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机械音的陆清鸢暗暗松了口气。
直播开启的时候,她总不自觉地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哪里做得不对,被那些看直播的读者发现端疑。
身体或许不累,心累啊。
陆清鸢整理了一下草帽的方向,紧紧地跟着兄弟们下山。
其间走在她身后的陆清军忽然打了个滑,陆清鸢的身体比她脑子还要快,直接伸出手将他拉住。
陆清军的反应也快,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身体也在做调整,倒是没真摔跤,只是草鞋的带子断了,不能再穿。
“你穿的草鞋啊?”
陆清光兄弟也是吓一跳,随着他低头一看,顿时嘴角一抽。
“我觉得雨靴穿着不方便,”陆清军直接把坏了的草鞋丢到草丛里,打着赤脚跟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草鞋的料子简单得很,属于稻草手工品,丢了也不会心疼。
况且也修不好。
“小心点啊。”
陆清鸢怕他踩到尖锐的石头,于是提醒着。
“知道了。”
陆清军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十岁前,除了冬天外,他走哪里都不爱穿鞋,也就是这几年长大了一点,知道爱面子了,所以常穿着草鞋到处跑。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吹越厉害。
几人得用一只手稳住草帽才能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泥地已经被雨水冲得不成样子,落脚处全是泥水。
穿雨靴的陆清鸢三人还好,陆清军裤脚提高了,也没用,还是被风雨淋了,被泥水沾了。
好不容易回到陆家大院,四人瞧着都有些狼狈。
长辈们正担心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呢,见人回来了,陆大嫂赶忙高声道,“快,锅里烧了洗澡水,你们几个提水回去洗!”
陆二叔和陆三叔等人还在陆清鸢他们家呢,都没回去。
虽然分了家,可三家人的感情一直很好,这个时候也不会分你我。
而且陆大嫂烧水的时候,也想到了几个堂弟,这不,就烧了两大锅洗澡水,水烫得很,兑上冷水四个人完全够洗。
陆大哥提了两大桶热水到他们家的偏房里,陆清鸢拿着换洗的衣服进去洗头洗澡。
陆清国三人也提着水回到自家的偏屋里洗了。
长辈们乐呵呵地看着四人背回来的东西,那惊呼声,偏屋里的陆清鸢听得清清楚楚,她也忍不住勾唇一笑。
热水拂身,陆清鸢感觉整个人都温暖起来了。
等她洗好澡,用毛巾抱着头发出来时,陆清国三人早就在堂屋,得意地向长辈们说起竹篓里的东西都是怎么来的,在哪里找到。
男孩子洗澡就是比女孩子快。
陆清鸢坐在陆二嫂身旁,解开毛巾准备擦头发。
陆二嫂侧头,就看到她小姑子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黑色瀑布那般自然垂落在对方白皙的手中。
她忍不住夸赞道,“小妹这一头长发长得真好。”
“是啊,”陆大嫂带着几分羡慕凑过来,“我十几岁的时候头发也没她这么浓密,现在就更少了。”
她生了家生以后,掉发就特别厉害,如今的头发还没有陆清鸢一半多呢。
陆二嫂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虽然没大嫂掉得厉害,但头发也不多,小妹,分我们一点呗。”
“拿去,”陆清鸢大方得很,“只要我有,能给的,你们都拿去。”
“那我们可舍不得从你头上剪走。”
陆大嫂掩嘴一笑。
“是啊,还是长在你头上好看、顺滑。”
陆二嫂也道。
三人说话间,陆父等人也在收拾陆清鸢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了。
蕨菜最好收拾,直接放在一旁就行了。
掐的都是最嫩的尖儿,洗一洗就能焯水凉拌。
还活着的两只兔子被陆二叔关在竹笼子里,死了的竹鹧鸪现场就被陆父用锅里剩下的热水烫了拔掉毛。
陆母三妯娌做事细心,她们拿着两个大木盆,把春菌倒进去去掉老根把,细细清洗着菌伞里面的细草渣以及泥土。
木耳则是陆三叔带着陆大哥他们清洗。
一时间屋檐下一大群人在那笑盈盈地忙活着。
陆三婶得知陆清军的草鞋坏了后,直接道,“这小子穿鞋最费了,得亏他爱穿草鞋,要是布鞋被他这么糟蹋,我的心可疼咯。”
正懒洋洋看着陆清国和陆清光下象棋的陆清军闻言不乐意了。
“儿子重要还是布鞋重要?”
陆三婶迟疑了。
陆清军气得跳脚,陆父等人见此哈哈大笑。
陆清鸢把擦得半干的长发拨到身后,见此也笑了。
他们四人可是今儿的“大功臣”呢,这会儿什么都不用做,安心歇着就成。
至于陆大嫂和陆二嫂,眼看着时候不早了,便去灶房准备做午饭。
今儿一大家子就在这边吃了,懒得回去弄。
听到外面热闹,陪着陆奶奶的家生和路生频频往房门外看。
正好陆奶奶瞌睡来了,便让两个孩子出去凑热闹去。
“祖母睡着了,我们才出来的。”
家生带着弟弟出来后,对转头看过来的陆父说道。
“真乖,”陆父夸了两兄弟几句,乐得二人也要过来帮忙,可这春天下雨本就有点冷,咋能让他们碰凉水呢?陆清鸢赶忙把他们叫到身边来。
“给姑姑擦头发吧。”
陆清鸢刚刚又拿了一张干毛巾过来。
“我们去洗了手再来!”
两个孩子高高兴兴地去洗手,然后轮流给陆清鸢擦头发。
他们生怕把陆清鸢扯到了,擦的时候特别小心,感受到小侄子们对自己的爱护后,陆清鸢有些得意地看向陆清国他们。
“瞧瞧我这两个小侄子,多贴心呀。”
“就是,”陆二婶闻言立马跟着点头,“清国,清光,你们年纪可不小了,该给老娘去相看就不要推辞!”
“就是,”陆清军嘚瑟地指着下棋的二人,“清国哥今年十九了,清光哥今年十七,早该相看了!”
“呵,”陆清国斜眼看他,“再过两三年,也轮到你小子了。”
陆清军更得意了,他双手叉腰,表情欠揍得很,“那也是几年后的事!”
“结婚有啥不好的?你们这不愿意,那不点头的。”
陆三叔不理解地看向说这话的三人。
“我就是结婚,也要和我喜欢的人结才行。”
陆清国别扭道。
陆清鸢顿时想起方才他在山上跟自己打听的人,可对方都结婚有娃了呀。
“那你喜欢谁,老娘这就去给你提亲!”
陆二婶立马看过来。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看向了陆清国。
陆清国的黑脸一下就黑红起来,瞧着好笑极了。
“这、这不是还没遇到……”
想到心上人都成家后,陆清国的红脸很快便消了下去。
“不对劲儿,”陆二叔眯起眼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大儿子,转头看向陆二婶,“回头好好问问。”
“嗯,”陆二婶也了解自己生的儿子,头两年说不想成家,扯什么自己还没完全长大,眼看着下半年就快二十了,这话他们可不再信。
春菌多,蕨菜也多。
中午饭桌上有一大瓷盆的春菌汤,以及一大瓷盆的凉拌蕨菜。
杂粮饭就在锅里,吃完了就自己去舀。
堂屋的桌子坐不下,年轻人就端着碗或站或蹲地端着碗筷吃。
人多热闹,两瓷盆里的东西被吃得干干净净。
两只竹鹧鸪被陆大嫂炖了汤,专门端进陆奶奶房间,给她吃了。
她不愿意自己吃,非要分一碗给家生还有路生。
陆大嫂见此便直接道,“奶奶,你只疼他们两个,那我们,还有你那些孙子和孙女呢?”
不能只疼重孙呀。
陆奶奶闻言哭笑不得,但也没再提分汤的事,老老实实地喝了那些汤,竹鹧鸪的肉也不多,她一个人完全够吃。
只是杂粮饭是吃不下了。
陆清鸢在饭后进来看她,见她睡得很香,便给她掖了掖被角,转身拉上房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