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还站在原地没动,把穆闻泽动作尽收眼底,笑着调侃:“小少爷在做什么?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告诉我。”
自己揉也……
太可爱了吧。
动作还好粗鲁,就算是没事也得揉红了立起来吧。
雷诺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一开始碰到的时候很像果冻,软软的,那么小一颗,不知道今天怎么样了。
越揉越觉得难受。
穆闻泽坐直身子,还沾了点红色的眼尾瞥他一眼,脾气很不好地说:“这么爱站着就别坐着了。”
“……遵命。”雷诺好不容易才压下快溢出喉间的笑意,免得惹小少爷生气,听话地站在一边。
泽亚尔几步追上了小少爷,顺从地站在他后侧方。金发管家唇边还噙着笑,却冷淡地抬眸,视线掠过雷诺,两人的视线一触即分。
管家惹不得小少爷再不开心了,顺着他的意思让佣人把雷诺的椅子撤下去。
雷诺耸耸肩,低沉磁性的声音藏着笑:“那么,很荣幸今晚可以服饰小少爷用餐。”
他伸手拿过折成花朵样的餐巾,修长的手指翻折了几下便把它展开铺倒了小少爷的腿上。
短裤往上翻折着,泛着粉的膝盖被男人用指腹触了几下。但他动作太快,表情太自然,穆闻泽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的。
用餐快开始了。
临近规定时间的前几秒,苏宁渊从窗子里踩点赶了回来。他似乎不爱走正门,穆闻泽仅有的看到他的两次都是从各个角落奇奇怪怪出现的。
今天的位置和昨天一样,都是按照佣人的指定坐的,苏宁渊来了餐厅第一眼先看向了小少爷,在对视的时候笑着眨了眨眼睛。
像条甩尾巴的大狗。
今天的晚餐并没有和昨天一样都是各种肉类,穆闻泽的面前还放着几块各式各样的水果奶油小蛋糕。
npc们默契地只吃的素食,玩家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跟着npc们只捡着素菜吃。
晚餐进行了将近五分钟,谁都没有说话。
管家晃了下墙壁上挂着的铃铛后,动作僵硬的女佣npc举着托盘上来,轮流将餐盘放在各位玩家的身前。
来了。
玩家们不约而同地想到。
昨晚的那顿晚饭所有npc一口未动,直直勾勾看着他们吃,最先死掉的那几个人都是耍小心思没有吃的。
今天直到现在都一切正常,绝对是后面还会出什么事,现在重头戏要来了。
最后一个女佣肤色青白,皮肤干巴巴地皱着,颤颤巍巍地托着盘子上来,动作间还带着关节骨头干涩的摩擦声。
她径直走到主位旁,将手里的托盘放在小少爷身前,枯瘦的手指像干枯的树枝,似乎一折就可以断掉。
穆闻泽从程亮的餐具反射的映像中看到了npc们一片暗沉的目光。
有npc意味不明地轻声呢喃:“差点忘记小少爷也是需要用餐的了……”
话语的最后几个字隐没不见。
玩家将思索的目光放在小少爷身上,只有小少爷一个人和其他npc不一样,是有什么原因吗?重要人物?
穆闻泽拧着眉看面前的东西,刚刚离得远没感觉到什么,直到现在摆到他面前,阴冷的腥臭味源源不断地从被盖住的东西上传过来。
冰冷且腥腻的气味有种熟悉感,很像是在去地下室找医生穿过那段走廊时所接触过的。
只不过没有这种像是死了七八年的臭鱼发酵的气味。
他往后拉了拉身子,肩膀上却落下了一只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管家按住小少爷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按在餐盖的顶端,餐盘顿时像是被一个阴影薄膜罩子罩住了,所有的气味都被隔绝来来。
他欠身道:“抱歉,小少爷不喜欢,下次就不上了。现在请稍微忍耐一下。”
餐盘往前推了一段距离,但并没有拿开。
目光都凝在小少爷身上。
半晌,有npc适时笑着发言:“雷诺先生在来的路上打到了一头野兽,特意带过来邀请各位分享。根据野兽体型,各位客人分食刚刚好,所以我们请小少爷的厨师将各个部位都做成了菜。”
他脸上笑容弧度扩大,嘴角几乎都要咧到耳朵了,黑沉沉的双眼看着餐桌上的玩家道:“我们和几位女士先生们也是昨天才认识的,为了以后的合作愉快,我们来玩个游戏——请几位女士先生们猜测你们面前的是野兽的什么部位。”
npc和玩家们分别坐在长桌的两侧,那个发言的npc话音刚落,玩家们不约而同地感觉到贪婪恶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游戏从长桌的最后一个人率先开始。
坐在倒霉出头鸟玩家面前的npc缓缓开口:“你面前的,是什么部位?”
游戏系统提示,每人只有十五秒钟的时间答题。
这个倒霉玩家是个中年男人,大概没有经过几次游戏,重重的心跳声在过于安静的餐厅内尤为明显。
发颤的手还拿着刀叉,尖锐的银叉在餐具上抖动出细微的声音。男人连忙将求助的视线投向周围,嘴唇翕动,干哑的嗓子似乎刚点了一场火。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没有任何提示。
这场游戏来的莫名其妙,没有任何指向答案的线索。而且……时间太短了,就算是其他老玩家,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猜出来。
玩家默不作声,中年男人相当于一个探路的‘试验品’,为其他玩家的胜利积累经验。
见没有人说话,他连忙越过身子扯住靠自己最的一个看起来也没什么经验的瘦弱女生,眼球暴突着要从座位上站起来:“求你来我这里!我们换一换好不好,我在现实世界还有老婆孩子!”
女生自然是不愿意,中年男人发了狠扯她,一只手高高扬起来:“你他妈过来!你一个女的活着干什么?”
[5、4、……]游戏系统的倒计时仍然在继续。
[位置一旦选定,则无法变动。]
中年男人的视线慌张地四处搜罗着,在临近最后的几秒钟仍然一无所获,男人崩溃地乱碰运气:“眼睛!鼻子!耳朵!”
倒计时彻底结束。
穆闻泽眨了眨眼睛,一刹那,铁锈似的血腥味轰然炸开,鲜血席卷了中年男人全身,还伴随着白黄色的黏腻脂肪往下流动。
肌肉神经还在反射性抽搐,在血拉拉的肉里那一片红色像是翻滚着的岩浆。
中年男人僵在原地,最后骤然倒下。
他的皮全都被扒掉了。
一板一眼的女佣将中年男座位前的餐害掀开,入目的便是几片冒着油光的动物皮类,色香俱全,被熏成酱香色的肉皮还随着因为玩家倒地撞到的桌子而微微颤动。
厨师的手艺相当不错,如果这是个正常世界,炖煮的软烂弹性的猪皮会让人相当食欲大开。
而在这个地方,谁也说不清:野兽真的是野兽吗。
到死,中年玩家都不知道答案为什么是这个,其他玩家也不知道,飞速地整合着线索。
死掉的玩家对面的npc敛了敛神色,做出一股无辜的样子,似乎自己也在惊讶,顺势将视线投向主位。
穆闻泽第一世的时候是联邦上将,他出生时就在战乱期,这点场面还算熟悉,但吃饭的时候看到总觉得有点反胃。
他推远了只咬了几口的蛋糕,拿开腿上的餐巾就要下去。
漂亮的眉皱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让一众npc们猜不透他的情绪。
应该是不喜欢的。
npc懊恼地敲了敲手臂。
以往都是由他开场,势必会将血溅到每一个玩家身上,玩习惯了,今天早知道就多收敛一点,这种程度还是太过分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玩家们都不喜欢看到别人的死亡。尤其是第一次进入游戏的小玩家。
那具尸体缓缓消失,被血液弄脏的地方也渐渐重新干净。
只有那个npc面前的空位宣示了刚刚发生过什么。
npc摊开手,发现了小少爷要走的动作,歪了歪头,“我可什么都没做,小少爷怎么不开心了?”
苏宁渊冷冷嗤笑一声,逼逼赖赖:“某些人啊,知道讨人嫌惹人不开心了还不快点滚。”
“希望这位先生在接下来的游戏里玩的开心。”
npc不冷不热地扔了一句,转头笑眯眯地看向主位,“我道歉,小少爷赏个脸吧。”
穆闻泽没再准备离开了,不是听npc的话,而是根据游戏规则他现在还走不了。
毕竟他虽然夹在npc和玩家两个身份中间,但某些规则他也要遵守。
烦得要死。
游戏又进行了几次,穆闻泽看着刀叉上的属于古堡主人家族的花纹,摸清楚了这一环节的关键。
游戏系统不会特意难为玩家,给出一条走不通的死路。
这个游戏的难度其实不高,要求是猜出盘子中盛放的身体部位。
每个玩家所坐的位置,以及房间都是佣人们指定的。根据几位玩家口中透露的消息,他们各个房间的摆设都不一样,比如刚刚有一个盘子里是眼睛的玩家,他的房间里摆设很少,而且边角之类的地方都被包裹好的等等之类的细节。
通过每个玩家对于自己身份的判断,就可以知道盘子里所对应的是什么。
而玩家来到这个副本的主线目标是补充古堡的过去背景,他们自然会侧重于对古堡的探索,对自己身份的探索仅仅开发了表面,一部分玩家在这场游戏里栽跟头也并不意外。
游戏中还有不少老玩家,也渐渐摸清游戏规则了。
在有玩家成功将问题回答成功后,npc又随之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昨天晚上,您在做什么?”
按照规则,古堡晚上12点后如非必要情况是不允许外出的,但一旦到了那个时间点,npc就会开启追杀玩家的模式,还待在房间里的就相当于自投罗网。
这两个规则本身就是矛盾的,所以说谎言也是可以允许的。
被问的是一个女生,还没等她说话,坐在她对面的npc笑道:“我昨天经过您房间时,里面好像并没有人。”
问的这个问题完全是明知故问,跟追杀玩家的不是他们似的。
女生犹豫一下,最后指了做完一起合作的玩家,“我们晚上有点失眠,所以一起去厨房找牛奶。”
npc看到她的房间里没有人,这一点不可改变,又可以说‘谎言’,所以只要有人可以为她做其他事情做证明就好。
npc也同样询问了另一位玩家,得到结果相同。
逻辑自洽,逃过一劫。
只要不互相背刺,这一环节很容易通关,但难度就再于信任。
一轮游戏下去,淘汰了三分之一多的玩家。
这场游戏还没结束,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一位玩家,也就是穆闻泽自己了。
他所对应的npc正是管家。
“不要怕,小少爷,现在该我们来玩游戏了。”
“请问,您面前的餐盘里面,是什么部位。”
还没等雷诺在旁边给他作弊,就听到了小玩家果断的声音:“心脏。”
管家抬起他的指尖吻了一下,笑着夸赞:“小少爷好棒。”
像哄小孩子。
问小少爷?小少爷不也是npc吗?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玩家满是疑惑。
游戏中严令禁止玩家装npc的情况,在某些有关公平的方面游戏还是可以保障的。
小少爷神情恹恹的,看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精神都打不起来。
塔维便止住了女仆把餐盖拿开的动作,弯着眸开口:“那么,下一个问题,昨晚小少爷在干什么?”
昨晚?
穆闻泽复盘了一下。
睡了一会就忽然到了太太的房间,身上还不知道怎么被换上了一件礼品盒似的裙子,还没有穿短裤,就这样去找医生了。
回来的路上见到了塔维这个脑子大概有病的人,然后回了房间。
又被一个玩家带出来在走廊跑来跑去,最后和好几个人汇合。
真的好忙啊。
穆闻泽全都想了一遍,觉得似乎昨晚根本没睡多少,现在越想越困。
他刚要简单叙述一下然后顺利回到房间,就被系统提醒不对。
明明其他玩家说的都是假的,他说真的还不可以了。
系统一顿解释,主体思想就是那些好像都是夫人做的事情,跟小少爷没什么关系。
他往旁边看了眼,雷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明明知道自己昨晚干什么去的还要问。
穆闻泽还孤单影只地进入了这个世界,没有人给他做假证。
他抬了抬下巴,张望着在玩家里找合适的人。苏宁渊察觉到他视线,眼睛唰地亮起来了,刚要打手势,管家突然俯身凑近小少爷,伸开手掌盖住他的眼睛。
“请诚实一点,小少爷,不了解您昨天遇到什么,被人欺负了的话是我的失职。”
小少爷嫌弃地拍开他的金发脑袋,“我才不会被欺负。”
雷诺闻言弯了弯眸,当然没人敢欺负小少爷。
别人只会欺负他的嘴巴,还有其他地方,把小少爷欺负得很生气,大概是会哭的那种,还会好一段时间不理人,要哄好长时间才能哄回来。
穆闻泽随便编了一下:“看到外面有鬼鬼祟祟的人影,所以就出去了。”
雷诺挺感兴趣地问:“是谁呢?”
“是夫人。”穆闻泽选了他最熟悉的一个,反正可以自己给自己作证,单看表情根本看不出他在瞎说,“穿着裙子去地下室了。”
雷诺扶额笑了笑,还伴随着餐桌上偷听的苏宁渊嗓子卡鸡毛的声音。
管家还记得刚刚叫小少爷时那一片很严重的痕迹,柔声问道:“小少爷应该出去了好久吧,只看到夫人出去了?”
穆闻泽很不情愿地继续说:“看到夫人去找了医生,回来的时候裙子变成了白色大衣,又在路上被他带走了。”小少爷指了指塔维。
裙子变成白色大衣。
里面还什么都没穿。苏宁渊在心里悄咪咪地补充。
不知道是哪个庸医,诱骗夫人把好端端的裙子脱下来,里面一件单衣也不给,只让换上一件白大衣让人回去。
甚至锁骨上还要留下他的气味。
“看到夫人和医生做什么了吗?”雷诺撑着他身后的椅子问。
“就是检查身体之类的。”
他和管家一左一右,把小少爷围了个严严实实。
管家看了眼雷诺稍显奇怪的神色,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过他念头只不过一瞬,随口问道:“那么,请问雷诺先生,夫人回来后是和您在一起了吗?”
他还不知道,白天矜贵漂亮的小少爷,就是晚上本性端庄的夫人。
“是,”雷诺藏不住眸中的笑,直视着泽亚尔,“我们一起带了一段时间,夫人很漂亮,也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