上千里之外。
夜里八点十几分, 程雁的妈妈
程雁给许星洲的手机打电话,连打了三个都是无人接听。
给她
师姐说“不太晓得。我感觉像周立波
程雁看着屏幕上师姐
这种剧本不可能有别人,绝对是许星洲。程雁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妈居然能做出堵宿舍这种过分的事情。
师姐又补充道“我作为旁观者分析了一下, 觉得那个妈心机太深了,
程雁“”
程雁对师姐道了谢, 心里存着一丝侥幸许星洲兴许是
许星洲的情绪一旦上来,其实会变得相当嗜睡她的最高纪录是一觉二十六个小时, 程雁捏着手机晃了又晃,只觉得手心有些出汗。
如果许星洲真的不
五一假期,她们班上的同学该出去玩的都出去玩了,班里都不剩几个人, 如果让他们通宵找许星洲,也未免太过不现实了。
毕竟, 所谓大学同学不过萍水相逢。
而且没人猜得到她会去哪里。
程雁那一瞬间,简直想去买回程的票。
然而五一假期的票源极其紧俏,她回程的票还是提前两周抢到的,程雁紧张得手心冒汗,片刻后李青青直接打来了电话。
程雁抖着手接了。
李青青一接电话就焦急地告诉她“星洲不
程雁以为自己没听清,无意识地啊了一声。
李青青手足无措地道“她的手机就
程雁觉得,这世上其实是有两个许星洲的。
程雁认识真正的许星洲。那个许星洲曾
“你看。”
那时候初秋的阳光透过桑树洒了下来,落
程雁凑过去看,被那条伤口骇了一跳那伤口太狰狞了,就算愈合了许久,也能看出来,那地方至少被割过两次以上。
程雁差点尖叫出声。
那条疤上至少重重叠叠地缝过二十多针,像是伤口愈合后又被割开了一般,毛虫般扭曲的伤口外全是缝合的针眼儿。
但是许星洲是这样介绍那道伤口的
“你看,这样我都没死。”
她说。
许星洲说那句话时阳光温暖,银喉长尾山雀
程雁所认识的,真正的许星洲她眼睛亮亮的,对程雁笑眯眯地说“所以,雁雁,你不要总觉得我很脆弱。”
可是毕竟还有第二个。
程雁难堪又无措地拿着手机。
那个失控的许星洲曾经彻夜地睁着眼睛,或是茫然地望着窗外,她
然后那个失控的她
多么讽刺啊,程雁想。
像许星洲这么拼命又认真地活着的战士,心里居然捆着一头这样的怪兽。
谁能想到那个偷偷对程雁说我八十岁要去月球蹦迪,说我以后要拥有一颗属于我的星星并且把这些神经病一样的计划认真写进人生计划书的许星洲,一旦
李青青
那个失控的她如果卷土重来,要去哪里找才好
答案是,要找江边,要找大海之畔,要找天台的角落和沾血的黑暗,那些她会去寻死或是坐着思考死的地方。
程雁过了很久,手指头都
“你别急。”
“我去找、找找人。”
江浙晚春又潮又湿,夜晚时又带着一股罩子里般的闷。
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落地窗外,城市万家灯火连绵。
三十多层的oft窗映着整个城市,陈博涛坐
秦渡赤脚坐
“不就是个两条腿的小姑娘吗。”陈博涛漫不经心道“长得比她漂亮的又不是没有,别消沉了。哥们下周带你去什么吧里看看你就算想找三条腿的我都能给你找出来。”
秦渡仍是不说话。
陈博涛又出馊主意道“找个比她漂亮的你带去她面前转转也行。”
空气中沉默了很久,秦渡终于哑着嗓子开了口。
“你再给我提一句她的事情试试。”
陈博涛“”
窗外的雨沙沙地落下,长夜被路灯映亮。
“我他妈的”秦渡的面孔拢
陈博涛应道“我知道。”
“我哪里对不起她我对上她连碰都不敢碰,我怕她
秦渡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愤怒。
“我周一起一大早去蹭他们的课,”秦渡暴躁地说“我”
陈博涛说“好了老秦,别说了。”
秦渡崩溃地道“妈的,妈的许星洲”
他几乎说不下去,陈博涛坐
秦渡眼眶通红,犹如困兽,气得
秦渡喝了不少酒,眼睛因酒浮出点儿血丝,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暴怒又绝望道
“最后,她就这么羞辱我。”
陈博涛问“怎么羞辱”
秦渡暴怒反问“操你妈你说呢”
陈博涛诚实地道“是、是挺过分的”
窗外雨水渐大,秦渡看了一会儿手机,又记仇地把与许星洲的朋友圈一条条删了,删完还觉得不过瘾,又把许星洲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陈博涛“也行吧。”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陈博涛说“两条腿的女人还不好找么,拉黑了这个不识好歹的,下一春还
秦渡不再说话,一双眼睛冷冷看着屏幕。
陈博涛直觉他是
然而他的屏幕由亮转暗,过了很久,连最后那点暗淡的光都消失了,可是那手机却毫无反应。
过了会儿,秦渡杯子滚落
那姿态,
窗外的雨仍然
陈博涛话音尚未落下,下一秒钟,秦渡的手机屏幕就猛地亮起
秦渡抬起头望向自己的手机。
上头亮着的名字也简单,就“程雁”二字,秦渡做事一向靠谱,
秦渡看着那来电联系人,终于嗤地一笑,把电话直接挂了。
外头电闪雷鸣,夏雷
陈博涛问“她闺蜜打来的”
秦渡一点头,恶意地道“嗯。”
他嘲道“这么想和我断关系,怎么还让闺蜜来打我电话她闺蜜就见过我一面。”
然而下一秒,程雁的电话又打来了。
秦渡看着“程雁”那两个字,忍不住心里汹涌的恶意,又挂了。
陈博涛猜测“该不会有什么急事吧你直接挂了不好。”
“我和她闺蜜只有过一面之缘,”秦渡漫不经心道“我唯一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还是许星洲接的,你猜打电话的到底是闺蜜本人还是许星洲”
陈博涛犹豫了一下“这倒也是”
秦渡哼了一声,显然看到来电之后心情好了不少
陈博涛“”
然后陈博涛看了一眼表道“行了,很晚了我再
秦渡一挥手,盯着手机道“不送你了老陈,晚上开车小心点。”
陈博涛忍不住腹诽,老秦这人社交功能恢复的也太快了吧
但是脑子里想是这么想,话却绝对不能这么说,据陈博涛所知,秦渡小肚鸡肠得很,目前为止他不记仇的人只有一个还带着限定条件没有骂他的许星洲
陈博涛走后,程雁便没有再打电话来。
他摸着手机,外头是泼天浇地的,白茫茫的大雨。
秦渡昨天几乎是跪
他至今想得起他昨天晚上看到手机屏幕亮起,
他删了许星洲的好友和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从小众星捧月般活着,想要的一切都
秦渡却只觉得那个电话之后,只是一个猜测而已,都将他的内心填满了。
秦渡等了一会儿电话,程雁没再打过来。
时钟已经指向九点,秦渡又靠
那头接的飞快。
秦渡率先出声道“喂”
“秦学长,”那头一个陌生的女生哭得声断气绝“秦学长,你怎么不接电话我找不到星洲了,她、她和你
秦渡“”
“星洲”程雁
不是许星洲。
秦渡支起身子,冰冷道“没有。”
“她又不是小屁孩,”秦渡冷笑道“你找我做什么我会知道她
他向来对别人的哭泣缺乏同情。
秦渡不晓得程雁为什么哭,同样也并不关心,毕竟那些苦痛都与他无关。
这才九点,连图书馆的普通自习室都没关,何况明天还没课,按许星洲那种性格不
电话还打到秦渡这里来了,秦渡只觉得胃里恶心得难受。
程雁话都说不囫囵,显然已经哭了一晚上,哀求道“学长,求求、求求你找一下她我是说,不
秦渡“”
“凭什么”秦渡一边去摸自己的外套一边问“凭我和许星洲曾经走得很近”
程雁哭着道“对。”
秦渡把外套拎着,踩上鞋子,说“这他妈连九点都不到你就打电话找我要人,你怎么不打电话问问她另一个高中同学,两个人是不是一起
然后秦渡把门厅的钥匙拎
“你不明白,”程雁
秦渡拧起眉头“我不明白什么你告诉我可能的地点,我去找。”
程雁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秦渡“”
秦渡觉得这两天简直要被许星洲折磨死,许星洲折磨就算了,连她闺蜜都有样学样来驴他一下,他气得
程雁就哽咽着开了口。
“我不知道具体方位,我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我猜
秦渡闻言,一愣。
“一切有可能自杀的地方。”
程雁哽咽着将那句话说完。
话筒那边,程雁道“我怀疑星洲的抑郁症复
秦渡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什”
秦渡还没说完呢,程雁便断断续续地说“她自杀倾向特别严重。”
“特别、特别严重。”
程雁
她最好的朋友,最不愿让人知道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