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望无边际的草场里头,江翠翠
走近了, 才看见那人顶着癞子头,
“翠翠, 找哥有什么事”,癞子头睁着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江翠翠。那双眼睛深凹着,乍一看,像是
江翠翠强忍被癞子头奸视的恶心, 语气也没那么客气了,“老癞,想不想讨媳妇。”
“媳妇谁不想讨,只是我这条件”,他摸了把头顶, 嘴砸吧了几下, “怎么,你能有办法帮我讨到媳妇不成。”
“办法多的是, 只是就看你有没有这胆量而已”,江翠翠下巴一抬, 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嫌恶是不加掩饰的。
癞子头心里呸了一声,看向江翠翠地眼神越
“翠翠,有啥说啥。哥啥都缺,就是不缺胆量,你就是让哥去劳改所走一走,那也是没带怕的。只要你真能帮我办成事,到时候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江翠翠呵呵一笑,“咱村里来的那个知青你应该知道吧。我看你是早惦记着人家了吧让她做你媳妇你应该不亏吧”
癞子头搓了搓手掌,心里头止不住地想着小知青那娇滴滴的模样,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癞子头别的不行,但是看女人却是一把好手,别看那小脸纯地跟什么似的,但那宽松的衣服下面,绝对
只要一想到能和那小妖快活一回,就是让他马上去死他都愿意。癞子头嘿嘿笑出了声,露出了一口稀疏的黑牙,最中间的那两颗门牙还缺了半块。那笑声粗嘎,像是夜猫子的啼叫,让人心头一阵
江翠翠忍着嫌弃道“找个时间,我会帮你把女知青引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只要她一过来,恰好能撞上守
到时候我会把六子婶叫过去,你说让她那种嘴碎的女人看到安溪被人奸污之后的样子,她
两人约定好时间地点之后,江翠翠就离了癞子头老远匆匆跑了。癞子头摸了摸脑袋,眼中闪过一阵光。没想到这个江翠翠这死丫头心思挺狠的,不过越狠他越喜欢。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小丫头片子,敢瞧不起他,到时候一个都别想跑。
早上,外面的阳光大好,时间已经十月底了,这时候已经能很明显感受到深秋的凉意,太阳是暖烘烘的,让人倍感温暖。
卫生所外面有棵香樟树,树上仍旧结着深绿的树叶,只有少数几片树叶枯萎飘落。这
安溪正忙的时候,卫生所来了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这年轻人安溪有点印象,她不知道他大名叫什么,只听到别人都叫他石头,经常和江潮走
石头脸的一边肿地老高,只见他捂着那一边红肿地脸,不停地吸着气,吸气所带动的凉风会让他牙疼好受一点。安溪打着手电筒,给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口腔,左边牙根
牙齿上的痛最磨人,正经痛起来,会痛地人想死,而且这痛还没个期限。安溪看着情况给石头开了点消炎的药丸,让他每天定时吃,多喝水,凉水能镇痛,饮食方面的问题她没嘱咐,大锅饭连油水都没多少,就别提其他了。

六子的癫痫病得养着,不是一下两下就能治好的。之前犯过几次病,六子妈每次都会叫她去看一看。她没多想,给石头开了药之后,就提着药箱,把卫生所的门轻带上,匆匆往六子家走了。
卫生所不远处,有一棵百年老榕树,榕树盘根错节,树干粗大,三四个成年人伸开手都不一定能把整棵树环抱住。榕树上悬着不少藤条枝叶,安溪前脚刚离开,榕树枝干后就走出来一个人。
“翠翠姐,你答应我帮你传话,就给我糖的”,是刚刚从安溪诊所跑出去的小女孩,她双手摊开,递到江翠翠面前,炯炯有神地看着她,生怕她反悔似的。
江翠翠从衣兜里掏出了一颗黄色的糖果出来,递给了小女孩,拍了拍她的脑袋,嘱咐了她一声这事不许告诉别人。得了糖果之后,小女孩满脸欢快的走了。四下无人,江翠翠脸上挣扎与兴奋交织着。
最后挣扎退去,她用着狰狞地笑来掩饰着心虚。别担心,只要安溪这块绊脚石给除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
石头从卫生所里出来后,没休息直接上工去了。大家都不是娇气的人,前头他也是实
一路小跑着,回了晒谷场。今年是大丰的一年,有了奔头,大家心里鼓着劲。稻谷
各家筛稻谷的风箱噗嗤噗嗤做响,两边各一个口子,一边出来稻谷;另一边出来谷壳,稻穗的根茎,还有一些小石子。江潮把一箩筐的稻谷倒进了风箱上方的漏斗里面。
石头往江潮他们那边小跑了过来,狗蛋看到石头,忙拍了拍江潮的肩膀,“哥,石头回来了。”他
知道狗蛋又
跑到两人跟前,石头上前从江潮手上接过了箩筐,江潮问他,“牙没事吧”
“安溪给我开了消炎药,刚刚吃了一餐,没那么疼了。”
狗蛋凑到石头耳边,挤眉弄眼地道“石头,你说你去卫生所怎么也不叫上咱潮哥。你一个大老爷们的跑着去找人小知青,咱哥要是吃醋了,到时候可就有你好看了。”
“狗蛋,你又皮痒了要拾也先拾你”,江潮笑骂了他一句。狗蛋嘿嘿笑出了声,眼中满是戏谑。
“石头,卫生所那边忙不忙”江潮问道。
“应该不太忙,我刚刚去的时候,没其他人,不过我走的时候,安溪出诊去了,说是六子又犯羊癫疯了,让她去他家看一看”,石头铲了稻谷倒进箩筐里头。
江潮怔了一下,语气里满是疑惑,“你说六子又犯病了”
“是啊老叫花家的芳丫头是这么说的。怎么了,哥,有什么问题吗”
江潮回身看向后头,谷场边缘是一块泥巴地,泥巴地里蹲着几个小孩正
江潮用手指了六子,“六子他人好好的,不是
石头摸摸头,也是一头雾水,压根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能半猜测道“难道是芳丫头带错话了,不是六子犯病了,而是其他人”
各种猜测
“嗳哥”,石头话还没说完,就见江潮飞快地跑出了谷场,身影一下不见了。
“咱哥就是瞎紧张,这村里头,大家谁不认识谁,能出什么事,我看他就是想见人家小知青了,又不好意思直说”,狗蛋搭着石头的肩膀,努努嘴,漫天扯着。
石头横了他一眼,拍掉了搭
从卫生所出来后,安溪路上不敢有一点停顿,一路小跑着往六子家赶去。到六子家家门口的时候,却
六子家
周围一片静悄悄地,空气中她敲门的声音格外明显,有回音
旁边是一大片有些茂密地竹林,这竹林是村子里的公共财产,每年春天长春笋的时候,是大家都开心的时候,因为总算可以有东西打打牙祭了。
安溪沿着竹林旁的小道往回走着,心里头满满全是疑问,她忍不住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癞子头躲
十步五步三步两步一步
眼见着安溪经过身旁的时候,那双像是鸡爪子的手一下扯住了安溪摆开的手臂,使了大劲,把她往竹林里一扯。
安溪手上一阵吃痛,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一双手掐住脖子,被一路拖着了竹林,一只鞋子
一阵风吹过,把竹叶吹的漱漱作响,整个竹林里细微的响动都被风声,漱漱声所遮盖。
江潮往六子家这边赶着,他脚下每一步都走的飞快,他手一撑,直接越上了六子家的外面的院子平台上,从高处放眼往下看去,视野开阔,尤其是不远处的竹林像是一股洪流翻滚着,气势惊人,耳边除了风声之外再无其他。
只是视野里却没有一个活物,难道是他多想了,江潮不死心地喊了一句,“安溪,你

空旷的地方回音不断盘旋环绕着。竹林边缘处,安溪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是江潮。
被布块封住的嘴
江潮,救我。
绝望中尚寸着一丝希望。安溪脸被竹子上的露水打湿,沙尘不止迷了眼,
癞子头紧紧压住安溪的手脚,不让她动弹。他耳朵侧着,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那一声喊声过后,再没了声响,好一会,癞子头才松了一口气,舔了一圈嘴唇,“小丫头,没人会来救你的,你就等着
油腻地双手一把扯着衣襟,癞子头脸上一阵,安溪抑制着浑身的颤抖。趁着手被放开之际,她脸上一狠,一把抓起地上的黄土和枯叶,往他眼睛里面一扬,趁着他嚎叫之际,使出了吃奶的劲,推开了坐

到手的鸭子怎么可能让她飞了,癞子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竹林里竹节茂密,对人的行动是种阻碍,安溪不时回头看上几眼,眼见着自己和癞子头的距离越来越近。
出口就
癞子头跑到跟前,喘着粗气,踢了她一脚,“跑啊怎么不跑了,你倒是再跑一个给我看看,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安溪死死揪着衣服,眼中的恐惧一闪而逝,紧接着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口腔中一股气流直冲而出,“江潮,救呜呜”
一句话还没喊完,就被癞子头的手掌紧紧扣住了嘴巴。
山里的风继续嘶吼着,江潮脚步顿了下来。
潮,救
声音到他耳朵尖里的时候已经被风吹地四散零落,他向着四周张望着,寻着声音的来源,到底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癞子头这回聪明了,知道这颗呛人的小辣椒是不会轻易从了他的。于是脱掉上衣当绳子捆住了安溪的手脚。癞子头已经失了耐心,直接撕了衣服,上面一排扣子被彻底绷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胸衣。正当他手要往下摸的时候,一股巨力将他打飞了出去。
跳上竹林之后,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眦欲裂。那双盛着盛怒的眼睛红地滴血,他身上的怒气像是岩浆一样,
所有的怒气都倾注
江潮看着癞子头逃跑的方向,只追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安溪把身上的衣服拢
“安溪,没事了”,江潮蹲下身,手停
江翠翠和六子婶一起走
“婶子,我看到你家里养的那只鸡跑进竹林里去了”,江翠翠比划了两下,有些焦急着说道。
六子婶一听,顿时急了,那只鸡可是她家里唯一的财产,要是丢了,那可就是要她命哦她忙加快脚步往家里赶去,江翠翠落后了半步,脸上是计划得逞之后得意地笑,向着和癞子头早就计划好的地方走去。
“婶子,我看到鸡就是从这里钻进去的。”江翠翠指了一个地方,眼睛不断地往竹林里面张望着,但繁密的竹子遮住了视线。
六子婶一听,哪里还管那么多,忙心急火燎地往里面找去。
“哎呦喂这是咋地了”六子婶停下了到处搜找的步子,两只眼睛像是激光射线一样扫过眼前衣衫不整的男女,眼中满满全是八卦。
江翠翠却像是五雷轰顶一样,不敢置信地站
江潮回头看到六子婶和江翠翠的时候也忍不住愣了一下。这样尴尬的场面被人撞到让人始料未及,到时候就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而且安溪这事他根本无法解释,如果让人知道癞子头对安溪做的事情,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难堪,更何况他无法忍受她和别人扯
“我说江潮,不是婶子说你,婶子知道你们小年轻,容易冲动,但这大白天的,你们好歹注意点时间场合不是不然传出去了,可不是什么光的事。不过你放心,婶子不是那种嘴碎的人,这事我不会往外面乱说。”
“事情不是你看到这样的,江潮哥,你和婶子解释一下啊婶子肯定会听你解释的。”江翠翠眼都急红了。现
江潮沉默着,什么都没说。江翠翠一心急,差点就没上前把他拉过来,让他和安溪划清界限。她就知道安溪这个贱人就是想纠缠着她江潮哥。
六子婶用着很奇怪的眼神
安溪头半抬起,
安溪心里一阵
这一刻,她才了解到防人之心不可无的真正含义,真的是伤不到自己身上来就不会有刻骨铭心的体会。
江翠翠这么看地起她,她怎么能辜负了她的信任呢
“原来还以为江潮是个有担当的好小伙,没想到还没结婚就能和人闺女能干出那种事,还好我家珠珠当初没嫁给他,不然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后悔呢”
江边一群妇女围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那女知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做出跟男人厮混这样的混账事出来。打从看她第一眼,我就知道这女的是个不安分,谁家闺女胸能那么大。一看就知道专会勾引男人,柱子媳妇,你得看好你家柱子了,可别让你家男人被勾走了魂。”一个中年女人叮嘱着其中年龄最小的新媳妇说。
这些人
“支书过来了”,其中一个女人嘘了一声,江大友
“大友,我说你得好好管管你家江潮了,不然能做出那么丢人的事。”
江大友还是一头雾水,“我家江潮怎么了”
“呦你还不知道呢你家江潮这还没结婚呢就能跟住你家里的那个女知青做出林子里厮混的事情出来呢你说怎么了。”
江大友听了一群女人叽叽喳喳
回到家里的时候,门被他“碰”的一声甩上了,看到江潮的那一刻,他气地狠了,双手直打颤,那双眼睛周围弥漫着红血丝。却强忍着怒气道“江潮,你给我进来。”
江小梅站
堂屋的祖宗神龛前,江大友上了一柱香,“江潮啊江潮你真是给我长本事了,我今天
江潮原地沉默了半晌,“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不愿意,是我强迫她的。”
“怎么上了人家闺女,你还得意了是吧”听着这不咸不淡的语气,江大友一气之下抓起旁边的竹杆子就朝江潮身上打了去,那一棍一棍结结实实得丝毫不来虚的,“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让你浑,我让你耍流氓。”
江潮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受着,不时从嘴中溢出一两声闷哼声,不过那身形却稳得没有一丝动摇,那一棍棍打下去。

“我早跟你说什么来着,你要真喜欢人家闺女我不反对,上门提亲就是了,你倒好,还没结婚就把人闺女给强了。你现
“爸,你别打了,
“小梅,你给我滚一边去,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江大友
“哥,你和爸解释一下啊”江小梅摇了摇一直无动于衷地江潮,急地直接
“小梅,我的事,你别管。”江潮低吼了一声,像是行走
刚刚那是真的下了死手,江大友早就没了力气,他把竹棍往地上一甩,走回房的背影里满是萧条。
天越来越黑了起来,卫生所里静悄悄地,一点声响都没有,安溪抱着腿坐
书上的椭圆
“妈,我想回家”安溪把脸埋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江家早上起来第一个进堂屋里的人,就看到江潮跪
“潮子,怎么还真跪了一晚上不成。”江波拍了一下江潮。却没听见声音回应,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去到一边。虽然他也心疼着,好歹也是他亲弟弟,可谁让他自己做出那种混账事,现
直到他出了门,才又觉得不大对劲,从外面折了回来,手一放
“爸,潮子烧大了”,江波对着江大友那屋门喊了一声。
江大友一晚上就没怎么睡过,正坐
凑进跟前一看,可不已经烧地有些神志不清了吗江潮打小开始练武,身体素质一直好得不行,
他反思了一阵,难道是昨天他下手太狠了。这傻小子,也就这点倔脾气一点没变。他又没让他跪这里,怎么着是真知道错了,思过不成。知道有今天这下场,早干嘛去了。
“小梅,你看安溪丫头还
“爸,昨天安溪姐一晚上没回来过”,江小梅头凑到门口说道。
“你这死丫头,安溪一晚上没回来,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要是人出了事,你看我怎么抽你”
“我要说的,可是你根本不让我说”,江小梅瑟缩了一阵,心头止不住地委屈。
“你还不赶紧出去找一找,算了我还是自己去,这家里真是没一个靠得住的”,江大友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秀丽,你照顾着孩子,我出去找一找安溪丫头。”
话说完,他把裤兜一提,行色匆匆地往外面走去。这一晚上没见着人,江大友心里也着急,你说人好生生一闺女平白遇到这种事,谁能接受地了,要是真因为这事想不开,寻了短见,他老江家的祖坟上可得添一笔血债。怎么想怎么糟心。
他先去了一躺卫生所,卫生所门紧闭着,他敲了敲门,又往门缝里面打望了好几眼。里面还是太暗,他看地不大清楚。
“安溪丫头,你
安溪
门被打开后,安溪出现
“安溪,昨天怎么不回家啊可把叔给担心坏了。你放心,叔已经帮你教训过那臭小子了,他敢耍流氓,叔就敢抽他。”
“叔,这事跟江潮没关系,您”安溪刚要解释,就被江大友打断了下来。
“叔都知道了,你不用替他说好话。这事是我老江家对不住你,是死是活,叔都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让你白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