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纤无法调动躯体任何一处去抵御眼前的亲密,对方坠下的一缕青丝如有山重,压得她不断往下沉,却又只能沉到泛着檀香的怀抱中。
她越有起身离去的念头,身后这股重压就越碾得厉害,大有将她压碎的架势。
楚纤感知不到系统存
撑
这是楚纤脱力后观察得出的她的手指并未根根分明,有一两秒像橡皮泥一样黏到一块,又
整个过程里,她不痛也不难受,恢复正常的手指总有一会不受控,甚至扭曲成常人做不到的形状。
楚纤。
盘
不止一条。
场景诡异。
方才那些蛇分明
它们花色艳丽,明明暗暗又都差不离,根本数不清一堆蛇身里有几条蛇。
楚纤和两条离她最近的蛇对视片刻,不甚清明间想起传说有位头生蛇
她从巫蛇的小眼睛里不出诅咒,只出一点对神奇之物的小小好奇。它们觉得她很奇怪。
人怎能看懂蛇的眼神呢大概是她累极了。
紧绷僵硬的身体还未放松下来,搭
“唔”
像是手指轻拨琴弦后带来的阵阵轻颤与细响,破碎得不成音。
鹤袍女子垂着眼,仿佛能透过层层衣衫去看那截怯怯晃动的腰线。
的确敏感许多,融合身体的魂魄可不会如此刻这般毫无设防,将所有弱点暴露
那两片刺了鹤羽的宽袖似一对沉黑翅膀,轻易将怀中聚形不稳的魂魄缠抱住,一丝缝隙不留。
又分出些许假意温柔,将她细细颤抖的脑袋搁到自己肩上,半是诱哄“你也知道你魂魄不全,别乱动,会散的。”
“”
目前种种异样终于有了解释。
自她有记忆起,系统简短说过她先前是个药人,死后重生阴阳界,并未提过她魂魄受损。
“那具名为楚纤的躯壳是以阴阳界一束桃花枝所化,需避着阳界的日月光辉行走。”
鹤袍女子虽是笑着,眼神却阴翳“尊主好大方,连去厄伞也肯借你。”
巫族与阴阳界一直有往来,她知道去厄伞归尊主所有,是阴阳界十大法器之一。
只存
楚纤。
楚纤曾怀疑自己和尊主的关系,系统当初否定说没有,态度却不如它语气那样肯定。
眼下更令她不解的是若她为魂魄状态,鹤袍女子如何抱得住她压得她几近窒息的力又从何而来
没有肉身抵御,鹤袍女子随意碰过的地方感官如同放大十倍,她全无之前的记忆,身体反应十分青涩。
轮廓因无法容忍而朦胧不清了起来,战栗之余,楚纤隐约听见有铁链抖动的脆响。
那声音离她很近很近,好似就
“待我找到合适的躯壳再将你的魂魄放进去。”鹤袍女子眸色深邃,细细抚摸着怀中魂魄,“一定比桃花枝好。”
金笼外跪坐的十二位巫族大能见状纷纷低下头不敢看,小心翼翼了手中法宝,轻手轻脚往外走去。
不妨刚到地宫门口,就被横飞的红绸子捅了个对穿
巫族最顶尖的高手们连反应都来不及,维持着上一秒鲜活的表情突兀倒地,死不瞑目。
红绸子仍不肯作罢,卷着地上十二具血淋淋的尸体缩成茧,几秒后砰地一声,炸成无数碎布稀稀拉拉掉落。
金眸微转,地宫内部一览无遗,包括那座能容下五六人的金笼。
妖狐歪歪头,眼尾因困倦生出一抹淡红来,眼睛却亮了亮。
她喃喃道“我也要这样的地宫”
妖狐对人族认知有限,她根本想不到造出地下宫殿去
与她同来的神君。
神君冷冷看了眼地上一片狼藉,嫌恶地离她远了些。
密密麻麻的巫蛇似一块花布遮住大半笼身,叫人第一时间无法看清笼中景象。
光听那断断续续的轻喘与衣料摩擦声,凭空勾出一幅缠绵图景,连格栅间纠缠到一块的蛇身都显得过分暧昧。
唇提起的弧度愈深,金眸里席卷的暴戾愈疯。
她也不管金笼中有她想带走的魂魄,干脆利落甩出去无数红绸子,大有将其连笼带蛇、人统统绞碎的意味。
皇后不过是个巫族,借了林国气运勉强修出半截神骨,本质还是肉体凡胎,撞上这些凶恶的红绸子只有死无全尸的份。
然而杀机逼近,鹤袍女子不疾不徐拢住厚重衣袍将颤抖不已的魂魄抱进怀中,凤眸嘲讽越过扭动的巫蛇身体去看露出狐耳狐尾的大妖。
红绸子连巫蛇都没打到就碎成一堆渣。
神君亮了一霎的眸黯淡下来。
她双手抱着道人身体,便用眼睛里
只一抬眼就有如此大的威力,若让她空出双手与妖狐打,怕真能把天地都打崩了。
她魂魄再碎,就拼不全了。
闻言,妖狐美目流转,转到神君淡漠的脸上“那又如何世上长她这般模样的道人不难找,再不济我多做几张面具。”
她嗤笑着“她敢跟别人一同气我,还活什么”
她大概觉得这种判决合情合理,好似义不容辞替天行道。
神君沉默。
盘缠
魂魄已经彻底软进了鹤袍女子怀抱。
先前抗拒着
楚纤只要不挣扎,她的魂形就无比稳定,不会由手指变成拉长的面条或一滩不明液体。
她意识到自己对魂魄的控制权可能有一半
有效取悦了鹤袍女子,使得身上轻轻重重的爱抚逐步消停。
直到笼外一白一红出现。
楚纤看见自己仍躺
这种感觉略有些怪异。
将一个原本的物体拆分出形与影,无论分开时间长短,从分离那刻起仿佛就成了两个拥有自主思想的存
楚纤注意到另一件事。
系统此刻应当
第二种可能不见得是系统不想解绑,而是这种情况罕见,系统局必须抓典型案例研究,争取完善对位面的掌控度。
楚纤顺势把她苏醒后
突然,楚纤不受控从聚满檀香的怀抱中踉跄着站起来。
十几根细长细长的链子绷紧,一端没入魂魄全身,一端牵
被压了许久,她的魂魄虚软至极,完全没有起身的力气,那些链子不同她商量,或是从膝关节生出,或是脖颈钻出,或是
哗哗声越来越大,一根一根拽起她的每一节关节,将她活生生支撑起来,像个人形傀儡。
妖狐金眸亮得妖异“这东西我也要炼几条。”
神君冷冷看向皇后锁魂链。
“你带不走她。”
亲眼望见臣子飞升的皇后此刻浅笑着与神君对视“这具身体你若喜欢就送你。”
她慢慢起身,略高些的身影站
“嗯”
妖狐含笑打断两人对视,红影闪进笼中,软软垫了小半个脑袋
皇后侧眸“外面巫族十二条命,本宫还没同你算。”
妖狐点点头,嘻嘻笑着“啊呀怎么算呢你又打不过我”
说完,她眼珠定到站立的魂魄身上“总不能靠这个东西服我吧你知道,这种东西我要多少有多少,我”
皇后淡淡开口“真如此,你就不会追来,更不会对她下死手。”
妖狐笑意一僵,竖瞳骤然亮起,不善盯住皇后,似是用兽瞳逼迫她不准再说下去。
皇后拨开她的脑袋,继续道“你知道她是谁,演的好玩么”
“不好玩。”
沉默几秒,妖狐面上又挂着娇艳笑容“我看你们才好玩抱着一个替身说她没死,锁着一个残魂以为她离不开了。”
“你说这是月月”
妖狐极不客气地一扯半空中绷紧的锁魂链,拉得魂魄肩头一歪,双腿却因另外几条锁魂链而牢牢站稳,姿态怪异。
妖狐金眸阴冷“月月是人,不是什么桃花枝,更不是阴阳界使者。”
要说到后面的话时,她松开链子,竟是痴痴地笑起来“是为我挡天劫死的。”
她双手捧着脸,脑袋歪歪笑得漂亮又纯真,像是一个炫耀心爱玩具的小孩。
“她很爱我,所以才会死。这些没死的”妖狐语气又幽幽低沉下去,似是深
黑化值5
一分钟内,妖狐从极喜到极恨,各样情绪
她不屑去看那道被人操控的魂魄,红袖翻飞,眨眼间离开金笼,闪至远处。
皇后与神君的注意力难得统一分给了妖狐,她们没料到毫无攻击力的傀儡竟不惧消亡地挖出锁魂链一端,狠狠从烂成一个窟窿的魂中扯出来
形魂立即支撑不住地瘫软
皇后手中一重,失去目标的锁魂链重新飞回手里,等待下一次绑定。
魂魄没有停止,已经稳不住五官的脸一片木然,继续动手去找下一根链子的所
若坐视她这样扯下去,再有两根锁魂链离去她就能魂飞魄散,这是极伤魂魄的解法,当真是不要命了。
鹤袍女子一把握住她的手,狠戾道“你敢”
“她说了我想说的话。”魂魄虚弱的声音响起,“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顿了顿,她强调着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我不是她。”
人与人之间最根本的差别是经历。
属于国师边关月的经历并未存
新的记忆会不断覆盖旧的记忆,直到新的经历锻造成新的、成长后的人。
若直接摒弃旧的记忆不要,哪怕灵魂仍然是那个灵魂,性格、嗜好、甚至心理性别都有可能
这样,还能看做是同一个人么
若只因灵魂相同而愿勉强接受全然不同的陌生人,究竟是
同样,若灵魂不同而接受同样躯壳中性情一致的爱人,究竟是爱某种特定性格,还是自欺欺人
十年前的人与十年后的人尚且不能被称作完全相同的一个人,更何况她如今残魂一缕,与完整的国师边关月的确没什么相像的地方了。
半妖性情凉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