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归
正想着,时归表情一凝“呸呸呸”
说错了说错了,这些意外还是不要再遇见的好。
不然叫二兄日日挨罚,反成了她的罪过。
时归
有了前一日的经验,这天晚上她早早就睡了,总算赶
朝廷每两日一小朝会,每七日一大朝会,昨日停朝,今日就该上朝了。
时序是下朝后从宫里回来的,接上时归才去上值。
昨天傍晚被捉来的项进受了一整夜的刑,正是心房薄弱的时候,时序着急过去审问,恰巧时一几人都不
“且先叫空青和竹月陪着你,我忙完就马上回来。”时序交代道,“若是渴了饿了,门口有候着的小太监,叫他们给你准备就是。”
“那阿爹先走了”
时归听得耳朵都快起了茧子,忙不迭点头“知道了知道了,阿爹快去忙吧”
时序又
留下时归对着窗边的鱼池摆弄许久,才将自己的一头乱毛理顺,又是不高兴地嘟囔两声“阿爹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以前碰她脑袋,那也只是轻轻拂过。
哪像现
时序的房间本就少有人来,如今他又不
时归跟空青竹月说了会儿话,实
她怕弄乱了阿爹的东西,许多地方都不敢碰,也就是远远瞅上一眼,看见又是一成不变的书籍宗卷,既是觉得意料之中,又是觉得这里的生活太单调了些。
正当她准备趴去窗边
她第一反应就是阿爹回来了,不及空青他们阻拦,先是高高兴兴地跑过去,踮着脚开了门,抬头才
只见两个赤衣男子站
时归愣了愣“你们是来找阿爹的吗”她扶着门框,一时开也不是、合也不是。
哪知对面两人摇摇头,继而伸出双手,徒手比划了两下,又从袖带里掏出点什么。
“送我的”因着时二的缘故,时归很容易就看懂了他们的手语,疑惑地将两枚镂金铃铛接过来,铃铛刚一落到手心,就
时归也形容不出哪里不
同,总归就是好听极了。
她正欲再问,然对面两人已是后退两步,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她看不大懂的礼,转身从这边离开。
两人的举动直接把时归看呆了,直到两人走远,她才想起来喊一声“你们是谁呀”
毫无疑问,两人并没有再回头。
还是守
“二组”时归反应过来,“可是二兄所
“正是。”小太监回答,“听说二组犯了错,自时二大人起,整组卸职十日,罚俸三年。”
时归的眉头皱起来“怎么又是犯错,可还是昨日那事”
小太监摇头“奴婢这就不知道了。”
“不过看那两位大人的样子,正是休沐时的打扮,若两位大人真是二组的,倒也合乎传闻了。”
而昨日时序也说,时归给时二求了好大的情,不光是他,连着他手里的下属们,也该好好谢谢时归。
如此想来,那两人同样无法言语,又莫名其妙给时归送来礼物,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眼下送礼物的人都走了,时归也无处追究。
她眨了眨眼,小心将两枚镂金铃系到腰间,这才回房合上门。
而那两人的到来,仿佛是开启了什么按钮
此后每隔一刻钟,总会有新的人过来。
或是独自一人,或是人一起,有拿小巧配饰的,也有带民间吃食的,再不就是官学最近流行的徽墨歙砚,且不论是不是时归喜欢的,总归送礼的人是用了心。
大部分人都会敲门等时归出来,但也有不愿相见的,就悄悄把礼物放
短短一个时辰过去,时归到的礼物已经摆了半张小榻。
她最开始还有些手足无措,后面有了准备,反能把人拦下,好奇问上一句“你也是跟二兄一起的吗”
等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案,她又有点不好意思“那、那个,你们不用客气,我也没做什么,当不起你们这么多礼物。”
对此,对方轻轻摇头,扯出一个很是生涩的笑,比划道
不是的,多亏有您,才叫我们免去重罚。
说起时二及他手下受罚一事,少不了谈到项进身上。
昨日惹得时序大怒的项进是广陵王次子,广陵王乃当朝唯一一个异性王,驻地
数十年来,项进好逸恶劳、胸无点墨,最大的爱好便是去梨园听听小曲儿,再带一二娇俏怜人回府。
项进
便是此次贪污大案,受牵连的京官数不胜数,而项进作为牵头人物,偏像
身了一般,京城动荡一月,他依旧该听曲儿听曲儿,该宠怜宠怜,被刑部问到府上了,还能一脸无辜地叫冤。
若非时序
时序办案向来果断,除证据外,他更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哪怕还没有证实项进确与贪污有关,他还是直接下令,命时二将其捉拿归案,直入司礼监大牢。
本以为这只是一次简简单单的搜捕,然等时二带人赶去时,却被一个“假项进”引走,若非时一从城门经过,正遇见乔装打扮,准备偷渡出去的项进,就真让他跑掉了。
无论项进之后是回广陵郡,还是随便去哪里躲
时序如何也想不到,时二办差那么多年,还能被项进骗了去。
他昨日还骂项进骗术拙劣,生性愚蠢。
然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带了那么多死士甲兵,就是被那又蠢又拙劣的骗术,耍得团团转,还险些误了大事。
与其说时序是
依着司礼监的规矩,时二犯下这等疏漏,合该被褫夺官职,扔回死士营重新受训,再多鞭打也是活该。
而与他同行的死士甲兵,同样逃不过重罚去。
这些人回来时,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其余人或有同情,可也是不敢
没看见时二大人受罚时,长鞭都抽断了一根,也不见掌印叫止,反是脸色愈
后来众人听说,掌印的女儿过去了,时二大人暂时逃过了刑法,与其属下跪
然,一整晚过去。
掌印只叫他们卸任反省,罚俸三年。
“”这下子,整个司礼监都被惊动了。
他们不敢向时序求证,就只能凭空猜测,猜来猜去,也只有昨日误闯的小主子是一个变数。
“你们是没听见吗小主子喊几位大人兄长,喊得可亲近了。”
还能为什么,有人求情了呗
众人说不清是羡慕多一些,还是嫉妒多一点,联想到自己身上,他们既没有认掌印做干爹的上司,也没有与小主子接触的机会,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没有犯错后被放过的可能的。
“你们说,我现
对面的人没应声,可细看其神色,明显也是有了相同心思的。
时二手下的人被卸任,并没有机会听到这些传闻,可他们都是亲眼见过时归替时二求情的,无需多言,一切皆是明朗。
哪怕他们本不该出现
时二手下的人多是与他一样的死士,自幼被灌了哑药,人手不足时能短暂转至明职,等事了了,又该做回死士了。
而作为死士,自无月俸一说。
也唯有他们随时二办差后,才有机会得到几两碎银,只是这种机会实
怕自己哪日悄无声息死去,碎银到手便被花掉,少有积蓄一说。
直到这一回,他们感受到了囊中羞涩的窘迫。
小主子替他们求情免去责罚,他们又岂有无声接受的道理。
他们只会拳脚,最大的本事就是刺杀,但这种本事,总不能让他们帮小主子杀人去。
说起来,小女孩都喜欢些什么呢
一群人商量半日,最后只能求到时二跟前,预支了半辈子的酬劳,每人领了五十两,慌张出去挑选礼物。
一包刚出炉的油酥烧饼,两枚纯金的铃铛,一只翡翠雕的小兔子,又或者一盏只有巴掌大的纸糊花灯
有人一次花光这五十两,也有人想着
我今日送一点,明日再送一点,若能叫小主子眼熟就好了。
时归并不知这些礼物后面的隐情,只她容易满足,既是送礼人的好意,心意到了,何必再
众人来来往往,直将清冷寂寥的掌印房门口走动成最热闹的。
面对时归的感谢,三人同时比划道
愿为您赴汤蹈火。
时归受宠若惊,憋红了脸,也只磕磕巴巴道一句“你们、你们真的太客气啦”
时序这一去,直到过了午时才回来。
而时归也送走了最后一个人,捧着一尊足有她半身高的玛瑙像,瞧着与她神似的头颅,越看越是稀罕。
“这是什么”时序从转角处走来,好奇问了一声。
时归连忙把玛瑙像转过来,惊喜道“阿爹你瞧”
时序一眼就看出,这玛瑙像的用料是对低等次的一种,除了表面灿烂些,内里全是杂质,稍微花上百两,就能得好大一块。
唯一一点能让人称道的,也就是湛的雕工了。
时序过去看了两眼,指了指头像顶端的一簇
“”时归恼火,“阿爹”
“哈哈哈我错了,阿爹说错了。”时序笑道,“这玛瑙像跟阿归简直一模一样。”
“本来就是一模一样嘛”时归撇嘴。
“谁送来的”
“不知道。”时归说,“反正是二兄手下的人,我问他们的名字,他们都不肯说,只管放下礼物就走了。”
“不光这尊玛瑙像,屋里还有好多好多。”
时序对此并不意外,接过时归手里的东西,帮她搬进房间里,看见那被堆了一榻的东西,漫不经心解释了一句“他们都没有名字,自然无法告知。”
早晚都会被消耗掉的死士,何必再费心取名。
“啊”时归没想到竟是这样。
可是时序并没有解释的意思,甚至提都不愿多提,转而道“告诉阿归一个好消息吧。”
“若不再出现意外,近来的案子很快就要结了。”
“到时阿归就不用这样谨慎,也
能回蒙学念书了,让我算算aaaheiaaahei阿归回去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当是正撞上月底小考。”
时归傻眼“哈”
这是好消息
一时间,她都不知是自己理解有误,还是阿爹的好与常人不一般,竟能把上学考试当做令人高兴的事来讲。
看着她瞬间呆滞的目光,时序终是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时归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戏弄了。
不管怎么说,受到阿爹的提醒,后面几日,她每天都会拿出大半时间温习功课,还有那停了两三日的练字也拾起来。
正好,某人送的徽墨歙砚派上了用场。
也不知是谁将她温书的事宣扬出去,日后她再来司礼监,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来打扰,这叫她学习学累了,都没个人说话。
也只有临近傍晚时,才见几个熟面孔过来。
这几人都是被免罚的时二下属,心算计着手里的那点儿钱,只买些物美价廉的东西,争取每日都能给小主子带来新的惊喜。
不得不说,他们的策略是正确的。
哪怕送到最后,众人再没有银钱,只能靠自己做些小玩意儿,什么用石块雕出来的小摆件、用木桩刻出来的小像。
反正只要是他们送的,时归次次照单全,回回变着花样的夸,还有给他们准备小礼物,以作回礼。
贪污案结的那天,消失许久的时二终于回来了。
而他手下的人最后一次给时归送来礼物,分别之时,其中一人走出好远,又快步返回去,艰难比划着
小主子,我叫十九,是我们那批人里排行十九的死士。
他们本无名,可多日的相处下来,他们又忍不住奢望更多哪怕,只是
时归记得他,第一次见面时,十九和三个同伴一起送了她一尊玛瑙像,后面每天都会带不同姿态的木雕来。
唯一的相同点,便是木雕皆以她为貌。
时归心口一颤,郑重点了点头“我记下了,十九阿兄。”
十九慌张转过身去,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眼底的酸涩感压下,只他再也做不到回头,生怕看见时归时,会落下无用的眼泪。
时隔两月,闹得沸沸扬扬的贪污案终于结束。
此案
项进
此后两地郡守上下打点,上面拉拢朝臣为他们遮掩,下面恐吓勾结地方县令,除却欺压百姓外,更是几度提高苛捐杂税占比,又命师爷作假,假报税款,将本该流入国库的税银私吞下。
数年下来,自两郡郡守手中流通的银两超百万。
其中大部分被几经辗转,送至广陵郡,剩下的则送入京城,供项进用以结交朝臣,为他们贪污受贿更大屏障,其中涉及的不光文臣
,更有京城守备等武将,以及伯爵王侯之辈。
两月调查下来,光是被即刻问斩的就有百数。
而事
只因他们管辖之地实
大朝会上,时序将两月调查结果一一道来。
这些日子里,多少人曾说他心狠手辣、滥用职权,到头来,被他审讯处刑的,无一无辜。
倒是刑部误押了一位京官,经时序
也亏得时序
而时序不仅替他洗清冤屈,还替他找来御医,救其母于危及。
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个被问罪的,皆有明确罪证
随着时序话落,只见朝臣尾列站出一人来。
那人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因
“臣自入翰林,至今已有数十年,十年来恪守先训,不敢称清廉,亦不曾受半分不义之财,今受奸人陷害,枉入牢狱。”
“多亏陛下英武圣明,多亏掌印明察秋毫,救臣于水火。”
“陛下之大恩,掌印之大恩,臣没世难忘,唯衔草结环,以报陛下、掌印相救之恩。”
陈情这人叫高之树,乃先帝时期首宰弟子,而前首宰素以清廉闻名,辞世时先帝亲至祭奠,才
而作为前任首宰的弟子,高之树更是将恩师品德践行到底,入仕多年或无大建树,但论清名,那是
百官不知是何人将其构陷,对他的说辞却也无法质疑。
自然,他说“掌印明察”,那也是真真切切的。
一时间,诸多复杂目光从高之树和时序身上略过,更有人想起夜间对司礼监掌印的唾弃,不禁暗生愧色。
这日之后,涉案两郡重派官员,而所有与贪污一案有牵扯的官员,一律从严从重处置,京城午门外的血厚了一层又一层。
原本皇帝还要追究广陵王的罪责,可不等钦差抵达广陵郡,前方急报
广陵王反了
广陵郡地处大周腹地,左右皆是富庶之地,若当地战起,无论是对百姓,还是对朝廷,都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皇帝只得急召大臣来议,挑选能兵能将,试图将叛军阻拦
这等危及时刻,以前都会有时序
但是这一次,他以查案两月、身心苍疲为由,请了足足一个月的假,为了避免皇帝不免,转将时一时二派去听侯调遣。
至于他自己
当然是回家陪女儿了
五月底,时府的马车时隔多日,再一次抵达官学门口,明显的标志惹来无数双眼睛的注目。
马车停稳不久,时序率先出现
只见王大胆身体一僵,许是顾及两人共事多日的交情,到底没直接转身离去,而是冲着时序微微躬身。
他寒暄道“掌印也是送孩子上学的哈哈可是不巧,下班今儿要小考,我儿
时归好不容易才将开学即考试的痛苦压下,听了王大胆的话,实
时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