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珩还挺惦记着船队上的出海人员, 私下又找了商人们问了一回“你们说, 这回朝廷的船, 到底能不能顺利的回来你们之前不也出过海吗,认真跟我说一说, 出海的风险到底有多大”
商人们互相看了看, 都把视线落
其中一人苦着脸道“陆大人,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没法说。海上那可是龙王爷的地盘, 得看他老人家得心情。运气好, 自然就是风平浪静顺顺利利地回来了, 运气不好, 那不就喂鱼去了么这事儿, 谁说得准呐”
“那就说说你们总共出了几回海,安全回来的有几次, 遇难的有几次。”
几人互相看了看,再次开口道“不怕您笑话, 咱们哥几个都只出过一回海。好
后面的话自然是糊弄陆安珩的。
陆安珩想了想,再次问道“你们的商号,应当派出了不少出海船只吧不如说出来让我统计一下,看看这事儿到底有多危险。”
商人们迟疑了片刻,私底下偷偷地跟陆安珩说了个大概的数字。
陆安珩心下一惊,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派出了这么多商船出海,这十年来,每家商号差不多每年都派了两艘船出去。仔细算下来,能够回来的,竟是连一半都不到。
这样的安全度,真是让陆安珩心下不安。
只是船既然已经出了海,陆安珩现
这还算好的,再久点,怕是六七年也不够的。
陆安珩想了想,毕竟这主意是自己最先提出来的,这帮人出海后,自己也只能多照料一番他们的家人了。
回到家后,陆安珩先去给陆昌兴夫妇问了安,这才去找了姜德音,和她商量了一下照拂出海之人家属的事儿。
官员倒是好办,就那几个,陆安珩自己多多关注几分他们的家人便是。只是除了领头的那几个官员外,船上还有众多随行的船员,那些都是贫苦百姓出身,自己想要一下子将他们的家人都找出来,还真有难度。
姜德音想了想,这才开口道“郎君心怀仁善,想要照看出海船员的家属,本是好事。不过之前我可听说,郎君将从商人们那里要来的航海图交给太子,这是何意”
陆安珩诧异地看了姜德音一眼“不会吧,凭你的聪慧,难道还没想明白”
姜德音忽而一笑,接着道“那这一回不也能这么做吗既然想要太子殿下施恩,那就做全套,这事儿也交给他了。再说了,出海之人,朝中自有记载,你见不到,太子却能拿得到,岂不是比你白操心强得多”
这话没毛病。陆安珩眼神一亮,抚掌笑道“阿音果真聪慧”
姜德音笑着看了陆安珩一眼,柔声道“郎君不过是被外物迷了眼,不然的话,这样简单的事,哪里轮得到我来插嘴。”
见陆安珩疑惑地挑眉,姜德音上前理了理陆安珩的衣襟,又拉了陆安珩的手,这才轻声道“自打官船出海之后,郎君的心情便不大好。是
陆安珩点头,熟练地揽过姜德音的肩,叹了口气,低声道“若不是我向陛下提出建港出海之事,根本就不会有官船出海这么一出。若是他们有什么不测,那我便是害死他们的罪人。”
一想到最坏的后果,陆安珩的心理压力简直都能将他压垮。那可是几百条人命啊,光是想想,陆安珩都觉得自己的脑门儿疼,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提出建港出海之事到底是对是错。
理智上来说,这样有利于大齐的
不然的话,陆安珩又怎么会跑去找商人们呢道理陆安珩都懂,无非就是想给自己求个心安罢了。
姜德音与陆安珩夫妻多年,自然想明白了陆安珩的心思。蹙眉想了想,姜德音轻轻握了陆安珩的手,抬头盯着陆安珩的眼睛,认真道“郎君的心,委实太过良善了些。出海之事,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郎君无关。更何况,郎君的本意,是想着大齐船队出海后,能看到外面更为广阔的天地,让大齐更为强盛。这事,由郎君提出不假,但最终做出决定的,是陛下,是出海之人自己。郎君若是将所有的一切都背负
见陆安珩神色有所松动,姜德音再接再厉地劝道“但凡新兴事物,总得有人去尝试。成与不成,那便是命。将军们的爵位,也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来的。此次出海之人,回不回得来,都已经
姜德音劝人的本事还真不赖,陆安珩被她这么一通话说下来,心结解了不少,只是还没彻底恢复过来,又跟姜德音商量“这样吧,我跟太子提一回关照他们的事儿,等到朝廷有了章程之后,我私下再向太子要一张名单。咱们自己出银子,给这些人家多点帮助,再和大夫协会那边商量商量,船员们的家人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只管去他们那儿看病抓药,咱们统一给银子,你看怎么样”
青史留名的人自然有,只是更多的则是背景板,连个姓名都留不了。陆安珩本质上是个心软的人,能多照料别人一点是一点。更别提这回出海的事儿,他都将锅全背到自己身上了,自然要多付出点心力,不然心里头总是过不去。
姜德音自然没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等到陆安珩前去找齐琛说明来意时,齐琛便是一笑,挑眉道“夫子这回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正打算跟父皇禀报此事。”
陆安珩心下松口气,又管齐琛要了出海之人的详细名单,打算差人将这些人的家人住
解决完这件事后,陆安珩心里一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便碎成了渣,这才有功夫和齐琛说起别的事儿来。
话题说着说着就转到了小皇孙身上。齐琛晋升成奶爸的日子还短,兴奋劲儿还没过。这会儿又赶上小皇孙学说话,都能听到亲儿子叫爹了,齐琛自然更兴奋了。
只可惜平日
现
说到兴起之时,齐琛还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陆安珩,认真道“等到他再大点,我就将他交由夫子教导。还得劳烦夫子多多费心了。”
陆安珩顿时一个激灵“你说什么小皇孙交由我教导不该到了年纪直接去上书房吗,还有我什么事啊”
齐琛摸了摸鼻子,两眼望天,低声解释道“我当年不也是直接跟着夫子了”
陆安珩顿时眼前一黑,想了想其他家伙家里的孩子,觉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一批新的幼儿园小屁孩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自己好不容易将你们从幼儿园带大,可算是能松口气了。现
合着自己这园长当起来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齐琛见陆安珩的脸色不太好,尴尬地笑了笑,又接着补了一刀“就跟您一样,小汤圆现
这话可真犀利,陆安珩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连
将自己孩子送给师父接着教导什么的,毕竟自己也是这么干的,真要骂齐琛,还真是顺带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陆安珩顿时无语,觉得自己刚刚好起来的头疼又开始犯了,深深觉得,学生什么的,全都是来讨债的
想想几年后自己又要开始当幼儿园园长带熊孩子,陆安珩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不想再跟齐琛说一句话,转头回家找姜德音求安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