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是谁?
后藤久浅灰色的眼底逐渐染上些许粉红的色泽。
那一瞬间,无数的记忆忽然宛如破碎的碎片一样,疯狂的冲击着后藤久的大脑。
咯吱。
似乎有什么东西,类似于锁的东西。
忽然被打开了。
有什么……要失去控制的闯出来了。
下一秒,后藤久喉结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感。
那种疯狂的感觉迅速从脖颈蔓延至全身,仿佛要融化后藤久每一寸骨骼一般。
一股剧烈的,难以忽视的强烈痒意在灼烧感之后席卷而来。
这个感觉,简直就像是在修复他被打碎的骨骼般难耐。
“……唔!”后藤久倒在地板上的身体抽搐了一瞬,而后浑身像是被架入火炉般,开始发汗。
灰原哀愣了。
这个症状!
除去疼痛点从心脏变为脖颈以外,和aptx4869几乎一模一样。
灰原哀呼吸一滞。
此刻心中也没了什么生死之仇,只剩下了救人的本能。
无论是谁,只要还有良心。
都不会放任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散的。
当然,琴酒那群人除外。
“喂!奥罗索?”
灰原哀蹲下身,开始手法熟练的检查后藤久的心跳和呼吸。
确认对方只是原因不明的发汗和颤抖,连体温都没有升高后,灰原哀反而紧紧皱起了眉毛。
灰原哀一开始就对贝尔摩德告诉她的“奥罗索”杀了宫野明美这件事存疑。
但贝尔摩德也不像是会用这种事情来骗她的样子。
所以只能是,贝尔摩德的话术有问题。
灰原哀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第一反应就是,后藤久本人是被迫的,甚至很可能是无意识的。
就例如……洗脑。
侦探徽章另一边的江户川柯南已经完全拉满了警惕心。
他在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酒名时,就已经默默给了阿笠博士一个眼神。
如果可以,这将会是一次打入组织内部的绝佳机会。
于是侦探徽章的另一边,保持了绝对的沉默。
酒窖内。
灰原哀蹲下身,大力摇晃着后藤久的肩膀:“喂!醒醒!”
“醒醒!”
后藤久紧紧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
他忽然一下子做起身,双手锁着自己的脖子,指尖抠入皮肤和项圈之间的位置,大口的喘息着。
什么东西!?
刚才脑子里面的那些,是什么鬼玩意?!
那些是……试图删改他记忆的东西?
哈?
开什么玩笑?
【后藤先生,您总算醒了。】
后藤久喉结滚动两下。
尖锐的刺痛感拉扯着神经,似乎在无声验证着他的那个猜测。
后藤久转过眼,漠然无视了系统突如其来的诈尸。
他的目光落在了灰原哀身上。
茶棕色发色的小姑娘,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脸蛋,亦或者是眼神。
都和七八年前那个后藤久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
“啊……”后藤久忽然笑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脑子有病的人,居然试图用不知名的恶心方式洗脑他。
但居然尝试用宫野志保作为洗脑的锚点,对方定然是傻的可怕。
他关于宫野志保的记忆,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后藤久脸色古怪的回忆了一下,那些差点被强行塞进他脑子里的东西。
什么美好的夕阳下,少女温柔的笑着告诉他组织是最美好的地方,或者是两人温和的窃窃私语谈论着忠于组织的话题……
后藤久浑身打了个激灵。
这怕是什么恐怖故事吧?
洗脑的人怕不是疯了,才会编这么离谱的东西放进他的脑子。
后藤久忽然有种把脑子摘出来洗洗的冲动。
回忆到脏东西了。
灰原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脸色从惨白到无语,再从无语到惊恐,然后回头看了眼自己,又一脸菜色。
灰原哀:“……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礼貌的事情?”
她本以为,没有再见到对方的机会了。
毕竟……
不过,在灰原哀的设想中。
即使是再见面,也应该是什么十分严肃的场合。
例如枪口对枪口,或者是什么她被带回实验室之类的。
而不是后藤久这家伙,坐在地上看着她表演变脸!
“啊!”后藤久一副被惊醒的样子。
脱口而出的话语意外的拉扯了一下喉结处的疼痛。
后藤久倒吸一口凉气,转而眯起眼仔细看向了小号宫野志保。
唔……比几年前初见的样子还要小只一点呢。
灰原哀半月眼看着他:“你这家伙……”
后藤久的目光一顿,停留在了她的手中。
在灰原哀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后藤久直接伸出手,迅速捏走了灰原哀一直放在手中的侦探徽章。
灰原哀眼睛瞪大一瞬:“你……!”
咔。
后藤久微微用力,捏碎了那枚徽章。
他敛下眼眸,唇角僵硬的勾了勾:“抱歉啊,志保酱。”
他在看见宫野志保的第一眼,就能认出对方。
那么同样见过宫野志保小时候样子的皮斯科,自然也是能够做到的。
后藤久大概明白了皮斯科的想法。
灰原哀的目光在后藤久明显有些不对劲的表情上停留了几秒钟。
这种复杂的表情,居然直接写在脸上了啊。
灰原哀叹了口气。
这下子江户川那边怕是又要好好解释一番了。
但现在,灰原哀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想说。
一个颜色鲜红的十字在灰原哀额角崩出。
“后藤!”灰原哀半月眼看着他,语气似笑非笑的,粉嫩嫩的小孩子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你的嗓子怎么回事?”
“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再因为我和姐姐做傻事了!”
虽然没有确定,但是灰原哀就是有种直觉。
现在这个看起来支离破碎的后藤久,应该和当时贝尔摩德告诉她的那件事脱不了关系。
灰原哀叹了口气,压下心中还在:不断翻涌的情绪。
酸涩的感觉已经涌上了眼底和鼻尖,但又被坚定的压下了。
无论真相是怎么样的,珍惜现在还活着的人才是更重要的。
后藤久眨了眨眼。
“志保酱……”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但在触碰到颈环的冰冷触感后就放下了手。
后藤久现在浑身是汗,就连身上规整的西装都被汗液津湿了。
于是后藤久干脆抹了把脸,眼神飘忽:“你在说什么啊?”
看见这家伙装傻的样子,灰原哀气不打一处来。
实在气不过,灰原哀用力踹了一脚旁边的纸箱子。
这个家伙!!!
明明那个疑似被杀害了亲人,还被迫逃亡的人是自己才对,干嘛这家伙一副懵懂无辜受害人的表情啊?
后藤久清了清嗓子,做出全然无辜的表情来:“阿拉,好神奇呢,志保酱居然变成这么小小的一个了。”
后藤久话说到一半忽然一顿。
不对啊。
宫野志保这家伙不是顺利逃出组织的毒气室了吗?
怎么忽然变成小孩子的样子,然后还被皮斯科关在这种地方?
简直就像是幼体化……
等等!
幼体化?
后藤久语气忽然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宫野。”后藤久脸色一拧,本来就因为创伤变得十分沙哑破碎的声音,此刻压迫感十足,“你吃了什么?”
本来是气势汹汹,应该是逼问方的灰原哀忽然脸色一僵。
吃了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
“干什么?”灰原哀跟他呛声,“你自己研发的东西,效果怎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
后藤久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和宫野志保搭档的那一年多,以及后来回到日本帮着对方在实验室忙碌的时间里,出现幼体化的药物可是只有那么一例。
但……
那本是组织研发出来,用于暗杀的毒药才对。
后藤久浅灰色的眼眸完完全全沉了下来。
“哈。”后藤久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地上,跟灰原哀大眼瞪小眼。
后藤久想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本来后藤久还以为,宫野志保那家伙,是找了什么外援之类的,帮她打开了完全密封的毒气室。
后藤久简直气笑了。
不论因为什么,都改变不了这家伙,最开始是想要服毒自尽的事实了。
“你想死?”后藤久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冒出来的。
咬牙切齿的程度不亚于知道诸伏景光打算自尽的时候。
为什么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出了问题都不想着要如何解决,只一直想着一死了之。
完全没有考虑过他们这些活着,可能被留下的人吗?
灰原哀沉默。
她慢慢的抬起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她那个时候确实是想死的。
看灰原哀这个态度,后藤久简直要被气背过去。
居然直接默认了吗?
连狡辩都直接跳过了。
好样的,宫、野、志、保!
“总之。”灰原哀抬起脸,看向后藤久那双沉寂着怒火的眸子,“你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变成了小孩子,我们扯平了。”
后藤久:……
“扯平个鬼啊!”后藤久没忍住,直接伸手揉乱了灰原哀的头发,“这是态度问题!态度!你根本就没有悔改的意思吧?”
“是不是如果有下一次能够去死的机会,你还是要孤注一掷的去死啊?”
后藤久沉了口气,双手抓在灰原哀的肩头。
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里,出现了灰原哀从没在里面见过的情绪。
“请别这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