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在吃瓜的震惊中吃完，段远要回医院值班，唐晏之要回家。
陆淮一直没再回消息，段远心里有点惦记。
他从一开始，哪怕同为同性恋的林赫看着唐晏之都见色起意了，都没想过陆淮会对唐晏之有意思。
因为唐晏之就不是陆淮会交往的类型，再直白一点，唐晏之完全是按着陆淮以往对象的类型反着来的。
以前他和汪样总骂陆淮，说他面上看着人模人样，其实变态得很，处对象专挑年轻稚嫩的男大学生，年纪不够小性格不够软的都不成。但也只是嘴上开玩笑，他和汪样都知道，陆淮根本不是正经在谈恋爱。
别人喜欢男大学生是不轨，他纯粹是玩养成，还得是养成游戏里氪金第一的大佬。
陆淮之前谈过一个男大学生，从进学校到出国深造，陆淮操心得跟爹妈似的，大把钱往人身上砸，砸到最后，男大学生拿到国外名校的offer，出国前夜对着陆淮哭得涕泗横流，当着汪洋段远的面问陆淮能不能抱一下，抱一下两个人都腼腆，段远汪洋眼睛都看直了。
“合着别人无性婚姻，你搁这无性恋爱呢，你哪是谈恋爱啊，你养儿子呢吧？上次那个去瑞士的是不是也这样啊？你散财童子啊陆淮。”
他当时想不通，后来就习惯了。
再后来，他背地里去问学心理学的同学，同学听了之后只说，过早地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是他心里永远无法放下的包袱，他的一半人生已经永远暂停在那里了。
到最后，同学故作轻松同他讲：“你朋友已经很克制自己了，不然就不会是大学生了。”
于是段远懂了，这么久，陆淮谈恋爱他和汪洋从不过问，也从不说要见一见。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唐晏之。
段远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好现象，他站在包厢门口纠结许久，还是转过头说：“唐医生，我今天蹭小李的车来的，他喝了酒找代驾回家，能麻烦你载我一段吗？”
唐医生正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外套，闻言点头：“可以。”
上了车，车里一片沉默，唐晏之系上安全带，问段远：“段医生住哪儿？”
段远说：“我去医院，今晚我值班。”
唐晏之于是点头，往医院的方向开。
今晚吃饭的地方离医院很近，段远着急地在心里组织语言。
他并没有要劝唐晏之接受陆淮的意思，唐晏之不喜欢男人，拒绝陆淮是他应有的权利。
他只是敏锐地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者说他觉得这两人之间有某种误会。
以陆淮和唐晏之的性格，单纯的拒绝与被拒绝顶多让两个人尴尬一阵，但不会像现在这样，两个人聊到对方的时候有种诡异地逃避。
他吃饭时左想右想想不通，此刻吹着风突然灵光一闪，他拿起手机先问陆淮。
【你怎么和唐医生告白的？回我，不回我你要后悔啊淮。】
【没告白。】
【那他怎么知道你喜欢男人，喜欢他？】
陆淮过了好久才回一句。
【我也不知道。】
这就对了，段远放下手机，他就知道！
以他对陆淮的了解，陆淮在不知道唐晏之性向的前提下根本不会主动和唐晏之告白，他宁愿自己在心里山路十八弯地纠结，都不会让唐晏之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既然陆淮没说，那是谁？
车子经过第一个红绿灯，段远开口：“听说林赫几次来医院邀唐医生吃饭？”
唐晏之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说：“嗯，但我和他不熟。”
艹，段远此刻百分百笃定，就是林赫搞的鬼，他肯定在唐晏之面前说了什么。
他在心里暗骂几句脏话，深呼吸稳定情绪后冷静道：“和他不熟是好事，他就是个傻逼。”
他的用词引得唐晏之侧目，但并没有说什么。
段远说：“唐医生，我性格挺直的，你也不是扭捏的人，我就直接问了，那傻逼在你面前叨叨陆淮了吧。”
唐晏之抬眼看段远，又看向前方：“嗯。”
“他和你说陆淮喜欢男人了？”
唐晏之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肯定还说了些别的吧。”段远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唐晏之的表情，他看到唐晏之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松开。
唐晏之斟酌许久后说：“段医生，我不知道你们和林赫是什么关系，又有过什么隔阂，但我可以告诉你，他说什么对我而言不重要，我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但……”
他犹豫两下，缓缓道：“我没有办法不相信我看到的。”
医院大门就在前面，唐晏之在路旁停车。
段远解开安全带，临下车前，他说：“唐医生，你真的看到了吗？”
在唐晏之转头看他的瞬间，他挥挥手：“谢谢你送我，回去路上慢点开。”
医院路段不能长期停车，车窗外霓虹灯闪烁，唐晏之看着车流，一直在想段远刚才那句话。
我真的看到了吗？
他看到过窗外的暴雨，看到过画质有些模糊的老电影，看到过陆淮低头煮一碗面，但他也看到过陆淮身带酒味，看到过他手上拿一张别人落下的校园卡。
看到这些还不作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