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糖豆还没好利索就开始捣蛋, 孟天霞给它擦干净脸和爪子后,再次剥夺了它的自由,将它塞回狗窝放回炕尾
“好好躺着养病去”
糖豆只好前伸了两只小爪子, 可怜巴巴地将下巴搭
上午九点, 孟天霞便整装准备出
林雪君
“我马上要去春牧场了, 也没啥花钱的地方, 你到了场部, 看着有啥需要的就买点。回头我去春牧场, 大白、小白、两头母牛、两只小犊子, 还有一个糖豆, 都需要你们帮忙照应。希望我回来的时候, 它们和你们都能胖一些。”林雪君攥紧了孟天霞的手, 不让她拒绝。
“等我空的时候,去春牧场看你。”孟天霞推拒了半天, 倔不过林雪君,只得将钱折得整整齐齐,小心塞进兜里。
这时代日常人家一个月的开销才8块钱,林雪君给这5块可不是小数目。
一个月时间的朝夕相处, 互相依靠的朋友已渐渐处成亲人了。
“队里不让拖拉机上草场,你得骑着马来找我。”林雪君笑着拍了下孟天霞的屁股,两人哈哈笑着走到门口。
大家一起穿上羊皮蒙古袍,戴上毛帽子去送孟天霞。
出门前,林雪君转头看到了站
见到林雪君望过来,它更激动了,张大嘴巴嗷嗷地表达自己想跟随的意愿。
太粘人啦。
林雪君只得折返炕边,一手托住它前胸将它捧到胸前,像个地道的蒙古族人一样,将小狗塞进了领口。将蒙古袍整理整理,把糖豆包裹得严严实实。腰带束紧了,小糖豆就不会从蒙古袍里掉下去蒙古袍胸口处就是个超大的兜,揣个羊崽子狗崽子完全不
戴好帽子,单手托住伏
自己还从来没这么丰满过呢,哈哈。
一推开门,冷风扑面,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这时候胸口揣狗的优势就显了出来。互相取暖,可真热乎。
衣秀玉正
每次拖拉机离开场部都会有人去围观,这次也不例外。
林雪君几人走到时,停车场上已经站了好多社员。孟天霞被围
林雪君想到今天跟孟天霞作别,再见面可能要等一个来月,便凑去跟孟天霞聊天。
几个知青凑堆聊送信、买邮票之类的事,其他社员们便不再插嘴,只围着听乐呵了。
大队长和妇女主任等几位大队里管事的人正围着采购员包小丽对单子,确认要买的货品和数量等细节。
搞定之后,包小丽将纸张折好塞进兜里,见有其他社员凑过来,立即望着林雪君几人,小声八卦
“上次孟天霞同志从场部带回来的病狗,人家场部那边的人都说没救了的。这都几天了,也没听说治好的。估计已经被知青们吃掉了。还趁机把中药柜子也弄自己院子里了,哼。”
“病狗你说的是那条狗吗”看热闹的一位穿红棉袄的妇女揣着手,将下巴往林雪君的方向一指,挑眸瞥向包小丽。
“”包小丽被问得一愣,转头只看到林雪君背影,并没瞧见什么狗,只得挪了两步走到妇女身边。
这一探头,她脸色瞬间僵住。
只见林雪君的蒙古袍衣襟处,探出一颗黑白相间的毛茸茸小狗头,如果林雪君不是多长了一颗狗脑袋的话,小狗头想必就是那只所谓的被吃掉的病狗了。
喜欢唠东家长西家短的人从来不怕自己传的话被证实是谣言,反正传得环节多了,传得时间久远了,最后必定难以分辨到底是谁最先传瞎话。
冬日漫长,地广人稀的草原上寂寞,大家能坐
这样的环境下,难免会生
包小丽心里对林雪君等人不咋服气,随口说两句也不觉得怎样,更何况她真心觉得自己说的是真事儿推理出来的也有可能是真相嘛。
可是被当面这么快地打脸也未免太尴尬了吧
她张了张嘴,却没能
哑口无言。
“嘿嘿嘿。”
“哈哈。”
站
甚至,他们的笑声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臊得包小丽赤红了一张脸。
“你不是说人家知青们把狗吃了吗哈哈哈,大变活狗,人家还说那狗是放牧的好手,等长大了,它一条狗就能放上千头羊。哈哈,吃是吃了,又给吐出来了,哈哈哈哈。”笑得最欢的年轻小伙子拍一下包小丽的肩膀,大声地调侃。
“诶听说那狗没救了必死的吗”穿红棉袄的妇女站
“有道理,这么说的话,包小丽同志没讲错嘛。的确是救不活的病狗,吃中药是挺浪费的。毕竟吹口气就能救活,干嘛还费那事儿煮什么中药啊”年轻小伙子嘴快地应声,随即哈哈哈哈笑个不停。
“”包小丽脸色难看地快步跑开,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红棉袄妇女和年轻小伙子甩得远远的。
坐上拖拉机副驾时脸色都还黑着。
“咋了刚才你们
“哪是我们笑得好大声,是他们笑话我。”包小丽撇嘴。
“他们笑你啥”孟天霞好奇地打探。
“你之前不是带回条病狗嘛,我还跑去跟大队长告状呢,都要死的狗了,还费力气救它,这不是没事找事嘛。结果被大队长训了一顿。”包小丽越说越气,“这几天我见你们又没动静,想着肯定是把狗给治死了,就跟他们说叨了两句。我说完了才看到林同志蒙古袍里揣着那狗,结果被他们好一通嘲笑。早知道林同志真能救,我就不管闲事了。”
“”孟天霞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嘲笑包小丽吃饱了撑的枉做小人,还是该惊叹包小丽对自己的行为如此坦率。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噗一声笑出来,进而又变成哈哈大笑,摇头对包小丽道“你啥也不知道,林同志医术可好了,牛啊羊啊的什么都能治。她以前看可多医书了。连卫生员王英不懂的,林同志都懂。你还不知道吧王英有事没事都要悄悄来请教林同志的,怎么给人开药,怎么给人打针之类的,林同志都能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以后啊,林同志的事儿你少管,人家的水深着呢,你乱趟什么啊,别把自己淹死了。哈哈哈”
包小丽恼羞成怒,青着脸抓住拖拉机车座边的护栏,“你,你再说,我可下车了。”
“咋地不坐车去场部,要跟额仁花大姐一样骑马啊看不把你屁股磨开花。”孟天霞
“”包小丽鼻子里喷出好大一股气儿,到底没有反驳孟天霞。
这时林雪君跟大队长他们讲完话,又凑到车边来叮嘱孟天霞开车小心,不能因为学会了、能开了就疏忽。
孟天霞笑应着,又探手摸了摸从林雪君怀里探出脑袋的小边牧糖豆。
包小丽趁机悄悄打量林雪君和她怀里的小狗,狗的配色还是之前那一条的样子,但看起来却像完全换了一条狗似的。
那种破布娃娃般随时会升天的感觉完全消失了,小狗脖子支棱着,脑袋灵活地蹭孟天霞的掌心,圆圆大大的狗眼睛水汪汪的。之前干巴巴灰突突的鼻子也变得润黑润黑的,鼻头噗噗地喷气,湿润的水滴
还真给治好了
瞧小狗那神头,跟没病过似的,皮毛都有光泽了,还蓬松了许多。
还真给治好了啊
啧啧
包小丽长叹一口气,抬起头忽然
想到之前自己做的那些糟心事,包小丽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
“包同志,我还没向你道谢呢。”林雪君忽然开口。
“啊”包小丽脸刷一下转白,尴尬地攥住衣摆。她死死盯住林雪君的眼睛,羞愤之情慢慢逸出。那浑身绷紧的样子,仿佛只要对方开口讽刺自己,立马便要羞愤跳车。
“多亏你帮我跟大队长提起中药的事儿,现
“”包小丽嘴巴一扁,犹豫了下,才破罐子破摔般道“林同志,我现
说罢,她像担心林雪君不相信一样,举起右手便
“我要是再给你拖后腿,我就天打雷劈,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不得好死。”
“行了,别
林雪君却还怔愣着回不过神来,她被大队长拨拉到一边,仍满脸疑惑地望着包小丽,不懂自己道个谢而已,对方怎么还
她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狠辣的毒誓
随行的额仁花大姐骑马先行,孟天霞也启动了拖拉机,转弯拐出停车场。
突突突声中,忽然传出几声哽咽。
孟天霞一转头,
“你哭啥”孟天霞愕然。
“我,我是犯了错,我也要道歉的,呜呜,可是林同志她恨上我了,还讽刺我、羞辱我。呜呜呜,我,等我从场部回来,我给她负荆请罪还不行嘛。她,她讽刺我,呜呜呜”包小丽一诉起苦来,哭得更凶了。
“”孟天霞把着方向盘,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忽然遏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爽朗豪放,几乎将拖拉机的车头掀飞。草原风鼓鼓吹过来,将她的笑声扬起,甚至压过
“你还笑”包小丽一下梗住,转头愤愤。更委屈了。
“你是傻子吗林雪君同志不是
“你,你手握好换挡杆别撒手啊”包小丽大惊失色。
孟天霞忙回手继续握紧换挡杆,可想起包小丽过于丰富的内心戏,还是忍不住笑。
包小丽扭捏地坐
林雪君同其他人慢步走出停车场,望着拖拉机颠颠的屁股,仍觉方才包小丽的反应古怪。
她正琢磨着,前方拖拉机副驾上的包小丽忽然抓着车扶手杆站起身,迎着草原风,回头朝她猛力挥手,捂着快被风吹跑的帽子,高声喊
“林同志,等你从春牧场回来,我给你我,我请你吃饭,给你买礼物”
那样子仿佛是正要去参军的小伙子,
拖拉机突突突地响,就仿佛电影里况且况且的火车行进声,烘托得这个场面更戏剧化了。
“”林雪君目瞪口呆地望着被拖拉机载着渐行渐远的包小丽,疑惑成倍上升。
傻子挠头,什么情况
走
“你俩啥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她为啥要请你吃饭,还给你买礼物啊”
“”林雪君摊手,如果她说她也不知道,他们会信吗
她也想知道为啥啊,她简直好奇得抓心挠肝。
包小丽怎么还当谜语人呢
话讲一半就跑,她接下来不得好奇得抓心挠肝嘛
拖拉机的突突声渐渐模糊,那辆一颠一颠的拖拉机载着真相,逐渐驶出了所有人的视线范围。
一只乌鸦嘎嘎叫着从人群头顶飞过,仿佛
“林雪君,想知道答案吗就不告诉你,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