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工藤新一立刻来了兴致。
他从安室透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胶卷,准确的说这并不是胶卷,而是胶卷暗盒——没有经过冲洗的胶卷必须储存在绝对黑暗的环境中,以免曝光对底片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这个胶卷应该是使用完了的吧。”
工藤新一拿起暗盒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
这个暗盒看上去年代久远,表面印刷的文字都因为岁月的洗刷而变得模糊不清,很难辨别这究竟是什么牌子的,又是哪种规格的底片。
不过这卷胶卷并没有留在外面的胶片头。
工藤新一以此判断这卷胶卷应该是被使用过后,全部收回到暗盒里的状态。
安室透点了点头。
这卷胶卷的确是他在鲁道夫身上找到的,但是那位置太奇怪了,很难说这个到底是鲁道夫自己找到的,还是有人刻意放到他的身上、故意让他发现的。
毕竟这件事凶手自己也没交代。
工藤新一对这个年代古老的胶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看向安室透:“安室先生点了摄影师,那应该会冲刷胶片吧?但是冲刷胶片需要的药水……”
“这些我都有带。”
安室透原本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谁知道这些药水真的起到了作用。
就像他最初以为KP要求必须要有个摄影师,是为了能够记录沿途的风景和信息,谁知道最后居然是需要一个摄影师来洗胶卷一样。
仿佛这个职业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的。
【……】
感觉到有人在背后蛐蛐自己的KP偷偷冒出了头,然后又默默地把头缩了回去。
安室透显然没有注意到KP差点就要开口说些什么,而是继续回忆着洗胶片的流程,和自己携带的随身物品:
“显影罐我也有带,其实只要保证把胶卷抽出放进显影罐时,周围的环境是绝对黑暗的就可以了。”
这同样也是为了避免曝光,导致胶卷报废。
尤其是这卷胶卷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每一个环节都需要格外的小心翼翼。
工藤新一对洗胶卷这件事还是有些基本常识的,听完安室透淡定自若的描述,他又产生了新的问题:
“那安室先生没有带相纸吗?洗完胶卷后不是还要洗照片?真的不需要做个暗房?”
“相纸我没带,机场过安检时需要过X光,相纸很容易报废的。”
用于这种底片冲洗的相纸和现在油墨打印的相纸不同,里面多了些许感光材料,所以又称感光纸。
这种纸张储存条件麻烦不说,又很重,加上被X光照几次基本就不能使用了,所以安室透一开始就没有带出来。
“不过也不用担心成相的问题,只要把底片洗出来就可以了,后面的可以交给手机。”
安室透拿出自己的手机,冲着还在担心要怎么才能看见照片的小侦探摇了摇,又打开相册,调出了修图的界面递给工藤新一看。
其实工藤新一在安室透拿出手机的时候就明白了,此刻看见“反相”界面更是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我记得这里的卫生间没有窗户,只要把灯关了,就是一间绝对的暗房。”
他说道:“我替你守在门口,安室先生,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安室透听到工藤新一这么说就放心了,他正要回房间拿所有洗照片的工具,就听见KP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们先等等,洗胶片前安室透先过一次摄影检定,再过一次化学检定。 】
工藤新一:?
安室透:?
他们刚才口述流程还不够仔细吗?明明所有的细节他们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为什么还要过这两个检定?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还没有把话问出口,但所有的不满和质疑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然后他们就听见KP冷冰冰地开口:【那你们知道这个是黑白胶片,还是彩色胶片吗?知道这个是负片、正片、还是反转片吗? 】
工藤新一:……
安室透:……
好问题。
【每款胶片需要冲洗的时长几乎差不多,不过显影液这些化学用剂的配比不一样,彩色胶片甚至还要控温。 】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都知道洗胶卷的基础常识,也知道洗彩色胶卷会更麻烦……
但还真不知道洗彩色胶片需要控温。
此刻听见KP这么说,安室透更是露出了头疼的表情——他没有带测温计,如果真是彩色胶片,总不能凭手感测温吧?
KP哼哼了几声。
【对于这种年代久远的照片,稍有不慎就会全部报废的,不让你们过困难等级以上的检定已经是KP我的仁慈了。 】
安室透:……
“来吧,发骰子吧。”
他截住了KP还没有说完的话语,一副完全没有任何怨言的表情——要是再让KP多说几句,怕不是还要过点奇怪的检定。
还是就此打住吧。
KP见安室透这么配合,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橘粉色的骰子出现在了安室透的掌心,他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用孤注一掷的气势,将手中的骰子掷下。
【摄影检定1d100(检定/出目):70/53成功】
【那么安室透凭借着自己丰富的摄影经验,辨认出了这个胶卷是美国柯达公司生产的35mm黑白胶卷……】
KP的尾音拉长,显然话没有说完,但是又因为别的原因无法说出口。
安室透和工藤新一对视一眼。
虽然KP什么都没有说,但从KP如此纠结的态度中,察觉到了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才是重点——是比起这个是黑白胶卷更重要的信息。
“我估计和这个胶卷的来历有关,毕竟柯达公司生产了好几种类型的胶卷……可恶,要是这里有网就好了。”
有网的话就能直接上网查资料,也不用等KP喂消息了。
安室透也露出了有些遗憾的表情:“可能是我刚才检定的等级还不够。”
KP也实在是想给这个情报。
见工藤新一和安室透两人有意配合,又想想这些人进这个副本之后虽然骰运刁民,但整体操作基本上没有太大的问题,KP再三思索,还是决定奖励他们一回。
【那你们丢个历史检定吧。 】
历史,这个技能工藤新一和安室透都没有点——而点了这个技能的,依旧是现在不在现场的某位民俗学教授。
“算了,先试试看吧。”
安室透露出个不情不愿的表情:“反正暗盒可以保存下来,实在不行等和那个FBI汇合后,再让他过个检定。”
话是这么说,但这对于安室透来说,却是最糟糕的结果。
工藤新一也知道安室透不愿意向赤井秀一低头,虽然他也没点历史,但也愿意在这里出把力,于是他也向KP申请了一次历史检定。
【历史检定(工藤新一):5/27失败】
【历史检定(安室透):5/5成功】
这里的成功比大成功还要让人高兴,安室透甚至觉得自己在丢骰子时,额头上沁出了不少汗水,但他此刻根本顾不上去擦,而是平静却又激动地等待着KP的播报。
KP对于这个结果也很满意,这一次KP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给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安室透作为专业的摄影师,凭借自己对胶卷的了解,再看看这个虽然已经被磨损但依旧清晰可见部分图案的外包装,你想起这款胶卷是柯达公司于1978年生产,而后在1997年停产的负片。 】
1978年生产,1997年停产了。
说明这个胶卷的历史最早也不过40多年,至于是什么时候使用的,这就不知道了。
可能是有人在1978年赶时髦,用了最新款的胶卷,也有可能是临近停产前刚刚购入的——还有可能就是有人在停产后很久使用的。
不过最后一个可能性不高,毕竟停产的胶卷收藏远价值大于实用价值。
“不管是什么时候拍摄的,里面的照片还是有一定研究价值。”
得到这个情报后,安室透不再迟疑,立刻决定去洗胶卷,却被KP再次叫住:【等下,先过化学检定,你也不想在暗房里黑灯瞎火地冲胶卷吧? 】
KP这话没错。
虽然只要把胶卷放到显影罐后就能确保万无一失,但面对这么古早的胶卷,安室透决定还是提前做好每一个步骤,以确保万无一失。
闻言他很听话地再次丢了骰子。
【化学检定1d100(检定/出目):50/22困难成功】
【那么安室透根据这个胶卷的成分,在没有专业计算器的帮助下,分析出了最合适的配比,现在你可以开始冲胶卷了。 】
安室透从随身物品中拿出了所有洗胶卷需要的材料,又让工藤新一在卫生间门口守着,这才抱着这些东西进了卫生间。
他先将门缝全都堵上,确保外面的光不会漏进来,又将显影罐全部拆开,这才关上灯。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开始行动,而是让双眼适应了一会儿,再三确认屋外的光没有进入卫生间,这才摸黑用牵引器将胶卷从暗盒中抽出,而后固定在了显影罐中的滚轴中,确保全程都没有触摸到里面年纪可能比自己还要大的胶卷。
等把胶卷固定好放入显影罐中后,安室透这才松了口气,他正要开灯,却听见卫生间外传来了对话声。
“你守在这里做什么?”
是拉克西的声音。
安室透动作一顿,没有继续开灯,而是将耳朵贴在脆弱的门板上。
卫生间的门板很薄,安室透甚至都不用过聆听,就听见房间外的对话十分清晰地传入到耳中。
这个副本真好,好多时候都不需要过检定。
早知道这里这么好,他就不点聆听了。
【……】
KP无言以对。
工藤新一对拉克西还是存在着些许的戒备,听见他询问,工藤新一想都不想就隐瞒了最重要的胶片环节,直接说道:
“安室先生在卫生间里处理一点事情,我替他守着。”
安室透:?
拉克西:?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拉克西沉默了片刻,他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眼对自己说了什么话浑然不知的工藤新一,最后采用了一众可能性中听起来最正常的那个解释:
“他受伤了?”
工藤新一也沉默了一瞬,随后扬起了天真无邪的笑容:“怎么会,这个村子里的人看起来都那么善良,你怎么会觉得安室先生会受伤呢?”
就连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调查员进这个村子时,都被这个村子里过于友善的村民迷惑了一瞬,拉克西一个向导也过于敏锐了。
难道说,拉克西也是知道什么才跟着他们进村的吗?
拉克西听出了工藤新一话语中的试探,但是他不愿意陪对方玩这种猜谜游戏。闻言他嗤笑一声,又朝着紧闭的门看了眼,这才状似无意地说道:
“村里死了个人,现在村民们正在处理他的后事。”
工藤新一已经从安室透那里听见了这个消息,此刻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倒是对村民处理拉克西的方式有些好奇:“他们是怎么做的?现在尸体在哪里?”
“尸体停在在神殿偏殿了,说是村里很久没有举办过葬礼,现在有人突然去世,需要好好为他举办一个葬礼。”
村里很久没有举办过葬礼了?
这句话引起工藤新一极大的怀疑。
虽然他因为自己的梦,已经对这些村民存在产生了强烈的怀疑,但是这句话还是让他感觉到后背一凉。
这个村子人口不多,也就两三百人,但生老病死是常识,不至于很久没有发生过葬礼。甚至比起他是如何去世的,村民更关心的是要怎么举行葬礼。
这也太荒谬了。
工藤新一抿了抿嘴,向拉克西打探道:“那你知道那个去世的村民,是怎么死的吗?”
安室透说鲁道夫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被人抛尸在神殿门口的。
那些村民就算脑子再不清楚、也不像侦探和警察一样能分清第一现场和第二现场,也不至于连这么明显的伤口都看不见吧?
拉克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知道工藤新一是明知故问,也知道少年是想从自己打探更多的情报,但他并不打算配合。
“我关心这件事做什么,你在意的话自己去现场看就可以了。”
他冷漠地回应道:“但听说,尸体原本会在偏殿停留七天,但因为四天后就是庆典了,村民担心会冲撞库玛丽,所以可能会提前处理掉。”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四天里解决这个问题。
工藤新一立刻从拉克西的话语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他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拉克西看了眼卫生间,也不再给更多的消息,便转身离开。
安室透这才打开灯和门,一边告知工藤新一不用继续守在门口,一边开始冲刷胶卷。
冲洗胶卷分为显影、停影和定影三个步骤,显影的时长根据胶卷的种类来决定,而停影和定影则是分别需要至少10秒钟和5分钟的时间,并且每分钟需要翻转罐子10秒左右,之后就是需要流动水来冲洗。
而流动水冲洗的时候,也需要反转显影罐,让流动水和胶卷充分接触,带走多余的化学药剂。
安室透见工藤新一没什么参与感,在配比药水的时候就让小侦探负责翻转显影罐。
工藤新一不但没有拒绝,甚至看上去有那么些许的乐在其中,甚至最后冲洗的过程也是自告奋勇,全程亲自操作,并且将侦探的严谨贯彻在了每一个环节里。
安室透忽然有种自己在带自家大侄子参加周末亲子活动的错觉。
趁着工藤新一冲洗胶卷的时候,安室透在卫生间搭起了有个临时的装置,等工藤新一表示已经冲洗完毕后,他指导着工藤新一将胶卷从显影罐里取出,最后小心翼翼将其展开,挂在刚才临时搭建的装置上。
那是个如同横梁一样固定在卫生间里的绳子,距离地面大约两米左右。
安室透用一个小夹子将胶卷一端固定在绳梁上,另一端则是夹了一个重物,确保胶卷能够笔直地垂下,又在胶卷底下放了个托盘,确保所有的液体不会滴到地上。
等完成了这些之后,他用麂皮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胶卷上所有多余的水份,等完成了这些之后,再让胶卷自然阴干。
其实倒也不是不能使用吹风机或者直板夹之类的工具辅助,然而这个胶卷太古老脆弱了,安室透生怕任何科技手段都会对底片造成损伤,所以只能使用最原始的方法。
此刻工藤新一更想去现场查看一下情况,但是他也不敢离开。
如果这个胶卷真的很重要的话,他生怕自己一个大意,刚刚冲刷好的底片就会被人偷走或者损坏。
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掌握在手中的证据,工藤新一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安室透大概也看出工藤新一破案心切,似乎也觉得这个等待的过程实在太过漫长了,最后他架着吹风机,开着最低档的风速,让吹风机保持在距离胶片不近不远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吹干上面的水分。
等完成了这些,安室透这才拿下胶卷,开始原本是最重要、但是在科技加持下也是最简单的一个环节——
和数码相机不同,胶卷本身并不大,但是有专业的设备在的情况下,理论上可以放到无限大。
不过现在他们不需要这么专业的操作,加上这个本身就是负片,所以只需要最简单的操作就可以了。
工藤新一将照片固定在白纸上,安室透直接用手机微距拍摄,而后迅速切换到反相模式,上面的图片顿时就清晰可见。
两人操作了大约半小时左右,终于将所有的照片全部拍到手机里,两人把脑袋凑在一起,在经过反相处理后放大,果然看见了上面的画面。
正如他们所想,这卷胶卷果然记录了无比重要的信息。
“这个是……”
工藤新一放大了其中的一张照片,发现这是一个暴风雪的日子,虽然看不清楚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但照片上的画面却是清晰可见——
穿着红色沙丽、戴着银饰的库玛丽高坐在轿子上,她表情麻木,看不出悲欢也看不出喜怒。
所有的库玛丽都应该保持这样的表情,这是习俗和传统,没有任何值得质疑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无论是抬着神轿的人、还是跟在队伍之后的人,全都是和库玛丽一模一样的模样。
漫长的队伍在暴雪中蜿蜒前行,画面看起来十分壮观,却也十分的荒诞:
暴风雪无情又平等地吹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但是村民们丝毫没有任何的动摇,只是继续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
今夜虽是暴雪风雪,却十分安静:听不见暴风雪呼啸的声音,也听不见枝桠被风雪压断的动静。
高坐在神轿上的库玛丽没有哭诉也没有畏惧,而跟随在她身后的队伍也没有发出任何膜拜与奏乐的声响。
安静而又诡异。
仿佛这并不是欢天喜地的、令人顶礼膜拜的祭典,而是一场浩浩荡荡的送葬。
赤井秀一似乎听见了哭声,他四处寻找着,却发现发出哭声的人并不是旁人正是自己——或者说,是自己所在的这具躯体。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没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就看见自己已经架起了沉重的相机,对着那条在风雪中蜿蜒而行的队伍按下快门,一次又一次。
镜头对准了神轿上的库玛丽,赤井秀一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就透过镜头看见神轿上的库玛丽不是年幼的女孩,甚至不是女性,而是一个金发碧眼、明显是外国人的成年男人。
爸爸、爸爸——
风雪中传来了孩子的呜咽声,但是这声音很快就在骤然卷起的风雪中戛然而止。哭诉的孩子似乎是遭受了惊吓,而比孩子更加畏惧的,是那些抬着神轿的村民。
他们哭喊着求饶着,有人念叨着库玛丽来复仇了,有人叫喊着轿子上的库玛丽是献给恶魔的祭品。
暴风雪无声地席卷着大地,卷走了轿子上的库玛丽,也带走了部分来不及逃亡的村民。一切就发生在眨眼之间,等赤井秀一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的变故都已经停止。
雪原上很安静。
送来库玛丽的村民悉数消失,只有自己孤单一人留在冰天雪地中,对着所有的变故全都茫然不知。
但是有一件事他很清楚。
他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孩子在反应过来后,再一次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强烈的痛哭声,他哭得上接不接下气、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在赤井秀一觉得这个孩子快昏厥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冰冷却又温柔的怀抱小心翼翼地抱起。
“别哭了。”
女人的声音轻柔地传来,无比温柔也无比熟悉:“可怜的孩子,让我带你回家吧。”
他随着这具身体的主人茫然地扭头向后看去,发现抱着这个可怜孩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曾经在村子见过的女人——
塔丽。
第232章
赤井秀一感觉到这具瘦小的身体被塔丽抱起。
陌生的怀抱、突如其来的腾空感、还有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让这个孩子本能地感受到了害怕。
他试图抓住些什么,最后却只能牢牢地捧着手里的相机,仿佛这是自己与什么东西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连接。
塔丽似乎看见了孩子手中的相机,但是她却并没有将其抢夺并丢弃。
她似乎知道这个陌生机器对这个孩子的重要性,所以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一条纹理特殊、似乎是手工编织的围巾,轻轻地盖在了孩子的身上、也盖住了那个沉重的机器。
赤井秀一感觉到身体有些僵硬。
并不是成年人的灵魂被困在孩子的躯体中、又被没有那么熟悉的女性以母亲的姿态抱住后的那种尴尬与不适。
这种僵硬来源于这个躯体的本身。
他感觉到这个孩子似乎是在冰天雪地中被冻僵了,双手在急剧的冰冷后突然感受到一阵温暖,首先是隐约的刺痛,而后是如同烈火炙烤般的灼热。
但这个孩子却不再哭闹。
他似乎是听懂了塔丽的话,又好像是真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即使没有主动依偎在对方的怀中,却也还是任由对方将自己带回到了村子。
这一路上他们没有再看见其他人。
赤井秀一借着孩子的目光偷偷看了一眼,雪地上还残留着刚才队伍残留的脚印,但除了脚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这里曾经有人曾出现过的痕迹。
被轿夫丢弃的神轿、散落在地的随身饰品、照明用的灯具、还有所有库玛丽祭祀需要用到的乐器与陶器——这些全都不存在。
这有些奇怪。
赤井秀一这么想道。
刚才的场面那么混乱,这些人四下逃散的时候就算能紧握着手里的物品、甚至能够保证身上的饰物不会在推搡和跑动中遗失——
但他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个神轿的确被轿夫们随意地丢在了地上,为什么此刻也消失不见了?
还是那阵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暴风雪,将被献祭的库玛丽和轿子一起吞噬了?
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但他的灵魂此刻被困在这个孩子的身体里。
而孩子的神情比他的躯体更加僵硬麻木,直到被塔丽带回到了村子里,仍旧一言不发。
村子里黑灯瞎火的,没有一户人家点着灯,好在塔丽手里提着灯,赤井秀一悄悄地记下了沿途的路线和景色。
借着昏暗的灯光与月光,他瞧见周围的环境和自己之前梦中的更加相似。
古老的建筑物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是由于其他人家都门户紧闭、也没开着灯,很难判断那些村民是否都已经回家,还是说现在这个村子里其实只有自己和塔丽两人。
【你可以过一次历史检定。 】
就在赤井秀一思考的时候,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他只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很熟悉,但这具身体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却并没有左右转动脑袋、寻找什么。
很显然,能够听见这个声音的只有他的灵魂,而并非这个躯体本身。
赤井秀一一时间说不上来这个声音究竟是什么,但他并不觉得对方是鬼怪或者神明,虽然很可疑,但他却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声音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他这么想着,就发现自己的手里多了一对橘粉色的骰子,水晶或者宝石的质地,每一面都刻着数字,看起来十分脆弱。
孩子并没有因为这突然出现的宝石而感到震惊。
而赤井秀一却近乎本能地、选择将这对骰子丢下。
【历史检定1d100(检定/出目):70/64成功】
【那么根据你的知识储备、对当地历史的了解、以及周围的参照物来看,这里现在应该是处于距今大约30-40年前。 】
30-40年前?
赤井秀一模模糊糊地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他还想进一步地确认,却看见塔丽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盛满热水的盆。
“你刚才遭受了那么大的风雪,这会儿都冻坏了吧?先用温水洗洗脸,然后好好睡一觉吧。”
她将盆端到床边,打湿了一块干净的布,又将其绞干,这才轻轻地擦拭着孩子赤.裸在外的脸、脖子和手。
赤井秀一感觉到这个孩子没有抵抗,却也不是十分顺从。
他从始至终都是麻木的,似乎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赤井秀一怀疑这应该是遭受了巨大的心理创伤后本能地保护。
但是塔丽并没有气馁,她看着孩子的眼神温柔又慈爱。
在昏暗的灯光下,赤井秀一透过她的双眼,看见了一个蓝色眼睛、差不多七岁左右的少年。
这个描述有点耳熟。
赤井秀一正想着自己之前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见过这个长相的孩子,就听见什么东西掉到水里、溅起了水花的声响。
他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塔丽面色从容地将盆放到了一边,哄着孩子睡下,轻轻地给他掖上了不算厚的被子。
“天色已经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她语气轻柔地哄着孩子,见孩子依旧瞪着那双蓝色的眼睛望着她,她动作轻柔地合上他的眼睛,唱起了当地的歌谣。
赤井秀一被迫合上眼睛,他听着塔丽温柔的歌声,一时间似乎有些不太能够理解这个女人的想法和行为模式。
【那你可以进行一次人类学的检定。 】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赤井秀一甚至都没有答应是否要进行这个检定,就感受到骰子再一次出现在了掌心。
他的手被隐藏在被子之下、他的双眼被温柔地手掌遮去了外界的景色。
赤井秀一想要丢下骰子,却又担心被女人发现——这种虽然被人保护着、却没有产生一丝安全感与安心感的奇妙体验,他还是头一次经历。
但赤井秀一还是趁着女人不注意,悄悄地丢下了手中的多面体。
【人类学检定1d100(检定/出目):50/25困难成功】
【你可以感受到塔丽唱这首歌的时候,感情充沛。她似乎是经常唱这样的晚安曲,但是哄孩子的动作却很不熟练。 】
赤井秀一:?
这不是有些矛盾了吗?
这绝对是一个值得深挖的点,赤井秀一试图睁开眼睛,但颤抖的睫毛划过塔丽的掌心。
塔丽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挣扎与反抗,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新将床上的孩子抱进怀里,一边轻轻地摇晃着他,一边继续唱着那温柔的曲调。
赤井秀一感受到了一阵睡意袭来,他拼命地想要抵抗,可收效甚微。
不行!不可以就这么睡过去!
他努力地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虽然他对自己现在的情况还有些迷茫,但他意识到这里绝对藏着大量的、有待深挖的情报。
他必须再获得一点什么!
我可以再过点什么吗?
在感觉到睡意正在侵蚀这具身体的意识,他拼命挣扎、然后向那个陌生的声音寻求着帮助。
那个声音果然没有弃他于不顾,就在赤井秀一即将昏睡之际,他听见了那个声音给了他答复:
【那你再过一次幸运检定吧。 】
骰子第三次出现在了赤井秀一的掌心,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的犹豫与迟疑、甚至不怕被塔丽发现,便直接松开手,任凭骰子进行最后的选择。
【幸运检定1d100(检定/出目):25/26失败】
【那么孩子终究还是无法抵抗母亲的歌声,你在塔丽的晚安曲中,逐渐陷入了沉睡,晚安。 】
随着这个声音的描述,赤井秀一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涣散,最后仿佛随着屋外再一次落下的风雪,被带离了这个古老而又奇怪的村落。
当赤井秀一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帐篷外天光正好。
虽然没有鸟鸣声,但是今天的天气晴好,一时间仿佛真的从冬天来到了春日。宫野志保正坐在篝火边,她看着火堆边上的枯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早上好,昨天辛苦你守夜了。”
赤井秀一向她打了声招呼,拿着洗漱用品走出了帐篷,也没有责怪对方为什么不叫醒自己——怪只怪他昨天晚上睡得太熟了,而且他早该知道,宫野志保守了上半夜就是没打算再让他守下半夜。
宫野志保回了句早安:“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洗漱完过来吃就行。”
“你昨天晚上没休息过,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
宫野志保摇摇头:“不用了,等到了旅店再睡也不迟……我们今天下山?”
赤井秀一含糊地应了声,宫野志保感觉到不对,扭头看去才发现他正在刷牙,于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用篝火烤着他们随身携带的速食面包。
虽说是速食面包,但是经过篝火的烤制,香气倒也不输给刚刚烘焙出炉的新鲜面包——当然,这也是自我安慰的话语。
不过在这种冰天雪地物资匮乏的雪山,能够有热腾腾、并且足够安全的食物已经很好了,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都不会再强求更多。
赤井秀一洗漱完之后,一边吃着早餐,一边三言两语交代完了自己昨天晚上的梦。
宫野志保也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你大成功……应该给些更要紧的信息才对。”
她刚才听赤井秀一提了个开头,还以为这个梦的重点是献祭库玛丽仪式,没想到去却是他跑去给人家当儿子。
虽然宫野志保没有明说,但赤井秀一也听懂了她的意思:“我在梦里没有太多的判断能力,也是醒来之后才想起来,那个蓝眼睛的小男孩,应该就是安室之前在村子里看见过的那个。”
宫野志保也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件事。
只是除了安室透之外,他们直到莫名其妙地被送出村子时,都没有见过那个蓝眼睛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从昨天的梦来看,应该是那个男孩和他的父亲去往了那个村子,然后他的父亲被村民们当成库玛丽献祭了,而那个男孩却留了下来。”
宫野志保重新梳理赤井秀一的梦,而赤井秀一三两口解决完了早餐,便开始收拾帐篷和睡袋。
“从那个小男孩被留下来这点来看,应该并不是所有进村的外乡人都会被当作库玛丽献祭。”
宫野志保趁着赤井秀一收拾行李,也着手收拾起物资,她这么说着,又朝着亲身经历的赤井秀一看去:“你怎么看?”
“我有点奇怪的是时间。”
赤井秀一的重点在于自己丢出来的三个检定结果:“KP说是距今30-40年前。”
宫野志保歪了歪脑袋:“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那短时间正好是尼泊尔的内战。”
赤井秀一说道:“当时内战导致许多人被迫到国外打工,而尼泊尔的旅游业也因此受到巨大的损失。我梦里的这对父子应该是从国外来的,我看了眼那个孩子手里的相机,在那个时代来说已经相当贵重,如果他们不是为了来登山……”
宫野志保恍然:“那就是伪装成登山客的新闻工作人员?”
但新闻工作者为什么会来到雪山区?
“或许我们可以查一下当时来尼泊尔的新闻工作者,”赤井秀一说道,“不过这也要等到我们回到旅店再说了。”
宫野志保没有任何意见。
两人迅速收拾完了行李,又消除了他们在这边露营的痕迹,这才启程下山。只是周围的环境已经从昨天所在的雪山变成了后来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改变的雪原,两人一时间倒也真的辨别不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不过不要紧,毕竟……
【你们进行一次导航检定。 】
KP的声音及时地出现,而宫野志保也没有扭捏,直接大大方方地申请了骰子。
【导航检定1d100(检定/出目):50/37成功】
【宫野志保在一片雪原中,配合着自己手里的指南针和其他人提供的地图,很快就找到了离开这里前往之前住过的第二个旅店的方向,你可以发现这段路程并不遥远,甚至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可以抵达。 】
这么近?
他们昨天冒着暴风雪上山时也走了不止这点时间吧?
地理位置突然改变,已经惹人怀疑了,现在KP提供的信息更是让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意识到他们昨天前往的雪山,很有可能是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也是,那是神秘生物的秘密实验室,可不就是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吗?
只不过如果他们之后要再回到那个实验室中,或许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被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抛在脑后,确定了方向之后,他们便抓紧时间下山。
好在今天是晴天,他们不需要再穿抵御暴风雪的装备,两人一路轻装顺着雪原而下,很快就又来到了景色略微熟悉的山区。
“再继续走一段路就能回到旅店了。”
宫野志保说道:“或者我们直接略过旅店,今天就去村子那边找工藤和降谷?”
赤井秀一也担心他们那边的情况,但是更担心宫野志保的身体情况:“你昨晚一夜没睡,还是先在旅店休息一天吧。”
宫野志保刚想说自己没事,就听赤井秀一又说:“那个村子的情况古怪,在不清楚他们到底有什么手段的情况下,如果状况不好的情况下进去,很有可能会着了那个村子的道,还不如先养精蓄锐。”
再用最精神的状态去面对。
宫野志保显然还是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她想说自己可以先在旅店睡几个小时,然后趁着夜色降临前就进村,可这话还没说出口,她和赤井秀一就听见了KP的播报。
【你们两个,进行一次侦查检定。 】
难道附近有什么东西?
宫野志保立刻自己所有的反对意见,她和赤井秀一对视一下,一边向KP申请了骰子,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将骰子丢下,但视线从始至终都是在观察周遭的情况,生怕自己骰子失败,就真的错过了什么偷袭者。
【侦查检定1d100(检定/出目):65/53成功】
【那赤井秀一发现,在你右手侧树林的边缘地带,有两个看起来像是旅行包一样的包裹。 】
不是偷袭者。
但是赤井秀一和宫野志保却并没有因为KP的话而彻底放下警觉,相反的,出现在这里的旅行包反而引起了他们更多的警惕。
两人快步来到了KP说的位置,果然发现两个旅行包。
赤井秀一没有立刻拿起,而是先观察了一会儿,很快就得出了结论:“看起来还比较新。”
这种新不是说布料,因为它们看起来已经被使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四周——尤其是底部的布料已经出现了相当严重的磨损。
赤井秀一口中的新,指的是它们比遗弃在这里的时间还很短,包裹上没有堆积太多的落叶,也没有任何鸟兽靠近的痕迹。
“这个是国外某个登山的品牌。”
宫野志保在赤井秀一观察的同时,也得出了一些结论:“还有一个看起来就有些普通……和之前尼玛尔向导还有阿南带的有些像。”
赤井秀一正思考要不要把这两个包打开瞧瞧,听见宫野志保的话,他忽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志保,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这两个包,很有可能一个是登山客的,一个是向导或者背夫的。”
宫野志保没有隐瞒自己的推测,她指了指这两个登山包腰带的位置:“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两个包看起来,好像还维持着被人背着的状态。”
登山包因为要存放大量的物品,所以形状相对于普通的背包要更长不说,还多了一根要带的设计,但此时此刻,这两个背包的腰带都处于被固定的状态。
“除了拍摄杂志和广告,没有多少人会在放下登山包之后,再把腰带重新扣上吧?”
赤井秀一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这下顾不上许多,立刻打开那两个背包开始查看,只是那背包里放着太多的东西,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只是在打开背包的时候,他感觉到这两个背包触感很冰,显然并不只是刚刚被人放下,而是已经被遗弃了很久。
宫野志保从赤井秀一的推理中整合出了信息:“也就是说,这两个背包被丢下的时间不长,但是也过了一晚上了?”
“我们昨天上山时好像还没看见。”
赤井秀一顿了顿:“如果这两个包被遗弃的时间不长,我们可以把这两个包带回旅店问问,或许旅店老板曾经见过呢?”
这里距离旅店已经不远了,如果丢失行李的人正在找寻行李,或许也会去旅店。
宫野志保没有什么更好的意见,也就只能接受了赤井秀一的提议。
这里距离旅店大约只有半个小时的路人,他们搬运着这两个背包到了旅店,旅店老板一出门,在看见他们和手中的背包后显然有些惊讶。
“这是……”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把注意力放在折返回来的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的身上,还是应该关注他们手中多出来的、这两个有些眼熟的行李上。
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和两人打了声招呼:“你们两天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你们在暴风雪中迷失方向了呢,还好雪山女神保佑,你们能够平安回来。”
两天?
可他们只在雪山上分明只住了一个晚上。
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默默对视,虽然心中还有着不小的疑问,但他们显然已经有些习惯这个山上混乱的时间了。
“上面太冷了,我们受不了就下来了。”
赤井秀一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含糊过去了两天的时间差:“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发现了这两个登山包,但是没看见他们的主人……”
他将那两个颜色鲜艳的登山包放在地上:“我刚才打开看了眼,水壶都在里面,不像是被人遗弃的,所以带回来,想问问看您有没有见过。”
民宿老板盯着这两个登山包看了很久,最后神色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我当然见过,这是一个民俗学家的包。”
民俗学家? !
宫野志保看向身边神情严肃的赤井秀一,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个民俗学家是一个人上山的,就带了个向导,说是要来找他一个月前来山上进行探索然后失联的朋友。就算昨天还下着暴风雪也坚持要上山,谁说都劝不了。”
民宿老板指着其中一个登山包,重重地叹了声气:
“那个民俗学家,就背着这个橙色的包。”
第233章
宫野志保听到民俗学家后,立刻朝身边的人看了过去。
赤井秀一面不改色,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动摇,但他还是向民宿老板询问了更多的细节:“您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吗?尤其是那个民俗学家的。”
这阵子是旅游淡季,一周都没几个旅客,更别提是昨天刚刚离开的客人。
老板闻言,立刻活灵活现地描绘出了那个民俗学家的样貌——
“他看起来像是白人,褐色的头发和棕色的眼睛,留着浓密的胡子。”
老板这么说着,在自己嘴唇周围大致画了个形状,似乎是在告诉他们是什么款式的胡子。等赤井秀一点点头表示明白后,他又虚空比划了一个高度:
“他个子很高,和你差不多,差不多有一米九的样子了吧?身材很壮硕,他向我展示过他的肌肉,十分壮实,我猜测他应该是一直有在锻炼,如果他不说自己是民俗学家,我还以为他是一个体力劳动者。”
宫野志保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他的肌肉是经年累月练出来的对吗?”
不像是那种为了健美比赛塑形出来的花架子,而是扎扎实实地从事着体力工作才会有的形状。
“对对对,”民宿老板连连点头,“我记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约……”
“约翰逊。”
赤井秀一接上。
民宿老板明显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宫野志保从听见民俗学家时,就已经感知到了什么,此刻听见赤井秀一的回答,更是心中有数——虽然外国人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名字,但赤井秀一能直接说出约翰逊这个名字,显然也不是靠蒙的。
果然,赤井秀一说完这话后,就在老板震惊的目光中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又从某一页中取出一张照片。
宫野志保趁机扫了眼,那个照片是赤井秀一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照,而那个陌生男人的长相,和民宿老板刚才描述的男人一模一样。
“您看下,是不是这个人。”
赤井秀一将照片转向老板,随后就看见老板连连点头:“对!没错!就是他!原来你们认识?”
果然。
宫野志保基本已经确定,这个名为约翰逊的民俗学家,就是之前赤井秀一提过一嘴的“临时放鸽子”的同伴。
他们原以为这是赤井秀一背景故事中并不重要的一环,但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真的出现在了副本中。
“他是我的同伴,原本我们相约要一起来这里进行调研工作,但是他因为临时有事不得不比我晚一步出发,所以我才会和在巴德岗偶遇的其他人一起来登山。”
赤井秀一对外说的始终都是这个背景故事:“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追上来了。”
民宿老板闻言露出了一个有些遗憾的表情,他似乎忘记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差的事情,而是安慰着赤井秀一:“那看来你们是错过了,不过这座雪山很大,恐怕你们得在山下才能见面了。”
赤井秀一指了指那个橙色的登山包:“他的行李我可以保留吗?”
民宿老板没有拒绝:“当然,如果是你朋友的东西,你当然可以保留。你们今天会留宿吗?我去给你们准备餐点和房间。”
宫野志保原本还想赶时间进村,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知道今天现在旅店暂住一天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察觉到赤井秀一朝自己看来,宫野志保无声地叹了口气:“我们今晚会住下,那就还是麻烦您了。”
民宿老板说了句没问题,便带着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回到了他们先前居住的房间。
他们也不是头一回入住了,民宿老板带他们进屋后便先去准备午餐,等他一走,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立刻打开了那个橙色的登山包,开始翻找里面的物品。
赤井秀一负责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而宫野志保则是全程在边上录像,以确保他们之后还能原模原样地把东西放回去。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赤井秀一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像是确认了什么:“这个包里的东西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不像是被筛选出来的。”
除了登山必备的用品外,约翰逊的私人物品也都在包里——包括他的衣服甚至是食物和药品,很显然,这个包并不是对方为了减负而选择性丢下的。
“会不会是约翰逊和他的向导遇见了什么事情,所以趁着山里没有其他人、不用担心被其他人拿走,所以临时将包放在一旁?”
宫野志保提出了一个假设。
“从现场的情况,很显然不是这样的。”
但赤井秀一却摇摇头:“如果是你,在不得不把包放下去做别的事情时,你会怎么做?”
宫野志保思考片刻,口述着流程:“解开腰带,就这么把包放地上就这么离开。不过我会找一个有些记忆点的地方,比如一块石头或者……一棵树?”
她戛然而止,似乎是明白了赤井秀一的意思。
“通常这个时候,都会选择把包放在石头和树的边上,”不能仅仅是为了让登山包保持直立的状态,更是为了确保寻找的时候,周围还有一些参照物。
赤井秀一引导着宫野志保回忆着当时的情况:“但我们发现这两个登山包时,它们是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更像是原主在慌不择路的时候不小心被遗弃的、或者说是为了加快逃跑的速度不得不丢弃的重物。”
“但说也说不通。”
宫野志保皱起了眉,她还是十分执着于自己刚才发现的问题:“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腰带是扣上的。”
如果是慌不择路时遗弃的,就更不可能会把腰带给扣上了。
“那如果不是主观遗弃,而是不得不遗弃呢?”
赤井秀一似乎已经有了想法,见宫野志保此刻都还没有考虑到那一点,他顿了顿,似乎有些在意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想告知对方。
宫野志保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是催促他别再继续卖关子。
“比如说,约翰逊和他的向导在暴风雪中遇见了什么。”
赤井秀一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在这难得晴好的天气中,给宫野志保带来了一丝的寒意。
“他们当时没有将包遗弃、而是继续保持着背包的姿势,但他们的身体却因为别的什么缘故凭空消失了。”
那么这两个包自然就会呈现出被人背着的状态,遗落在地上。
宫野志保打了个寒颤:“这个剧情我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的确,蓝■造崩■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剧情。 】
KP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宫野志保:……
赤井秀一:……
发现了,这个KP就是个动画宅!
“那我们能过个什么检定吗?”既然KP主动冒出来,赤井秀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什么检定? 】
KP也没说可不可以,而是更执着于赤井秀一检定的内容:【你要看这里有没有造崩■的痕迹? 】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不是很懂这个梗的赤井秀一面无表情,但是并不妨碍他和KP幽默一下。
“既然这座雪山都有外星人的实验室了,有人造崩■也不奇怪吧,”搞不好就是同一个外星生物的杰作。
【……那你过个智力检定。 】
KP似乎被赤井秀一的话整得有点无语,半晌过后才给了这么个回答。
虽然不知道这个检定是为了什么,但这是好事。
赤井秀一二话不说便要了骰子,他刚丢下那对橘粉色的多面体,宫野志便也向KP提出了申请:“那我也过一个智力检定?”
【很遗憾,这个检定只有赤井秀一可以进行。 】
宫野志保立刻明白,这个信息大约是只有赤井秀一接触到的真相——估计还是和他库玛丽候补的身份息息相关。
骰子在木质地板上骨碌碌地滚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停下。
【智力检定1d100(检定/出目):70/69成功】
【那么赤井秀一回想起昨天的梦,梦里你所持的照相机是一款十分小巧的胶片机,你清晰地记得那个胶片机的样子。 】
居然不是和这个背包有关的信息?
“也就是说这个背包有关的情报就到此为止了吗?”
赤井秀一扫了眼地上的物品,再回想了一下KP刚才的话语,十分坦诚地说道:“胶片机我不是很熟悉。”
这次点了摄影师的人是安室透,然而他现在不在这里。
“或许可以找一下当时的资料。”
宫野志保这次既没有带电脑,也没点计算机使用——毕竟谁也想不到,徒步登山会发展到这个局面,但好在搜寻这种资料只要有手机就可以了。
至于计算机使用……就看看能不能和KP交涉一下、换成别的了。
“你把那个照相机的样子画下来,我试着上网搜索一下?”
然而赤井秀一觉得突破口并不在照相机上:“光是找到照相机可能还不够。”
除非那个照相机类似于“加长满钻的粉色宾利”一样是全球限定只此一家,否则就算找到了那个照相机的型号,对于这次的事件也没有任何的进展。
宫野志保思忖了一下:“或许是和事件的事件有关?你不是说,你梦里鉴定出那个村子当时的背景是距今30到40年前?如果能找出那个照相机、知道它生产的日期,就可以进一步地缩小时间范围。”
这倒是个办法。
赤井秀一闻言立刻拿出纸笔,因为他只看见了相机的背面,上面也没有很多复杂的细节,所以KP也没要求他进行绘画检定。
不过等宫野志保看见赤井秀一绘画出来的结果后,她也陷入了沉思:“……看起来有些麻烦。”
在她看来,那个年代的相机好像都长那样。
“黑色的部分是皮质的,我没上色的部分是银灰色的……手感有些像钛合金。”
赤井秀一尽量地回忆着细节,确认全都交代完之后,他有看向地上的那些行李:“这个就交给你了,我再检查一下约翰逊的随身物品,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发现。”
宫野志保向老板要了旅店的Wifi密码,便向KP提出了申请。
【那你过图书馆,再过一次幸运检定吧,失败的话就下一个小时再来。如果图书馆检定成功但幸运检定失败,下一个小时可以只进行幸运检定。 】
宫野志保这次还真的点了图书馆,不过她的图书馆和幸运一样高,所以必须得确保两次检定的结果都低于40点。
但也只能一试了。
宫野志保回到了赤井秀一的房间,他正对着摆放了一地的物品一件件地查看着,宫野志保找了个不打扰对方的角落,随手丢下了骰子。
【图书馆使用1d100(检定/出目):40/20困难成功】
【幸运检定1d100(检定/出目):40/39成功】
赤井秀一:? ? ?
他动作一顿,抬头朝宫野志保看了过来,满脸都是疑惑,甚至也有那么些许的难以置信——
就这么过了? ? ?
两个只有40的检定,就这么过了? ? ?
【……呃,那宫野志保上传了赤井秀一的手绘的图片,用以图搜图的功能找到了大量的相机,随后从中找到了一款与画像上相似的胶片机。 】
赤井秀一也顾不上那铺了一地的物品,三两步来到宫野志保的身边,只看了一眼便斩钉截铁地说道:“就是这个。”
“这个是1993年12月发布的尼康35Ti,的确如你所说,是钛合金的外壳和皮质的黑色外饰,被誉为是尼康袖珍机的巅峰。当年的发售价也在1000美金左右,现在二手市场也要卖到800到1300美金。”
比起金钱,赤井秀一更在意的是发售时间:“也就是说那个村子的历史起码是在1993年之后?”
那他梦里的场景,应该还是小于30年的。
“或许我们可以从当年入境尼泊尔的旅客入手寻找呢?”
“那或许有些麻烦,从1989年开始尼泊尔内部就有些混乱。”
就算宫野志保点了计算机使用,甚至大成功黑进了海关内部的资料库,赤井秀一也不确定当时保存的资料是否保存完整。
更何况,就算找到了当时出入境人员的名单,也无法从那么多人里找到这对父子。
宫野志保思考了一会儿:“那你说,这对父子在这么混乱的时候来尼泊尔,是来做什么的?只是来旅游登山的吗?”
的确。
赤井秀一被宫野志保的这句话给提醒到了。
这对父子带着在当时来说已经是十分昂贵的照相机,显然是家境不菲。如果是在冲着登山来的,实在没必要选择如此混乱的时间点。
“或许他们就是冲着内战来的呢?”
赤井秀一喃喃:“如果梦里那个被当成库玛丽献祭的父子是记者或者新闻工作人员……或许就说得通了。”
“你还记得梦里的父子有没有说过什么话?听起来像是哪个国家的语言?”
“是英语。”
赤井秀一回忆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道:“美国南部口音。”
宫野志保立刻打开手机再度搜索,而KP的声音也幽幽地传来:【那你再进行一次图书馆使用和幸运检定,老样子,失败了就一小时后再继续。 】
赤井秀一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而宫野志保却是满脸的平静。
听见KP的要求后她什么也没说,十分淡定地接连投下了两个骰子,而等第二个骰子落地后,他们听见了熟悉的响动——
【图书馆使用1d100(检定/出目):40/13困难成功】
【幸运检定1d100(检定/出目):40/3大成功】
赤井秀一:……这真的是人类可以做到的骰运吗? ? ?
自己面对着一整个登山包的线索,还什么都没发现呢,宫野志保已经凭借着他梦里的相机,快把他梦中那对父子的老底给挖穿了。
他甚至都听见了KP的悲鸣了!
KP显然也没想到,自己放水的同时又有些严苛的要求,居然真的能被宫野志保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
但宫野志保都投出了大成功,KP自然也没别的什么话好说,只能用充满着淡淡的死意的语气、平静地进行着播报:
【那宫野志保根据赤井秀一提供的只言片语的线索,找到了一份1998年的美国的新闻,新闻记录了当地报社的一名记者托马斯带着儿子诺亚前往尼泊尔对内战进行报道后,不幸失踪的消息,从新闻的描述来看,这对父子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年,而新闻的最后也附上了这对父子的照片。 】
宫野志保将照片展示给凑过来的赤井秀一看,赤井秀一盯着那个父亲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把他和梦中那个透过镜头看见的、穿着红色沙丽的男人联系在了一起。
“是他。”
赤井秀一说道:“他就是我梦里看见的那个男人。”
宫野志保将这个新闻报道下载到手机,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她又将那张图片也保存下来:“虽然新闻上没有写明,但这对父子应该是在96到97年的时候入境的。”
虽然不知道托马斯为什么要带上孩子——或许是伪装,或许是无人照顾,总之这位父亲当时入境的目的,应该是对尼泊尔内战进行报道。
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进了这座雪山。
然后便永远地消失在了这里。
这个情报对于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来说很重要:“我记得降谷在那个村子里看见过一个蓝眼睛的小男孩,接下来就需要确认他的身份了。”
还好他们在进村前查出了这个消息,不然进了村里后,很难在没有信号的情况下,再挖出那么多过往的情报。
只是因为那个小男孩只有安室透见过,而赤井秀一在梦里也没见过“自己”的样子,所以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都无法确定他是诺亚本人,还是他的后代。
按理来说后代的猜测可能更合理一些。
但在发生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后,他们又觉得那个小男孩应该就是诺亚本人。
赤井秀一也是这么想的,他看着摊了一地的物品,最后放弃似的向KP提出了场外支援:“我能不能再对这个包进行一次侦查检定?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可以,过吧。 】
KP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疲惫。
赤井秀一接过骰子后便立刻丢下,骰子在地面骨碌碌地滚动着,没一会儿便缓缓停下。
【图书馆使用1d100(检定/出目):65/9极难成功】
【那赤井秀一在登山包的夹层里,发现了一个记事本,看起来应该是约翰逊作为民俗学家的手记,上面记录了许多复杂晦涩的信息。 】
赤井秀一翻开一看,却发现上面的文字既不是英文也不是尼泊尔文,宫野志保见状凑过头看了眼,随后也摇了摇头。
“也不是我们在山洞里看见的文字。”
线索就在手里,却没办法破解,赤井秀一也有些烦躁:“我可以过点什么进行破译吗?”
【线索不足,目前并不支持翻译,但是你可以把这个本子放在身边,或许还有别的用处。 】
赤井秀一合理怀疑是他们今天得到太多线索,让KP有些慌了,所以不得不用这样的行为来限制他们的进度。
【……】
看吧,KP自己也没话说了!
KP不愿意再给更多的情报,赤井秀一和宫野志保也无法再进行深入调查。
宫野志保见接下来没有别的工作,吃过午饭之后便去补觉,直到深夜都没再出现过,而赤井秀一也临睡前顺应KP的要求,代替两人进行了一次天气检定。
【现在播报明天的天气预报,明天的天气是持续一整天的小雨,请登山客们准备好雨具,注意防寒保暖以免感冒。 】
【那么赤井秀一再进行一次灵感检定。 】
赤井秀一再一次丢下了手中的骰子,只听见骰子从床板落到地面,在滚动了好几圈后,才一点点地静止。
【灵感检定1d100(检定/出目):70/78失败】
【那么今晚是平安夜,赤井秀一什么都没梦见,在进入深山后,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 】
补了一下午的觉的宫野志保,和终于睡了一个好觉的赤井秀一,第二天早上久违地感到了神清气爽,虽然外面还下着蒙蒙细雨,但他们快速用过了早餐,便告别了民宿老板,带着各自的行李,顺着来时的路,一路折返。
很快,他们又来到了那个巨石的边上。
宫野志保依旧十分轻松地穿过了缝隙,但是赤井秀一这次居然也没怎么费力。
他穿过狭窄的通道后回头看去,发现这个巨石显然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又被人推动过许多,想来应该就是约翰逊和他的向导为了通过这里做的。
通过巨石后,再往前走一点就是那个村落了,两人凭借着记忆一路来到村庄附近,沿途赤井秀一做了不少标记,直到确认这些标记都已经完成,这才和宫野志保一起,来到了村庄前。
开门的依旧是熟悉的老村长,他看见村外的两人,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与奇怪,就像是不认识他们似的,笑呵呵地说道:
“你们是来避雨的登山客吗?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村子里五天后就是一个祭祀活女神的节日,你们可以在这里小住几日。”
第234章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用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检查完了所有的底片。
根据KP提供的信息,这个胶卷是1978年生产,到1997年停产。
如果这些照片是在这个区间拍摄的,那么对于还原当时尼泊尔的风土人情,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这卷底片横跨的时间有些长,从他们进入雪山之前、到进村后的生活和行动、再到风雪中的活女神祭祀,最终以一张怼脸的照片作为终结。
可以看得出,拍摄这些照片的人的技巧很生涩,并不像是专业的摄影师,甚至还有好些废片。
但关键的活女神祭祀那段,却拍得十分清楚。
不仅仅是那条送活女神的队伍,还有神轿上的女神的样貌和装扮,以及那之后混乱不堪的场景,全都被清楚地记录在了底片上,保存至今。
“安室先生,能再切回去看下库玛丽那张吗?”
由于没有设备,安室透只能用手机将那些底片调整放大,听到工藤新一的话,他将照片切回到了那张库玛丽的照片。
随后经过反相后的底片上,清晰地映出了一个成年男人的样貌。
大约是因为拍摄的位置比较远,镜头也不是长焦镜头,那个人像虽然清楚,却也只占据了整个画幅中大约三分之一的位置,不过工藤新一还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这个库玛丽,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
“的确,样貌的确和当地人完全不一样。”
安室透对工藤新一发现的点颇为赞同。
虽然只是黑白照片,但那个库玛丽的模样明显和周围的轿夫们不同:“虽然从黑白底片上看不出颜色,但是他的瞳色偏浅……”
工藤新一福至心灵:“会不会和那个蓝眼睛的小男孩有关?”
两人对视一眼,从各自的表情来看,他们很明显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安室透将胶卷小心翼翼地收起,对着明显是在打什么主意的工藤新一说道:“或许我们要去塔丽小姐家拜访一下了。”
“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是想去神殿看一眼。”
工藤新一也没想到,仅仅只过了一晚,就又冒出来那么多新的消息。
这简直就像游戏开了十来个新副本一样。
然而现实并不是游戏,这个村子里在进行着某种活人祭祀,同时又有人死于奇怪的谋杀——简直乱得不行。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迅速用过早餐,便一起动身前往库玛丽的神殿,路上还在继续分析着案情。
虽然工藤新一无法赞同鲁道夫的许多的想法和行为,但即使死者是一名邪教徒,在遇害后也有被还原真相的权利。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次的事情是这个村子的村民做的。”
听见安室透询问自己的想法,工藤新一毫无掩饰地就说出了自己对这次案件的观点。
这个村子的确存在着许多的古怪,但这些村民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得极为友好善良,用KP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一丝阴霾”。
工藤新一很难想象他们会和鲁道夫这个邪教徒产生什么冲突,甚至把他给杀了、还抛尸在库玛丽神殿前。
“更何况,如果这个村子每隔七天就要进行一次祭祀,那么人这里就是十分宝贵的……资源。”
最后两个字工藤新一说得有些艰难。
他并不赞同这种观点,但对于这个村子来说,即使这个说法再怎么残酷,却也是鲜血淋漓的现实。
但的确是因为这个理由,让工藤新一在听见谋杀案之后,第一时间就把村民们给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现在是雨季,闯进这个村子的外乡人并不多,他们没理由杀鲁道夫。”
安室透明白少年的意思,也没有在他的用词上挑三拣四,而顺着对方的话继续顺了下去——虽然他知道真凶是谁,但他这么做,也并非是在陪小侦探玩推理过家家的游戏。
这是一种逻辑梳理的方式。
或许这样能够帮他们完成对整个事件的分析。
安室透一下子就说中了关键,工藤新一立刻点头回应:“没错,村民没有理由杀他,不然他们自己就要成为祭品了。”
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村子选择祭品的要求,但从这个村子不断地接待外乡人进村这点来看,这个村子里的人极有可能也会成为祭品,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引入外乡人代替自己。
根据现有的情报,每次祭祀大概需要2-3人。
如果这时候鲁道夫死了,就算还剩下他们三个和尼玛尔三人,但雨季还有好几个月,很难保证接下来还有其他外乡人会冒着风雨和自然灾害登山、又正好被引进这个村子里。
多留一个鲁道夫,就是少一个村民成为祭品。
不说这么做是否正确,但这些村民但凡是有点脑子,都知道要怎么选择。
眼见着工藤新一一下子排除了一个村子的人,就要将目标锁定在真凶上,安室透立刻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给某人洗脱嫌疑。
真是风水轮流转。
“按照我们刚才的推理,如果村子里的人也会成为祭品……那就是说这个村子祭祀的对象其实只是在无差别地吃祭品,并不是想要报复这个村子或者村子里的某个人?”
工藤新一脚步一顿。
他刚才完全沉迷于破案,光顾着寻找凶手了,没想到还有这点。
“对,没错!就是这个!”
他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奇怪,但始终都察觉不到,现在被安室透这么一提醒,工藤新一顿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什么。
之前他们经历了太多邪教祭祀,所以在听见祭祀后,第一反应便是邪教徒为了向自己崇拜信仰的神明献上活人祭品。
但是村民们的祭祀很有可能不是因为信仰,单纯地只是为了求生。
而“库玛丽”在这个村里,很可能就是活祭品的代名词。
所以他们第一次进村的时候,村长在听见他询问“库玛丽是男是女”后并没有生气,反而给出了“活女神是称呼和象征,我们村里没有那么多束缚”这样的回答。
他们之所以一开始就没往这个地方去想……
是因为塔丽!
塔丽在他们第一次进村的晚上,曾给出了“曾经村里有位库玛丽带着村民抵御外敌,祭典是为了纪念那位库玛丽”这样的信息。
而这个信息,和后面拉杰说的“是村长带领村民打败邪恶”有着明显的冲突。
而当年的真相,或许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
“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工藤新一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必须要查出当年发生什么了什么事情。”
安室透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为了给某位真凶转移注意力,却一不小心打通了小侦探的任督二脉,面对小侦探的坚定,安室透也没说什么,只是带着他一路来到了那个神殿附近。
安室透指着那片广场,正要和工藤新一说自己就是在那里发现的鲁道夫的尸体,就看见有个人匆匆忙忙地从神殿里走出。
那是一个穿着沙丽的女人,她用布料虚掩着脸,左顾右盼步履匆匆,安室透和工藤新一见状二话不说立刻追了上去,却发现那女人十分谨慎,在村子里绕了好几个圈子,很快就消失不见。
工藤新一见人消失不见后,显然并没有因此而气馁,而是向KP提出了申请:“我能不能过个追踪?”
安室透:? ? ?
你不是点了大学生的卡吗?怎么大学生还点追踪的?
安室透感到神奇,正想问工藤新一还点了什么神奇技能,就听见KP语气幽幽地回应着小侦探的申请。
【可以,丢吧。 】
工藤新一拿到骰子,迫不及待地丢到了地上。
【追踪检定1d100(检定/出目):60/69失败】
【那你被对方绕晕了,在下着蒙蒙细雨的村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对方的下落。 】
工藤新一似乎有些失望,但也称不上是失落:“我看刚才那人的背影和走路的样子,其实有点像塔丽……我们还是先去神殿看看,之后再去找塔丽聊聊吧。”
其实他现在就想去找塔丽,只是他更在意神殿那边的情况。
安室透对于工藤新一的决定无条件地支持,闻言也没别的意见,只是又带着他前往神殿。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看见其他人出入。
不如说,这里没有一丝的人气。
虽然神殿大门敞开,但整个却呈现出了有些废弃的状态,完全看不出有人经常出入参拜、香火旺盛的样子。
但工藤新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里:“这是我梦中的神殿。”
只不过现在这里已经和他梦中繁荣的景象完全不同了。
“这个神殿我梦见过两次,一次是库玛丽的祭典,随后库玛丽的神轿就被抬回到了这里,还有一次是我昨晚的梦。”
他将库玛丽端坐高台,看着底下的信众虔诚参拜、以及最后看着塔丽落泪的事情一一告知给了安室透。
“听你这么说,塔丽那边应该掌握着不少情报,如果刚才的人真的是塔丽的话,她应该也是过来参拜的吧?”
在神殿被荒废了这么久之后,还能来继续参拜,如果不是塔丽太过虔诚,就是她和库玛丽之间必然有着他们不知道的联系。
安室透沉思片刻:“看来我们之后有必要找塔丽谈谈了。”
必要时刻可以用上说服的那种。
工藤新一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这个神殿应该不止这点信息,我们可以过个侦查吗?”
面对这个神殿隐藏的信息,鲁道夫的尸体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可以的。 】
听见KP说可行,安室透也赶紧申请了侦查,KP也没说别的,很爽快地给两个人一起发了骰子。
【侦查检定(工藤新一):50/63失败】
【侦查检定(安室透):70/27困难成功】
工藤新一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怎么失望,甚至有些习以为常地吐槽道:“我怎么觉得,我像是给安室先生你平衡概率的呢。”
安室透笑笑,没说话。
【那么安室透发现,平时应该是库玛丽坐着的高台的坐垫,似乎有些不太平整。 】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闻言立刻朝那个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发现那个厚实的垫子一边高一边低,明显是底下藏了什么东西。
这附近似乎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但工藤新一还是不放心地守在门口,而安室透借着身高优势,迅速掀开高台上已经积灰的坐垫,从底下抽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笔记本的东西。
工藤新一听见身后的响动,再看了眼附近,确定没有人后,这才快步回到安室透的身边,在看见他手中的笔记本后,少年目瞪口呆。
“这么明显的吗?”
他还是有些想不通:“这东西就放在库玛丽的坐垫下,这个村子里的人一直以来居然都没有发现过?”
“这也说明,这里的确是被荒废很久了。”
安室透摸着手里因为时间的缘故,而有些发黄变脆的纸张,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一边分析着这个村子里的情况。
“看来当年库玛丽的确是做了什么,才让这个村子里的村民都十分避讳这里。”
连带着当年香火鼎盛的神殿,如今也变得荒芜凄凉。
工藤新一闻言环顾四周,再将这里和梦中的场景联系在一起,只觉得有些唏嘘,而安室透也在这时候翻开了那本笔记本。
听到着动静,工藤新一也顾不上伤春感秋,他凑过头看了眼,顿时就和此刻的安室透一样皱起了眉头。
“上面的文字,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不像是尼泊尔文,也不太像其他国家的语言,”安室透说着就拿出手机,试图进行翻译,但很快就想起这里没有什么信号。
工藤新一想起了自己在进入这个村子后做的那个梦:“是不是梵文之类的?就像是三藏法师取的经文?”
“应该也不是,就算是梵文,和尼泊尔文是有着共通之处的。”
他们点了尼泊尔文,不可能一个字都看不懂。
安室透思索了片刻,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试探性地向着KP问道:“我能不能过个什么检定,比如克苏鲁神话,来破解这个笔记上的文字?”
听到他这么说,工藤新一顿时大吃一惊。
在经历了那么多副本后,他也明白,但凡是和克苏鲁神话有关的检定,基本上都能牵扯到那些神秘生物乃至神明大人。
简单来说,就是有疯的可能性。
现在宫野志保不在这里,安室透万一SanCheck失败进入临时疯狂状态,他都没办法救。
“这太冒险了,安室先生!”
少年试图阻止对方这一充满危险的行为。
工藤新一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从前都是他被其他人说冲动冒险,怎么现在他身边的人——尤其是这两位圣人,一个赛一个的喜欢搞些技能只有十几、乃至只有个位数的豪赌。
少年在心里疯狂盘算着如果安室透疯了要怎么办,但他很快就听见KP的回答:
【现在线索不足,目前并不支持破译,但是你可以把这个本子带在身边,或许还有别的用处。 】
这一回答不仅仅让工藤新一大惊失色,也让安室透皱起了眉,两人对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此刻他们的心情却是一模一样的。
居然还有主动申请克苏鲁神话但不好用的一天?
这个村子里到底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存在?
安室透小心翼翼地将这本脆弱的笔记本收起,这才说道:“那我们再去偏殿看看鲁道夫的尸体吧。”
工藤新一其实觉得这个神殿里的情报,应该并不仅仅只有这本笔记本,但他侦查检定失败,一时间也看不出别的什么,只能先去偏殿看看鲁道夫的情况。
鲁道夫安安静静地躺在由几张桌子临时拼凑起的床板上,他身上蒙着白布,工藤新一掀开白布,第一眼就看见他脖子上的伤口。
“看起来是被人从身后一刀致命的。”
少年有着丰富的出入案发现场的经验,看见尸体后压根不需要过SanCheck不说,甚至在没有进行医学检定的情况下,也能看出对方的死因,以及……
“从伤口的角度和深度来看,凶手应该是个左撇子。”
少年看着位于鲁道夫右脖颈的伤口,没花什么功夫就推理出了这些:“如果要寻找凶手,只要把目标集中在村里的左撇子身上就可以了。”
安室透:……
千算万算漏算了这个。
你们这群左撇子还真是容易被锁定啊!
某人你杀人抛尸倒是干得利索,怎么下手的时候就忘记掩饰这点了?
工藤新一似乎没有察觉到安室透此刻的无语,他还在一一排查目标:“我记得尼玛尔向导、阿南先生还有赶骡人都是右撇子,左撇子的人……好像只有拉克西?”
但是他才第一天进村,和鲁道夫没有什么仇怨吧?
工藤新一有些迷茫:“难道拉克西也是邪教徒,他是冲着鲁道夫才上山进村的?”
好像这么说,倒也能说得通。
安室透干巴巴地说道:“赤井秀一也是左撇子。”
工藤新一:?
赤井先生现在不是不在这里吗?安室先生你对赤井先生的敌视,已经到了他不在这里都能把锅往他头上扣的程度了?
因为安室透的插科打诨,工藤新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推理,他在拉克西身上搜索了一会儿,并没有找到什么重要的线索,但是却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鲁道夫随身携带的、可以毒死米·戈的毒气弹不见了。
“难道他昨天和我们分开后遇见米·戈,但是被米·戈反杀了?”
如果对方是米·戈,似乎是不是左撇子也就没那么重要。
工藤新一刚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却又被自己迅速否决:“不对,按照鲁道夫的说法,那个毒气弹碰到米·戈后就会立刻杀死对方,米·戈应该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反杀对方。”
安室透没说话,他正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借着这个猜想继续替某人遮掩。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正在推理的工藤新一迅速抬头,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门口的光,而那个人……
正是拉克西。
——凶手果然喜欢在作案后回到案发现场。
不知道为什么,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的脑中同时冒出了这句话。
“有什么事吗?”
工藤新一有些警惕地看着对方,对方现在还在他嫌疑人名单里,所以他的语气听起来也有那么些不客气:“拉克西先生也是来看尸体的?”
拉克西只当没听出工藤新一的敌意,只是语气平静地说道:“村长又带来了两个人进村。”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们有客人了。”
在意识到这座雪山各处的时间都不同步后,村长的话并没有给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带来太多的触动。
至于村长似乎不认识他们这件事,在他们看见雪山实验室里的那些被剥离下来的人脑后,似乎也都不是什么问题。
他们镇定自若地装作是第一次进村,和村长打过招呼后,便任由对方将他们带到第一次进村时居住的招待所。
村长就像是被人提前设定好了程序,交代完之后会有人给他们来送饭后,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离开。
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毫不怀疑,工藤新一和安室透来这里是也经历了这些。
“根据民宿老板的话,我们在雪山实验室待了两天,再加上分开后和昨天,外界一共过去了四天。”
但实际上他们只度过了三个晚上。
就是不知道在这个村子里的工藤新一和安室透过了几天,有没有经历过祭祀。
又或者,他们又被送到了山下。
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一进接待所后,立刻开始检查起这里的情况,很快就发现这里还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的私人物品都在,甚至碗筷都是刚刚被清洗过。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一楼的地上发现了被清理过,但还残存的些许血迹。
“难道他们杀了人?”
总不可能是为了抵御这个村子里的奇怪事件,宰杀家畜、搞了点魔法仪式吧?
“……看血迹像是刀伤,可能是经历了战斗轮。”
赤井秀一顿了顿:“如果真的出了命案,搞不好也是拉克西先动手的。”
大家又不是第一次认识,谁还不知道谁。
拉克西:……
他刚从楼上下来,就听见赤井秀一这句话,闻言扭头就要走,却被赤井秀一眼尖地察觉到。
“那两个人现在在神殿。”
拉克西语气淡漠,似乎并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但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就算拉克西表示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他们还是拽着拉克西,让他带路去神殿。
三人一路来到神殿,却发现正殿里空空如也,一副废弃许久的荒凉景象。
倒是偏殿里传来了对话声。
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思索着要怎么在这两人面前闪亮登场,给他们一个久违的问候,拉克西就已经走了出去,打断了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的分析。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听到拉克西的话后一愣,就看见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从拉克西的身边走出。
“好久不见,看到你们还平安活着真是太好了。”
宫野志保从两人挥挥手,却见工藤新一喜出望外,甚至等不及回应她的问候,就急急忙忙地抓着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来到了神殿正殿。
“你们来得正好!”
工藤新一指着空荡荡的神殿说道:“快过个侦查,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别的信息!”
第235章
许久没见,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宫野志保看了眼身后的拉克西,正想着工藤新一当着他的面都敢提让他们进行侦查、难不成他已经认出了拉克西的身份,就看见安室透微微冲她摇了摇头。
好嘛,还是没发现。
一直敏锐的名侦探居然至今都没破解这个谜题。
也不知道他是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还是真如梦中的黑猫所说、大脑里少了一些或者又多了些东西。
宫野志保想起了那座雪山中的实验室,到了此时此刻才终于打了个寒颤。
一些不太好的猜测出现在了她的脑中。
宫野志保觉得自己等会儿有必要给对方进行一次医学检定。
“怎么了,灰原?”
赤井秀一在听见工藤新一的话之后,也开始端详起了这个明显有许久都没没有被人使用过的神殿,似乎感受到了工藤新一急于破解的异常。
工藤新一正想和对方探讨几句,就看见宫野志保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了还站在偏殿中的拉克西。
工藤新一刚才光顾着破解这个神殿的谜题,一时间真忘了拉克西还在场。
虽然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丢骰子的时候不会被副本中的人发现,但是当着拉克西这个外人的面,有许多事情还真的不好讨论。
工藤新一正想着要怎么劝对方离开,却见拉克西已经快速扫了他们一眼。
这一眼十分的迅速,也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逗留,他意义不明地嗤了声,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神殿。
高大的背影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黑点。
拉克西肯这么配合当然是好事,但工藤新一却从对方的言行举止和嗤声中,感觉到了些许的熟悉感。
以及更多的违和感。
工藤新一挠挠头,感觉哪里都不对劲。
这个村子里的谜团太多了,各种信息堆积在了一起,让大侦探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先从哪个问题下手。不过他也没纠结太久,最后还是决定先从最近的问题入手。
“这个神殿绝对有什么,你们过个侦查看一下吧。”
【你别因为自己检定没过,就把希望寄托在同伴身上啊。 】
见工藤新一如此执着,KP都有些看不过去,突然冒出来嘲讽了一句。
工藤新一听见了就当没听见,而其他人在听到KP的话之后,也纷纷开始打量这个神殿。
宫野志保什么都没感觉出来,但是赤井秀一在观察了一会儿后,也露出了赞同之色,随后又问道:“你们两个侦查检定都失败了?”
安室透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
他本能地就要驳斥赤井秀一这一愚蠢的询问,但似乎无论怎么说,都会把身边的工藤新一给牵连进去,安室透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工藤新一连忙为安室透解释:“我的侦查失败了,安室先生从库玛丽的座位下发现了一个笔记本,但是我们没办法破译。”
没有办法破译的笔记本?
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迅速对视一眼,显然是想到了赤井秀一从他那位民俗学家好友约翰逊的包里找到的笔记本。
只是神殿这里虽然不常有人来,但到底也算不得私密空间。
两人没有选择在这时将笔记本的事情告诉对方。
赤井秀一说道:“我也觉得这里有些微妙,可能真的还藏了别的什么东西。”
“那就试试看吧。”
宫野志保既没点侦查,也没什么微妙的感受,但见工藤新一如此执着,也就打算陪一个:“可能真的能挖出什么东西来。”
【那行,你俩丢吧。 】
KP很爽快地发了骰子,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稍微站开了些,各自丢下了手中橘粉色的骰子。
神殿虽然废弃许久,但是地面被修得十分平整,骰子在地面上骨碌碌地滚动着,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停下。
【侦查检定(宫野志保):25/7困难成功】
【侦查检定(赤井秀一):65/76失败】
工藤新一:……
赤井秀一:……
安室透:……
“说真的,”工藤新一的语气微妙,心情更加复杂,“每次看见灰原的骰子,我都在想我花了那么多点数点这些技能是为了什么。”
25点的侦查是随随便便过的。
25的射击是一枪半个廷达洛斯猎犬的。
【所以人家是圣雪莉,而你是活爹女神啊。 】
工藤新一:?
KP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但KP已经习惯了。
在停顿了大约十几秒后,没有播报宫野志保的检定结果的KP又说道:【那圣雪莉再进行一次灵感检定吧。 】
宫野志保的灵感是在场最高的,甚至在人类中也是相当高的一个数值。
除非她丢了90以上的数字,否则这个检定必然成功。
骰子再一次出现在了宫野志保的手中。
宫野志保虽然平时并不怎么负责进行侦查检定,但也见过其他人的流程。侦查过后再过灵感这种事不太发生,显然这个神殿的确如工藤新一所说那边,存在着古怪之处。
她松开手,任凭骰子进行着自由落体运动。四个人八只眼睛就这么盯着那粉色的残影,视线顺着它滚动的痕迹移动,直到它似乎终于承受不住、缓缓停下。
【灵感检定1d100(检定/出目):90/8极难成功】
工藤新一此刻比自己丢了成功还激动:“不愧是灰原,真的太稳了!”
——他都可以想象KP此刻的心态有多崩溃。
【那圣雪莉发现,这个被废弃许久的神殿里,曾经可能进行过某些神秘仪式,这一仪式影响着神殿、让它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但由于你并不是被邀请的人,所以无法窥得其中的真相。 】
“仪式?”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这里是库玛丽的神殿,所以进行仪式的人是库玛丽?”
“很有这个可能。”
一直没说话的安室透加入到他们的对话中:“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仪式,才导致村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刚进村,也没来得及和这两人交换情报。
他们虽然不知道安室透口中“这个样子”指的是什么,但他们却觉得村子里的异常或许也和他们的发现有关。
“我记得工藤和赤井你们两个之前不是做过同一个梦吗?”
宫野志保回忆着这两位库玛丽候补之前的梦境:“你们梦里库玛丽曾经说过,她必须要毁了这个会吃人的村子,会不会是和这个有关?”
几个人对视一眼,觉得宫野志保或许说到了点子上。
“但是为什么灰原不能观察到这个仪式的真相?”
宫野志保是他们中灵感最高的人,连她在灵感检定极难成功的情况下,都无法察觉到真相,这让工藤新一十分在意。
——总不可能必须要大成功才可以吧?
赤井秀一沉默片刻,点出KP刚才话语中另一个令人在意的点:“我比较奇怪的是,没有被邀请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因为,我不是活女神候补吧。”
这两人是当局者迷,宫野志保和安室透却是旁观者清。
安室透接着宫野志保的话说道:“的确,只有你们两个意识到这个神殿里有异常,志保和我什么都没有发现。如果你俩侦查能够成功的话,或许不需要再过灵感,就能直接发现仪式的痕迹。”
这个是库玛丽的神殿,自然只有库玛丽才能主宰这里的一切。
这很合理。
工藤新一:……
赤井秀一:……
怎么办,忽然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
工藤新一太想弄清楚这里的异常了,尤其是在意识到或许只有自己和赤井秀一能够弄清楚这里真相的前提下。
少年没有太多犹豫,直接向KP提出了申请:“那我能申请孤注一掷吗?”
其他三人知道他执着推理与真相,但没想到工藤新一居然会这么执着——这样的工藤新一在他们成为调查员的旅程中都有些罕见,他们倒都有些被惊到。
【可以是可以,但是条件没有被满足的情况下,贸然接触这里的真相会很危险哦。 】
KP用像哄小孩子的语气提醒道。
——条件。
KP的话既是提醒也是暗示,众人都不傻,立刻明白库玛丽的神殿或许就是这个副本中最重要的地点。
“如果我们现在闯进去,就能知道当年库玛丽做了什么吧?”
工藤新一这么说道,他明白KP这一提醒背后真正的含义。
如果他的孤注一掷成功了,那么这个村子的真相就会赤.裸.裸地展现在他们的面前,或许还能抓到一直以来隐藏在暗处的幕后BOSS,然后直接结束这个副本。
用那些调查员前辈的话来说,这就是踢门。
虽然这一行为必然伴随着许多危险、并且很有可能得到KP的制裁,但是一旦成功,他们就能离开这里。
但是工藤新一又有些不甘心。
这个村子里还有太多没有破解的谜题,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这个副本。如果他不能凭借自己挖掘到真相,哪怕能平安回到结算空间,他也不会甘心的。
其他人似乎看出了工藤新一的纠结,几个成年人悄悄看了看彼此,最后安室透来到了少年的身边。
“其实我也觉得,在还没有搞清楚这个村子真相的情况下,贸然开启这里隐藏的线索,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他给了工藤新一一个台阶。
“好不容易我们在村子里平安度过了第一个晚上,如果现在开启隐藏线索,搞不好又要再重头开始了。”
安室透的话让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迅速交换了一个视线。
虽然他们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在听说这两人只在村子里过了一晚上时,他们还是有些惊讶。
不过现在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个。
“我们在外面找到了不少线索,你就不想听听看吗?”
宫野志保顺着安室透的话,继续劝说着本就已经在动摇的小侦探:“这些线索我和赤井都还没来得及记录在纸上,如果再失忆的话,可能真的会忘得一干二净。”
工藤新一很清楚,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不会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就贸然进村与他们汇合。
他在听到KP的话后,对于挖掘出这里真相的热情已经稍稍褪去,此刻宫野志保的话立刻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他两眼发光地盯着宫野志保:“是很重要的情报吗?”
宫野志保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是能够颠覆你们对这个村子认知的真相。”
“那还等什么?”
工藤新一搓搓手,看着宫野志保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快告诉我吧!灰原小姐——不,圣雪莉小姐!”
宫野志保:……
这大侦探还真是能屈能伸。
不过神殿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一行人确定这里除了被KP提醒不能贸然接触的真相外,也没其他的线索后,便一起回到了招待所中。
他们刚抵达招待所,正好看见了拉杰放下了饭菜、从屋里走出来。
拉杰在看见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后,顿时十分热情地拉着他们、说了些工藤新一和安室透感到熟悉的话语——包括饭菜是村长嘱咐的、以及今天晚上有篝火舞会这些信息。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甚至就好像工藤新一和安室透并不在这里,十分自然却又十分机械地重复着和昨天完全一致的台词。
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表示明白,目送拉杰离去后,一行人这才回到屋里。
除了放在桌上的饭菜外,他们还看见了先一步回来的拉克西。
“灰原,待会儿等拉克西走了之后,你再检定一下那壶酒。”
工藤新一压低声音对着宫野志保说道:“安室先生用厨艺分析出了这个酒的成分,但是要进一步地研究效果需要医学和药学。”
他虽然也保留了样本,但是眼下就有现成的,他也不用再从房间里拿出自己昨天藏下的那些了。
宫野志保:?
用厨艺分析酒的成分?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KP真的同意了吗?
【别问,问就是活爹操作。 】
宫野志保:懂了。
虽然工藤新一让她避开拉克西行动,但是眼见着拉克西现在装都不装了、而工藤新一依旧是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样子,宫野志保决定悄悄地帮他一把。
“灰原?!”
她在大侦探充满惊讶的目光下,径直朝桌边走去,当着拉克西的面,从桌上拿起装着蕈菇酒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同时又向KP提出了医学检定的申请。
KP没有拒绝,很是爽快地发了骰子。
宫野志保拿到骰子后瞥了一眼边上镇定自若的拉克西,用比他更加镇定的气势,将骰子往桌上一丢。
如果不看现场的气氛,光是看这个这场景,工藤新一还以为这两人是在玩行酒令。
【医学检定1d100(检定/出目):90/11极难成功】
【那么宫野老中医通过望闻问切,发现这个酒水是用蕈菇为原料制作的,但比起蕈菇酒,更像是蕈菇调味酒。这个酒在前期处理的时候做得十分粗糙,混合的也是劣质酒,这导致酒中有许多的杂质。一旦饮用将会导致精神亢奋、并且产生极大的后劲和后一阵,甚至会产生依赖性。 】
KP一连串说了好多,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信息,都对这个情报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倒是安室透不慌不忙,甚至也朝拉克西那边看了一眼。
拉克西上次医学检定的结果也是90/11,KP给的消息和这次的几乎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无论谁来对这壶酒进行医学检定,结果都不会改变。
这不仅仅是检定等级的问题,更说明只要有外人进村,村长都会提供这种酒,再配合晚上的篝火舞会,或许这都是整个村子中仪式的一环。
宫野志保看拉克西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信息。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都没点医学和药学,不然工藤新一也不会让自己进行这个检定。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拉克西也点了医学,趁着工藤新一没注意,悄悄鉴定过。
“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眼见着工藤新一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宫野志保再一次坚定自己接下来要给他进行一次医学检定的决心。
像是怕他还不能反应过来,宫野志保当着他的面、直截了当地向拉克西确认他的推断。
“蕈菇有毒,村里的人刻意保留着蕈菇里的毒素。”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装的——不如说拉克西一开始就没装过,他瞥了眼那边的工藤新一,对于大侦探的迟钝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常。
“等一下,等一下。”
工藤新一终于反应过来整个事情的异常了:“为什么灰原你会当着拉克西的面进行检定,等下,不对,为什么拉克西也能进行检定?”
赤井秀一:?
不是,所以小朋友你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吗?
赤井秀一向安室透递去了询问的目光,安室透虽然不愿意搭理他,却还是无奈地点点头,他拉开椅子坐下,等着少年姗姗来迟的推理。
“所以拉克西也是调查员?不对,整个事情都不对。”
工藤新一从头梳理着拉克西身上的疑点,这个村子就是个巨大的谜团,每当他准备抽丝剥茧的时候,就会发现谜团里还藏着无数个谜团。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当中也藏着一个副本的关键角色。
安室透刚坐下就想起这一桌饭菜都有问题,趁着少年还在宕机重启,他处理了那些饭菜,又给宫野志保准备了一些茶点、也捎带着赤井秀一一起。
等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却见其他人都已经绕着餐桌坐了一圈,观察着小侦探给某人扒马的全过程。
上一个享受小侦探这个待遇的人还是他。
安室透以咖啡店店员的身份接近当时还是江户川柯南的工藤新一,结果从组织成员波本的身份,到公安的降谷零的身份,全都被小侦探扒了个干净。
现在也终于轮到拉克西了。
安室透乐见其成。
只是工藤新一现在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就像是被人上了降智buff一样,向来聪明的小脑瓜都有些不太够用。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吧。
安室透把还有些发懵的工藤新一带到桌边,往他的手里塞了茶水和点心。
“吃点东西,应该能帮助思考。”
他端出了波罗咖啡店店员的招牌笑容。
“昨天村子里除了我和安室先生之外,只有你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所以鲁道夫肯定是你处理的……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邪教徒动的手。”
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工藤新一拧起了眉,实在想对拉克西丢个话术或者说服,看看这人到底还藏了什么真相。
【……或许你可以丢个催眠。 】
工藤新一:……
好主意,但是我没点。
【……唉。 】
不知道是不是工藤新一的错觉,他似乎听见KP幽幽地叹了一声气,他再看看其他人,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甚至当着拉克西的面,聊起了他们这几天的发现。
那一瞬间工藤新一最直面感受到的并不是自己被孤立了、也不是其他人都知道拉克西是谁而只有自己没发现的落差,而是他可能出了点问题。
如果拉克西的身份这么明显,他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感觉。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他的脑子搞不好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宫野志保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她叹了口气,向已经将问题从拉克西身上转向自己的工藤新一提出了一个建议:
“实在不行,你过个智力检定吧。”
工藤新一:?
虽然这个提议没问题,但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她给羞辱了?
而且KP真的会同意吗?
【也可以。 】
工藤新一:? ? ?
KP居然真的同意了!
工藤新一攥着手里橘粉色的骰子,表情起来有些懵,但他最后还是丢下了手中的多面体,看着骰子落到地上,咕噜噜地转动着,然后一点点缓下速度最后停止。
【智力检定1d100(检定/出目):70/88失败】
【那你什么都没发现。 】
“我不服!这个骰子有问题!我要孤注一掷!”
侦查失败了不可怕,智力失败了才是真的让人破防,工藤新一当机要求重新验过,却见那边的宫野志保皱起了眉。
工藤新一立刻朝对方问道:“你也觉得不对劲对吧!”
“的确,我之前还以为你在我们失忆的这段时间里遭受了什么,导致智力受到影响。”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个问题。
工藤新一:? ? ?
你的话比这个检定结果还令人心寒。
宫野志保不再犹豫,直接向KP再次申请了一个医学检定,然后做了自己从刚才开始就很想做的一件事。
【医学检定1d100(检定/出目):90/16极难成功】
【宫野志保发现,工藤新一的大脑并没有任何曾经常接受过外科手术的痕迹,不过你可以发现他现在的状态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并且这种影响并不是单方面的。 】
宫野志保这边的检定结果,引起了那边三人的注意,而工藤新一本人更是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
“也就是说,小朋友被多方下手针对了?”
赤井秀一试图解析KP的话语。
安室透表情复杂地点点头:“上来先ban坦,很有趣的操作。”
他们几个里,宫野志保是毫无疑问的辅助,赤井秀一是远程狙击,自己是dps,工藤新一就是那个坦。
哪有人上来就先ban坦的,这是什么奇葩操作。
工藤新一:……
安室先生你进这个村开始,就一直试图用游戏解说这个村子,其实你还没有从AI副本走出来吧?
宫野志保:“可以看得出是用了什么手段的影响吗?”
【需要进行一次精神分析检定。 】
KP平静地回应着宫野志保的询问。
果然还是脑子方面的问题。
看出宫野志保的迟疑,工藤新一直接点头:“你过吧,我也想知道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
比起失败乃至大失败带来的影响,工藤新一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比起清醒的迎来疯狂,他更不愿意自己过得浑浑噩噩。
宫野志保略有些迟疑,还是向KP申请了骰子。
【精神分析1d100(检定/出目):90/17极难成功】
【宫野志保可以察觉到,工藤新一的认知受到了一些影响,他应该是随机忘记了一些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情。并且这种影响并不是单方面造成的。 】
宫野志保大惊,像是意识到什么,他连忙问道:
“那你还记得你小琴大哥吗?”
“小琴大哥?”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他茫然地看着他们,过了半晌才有些困惑地反问道:
“那是谁?”
第236章
工藤新一一句话,让整个餐厅都陷入了沉默。
“说实话,我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把重点放在哪里。”
良久的寂静后,安室透忽然幽幽开口,打破了这一凝重的气氛:“比起柯南居然忘记了你的小琴大哥,我的关注点居然在琴酒对你而言来说很重要这件事上。”
他顿了顿,冲着少年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能说我磕到了吗?”
工藤新一:?
“最好还是不要吧……?”
少年有些迟疑地回应着安室透的话。
不过比起吐槽“安室先生你在嗑什么奇怪的CP”,少年的回应就更有意思了。
“我好像记得之前有个KP一直在嗑自家调查员写的某CP同人,结果有一天那个调查员突然手撕自己笔下的CP,差点把那个KP给整抑郁了。”
工藤新一看着安室透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嗑CP有风险,警惕作者夹带私货。”
【……】
宫野志保:……
赤井秀一:……
琴酒:……
安室透:……
你小子忘了你琴酒大哥也就算了,就连这件事在你的记忆中也被替换成了“有个KP”“调查员写手”和“某CP”了吗?
被贴脸开大的安室透表情僵硬了数秒,随后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灿烂:“我有预感,黄衣今晚会去找你聊天。”
“为什么?”
工藤新一歪了歪脑袋:“难道我真的被安室先生发展成下线了吗?”
不。
是圣波本受害者协会需要一个对外代言人。
其他人在心中无声地回应,但很快就意识到工藤新一刚才那些话并非是在有意嘲讽,而是他真的不知道——或者说忘记了这些事情。
宫野志保抓住这个机会,开始旁敲侧击:“那你还记得,降谷是因为什么而得到黄衣之王的信赖的吗?”
“难道不是因为安室先生很优秀吗?”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
“哪方面很优秀?”
刚才在提起圣波本的著作时,赤井秀一一声不吭,就好像自己压根不存在,但事关工藤新一的精神状态,赤井秀一便十分积极地加入讨论。
但是他一开口,瞬间就引来了那边安室透的不满:“赤井秀一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明白赤井秀一问这话的用意,但这话在安室透听来,简直是充满了嘲讽。
什么叫“哪方面很优秀”?
说得好像他身上就没有任何闪光点一样!
赤井秀一:……
面对一点就炸的安室透,赤井秀一明智地选择了沉默:这时候无论怎么回答,都会引来对方更大的怒火和更加激烈的回应,还是装聋作哑比较好。
安室透一眼就看穿了赤井秀一这点小心思,他还想再说几句,就听见那边的工藤新一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
“应该是觉得他日记写得很优秀吧……诶?”
工藤新一深思熟虑过后,给出了这个答案,但他自己也因为这个答案而露出了略显迷茫的表情。
他记得安室透的确是写了日记、甚至在这个副本中也保持了写日记的好习惯,而他也记得安室透的确是因为写了什么而得到黄衣之王的青睐。
但是光写日记,就能得到黄衣之王的眷顾吗?
安室透闻言,也顾不上和赤井秀一争论了。
几人相互看看,而安室透又向少年询问更多的细节:“那你还记得我写过什么吗?”
“好像在拉斯维加斯的副本里,写过一篇对某个明星的报道?但是具体的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经过这几句的交谈,众人终于意识到少年这是真的忘记了许多事情。
所有和琴酒有关的信息都在他的脑内消失了。
不是被直接抹除、就是被换成“曾经听说过的事情”或者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故事”。
宫野志保皱起了眉:“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变成江户川柯南的吗?”
“江户川柯南?”
工藤新一巴眨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们,而后说出了令所有人都后背一凉的话语:
“那又是谁?”
宫野志保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也因此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工藤新一是因为挨了琴酒背后一闷棍,才从受万众敬仰和吹捧的高中生侦探,变成了一个不得不用眼镜伪装的小学生。
也是因为江户川柯南,他们几个才走到了一起。
琴酒就像工藤新一人生中,那只振翅的蝴蝶。
如果工藤新一忘记了琴酒、忘记了和琴酒有关的一切事物、甚至忘记了因为琴酒产生的一切联系与羁绊,那么他会变成什么样?
或许他就会变回那原原本本的工藤新一。
推理小说家的父亲、人气女明星的母亲,还有与生俱来的推理能力与诸多优秀的天赋,有这些光环在,他的人生将一路平坦。
如果不曾出现意外,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的人生轨迹中,永远都不可能出现“江户川柯南”的痕迹,他不会和什么黑衣组织产生接触,更不会与他们这些人相识、一同并肩作战对抗组织。
“或许这就是KP说的,重要的存在的真正含义吧。”
宫野志保声音很轻,像是在和身边的人确认,更像是巨大打击下为了自我鼓励的自言自语。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能够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这件事并不是工藤新一忘记琴酒这么简单,而是他与他们之间的联系,整体随着他忘记琴酒这件事而被一点点地割裂。
如果不加以制止,工藤新一很有可能会在什么时候就忘记了他们。
“我记得柯南昨天还记得江户川柯南的事情。”
安室透压低声音,和宫野志保还有赤井秀一说着工藤新一昨天的情况。
在他开玩笑地对着塔丽提起自己有个大侄子的时候,工藤新一还在揶揄“你的大侄子该不会是叫江户川柯南吧”。
很明显然,昨天的工藤新一并没有忘记江户川柯南。
“也就是说,他记忆的流逝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但换句话说,明天的工藤可能就会忘记更多的事情,如果我们继续待在这个村子里,他迟早会彻底忘记我们所有人。”
宫野志保更担心的是,这些失去的记忆,在他们离开这个副本后,是否还能回来。
她的担忧也是其他人的担忧。
而工藤新一从始至终都茫然地看着他们,明明他们都在聊着他的事情,可向来聪敏的大侦探,此刻却不是很能理解他们的担忧。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和拉克西有关。”
安室透扭头看向从始至终都将沉默不语、仿佛置身事外的拉克西,一改刚才替他打掩护的作风,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他:“你有什么交代的吗?”
拉克西瞥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法庭上指控你的不利证据,”见对方不说话,赤井秀一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就是众人熟悉的台词。
安室透:……
“你真是够了。”
工藤新一左右看看,忽然把脑袋凑了过去,对着琴酒说道:“他都把《米兰达警告》搬出来了,我看大哥你还是从了他吧,黄衣之王还在等圣波本的更新呢。”
“从了?什么从了?”
“等一等,你管他叫什么?”
“你又记起来了?”
工藤新一一句话能让在场鸦雀无声,也能惊得所有人同时开口。
少年扭头看向他们,表情看起来有些无辜,又有些迷茫:“你们不是说拉克西就是琴酒吗?当然是叫他琴酒大哥啊,诶?难道不是吗?”
宫野志保:……
赤井秀一:……
安室透:……
琴酒:……
你小子最好不是装的。
工藤新一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神志不清的样子实在是太熟悉了,众人一时间似乎又想起了那位疯疯癫癫的虫虫大王。
宫野志保有点不太确定,又问了句:“那你叫他琴酒大哥,是因为我们刚才提了那么一句,还是你发自内心的敬仰?”
琴酒:……
你们够了。
琴酒会耐心地坐在这里,是想听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从外面带来的、据说是十分劲爆的情报。结果情报没听到,反而被这群人当作了工藤新一智力测试的课件。
真是够了。
琴酒一脸不耐烦,起身就要走,却被早就洞察到他小心思的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一左一右地按了回去,而宫野志保也紧盯着工藤新一,等待他的回应。
“啊?叫大哥就必须是敬仰吗?我还以为这是常规称呼。”
工藤新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那边的琴酒,此刻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赤井秀一和安室透按在座位上,板着臭脸,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
少年思索了片刻,对着对方询问道:“虽然我还不怎么了解你,但听他们的意思,你好像对我来说很重要,那我可以叫你小琴大哥吗?”
琴酒:……
琴酒冷冰冰地睨了眼少年,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三个脑袋凑了过来。
“他脑子都坏了,你就让让他吧。”
这是对某位大侦探过于溺爱的圣雪莉小姐。
“不过是个称呼罢了,答应了也没事。”
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同样偏爱小侦探的某位王牌狙击手。
“说实话,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这是嗑CP上头即使封笔了但依旧没放过他的圣波本。
琴酒冷笑:“你们还真是慷慨。”
安室透假装没听出琴酒语气中的嘲讽:“如果你觉得被占便宜了,那我们从今天起也叫你小琴大哥。”
琴酒:?
他是这个意思吗?
而且你们几个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叫的吗?
琴酒看看这三人,再看看那边的工藤新一,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哼了一声。
工藤新一吃不准琴酒这是什么意思,思索了一下,那边的赤井秀一生怕现在脑子不太正常的小侦探出失望的表情,立刻充当起了翻译官。
“他说他同意了。”
琴酒没说话,甚至都懒得搭理赤井秀一,而那边的安室透见状也立刻点点头:“对,他这就是默认了,他这人就是这样,你习惯就好。”
“是这样的吗?”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睛:“其实我刚才想说,如果觉得叫小琴大哥亲近的话,直接叫他琴酒也可以的。”
琴酒:……
他现在就想让时间倒流,然后让这两人闭嘴。
虽然琴酒和工藤新一之间的“误会”看起来像是解开了,但是事情却并没有到此为止。在诸多的谜团中,现在又冒出了一个崭新的谜团:
工藤新一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比起这个村子里存在的诸多疑点,现在这件事反倒成为最棘手也是最要紧的,而他们的突破点,还是在琴酒身上。
拉克西是琴酒的伪装这件事,宫野志保是第一个发现的。
除了她本人外,其他人至今都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或许是针对组织成员的雷达,又或许是因为她提过的第六感。
但她的确是在没有任何明确线索的前提下,仅凭着细枝末节,就猜到了真相。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略微慢了一步。
他们推理的基础之一,是宫野志保对拉克西的态度,虽然这听起来有些作弊,但只要问题可以解决,用什么手段都没问题。
——这也是大人的做法。
但他们谁也没想到,平时反应最快、也是最热衷于剥下“敌人”层层伪装的工藤新一,这次居然会是最迟钝的那个。
而他迟钝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失忆了!
虽然现在KP给了情报,但是光凭这些只言片语,众人还是无法推断出工藤新一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防范潜在的危险。
“说实话,我一开始以为是工藤的感知能力被屏蔽了。”
宫野志保说出了自己当时的看法,而这一观点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
在这段时间里,工藤新一非但从来没有怀疑过拉克西可能是某位熟人的伪装,甚至从头到尾都坚信着对方有问题。
一会儿觉得他是故意接近他们的——虽然这个说法没错;一会儿又觉得这个人可能是个异教徒——虽然这个说法同样也没问题。
总之,工藤新一怎么看拉克西怎么,就差觉得这人的脑门上刻着“可疑”两个字。
——当然,这个说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依旧是对的。
有了众人的解释,工藤新一也明白了自己此刻的状态。
虽然失去了部分的记忆,但是大侦探的本质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他立刻就切中要害:“为什么你们一开始不告诉我?”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互相看看,沉默不语,没有说他们就是想看看工藤新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拉克西是他的小琴大哥。
谁能想到他居然会失忆啊!
而宫野志保就很淡定了:“毕竟是特殊的样本,想要留下来继续观察几天。”
当然,她也的确是想多看几天热闹。
——但是这话就没必要告诉工藤新一了。
这话从宫野志保的嘴里说出来,特别有信服力,少年有些无奈地吐槽道:“你以前也说过我是样本之类的话吧。”
宫野志保没有因为少年还记得曾经的话语而露出笑容。
反而抓着这个机会继续问诊:“那你还记得,我是因为什么才说的这句话吗?”
“好像是因为解药……诶,什么解药?”
工藤新一脱口而出,但紧接着就是迷茫的表情。
果然,继江户川柯南之后,他连ATPX-4869的事情也开始遗忘了。
宫野志保并没有因为工藤新一的回应而感到意外,只是向安室透借了纸笔,迅速地记录下工藤新一现在的情况。
“我现在怀疑,你越是主动回忆之前的事情,就会忘得就越快。”
工藤新一失去记忆就和重伤的人掉血一样快。
这情况宫野志保也没见过,眼下不得不谨慎对待。
“那你大概观察出什么了吗?”
工藤新一有些好奇。
“我起初怀疑过,在你身上出现的异常,可能和我们失去的那一个月的记忆有关。”
现在察觉到的失忆,并不是他们在这个副本中经历的第一次失忆。
在这之前,他们还失去了整整一个月的记忆。
“或许你曾经在那段时间里经历过什么事情,导致你的认知出现问题。”
比如进行过SanCheck、或者是在成为活女神候补的过程中被精神污染、甚至有可能吃了村民投喂的食物。
安室透明白宫野志保的意思,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可由于我们都失忆了,所以包括柯南……新一本人都忘了这些经历。”
宫野志保点点头。
这也是她没有把“拉克西就是琴酒”这件事告诉对方的理由之一。
如果能够从工藤新一的异常中掌握一些线索,或许他们这次进村后,便更容易防范一些。
“但是我和赤井这几天的发现,让我的想法产生了一些改变。”
众人闻言立刻打起了精神。
工藤新一也发现了她话语中的异常:“我和安室先生只在村里度过了一个晚上,但听你们的意思,你们已经经历了好几天?”
“三天。”
赤井秀一替宫野志保回答道:“我们途中发现了一个地点,在那里露营了一个晚上。但是根据旅店老板的意思,我们离开了两天。”
“也就是村子里和村子外的时间是有时差的。”
这一点工藤新一和安室透已经意识到了:“但其实,村子外也存在着特殊的地点,会和外界产生时间差?”
宫野志保点点头。
“照片我们就不给你们看了,看要SanCheck的。”
现在工藤新一的情况不稳定,宫野志保实在不敢让他再出现什么闪失:“简单来说,我们来到了一座雪山,在雪山里发现了一个应该是由外星人建造的实验室。”
一听见她说外星人,其他三人顿时都打起了精神。
“什么实验室?”
“那你看见外星人了吗?”
“怎么确定的外星人?”
几人七嘴八舌地询问着,而赤井秀一也向它们描述起了那个实验室的情况。
包括远超于这个时代的科技,那些被剥离下来的、浸泡在特殊容器中的大脑,以及写着特殊文字的铭牌。
“志保智力大成功,系统地学习了那门语言,然后翻译出了铭牌上的文字。”
赤井秀一一边说着翻着手机,向他们展示了那个空空如也的容器,还有写着特殊文字的铭牌,至于大脑的图片,他并没有给他们看。
这里已经有个失忆专业户了,要是再疯一个,那就真的麻烦了。
“志保你就是因为看见这些,才转变了自己的猜想?”
安室透终于明白了宫野志保刚才的话。
更明白了她刚才为什么要对工藤新一进行医学检定、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外科手术的痕迹。
“所以你是担心新一的脑子被人动了手脚?”
比起精神上出现了问题、或者感知能力被什么因素所屏蔽,宫野志保因为看见那些大脑的缘故,而开始担心工藤新一的大脑是否出现了物理上的问题。
宫野志保点点头。
“人类大脑的构造十分复杂、甚至比一些精密的仪器更复杂,一旦某个部位出现了故障或者损坏,就会出现诸如失忆、痴呆、精神失常、乃至人格改变的问题。”
黑猫曾说过,工藤新一的异常可能是因为缺少了一些什么,又或许是因为多了些什么。
在雪山实验室里看见的大脑都是完整的、并没有支离破碎的残片,这就意味着工藤新一并没有在大家失忆期间被外星人进行开颅手术、取走了重要的部件。
但宫野志保却也并没有因此而安心。
没有取出部分组织、并不代表工藤新一的大脑还完好无损地待在他的脑袋里。
宫野志保最后悔当时没有把实验室里所有的铭牌全都拍下来,她宁可逐一比对,都好在生活在未知的恐惧和事后无尽的懊恼中。
更何况这个副本里存在着能剥离人类大脑的怪物,这让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
但好在刚才的医学检定证明了工藤新一并没有被人开瓢取脑的痕迹,不然哪怕是要重新爬一次雪山,宫野志保也要回到那个实验室,把属于大侦探的东西带回来。
“事实上被取走的大脑中,就有一个已经出现了脑肿瘤。”
比起自己的情况,工藤新一更在乎的是那些大脑的问题:“灰原你破解了那些铭牌上的文字,那上面写了什么?”
宫野志保就知道工藤新一会这么问。
她在赤井秀一担忧的目光下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给出了回答。
“是人的名字,帕什卡、拉克什米、纳特、达斯、拉杰……”
“拉杰?!”
“你是说拉杰?”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对前面的名字没什么印象,但是在听见拉杰后,顿时表现得十分激动。
“你们认识?”
安室透解释:“就是刚才替村长送来饭菜和酒水的那个人。”
宫野志保点点头:“这样啊……除了拉杰之外,还有一个名字你们应该也很熟悉。”
看她的表情,工藤新一就已经有了猜想。
“是那个得了脑肿瘤的大脑的名字吗?是谁?该不会是……”
“是塔丽。”
宫野志保顺着工藤新一的话,缓缓说出了答案,她再看看工藤新一的神情,似乎也确定了什么:“你似乎已经猜到了是她?难道她的身上还有什么疑点吗?”
“也不是,就是我之前梦见了她。”
宫野志保迅速看了眼赤井秀一,正以为工藤新一也做了和赤井秀一相似的梦,却听见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描述:
“梦里我是库玛丽的视角,我看见面容消瘦的塔丽进神殿参拜,库玛丽似乎很在意她,然后对着她哭了。”
赤井秀一立刻意识到不对:“库玛丽在信众面前不是不能落泪或者大笑的吗?”
哭泣和大笑都意味着这个信众将会生病乃至死亡。
库玛丽对着塔丽流泪,难道是已经察觉到塔丽得了脑肿瘤?
那这个库玛丽,真的拥有神明的力量?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分析这件事,反倒是那边的琴酒,在听见大脑的事情后,就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但是塔丽的大脑在实验室里的罐子里,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工藤新一觉得这件事怎么推理都有就说不通的地方。
如果村民们的脑子在实验室里,他们在这个村子里如同AI程序——用安室透的话来说,就是人机感就能够解释了。
可这样一来,又无法解释他们现在的情况。
村民们现在是活着的?还是死去了?又或者是顶着村民身份和皮囊的机器人乃至外星人?
“难道梦中库玛丽想要毁灭的村子,其实被外星人占据的身体?”
工藤新一刚冒出了一个想法,但很快就又被自己否定:“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库玛丽那会儿,村民们就已经被外星人顶替了。”
但是外星人又怎么可能朝库玛丽祈愿呢?
“说到库玛丽,还有一件事。”
宫野志保示意赤井秀一翻出那个空罐子的照片,重新展现给他们看:“这个空着的罐子下的名牌,写着活女神。”
琴酒终于开口:“活女神?”
“没错。”
库玛丽是读音,在尼泊尔语中是活女神的意思,但是在这个外星文里却并不一样:“这个名牌上写着的文字,如果直接翻译的话是活女神。”
并非读音。
而是本意。
“库玛丽的大脑并不在罐子里,也就是说那个喜欢收集大脑的外星人还没有来得及收集,又或者是虽然收集了但之后却消失了……”
工藤新一像是想到了什么:“等下,我记得鲁道夫说过,米·戈喜欢把人类的大脑整个取出,这是它们惯用的手法。”
“米·戈?”
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没听过这几个名字。
安室透将他们从鲁道夫那里挖来的情报也告诉了两人:“鲁道夫还提到过,米·戈喜欢偷偷摸摸地做些实验。从你们提到的那个实验室是建立在雪山中这点来看,这个建造实验室的外星人很有可能就是米·戈。”
“鲁道夫还说了什么?”
宫野志保皱着眉问道:“难道村里这个奇怪的祭祀,也跟那个米·戈有关吗?”
“比起装作神明接受祭祀,米·戈似乎更喜欢做实验,”工藤新一陈述着鲁道夫当时的话,“村里的确有进行祭祀,但和米·戈无关。”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鲁道夫用米·戈专用的毒气弹试过了,村民应该都不是米·戈顶替的。”
宫野志保:……
“这鲁道夫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
安室透没说话,工藤新一瞥了眼自己刚认的小琴大哥,这才为刚才来得匆忙的宫野志保解释道:
“你刚才在神殿偏殿已经见过了。”
他在那里躺板板呢。
是琴酒动的手。
宫野志保:……
“也就是说,米·戈挖走了村民的大脑,但是村民向别的神进行祭祀、献上祭品?”
为什么?
安室透嘀咕一句:“总不可能是他们发现自己失去了大脑,所以想要依靠其他神明的力量,让祂把他们的大脑夺回来吧?”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众人互相看看,觉得安室透这个猜测倒也能说得通。
“现在线索虽然有不少,但是很难整理到一起去。”
在众人思考这个推测是否合理的时候,赤井秀一说道:“在没有合理的推测前,我们可以先假设这个是真相,然后一点点地验证或者推翻。”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其他人相互看看,都觉得现在这情况只能这样了。
虽然这个猜测是安室透提出来的,他本人也就是随口一说、并不觉得这个就是真相,但是被赤井秀一这么说,他多少也不愉快。
于是他决定也给赤井秀一找点不痛快的。
“我刚才听下来,赤井秀一去雪山的这一路上,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贡献啊。”
雪山的路是宫野志保导航大成功找到的,克苏鲁神话也是宫野志保过的,虽然宫野志保的骰子一如既往的稳,但后面的智力检定和意志检定光听就知道十分惊险。
所以赤井秀一到底做了什么?
“赤井他那天晚上灵感大成功,梦见了一些陈年旧事。”
宫野志保替赤井秀一解释了一句,也算是抛砖引玉,将话题转到了赤井秀一的身上,而赤井秀一闻言也顺着宫野志保的话,说出自己梦中的那段经历。
赤井秀一原以为这个也算是重要的情报,谁知道他一开口,安室透和工藤新一便迅速对视一眼,随后两人拿出手机,翻出了那些明显是从老胶卷上直接翻拍并处理过的照片。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赤井秀一一眼就认出了那张神轿上的库玛丽,就是自己——或者说,梦中的那个小男孩拍下的。
“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能找到这个胶卷。”
这倒实在是出乎赤井秀一的预料,不得不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持有过能够找到这卷胶卷的希望,没想到安室透不仅找到甚至是洗出来了。
“不愧是我们当中的摄影师。”
安室透骄傲地扬着头,露出了一个有些许小得意的表情:“那是自然。”
他瞥了眼赤井秀一,一副“虽然比不上志保,但是我们这边也是有不少收获”的样子。
原本赤井秀一说完自己的梦之后,就要说自己那位写在角色背景故事中的、“民俗学家朋友”的事情,但见安室透这个表情,他也不想让对方扫兴。
赤井秀一憋了半天,就在安室透以为赤井秀一无言以对的时候,他听见了对方的回应——
“GoodBoy.”
安室透:? ? ?
赤井秀一这句话说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安室透都愣了一下。
再看看其他人,显然也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但是安室透短暂的微楞之后,紧接着涌现出的就是暴怒。
“赤井秀一你什么意思?!”
安室透的脸色瞬间铁青,盯着赤井秀一的浅色双瞳中充满了怒火,他快步走到赤井秀一的面前,恨不得立刻抓着他的衣领与对方进行一次斗殴对抗。
那边的工藤新一像是怕被波及,小心翼翼地与安室透和赤井秀一拉开距离,而后坐到处于绝对安全位置的宫野志保的身边,对着正淡定喝茶的宫野志保悄悄地吐槽:
“我觉得他俩过于暧昧了。”
宫野志保:……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鼓励他创作,还是劝工藤新一去看看脑子。
“我这是在夸奖你。”
而另一边,赤井秀一表情看上去明显有些无辜:“难道安室你不喜欢?”
安室透:? ? ?
“谁要这种夸奖啊,赤井秀一你是不是脑子也出现问题了!”
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工藤新一没想到他才吐槽完这两人就立刻被误伤,少年眨了眨他蓝色的眼睛,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一个稚嫩又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要!”
原本正吵架的、看戏的、盘逻辑的众人闻声望去,却见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小男孩,他穿着当地的服装,深色的头发卷曲浓密,一双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们。
他对着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大声说道:
“以前我爸爸就经常这么对我说!所以你们也是父子关系吗?”
新一/志保/琴酒:……
赤井秀一:……
安室透:……
噗——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飞速朝其他人看去,试图找出那个快掩藏不住笑声的家伙。
但是他们的注意力还是很快就被那个孩子吸引。
这个小男孩的蓝色的双眼在这个村子里实在是太特殊了,工藤新一和安室透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孩子——他们昨天还见过他,他就是塔丽牵着的那个小男孩。
而赤井秀一也通过男孩的声音和样貌,判断出了他应该就是梦里的那个孩子。
“你是……”
他正要说出男孩的名字,却被KP的播报打断。
【现在,全员进行一次幸运检定。 】
在全员推理的过程中,一直都都没怎么说过话的KP突然开口。众人甚至来不及询问原由,就感觉到手里多了一对多面体。
——除了宫野志保。
宫野志保见证想询问原因,就听见KP似乎激动地搓着手,补充了没说完的后半句。
【除了圣雪莉,这个检定将决定你们谁是他的爹。那现在请进行你们的表演吧,活爹们。 】
第237章
——这是什么活爹争爸赛!
“虽然但是,为什么每次这种事情灰原你都是第一个逃脱的。”
工藤新一对于给小男孩当爹,并没有太多的抵触,只是宫野志保每次都能在这种事情下够独善其身,还是让他感到有那么丁点的……
羡慕。
“你要是觉得不满的话,下个副本可以直接车一个新子小姐的卡。”
宫野志保气定神闲,甚至喝了口茶,可惜茶水在刚才漫长的讨论中已经凉了,她呡了一口就放下茶杯,对着少年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容。
“我想大家也很期待新子小姐能够限时返场的。”
工藤新一:……
那倒也不必了。
未成年的小侦探在面对这种事情时,表现得还有些活泼,但其他三位成年人就一脸沉重与复杂了。
宫野志保瞟了他们一眼,以她对这些人的了解,她毫不怀疑这些人此刻完全没有“喜当爹”的兴奋,是因为这几个人的年纪真的到了。
给小朋友当爹对于未成年人来说,就是字面意义。
但是成年人第一反应就是单亲家长、抚养费、学区房和教育问题。
这就像小学生体验不到打工牛马的辛酸,但步入社会的成年人一听见加班福报996就会头皮一麻。
——因为他们真的会亲身体验这些。
所以他们此刻按兵不动,生怕自己先丢了就会先一步成功。
也不知道是该夸他们有责任感,还是该说他们怂了。
宫野志保想。
但是她觉得这几个人应该是多虑了,以这几个人的幸运,比起“万一成功了该怎么办”,他们更应该思考的是“万一全都失败了要怎么办”。
其实成年人们不光是不想当父亲,更是从当爹这个充满伦理哏的事件中,察觉到了真相。
小男孩的突然出现,意味着新的线索送上了门,但是他们更奇怪的是,在这个村子里仿佛隐身一样的小男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工藤新一看着这个大约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沉思了一会儿,并没有着急丢下骰子,而是蹲下了身,向他询问道:
“小朋友,你……”
少年才刚刚开口,就看见小男孩警惕地向后退开了好几步。
他蓝色的双眼中充满了探究,好奇又警惕地注视着对方。
“你是我的爸爸吗?”
小朋友脆生生地开口,问出来的话直接让工藤新一懵了。这话听着既像是询问,又像是一种嘲讽,让工藤新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难道他们真的要在这里决定一个爹出来,当他们的话事人吗?
几位男性无声地交换着视线,表情复杂甚至还有那么些许的无力感;而那边的宫野志保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不忘拱火。
“你们快点吧,小朋友急着找爸爸呢。”
她顿了顿,带着几分戏谑地调侃道:“看你们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害怕出抚养费呢。”
这是抚养费的问题吗?
几个人齐刷刷地向宫野志保看去,动作整齐划一让小男孩都吓了一跳。
【圣雪莉说得不错,不就是给小朋友当爹嘛,有什么好磨蹭的。你们再不丢的话,小朋友就要走了。 】
一听见送上门的线索就要跑了,工藤新一第一个坐不住。
几个成年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拦他,就看见少年已经丢下了手中的骰子。
骰子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便在地面迅速转动,没一会儿众人就听见了KP略带些许遗憾的播报声:
【幸运检定1d100(检定/出目):15/96失败】
【虽然你和小男孩一样拥有一样的蓝色眼睛,但小男孩发现你并不是他的爸爸。 】
随着KP的播报,工藤新一发现小男孩警惕地盯着自己,向后退开了几步,他蓝色的双眼看起来亮晶晶的,但里面却一点点地充斥着水雾。
工藤新一对于当爹没那么抵触,他更害怕得不到情报。
他两手一摊,对着成年人们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只能交给你们了。”
此时此刻工藤新一在成年人的心中,就像是一个勇士。
虽然他的这个骰子没有成功,甚至险些大失败,但在成年人看来,也称得上是虽败犹荣。
所以面对还有些遗憾的工藤新一,他们看着他的眼神甚至有那么些许的钦佩——除了曾经的工藤伏特加最在乎的小琴大哥。
琴酒从刚才起,就一直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你们先别急着想当爹之后要怎么抚养这孩子。”
宫野志保算是看出了问题,这几个成年人就是太有责任感了,以至于对于当爹这件事过于的在意:“你们先想想,你们几个的幸运能不能成功让这孩子找到爸爸,”
这几个人幸运加起来才刚刚70。
比起当爹之后该怎么,他们最应该考虑的,是他们能不能成功。
宫野志保话音刚落,其他人甚至还来不及回应“当爹”这件事有多么重要,就听见骰子落地滚动的声音。
他们循着声源看去,就看见琴酒一脸淡定地坐在那里,脚边是滚动的橘粉色多面体。
【幸运检定1d100(检定/出目):10/20失败】
【虽然琴酒除了是男性之外,和小男孩的父亲没有什么容貌上的相似点,但小男孩十分坚定地认为你不是他的父亲。 】
随着KP的播报,小男孩怯生生地盯着琴酒看了一会儿,随后迅速低下头,不敢和对方对视。
工藤新一:? ? ?
“KP你这个关联词用错了吧?”
KP理都没理他,直接冷冰冰地叫着号:【下一个。 】
赤井秀一看了眼安室透,正如宫野志保所说,他们现在更应该考虑如果他们集体幸运失败要怎么办。
他心中再怎么抵触,此刻还是丢下了骰子。
“赤井秀一你算计我!”
那边的安室透一看赤井秀一抢跑,顿时就不乐意了。他虽然想得多,但是更不愿意输给对方,于是也匆匆忙忙地丢下了骰子,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两个骰子一点点地放缓速度,在停下的同时,众人听见了熟悉的声响。
是谁!
是哪个幸运儿成功当爹了!
宫野志保和已经成功逃离上岸的大哥小弟们同时朝剩下的两人看去,却见赤井秀一依旧一脸平静,而安室透则是露出了一种想要赢过赤井秀一、又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赢过他的复杂神情。
“你觉得会是谁?”
工藤新一小声地询问着宫野志保的意见。
宫野志保看看这两人,轻声回答道:“这个时候,最不可能的家伙反而是最有可能中招的那个。”
【幸运检定(赤井秀一):25/86失败】
【幸运检定(安室透):20/3大成功】
【虽然赤井秀一知道小男孩的名字,但是因为你没说出口,所以小男孩并不觉得你是他的父亲。 】
工藤新一:……
KP你就是为了凑这个句式,所以刚才才说了病句的对吧!
【至于安室透,因为你和小男孩的父亲一样拥有一头金发,所以虽然肤色和外貌不同,但小朋友还是十分检定地确信你就是他的父亲。 】
安室透:……
他并没有因为赢过赤井秀一而感到喜悦,因为安室透很快地就感到腿上一重,他垂下视线,就看见小男孩双眼中蓄满了泪水,哭着喊道:
“爸爸!”
赤井秀一眸光微动,小男孩虽然并不是在叫自己,但是这个声音和语气,却和他在雪山上的那个梦中一模一样。
“KP刚才说,赤井先生知道这个小朋友的名字?”
工藤新一朝赤井秀一了眼,又向宫野志保确认道:“你们还搜集到了别的情报吗?”
“志保根据我梦里那个相机的样子,找到了相机的生产日期,然后又根据时间在网上找到了这对父子的新闻。”
安室透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朝着赤井秀一开启嘲讽模式:“这不都还是志保的工作吗?你那个时候在做什么?”
“安室,你都是当父亲的人了,在孩子面前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
赤井秀一平静回应:“你看,你的孩子都被你吓到了。”
安室透:? ? ?
赤井秀一你绝对是故意的!
但听见赤井秀一的话,安室透还是迅速地垂下视线,果然看见刚才还在小男孩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已经簌簌流下。
小朋友哭得可怜,虽然安室透并不是他真正的父亲,但此刻也顾不上和赤井秀一斗气,立刻蹲下.身来哄道:
“别哭了,先喝点水。”
他从桌上拿了个空杯子,倒了些水,又拿了几块点心,递给了还在抽泣的小朋友:“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
工藤新一拦着安室透哄孩子的全过程,很快就发现了盲点:“安室先生从头到尾都没自称爸爸,看来还是没能接受这件事啊。”
小男孩很乖,听见安室透这么说,立刻接过杯子,双手捧着茶杯一点点喝着里面的茶水,而安室透在同一时间也和宫野志保确认道:“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诺亚。”
宫野志保也没隐瞒:“孩子的父亲叫托马斯。”
听见诺亚这个名字,小朋友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而在听见托马斯这个名字后,他刚刚止住又再度流下,而后便是止不住地嚎啕大哭。
宫野志保还没惹哭过小朋友,见状顿时有些担心,她想过去哄他几句,却发现诺亚十分害怕和她接触。
她有些迟疑,在弄清真相和诺亚的情绪中,还是选择了后者。
边上的工藤新一见状,快步走到诺亚的身边,却发现小朋友对于他同样也十分地抵触。
不仅仅是他们两个,诺亚同样也排斥和赤井秀一和琴酒的靠近。
几个人轮番试下来,反而让小朋友更加地惊恐畏惧,他抓着安室透的衣角哭得伤心,安室透见状有些无奈,最终还是将诺亚一把抱起,轻声地哄着他。
其他几人帮不上忙,只能站在边上看着安室透哄孩子。
六、七岁的小朋友哭起来虽然不如两三岁的孩子那么撕心裂肺,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收不住,等他哭累了,便伏在安室透的肩上哽咽抽泣,嘴里不断地喊着父亲。
而赤井秀一和宫野志保,也在安室透哄孩子的时候,轻声地说着他们在网上查到的资料。
“安室先生鉴定过那个胶卷,得到的信息是,这个胶卷是1978年生产,到1997年停产,时间倒也对得上。”
工藤新一生怕再次惹哭小朋友,轻声地说道:“所以这对父子是来拍摄尼泊尔内战的吗?”
可如果托马斯是以记者的身份前往尼泊尔,为什么要带上孩子?
虽然他们不知道当时尼泊尔境内的情况,但想来也十分地混乱,这个节骨眼就算是大人也是自身难保,更别说是带上一个才六、七岁大的孩子了。
“我们不是过来拍战争的。”
就在他们分析当时托马斯父子入境的原因时,却听见诺亚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向他看去,却见孩子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他伏在安室透的肩上,对着他们说道:
“我们是来探索这里遗迹的。”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工藤新一立刻抓住最关键的那个词:“遗迹?”
但是小男孩这一次并没有再回答他,而是迅速地把头埋进安室透的肩窝里,不敢再看他们一眼。
工藤新一急得有些抓心挠肺。
线索就摆在面前,可惜对方是个怕生的小朋友——即使小朋友的出生日期可能比他们在坐的每一个人都要早,但自己没办法强行让他开口。
“过说服有没有用?”
【可以是可以,但因为你不是小朋友的爸爸,所以需要过困难成功以上的说服才可以。 】
工藤新一:? ? ?
“如果是爸爸的话就没问题了?”
他扭头看向安室透,而对方显然也听见了他和KP的对话。
安室透正在安抚诺亚的动作一顿,随后才在工藤新一炽热的目光下无奈重复着他的问题。
听见安室透的声音,诺亚果然开口回答了:
“爸爸平时最喜欢在世界各地寻找神秘的遗迹,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去的,或者和他的朋友一起去的,每次都会离开好长时间。玛丽阿姨虽然很好,但是她平时会更照顾艾瑞克一点。”
工藤新一立刻就想追问玛丽阿姨和艾瑞克是谁,但意识到小男孩不信任安室透以外的人,只能用求助的目光朝安室透看去。
安室透无奈地重复了他的问题。
“玛丽阿姨是邻居家的阿姨,爸爸每次出门前都会拜托她照顾我,艾瑞克是玛丽阿姨的儿子,和我一样大。”
诺亚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他的母亲。
大人们也就很贴心地没有询问他母亲的情况。
工藤新一还是没有忍住,他掐着嗓子用对小朋友的语气问道:“那这次你怎么和爸爸一起来了?”
诺亚怯怯地看了他,倒也回答了:“我求爸爸带我来的,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听说爸爸的朋友这次都走不开,我就求爸爸带我一起过来。”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已经长大了,已经像爸爸一样能够使用相机了,我一定可以帮到他的!”
看来梦里的相机的确是小朋友自己的东西。
难怪会是袖珍相机,因为这一开始就是考虑到小朋友拿不动大的相机,特意给他准备的。
“你的父亲很爱你。”
赤井秀一轻声说道。
诺亚没有错过这句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爸爸很爱我!他给我买了新的相机、给我准备了我的专属胶卷,带着我来了这里。但是我们到了这里没多久之后,内战就爆发了。”
“所以并不是新闻社的人派托马斯来这里的。”
宫野志保低声说道:“而是内战爆发时,他们正好在尼泊尔境内。”
难怪报道上没有写是新闻社派遣托马斯前往尼泊尔,也难怪,托马斯会带着六七岁的孩子进入爆发内战的国家进行报道。
因为这从一开始,只是个巧合。
“我们看见的新闻是在托马斯和诺亚父子失踪一年后报道的,看来也是新闻社的一种手段。”
从时间上来看,那时候尼泊尔的内战还在继续。
赤井秀一推测可能是当时新闻社的人都不敢去尼泊尔进行报道,而新闻社也正好缺少相关的话题,所以才会拿托马斯和诺亚父子做文章。
但是“父亲带着七岁的孩子进入内战国家进行报道而失踪”这种新闻一出来,不知道新闻社和托马斯这个父亲会遭受多少批判。
“那你们会来到这座山上,是因为这座山上有什么遗迹吗?”
工藤新一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这一次诺亚没有回答,依旧是怯生生地看着他。
其他人像是察觉到了异常,又换了一个问法:“那你们是在进入尼泊尔后,就直接上了山吗?”
“不是的。”
诺亚摇摇头,而后回答了赤井秀一的问题:“我们一开始去了一个古老的城市,叫巴……巴?”
“巴德岗?”
诺亚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们到了这里后没多久,战争就爆发了,到处都变得很混乱。爸爸这时候似乎发现了什么,说要带我来山上看看,还说山上可能没有战争。”
的确,这座雪山远离尼泊尔几个中心城市,内战的混乱应该还没有波及到这里。
而通过和诺亚的对话,众人也意识到只要不询问和遗迹有关的话题——或者说,只要不提到这个词,小朋友就还愿意和他们对话。
工藤新一耐心地继续问道:“那么你们在山上遇到了什么?”
“活女神!”
听见工藤新一的话,诺亚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她好漂亮也好厉害,明明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但是村子里的人都很尊敬她,大家会朝她跪拜祈祷,把她当作神一样对待!”
听见诺亚的话,大人们默默地交换了一个视线。
根据赤井秀一的梦,他们可以知道小男孩的父亲——也就是托马斯成为了库玛丽,也被村民当成祭品、献祭给了那个至今身份不明的神明。
如果诺亚见过当时的库玛丽,就说明他可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这个村子里潜藏的秘密、库玛丽为什么会从人人敬仰的活女神变成无人问津的“某种象征”、还有为什么村子为什么会不断地向神明献上祭品。
这个村子的变故,会不会就和这对父子有关?他们会不会就是最初的外来者?
真相即将浮出水面,可惜因为诺亚怕生又不愿意提起和遗迹有关的事情,所以众人也只能循循善诱,让他说出当年的真相。
宫野志保选择旁敲侧击:“你看见库玛丽时,她是什么样的?”
听见这个问题,诺亚十分高兴地描述道:“她穿着红色的衣服,额头上画了一个眼睛,一个人坐在那个昏暗的教堂里。”
教堂?
众人迅速反应过来,小朋友说的应该是那个神殿。
“她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每次去看她的时候她都不笑,只是坐在那里,和她搭说话她也不理我。”
虽然过去了许多年,但诺亚提起这些的时候,看起来仍有些失落:“我想给她拍照,但是被村子里的大人制止了,说这个机器会带走人的灵魂。”
众人互相看看,似乎对这个说法有些兴趣。
“我记得相机刚诞生的时候,的确是有这种说法?”
工藤新一回忆着和相机有关的信息:“好像是因为人的样子会被记录在纸上,所以有很多人认为,这是会记录甚至带走人类灵魂的仪器。”
但那是很古老的照相机了,诺亚当时用的是胶片相机,村民们也会这么认为吗?
“爸爸说可能是因为村民们没有见过照相机的关系,我想劝说他们和我们一起拍照,但是他们都不愿意。”
诺亚看起来有些失落:“爸爸说,每个地方的习俗不同。大家都很热情、对我们也很友善,所以我们不应该做一些违反他们意愿的事情。”
安室透有些明白了:“所以你进村之后拍的照片,才都是一些风景?”
诺亚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安室透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对,但是这个也没什么,这里的景色很美,而且我很快就和活女神说上话了。”
这明显是众人都在意的事情。
“你和活女神说了些什么?”
工藤新一急急忙忙地询问,像是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又掐着嗓子问道:“你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说上话的?”
“在村民们每天的祷告结束之后。”
诺亚回答得很认真,众人发现,但凡是和活女神有关的话题,他都表现得十分积极,甚至有那么些许的兴奋。
“爸爸向照顾活女神的大人要求和活女神对话,起初对方是不同意的,但最后还是活女神自己主动答应和我们交流。”
当年的事情对于诺亚来说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在说些话的时候,他眼睛亮晶晶的,但这一次不是泪水,而是兴奋的光。
“然后照顾活女神的大人没办法,就让活女神换上平时的衣服再和我们说话……”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当时对话的内容:“意思大概是,穿着那套漂亮的衣服,她就是女神,而女神不应该和某个村民有联系。所以她必须变成她自己,才能和我们交流。”
众人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那照顾活女神的大人,你还记得是谁吗?”
诺亚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赤井秀一又换了个问法:“那你的父亲和活女神说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听到这个问题,诺亚的表情凝固了一瞬,这才缓缓说道:
“爸爸和活女神都说,这个村子被诅咒了。”
他的瞬间变得低沉,似乎有些失落,又像是是被别的什么情绪所影响:“活女神说她想要拯救这个村子,但是神明没有回应她,然后爸爸说他可以帮助女神,而且他也想看见神迹。”
神迹。
这个词让众人立刻打起精神,他们还想听一下后续,却听见KP的声音突然响起:
【请安室透立刻进行一次幸运检定。 】
安室透不疑有他,再加上KP的语气严厉,他立刻腾出手丢下出现在掌心里的骰子,骰子咕噜噜地落到地上,飞速转圈。
【幸运检定1d100(检定/出目):20/97失败】
KP话音刚落,众人甚至没有听见任何的描述,就听见一个脚步声。那脚步声十分地急促,既像是在小跑,又像是在追逐什么东西。他们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穿着尼泊尔当地服饰的女人闯了进来。
她的视线飞速地在众人间搜寻,而后很快就看见了被安室透抱着的诺亚。
而与此同时,工藤新一也看清了女人的长相——
是塔丽。
她还穿着白天他们在神殿见过的那套服饰,此刻脸上写满了焦急与紧张。
工藤新一上前一步,正想和塔丽交谈,却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右侧的眼眶中流下,划过了他的脸。少年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脸颊,发现触手湿润,而后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少年怔了怔,就听见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妈妈。”
第238章
那声音轻微,带着些许的哭腔与哽咽,听起来不像是诺亚的声音,更不像是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哭喊。
工藤新一不动声色地移动视线,左右打量着,发现其他人的目光果然都集中在塔丽的身上。
似乎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听见这个声音。
其他人似乎为塔丽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甚至有些小小地担忧。
他们小心翼翼地望着她,似乎是在思考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平复一个母亲在发现孩子消失后的紧张与怒火。
而向来在这个时候最热衷于打探消息的工藤新一,此时此刻却留心着周围的情况,似乎是在等待那一声“妈妈”再度响起,好抓紧机会判断那声音的来源。
可惜那个声音却没有再出现。
塔丽看着被安室透抱着的诺亚,眼眶微红,她的脸上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怒火,更多的还是担忧与伤心。
安室透看见塔丽过来,再看看怀中在看见塔丽后就埋下头、不敢面对她的诺亚,本应该把“孩子”还给“母亲”的他,动作不由地有些迟疑。
塔丽的确是在担心着诺亚、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可根据他们现在所掌握的线索,诺亚显然并不是塔丽的孩子。
诺亚是跟着他的父亲托马斯一起来到这个村落的。
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诺亚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长大的理由,但根据赤井秀一的梦,这个村子明显是将托马斯当作了祭品。
即便塔丽抚养了诺亚这么多年,也无法改变这个村落夺走了他的父亲的性命这一事实。
尤其是,诺亚明显还记着当年发生的事情。
安室透作为一个外人、以及被诺亚认定的“父亲”,对于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有些为难。
其他人也知道安室透的处境。
诺亚还没有说完后续最重要的信息,塔丽便闯了过来,想来这是刚才幸运检定失败导致的结果。
现在还不知道诺亚对塔丽究竟是亲近的还是排斥抗拒的,此刻如果贸然地将诺亚交给塔丽,万一他本身并不喜欢塔丽、甚至憎恨这个夺走他父亲生命的村落,那么很有可能也会跟着厌恶与憎恨把他还给塔丽的他们。
但如果不把诺亚交给塔丽,谁也说不准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会做出什么事情。
明明这个村子才是杀了人家亲生父亲、夺走孩子的人贩子村,但是在塔丽的面前,他们倒好像变成了那些人贩子。
真是麻烦。
几人盯着塔丽,不敢贸然行动,而后他们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齐刷刷地扭头看向了琴酒,生怕最烦处理这些事情的琴酒会直接手动消除麻烦。
被众人盯着的琴酒也没说话,也没有要掏.枪手动清理麻烦的迹象,只是一个个瞪了回去,众人这才稍稍放心。
众人等着塔丽的反应,诺亚像个鸵鸟似的不肯抬头看塔丽一眼,而塔丽死死地盯着安室透和诺亚,空气一时间有些凝固。
而这种僵持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意识到安室透不愿意把诺亚交给自己后,塔丽一改前几次的温柔,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用像是命令又像是哀求的语气说道:
“把孩子……还给我!”
她的双目死死地盯着被安室透抱着的诺亚,眼眶微红,她一次又一次地重复道:“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赤井秀一下意识地看了门口一眼,生怕有其他村民经过。
根据他的经验,类似于这种封闭的村落,村民通常会格外具有凝聚力——即使平时会有些邻里间的矛盾,但是当他们共享同一个秘密或者信仰时,他们在外人面前便会无比团结。
一旦塔丽闹起来、引来其他村民的注意,恐怕他们今天就很难收场了。
“我去守着门口。”
赤井秀一低声与其他人交代了一句。
可惜安室透警惕着塔丽的一言一行、无暇估计他的话语;而工藤新一莫名其妙地有些心不在焉,至于琴酒……
如果赤井秀一动作再不快一点,恐怕琴酒得到这个点子后,就要替他去守门了。
届时闻讯赶来的村民会落得怎样的下场,真的让人有些不敢想象。
所以最终回应他的,只有宫野志保。
宫野志保也担心万一有人闯进来,场面会变得更乱,到时候更不好收场。可真有人过来,守在门口的赤井秀一将会在第一时间承担最多的风险,她不得不叮嘱道:
“你注意安全。”
赤井秀一点点头,拿着香烟和打火机就走了出去,假装自己是避开其他人在屋外抽烟,但实则他全程都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有一位狙击手守门,这个即将沦为“战场”的屋子顿时便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赤井秀一走得极为隐蔽,但塔丽此刻显然并不在乎有人离去,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停在诺亚的身上,语气也越来越激动。
“还给我!快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那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让人动容。
仿佛此刻并不是有人抱着她的孩子不愿意还给她,而是有人闯到了她的家里,趁着她行动困难,当着无法行动的她的面、强行抢走了她唯一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在慌神的工藤新一在听见塔丽的哭喊后,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他张了张嘴,正想劝说塔丽冷静、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好好谈谈,却发现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落下。
工藤新一摸了摸湿润的脸颊,正以为刚才那个声音会再度出现,不想下一秒他真的听见了声音在自己的脑内浮现,却不是刚才的那个喊着妈妈的。
而是KP。
【工藤新一进行一次意志检定。 】
KP没有一句废话,态度称不上是冰冷严肃,却也带着些许的紧迫感。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屋外的赤井秀一都听见了这一播报,原本还盯着塔丽和诺亚的众人,这下又将目光集中在了工藤新一的身上。
意志检定,这可不兴过,更不能不过啊!
安室透对于这件事最有发言权,之前他就是因为意志检定没有过,甚至还大失败了,才招来了某位神明上身。
现在工藤新一莫名其妙地要进行意志检定,难不成他也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吗?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会是谁?
KP的这个播报并不是在和工藤新一商谈或者是建议,话音刚落,工藤新一就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多了一对熟悉的多面体,触感冰凉,棱角分明。
工藤新一攥着那对骰子,还想和宫野志保嘱咐几句,缺发现自己一个音节都吐露不出来,最终只能有些僵硬地松开手指,任由那两枚骰子擦过指尖,自由下坠。
【意志检定1d100(检定/出目):60/44成功】
【那么工藤新一在这样的场景下,依旧能够保持自己坚定的意志力,没有丝毫的动摇。 】
果然不对劲!
这下不仅仅是工藤新一本人,就连其他人也察觉到了异常。
工藤新一虽然是意志坚定的侦探,却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可他更不是那种会因为嫌疑人的三言两语就改变立场与观点的人。
塔丽此刻的声声哀求的确令闻者动容,却也不至于让工藤新一落泪动摇,甚至到了需要进行意志坚定的地步。
再联系他逐步失忆的状态,以及之前给他进行医学和精神分析检定的结果——
宫野志保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的关注点从塔丽转移到了工藤新一的身上,正要再给工藤新一进行一次检定,却看见对方冲自己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放心吧。”
宫野志保看着工藤新一脸上的泪痕,实在不觉得这像是没事的样子。
工藤新一不会落泪哭泣,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此刻的他甚至已经开始指出塔丽和这个村子杀人夺子的行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几句哭喊而落泪?
这个感情明显不属于工藤新一。
但如果不属于工藤新一,那会属于谁?还有谁会因为塔丽的哭喊声而落泪,又会是谁有能力侵蚀工藤新一的意志?
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宫野志保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工藤新一冲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宫野志保见工藤新一自己已经有了主意,便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她的关注点也彻底从塔丽、诺亚和安室透这三个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争夺孩子抚养权的现场,转向了工藤新一。
修罗场固然精彩,但队友的身心健康才更重要。
工藤新一心中其实也已经有了猜测,但是比起自己的情况,他更在意的还是塔丽那边的问题。
他和安室透昨天询问过塔丽和蓝眼睛小男孩的情况,当时塔丽的回答似乎是——
“我没有结婚,也没有什么儿子。”
难道说……
【那工藤新一再进行一次灵感检定吧。 】
KP的播报声再度打断了工藤新一呼之欲出的话语,这下工藤新一是彻底感受到了异常,不过他并没有向KP提出抗议,也没有再贸然开口,只是任由KP往自己手中塞骰子,而后再度丢下。
【灵感检定1d100(检定/出目):70/99大失败】
宫野志保:! ! !
一直观察着工藤新一一举一动的宫野志保大惊,连带着安室透也露出混杂了惊吓与担忧的表情。
至于另一边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波动、仿佛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自己无关的琴酒,此时也皱着眉朝工藤新一看了一眼。
这一眼其他人并察觉到、包括工藤新一本人,但却精准地落在了宫野志保的眼中。
两人无声地对视,而后迅速地收回彼此的目光。
紧接着他们并没有等来KP的播报声,却听见工藤新一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记得你说过,你没有儿子。”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没有少年意气也没有侦探的自信与笃定,既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一样——此刻的工藤新一比起他本人,倒更像是让他们在进行某些检定时的KP。
或者说,类似于KP的存在。
“我有孩子!”
一直没有人搭理、只是单方面不断哭诉着要夺回自己的孩子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想都不想地回应道:“这就是我的孩子!快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那你还记得,你的孩子是究竟是儿子,还是女儿吗?”
工藤新一这句话一出,众人看见塔丽立刻僵在原地。
她忽然抬起头,那双明亮的、此刻却充满了红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们,视线从诺亚的身上移向安室透,在逐一扫过琴酒和宫野志保,最后停留在了工藤新一的身上。
但是比起塔丽有些诡异的状态,宫野志保和安室透还是更担心工藤新一的情况。
然而此刻工藤新一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塔丽,继续用没有波澜的语气问道:“你还记得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孩子、孩子……”
工藤新一堪称质问的话语,让塔丽向后倒退了几步,她跌跌撞撞地撞上了身后的桌椅,本就不算坚固的桌子因为这一撞击而微微晃动,桌上的茶水饮料因此而打翻,不仅洒了一桌,甚至又通过缝隙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
可惜此刻无人关心这些,他们的视线不断地在塔丽和工藤新一的身上徘徊,而塔丽似乎因为工藤新一的这几句询问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她喃喃着孩子,仿佛此刻并不是在接待所要回偷跑掉的儿子,而是回到了那个自己的孩子被人夺走的那一天。
“我还没来得及给她取名字,不,我给她取名字了,但是我从来没能那样叫过她……”
塔丽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甚至顾不上安室透抱着的诺亚,紧接着便失声尖叫,夺门而出。
“快追上去!”
安室透立刻反应过来,他放下了手中的诺亚,三两步便追了出去,甚至还不忘交代守在门口的赤井秀一跟上。
工藤新一似乎也从刚才的状态中脱离,见塔丽和安室透先后跑了出去,他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急急忙忙地追上他们。
刚才还十分混乱的招待所,此刻只剩下了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脚步、看样子对于追逐塔丽这件事根本就不感兴趣的琴酒。
以及不知道为什么会留下的宫野志保。
宫野志保看了眼男孩,自从塔丽出现后,就一直将脑袋埋在安室透肩窝中的诺亚,此刻全然没有任何害怕的表情。
他并没有因为这接连的变故,露出任何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该有的茫然无措,甚至十分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就在他气定神闲地想要离开时,却看见琴酒和宫野志保还在边上,正一脸淡漠地盯着自己。
诺亚:……
“你们不追过去吗?”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全都落在他们的眼中,诺亚索性也不装了。
他语气没有刚才的稚嫩与天真,虽然依旧如这个身躯的年龄一样、仰着头看着他们,但语气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好心”地提醒道:“我的妈妈那里,可是藏着不少秘密啊,你们如果跟过去,说不定就会听见更多有趣的消息。”
他原以为自己露出这番姿态,会让两个大人受到惊吓,却不想他们从始至终都十分平静。
宫野志保冷静地回应:“他们几个会处理好的。”
小孩子的皮囊里装着大人的灵魂。
这件事宫野志保不仅亲眼见过什至还亲自经历过,自然不会被诺亚这么一番变脸戏码给吓到。
他们早就知道,这个村子的人有问题,这个村子的时间也有问题。
虽然不知道诺亚为什么还保留着孩子的模样——也许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对他做了些什么,但他这具仿佛没有时间经过的身躯里,藏着岁月确实在他身上流逝过的痕迹,也是正常的。
没能吓到他们,诺亚似乎感到有些无趣。
但紧接着他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好奇地盯着他们两个:“你们两个就不好奇吗?这个村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宫野志保和琴酒谁也没有回答他。
如果意识到诺亚的灵魂早就是成年人,那么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又给他们过往的情报,又是在失控的塔丽面前沉默不语,故意引起他们对他的保护欲、激起与塔丽的矛盾,就像是精心设计过的一样了。
此刻他们不是在和一个孩子交谈。
而是和藏在这个孩子的身躯中、在这个村子待了近30年、蛰伏了近30年的成年人在交流。
宫野志保已经意识到诺亚不像表面上那般天真,她充斥着戒备,一边反问道:“你的父亲当年和库玛丽说了什么?”
“我还以为刚才她闹了那么一通,你们就会忘记这件事呢。”
诺亚咯咯笑了一会儿:“其实也没什么,爸爸他发现了一些事情,库玛丽也发现了一些事情,他们都想让这个村子产生些许的变化,于是一拍即合,做了一场仪式。”
“仪式?”
“你们不是没兴趣吗?”
诺亚一改刚才可怜的样子,露出了些许恶劣的表情:“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再来到这个村子,明明你们都已经离开了,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好吗?我可是做梦都想离开这里。”
他喃喃道,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某种情绪中,但很快就从这种不甘中剥离。
“你们再出现在这里,是来调查这个村子的异常的吧?那就凭你们的本事,自己去调查吧。当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这个村子真实的情况。”
诺亚似乎并不愿意配合宫野志保的询问,他就这么准备离去,但是在他临走之前,又留下一句话: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当年爸爸给了库玛丽一个笔记本,那个笔记本里是爸爸这么多年来的经验和心得。”
“库玛丽应该就是从那个笔记本中找到了什么线索,才决定对这个村子进行改变的。”
笔记本?
宫野志保第一反应是赤井秀一从他那位民俗学家朋友的登山包里找到的笔记本,但她很快意识到这和诺亚说的应该并不是同一件事。
诺亚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宫野志保看了眼琴酒,发现他依旧是坐在那里,没有要追过去的迹象,更没有要灭口的意思。仿佛男孩的出现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他带来的所有线索都不是琴酒想要的。
于是宫野志保也没追出去,她叹了声气,拉开没有被刚才打翻的茶水波及到的椅子,在桌子的另一侧落座,一副要和琴酒长谈的样子。
“现在其他人都走了,你可以说了吧。”
琴酒斜了她一眼。
既没有问宫野志保想让他说些什么,也没有主动坦白,只是平静地等待宫野志保接下来的话。
“你不愿意说,那我就直接问了。”
宫野志保也没和琴酒兜圈子,直接了当地说着自己最在意的问题:“对于这个村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工藤的失忆除了其他因素外,是不是有你的操作。”
她顿了顿。
“还有,你的隐瞒,和你在埃及副本中,不断掉数值这件事,有没有关联?”
琴酒正要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听见宫野志保的最后那句问题时,他忽然顿下了动作,绿色的双眼在她的脸上逗留了片刻。
良久之后,琴酒终于发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声。
“有意思。”
工藤新一三人追着塔丽跑出去的时候,她已经快跑得没影了,经常健身、追逐嫌犯的公安与FBI,再加上曾经的足球队首发,愣是没能追上一个失控的村落妇女,这一事实让这几人难免感到惊讶。
“可恶,她平时都在锻炼长跑吗?”
安室透虽然因为要放下诺亚而慢了一步,但也没想到这一步居然就让他们追不上人。
这说出去也太丢脸了。
“或许她平时在进行一些反追踪的训练呢。”
赤井秀一也跟了上来,但很显然,他也没能追上塔丽:“前面就是三岔路口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们要不要分头行动。”
这也是个办法,但是这样一来人手就分散了。
安室透皱着眉就要答应,却见工藤新一也追了过来:“安室先生,赤井先生,你们有看见塔丽去了哪里了吗?”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恢复过来了。
“没有,但是你来了的话,或许可以过个追踪。”
他记得工藤新一点了这个技能,现在进行一番追踪检定也是多了个希望,总比在陌生的村落漫无目的地找人要好。
“可以吗?”
工藤新一迅速地向KP确认道。
【可以。 】
KP话音刚落,工藤新一的手里就再次出现了那对多面体,工藤新一二话不说直接丢了下去。
【追踪检定1d100(检定/出目):60/24困难成功】
【那你们发现,塔丽朝着北面的平原跑去了。 】
北面的平原?那不是之前鲁道夫提过的地点吗?当时他把南面的山说成是祭祀的地点,又让他们绝对不要去北面的平原,但后来工藤新一和安室透都推测他在故意说反话。
现在塔丽去北面的平原,难道她是想去祭祀的地点?
众人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你刚才的异常到底是什么情况,”在追逐的过程中,安室透向工藤新一确认道,“难道真的出现什么问题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工藤新一稍稍停顿了一下:“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库玛丽应该就是塔丽的女儿,从塔丽刚才的话来看,很有可能是在她出生的时候就被村子里的人带走、成为了库玛丽。”
这个猜测结合塔丽刚才的反应倒也合理,安室透也有类似的猜测,此刻也是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如果我的推理没有错的话……”
工藤新一还想说下去,却见他们已经来到了平原,而他们追逐的塔丽也站在那里,但他并不是独自一人,此时此刻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对方穿着当地的服饰背对着他们,看不清他的面容。
众人立刻顿下脚步、不敢继续靠近,而对方也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到来,十分自然地转过身,大大方方地冲他们展现出自己的面容。
工藤新一几人在看清男人的容貌后俱是一惊,因为他并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之前的向导——
尼玛尔。
这还是赤井秀一还是进村后,第一次看见尼玛尔,他特意观察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他记得在他们上一次登山的时候,尼玛尔的额头上每天都点着红色的提卡。但此刻,他的额头上却没有任何代表今天敬拜过神明的痕迹。
这说明此刻的尼玛尔和他们熟悉的状态略有些不同,或许是因为被村民控制的原因,又或许在他的身上出现了别的意外。
“尼玛尔先生,为什么你会……”
工藤新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在这次登山前,还抱有着尼玛尔等人已经下山的幻想,不想他们都被困在这个村子里、并且失去了记忆。
他本以为尼玛尔和阿南几个是被村民控制了、或许会成为下一次祭祀的祭品,可从尼玛尔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比起被无辜卷入这个村子的普通人。
倒有些像是整起事件的幕后黑手。
但既然是幕后黑手,他又会为什么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操作着这一切的?
难道从一开始,他就有意要把他们带进村子里来吗?
“我不是尼玛尔,尼玛尔已经在上上次的献祭中死去了,我只是借用了他的皮囊。”
尼玛尔脸上扬着诡异的笑容,他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说道:“或许你们已经听说过我了,但是为了方便今后的交流,我还是按照你们的习俗,再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
“初次见面,从外面来的调查员朋友们,我是米·戈。”
工藤新一几人在听见这个名字后瞪圆了眼睛,脑中瞬间浮现出了诸多和米·戈有关的传说——包括那个雪山实验室中,密密麻麻的大脑。
但米·戈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警惕与戒备,他这么说着,甚至大大方方地向工藤新一几人伸出了手。
“我就直说了,这次特意找你们出来,是来寻求与你们的合作的。”
第239章
啊? ? ?
工藤新一等人听得目瞪口呆。
等下,这人、不对……这个神秘生物在说什么? ? ?
他们才当调查员没多久,比起某些熟人前辈们的确称不上是成熟老练见多识广,但也不是最初的睁眼瞎。
——可这种情况他们还真没见过。
尼玛尔在他们第一次上山时,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常。
很显然,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向导,不会直到什么是调查员、更不可能知道米·戈的存在并以此自居。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尼玛尔伪装成米·戈、对他们开的一次恶劣的玩笑。
现在这个皮囊下装着的,或许真的就是传闻中的米·戈。
“这种事情,很经常发生吗?”
安室透本想询问一下资深调查员琴酒的意见,但扭头看了一圈,才发现他没跟上来,宫野志保也不在。
而正常状态下会直接找他大哥的某位工藤伏特加,则是直接找上了KP:“KP你确定我不需要再进行一次尼泊尔语检定吗?”
他尼泊尔语只点了10点。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无法进行这场高深莫测的对话。
否则他怎么会听见尼玛尔向导自称米?戈披皮、还要和他们进行合作这种灵感大失败都不可能梦见的疯话?
“对了,一定是因为我刚才灵感大失败的缘故!”
工藤新一右手握拳,轻轻敲击着左手掌心,在KP沉默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自欺欺人,却并没有引起在场其他两位成年人的吐槽,相反的,成年人们甚至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样子。
“的确,如果不是大失败就不能解释眼下的情况。”
赤井秀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附和着工藤新一的话,而向来喜欢和他抬杠的安室透这会儿也没有反驳他,甚至也开始思考是不是因为工藤新一的那个大失败,导致他们都出现了幻听。
【如果你们那么坚持是自己出问题,那就集体过个SanCheck吧。 】
KP没有感情地开口回应,完全就是“既然你们那么期待,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配合你们一把吧”这种没办法的语气。
【调查员们听见尼玛尔向导自称是米·戈,并且要和你们合作,SanCheck,成功……】
“不用了!”
“我觉得这还不至于掉San吧?”
“这个倒也不必!”
【呵。 】
KP冷笑一声,倒也真的制住了仍然对现况感到难以置信的刁民们。
这也不怪工藤新一等人,由于自身的经历与职业,他们三人对于各种离谱的现实都能迅速接受,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与大脑,而是会先怀疑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是侦探的本能。
但现在这是一般情况吗?
一直以来被他们认为是BOSS的米·戈现在都跑来贴脸开大提出合作邀请了,这能是一般情况吗?
安室透压低声音与其他两人商量着:“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可阴谋不是放在暗中进行,才更有效吗?”
工藤新一觉得这件事怎么都说不通。
说实话,现在所有的线索在他们的面前,就是堆乱成一团又一团的麻绳,不能说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只能说拼图太多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根据鲁道夫提供的米·戈的情报,以及宫野志保和赤井秀一发现的雪山实验室,他们目前能够得出的、和米·戈相关的结论只有两点:
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可能被米·戈挖去了大脑。
以及米·戈可能取走了鲁道夫背夫的大脑。
直到刚才米·戈自爆,他们依旧没来得及确定米·戈是否又伪装成了其他人、混在了这个村子里。
工藤新一还是不能理解,他向米·戈问道:“你为什么要选择暴露身份?”
无论米·戈是想要隐藏观察、还是选择在暗中算计他们,都大可以选择继续使用尼玛尔的身份、伪装成被村民洗脑后的状态。
因为截止到目前为止,尼玛尔都不在他们的怀疑名单中。
尼玛尔——或者说米·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几个当着他的面小声讨论,既没有伸手没有被回应的尴尬,也没有任何的交集。
他只是很平静地等待着,直到等到了工藤新一的这句问题。
“我说了,我是来寻求合作的。”
米戈摊摊手:“如果你们不信我是米·戈的话,我也可以证明给你们看,不过大部分的人类通常无法接受这样的画面。”
这么说着,他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一副想让他们看看此刻这个皮囊中装的究竟是什么的样子。
工藤新一三人连忙表示拒绝。
“我听说米·戈无法在照相机中留下影像,如果要证明你是米·戈,只要我对你拍一张照片就可以了。”
安室透也怕在这种情况下掉San,立刻结合鲁道夫给的信息和自己的特长,提出了折中的办法。
米·戈没有拒绝。
他甚至大大方方地摊了摊手,一副“任凭你想这么做都可以”的姿态——从他的神态,倒的确是和尼玛尔本人完全不同。
【那安室透进行一次摄影检定。 】
骰子出现在安室透的手掌中,安室透别人倒有些迟疑了。
鲁道夫只说过米·戈本质上是某种真菌,无法在照片上留下痕迹,但现在米·戈顶着尼玛尔的躯体,难道也无法留下影像吗?
总不可能这个照片会像X光一样,穿透皮囊留下奇怪的灵异照片吧?
他这么想着,还是拿出随身携带的照相机对着尼玛尔按下了快门,与此同时也丢下了手中的骰子。
【摄影检定1d100(检定/出目):70/24困难成功】
【那安室透的摄影技术相当不错,给尼玛尔拍了一张非常漂亮的荒野写真,如果拿去参加比赛的话,还是有一定竞争力的。 】
安室透打开相册,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凑过头看了眼,发现那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人像照片,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看来米·戈在顶着人类的身躯时,倒是可以留下一张人生照片。
“还好安室先生没有大成功或者大失败,”工藤新一喃喃,“不然搞不好真的会拍到米·戈的本体。”
安室透:……
我这是照相机,不是X射线机、更不是核磁共振。
“你们照片也拍过了,这下可以相信我的话了吧?”米·戈问道,他看起来很平静,只是眼睛里没有神采,而是宛若两潭死水。
工藤新一无所谓相不相信米·戈的话。
只是如果顺着米·戈的话思考,再结合它此刻的言行,不难得出“这个村子现在存在的问题,并不是米·戈造成的”这一结论。
——但这和他们手中的情报相悖。
好在当事人就在面前,工藤新一索性直接提出了质疑:
“这个村子难道不是被你操纵的吗?是你挖走村民们的大脑,还将它们储存起来的吧?”
他这么说着,又看看米·戈身边沉默不语、完全没有刚才的崩溃的塔丽,此刻的她有些像是待机状态的机器人:
“还有塔丽小姐,也是你操控她,故意让她带着我们来见你的吧?”
“真厉害,我现在越发觉得和你们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米·戈装模作样地鼓了几次掌:“不愧是能够找到我的实验室的人,不过听你的话不像是猜测……也就是说你们之中,已经有人能够破译我们的文字了?真是优秀的人类,我现在对你们越发感兴趣了。”
工藤新一听得背后发毛,忽然有些庆幸宫野志保不在这里。
但是她为什么没有跟过来呢?
还是说,她还发现了别的他们没有察觉到的事情?
“你是怎么发现的。”
琴酒的语气十分平静,看起来对宫野志保的分析和推理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但他的目光却停留在对方的身上,似乎是想看看一向对推理不感兴趣的科学家究竟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比侦探还有卧底们先一步得到的真相。
“因为猫猫女神。”
宫野志保见琴酒这么说,就知道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她不是侦探,不能做到像某人那样、在开口询问前便已经十拿九稳。
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一猜测无比荒诞,可结合自身得到的情报和琴酒本人的状态来看,宫野志保也做不出第二个猜想。
琴酒在听见猫猫女神后,视线依旧没有波动——宫野志保得到了那位女神的喜爱、甚至还得到了对方赠送的香水,这在他们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难道是那个女神告诉你的?”
这么多话?
宫野志保盯着琴酒:“女神什么都没有说。”
她似乎是看穿了对方心中对女神的腹诽,只是因为琴酒并没有直接将对女神的质疑说出口,所以她也不方便对他进行口头警告。
只能用略带严厉的语气,向琴酒表示自己对女神的维护。
琴酒:……
嘁。
“我在进入这个雪山的第二天……也就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村庄的当天晚上,就梦见了女神和尤格·索托斯,祂们两个一直在梦里守护着我。”
琴酒没说话,从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他对这件事的想法。
不过宫野志保也不在乎他此刻的想法,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女神和尤格·索托斯之后便一直守护着我的梦——直到我和赤井与你们分开行动。”
“分头行动后的那几个晚上,我即使做梦,梦里也只有女神的存在,而女神只说尤格·索托斯当夜不会再来了。”
琴酒依旧没说话,却皱了皱眉,似乎是在说这和宫野志保刚才的推测究竟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只是我的推测,起初我以为女神和尤格·索托斯应该是察觉到这座山里存在着什么危险的存在,所以特意来守护我的梦境。”
这话听起来有些像是炫耀自己得到了两位神明的守护,但对于宫野志保来说,却也是破解谜团的另一把钥匙。
“但我后来发现,尤格·索托斯防备的可能不是这个山里的存在,而是工藤或者降谷身上的什么。”
宫野志保回忆着他们四人身上的情况:“工藤和赤井同时被雪山女神看中、成为了活女神的候补,他们两个身上的情报应该是相同的。”
或许工藤新一得到的情报要比赤井秀一更多一些。
但他们两个的处境应该是类似的。
“那之后赤井一直在和我一起行动,所以尤格·索托斯防备的并不是工藤或者赤井身上的、有关活女神的信息,而是和降谷有关……比如,黄衣之王的干扰。”
所以她和安室透一起行动的时候,尤格·索托斯会一直出现,而等他们分开行动后,尤格·索托斯便不再出现在她的梦中。
宫野志保的话说得通。
虽然她本人对那些神明之间的关系并不清楚,但黄衣之王——或者说哈斯塔和尤格·索托斯之间的确存在着某种联系。
但……
“这和女神有什么关系。”
“如果尤格·索托斯是因为防备黄衣之王的侵蚀与干扰而出现的,那猫猫女神又是因为什么才守护着我的梦的?”
宫野志保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推理:“之前的副本女神之前都没有出现过……虽然这可能也和我用掉了香水有关,但会不会还有一个可能。”
“比如说,女神明确地知道这个副本存在着危险。”
琴酒的表情终于微变。
他刚才已经猜到宫野志保要说什么,却没想到一向不耐烦推理的她,居然能凭借自己一个人猜到这一步。
宫野志保一直都在观察琴酒的表情,见他终于变了脸色,她便更加肯定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
“以下都是我的猜测,或许在埃及副本的时候,女神在和我们接触的过程中,从某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些事情……毕竟某人当时的情况不是很好、又在沙漠因为灵感大失败和女神有过正面接触。”
毕竟是神明,猫猫女神的手中拥有什么样的的权能、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宫野志保也不清楚,只能纯靠猜了。
琴某人:……
“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女神从某人的身上看到了他会产生那种不断掉数值的状态的真正原因,继而知道了在某个地方会产生什么样的危险,所以才会在我来到尼泊尔后,特意前来保护我。”
宫野志保终于露出了这场谈话中的第一个笑容。
“不过这些也不过是我的推测罢了,原本我只想诈一下你,没想到你真的承认了。”
这些话她没有和其他人说过,都是宫野志保一个人的分析。
不是这些话不能和赤井秀一等人分享,而是她生怕因为自己提供的线索和猜测,导致原本就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所以她必须和当事人理清楚了,才能拿到其他人的面前。
“倒是有点成长。”
琴酒哼了声:“就凭这些?”
“成为调查员后的路都太危险了,我也不能可能一直躲在他们身后、等着他们将推理结果送上吧。”
宫野志保也想做些什么,除了给他们进行治疗外,她还想为这个队伍做更多的事情:“而且也不是只有这些……我们在埃及时,遇见的那个酒店前台穿着印度服饰,会不会也和这里的事情有关?”
“谁知道呢。”
琴酒嗤笑,不愿意正面回答宫野志保的问题。
不过宫野志保清楚这家伙的性格,琴酒这么说,便是有关了。
她也没再和对方继续绕圈子,而是再度确认着自己最在意的问题:“所以这个副本你真的来过?是因为上次进来时出现什么问题了?工藤的失忆也和你有关吗?”
琴酒并不怎么想回答这些问题,如果不是宫野志保敏锐地通过女神的行为察觉到了真相,他甚至可以隐瞒到最后。
不过宫野志保也不是会瞎胡来的人,琴酒沉默片刻后,还是决定给她透些信息。
“我进这个副本,和你们调查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宫野志保顿时瞪圆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你是因为别的事件第二次进入副本,那个事件和我们现在处理的村庄案件并不是同一个,但现在两者交汇了?”
琴酒朝她投去一瞥:“有没有交汇现在还没确定,但你们最好祈祷没有。”
宫野志保从琴酒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山雨欲来的错觉。
“你那边的事件很危险吗?”
现在他们这边的情况已经是一头乱麻,如果琴酒那边的事件也跟着混了进来,搞不好真的会失控——难怪猫猫女神会特意跑来守护她。
她早该想到的,如果不是那么危险的情况,女神不会特意涉足其他神明的领域……
等下。
“你那边有几个神明参与进来了?”
见宫野志保终于问到了重点,琴酒放下了手中没有吸完的香烟,将它掐灭在烟灰缸中:“一个,或者两个,谁知道呢。”
也就是说,会按照具体的情况连锁反应吗?
那这种连锁反应,是不是也有可能因为这个村子的变化而出现?
“……你该不会是因为觉得工藤会调查到你那边去、导致两个副本的神明纠缠在一起最后无法收场,才对工藤的记忆动了手脚吧?”
琴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露出一个讽刺的表情。
“谁知道呢。”
宫野志保依旧把他的话按默认处理。
“难怪KP会说,这是多方面的影响。”
不仅仅是这个副本中的什么影响着工藤新一的记忆,还有琴酒本人的干涉——难怪她觉得工藤新一失忆是从琴酒入手这点有些奇怪,原来是他本人亲手造成的。
宫野志保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对工藤本人没影响吧?”
“放心吧,”琴酒终于给了一句准话,“等离开这个副本就会好的。”
琴酒此刻的表情在宫野志保看来,甚至有那么些许的厌世。
宫野志保合理怀疑,如果情况允许的话,这人或许会希望工藤新一永远忘记自己有那么一位小琴大哥。
“替身、仇敌变队友、失忆、亲手让他忘记你……这是什么通俗小说里用烂了的梗啊。”
在琴酒这边印证了自己所有想确认的事情,宫野志保也是话锋一转:“要是圣波本现在还在这里的话,搞不好真的要动笔了。”
“什么动笔?我怎么好像在听你们说些火葬场的剧情?”
工藤新一等人一回来,就听见宫野志保在说这个,被特别点名的安室透扫过宫野志保和琴酒,眼神看起来有那么些许的迷茫。
宫野志保沉默了一瞬。
结合琴某人在世俗的“死因”,安室透这句话听起来格外像个地狱笑话。
琴酒:……
琴酒迅速瞥了眼宫野志保,见她没有要将两人刚才的对话告诉给其他人的意思,也就继续保持沉默。
他知道雪莉能分得清楚轻重。
不过琴酒很快就发现,刚才跟着塔丽跑出去了三人,现在却回来了四个——而他们带回来的人并非是塔丽,而是一个有些眼生的、看起来像是当地人的青年。
“这是……”
宫野志保很快就想起这多出来的人是谁:“尼玛尔向导?”
她记得这几个人说过,尼玛尔向导等人都被村子里的人给洗脑了,怎么他们去追塔丽,又把他给带回来了?
“介绍一下。”
顶着宫野志保和琴酒颇具压迫性的目光,工藤新一露出了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他指了指身边的尼玛尔向导,用一种飘忽的语气说道:
“这位是我们的临时合伙人——米·戈先生。”
宫野志保:?
琴酒:?
“工藤君???”
“你在说什么梦话?”
工藤新一等人就知道这两人会是这样的反应,只是没想到琴酒的反应会比他们想象中的更激烈——果然,就算是KP口中的资深调查员小琴,在听到米·戈和他们合作时,也会觉得在做梦。
虽然他觉得做梦的是工藤新一。
“我记得你,你就是来我的实验室参观的那位女士吧。”
米·戈对于这两人的反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情绪,他三两步来到了宫野志保的面前,满脸都是欣赏:“听说您能够完美地阅读我们的文字?而且还是一位医生?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交流一下技术。”
什么技术?
给人做外科手术完整地挖人大脑的技术吗?
工藤新一三人立刻上前,挡在了米·戈和宫野志保的中间、戒备地看着顶着尼玛尔皮囊的米·戈,一副“你别带坏了我们圣雪莉”的表情。
米·戈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会做奇怪的事情,又看了眼那边的琴酒,而后没什么兴趣地说道:
“你们刚才说要等人都到齐了再说,那我们现在从哪里开始呢?”
工藤新一想要跟米·戈确认的事情太多了,他想了想,正琢磨着要从哪个疑点先入手,就听见赤井秀一说道:“首先我们要确认,你接下来和我们说的话都是真实可信的。”
米·戈看起来有些无奈。
“你们人类真是有趣,有时候会想太多,有些时候又什么都不思考。”
他叹了口气:“你们应该也能发现吧,这次的情况的确很复杂,不然我也不会主动跳出来和你们合作……好吧,如果这样能让你们对我放心的话也不是不行,需要我做些什么?”
看来这个米·戈像是话痨。
宫野志保仔细观察着尼玛尔的躯体,试图从他的脑袋上找出缝合的痕迹——对于此刻尼玛尔的躯体下是米·戈这件事,她并不感到怀疑。
一方面是工藤新一等人会把他带回来,一定是确认过了他的身份;另一方面,的确是对方的性格太过跳脱,和尼玛尔并不相似。
更何况刚才他还提到了那个雪山实验室。
米·戈像是察觉到宫野志保的视线,笑眯眯地回应着:“你是在观察我头上缝合的痕迹吗?在这里哦。”
他指了指某个位置,甚至还想将脑袋往宫野志保的方向凑、试图让她看得更仔细些,不过他没能靠近她,就又被其他几个人拦下。
米·戈隔着三人围墙冲宫野志保高声喊道:“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很愿意教你的,我们米·戈的缝合技术比你们人类最优秀的外科医生还要更厉害一些。”
宫野志保:……谢谢您了。
就在米·戈争取能将自己的技术传达给宫野志保的时候,其他几人忽然听见骰子落地的声音,他们闻声望去,却见赤井秀一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手中还维持着丢下骰子的行为。
难道说……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地上滚动的橘粉色的残影。
如果是赤井秀一出手、如果是他要确保米·戈接下来和他们交流合作时的绝对可信,方法也就只有那么一个,该不会——
“绝命魅魔要出山了吗?”
安室透轻声说道,而他话音刚落,众人就听见了那个熟悉的、激烈的、在这个环境这个场所下显得格格不入又异常诡异的鼓掌喝彩声。
紧接着就是KP疲倦的、却又有些见怪不怪的播报——
【魅惑检定1d100(检定/出目):45/3大成功】
【虽然赤井秀一你并不怎么符合这个米·戈的XP,但是雪山魅魔本身就是一种魅力的象征,魅力本身就是一种可以无视个人……个体XP的全方位精神攻击,而你已经已臻化境,哪怕是米·戈也是你充满魅力的躯体下的俘虏。 】
米·戈的注意力果然从宫野志保的身上转向赤井秀一,他的视线迷离,就在众人以为这个米·戈会因为强烈的爱意而对赤井秀一做出危险行为的时候,却听见对方说道:
“好的主人,你说什么我都会做的,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的。”
赤井秀一:……
新一/志保/安室/琴酒:……
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个场面他们还真的没见过!
眼见着刁民就要朝自己看来,琴酒立刻撇清关系:“我不知道,我没和米·戈接触过,别来问我!”
看啊!这个米·戈都把他们小琴大哥吓成什么样了啊!
安室透的表情更加迷茫,他看看那个XP有些奇怪的米·戈,再看看那边明显自己也被吓到了的赤井秀一,此时此刻竟然提不起半分的幸灾乐祸——如果换成平时,他早就开启嘲讽模式了,但此时此刻,他竟然对赤井秀一生出了那么几分的同情。
与此同时,他还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
“所以黄衣和黄衣信徒……一直以来就是在和这种玩意儿进行战斗吗?”
那黄衣能接受绝命魅魔和米·戈的本吗?
【啊? ? ? 】
安室透的猜想差点把KP吓得惊叫出声,而那边的赤井秀一倒是更淡定一些,他看着这个XP明显不太对劲的米·戈,沉默半会儿后直接进入主题:
“那你先说说,为什么要挖走这个村子里村民的脑子?”
“不是我主动要挖的。”
米·戈还保持着对赤井秀一爱慕的表情,但语气却是强烈的抗拒和否认:“不对,是我取走了他们的脑子,但并非是我的意愿,我只对一些特殊的大脑情有独钟,至于那些村民的脑子……”
他顿了顿,这才说道:“是他们为了体会永久的快乐,主动献给我的!”
第240章
在坐的都是聪明人,米·戈只说了一个开头,他们便全都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这些村民为了舍弃世俗的烦恼,所以选择将大脑交给你?”
工藤新一用自己的方式来理解这句话,见米·戈笑眯眯地点点头,少年顿时皱起了眉,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是不相信米·戈的能力。
而是不相信竟然会有人愿意为了快乐,而放弃自己的脑子。
工藤新一在听说雪山实验室、与那216个大脑的时候,就思考过米·戈剥离村民大脑的原因,可他怎么都想不到,村民是主动进献给米·戈的。
“你看起来并不接受这一事实?”
米·戈歪着脑袋看向工藤新一:“可你们也知道,这个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人类——比如像你们一样喜欢思考善于思考,面对问题选择甚至喜欢迎难而上;但也存在着看见难题就会主动放弃、哪怕所有的答案都摆放在面前也不愿意思考的人。”
“本质上来,这是每个人寻求快乐的方式不同。”
其他人闻言并不搭话,米·戈也不管,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有些人从思考中寻求刺激、从解密的瞬间感到快乐与成就感;有些人从创作的过程中感到喜悦;当然也就会人觉得安逸与稳定才是最好的。”
当米·戈说到创作的时候,所有人都朝圣波本看了眼,然而圣波本却不为所动——或者说看见了也装作不知道,只是将话题引回到这个村子的异常上。
“所以这些村民就是最后那种人?”
“没错,他们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深山中,与贫穷为伍。外面同族相残政.权更替波及不到他们,但日常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却能轻易地摧毁每一个人的意志。”
米·戈接下来的话很长,他想找个位子坐下、好好和这群人聊一会儿。
他环视了一圈,屋内没有其他的空位、而这些人显然也不愿意给自己让座后,也没怎么计较,索性直接来到赤井秀一的面前,在他身边盘腿坐下。
赤井秀一:……
他原本只想保证接下来这场对话的真实有效,没想到这个米·戈是这样的性格,赤井秀一忽然有些后悔丢下魅惑检定。
不想懊恼的情绪刚刚出现,赤井秀一就瞧见米·戈笑嘻嘻地盯着自己瞧,他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紧接着发现米·戈又将姿势改成了跪坐。
新一/志保/安室/琴酒:……
这个画面,好像有点糟糕啊!
众人看看赤井秀一再看看米·戈,毫不犹豫地搬着自己的小椅子与赤井秀一拉开了距离。
于是一时间现场就变成了不管平时私下关系如何、但现在因为米·戈而同一战线的四人挤在一起,独留赤井秀一单独面对跪坐在自己面前的米戈。
赤井秀一:……
他的队友们就是这点好,能同甘苦共患难,但是看见变.态却会在边上看他的笑话。
赤井秀一默默地挪动椅子、也与米·戈稍稍拉开一段距离,见他要跟上,立刻用眼神制止,接着冷冰冰地继续追问:“那他们是怎么和你达成交易的?”
米·戈应该不是会轻易在人群前出现的生物。
虽然这家伙是个变.态,但总不可能看见一个村子就闯进去,大大咧咧地喊着“回收旧大脑、二手大脑、不用的大脑”吧?
“是他们的村长在山上发现我的哦。”
米·戈的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起伏与波动,随后忽然问道:“你们知道米·戈这个名字的含义吗?”
安室透皱着眉问:“难道不是你们种族的名字?”
“我们来自犹格斯星球,在来到这个星球后,一部分的同胞前往了美国某个州的山区,而剩下的则是来到了这里,米·戈这个名字是很久以前这里的人们对喜马拉雅大雪怪的一种称呼。”
众人顿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村长把你当成了雪怪?”
“没错,那天正好下着暴风雪,他以为我是雪怪,在临死之际吐露出了自己希望不要伤害村民、希望这个村子的村民不再为稀少的资源而痛苦这样的愿望。”
米·戈说着这番话的时候神情有种异常的亢奋,这让他所顶着的尼玛尔的皮囊看起来也十分诡异。
众人无法将村长的愿望和米·戈之后的行为联系在一起。
但毕竟对方不是人类,他们也无法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一个外星真菌的思维模式。
米·戈也不在乎能不能等到他们的理解,毕竟他只是来寻求合作的,而不是来和这些人进行深入灵魂的交流、成为心灵挚友的。
但是他很喜欢这些人,所以也不介意和他们多说几句。
“我没有杀村长,只是问了他一句,他认为怎么做才能不再感到痛苦,是拥有数之不尽钱财、或者是用之不竭丰富资源就可以了吗,没想到却得到了一个有趣的回答。”
米·戈似乎仍记得当时的场景,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
“村长说,即使拥有丰富的资源和用不完的钱财,人类也会因此而继续争斗,甚至因为拥有了这些资源会让矛盾升级,口舌之争会变成械.斗,甚至雇凶杀人谋财害命、从而追求更多的权力与利益,这些都只会让痛苦加深,而不会让痛苦消失。”
而其他人也没有打断他、或者对米·戈与村长当时的行为进行评价。
在明知道村民献上大脑的理由的前提下,他们仍旧想从米·戈那边获得更多当时的情报,以确定村民集体放弃大脑的真正理由是否真的如米·戈所说的一样。
“我很少和人类接触,大部分的人类在发现我等真身与能力时,不是想从我们这里捞到一些好处,就是像黄衣的信徒一样、想尽一切办法试图让我等灭亡。”
米·戈说着这番话时,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似乎无论是和人类交易还是同族的灭亡,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
“但是这个村长很有意思,所以我问他,如果他什么都能做到的话会怎么做,结果却得到了一个有趣的答案。”
“他说,人类的矛盾源自于生存的欲.望。”
“争夺食物果腹是对生存下去的欲.望,掠夺财富是对生存得更好的欲.望,而掌握了权利是让自己能生存得比其他人更好的的欲.望”
“——而这些欲望的诞生,都源于大脑的控制。所以当人类失去大脑依旧可以生存、如果人类不需要食物果腹依旧可以活下去,那么在失去这些最世俗也是最底层的欲.望后,人类将会得到永久的快乐。”
众人良久无言,而米·戈也不再说下去,只是看着他们,似乎是在等待着他们的评价。
工藤新一觉得这是诡辩。
但无法否认的是,如果站在村长的立场,当他面对一个贫瘠的土地、面对为了在这快贫瘠的土地上争夺更多资源的村民时,也的确会萌生这样的想法。
安逸的生活会让人放弃思考。
但苦难的确会令人开始设想无数的可能性。
在痛苦中的人往往会设想“如果不曾拥有这些痛苦,我会是如何”“如果我幸福快乐,会变成什么样”“如果所有人都是如此痛苦压抑,又会是什么情况”,无数色彩斑斓的创作果实,就是从这样的苦难与思考中诞生的。
安室透也能够理解这样的情况,毕竟他创作的初衷,就是因为连续写了好几篇日记都无法达成KP的要求,最终在愤怒与痛苦中拿起了笔。
【……这是你自己有创作欲,另外你写日记是副本中死亡的惩罚,别把什么事都推到KP的头上算作KP给的苦难OK? 】
一直沉默的KP在听见安室透把这口黑锅往自己头上扣时,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而圣人波本在听见KP的抗议后,似乎也回忆起了当时写流水账被KP反复打回去的痛苦,而后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波本影子的、黑漆漆的笑容。
“那KP你就没在上班时疯狂诞生出各种各样灵感吗?”
【……】
“我这么说吧,你就从来没在我们搞事情的时候,设想过要怎么报复我们吗?”
【……】
宫野志保不想讨论创作和苦难的联系,眼见着其他人的思绪如脱缰野马,她立刻将话题带回了重点:“所以村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决定放弃大脑吗?”
“没错哦,如果是其他的愿望我还真的不一定能实现——如果他说想要洗净灵魂我可做不到,但带走大脑,这可不就是我最擅长的嘛。”
宫野志保眸光微动。
而米·戈也继续说道:“我告诉村长,如果这是他的愿望和真实想法的话,我可以帮他从苦难中离开。于是他又问我,能否帮助他的村民从无尽的苦难中逃脱。”
“这的确是有些得寸进尺了,但我对这个村子的人的想法也很感兴趣,于是我跟着村长回到了村子,看着他召集齐了村民,发表了刚才的演说,结果你们猜怎么样?”
众人不愿跟着米·戈的节奏走,而米·戈也不在乎他们捧不捧场,他既然打开了话题就没打算到此结束,于是就像是返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杰作”的杀人凶手一样,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那些村民居然全体同意,向我献上自己的大脑,换取永久的幸福。”
工藤新一几人陷入沉默,换做是他们绝对无法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他们不是这些村民,无法体会如今依旧平穷落后的尼泊尔,在三十年前濒临内战时是什么样子的,更无法想象那个时候位于偏僻山村的村民,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或许米·戈的出现与村长的提议,对于当时的村民来说,也是一种救赎吧。
“那你挖走大脑之后,村民是如何生活下去的?在失去大脑之后,他们的身体技能全部停止吗?”
比起批判村民们的集体决定,宫野志保对这些更在意。
“这是我的独家技术哦。”
米·戈坐直身体,然后歪过头冲着坐在距离自己稍远的宫野志保说道:“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倾囊相授,虽然你不是我等同族,但是我觉得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工藤新一见状立刻打断:“……你别想着教坏灰原了,赶紧说重点。”
“重点?重点就是我告诉这些村民,当他们献上大脑的时候,他们的时间就会停止,他们不再需要进食、自然也就不会因为食物而产生龃龉;他们不会再产生任何世俗的欲望,也就不会因为欲望而产生痛苦。”
众人似乎抓到了重点。
“所以这个村子里才没有新生儿的出现?等等,你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库玛丽诞生的那会儿……”
米·戈盯着工藤新一,原本还死气沉沉的两眼露出了兴奋而又诡异的光。
“看来我选择和你们合作,的确是最正确的决定。”
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与激动:“我就说嘛,脑子是好东西,希望每个人都有一个,可惜有些人手握宝藏却弃如敝履……现在看来,脑子还是装在原来的位置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工藤新一半点儿都没有被人夸奖的喜悦。
“虽然我们的外科手术是最好的,但当时村子里毕竟还有200多人,所以需要分几次进行手术,更何况我还需要搭建我的实验室,可就在那个时候,我发现了两件事……”
宫野志保接道:“塔丽得了脑肿瘤,并且怀孕了。”
米·戈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脸上的欣喜,这让尼玛尔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的扭曲:“对!没错!她得了脑肿瘤,如果不及时处理估计很快就要不行了,但同时她又怀孕了。”
米·戈的手术会让人时间停止。
也就是说,塔丽当时是在自己的生命与孩子的生命之间做选择。
宫野志保的表情有些复杂,她喃喃道:“所以她最终还是选择生下孩子,而那个孩子就是之后的库玛丽?”
“塔丽不愿意放弃孩子,决定等她生下孩子后再进行取脑手术。只是生下孩子后的塔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那之后也不一定会再保留母爱的本能,所以村子里一致决定等孩子出生,就让她成为库玛丽,由整个村子一起抚养,直到她长大,再由我进行手术。”
众人也没询问为什么村民都知道库玛丽是女孩,反正有外科大夫米·戈在,估计也顺便做了这方面的检查。
至于为什么要等库玛丽长大再进行手术,众人觉得或许是刚出生的婴儿没有自理能力,所以需要让她长到一定年岁、再停止生长。
另一方面,成为库玛丽的女孩子要求符合三十二种优美特征,即使村民可以撇开这些,但也必须遵守“不能受伤流血”的要求。
如果让进行过取脑手术的女孩成为库玛丽,恐怕会触怒女神。
即使当时的村民因为长久的苦难、可能不再信仰神明,却也不想因为自己做了惹怒神明的行为、而让好不容易到来的“幸福”再被破坏。
几人拼拼凑凑出了当时的真相,再一扭头看向米·戈,准备和他核对答案,就看见他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望着他们。
“我的决定果然没错,你们真的是最棒的,真想收集你们的大脑……”
他用一种异常的语气喃喃说道,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话语被他们听了个正着,米·戈也不慌不忙,而是看向了赤井秀一:“当然,你是最棒的,不仅仅是你的大脑,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很喜欢。”
赤井秀一:……
工藤新一终于看不下去了:“赤井先生,你需要法律援助吗?”
不等那边因为米·戈的话陷入长久沉默的赤井秀一回答,宫野志保就反问道:“你点法律了?”
“没有。”
工藤新一答得飞快:“但是为了赤井先生,下次我可以点上,谁知道赤井先生下次又会魅惑个什么玩意儿呢。”
“那说起来也是随便乱丢魅惑的赤井秀一的问题吧。”
安室透哼了声,虽然这个米·戈是个变.态,但也是赤井秀一主动丢魅惑招惹上的。
被明显贬低的米·戈不恼,只是冲他们眨眨眼睛,他的视线在众人身上划过,最后对上了琴酒的目光。
青年表情淡漠,他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开口过,似乎和这些擅长思考并且思维活跃的人们格格不入,但他眼神却格外的冰冷犀利,似乎能够透过尼玛尔的皮囊看见此刻在潜藏在这个身躯中的本体。
这个人……
米·戈默了默,而后冲着琴酒回应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似乎也从对方的此刻外壳与伪装下,看见了他真实的灵魂。
那边四人吵吵闹闹地争论了一会儿面对变态要怎么做,很快就又看向米·戈:“按照村民们的设想,你应该会在库玛丽成人之后回来,再取走她的大脑,但是你没有这么做,对吗?”
“不是我没有这么做,是我没能赶上。”
米·戈一摊手:“按照和他们的约定,我先取走了216个村民的大脑,暂时放进我的研究室保存,而我会在十二年后——也就是库玛丽长大后再回来,再取走最后一个大脑。届时我们的交易才算真正结束。”
“也就是说,现在这些大脑还保存在那个实验室里,是因为这场交易进行到了一半?”
难怪实验室里还有一个空的罐子,原来那从一开始就是给库玛丽准备的。
按照众人的设想,在库玛丽十二岁的生日那天,米·戈就会回来取走她的大脑,那时候她就会和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一样,成为“无忧无虑、没有欲望”的幸福人类。
但后来出现了一些意外,或许是库玛丽察觉到了这个村子的真相,然后又做了什么,才导致这个村子变成现在这样。
至于每月的祭祀和祭品,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和米·戈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无论是从鲁道夫透露的信息,还是根据米·戈本人的陈述,他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大脑,而不是村民的性命。
如果他真的需要活祭品,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大费周章地替所有人进行手术。
“我很奇怪,现在村子的情况已经和你们最初约定好的不一样了,你居然还保存着那些大脑,没有进行实验或者是研究吗?”
因为没有拿到库玛丽的大脑,所以交易不算完成。
应该说他居然还怪有契约精神的吗?
米·戈听见赤井秀一的问题,立刻打起了精神:“对吧对吧,我可是个好米·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也是受害人哦。”
但众人可不吃这套。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先说说,库玛丽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你没能赶上?”
听到众人终于提起了这个,米·戈的表情瞬间变了又变,在众人炽热的目光下,他竟然向后退开了几步,最后才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嗫嚅道:
“……了。”
“什么?”
众人实在没听清,生怕KP要在这个时候让他们过聆听,于是不由地加重语气:“你在说什么?”
“我说,因为我这段时间回我的星球搬运粮食了。”
米·戈两眼一闭,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他也知道这件事情说出来太丢脸了,但是没办法,他如果不坦白交代,就无法让这些警惕心过于厉害的人和他合作。
“我们米·戈没办法食用这个星球的食物,所以我在确定这个村子已经成为我的研究场所后,就回到我的星球搬运粮食,准备回来后就在我的研究室里进行长时间的研究。”
这和大学生放假后,先在自己房间或者宿舍里屯粮是一个道理。
众人沉默了一瞬,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展开:
“……结果你回来之后,发现被人偷家了?”
米·戈露出绝望的表情:“是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回来之后库玛丽没了,这个村子被不明势力笼罩着,开始玩起了每个月的活人祭祀,而我仅凭自己的力量,甚至没有办法进村子。”
“更可怕的是,我用那个黄衣信徒背夫的身份、好不容易混进村子后,却发现我也出不去了。”
他看向无语的五人:“所以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帮我破解这个该死的村子的难题,让我好好回去做研究!”
新一/志保/秀一/安室/琴酒:……
这个米·戈,好废物啊!
工藤新一没有回应,只是问了一个自己最在意的问题:“那我问你,你对这个村子里的祭祀到底知道多少,你说尼玛尔是上上次祭祀中死去的,但这和我们知道的祭祀顺序完全对不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上一次祭祀是昨天晚上进行的啊。”
米·戈愣了下:“昨天是雪夜,祭祀每次都会跟着暴风雪一起进行,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不明所以,正想说昨天村子里并不是这个天气,但赤井秀一和宫野志保表情一肃。
显然,他们已经想到了符合祭祀的情况。
暴风雪,突然消失的民俗学家和他的向导,还有保持着被人背着的状态下留下来的登山包。
“难道说,村子外面的人,也会成为祭品吗?!”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迅速朝他们两人看去,却见赤井秀一从怀里拿出一个古老的笔记本,他瞥了一眼米·戈,还是向其他人解释了这个笔记本的来历。
“志保看过,上面的文字不是尼泊尔文,也不是米·戈用的文字,我们无法破译。”
米·戈听到这里居然和自己有关,立刻凑过来,结果才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
众人正思考着,不想却看见安室透也拿出了一个笔记本,他手中这本看起来更为古老破旧,但如果翻开里面的内容,就能发现上面的文字竟和赤井秀一手中那本的惊人地类似。
“这是我从库玛丽神殿发现的,同样也无法破译。”
宫野志保立刻想到了什么:“刚才诺亚离开前说过,他的父亲给过库玛丽一本笔记本,或许就是这本?”
“那就是说,当时已经察觉到村子不对劲的库玛丽应该是看过上面的内容,所以才做了什么?”
宫野志保拿过那两本笔记本比对了一会儿,而后像是确定了什么,向KP询问道:
“现在我们手里有两本笔记本了,可以进行翻译了吗?”
【可以的,你们集齐了线索,可以进行一次克苏鲁神话检定,来确定里面的内容。但是请注意,破译这两本笔记本的内容可能存在危险,请谨慎进行。 】
他们之中克苏鲁神话最高的,也就是宫野志保和安室透,安室透刚想说可以让自己来,不想宫野志保已经先他一步进行了申请。
橘粉色的多面体出现在她的掌心,宫野志保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下,毅然地丢下了手中宝石质地的骰子。
众人不由地屏气凝神,满眼都是担忧,而在这一紧张的局面下,他们很快就听见了热烈的、却让人不由地为之而揪心的响动——
【克苏鲁神话检定1d100(检定/出目):13/3大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