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谈判的事儿, 由魏东篱主持,带了秦老将军与周尹等人。而四王子那方,听说是由四王子秘密前来。
地点就定在铜鼓关。因着那个地方目前来说是属于边缘地带,于两方都有利, 还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带四王子看看榷场, 也能多一个筹码, 如两方能合作经营, 对于榷场将来的发展壮大也是一件好事。
陶溪与沈沐算不得正经的官身, 因此也参与不进去, 陶溪倒也乐得清闲, 倒是沈沐偶尔担心,怕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一百步我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只剩下最后一步, 十拿九稳了, 你还担心个啥?”陶溪给沈沐掖了掖毯子,就怕他冻着。
“这可不好说,事无绝对,这世上又哪有真正的十拿九稳之事?”
“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你不相信别人,还能不相信魏东篱, 他老人家可是人精,一般人别想从他手上翻出花儿来。”陶溪倒是淡定。
沈沐无语,这话要是被魏丞相听到了, 只怕又要骂陶溪目无尊长, 不知礼数了。
“可是这都好些天了,丞相大人就没让人透出点消息来吗?真是急死人了。”
“急有什么用?谈判嘛, 最是急不得的,总要慢慢磨嘴皮子嘛。”
道理沈沐都懂,急也急不来,只能慢慢等消息了。
不久后,消息传来,事情已然谈成了。
得到确切的消息,沈沐才算放下心来。
鞑罕的军队开始后撤百里开外,军中接到后撤的命令虽然不明所以,可是四王子殿下下的命令,底下的人只能照做。
而且四王子下了死令,暂停一切行动,等待命令。
以前即便是没有大规模的打仗,可是鞑罕军中派出小队骚扰却是必不可少的,现在上面的命令,就连小队也停止行动了。
大家都不明所以,却也不得不遵从命令。
不久之后,一骑快马直奔鞑罕王庭。
鞑罕王最近很是志得意满,他生了一个好儿子,大王子最近得胜还朝,很是让人扬眉吐气。
他一高兴,大把大把的赏赐便如流水一般进入了大王子的府邸。每每看到他的好大儿,他都满意至极,他相信,他这个儿子,定然能让鞑罕强大得无人匹敌。
“我王,再有几个月春猎,可是行宫却迟迟未建好,春猎只怕是……”伺候的心腹仆从欲言又止。
他收了打点,要替人说话,今日见鞑罕王心情不错,这才在大王面前提了一嘴。
鞑罕王皱眉,“都这么久了,行宫是怎么回事?”
仆从连忙道:“大王,之前负责行宫官员曾找过奴才,说是修建行宫花费巨大,度支财用不足……”
“怎么办事的,财用不足,不会找国库度支吗?这也用来找你?”
“这……”仆从谨慎措辞道:“大王,听说国库难以度支,所以才找到奴才,让奴才在大王面前美言几句。”
鞑罕王眉头紧锁,“什么叫国库难以度支,去将人都叫来,立即朝会。”
很快,大大小小相关的官员都到齐了,鞑罕管理国库的不是别人,而是鞑罕王的亲弟弟——明康贤王。
听到鞑罕王询问关于修建行宫,国库不支银两之事,明康贤王心中一凛,果然来了。
他管理国库,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此时倒也没有任何意外。他理理衣袍,站出来道:“大王,国库收支一笔笔都有迹可查,这些年大王子在北边征伐,四王子又在南边与大衍僵持,年年军费支出就一大笔。去年雪灾,牛羊冻死饿死不计其数,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
明康贤王每说一句,鞑罕王脸色就难看一分。
鞑罕王沉默了一会儿,“不过一个行宫,又能花多少银钱?挤挤不就有了?”
明康贤王心中冷笑,“怎么没挤,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这不,本来是挤出来建行宫的银钱,大王子得胜回来,那一笔笔的赏赐不都是钱?”
“……”鞑罕王没想到国库吃紧到了如此地步。“赋税呢?”
明康贤王单腿跪地,请罪道:“大王,收不抵支,臣弟无能,实在是没办法可想。臣弟愿请罪辞官,大王还是另择贤明。”
鞑罕王挥挥手让他起身,知道银钱之事一时半会也无法可想,哪能怪到某一人头上,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是这个时候,有人送上一封密信。
鞑罕王打开看了之后,脸上放光,露出一抹喜色来。
“哈哈哈,刚刚还说没银钱了,你看这不就来了?”
明康贤王不解其意,直到鞑罕王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他,让他好好看看,他这才拿起仔细看起来。
看到最后,他不由面露讶色,疑惑问道:“这?这是四王子送来的信?这上面说的是真的?”
鞑罕王心中得意,多亏了他的好儿子啊,这个四儿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可一到关键时刻,送给他的惊喜可不小。
“格雷是个诚实的孩子,他怎么可能骗本王。”
明康贤王还有些不敢置信,喃喃道:“四王子居然找到了一个不小的盐场,还说有一种制作精盐的技艺,这精盐是个什么东西?”
鞑罕王呵呵笑道:“不管精盐是个啥东西,但是一个新的盐场啊。可以炼出多少盐来,这可是能让国库增收不少啊,这下子你不会再愁没银钱了吧?哈哈哈!”
“如果此事是真的,臣弟愿意走一趟,亲自看看盐场。”明康贤王也没纠结精盐这个东西,正如鞑罕王所说,只需一个盐场,就能解燃眉之急了。
鞑罕王闻言,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立马就准了。
而早在与大衍结盟商谈完之后,四王子曾与心腹属臣谈论此事。
“四王子,这盐场您真不打算自己留着,要上交给王庭?”心腹属臣拉赫疑惑问。
四王子点点头,虽然心中不舍,可为了将来,他总要有所舍弃。
“可是殿下,盐场之利,足够我们培养私兵,上交王庭,我们财力本就吃紧,又哪里再找这么好的机会养兵?”
他是四王子心腹,一直都知道四王子的野心,他们也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培养私兵之事,他们已经筹谋了好些年,可是养兵不易,花费的可不是一点点小数目。这些年来,四王子拉拢打点朝中官员,还有培养自己的势力,建立细作情报就已经捉襟见肘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赚钱的机会,一个未被发现的盐场,又是在他们势力范围内,只要小心点,他们完全可以将这个盐场收为己有,这些盐可都是白花花的银钱啊,有了它们,他们还用愁养兵之事吗?
只是,没想到殿下考虑了两日,竟然将盐场的消息报给了王庭。这样一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事已决,不必再多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能因小失大。
盐场的确诱惑巨大,可是如果拿一个盐场,换取他在父王以及朝中大臣心中的分量,以及重回权利中心的机会,还是值得的。
况且,他现在有大衍的支持,财力物力也可不用愁了。
还有那榷场……
提到榷场,四王子心下都不由有些惊讶了,什么时候,大衍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将榷场发展的有模有样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商贾队伍,四王子心中一片火热,单从目前来看,已然能够猜得出未来这个榷场宏大规模了。来来往往的客商,不提其他,单单税收便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可以看得出来,大衍在下一盘很大的棋,那些威力强大的弩箭,兵不血刃便平息的北地匪患,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规模的榷场,还有将来大衍扶持他上位后,他将归还曾侵占大衍的三州七城。
是的,没错,这是他答应大衍的条件,他与大衍结盟合作,大衍全力支持他,他会说服父王与大衍停战,等他上位后,两国还会签订互不侵犯盟约,还会归还鞑罕占领大衍的土地城池。
大衍能人辈出,反观鞑罕……四王子心中一叹,同时也生出一种紧迫感,他们鞑罕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好在现在还不晚,与大衍结盟,也摸清了不少他们的实力。越是了解,他心中就越吃惊,也庆幸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再与大衍继续为敌下去,鞑罕损失只会更大。
至于榷场,他的确眼红,只是现在也没办法,只能选择合作。他们两国共同维护榷场经营,而他负责说服父王,让鞑罕也加入榷场贸易中。
毕竟大衍的茶,瓷器,绸缎等等,在鞑罕也是非常受欢迎,还有其他许多国家地方的东西,互换有无,对鞑罕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他也可以从中分一杯羹。
拉赫还想说什么,四王子摆摆手,“如今正好能借盐场,精盐制作之事,回归王庭。而且你要知道,即便盐场交出去,精盐的制作之法还在本王子手中,这其中并非没有利。如有人想插手此事,你说他还能绕过本王子去?”
拉赫闻言眼睛一亮,到底还是四王子殿下想得长远周到。是啊,一个盐场算什么?有经验制作方法在手,还怕没有势力投靠他们吗?
大王子不过是一个只会打仗的匹夫,而四王子有勇有谋,如今又有了外力支持,那个位置不是没有一争之地,等将来四王子登上王位,一切都是四王子殿下的,自然也包括今日送出去的盐场了。
“殿下英明!”拉赫由衷感叹。
四王子微微一笑,“准备好吧,接下来我们便是与大王子的不死不休了。”
第112章 第 112 章
大衍与鞑罕停战了!!!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扬开来。北地百姓欢欣鼓舞, 几乎所有人都喜极而泣,三呼万岁。
他们深受战乱之苦,此时得到这样的消息,哪能坐的住?两国停战, 他们就能脱离苦海了, 只要没有了战争, 哪怕日子再苦, 也有奔头不是?
沈沐与陶溪携手, 看着大街小巷奔走疾呼, 喜气洋洋的人们, 心中也不由跟着高兴起来。
“你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了。”陶溪笑眯眯的看着沈沐道。
沈沐侧目看他, 笑道:“不能光说我啊,这里面不也有你一份功劳?”
陶溪点头,“那倒是, 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嘛!”
沈沐轻轻一笑, 看着这些人脸上的笑容,不由轻轻感慨,“百姓太苦了。”也是因为太苦,以致于尝到一点点甜头就感恩戴德。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也是为何人人都想往高处爬了。”陶溪道。
“好一个兴, 百姓苦;亡,百姓苦。陶溪啊陶溪,老夫看你心系百姓, 怎么?有没有想过入朝为官, 为国为民做些什么?”他们身后传来魏东篱的声音。
两人回头,连忙行礼。
行礼之后, 陶溪看魏东篱殷切期望的样子,明显还在等他的答案。
陶溪笑了笑,“魏大人,您就别折杀小人了。我可不是做官的料,叫我混吃等死还差不多。”
因着是在外面,魏东篱的身份不宜暴露,陶溪只能称其为魏大人。
魏东篱恨铁不成钢,“以你的才华,不用于朝廷,实在是浪费。”
陶溪眨巴眨巴眼睛,“魏大人,我是赘婿,大衍律法,赘婿不得为官的吧?”
魏东篱一噎,“虽有此说,但是凡事皆有特例,你可知道皇帝陛下早有不拘一格任用人才之心,对于此条律法也有意废除。”
说到这里,他看了陶溪一眼,继续道:“陛下对你十分欣赏,你如果愿意,老夫可以在皇帝陛下面前举荐。或许陛下能因此破例。”
陶溪闻言连连摆手,一副怕麻烦的样子,“得了得了,您歇歇吧,我可不愿意当众矢之的。”
“你……”魏东篱无语,看向一旁笑着的沈沐道:“沐哥儿,你也不管管你夫郎,你看你好歹也有个皇商的官身,他这样游手好闲,你就看的下去?”
陶溪急了,“喂!老头儿,可不兴挑拨离间啊!有道是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啊。”说完连忙又拉着沈沐,“阿沐,你可别听这老头子的,他一肚子坏水。以后你主外我主内,我可是你的贤内助。”
魏东篱气的吹胡子瞪眼,简直没眼看。
沈沐上前一步,笑道:“魏大人,您就别难为阿溪了,他这惫懒样,哪里像个做官的?到时候可别被御史三天两头弹劾,反倒连累魏大人。”
魏东篱叹了一口气,也知道陶溪这不喜束缚直来直去的性子,不适合官场。
陶溪这个人,魏东篱对他的感情很是复杂,一方面此人才华横溢,见解独到,很多想法都让人耳目一新,让人大开眼界。另一方面,他又是那种离经叛道,似乎从不将礼法道德放在眼中。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
这样的人,放在后院之中,实在让人惋惜其才华,所以才有了刚刚试探性的话题。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陶溪是真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就算是强求也强求不来。
魏东篱没说话,沈沐引开话题,“魏大人怎么来了?”
“老夫出来看看,顺便告知你们,三日后启程回京。你们也收拾收拾,一起回京面圣。”
沈沐与陶溪对视一眼,他们早就预想到了这个结果了。他们来此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匪患解决了,战争结束,榷场的构架也已经搭好,将来只要周尹他们在框架之内制定填充规则便可,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沈沐点点头,他们已经出来快两年多了,也该回去了。
……
“这就回去了啊,说实在的,在这里待久了,还真有点舍不得了。”陶溪东摸摸西看看,有些不舍的道。
收拾好行李,沈沐与陶溪跟着魏东篱,由曹平等人护送启程。
沈沐看他一眼,“以后有机会,咱们还可以回来看看。”
“还是算了吧,这里气候寒冷,你的腿伤不适合待在这里。等以后,咱们去南方,找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对你的腿也有好处。”
陶溪这是还记挂着自己的腿伤,沈沐无言。其实他的腿伤早就好了,虽然现在遇到寒冷的天气会隐隐作痛,可比刚开始那会儿已经好太多了。
而且,他现在正常缓慢行走是看不出来什么的,除非行走快了,才回稍微显得有些跛脚,不过陶溪不在意这些,他自己也早就放下了。
“那总有天气暖和的时候吧?咱们选定时候不就得了?难道你将来不想回来看看自己亲手创造的奇迹?”
陶溪见沈沐这样说,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点头附和道:“也行,到时候再看吧。”
“其实我也有些担心,咱们现在就这么回去了,你在这里弄得那些奶酪奶糖作坊,会不会有什么差池?”
奶酪奶糖作坊是陶溪来这里后,一直想要弄的。一开始事务繁忙,没空整这些。后来跟四王子有了接触合作,他也就有了空闲,这些就提上了日程。
主要是这里的羊奶牛奶多的是,不利用起来实在是浪费了。
百姓们养的牛羊产出的奶除了自己吃用,剩下的便没什么用了,于是陶溪就想着利用起来,建造奶酪奶糖作坊,收购百姓手里多余的奶。这样一来也算是为百姓创一条财路,二来制作出来的奶制品运回中原也能大卖,也是给沈家谋利,算是双赢的路子。
沈沐在吃了陶溪做出来的一颗奶糖之后,当即就拍板将方案定了下来。
只是陶溪也知道他们不可能长期待在北地,所以便将这事交给了负责的沈家人。
如今作坊已经建成,到时候还可以看情况适当扩大规模。
“放心吧,沈霁也是个可靠之人,我技术已经给他了,不过是经营一个小小的作坊而已,你难道还信不过他?”
沈霁是沈家旁支,做事还是沉稳老练的,沈沐安排过来接手这边的沈家产业,自然是知道他的能力的,这点小事应该不在话下。
陶溪接着道:“况且有什么问题,他还可以直接来信,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沐笑了,“这倒也是。”
陶溪不再提这茬,转移了话题道:“你说这次我们回去面圣,陛下可有什么赏赐下来?”
沈沐看他一眼,不得不规劝道:“雷霆雨露均是天恩,京中不比北地,回去后莫要由着性子,当心得罪权贵。咱们毕竟是商贾,哪怕是皇商,到底还是低人一等的。”
“知道,知道。你夫君可不是傻的,是知道进退的。大不了我少出门,就待在咱们的庄子里头,可好?”
当初在京郊的废庄子,如今早就打造成了一等一的庄园,陶溪取了个名字赛江南。
京中园林一般都是雄浑端庄,更严谨规则,而陶溪设计的庄园更偏向于温柔小意,雅致灵动。况且他还加上了现代人的丰富趣味的会所文化,很是让人新奇。陶溪让人宣传到位,又愿意将园子租借出来,于是这赛江南让一杆子京城人人人趋之若鹜。
一些文人墨客,达官贵人,往往举办游园会,诗会什么的,都会第一个想着借用赛江南这庄园。
当然了,借用嘛,场地费什么的肯定不可少啊,这些人一个个又都是不缺钱的主,这不是越贵越能彰显自己的身份嘛。
因此不过一年不到的功夫,早就将修建园子的银钱给赚回来了。
连沈沐都不由佩服陶溪赚钱的鬼点子实在是太妙了。
“行了行了,别贫了,说起庄子,当初你一个人设计出来,我都还没亲眼看过一眼呢,回去后倒要好好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人一掷千金。”
陶溪得意的道:“你也不看看你夫君是什么人,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
回到京城,京中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
魏东篱要进宫复命,沈沐二人虽然要面圣,却也要等着皇帝宣召才能进宫。
索性也不急,陶溪便提议下马车四下里逛逛。
他们一路行来,也没有时间闲逛,离开京城两年之久,也想念京中繁华,沈沐便没有反对,与陶溪一同逛逛。
“北地待的久了,乍然见到如此繁华喧闹的场景,居然有些不习惯了。”陶溪感叹道。
沈沐含笑看着他,“当初我可没让你跟去北地,倒是你,一声不吭便请了陛下旨令,劝都没用。”
想起当初的事,陶溪也笑了,“要不是我请了陛下旨令,你还就真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你就真舍得?”
“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不过是怕你受累罢了。”
话音一落,陶溪就拉起他的手,“得了,知道你心疼我,咱们这事儿翻篇了行吗?你看前面店铺有卖钗簪的,咱们过去看看。”
陶溪怕再说下去,沈沐真要跟他算旧账,赶忙岔开了话题。
很快,陶溪便看中一支玉簪,“这个不错,很适合你。这么久以来也没送你什么正经的礼物,这个我送你,喜欢吗?”
沈沐心中欢喜,“不管什么样的,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陶溪便要替沈沐换上,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等等!这个簪子,我家主子要了!”
第113章 第 113 章
两人侧头看过去, 是一个满脸骄横的小丫鬟。
一个小丫鬟都这样,那她口中的主子可见一斑。
陶溪没理会他,一边将簪子插在沈沐发髻中,一边掏出银子放在柜台上。
看到他的举动, 小丫鬟气的不行。“你没长耳朵吗?听不到我说话?”
“听到了啊, 可是小丫头, 有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先来后到?我先看中付了银子, 这东西便是我的了, 碍着你什么事?”陶溪不客气的道。
小丫鬟转头瞪了一眼掌柜伸出去拿银子的手, 掌柜立马缩回手, 似乎有些左右为难, “这……这……”
小丫鬟得意了,“什么付了银子,掌柜这不是还没收?东西也不算是你的吧?”
“你……”
陶溪就要上前理论, 却被沈沐拉住了, 他也看出来掌柜的为难,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放回去,“算了,我们再看看其他的?”
陶溪一肚子火,看沈沐想息事宁人,只得随了他的意思, 又走到一旁看其他的。
小丫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
两人倒也没注意,还以为刚刚应该是巧合,自己刚好就选中了人家看中的玉簪子。
沈沐也没有要求一定要选哪样, 只要是陶溪送的, 他都喜欢。
陶溪又拿起一块玉佩,比划了一番, 又问了沈沐的意见,觉得没什么问题,便要买下。
结果他还没开口,那小丫鬟便又拦下了,“这个也是我们主子看中的。”
接连几次,都被小丫鬟拦截下来了。
这下子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不用说也知道这小丫鬟是在针对他们了。
两人就纳闷了,他们才刚回京,又没有得罪人,怎么就有人针对他们?
陶溪便走到小丫鬟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倒把小丫鬟吓得退后了一步,色厉内荏的道:“你!你干嘛?我告诉你,我家主子可是不好惹的!”
“我认识你们家主子?”陶溪皱眉问。
小丫鬟冷哼一声,“就凭你?也配认识我家主子?”
“那把你家主子叫出来,当面说个清楚,为何要针对我们夫夫二人?”
小丫鬟偷偷瞄了一眼屏风,依旧颐气指使,“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家主子出来见你?”
陶溪还要说些什么,沈沐轻轻道:“阿溪,算了吧,咱们刚回京,没必要惹事。咱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看这丫鬟的样子,也知道主人是什么德行了。虽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可是京中身份贵重之人多的去了,没必要惹麻烦。
陶溪知道沈沐的意思,也不想沈沐为难,便点点头,“也罢,不过是藏头露尾之辈,你去转告你家主子,他这样,出门很容易被人套麻袋的。”
说完再不管其他人,与沈沐携手出了门。
小丫鬟这才转进屏风后面,恭敬行了一礼,“公主,那两人走了。”
安平长公主哼了一声,“算他们识相,敢碍本公主的眼,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东西包上回公主府。”
小丫鬟连忙应声,掌柜的早就已经将东西全都包好装了起来。
紧接着一袭红衣宫妆女子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她这几天心气正不顺呢,出府散散心,在这里遇到那夫夫二人,看他们恩爱小意的样子,再想到自己府中那还在闹别扭的面首,气就更不顺了,有心找茬,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沈沐二人当然不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他们秀恩爱的举动,竟然惹了人看不顺眼,这才找茬的。
他们逛了没一会,便将此事给忘在了脑后。
而就在陶溪抬手给沈沐擦去他嘴角的糖渍时,一阵马蹄声夹杂着鞭响就朝他们而来。
陶溪一惊,本能想要闪开,却突然想起身边的沈沐。他如果躲开,沈沐必然会受伤,所以他想也不想,抱着沈沐就地一滚,等他们站起身来,又是一鞭朝他们挥过来。
陶溪咬牙,这人莫不是疯了?很明显这一次是冲他们来的。
陶溪也不惯着,闪身一躲,等鞭子去势一老,当即伸手抓住了鞭稍。只一用力,一个红衣人影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这人不是别人,却是沈沐他们前脚走,后脚就出来了的安平长公主。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见安平长公主摔下马来,她身后护卫之人都勒停下马,纷纷围了过来。
“原来是你们!”陶溪已经认出来那个小丫鬟,她口中的主子就是之前跟他们作对的红衣女子了。
沈沐惊魂甫定,抬眼看过去,也定在当场,长公主!竟然是长公主,竟然冤家路窄,他们刚一回京就遇上她。而且从之前的事来看,似乎盯上了他们。难道,难道前世的事情又要重演吗?
“好大胆子!竟然敢冲撞长公主。”护卫呵斥道。
“长公主!呵!”陶溪此时也正是在气头上,哪里管你什么长公主不长公主的,
他不无讽刺的道:“长公主就能在大街上纵马行凶吗?”
想起刚刚的惊险瞬间,陶溪连忙去看沈沐有没有伤到。却见沈沐愣愣盯着红衣女子,神情恍惚。
“阿沐,沐哥儿,你没事吧?”
听到陶溪的喊声,沈沐这才回过神来,看陶溪一脸焦急的样子,心念微转。是了,如今的陶溪已经不是上辈子的陶溪了,上辈子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在他身上了。
“我没事。”沈沐回了一句。
“那就好。”陶溪松了一口气,这才又转头直面那什么公主。
安平长公主早就气的不行了。这个混蛋竟然敢这样对她,他一定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安平长公主上前两步,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冲撞本公主?”
陶溪已经快被气笑了,明明是她横冲直撞,竟然颠倒是非,说自己冲撞了她。
“一介公主,竟然是非不分的吗?”陶溪嗤笑一声,很是看不上她的样子,“刚刚在店铺之中,你故意针对我们,我们不与你计较。可是刚刚,你当街纵马,差点伤人,该怎么算?难道公主就能够罔顾人命不成?”
“明明就是你们挡了本公主的路,害本公主从马上摔下,差点受伤。现在居然敢污蔑本公主,来人,给本公主掌嘴。”安平长公主本就是个刁蛮跋扈的主,哪里受过有人不把她看在眼里,当即就要给这人一个教训。
“是!”那小丫鬟仗着公主的势,立马上前就要动手。
没想到,她巴掌刚扬起,陶溪一个反手,反而将她扇了个趔趄。
安平长公主没想到陶溪在得知了她的身份后,不仅没有被吓到,竟然还敢动手打她身边的人。
“我一般不打女人,可是某些人送上脸来打那就不一样了。”陶溪嘲讽的说道。
安平已经快被气死了。从小到大她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没有人敢如此对她。
当即她就要亲自上手,却被陶溪捏住了手腕,附身到她耳边,“身为公主,骄横跋扈,行凶打人,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
安平一愣,退了两步,一脚踢在护卫身上,疯狂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打死勿论!”
众人就要上前,陶溪却没有退缩,反而拿出一面令牌来,“见旨令如见陛下,谁敢?”
安平以为不过是两个寻常之人,她即便是当场打杀了,也没人敢喊冤,她就是要让人知道,敢冲撞她,威胁她的下场。
没想到,这人竟然拿出父皇的旨令来。
她咬咬牙,虽然气不过,但此时也不敢再对陶溪两人做什么,只得愤愤然上马离开。
陶溪这才去拉沈沐的手,却发现沈沐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刚刚被吓到了?”
沈沐摇摇头,轻声道:“她就是安平长公主。”
“安平长公主又怎么样?总不能不讲……”陶溪话没说完突然醒悟过来,“你是说她……她就是那罪魁祸首?”
说完看沈沐盯着他的目光幽深,连忙举起手,解释道:“我跟她没什么……不对!我……不是我……”
他是越解释越说不清楚了,“总之一句话,这个什么公主,以后我们都不会跟她有什么交集。”
沈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他虽然不知道上一世她是怎么看上陶溪的,可是这次,他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跟上一世一样。他看了陶溪一眼,他应该相信陶溪,当然了,如果真兜兜转转还是与上一世轨迹重合,那他也绝不会将陶溪拱手让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还是要早作打算才好。
回去的路上,安平长公主越想越气,她揉了揉刚刚被捏红的手腕,这个男人,竟然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心,偏偏又对那个哥儿呵护备至。
她堂堂一个公主,竟然比不上一个哥儿?
“来人,去给本公主查查刚刚那两人的底。本公主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有恃无恐。”
回到公主府中,就有好几个俊美的男人围了过来。看着围着她献殷勤的男人,她心中却渐感无味。
脑海中不由自主就想起那个男人冷冷的眼神,对她不假辞色的话语,还有被大力捏得生疼的手腕。
如果能征服这样的男人,想来也有意思得紧。
想到此,不耐烦的将身边围绕着的人都打发走了。
很快的,有人已经带着打听来的消息回来了。
“陶溪?居然是个赘婿么?”安平嘴角扬起一抹笑来。“一个商贾家中的赘婿,居然敢这样对她。行啊!反正无聊得紧,倒是可以玩玩。”
第114章 第 114 章
回家之后, 陶溪也只把这事儿当作小插曲遗忘在脑后了。
次日一早就接到了宫里来人传话,让他们夫夫二人进宫觐见。
照例,皇帝夸奖了两人一番,赏赐下来不少东西, 甚至让两人留下来参加今晚宫中宴饮。
两国停战是大事, 皇帝当然要赏有功之人。换做之前, 皇帝应该会想着国库入不敷支, 可能不会铺张宴饮。可这两年, 有了沈沐这个皇商打理皇帝的小金库, 小金库是肉眼可见的见长啊。
这让皇帝对两人更多了几分赏识, 外能安邦内能理财, 这夫夫二人联合起来,朝中大臣好多都比不上。
只是可惜,沈沐是个哥儿, 不能位居高位, 而陶溪似乎也志不在此。否则如魏丞相所言,良才善用,有能者居之,倒是能为大衍招揽贤才。
不过这两人也是一片赤子之心,不图回报为国为民任劳任怨,他自然也不能寒了人心。让两人参加宫宴, 足以显示出他对两人的看重,也有给他们抬身份的意思在里面。
两人自然是要领情的。
陶溪不喜欢宫中规矩一套一套的。可是现在君权为上,哪有人敢违逆, 皇帝都发话了, 他也只能陪着沈沐留下来了。
宫中规矩大,两人也就只能在安排的偏殿中休息, 只等开宴再过去。
只傍晚时分,陆陆续续就有官员进宫参加晚宴。而沈沐与陶溪二人也由太监带着前往大殿。
两人坐在魏东篱之下,是皇帝陛下特意安排的。进来的官员见到这两人,都不由侧目,这两人是什么人?看起来并非官场中人,他们也都没见过,更没听说过。只是普通人也能进宫宴吗?还能与丞相大人同坐?
心中虽然疑惑,然而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都打定了主意,私下里好好打探一下,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次宫宴据说是为了庆祝北地停战,也是为了奖赏有功之人。这两人坐在这里算怎么回事?难道这两人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又或者是这两人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更是猜疑不定起来。
这次与鞑罕谈和,沈沐与陶溪两人虽然表面上没有他们的身影,实际上却是在北地居功至伟之人。
这一点参与进这次谈和的人都知道的。
不过皇帝陛下似乎还没打算公布出来,只有魏东篱一人知道,这次谈和停战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只有四王子真正上位了,大衍与四王子私下的结盟关系才能曝露出来。
等与四王子履行结盟条约之后,沈沐与陶溪的功劳才会载入史册,两人才能光明正大站出来领取他们该有的奖赏。
现在,因为不能说明真正的情况,也只能先委屈他们了。
两人对此倒是无异议,对于旁人隐晦打量的目光也视若无睹。
酒过三巡,皇帝微醺不胜酒力,便起身离席。
皇帝一走,众人也就没什么顾及了,宴席上也热闹起来,大家举杯换盏,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
于是,也不知道谁先开了头,有人来到沈沐这边,打着敬酒的名头,却旁敲侧击打听两人的来历。
沈沐两人不可能推却,对于旁人的打听,也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什么?那个哥儿,就是陛下两年多前任命的皇商?”有人窃窃私语。
“可不是嘛。”
“可就算是皇商,那也没资格参加宫宴吧?更何况还是坐在那个位置。”
“丞相大人与他们关系不一般呢,听说两年前他们刚进京,就送了京郊的庄子给他们。你们可还记得,就是现在大名鼎鼎的‘赛江南’。”
“嘶~那园子居然是这两人的?”
赛江南谁人不知?那是有头有脸的人才能进得去的地方。
“真是想不到啊……”
沈沐二人对旁人的议论恍若不觉。
“这可是宫宴,一般人都吃不上的。”陶溪抽空替沈沐夹菜,“以后说出去,我可是吃过御宴之人,多有面子不是。”
沈沐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双颊有些酡红,此时闻言,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眸看向陶溪,唇角微勾。
陶溪喉结动了动,喝了酒的沈沐与平时清冷的模样大有不同。就仿佛盛开的玫瑰,艳而不自知,绝对有勾人心魄的魅力。
至少陶溪是这样认为的。
陶溪有些遗憾,可惜这里大庭广众之下,不能一亲芳泽,他能想象得到沈沐的唇软糯香甜,还带着甜腻的酒香。
陶溪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不能再想了。
“这里未免有些太热了,我得出去散散酒气。”陶溪心猿意马,哪里还待得住。
“你没事吧?”沈沐担心的问。
“没事,就这附近吹吹风。”
沈沐想起身与他一起,却又有人端了酒杯过来,想要打听消息。
今晚过来打听消息的多了去了,不过沈沐和陶溪都有分寸,也都糊弄着打发走了。
陶溪见有人过来,一把按住沈沐的肩膀,“放心,一会儿就回来。”
沈沐看他也不像喝多了的样子,便放下心来,去应付旁人去了。
陶溪出来,不敢走远,只跟门外的小太监问了路,去了不远处的亭阁花园。
夜风微凉,倒是吹散了陶溪心中热意,令人舒适了不少。
不多时,陶溪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刚刚这亭子外面还有小太监守候着的,现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他也没有多想,或许是有事情去忙了,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没必要专门人守着。
看看时候,也该回去了。
刚起身,就见一袭宫装的红衣女子走到他面前。
陶溪瞳孔一缩,来了,还是个熟人,只不知现在在人家地盘上,自己如何才能脱身。
“见过公主殿下。”陶溪即便不情愿,还是行了一礼,入乡随俗,真要被人抓住小辫子,那就麻烦了。而他一直都是个怕麻烦的人,早知道会碰上这个主,他就不出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平长公主。
一身红衣的她,依旧盛气凌人。
安平扬起下巴,一脸得意,“陶溪?现在知道本公主了?昨天的威风呢?怎么不敢使出来了么?”
陶溪叹口气,脸上并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只是摇摇头,“公主还记着昨日的事吗?难道是良心发现,来跟我道歉来了?”
只一句话就坐实了昨日之事是她安平长公主的错了。
“你……!”安平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动怒,却忽而笑了起来,“没看出来,你倒是挺伶牙俐齿的。”
陶溪冷笑一声,“公主特意前来找我,除了道歉,我看不出来还能有什么事。”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刁蛮公主是特意过来堵他的,想来是早就让人打听清楚他们的底细,还派人盯着他们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皇宫这么大,偏偏就遇上了。
安平负手而立,“陶溪,你还挺自负的嘛,昨日的事,你难道真以为本公主会就这么算了吧?”
陶溪扬眉,“不然呢?或者公主可以将事情闹大,让大家都来评评理。最好是闹到陛下跟前去,看看陛下会如何处置?陛下是不是会帮亲不帮理。”
“你!!”
平日里安平都是被人恭维惯了的,哪里会有人敢忤逆于她。现在遇上陶溪却三番两次给她难堪,半点也不顾及她公主的身份。
然而他还真就捏住她的三寸,父皇虽然宠她,可是如果她真为非作歹,父皇知道了必定会严惩于她的。
突然,安平不怒反笑起来,她走近陶溪,一只手捏住陶溪的下巴,“你这脾气倒是挺对本公主胃口的,你跟着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商户子能做什么?不如跟了本公主,本公主保你荣华富贵如何?”
‘卧槽!这公主不按常理出牌啊!’陶溪心中腹诽,连忙后退一步,垂下眼帘,“公主请自重。”
安平还待上前,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拦在陶溪身前,行礼道:“沈沐见过公主殿下。”
“是你?”安平停下脚步,有些不耐的道。
“鄙人夫君不过是庶民,不懂宫中礼仪,若是夫君有什么得罪公主的地方,还请公主勿要怪罪。”
沈沐突兀的插进来,安平却也不好再继续。不过今日的目的已然达成,她也不再浪费时间,只对陶溪道:“本公主建议如何,你可自己考虑考虑。”
说完,也不看沈沐一眼,便自顾自离开了。
沈沐此时指甲已经深入掌心,天知道他刚刚看到公主一副兴致盎然的捏起陶溪的下巴,说出那样的话时,他几乎就快疯魔了。
这样的场景在他梦中出现就无数回,没想到今日竟然成了真。陶溪已经不是那个陶溪,他也不是以前的他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然避开就上一世的轨迹,没想到命运就是这么操蛋,公主看上陶溪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难道他还要像上辈子那般任人宰割?不!绝无可能,即便是公主又如何?他不服,无论如何他都要争一争。
陶溪看公主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这个公主竟然这么奇葩。当然了,他也没有将公主这话当真,只以为这不过是公主在他面前没讨着好,故意这般作态恶作剧来整他罢了。
“阿沐,你怎么出来了?”陶溪没有发觉沈沐的不对劲,顺口问了一句。
不见沈沐回答,这才发现沈沐苍白的脸色,立马关切问道:“阿沐,你这是怎么了?”
沈沐摇摇头,“刚刚你跟公主……”
提起这个淘溪就郁闷,打断他的话说道:“别提了,那就是神经吧?大概是因为昨日之事,她知道了我们在这里,就故意来找茬的。”
沈沐深吸了一口气,看陶溪不以为意的样子,心中略微放松了些。也是,这辈子陶溪不一样了,有了陶溪这个变数,或许他还有几分胜算。
看陶溪沈沐沉默不语,以为他是怕公主的权势,劝道:“放心,她也不敢怎么样的。昨日之事说破天也是她不对,她也是不敢闹大了的。大不了让她顺了一口气,以后也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沈沐问。
陶溪茫然的点点头,“啊?难道不是这样么?不过是点小纠纷,能有多大仇多大怨。”
沈沐苦笑一声,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陶溪已经牵起他的手,“走了走了,回去了,酒足饭饱,咱们瞅个空子回家去吧。这宫里规矩大得很,哪有家里自在?”
“也好,回家。”
第115章 第 115 章
接下来的日子, 为了避免再惹上公主这个大麻烦,除了必要的场合外,陶溪几乎都不出门。
这些时日以来,公主不知道为什么, 似乎就是跟他杠上了一般。但凡出门, 总会碰上, 一碰上总没好事。
渐渐他也琢磨过味儿来了。公主必然是安插了眼线, 所以才会这么“巧”。一开始他还以为公主是惦记着自己得罪她的事, 才会屡屡找他麻烦。可后来又察觉有些不对, 公主明里暗里的示好, 让他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即便他严词拒绝, 对她从不假以辞色,对方依然如故,不对, 应该是兴趣更大了, 也不顾旁人眼光,愈发大胆露骨。
好几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高调示爱。
这件事陶溪也跟沈沐说过了。
沈沐听了之后脸色不好看,“只说了句,别急,我会处理, 便没有了下文。”
看着沈沐离开的背影,陶溪若有所思。
沈沐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直不见人影。
算了, 这种事还是别麻烦沈沐了, 惹不起躲得起,于是陶溪便躲着不出门了。
就这么过了几个月, 只是他不出门,人家一样能找上门来。
八月一来,中秋便快到了。
这种时节,正是以文会友,高调展示自己才华的时候。大大小小的诗会文会接踵而至。
沈家京郊的园子也被预定了出去,说是一帮子文人墨客将会在此举办诗会,发起人是三皇子。
三皇子从小就喜欢舞文弄墨,也是有些才华的,因此时常混迹在文人墨客中。
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之前三皇子举办诗会文会什么的,也有好几次,几乎都是来沈家园子。
这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次,三皇子发话了,指名点姓让陶溪也参加。
原因很客观,一是陶溪以前也是读书人,虽然入赘沈家,可既然读过书,参加诗会也无可厚非。二是,身为园子半个主人,出席陪客也是应有之义。
陶溪推脱不过,只能应下。想着这不过是聚会而已,又是自己庄园,反正他又不出风头来着,也出不了什么事。
然而,谁有告诉他,这诗会,安平长公主来干什么?还有,他明明都已经在最为偏僻最不显眼的位置,公主为何还能找到他?
安平长公主依旧一袭红裙,拦在他面前。
“陶溪,好些日子不见了呢,你躲本公主做什么?”安平长公主笑魇如花。
陶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说我干嘛躲你?
“公主殿下金安。”陶溪敷衍行了一礼。
“行了,你还没回本公主的话,你说你一直躲着我干什么?”
陶溪不答反问,“公主为何来这诗会了?”
安平冷笑一声,“本公主三番四请,你都推脱不来,既然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本公主为了见你,自然就来了。”
陶溪皱眉,心如电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三皇子殿下这个诗会,也是公主你授意的?”不然为何三皇子会执意要他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赘婿出席?他早该想到的。
“不然呢?如果不是让三弟出面,你恐怕也不会出来吧?”安平得意说道。
陶溪叹气,此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公主殿下,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我与沐哥儿是夫夫,感情深厚,不会轻易舍弃对方。还请公主莫要再将心思放在我身上。公主龙凤之姿,只要一声令下,如意郎君多的是,何必在意我这么个乡野粗鄙之人?”
安平哼了一声,“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之人,没半点意思,哪里像你这样得我之心。”
得了,说是说不通了。每次都是这些话,他都厌烦了。
陶溪冷着脸,不愿与公主多说,拱手就要告辞,“公主请自便,恕不奉陪了。”
“慢着!”安平开口喝止了陶溪离开的脚步,“你说你与夫郎感情深厚,呵呵!如果你家夫郎愿意与你和离,你是否愿意做本公主的入幕之宾呢?”
陶溪心中一惊,回头看她,“你想对沐哥儿做什么?我警告你,你别乱来!”
安平对于陶溪的表现很是满意,得意的笑道:“本公主对沈沐做什么,取决于你陶溪的态度啊。你说一个商户子,真能跟本公主斗吗?他真的能护得住你一个赘婿吗?”
陶溪气急,公主冲着他来,他一点也不怕。可万一她真对沈沐使绊子,下狠手,那他就不得不投鼠忌器了。
沈沐是他的弱点,不过他却不能把弱点表露在敌人面前。
陶溪努力平复心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公主殿下。沈沐虽是商户子,可也是皇商,是陛下面前挂了名的人,你要是敢对他做什么,也要首先想想陛下答不答应吧。”
安平骄傲的抬起头,“皇商又如何?不过也是我们皇家的一条狗罢了。你以为父皇真能为了这样一条狗,对自己亲生女儿做什么吗?恐怕你自己也不会信吧?”
陶溪一噎,这是君主专制,君权大于一切,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糊弄小老百姓的说法罢了。他还真不敢指望用皇帝能挟制住她。
“公主殿下可知鱼死网破?”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陶溪闻言一喜,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向他走来的沈沐。
安平面色一变,不明白沈沐怎么也过来了。
不过她也没带怕的,傲然的说道:“你来了也好,正好把事情说清楚了,你究竟要怎么样才愿意和陶溪和离?只要你提出条件,本公主能答应的都可以给你。”
沈沐丝毫不肯示弱,“我也早跟公主说明了,陶溪是我的夫君,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不会有和离的一天的。”
对于沈沐的话,陶溪心中很是高兴。沈沐为人含蓄,这才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对他表露心声。
“你来了。”陶溪脸上满是笑意的牵起沈沐的手。
“你!”安平生出一丝怒意,她就是看不得这两人在自己面前亲昵无间的样子。“沈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公主现在跟你商量是看得起你,你要是执意不改,那就别怨本公主不留情面了。”
沈沐依旧一脸平静,“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公主要是一意孤行,我们沈家也不在乎鱼死网破。”
看沈沐是铁了心了,公主依旧不甘,“不过是一个赘婿而已,沈沐你何必搭上一个沈家呢?”
“那公主又为何为了一个赘婿,不依不饶呢?”沈沐反问道。
“我……”安平一顿。
她总不能说自己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她要让这个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跪倒在她石榴裙下,成为她裙下之臣。
她堂堂公主,想要什么样的人得不到?偏偏看上个陶溪,不就是因为他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过?以她公主的骄傲,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越是这样,她越是要征服这种人。
只有陶·赘婿·溪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好,你们既然执迷不悟,那就等着瞧吧。”眼见已经无法说动两人,安平只能丢下这句话,拂袖离开。
沈沐看着安平长公主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晦暗不明之色。
陶溪叹息一声,“怎么办?看样子这个公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公主又怎么样,总不能不顾大衍律法以及世俗礼法。”沈沐看陶溪担心的样子,安慰道:“放心,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至少我这个皇商的名头在,旁人暂时还不敢动我们。”
陶溪以前也并没有将这件事当回事,以为公主不过是一时兴起,等兴头过了,自然就放过他了。
所以他才尽量躲着。
可是今日看公主的架势,并不像他以为的会放下的样子,这才有些担心起来。
他可不希望沈家跟公主真的对上。毕竟君权至上的年代,跟皇权对上,总归讨不了好。他不想沈家因小失大。
“公主行事风格我也有所了解,如今撕破了脸皮,只怕很难善了。沈家……”
沈沐抬头看他,皱眉道:“你不相信我么?”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我只是不想让沈家受牵连。”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既然已经是夫夫,难道不应该共同进退吗?”沈沐说完这句话,话锋一转,“你莫非要离开沈家,离开我?”
这话一出,周围空气都静了一瞬,沈沐身子轻颤,声音大了几分,“你要跟公主走?”
“你误会了。”陶溪看沈沐的样子,突然联想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沐迈步便走,身影慌乱无措。他已经在努力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了,为何陶溪还有离开的念头?难道上辈子的命运,话本的剧情就真的无法改变吗?
想到陶溪会抛下他,与公主出双入对,沈沐就觉得心中窒息的疼。他承受不住再一次的被抛弃,还是在他选择相信陶溪,打开心扉接受陶溪之后。
刚刚他所说的鱼死网破不是虚言,他愿意为了陶溪这个人破釜沉舟。可是,如果陶溪选择放下他,那他所做的一切又算是什么?
陶溪本来就是心思通透之人,此时见沈沐异于平常的样子,心念一转,已经想到了定然是他刚刚的话伤到了沈沐。
沈沐的经历,陶溪早就一清二楚了。
此时沈沐的模样让他的心揪着疼。
“你听我说,你别乱想,我不会跟公主有半分瓜葛。你要知道,你是我陶溪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爱人。”
沈沐停住脚步,回头看他,盈盈眼眸中有水光潋滟。
陶溪揽住他,“我早说过,我不是那个陶溪,我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相信我可以吗?”
沈沐在他怀中,感受到对方沉稳的心跳,自己刚刚的不安彷徨全都烟消云散了。
“我可以相信你,可是你也别再说那样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有办法应对公主,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请你相信我好吗?”沈沐闷闷的道。
陶溪抚着他的发丝,点点头,“好!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阿沐,我希望你无论做什么,都不要对我有所隐瞒,我不想你冒险,更不想牵连到沈家,伤到你的家人。答应我,好吗?”
沈沐“嗯”了一声,眼睛却不敢看他。
在陶溪看不见的角度,沈沐嘴角微弯,眼中却是让人读不懂的深邃。
陶溪这样如同白纸一样的人,他怎么能让他染上半分污渍?
有些事情,他一个人去做就好。
第116章 第 116 章
安平长公主最近很是气不顺, 回到公主府中,一大群人迎了上来。
她刚刚在外面受了气,自然是看哪哪不顺眼。
“公主殿下,您回来了。可要人贴身伺候着?”管事嬷嬷躬身询问道。
安平看了满院子形色各异搔首弄姿的面首, 兴致缺缺, 摆摆手示意人下去。
“公主, 昨日您发落的卫小君该如何处置?”管事嬷嬷询问道。
公主府中有十多二十位面首, 都以小君称之。
安平想了想, 问道:“他现在如何?可改变主意了?”
管事嬷嬷摇摇头, “今日一日水米未进。”
安平皱眉, 不屑的哼了一声, “本公主看上他是他天大的福气,真是不识好歹。先饿他两天,想办法让他服软再说。”
“是!”管事嬷嬷领命。
这种骨头硬的人, 她不是没见过, 但是只要进了公主府,再硬的骨头也能给折了,不过是看时日长短罢了。
就没有她安平摆不平的人,除了……想起之前的陶溪,她又开始烦躁了。按理说一个赘婿而已,她想要还不得巴巴送上门来。可偏偏就有沈沐这个皇商的名头, 这也就罢了,主要这两人还得父皇看重,这就让她投鼠忌器, 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那陶溪不可, 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等她得手, 陶溪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下,这个人她想留就留,不想留便弃之如敝履,才能泄她心中之气。
又听管事嬷嬷禀报了几件府中事务,安平便有些不耐烦了。挥手道:“让澜侍君过来见本公主。”
管事嬷嬷领命下去,不多时,一个俊逸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见过公主。”男人声音清冷,听着就让人舒服。
这人不是别人,真是公主口中的澜侍君,他在公主府快三年了,挺得公主欢心,便由小君升为侍君,在众多面首中也算是头一份。
“嗯,起来吧。”安平懒洋洋的道。
澜侍君起身,自觉走到公主身边,替她捏起了肩膀。
安平很满意,舒适的道:“还是澜侍君深得本公主的心。”
澜侍君轻笑一声,“公主出去见心上人,本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是心情不好起来。”
“怎么?澜侍君这是吃醋了?”安平调笑道。
澜侍君面上平静如常,仿佛在说旁人,语气却谦和,“小臣哪儿敢,能服侍公主殿下已是小臣之幸,小臣万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安平满意的点头,“很好,本公主就喜欢你这性子。后院这么多人,你能入本公主的眼,是你的福气,只要你乖乖的,本公主不会亏待了你的。”
澜侍君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小臣知道的,公主垂怜,是小臣莫大的荣幸。”
安平眯着眼,享受澜侍君的伺候,“要是他能跟你一样想法就好了,可惜本公主看重他,他居然不领情,真是气死我了。”
“公主殿下不必生气,有道是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殿下一片心意,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澜侍君安慰道。
“哼!能如此最好,若是不识相,本公主早晚有一天让他后悔。”安平恨恨地说道。
澜侍君眼睛微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隐没,恢复成平静无波的模样。
又善解人意的与公主调笑几句,就听门外有人禀报。
“什么事?”安平皱眉。
“殿下,南苑的陈小君与薛小君闹起来了,还请公主前往定夺。”
安平揉了揉眉心,生出一丝怒意,“又闹什么?成日没规矩,是本公主待他们太过宽容了吗?”
来人呐呐不敢多说什么。反倒是澜侍君劝道:“殿下,这两人都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不若殿下过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安平本不想理会,听澜侍君这么一说倒改了主意,点头道:“也好。”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里面吵吵嚷嚷,已经有好些后院小君都围过来看热闹。
见到安平长公主过来了,大家连忙整理仪容,恭迎跪拜,以期能入公主的眼。
不过安平并没有看他们一眼,走到前面,早有伺候的太监准备好座椅。
澜侍君与公主一起过来,倒是惹眼得很,院中不少人眼睛都落在他身上,有嫉妒,有羡慕。
澜侍君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只默默走到公主身边站定。
而当事人陈小君与薛小君已经跪在了公主面前。
安平把弄着指甲,漫不经心的道:“说吧,怎么回事?”
陈小君还未说话,薛小君已经跪行几步,扑到公主脚边,哭诉道:“公主殿下您要为我做主啊,陈小君冤枉我。”
安平“哦”了一声,看向另一边的陈小君,等着陈小君说话。
陈小君一脸愤愤不平,“禀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赏赐于我的玉如意不见了,这玉如意是公主赏赐,是我心爱之物,每日里都会把玩好几回。昨儿个薛小君过来我房中与我说了会儿话,待他走后,我才发现玉如意不见了。”
“昨晚我过来找他,想要问问,他却不在自己院中,我只能今日过来。我只不过想找我那玉如意,便提出想进屋找找,薛小君便不依不饶,闹将起来了。”
薛小君抹了一把泪,“我根本没拿那什么玉如意,陈小君不过是看我之前入了公主的眼,便故意找我的茬。”
陈小君冷哼一声,“你说你没拿,那你敢让人搜吗?”
一提到这个,薛小君声音小了些,脸上神色有些不自然,嘴上却说道:“你凭什么搜我的屋子?要是搜不到你又该如何?”
陈小君似乎很是笃定,“搜不到我自然在公主面前请罚。”
“你!!”
“怎么?你不敢?还是说你屋里真藏了什么见不得人之物?”陈小君一脸得意的看向一脸苍白的薛小君,然后又对公主道:“殿下,薛小君既然说没拿我的玉如意,殿下不妨派人搜查,也好还薛小君一个清白。”
薛小君还待说些什么,安平已然点头,挥手招来人,“如此,便去看看屋中是否有玉如意罢。”
薛小君脸色一变,“公主殿下!”
他阻止不及,只得任由公主府护卫进了屋。
澜侍君撩起眼皮,看薛小君手足无措的慌张样子,轻轻叹息一声。
不多时,搜查屋子之人便出来了,他们并没有找到玉如意,反而翻出一个包裹来,递到了安平长公主面前。
薛小君脸上惊恐万状,连忙道:“公主殿下,我这里并没有那什么玉如意,定然是陈小君冤枉我的。”
安平看着递过来的包裹,带着询问,“这是什么?”
有人上前一步,“禀公主殿下,这是薛小君屋中找出来的,里面有与人来往的私密书信,还有不少金银细软。”
安平接过书信,竟然是薛小君与人交往的情书。而这包裹中收拾好的金银细软,竟是跟人约好了要私奔。
安平脸色越来越难看,薛小君已经瘫软在了地上,他知道公主的手段,对于背叛之人更是不会留情。
安平俯身捏起他的下巴,“本公主对你不够好吗?竟然敢背叛!”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薛小君知道无力解释,只能求饶,希望公主能饶他一命。
安平被气笑了,“很好,很好!”她是眼中揉不得沙子之人,骄奢跋扈惯了的,有人胆敢背叛她,就要承受的住她的怒火。
澜侍君此时站出来跪下请罪,“殿下,小臣管教不严,后院中竟出了这样的事,是小臣失职,请公主责罚。”
他身为侍君,也有为公主打理这后院的职责。后院中人犯错,他责无旁贷。
“鞭刑,打死勿论!”安平语气毫无波澜,“澜侍君,你即是失职,那就由你监刑,让所有人都过来看看背叛本公主的下场,事后你自去领罚二十鞭。”
说完便挥袖离开,丝毫不顾及院中人的哀求讨饶。
澜侍君叩首领罚,待起身后看向安平长公主离去的方向,面无表情,藏于衣袖中的手却紧捏成拳。
很快的,院中就有鞭笞声音传来,一开始还有连连惨叫,到后来薛小君已经满身是血,再无声息。
澜侍君站在一旁,神色漠然的用丝绢擦了手上不小心粘上的血,这才发声,“丢出去吧。”
围观的众人面有戚戚,虽不忍心,然而公主殿下都发话了,哪怕忍着恶心也得眼睁睁看完全程。
只是之前与薛小君争执的陈小君却独自站在一处,所有人都警惕的看着他,离他远远的,就怕沾上是非,丢了性命。
澜侍君与众人训了几句话,走到陈小君面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只留下陈小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在这公主府中的日子不好过,不过,那又如何?自己以后只要巴结好公主,得到公主宠爱,这些人又算什么?
城外乱葬岗,一辆驴车疾驰而来,有人探头四下里看了看,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便被丢了下来。
“呸!晦气!”那人吐了口唾沫,他做这种事情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却还是有点心悸。
到底是权势大如天,公主府中隔三差五的送出这样的人,视人命为草芥,谁又敢过问?
“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那人叹了一句,摇摇头便调转马头离开。
就在驴车走远不见后,密林中走出两个黑衣人,他们走到刚刚抛尸的地方,将人翻转看了看,随后两人确认后才点点头,将人抬着离开。
第117章 第 117 章
书房中, 沈沐看完手中的信件,脸上都是惊愕气愤之色。当真是想不到,堂堂公主,竟然无法无天到了如此地步。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沈沐将信放好, 脸上也收敛了神色。
“进来。”
门打开, 陶溪端了一杯奶茶送到沈沐面前, 献宝似的说道:“来, 尝尝我特地煮的奶茶。”
这是陶溪心血来潮时, 突然想起来做的东西。之前沈沐回京后经常在外面跑, 事情多的总不见人影, 也没法让他尝尝鲜。
今儿个趁沈沐在家,陶溪便做了一份给他尝尝。
沈沐端起来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入口香甜丝滑, 竟是说不出的好喝。便又接连喝了好几口。
沈沐的动作让陶溪莫名的开心,“怎么样,好喝吧?”
沈沐点点头,也只有陶溪能做出这么多稀奇古怪,而且味道不错的吃食了。
“这个好做吗?倒是可以在糖水铺子上推出,想来会有很多人愿意出银子买来喝。”沈沐笑道。
陶溪懒洋洋的道:“方子倒是简单, 你愿意便让人送过去。”
他这些日子鲜少出门子,对这些也不太关心。不过沈沐这般说了,他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对了, 你最近在忙什么?连轴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了?”陶溪随口问道。
“没什么, 总归是家中以及皇家的买卖罢了。”沈沐敷衍道。
陶溪看沈沐不愿多说,皱了皱眉, 试探道:“你就没遇到什么麻烦事儿?”
沈沐喝奶茶的动作一顿,放下杯子笑道:“能有什么麻烦事儿?以我的身份,在皇帝眼中都是挂了名的,谁敢找我麻烦?”
陶溪叹了口气,“阿沐,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吗?我早说过,有事情一定要跟我说,不要对我藏着掖着,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出出主意还是行的。”
看样子陶溪是已经知道了,沈沐摇摇头,有些懊恼,也不知道是谁透露风声给了他,自己本打算是等事情解决了再告诉他的。
沈沐看向陶溪,“你知道些什么了?”
陶溪无语,自从公主在三皇子的诗会上放话对沈沐不利,他心中便一直放不下。虽然沈沐跟自己说过,他会解决问题,可是自己也不可能没心没肺到一点都不关注,任由沈沐抗下一切吧?毕竟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他自己占了绝大部分的因素。
所以当他得知沈沐的买卖可能遭遇了阻碍,就难以定下心来袖手旁观。可他平时对沈沐的生意买卖都没怎么参与过,即便是想插手也插不进去。
沈沐最近又来去匆匆,真的难以碰一面,实在没办法,他就只有趁今日沈沐好不容易闲在家中时过来逮人。
“是不是安平长公主在给你使绊子?”陶溪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
沈沐愕然了一瞬,看来陶溪已经猜到了啊。不过也只是猜对了一半而已。
安平长公主如今都麻烦事儿不少,很难亲自对他出手。不过安平背后代为出手之人,虽然有点棘手,可对他来说,这点小手段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安平长公主的母妃是丽妃,而丽妃的娘家姓杜,家大业大产业自然也不少,跟沈家这个外来户的产业很多都相撞。这本来就令杜家心生忌惮了,一个外来户也敢跟他们这样的皇亲国戚争抢买卖?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正想着要怎么将沈家赶出京城来着,没想到沈家的哥儿摇身一变,竟然谋了一个皇商的差事,还得了皇帝的看重。沈家借着这个名头大肆扩张,很快就站稳了脚跟,没多久便隐隐超过了杜家。
杜家一口气梗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却也对沈家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家风光无限,背地里眼红得磨牙。
原本以为他们就只能忍气吞声,给沈家让地盘了,没想到沈沐竟然惹到了安平长公主。
有了安平长公主的授意,杜家立马扬眉吐气起来。皇商又如何,还能大过皇帝的长公主去?
况且这皇商,他知道外人能做得,他们杜家这样的皇亲国戚为啥就不能做了?
只要沈沐没了皇商的身份,沈家又算什么?跟他们杜家提鞋都不配,到时候沈家没有了依靠,还不是由得他们捏圆搓扁?
于是,这段时日,杜家上蹿下跳,一边撺掇丽妃娘娘在皇帝面前吹枕边风,要想皇帝将那皇商的名头给杜家。另一边处处在生意场上给沈沐使绊子,伤害虽不大,却处处恶心人得紧。
沈沐本就没有将这种跳梁小丑放在心上,只是不知道怎么,这种小事竟传到陶溪耳中了。
看陶溪认真的口气,沈沐笑了,“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看沈沐还能笑得出来,陶溪一时无语,他在说很严肃的事情好吗?能不能严肃对待了?
沈沐走到陶溪身前,看着他道:“我不是与你说过了吗?这些都是小事情,我很快就能摆平的。”
陶溪顺其自然的拉着他的手,将人环坐着搂在怀里,头轻轻耷拉在他的肩膀上,有些郁闷的道:“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这事情毕竟是我引起的,全都交给你,而我却一无所知无能为力,让我感觉我跟没用的样子。”
沈沐轻轻一笑,“你也并非一无是处啊。至少我知道你在我身后,跟我一条心,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看着陶溪呆呆愣愣的样子,沈沐一直以来未曾放松的心不由松泛起来,他亲了亲他的眉眼,“等不了多久了,公主又如何?上一世我确实没法跟她斗,可这一世,我有了能力,也早做好了准备,自然也就有了必胜的把握。”最为重要的还是,陶溪你有让我争的动力。
沈沐脸上的自信让整个人都飞扬起来,陶溪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沐。他承认,这样的沈沐更有吸引力,让人的目光难以从他身上移开。
这样散发着光芒,散发着无尽魅力的一个人,是他的,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何其有幸,兜兜转转穿越一回,才遇上这个人。
“阿沐……”
“嗯?”
“我喜欢你……”
沈沐脸瞬间红了,紧接着一片温润贴上他的唇瓣,很轻,带着珍重的意味。
……
很快,一年已经到头,新的一年就快来临。
就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里,京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衍开国以来从不曾响起过的闻登鼓这一天突然被人敲响。
众所周知,闻登鼓上达天听,只要鼓一响,天子必须临朝。
如今大衍皇帝自认不是昏君,他即位以来,内忧外患,时刻警醒自己,没一刻敢于放松。
只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冤情,竟然有人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敲响闻登鼓。
很快,敲鼓之人被带进了大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妪。
“老妇要状告当朝长公主掳虐人口,残害人命……”只一句话就将满朝大臣给镇得鸦雀无声。
负责审案的大理寺卿在这寒冷的天气中硬是出了一通冷汗。
怎么办?有皇帝陛下在场,又关乎着皇帝宠爱的女儿,这要他怎么审?陛下眼皮子底下,他也不能和稀泥吧?
于是案件就在他一边抹汗,一边审问中一点点有了进展。
这老妪是晏张氏,祖祖辈辈生活在大衍南边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她丈夫在成亲后没几年就去服兵役死了,膝下就一个儿子,名晏云。
她一个寡妇,好不容易将儿子拉扯大,还供儿子读书。晏云也是一个出息的,不仅一表人才,还是个读书的料,年纪轻轻的一路科举顺遂。
就在前两年,儿子进京会考,本来不论中与不中都会传信回来,哪里知道这一去不回,竟然音讯全无。
晏张氏苦苦等候无望,便四处托人打听,最后听说人进了安平长公主府。
最让人吃惊的是,晏云并非自愿去的公主府,而是被强掳进了公主府。
公主看上了晏云,只是晏云一心扑在科举仕途上,哪里愿意做公主的面首,几次三番不从,最后被逼跳井死了。
晏张氏痛哭流涕,请求皇帝做主。
皇帝脸色铁青,竟不知安平平日里竟肆意妄为至此。
只是,单凭一面之词还不足以定罪,安平毕竟是公主,这样的名声传扬出去,还不知道底下的百姓会如何议论皇家。
如果此事能私下里处理是最好不过的了,至少能给皇家留面子。
大理寺卿思来想去,唯有安抚好老妪,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妪的案子还未结束,又有一个叫薛姚的人,状告安平长公主不仅强抢民男,更动用私刑,草菅人命。
他是长公主的面首之一,当然,他并非自愿的,他早就有心爱之人,不得已之下才对公主虚以委蛇。就因为他想逃离公主府,被公主下令鞭刑,差点就没了性命。
他身上横七竖八密密麻麻的鞭痕,让人惨不忍睹。若不是被人从乱葬岗捡回去救了他一命,他此时已是白骨一堆了。
紧接着,还有更多的人找上来,状告安平长公主以权谋私,侵吞私产,搜刮民财等等罪名。
而且这些都不是空口无凭,而是有了证据。
林林总总的证据送到皇帝面前时,皇帝脸都黑了,安平所做的桩桩件件,无一不令人寒心。皇帝虽然宠爱长公主,但是,在国法面前,这点宠爱也就微不足道了。
证据摆在面前,皇帝也不得不信。当即命令将安平禁足,封邑减半,并且遣散公主府中所有人,着宫中教导嬷嬷重新教导,而丽妃因教导不力,降为嫔。
公主,丽妃接连被皇帝处罚,跟她们有瓜葛的皇亲国戚一时间都不敢有半点张扬之处,纷纷夹紧尾巴做人。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为平息民愤,皇帝处理及时,也没有留任何的情面,倒是有人大赞皇帝的大公无私。
安平被拘在公主府中,每日里承受教导嬷嬷的管教,稍微有一点错处面临的便是处罚,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只觉得这种日子简直就是噩梦。
她也想不明白,为何她做的这些事情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就像是有预谋一般,让她措手不及,就连补救的时间都没有。
屋子里的东西碎了一地,也难以消她心中怒火。
是谁?是谁要害她?是谁有这般底气敢跟她堂堂长公主作对?
她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来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主要也是幕后之人做事谨慎,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来。
她咬牙切齿,要是被她找出来是何人敢对付她,她必定让人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