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听到南清筠掷地有声的选择后, 姜阮莫名的松了口气。
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紧绷什么，大约是担心吧。
姜阮唇边忍不住流露出笑意，与南清筠对视。
南清筠眼底情绪也松缓下来, 显而易见的放松了。
白华长老将她们二人的互动收入眼底，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道：“嗯, 选择的很好, 希望你能坚持下来吧。”
南清筠点了点头, 没有继续多说，只是眼底神色已经说明一切。
解决了这件事后——虽然也不能算完全解决——姜阮还是忍不住的问：“那，就放着不用管, 顺其自然？”
白华长老点了点头，而后道：“不过也并非全然不管。”
她转过身, 手指在空中划过了什么, 随后一道淡蓝色的符咒映在半空中，被她打入南清筠眉心。
南清筠没有躲闪, 任由符咒隐没在她体内。
姜阮下意识伸手，但并未拦到。
“师父，那是什么啊？”
白华长老凉凉的瞥了她一眼：“怎么，你还以为我会做什么伤害她的事？”
姜阮：“咳, 弟子不敢，就是, 关心则乱嘛。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毕竟是我第一个徒弟。”
姜阮说软话说的毫无障碍，白华长老被她给哄好了。
白华长老：“只是一道清心咒加上驱魔咒的变体, 是我将二者合并之后改变的新符咒, 正好适合你徒弟这种情况。”
姜阮似懂非懂的点头。
白华长老道：“若是以后还出现同等情况, 我的符咒会帮助她压制魔气，只是，一来这并非治疗符咒，而是压制符咒，所以疼痛在所难免，且随着魔气程度不同，疼痛程度也随之上升。二来，这也并非有效根治的手段，所以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走出来。”
南清筠颔首，表示了解。
“弟子明白，多谢长老。”
姜阮也听懂了。等于说这个符咒是一个提醒、压制、辅助手段，最重要的还是南清筠本身。
但不管怎么说，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多了。
她舒了一口气，多少放心了些。
而后拍了拍南清筠的肩膀，笑道：“不用那么生疏，这是我师父，也就是你师祖嘛。”
白华长老脸色变了变，有点嫌弃：“给我喊老了。”
姜阮：“……您还在意这个呢？”
白华长老：“为什么不？”
姜阮像是想到了什么，“师父，你年岁几何？”
修士与平常人类不同，通过修炼除了可以固颜之外，也能提升寿命。
炼气入体的修士加一百岁，筑基成功加一百岁，结成金丹再加两百岁，元婴加四百，化神加八百，再往上……姜阮就不知道了。
而且自从开始修炼之后，修士能够有效延缓衰老，若是能尽早结成金丹，则可以永葆青春。
所以有一些天赋的人，则可以一直以年轻容貌面世，但如果天赋一般，或者说差劲，即使修成了金丹，也是老人模样了。
姜阮无法通过面容来判断自己师父的年龄，而且她的那套经验在修士身上完全无用，毕竟哪怕炼气期的修士，五十岁和普通人类二十岁都差不多样子。
白华长老：“问这个干什么？”
姜阮：“我好奇呀。”
白华长老：“与其好奇这个，不如加快修行。”
“……”
而后，她和南清筠就被赶出来了。
姜阮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没事，我师父没生气。”
南清筠唇角微动，而后点头。
既然刚才提到了年龄的话题，姜阮有些好奇的问南清筠：“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她只大约知晓南清筠已经及笄。
南清筠眼帘微动：“中秋那天。”
姜阮睁了睁眼睛：“唔，这个日子倒也好记。”
她数了下日子，“那还早着呢。”
现在刚到夏天，还有段时间。
南清筠：“师尊，要帮徒弟过生辰吗？”
姜阮笑着点头，“是啊，怎么，不想吗？”
南清筠摇了摇头，“没有，弟子……很喜欢。”
只是她从未过过生辰，也从未有人帮她过过。
南清筠对于生辰的记忆，只有那些不好的画面。
毕竟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姜阮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到时候我给你准备生日礼物！虽然我这个人，送礼物的技巧一般，但你不许嫌弃啊。”
“哦对了，我还可以帮你做长寿面，虽然这里没有生日蛋糕，我也没点亮这项技能，但长寿面我是可以的……”
她絮絮叨叨着，却带着温暖。
南清筠自回忆中抽离，眼底染上暖意。
“好，都听师尊安排。”
*
鹿宁回来后见了掌门，汇报了自己在秘境中的修行。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汇报的，毕竟这样的秘境对她而言太过简单，简单到无需汇报。
掌门神情堪称慈祥的看着她，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鹿宁脑海里划过与姜阮的接触，还有自己异常却主动的行为。
顿了顿，她没有回答。
掌门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你要加油修炼，过段时间准备冲击筑基吧。”
鹿宁点了点头：“是。”
只是在离开前，她停下：“弟子有一事请求。”
掌门有些疑惑：“什么事？”
鹿宁道：“弟子想申请前往静心谷。”
静心谷顾名思义，是磨砺弟子让其精心的地方。
在这里不是没有灵力，而是灵力稀少，同时周围布下的法阵也会克制体内灵力的流通，让灵力艰难阻塞，不只是自身循环困难，吐纳吸收外界灵力也很困难。
故而达到静心目的。
一般很少有弟子会愿意来这里，且静心谷原本是用来惩戒的地方。
掌门皱眉：“怎么忽然要去静心谷？”
鹿宁垂着眸：“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掌门：“在镜月派里无法想通吗？”
鹿宁没有回答，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掌门见状无奈叹气：“行吧，你想去便去吧，去多久？”
鹿宁这次给了反应：“半个月吧。”
掌门点了点头，将一块灵牌交于她，“到时候想出来了便自己出来。”
鹿宁应下。
鹿宁并未久待，而是直接去了静心谷。
静心谷素来有弟子把守，以往见人过来，都是被惩戒堂的人压守着过来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自己过来。
在看到来人之后，看守的弟子忍不住惊愕。
他迎上前去：“鹿……小师叔？”
鹿宁的辈分在镜月派出奇的高，同级弟子会下意识喊她大师姐，而其余弟子则下意识称呼她为小师叔。
要是再尊敬点，其实喊一声小师公甚至都是可以的。
鹿宁并未纠正他的称呼，其余人这样喊她，对她而言似乎可有可无。
她只是微微颔首，将灵牌递给他看。
看守弟子接过查验，有些不懂：“您过来这边是……？”
鹿宁：“待半个月。”
看守弟子：“啊、啊？但是您好像没有违规吧？”
鹿宁垂着眼睫，“嗯，只是过来待一待。”
“哦……”
虽然不解，但看守弟子还是放她进去。
看着鹿宁的背影越走越远，他挠了挠自己的头。
现在天才都是这样玩的吗？
他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不过不管怎么说，天才的事与他无关。
鹿宁进来之后便察觉到了灵力滞涩的难受，只是这样的难受于她而言不算什么，她连神情都未变动。
进入山洞后，鹿宁在石床处坐下。
这里环境简陋，冬凉夏热，也是考验与惩戒的一环。
普通修士进来这里，身上最后一丁点灵气只能用来护体，就这还不太够用。
只是鹿宁混不在意。
她过来本身也不是享福的。
但……也不是为了修炼的。
自从秘境回来后，鹿宁心底便乱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在乱什么，也无从解决。
这样下去更无法正常修炼，所以鹿宁才想要到静心谷，希望能够借此机会看破心底的杂绪。
灵力的滞涩虽然带来难受的感觉，却也使她清醒。
鹿宁看着自己的掌心，脑海里浮现的是她与姜阮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们二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相处的程度却超过了鹿宁与其他所有人。
姜阮是她第一个主动靠近的人。
也是第一个，让鹿宁打破“自身规则”的人。
鹿宁是生活在镜子里的人，但是因为姜阮，她打破镜子走了出来，主动靠近，可……
心底的情绪很奇怪。
鹿宁想到。
她以前也生出过类似的情绪吗？大约是没有的。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然而鹿宁却还是一无所获。
看来半个月也不太够。
因为灵力受阻，所以到了晚上鹿宁就感知到了饥寒。
外面有弟子送来了晚饭与被褥，大约知晓鹿宁情况与其他受戒弟子不一样，于是那人还问了下鹿宁有没有什么需求。
鹿宁摇了摇头。
接近于受惩戒的环境，反倒能让她思绪清晰。
鹿宁躺在石床上，看着头顶的山洞，浅色瞳孔里带着明灭色彩，只是这些色彩最终淡去，变成了古井无波的情绪。
她闭了闭眸，带着诸多不解繁杂的情绪进入睡眠。
随后，她重新于梦中醒来。
鹿宁做了一个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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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鹿宁对自己的身世已经记不太清了。
自她有记忆起, 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抚养她长大的人家并非她亲生父母，他们只是在河边捡到的鹿宁。
鹿宁生来就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极高的天赋、聪颖的才智、漂亮的容貌以及……奇怪的思维。
她似乎并不会因为外界事物而感到欢喜悲伤，别人会因为环境困苦而感到难受, 也会因为一条生命逝去难过，唯独鹿宁心底无悲无喜。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会落泪, 明明她毫无感觉。
最初鹿宁因为这样的异常被周围人排斥过, 尤其她瞳色还与常人不同, 这加深了周围人对她的进一步排斥。
但后来养父母细致的将其中缘由差别讲给她听, 于是鹿宁明白了，看到生命逝去应该感到悲伤，愿望被满足应该感到快乐。
悲欢喜乐怒, 是人的基本情绪。
她没有这样的情绪。
但她得伪装出来，这样才不会被排斥, 才是一个合格的“人”。
只是鹿宁仍旧做不成功, 她没办法勉强自己。
后来随着长大，周围人也只当鹿宁情绪是控制的好, 不会过度计较她的异常。当然最重要的是，鹿宁展露出了极高的修行天赋。
路过的一位修士鼓励鹿宁去大门派拜师修行，不要浪费一身天赋。
于是其余人才明了：哦，鹿宁不是奇怪, 原来她这样只是因为她是天才，天才, 总会有各种怪癖的。
而后，养父母为她打点行装，希望她踏上修行道路, 成为仙人。
鹿宁自小便对周围的人、环境没有什么兴趣。
她就像是生活在镜子里的人。
她似乎无师自通了看透人心的本领。
旁人看她, 只能反射出自身的情绪, 而鹿宁便隐藏在镜子后面，即使与其余人相距再近，也始终隔着一层镜面，无法触碰。
养父母让她修仙，鹿宁不讨厌，可有可无便答应了。
正好碰到镜月派收徒，她就报名参加了。
很巧的得到了第一名，也很巧的被掌门收为亲传。
鹿宁自始至终都很被动，顺势而为。
倘若当时被人拦住不许报名，也许她就很随意的离开了。
她好像生来不懂什么是执着与欲-望。
但……与姜阮的相处似乎不一样。
鹿宁直到现在都记得自己与姜阮的第一次见面。
那只是最普通不过的见面了，鹿宁与其他弟子也那样打过招呼，只是不过两句，她便离开了，因为鹿宁觉得，自己与其他人好像没有什么可说的。
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而且其他人也没有进入镜子里的意思。
当然，她也没有走出来的想法。
可姜阮不一样。
但哪里不一样？她不知道。
鹿宁只知道，自己距离“镜面”越靠越近。
直到最终她好像走了出来。
那是她第一次从镜面走出来。
外面的世界陌生而新奇，这是她看了许多年的世界，可即使出来了，鹿宁对它仍旧没有兴趣与好奇，她想要接近的是姜阮这个人。
于是便有了“换剑”。
可还是失败了。
而且鹿宁的心乱了。
她好像回不去镜子里了。
当她转身时，发现镜子已经“碎了”。
她现在处于这【世间】了。
*
鹿宁睁开眼，发现自己是在梦中。
很奇特的梦，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鹿宁抬眸，发现自己是在第一天进入镜月派的时候。她站在大殿上，前方是镜月派的掌门与诸多长老。
鹿宁一眼就看到了姜阮。
她看到对方望了过来：“我选她。”
鹿宁心底闪过片刻的疑惑，但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好像在梦中“附身”在了南清筠身上，以第一视角，将对方体验过的事情重新体会一番。
南清筠被姜阮带回了住处，安排了房间，于是鹿宁得以看到了那个被布置的温馨的房间，处处透露着装饰者的用心。
鹿宁的视角随着南清筠的视线一一望过。
南清筠注视到了装饰的小细节，但却什么都没说。
借由着她视线的鹿宁忍不住想，为什么她什么也不说？姜阮这样的用心，南清筠什么都不说的话，姜阮会受到打击吧。
然而姜阮没有。
她还看到姜阮带着南清筠御剑飞行，因为害怕南清筠第一次会害怕，姜阮特地放低了高度、放缓了速度。
鹿宁站在姜阮身后，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哦，准确来说不是她的手，是南清筠的手。
心底那股奇异的情绪又再度升起。
鹿宁搞不明白那是怎样的情绪，但她知道，并非正面情绪。她也并不高兴。
姜阮对她徒弟真的很好。
鹿宁就看到姜阮明明还在忙着自己的修炼，却会一日日的接送南清筠去学堂，甚至关心南清筠的情况，生怕她被人欺负。
鹿宁心里在想，南清筠会被人欺负吗？
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有吧，但自从她被收为姜阮的徒弟后，已经没有人排挤她了。
可即使如此，姜阮仍旧不放心，就像是关照小孩子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护着。
思绪闪烁间，鹿宁忽的窥得了另一幅画面：被众人排挤的少女跟在队伍的末端，旁边是刁难的另一名弟子，甚至对方还动手扔石子，只是这枚石子被人拦下了。
鹿宁心头一跳，说不准是什么情绪，转头朝着灵力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姜阮。
她与姜阮对视，那一瞬微微失神，像是自己在看着姜阮一般。
这副画面很快便糊掉，取而代之的是南清筠被接送被陪伴着吃饭的场景。
但鹿宁却无法忘记那一幕。
清晰无比刻入她的脑海。
她甚至没由来的想：原来姜阮和南清筠那么早就认识了。
但那天她只是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不关心后方发生了什么事。即使知道了，她也不会停下吧。
而后梦境的画面来到了最后一幕。
姜阮送了南清筠进入学堂后遇到了鹿宁。
这才是她们的初次接触。
梦醒了。
鹿宁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山洞洞顶，她坐起身，看到天已经亮了。
昨日奇异的梦境并没有因为她的醒来而模糊，反而愈发清晰。
鹿宁以第一视角再清楚不过的见证了姜阮与南清筠的初见以及师徒间的相识。
她垂着眸，手撑在一旁。
洞口有弟子来送饭，打断了鹿宁的思绪。
“小师叔，我把饭送来了。”
鹿宁起了身，用仅存的灵力清洁了自身，而后走了过去。
“多谢。”
对方连忙摇头：“没事没事，这算什么啊。对了，您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可以帮忙送进来。”
鹿宁摇了摇头。
对方也没多待便离开了。
鹿宁垂眼看着这些还带着温热的饭菜，想到的确实姜阮带南清筠去饭堂吃饭的场景。
她手撑在额头处，一瞬间有些恍神，原本浅色的瞳孔变得愈发空透。
*
对于鹿宁主动申请去静心谷的事姜阮并不知道，她最近空闲出来了，便顺势练练剑。
不过她自己的佩剑还在南清筠那里，现在身边只有九幽剑。
姜阮打量着这把煞剑，思索片刻，决定试试。
她将剑抽出来，发现这把剑真的很不一样。
连她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都能看出来九幽剑的特别，足可见它的厉害。
日光投射在九幽剑上，却反射不出来一丁点的光。
姜阮伸手在剑身上拂过，只能感受到一片冰凉。
她回忆着脑海里的剑招，一招一式复刻着。
不适合。
这是姜阮的第一感受。
一柄剑是否接纳主人，持剑者是感受最深的；现在的九幽剑便是如此。
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得到了它的身却得不到它的心”。
姜阮收起了剑，手指在剑柄处点了点。
哎，她之前还说送南清筠一个剑穗作为升级礼物呢。
正巧到了南清筠下课的时间——是的，她现在还在学堂上课，因为还没有筑基，就算不得毕业——姜阮把她喊了过来。
她把九幽剑递过去，“你要不要试试？”
南清筠难得有些犹豫，并未伸手。
姜阮道：“九幽剑跟你很合适，或者说，这就是被你选择、同时也是你选择的本命剑，如果就这样换剑的话，真的有点可惜。”
“而且……”
姜阮话语没有说完，但南清筠知晓她的意思。
南清筠：“有错的并非九幽剑，而是我。”
姜阮一愣，立刻摆手，“不是！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拧起眉，难得语气有些重：“谁都没有错，我不许你这样说。”
南清筠安静片刻，“但我体内的血脉是客观原因，这点无法忽视。”
姜阮：“是，无法忽视，但这并不代表就是错啊。而且，假如你能控制的很好的话，说不定也是一种武器？或者特长？”
姜阮不是没看过类似的小说。
就拿火O忍者来说，鸣人不也是这样吗？体内带着九尾妖狐被人厌恶，但最后九尾也帮助了他很多，还借给了他力量。
姜阮理想到天真的想，说不定南清筠也可以变成类似的情况呢？
也许现在没有，但迟早有一天，南清筠也会迎来属于她的“情节”。
届时便是她的蜕变，也是她成为“英雄”的时候。
🔒第24章
南清筠最终收回了九幽剑, 在姜阮陪同下又重新练了练剑。
姜阮其实有些担心，但南清筠练完之后无事发生，就像之前险些入魔的样子是姜阮看错一样。
但姜阮知道, 练剑与真正提剑厮杀之间，有着很大差距。
或许南清筠平时无事, 但假如真的到了战斗时刻见了血, 可能就……
不过她想信一次自己的师父——主要是白华长老自己发明出一个符咒的样子看上去很厉害啊！
因为解决了南清筠这件事, 所以姜阮松了不少气, 精神也终于回归松缓。
她和系统聊天的时候有提过，系统表示：“那只能之后看看白华长老这个办法有没有用了。”
姜阮点头。
系统：“但是不得不说，白华长老这个举动也像是推动情节发展。”
姜阮：“怎么说？”
系统：“你看啊, 她给南清筠体内打入一个符咒，这样将来南清筠又要入魔的时候, 就会催动符咒, 然后符咒镇压她的血脉，带来痛苦, 到时候就能看到南清筠一边被逼的没办法不得不入魔，一边又苦苦忍耐痛苦被疼的不成人样的情节了。”
“妥妥的美强惨。”它评价。
姜阮：……
系统：“如何如何？”
姜阮莫名觉得手有点痒：“你就不能盼我徒弟点好的？”
系统被凶了委屈巴巴：“但是其他小说剧情都是这么搞的啊！”
“……”
好吧，姜阮不得不承认它是对的。
甚至于姜阮在想象剧情发展时，思路也和系统大差不差。
为着这件事, 她又去找了白华长老，表达了自己的担心。
白华长老轻轻瞥她一眼,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让姜阮心底一跳。
白华长老道：“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姜阮。”
姜阮就像是被班主任训话一样, 不自觉挺直了后背。
白华长老：“一旦入魔道, 那就说明她的路途已经与我们分道扬镳。到时候不要说是区区的符咒镇压之痛……”
她掀起眼帘, 眼底带着冷色：“就是将她斩于剑下，也不是没可能。”
姜阮呼吸一窒。
她一直以来都沉浸于自己构想的仙侠世界，却从来不敢深想，正道与魔道之间的隔阂究竟有多深。
姜阮总在刻意回避。
或者说她认为，即使有隔阂应该也不是大问题。直到这层窗户纸被白华长老戳破。
姜阮声音干干的：“可是、可是她也是镜月派的弟子不是吗？就算入魔，也不一定是她愿意的啊……”
难道就不能放她一马，之类的。
姜阮思绪有些乱，忍不住为南清筠开脱。
白华长老打断了她的话，“你知道入魔代表着什么吗？”
姜阮愣愣的摇头。
白华长老看着她，眼底既有严肃的情绪，也有对她此刻茫然的一丝怜悯。
“代表着她已经不是‘人’了。”
“她的思想、意志、行为都会受到魔修血脉与魔心的困扰，即使她想要成为一个好人，但都会在这样的影响下，不知不觉走向歧途。”
“所谓无恶不作、肆意妄为，便是魔修。”
姜妤张了张嘴：“万一她能控制呢？”
姜阮从不怀疑这一点，她对南清筠有着盲目的信任。
白华长老：“没人能控制。”
姜阮有些不服气。
白华长老看出了她的神情，虽然还在严肃，但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
“不服气？”
姜阮：“我只是觉得，应该给自己的弟子一点信任。”
白华长老：“我知道，她是你的第一个徒弟，所以你关心她，但是不要让关心越了界。”
“她的情况太过危险，一不小心可能就……届时，你会伤心的。”
姜阮鼓了鼓脸颊。
虽然她也知道在别人眼里，自己这种莫名的信任十分可疑，但姜阮确实无法控制。
她盲目觉得，南清筠一定不会入魔。
也盲目觉得，就算对方入魔了，也一定能控制住自己不会滥杀无辜。
就是这么信任！
不过姜阮没有跟白华长老争辩，她知道在对方视野里，保持警惕才是正确的。
姜阮只是问了问疼痛的问题：“真的没办法改善吗？”
白华长老道：“有，届时找个人帮忙梳理她躁动的灵力，能稍微安抚一二。只是稍微。”
得到了答案之后的姜阮弯起眼眸，笑眯眯道：“多谢师父。”
白华长老轻哼一声。
从白华长老那里出来后，姜阮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洛烨。
她有些惊讶：“洛烨师兄？”
洛烨看着她，点了点头。
还不等姜阮询问他过来有什么事，对方进入正题：“我来找你切磋。”
姜阮：……
很好，她都快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
见这场切磋是怎么都避不开，姜阮只好叹气：“好吧，但我事先声明，我可不是剑修。”
洛烨：“无妨，拿你擅长的即可。”
两个人找到了一处可以切磋的空地，中间还遇到了凑热闹的韩林，非要跟过来。
姜阮嘴角微抽：“我说我的好师兄，您过来是干嘛呢？”
韩林笑眯眯：“看戏，啊不是，围观啊。”
“……”
姜阮摇摇头，懒得搭理他，只是对洛烨说：“洛烨师兄，切磋点到为止，手下留情。”
洛烨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姜阮就是怕他没分寸。
毕竟这个洛烨师兄看上去就是那种只认剑不认人、一心向剑道的无情剑修啊。
不过姜阮……确实也想看看自己对于实力的把控到哪种境界了。
也是白华长老今天跟她说的话点醒了她吧。
这并非构造出来的全息游戏，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实世界。
她既没有金手指，也没有剧情作为倚靠，要想平安在这个世界存活的话，唯有积累实力。
而且姜阮的目标可不仅仅是活着而已，她还需要实力与话语权。
万一将来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她总不能毫无反抗之力啊。
洛烨拔出自己的剑，冷声道：“请赐教。”
三个字被他说得战意凛然。
姜阮吸了一口气，回忆着脑海里所有的法诀。
法修某种程度上与剑修类似，都需要一定的“招式”。
以手势引导体内与外界的灵力及其他自然元素，将其调配、塑造成新的力量，不仅要合理控制自己的灵力与外界灵力，同时还要记住繁复的手势。
当然也有不需要手势只凭灵力就能调动的术法，但那都是简单的小把戏，或者等升级成为元婴这种级别，才能流畅运行。
至少姜阮现在还不可以。
所以她要练。
一是练熟练度，二是练速度。
在和洛烨交手的时候，姜阮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法师打战士。
——真**难啊！
她又想到了之前看的某动漫家O教师，里面有一个职业叫“幻术师”，字如其名，可以制造幻境、以幻术愚弄对手并取胜。
按理说这也是和法修类似的存在，但里面一个顶尖幻术师除了幻术顶尖之外连体术也顶尖，甚至和别人对打的时候也常常使用体术。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会近身搏斗的法师不是好法师？
“你分神了。”
捕捉到这一句话的同时，姜阮被对方一个剑柄抽了出去，甚至来不及防守。
她摸了摸疼痛的下巴，吸了一口气。
“……真狠啊。”
洛烨拧着眉，“切磋之中还敢分神？”
姜阮：“我就是走神了一小下下。”
洛烨：“是你输了。”
姜阮点头：“是的是的。”
她对于切磋的结果并不失落。
就她这个水平能在洛烨手下坚持十几分钟，足够了。
姜阮自从穿越过来后就一直摆烂，虽然有在修炼，但都……怎么说呢，像是只做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其余的多一笔她都不会去写。
糊弄完事。
姜阮叹了口气，“多谢洛烨师兄的指教。”
洛烨看着她，“虽然我并非法修，但你对法诀的生疏，连我都能察觉出来。倘若我认真与你交手，恐怕你根本撑不下来。”
这个人连说话都十分直白。
好在姜阮对自己的认知很到位，也没有被打击到，于是点点头：“我都知道。”
洛烨：“既然知道，就当好好练习。”
姜阮：……
她叹了口气：“是是，师兄说得对。”
洛烨皱了皱眉，抿起唇角，过了会说：“是觉得我说的太过分？”
姜阮有些讶异的看过去，“啊，那倒没有，你说的是实话，也是我将来要改正的地方。”
然后姜阮就看到她说完后，洛烨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姜阮觉得有点好笑。
洛烨：“既然如此，期待下次切磋。”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还有下次啊？
姜阮一边给自己的伤处治疗，一边漫不经心的想着。
韩林走了过来，笑的贱兮兮：“怎么样？”
姜阮瞥了他一眼：“感觉良好啊，我受益匪浅。”
韩林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额头，被姜阮一把拍开，“干什么？”
韩林很真诚：“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
姜阮：“找打？”
韩林笑着躲开，而后问：“之前没见你这么用功啊，发生了什么？”
姜阮停顿了下，而后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无事就不能用功了？”
韩林不语。
姜阮垂了垂眸，笑意中带着一丝认真：“唔，非要说的话，是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吧。”
🔒第25章
和洛烨的切磋对姜阮来说受益匪浅——大约吧。
让她认识到一个法师也是有练好近身战的必要的。
毕竟她总不能指望着开打以后让对手等等, 说“请容许我先读完这个条”。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啊！
不过事情也分轻重缓急。
至少姜阮首先要练好的是自己的基础功。
牢记各种手势法诀，并且熟练运用，绝对不能出现跟人打架了还在磕磕绊绊捏诀的情况。
不过姜阮也在想她适不适合当法修。
她之所以是法修, 是因为原主就是法修。
但好奇怪。
姜阮想，原主一个法修, 怎么会有本命剑呢？
而且她甚至都没有从零开始炼制的本命法器。
虽然这把剑品质属于中等, 没有剑灵的存在, 但比起其他的剑要好上许多。
其余法修、丹修虽然也会佩戴着利剑方便行事, 但都是普通的剑，没有姜阮这把剑好。
甚至他们那个也算不上本命剑。
姜阮询问过系统，但系统也表示不知道。
系统：“可能是没有详细写出来的配角情节吧？”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因为考虑到自己的就业情况, 姜阮顺便想到了鹿宁。
毕竟对方也曾在乐修和剑修之间徘徊过，也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然后姜阮就从元姣那里偶然得知, 鹿宁居然去静心谷了。
在师姐科普下得知了静心谷是什么地方的姜阮大为震惊：“啊？！她犯什么错了？”
元姣：“并未犯错。她自愿的。”
姜阮不解：“怎么就自愿了……她为什么想去静心谷啊？”
单听描述, 就知道那里绝对不是一个好玩的地方。
元姣：“这谁知道呢，毕竟我与她也不熟。”
元姣一顿, 看了过来，“咦，你跟她应该很熟吧？”
姜阮摇了摇头，“我觉得, 也不能用很熟来形容吧，应该只是, 认识？”
她也不清楚自己和鹿宁之间的关系怎么形容。
不过元姣对这种事情并不好奇，只是知道姜阮和鹿宁认识，随口一提罢了。
姜阮忍不住问：“那静心谷可以探视吗？”
元姣：“需要申请手令才行。”
姜阮：“哦……那算了。”她放弃的十分之快。
倒不是姜阮没心。
只是元姣都说了, 是鹿宁主动申请的, 那想必有鹿宁自己的考量在。
而且对方也不是一辈子住在那里, 因此，姜阮可以等鹿宁出来了再探望。
从秘境回来之后，因为解决了由九幽剑引发的魔修血脉问题，心底宽松之后，南清筠修炼进度也一跃千里。
很快，她就到达了炼气大圆满，准备冲击筑基。
姜阮对此十分高兴。
不过她还是要嘱咐：“一定不能急功近利，我们要在最开始的时候把地基打好，这样对将来进阶也有帮助。”
南清筠轻轻点头：“师尊放心，我心中有数。”
姜阮弯了弯眸：“那就好。”
她就是害怕南清筠会因为迫不及待变强，而不等基础牢靠、或是直接嗑丹药冲上筑基。那样对她其实是很不好的。
尤其南清筠情况还与其他修士不同。
姜阮觉得自己徒弟都要筑基了，她之前许诺的礼物还没买，这样十分不好，于是找了个时间，她抽空下山了。
山脚处是有普通人类居住的村镇以及城池的，那自然就有各种店铺小摊，所以姜阮就准备来这里购买。
姜阮来到一处售卖珠宝的店铺。
店员很殷勤招待了她。
姜阮不习惯有人在自己旁边介绍，只是问他有没有黑色的珠宝玛瑙宝石什么的，拿上来她自己看。
店员从善如流，也没打扰。
姜阮挑中了一块黑色的玉石。
与九幽剑不同，玉石自然是带着莹润的光泽的，似乎与九幽剑不配，但……怎么可能有黑漆漆一点都不反光的玉石玛瑙啊！除非是石头。
但姜阮既然是送徒弟，肯定要送最好最贵的呀。
于是她用心挑了一块最合眼缘也最漂亮、当然也是最贵的玉石，问掌柜能不能雕刻成剑穗上佩戴的吊坠大小。
有生意做，店家自然同意，问姜阮要什么形状。
这有点为难姜阮了。
系统跑出来出馊主意：“刻成一个字！就刻名字！”
姜阮嘴角微抽，没有理它。
怎么能刻名字啊，那也太尬了！
别人的剑穗上佩戴的吊坠是好看的图案、再不济也是个圆珠珠，结果南清筠拿出九幽剑，别人定睛一看她的剑穗上居然带着一个“南”字？或者“清”“筠”？
姜阮觉得这绝对不行。
她想了想，大约是想要中和九幽剑的煞气，于是有了一个主意。
“我买两块玉，你雕两个图案，一个是基础简单的莲花图案，就像普通的玉珏玉佩那样，只是稍微小一些，另一个就雕刻成锦鲤吧！”
到时候让南清筠自己挑。万一她不喜欢锦鲤，那还有基础款呢。
掌柜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下。
系统：“怎么是锦鲤呀……刻一个‘阮’多好啊。”
姜阮：……
好家伙，合着是她低估系统了。她以为系统希望雕刻的是南清筠的名字，没想到是她的名字？！
那姜阮更要拒绝了！
付过定金带着系统出来的时候，姜阮道：“锦鲤怎么了，锦鲤多好啊，我就是希望锦鲤帮南清筠开开运。”
南清筠命途多舛，姜阮希望她今后能在锦鲤庇佑下一帆风顺。
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店家就按照姜阮的需求制作好玉佩，顺带着穿好了剑穗。
姜阮收货的时候表示十分满意。
她痛快结了尾款，而后就准备给南清筠送礼物。
平心而论两个剑穗都很漂亮，如果让姜阮来选，她会选择一周换一个。
咦，那南清筠也可以这样哦？
姜阮找到南清筠的时候对方正在练剑，看到姜阮过来，南清筠停下动作。
“师尊。”
姜阮走过去，轻咳一声：“之前答应你的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南清筠起初没有理解，而后她回想起了礼物的事，动作微顿，眼底缓缓升起期待的光。
姜阮弯唇一笑，伸出双手，一只手拿着一个剑穗，给对方展示：“当当~”
南清筠一愣：“两个？”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师尊是打算跟弟子……一人一个吗？”
姜阮：“诶？”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佩剑，嗯，并没有剑穗。
姜阮倒是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也因此，她挑选玉坠的时候，也都是根据九幽剑选择的是黑色的玉石。
姜阮自己并不爱好这些。
她摇了摇头：“不是啊，这两个都是给你的。”
南清筠：“给我的？”
姜阮：“其实一开始我似乎打算送你这个锦鲤图案的，又怕你不喜欢，就又搞了一个基础款。”
毕竟小锦鲤圆乎乎的还挺可爱，放在九幽剑身上，是不是有点拉胯了它的气质？
听到姜阮的话，南清筠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剑穗上。
她眼神里的光变得温和，“师尊送的，弟子都喜欢，怎会嫌弃。”
姜阮唇边笑意加深，“不过莲花也好看。”
就是……因为是黑色的玉石，所以连带着莲花也变成了黑莲花，锦鲤也是胖乎乎的黑锦鲤。
但是好看！
毕竟玉石通透，做成什么样子都好看。
姜阮：“没事，反正我有钱，正好都给你。”
她说罢，将剑穗递过去。
南清筠下意识伸出双手捧在一起，接住姜阮递过来的剑穗。
她垂眸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礼物，心脏胀胀的。
从来没有人送过她礼物。
也从未有人如此重视她。
在她以为，对方已经足够重视她的时候，又更重一层。
南清筠几乎克制不住心底的暖意，像是要灼烫到她的心脏一般。
“我……会好好保存的。”她声音微哑，“两个都会用上的。”
姜阮弯眸笑了笑：“好的。”
*
鹿宁又做梦了。
这次她梦到的是上次结束之后的事。
时间来到了他们去剑庄选剑。
如果不是这个梦境，鹿宁不会知晓，原来姜阮对南清筠的关心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南清筠因为与九幽剑互相选择而陷入舆论，是姜阮陪在她身边细细安慰。
南清筠被掌门召见，姜阮因为担心，而特意找到她，希望她能照顾一番。
南清筠选择了剑修，姜阮便利用特权找到许多剑术秘籍赠送给她。
……
因为是在梦里，因为是第一视角，所以一切的经过都再清晰不过。
鹿宁能够感受到姜阮温暖的手与温柔的关怀。
太多太多。
可这些都不是给她的。
这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她在梦境中附身于此，就像是窃贼一般，盗取着本不属于她的呵护。
鹿宁自梦中醒来，很快便辨清了她的身份。
她是鹿宁，不是南清筠。
鹿宁缓缓坐了起来。
静心谷的环境对她似乎无效，所谓静心，她却心乱。
鹿宁垂着眸，感受到原本稳定的境界变得有些乱，甚至是倒退。
她灵台不静、灵力紊乱。这样下去，可能会接着倒退。
她睁着眼，恍惚中能感受到姜阮身边的温度，闭上眼，脑海里则是姜阮温暖的笑意。
鹿宁脸上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向来如此，心底没有什么情绪，脸上就更不会透露分毫。
只是现在，那双浅色眸子中思绪繁杂，就像是一片荒地上生出了无数藤蔓一般。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吧！这么肥！
想了想，还是决定来试着搞一下这个加更
（沉思）万一能够激励起我的勤奋呢！！
要是中间失败的话……那就再中止就完事了！（喂）
🔒第26章
鹿宁最终还是从静心谷出来了。
她原本计划是待半个月, 处理好并想明白心底乱糟糟的情绪究竟为何，然而中途出了“事故”——她无端做梦，梦见自己成为了南清筠, 并由此窃取及窥探到了一些来自姜阮的关爱。
梦境是虚妄，鹿宁自然想的明白, 因此她不至于让自己流连梦境, 也对梦境现实分的很清楚, 只是……
到底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且原本的疑惑未能想清楚, 又增添了新的心结，即使身处静心谷也无法完全静心，等时间过去半个月后, 鹿宁便出来了。
她先是去回禀掌门。
掌门在见到鹿宁后有些吃惊，“你……”
他细细打量过鹿宁的境界, 微锁眉头。
“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鹿宁垂着眸, 摇了摇头。
掌门有些担忧：“但你境界不稳，如果不是修行出了岔子, 那就是遇到了什么疑惑心结，倘若不及时处理好，恐怕有碍你的修炼啊。”
鹿宁是他一眼就挑中的好苗子，可以说是千里挑一极具修炼天赋的修士, 掌门自然不愿她道心受损，折损于半路。
但鹿宁还是那副模样, 似乎不想回答。
掌门有些无奈。
虽然他与徒弟相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鹿宁是一个怎样性格的人，倘若她不说, 那别人便休想问出什么。
于是, 掌门只好语重心长的安抚了鹿宁一番。
鹿宁神情未动, 单从表面来看，与往常没有什么分别。
最后，掌门摆了摆手，放她离开。
鹿宁将之前领到的玉牌还给掌门，随后转身离去。
她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地方，而是召唤出飞剑，御剑来到上一次的寒潭。
这处寒潭距离姜阮的住处很近，只是对方所在之地有修炼场所，并不会每日都到寒潭中来。
而且上次姜阮是为了冲击金丹，现在她已经凝结金丹，需要学习的是一些基础中的知识，自然没必要来寒潭了。
鹿宁垂眸望着毫无波澜的寒潭水，想到了她们上一次的交谈。
心里点点滴滴都是姜阮的身影，鹿宁最终还是依据心底所想，来到了姜阮所在的灵润阁。
姜阮在得知鹿宁来拜访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就让人将鹿宁领进来。
鹿宁身上沾染着淡淡寒气，连带着眉梢处都带着寒霜。
姜阮挑眉：“你这是刚从寒潭那边过来？”
镜月派中也只有寒潭处才有这样的环境了。
而且对方绝对是前脚刚离开寒潭，后脚就到她这里来了，不然也不会眉梢上仍带着白霜。
鹿宁点了点头，随后周身灵气一荡，将寒气震散。
姜阮：“你才从静心谷出来吗？”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姜阮不由咂舌：“你怎么才从静心谷出来就去了寒潭啊？”
难道是想走苦修的路子？
但依照鹿宁这个天赋，没必要吧。
对于姜阮的询问，鹿宁实话实说：“只是有些心乱。”
在来之前，鹿宁虽然表面不显，可心里的情绪一直带着轻微的焦躁，以及说不上来的烦闷；就像是缠在一块无法理清的线团。
所以她又去了寒潭，希望那里沁凉的灵气能帮助自己纾解心事。
然而无用。
但是在见到姜阮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脏便像是被无形的灵泉润过一般，恢复平静。
鹿宁眼睫微动，遮盖住了那一闪而过的茫然不解。
姜阮好奇：“心乱？”
这倒是她从未想过的回答。
她还以为鹿宁这个样子，不像是会心乱的人。
鹿宁眸光微扫，怔了下：“你将剑又要回来了？”
姜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是啊，虽然我这把剑也不是什么破铜烂铁，但在南清筠手里的确没有九幽剑好使，所以我就换回来了。”
鹿宁：“……我以为，你不会换。”
姜阮：“啊？为什么不会？”
她解释：“之前我以为九幽剑对我徒弟的伤害大，所以将剑换了过来，但现在，唔，九幽剑应该伤害没那么大了，再加上确实只有九幽剑最适合她，所以我又换了回来。”
都怪当时“案发现场”惊到了她，所以姜阮才会把一切都往最坏的方向想。
但如果按照常规剧本来看，九幽剑也没那么可怕。
况且，又有南清筠自身的坚持，姜阮相信对方一定不会被九幽剑的煞气干扰到的。
鹿宁：“什么伤害大？”
姜阮顿了顿，眼神微移。
倒也不是她不信任鹿宁。
虽然姜阮与鹿宁接触没有太多，但她却莫名信任对方。
也许是因为鹿宁这个人设加成的滤镜太大了吧，姜阮总觉得，如果是鹿宁的话，她不会随意掺和什么事，也不会乱说什么话。
但，终究还是南清筠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所以即使姜阮心里相信，但还是没有告诉鹿宁，只是道：“唔，没什么，总之……反正没什么。”
鹿宁看了看她，“你不相信我。”
姜阮轻咳一声。“没啊！”
鹿宁心底带着轻微的失落。
两人之间弥漫着静谧。
姜阮挠了挠鼻尖，有点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
她有意调节下气氛，换个话题：“对了，你前面说心乱，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鹿宁没有抬眸，片刻后道：“我也不想告诉你。”
“……”
姜阮却是有些无奈的失笑，她忍不住吐槽：“小孩子吗你？”
不过，这个词用来形容鹿宁好像没有什么不对，有的时候对方带给姜阮的感觉，确实与其余人不一样。
某些方面的赤忱、坦率，确实还挺像小孩子的。
毕竟成人身上总会带着各种各样的，隐瞒、污浊、欺骗、利己。
可鹿宁却是很独特。
姜阮：“那我们扯平好不好？我欠你一个答案，你也欠我一个答案。”
鹿宁忍不住抬眸，便看到了姜阮带着狡黠的笑意。
她抿抿唇角，默认了。
而后，鹿宁想到了什么：“既然这样的话——”
她反手将九霄剑解下来，“我们要来换剑吗？”
姜阮：“……你，还没有忘记这个啊！！”
鹿宁歪了歪头。
她的情绪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沉郁了，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姜阮的笑脸吧。
“之前你拒绝我，是因为你的佩剑在你徒弟那里，你说如果换了，那她就没有剑用了。”
姜阮没有反驳，这确实是她的原话。
鹿宁指了指：“但现在剑已经回来了，可以换吗？”
姜阮扶额：“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那么想换剑？”
她吐槽：“你这样，九霄剑会伤心的啊！”
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不拿九霄剑当神剑是不是，好歹给它一点尊重啊！
鹿宁道：“神剑与否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重要性。比起这个，我更喜欢……自己想要的剑。”
她说的绕口，姜阮却明白了。
她支着下巴：“但是，当初在剑阁里你与九霄剑互相选择，某方面来说，这就是你‘想要’的剑吧？”
姜阮笑吟吟的问：“怎么，现在想抛弃它啦？”
鹿宁静了片刻，“不是抛弃。”
而后，便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只是望着姜阮，等待她的答案。
姜阮有些苦恼：“我这把剑虽然不厉害，但跟我的适配度还挺高的，不能给你呀。”
鹿宁手指紧了紧，“但你却愿意将它给南清筠。”
姜阮望了她一眼，“那是因为有特殊情况。”
“不对。”姜阮觉得自己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她微微眯眸，“你为什么一直在提这件事？”
她印象里的鹿宁，居然会对这件事如此在意吗？她这样搞的，姜阮都觉得自己的剑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秘密了。
鹿宁眼睫动了下，她望着前方，没有去看姜阮的脸。
浅淡颜色的眸子就像是漂亮的镜面，不带一丝波澜。
“大约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生出想要争取的念头。”
姜阮：“诶？”
“争取什么？”
鹿宁却没有接着讲下去了，仿佛陷入自己的思绪。
姜阮看了看她，总觉得像是看到了另一只小猫。
想吃人类手里肉罐头，于是刨出了自己埋藏已久的小鱼干，企图拿它交换，但却被无情拒绝，而后失落坐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舔着自己的毛。
救！这种无端联想不能继续下去了，不然她真的会心软的！
姜阮眼神微转，姑且将鹿宁对这件事的坚持理解成小孩子想要玩具的执着。
她想也是，掌门应该不会特意把自己的佩剑交给鹿宁。
于是姜阮道：“那这样好吧，不能给你，但是可以借你玩两天，行不行？”
鹿宁一愣，紧接着抬眸望了过来。
那双浅琉璃色的瞳孔里仿佛带着光一样，视线灼灼，看得姜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姜阮笑了笑：“可以吗？”
鹿宁点头。
于是姜阮也没客气，直接把剑递给她。
鹿宁缓慢伸手接过，手指下意识在姜阮的佩剑上拂过。
她手指微动，将剑抽了出来。
“清霁剑？”
姜阮：“是的。”
随后，鹿宁将九霄剑交给姜阮。
姜阮伸手接过，垂眸观察了下，不由暗赞不愧是神品宝剑。
“我会好好保存的。”
鹿宁点头。
而后，她便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九霄剑了，郑重的将姜阮的佩剑佩戴在腰间，很轻的弯了弯唇。
姜阮看着鹿宁的笑容一怔，万万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就让她如此开心。
怎么说，心情有点复杂。
又看了看自己这边已经不被主人关心的九霄剑，心情更复杂了。
*
姜阮与鹿宁换剑的事自然瞒不过南清筠。
傍晚的时候两人一起去吃饭，这件事就被南清筠发现了。
姜阮还做不到光明正大佩戴着九霄剑四处游荡，毕竟九霄剑是鹿宁佩剑这件事，镜月派七成的人都知晓了吧。
姜阮如果带着九霄剑出门，不出意外会收获外人疑惑惊诧目光*1、心底无端猜测*1、各种流言*N。
只是南清筠发现了姜阮的佩剑不在身上。
姜阮道：“御剑飞行就拜托你啦？”
南清筠目光扫过姜阮腰间，心底也说不清是否有什么预感，只是下意识的问：“师尊的剑呢？”
姜阮：“唔，借给别人玩两天。”
南清筠动作一顿。
姜阮没想瞒南清筠，毕竟这种事犯不上撒谎。
南清筠眸光沉了下来，“谁？”
姜阮：“鹿宁啊。”
南清筠微顿：“是她？”
姜阮点点头，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见南清筠一时间没动作，不由问了下：“怎么了？”
“无事。”
南清筠回过神垂眸，将自己的剑召唤出来，而后与姜阮一同上去。
她一边操纵着飞剑，一边心底闪过诸多想法。
上次鹿宁想要换剑失败，南清筠以为这件事便过去了，她却万万没想到，在自己与师尊将剑换回去后，对方便立刻又提出了这件事。
南清筠不着痕迹握住了手指。
鹿宁拥有着九霄剑，不像九幽剑这般有着煞气重的缺点，那柄剑应当与她十分适配才对，她为什么要提出换剑？
南清筠猜不出来。
一直等到了饭堂落地，她心底都暗自想着这件事，一时间有些走神。
姜阮见自己徒弟不知道为什么跑神，不由伸手拉过对方，“小心。”
南清筠猛地收回了注意力，“师尊……？”
姜阮：“怎么也不看路，小心碰到人。”
南清筠：“……是。”
她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底原本的诸多思绪都散开，只留下一个想法。
师尊的手，好温暖。
南清筠忽的移开眼神，耳尖有些绯红。
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心跳的有些快。
南清筠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希望通过这个方法能让心跳恢复往常，但好像于事无补。
她不由有些紧张，总害怕心跳乱的会被发现。
但好在姜阮只是专心牵着她，没有关注南清筠的不对劲。
等到两人落座之后，双手分开，南清筠才调整好自己的心跳。
姜阮一边吃饭一边关心南清筠的修炼情况，“等你到筑基后，应该就可以外出历练了。”
镜月派是名门正派，同时也会收到各个地方发来的委托。
有其他门派解决不了了的疑难问题、也有普通有钱人专门发布的委托、还有相熟之人特地委托的事件等等。
这些委托完成之后是有委托金赚取的，也是平日里镜月派以及门派弟子工资的主要来源之一。
除此之外，也有镜月派门派内提供的“委托”。
说是委托，其实比喻成任务更贴切。
因为这是由门派一些弟子外出巡查、找到一些带有异常的事件汇报上来、以供其余弟子（专指新人弟子）专门历练的挑战。
而只有筑基弟子才能领取任务，称之为自由历练。
南清筠闻言，点了点头，“师尊放心，弟子会努力的。”
姜阮笑了笑：“你的实力我自然是放心的。”
姜阮也在帮忙留意委派处的一些任务。
不过在这之前，元姣先找到了她。
元姣道：“朴宿有一个镇子出了点事，我觉得可以去查探一番，你意下如何？”
姜阮眨了眨眼：“啊？是委托？”
元姣：“也不算。”
“是我之前去朴宿的时候，遇到从那边跑出来的一个小孩，她说村子里大人们都得了怪病，请了大夫来看却又看不出什么，后来遇到一个人说许是感染了妖气，需要请修士除妖。”
“但村镇里都是穷苦的人，加上看病喝药耗费了太多钱财，已经没钱请修士了，于是她只能跑出来，看能不能乞求到好心人的眷顾。”
姜阮不解：“那师姐你当时没有……？”
元姣：“当时恰好有急事需要回门派，我没有跟她前去，只说过段时间我会过去。”
姜阮大概了解了，“所以你是想带我一块去？”她一顿，“还有我徒弟。”
元姣点头：“再加上我的两个徒弟，也算是让她们历练一下。”
姜阮自然没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好啊。”
元姣：“既然如此，我就先上报门派。”
姜阮不解：“咦？还要上报门派吗？”
元姣：“自然，不过也不是必须，只是这件事并非门派的委托，唯恐将来多出其他变故，还是上报一下保险。”
姜阮似懂非懂。
“那什么时候出发？”
元姣：“五日后。”
姜阮忽然喊住她，“等等，但是、但是我徒弟还没有筑基啊，可以吗？”
元姣轻轻一笑，眨了下眼，“那又如何？”
姜阮睁大双眸。
好家伙！
师姐好大胆！她好爱！
所以这才是元姣上报的原因？
姜阮也不是什么死守规定的人，况且她与师姐两个金丹带着弟子历练总不会出岔子，于是姜阮直接同意了。
将这件事告诉南清筠后，南清筠并无异议。
但她看了眼姜阮，忽的道：“既然要外出，那师尊……是不是取回自己的佩剑好一些？”
姜阮摸了摸下巴，“是的。”
南清筠垂着眸，心底松了口气，情绪莫名有些上扬，主动道：“如果师尊抽不出时间的话，弟子可以代劳。”
姜阮：“没事没事，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
而要找鹿宁也很简单，毕竟对方还未筑基，每天都会雷打不动的前往学堂。
姜阮与南清筠一同御剑前往学堂，路上的时候她还忍不住感慨，“感觉有好久没送过你来这里了啊。”
想以前，姜阮还会不放心的接送南清筠上下学，但自从对方学会御剑飞行后，这项活动就被南清筠取消了。
姜阮也能理解，毕竟孩子也想独立。
但现在重温一番，果然还是挺想念的。
听到姜阮的话，南清筠动作微顿。片刻后她伸手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
“弟子也是。”
姜阮唇边勾起了一抹笑，“那，要不要我以后再来送你？”
南清筠：“……但师尊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而且，弟子已经并非初入门派的新人了，倘若还要师尊接送，恐怕有些不妥。”
姜阮不由笑出声，“好啦好啦，逗你的。”
南清筠松了口气，但同时还有些失落。
很快，两人到了学堂。
鹿宁平时来的并不早，她路上似乎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耽误。
南清筠看了看外面，“弟子陪着师尊一起等吧？”
姜阮直接挥了挥手，“这种小事哪需要两个人啊，你进去吧，我自己等就好。”
南清筠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听从了姜阮的话。
姜阮并没有直接站在学堂门口处，那也太傻了。
她找了棵树，运起灵力直接飞上了树，找了根树枝坐着，随后等待鹿宁的到来。
其余弟子陆陆续续到齐之后，鹿宁才卡着时间过来。
对方缓步慢行，腰间别着姜阮的佩剑。
姜阮：……
她好像……
姜阮发现她好像蠢了。
是啊，她是没有佩戴鹿宁的九霄剑到处“张扬”，但是，鹿宁她会佩戴姜阮的清霁剑啊！！
别的弟子又不是傻子，看到九霄剑忽然变成了其余普通剑，肯定会好奇的问一问啊！
那到头来，姜阮想要隐瞒的不还是会被公之于众吗？
姜阮扶额。
现在只能希望鹿宁不要实话实说了。
毕竟新人弟子也没几个能认出那是她的佩剑，只要鹿宁不说，就没事。
鹿宁走到姜阮这棵树下的时候停下脚步，抬头看了过来。
今日阳光很好，透过树荫投射下来，照在鹿宁脸上，衬的她的肤色更白了。
鹿宁伸手挡了挡阳光，微微眯眸，那双浅色的眸子被阳光染上了一层金色，显得更加漂亮。
“姜阮？”她轻声询问。
姜阮从树上下来，“哟。”
鹿宁目光追随着她，“你来找我？”
姜阮点了点头。
鹿宁情绪显而易见变得更好，“是有什么事？”
姜阮掏出九霄剑，“跟你换剑。”
“……”
鹿宁手下意识放在腰间，“为什么这么快？”
确实有点快，姜阮之前说的换两天玩，现在只过去了一天多。
她摸了摸鼻尖：“啊……你想等到明天也行，我就是提前说一下。”
也确实是她动作快了，没有顾忌“两天”这个时间。
鹿宁方才上扬愉悦的情绪已经消散，她垂着眸，“你还没有回答我。”
能让姜阮这么快找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
姜阮也没瞒她，“我打算过两天和我徒弟出去一趟，所以需要取回自己的佩剑。”
她没有将元姣透露出去，毕竟这件事怎么说呢，不确定是否违规，所以姜阮不敢乱说。
鹿宁静静看着她，直看得姜阮心底发虚。
“怎么了？”
鹿宁：“要去哪里？”
她停了下，“我也去。”
“……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九霄剑：欺负剑不会哭是吧
朴宿：瞎编的一个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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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姜阮摸了摸鼻尖, “这不太合适吧？”
鹿宁望着她：“为什么不合适。”
她没有生气或质问的情绪，应该说鹿宁向来都是如此，情绪很淡, 几乎到了淡漠且不关心的地步，即使是质问的句式, 从她口中说出来也会变得格外平静, 就好像探讨“今天吃什么”一样。
姜阮无奈, 只好说：“我要带我徒弟出去历练, 同行的还有我师姐和她的徒弟，我们已经约好了，忽然再加上一个人, 不太好。”
鹿宁垂着眸。
姜阮看着她这个样子有点心虚，也有点莫名的自责——虽然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自责。
姜阮：“所以才想把剑换回来, 毕竟出门在外, 我用自己的原装佩剑会更合手。”
静了片刻，鹿宁将腰间佩戴的清霁剑拿下来递到姜阮面前。
姜阮连忙动作小心的接过, 并把九霄剑还回去。
见鹿宁还是垂眸不想看自己、一副自闭的样子，姜阮道：“那什么，再过段时间掌门肯定也会为你安排历练的嘛，你别慌。”
鹿宁这次有了反应：“我不是慌。”
姜阮拿回了自己的剑, 舒了一口气。
她手指下意识在剑鞘处拂过，总觉得剑鞘上面还沾染着鹿宁的体温。
姜阮：“那我先回去了。”
鹿宁：“等等。”
姜阮回头看了看她：“怎么了？”
鹿宁像是想到了什么：“门派弟子不是筑基之后才能接取委托任务吗？”
姜阮：……
糟糕！被她发现了。
不过这里也确实算是钻了一个空子。
姜阮笑了下：“是这样没错, 但是我们可不是接取的门派委托哦。”
鹿宁难得露出了一怔的情绪。
而后，她很快便想明白了，“是你认识的人。”
姜阮没有点头, 却也没否认。
时间不早了, 她打算告辞, 回去继续修炼，并且准备一下外出的事。
鹿宁这次没有再出声阻拦，她只是看着姜阮离去的背影，手指轻轻按了按心脏。
有点胸闷。
进到学堂，鹿宁抬眸看向了坐在角落处一脸漠然的南清筠，不出意外的与对方对上了视线。
两双不同颜色也不同情绪的眸子在这一刻对视。
谁都没有先说话，谁也没有先移开。
仿佛是某种不知名的默契，又仿佛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暗语。
鹿宁知道，既然姜阮是带她徒弟一同历练，那么主动要回佩剑的事情便不会是姜阮先想起的，而是南清筠。
如果只是姜阮自己，不会那么着急。
所以姜阮才会来学堂这里等她。也顺便陪着南清筠一起过来。
鹿宁想到了自己梦中的内容。
在梦境里，姜阮便也是这样陪伴着“她”来学堂。
不仅仅是陪伴，同样也是无声的庇佑以及警示。
只是身为主人公的南清筠未必有鹿宁这个外来者以及通过梦境附身的第一人看的清楚。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反而得到的最多……么。
鹿宁率先收回了视线，坐回自己的位置，竭力让自己不再去回想梦里曾经的内容，却见效甚微。
梦里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扰的她心神不宁。
“鹿宁？你怎么了？”
坐在鹿宁旁边的一名弟子小心询问。
鹿宁眼帘动了动，而后微微摇头：“无事。”
那名弟子显然感受到了鹿宁灵力的波动，还是有些担忧：“真的没事吗？”
鹿宁垂眸应了一声。
她将躁动的灵力直接压下，闭了闭眸。
她不会有事的。
结束之后，鹿宁直接去见了掌门。
掌门还有些惊讶：“怎么了？是修行上有什么问题，还是……？”
鹿宁：“弟子想要出门历练。”
掌门：“这么早？”
他查探了下鹿宁的境界，微微拧眉，“但你的境界依旧不稳。”
何止是不稳，是从静心谷出来后，就没有好过。
哪怕掌门此前再放心鹿宁，现在也不放心了。
“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竟然让你心乱至此。”
鹿宁不愿回答，掌门却还在等着她的答案。
一时间没有人先妥协。
片刻后，掌门无奈：“你啊你，小小年纪，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大心事，竟然成了心结，影响境界。”
鹿宁脸上表情不变，只是道：“弟子不会受到影响的。”
对此，掌门不置可否。
他只是有些纳闷：“之前你好像对万事都不在意，我还以为你天生便是这样的性子，现在看来，你也有固执执着的一面啊。”
鹿宁一愣。
她的……执着吗？
这个词对鹿宁而言很陌生，毕竟她向来都随遇而安，无论做什么都好，也没有坚持的必要与目标。
可现在，她也变得执着了。
想起之前的换剑，鹿宁微微垂眸。
仿佛她所有的执着都和姜阮一个人有关。
掌门：“算了算了，你不想说便罢了，我也不追究，等你以后想说了再说。只是历练的话，你现在还不到筑基，出去历练恐怕会有危险。”
“说起来，元姣曾和我申请过一事。”
鹿宁看了过来。
掌门简单说了下元姣所说的事件，“正好她也要带徒弟历练，不如你与她组成一队？”
鹿宁知道元姣是姜阮的师姐，想必姜阮之前所说的便是此人。
于是她点了点头：“好。”
掌门：“你出门一趟也好，多看看凡间的人与事，也许对你的心结有好处。”
鹿宁垂下了眸，没有多言。
*
姜阮这边，顺便也把出门的事告诉了自己的师尊。
白华长老对此没什么想说的，只道：“你跟元姣一起出门，我也放心。”
姜阮：“……师父，我一个人出门您就不放心啊？”
白华长老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仿佛在反问“你说呢”。
姜阮：“说起来，师父，如果南清筠那边触发了你打入她体内的咒法，你这边会有所察觉吗？”
白华长老：“不会。”
她眯了眯眸，“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姜阮立刻摇头，“没有啊，我就是随口一问。”
是的，只是问问。
以及，提前做好准备。
既然白华长老这里不会知晓那就好了，如果将来南清筠真的发生了无法挽回的事，那姜阮也能暗中操作一番。
白华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徒弟，很轻易便能知晓对方此刻在想什么。
明明是已经结了金丹的人，但却还是那么不设防，像是没长大一样，带着天真。
只是白华没有点破，假装自己未曾发觉。
姜阮现在只是因为没有接触过魔修所以才抱有幻想，等到她真的与魔修打交道，就会知道，他们都是无法挽救的败类。
到了约定的时间，姜阮带着南清筠在门派出口处等待元姣。
她们身边就是初入门派需要走的问心梯。
姜阮笑着指了指，“我之前在大殿内，就有看到你走问心梯哦。”
南清筠也回想起了初入门派时的事，眼神温和，“弟子也记得，当时是师尊出手救了我。”
姜阮：“哪需要用‘救’这个词那么夸张，我就是出手管了下闲事。”
南清筠：“对师尊而言是闲事，对弟子却不是。”
只是那个时候她一心只有变强与复仇，即使姜阮出手与自己产生了交集，她也无动于衷。
谁能想到之后她变成了姜阮的徒弟呢。
想到这里，南清筠又有些庆幸。
还好师尊选择了自己，不然……她可能就错过了。
南清筠顿了下，忍不住问道：“师尊为何，当时会选择弟子？”
姜阮心道那是因为我有任务啊，要找到主角当徒弟嘛。
不过她自然不会这么说，而且，这也不是全部的理由。
姜阮抵着下巴，“因为，看到了当时你的眼神吧？那种漠视与隐忍，以及一点点冰冷的脆弱。”
南清筠一怔，没想到姜阮会用这样的词形容她。
“……脆弱？”
姜阮点了点头，“因为当时你在被别人欺负嘛。”
南清筠垂了下眼，“我、但是，但是我应该不会那么脆弱吧。”
姜阮看到了南清筠隐藏在发丝下绯红的耳朵，不由有些微讶，而后便是偷笑。
“你这是害羞啦？”
南清筠抿唇。
姜阮弯了弯眸：“我知道，你自然不会将脆弱表现的那么明显，我所说的形容，是我看到你之后我自己单方面的感觉啦。”
“虽然别人都说魔修血脉肮脏邪恶什么的，但是我看到的你却是执着、倔强而干净的人啊，还有你被欺负的时候那种眼神。”
姜阮：“当时我就觉得，如果没有人要收你为徒的话，那我一定要抢先。”
南清筠抬眸望向姜阮，心脏仿佛都随着对方的话语而飘荡，就像是被-操纵着的风筝。
而拿着风筝线的便是姜阮。
姜阮点了点自己的掌心，“还有。”
她伸手摸了摸南清筠的头，对她一笑：“你当时的样子好像是带着与全世界敌对的孤独，让人忍不住对你伸出手。”
南清筠愕然睁大双眸。
她吗？
有没有孤独南清筠已经不知道了，只是当时的她确实是排斥外界的所有。
仿佛不接纳，就能专心目标。
带着一腔的孤勇与浑身的刺。
姜阮有些庆幸：“还好没人跟我抢。”
南清筠垂下眸，声音有些不稳，“不会的，不会有人抢我的，因为我……”
姜阮截断她的话语：“因为你有魔修血脉。可是对我来说，这都无所谓啦。”
“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选择正道的那一方。”
南清筠缓慢而深长的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一起选择正道。”
这时，脚步声传来。
姜阮以为元姣到了，不经意的转头去看，却看到了走到面前的鹿宁。
姜阮一愣，与鹿宁四目相对。
对方并不意外姜阮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她脚步未停，走了过来。
姜阮：“鹿宁？！”
鹿宁走到面前后停下脚步，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
她的目光望着姜阮，却也没有错过南清筠的神色。
双方谁也没有直视谁，却都将彼此的反应收入眼底。
南清筠掩下眼底的暗色，微微拧眉。
姜阮大约是误会了鹿宁到此的原因：“我不是说了吗，不可以带你。”
听到姜阮的话，南清筠下意识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但很快，她比姜阮先想清楚关窍。
果不其然。
鹿宁道：“我知道，只是这次是师父批准的。”
姜阮一愣：“掌门？”
很快，元姣与她两名徒弟也到了。
看到三个人都站在门口，她道：“正好你们都齐了，之前掌门传讯于我，说鹿宁也要历练，干脆就加入我们，与我们一道，我同意了，师妹，你没什么意见吧？”
姜阮张了张唇：“你无所谓的话我也没意见。”
她又不自觉看向鹿宁。
不知道是不是姜阮的错觉，对方虽然还是那副淡漠表现，但似乎比之前心情好了不少。
奇怪。
南清筠忽的凑近，轻声问道：“师尊，这次我们要查探的是什么？”
姜阮的注意力被南清筠唤走。
“哦对，忘了你还没有信息。”她把元姣之前告诉自己的经过又转述给南清筠，“不过你别担心，万事都有师姐在呢。”
元姣：“你现在可是别人师父了，这么大大咧咧依靠我真的没事吗？”
姜阮笑眯眯：“可就算那样，你也是我师姐嘛，依赖师姐没什么丢人的。”
南清筠见姜阮的注意力被引回来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又重新做回了她的背景板。
只是在这之前，她微微抬眸，从鹿宁身上扫过，与对方眸子对视上，复又离开。
不是错觉。
鹿宁从来不会有错觉。
况且她意外的天生能看透人心，所以她也知道，南清筠刚才是故意的。
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想她与姜阮有更多交集吗。
还是说，不想姜阮将更多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鹿宁的目光又落在姜阮身上，对方此刻正笑着与师姐说话，没有注意两名弟子之间隐晦的交锋。
元姣跟姜阮介绍了下自己的徒弟，“沈黛，沈青。”
姜阮跟她们打了招呼，“是姐妹俩？”
元姣点头。
姜阮看了看在场的人，忽的一笑：“哇，我们是女子军团耶。”
元姣：“……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阮：“都是女孩子呀。”
元姣：“好土。”
“……QAQ.”
集合完毕，众人便直接御剑前往朴宿的小村庄。
路上的时候姜阮问道：“你们灵力还够吧？如果坚持不住千万别硬抗。”
元姣：“放心吧，虽然离得不近，但也没有太远。”
一个多时辰后，众人风尘仆仆的下了飞剑。
姜阮用清洁术整理了下自身，而后跟在元姣后面。
“师姐，就是这里？”
元姣：“并不是，这只是距离那个村庄最近的镇子，我上次也是在这里遇到的那个小孩。”
姜阮：“那我们是需要问路吗？”
元姣：“嗯。”
忽的，她脚步一顿。
姜阮探头望了过来：“怎么了？”
元姣：“是上次那个小孩。”
姜阮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在小巷附近蹲坐在那里瘦弱且脏兮兮的小孩，对方抬着头，紧盯着路上每一个行人，仿佛寻找着什么，丝毫不敢错过。
姜阮心底有了一个猜测：“……自从上次与师姐你见过面，得到你的答复后，她该不会在那天之后，每天都在这里守着吧？”
元姣心情复杂：“我也不知。”
忽的，那小孩注意到了她们一行人，眼神瞬间变亮，踉跄着起身跑了过来。
“仙人！”
她跑的近了，却也怕冲撞到姜阮等人，连忙停下脚步。
姜阮注意到她十分瘦弱，起身的时候停顿了下，恐怕是有点低血糖。
小孩：“仙人！您终于来了，我、我每天都在这里等您，害怕您找不到我，我还以为……”
元姣：“我答应过你的，自然不会食言。”
小孩有些开心，但身子也晃晃荡荡。
姜阮问：“你是饿了吗？要不我们先去吃点饭，再讨论事情吧？”
元姣闻言也同意。
那小孩有点惶恐，“不不，怎么能让仙人……”
姜阮弯腰看着她，神情温和：“但是仙人也是要吃饭的呀，正好我们饿了，能不能等等我们？”
她双手合掌，做出摆脱的姿态，对小孩眨了眨眼：“拜托你啦。”
小孩咽了咽口水，脸有些红着答应了。
姜阮倒是也没撒谎。
修士可以学习辟谷，但一般都是金丹以上修士才会学习。
一则金丹以下实力不够，二则金丹以下忙着修行，不会分心去学辟谷，况且有五谷丸这种东西的存在，没必要辟谷。
就像姜阮，就是还没辟谷的人。
众人来到附近的客栈坐下，点了几道菜。
姜阮给小孩倒了杯水，“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接过水杯，有些害羞：“我、我叫小花。”
而后她又道：“不对，是小花儿。”皱着眉努力纠正发音，像是在校正。
姜阮：“哈哈哈。”
元姣扶额：“师妹。”
姜阮咳嗽一声，止住了自己的笑意。
她自然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觉得这小孩特意重念了一遍、加重儿化音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鹿宁与南清筠一顿，不约而同的看向坐在那里的小孩。
小花敏锐察觉到外人的视线，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怎、怎么了？”
元姣：“没事，别理她。”
因为看出来小花瘦弱且营养不良，所以谁也没有急着问她村子里的事，而是先让她吃饱喝足。
姜阮能够很轻易就看出小花家里条件不好，吃不饱穿不暖，她心底有些叹息，也不太好受。
毕竟她在穿越之前所在的是一个和平盛世，穿越之后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现在冷不丁看见了，自然有些在意。
不过当务之急是帮她解决掉村子里的“怪病”，然后再考虑其余事情。
小花吃饱之后，有些不太好意思：“谢谢仙人请我吃饭……”
元姣递给她一张手帕让她擦脸，“不用这么客气，这也是应该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手帕，不敢乱用。
姜阮道：“没事，你擦吧。说起来，小花儿，你这几天一直都在那里等着吗？”
小花点了点头，一点点擦着脸，“村子里、村子里到处都是病人，我害怕，而且我也担心跟仙人错过，到时候仙人就离开了，所以就一直待在那等着。”
姜阮拧眉：“那你这几天休息吃饭的时候呢？”
小花：“也是待在那里，晚上的话，我就去城隍庙那边睡觉。”
元姣抿唇，心底叹了口气，而后进入正题：“我们今天就去村子里查看情况，你帮我们指路，可以吗？”
小花激动地连忙点头：“好的！”
村子离得不远，但她们毕竟是修士，也没必要租马车，直接御剑飞行就好。
只是小花是个小孩子，只能跟人一起。
姜阮：“这我熟悉，小花，来跟我一起吧。”
南清筠眉心一跳，“师尊，弟子来吧。”
姜阮一愣，倒是没想到一向不喜欢跟人亲近的南清筠会主动提出来。
她问：“啊？你来吗？但是……她是小孩子，需要抱着她才行哦。”
南清筠抿着唇角，点了点头。
姜阮歪了下头，不理解她为什么忽然愿意主动，但是，总之不是什么坏事吧？
姜阮想，也许南清筠只是格外喜欢小孩子呢。
于是她果断同意。
南清筠召唤出自己的飞剑，而后转身看向小孩。
“过来吧。”
小花战战兢兢抬头看着面前的大人。
这个姐姐是长得很好看，但是、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好可怕，而且眼珠子也好黑，人看起来也凶凶的……
小花忍不住后退一步，拉住了姜阮的衣摆。
姜阮一愣：“怎么了？”
小花眼角有些湿润，“我、我……”
元姣扶额：“她该不会被吓到了吧。”
姜阮：？
元姣：“被你徒弟吓到了。”
姜阮立刻就要反驳：“胡说，我徒弟这么漂亮怎么会吓到小孩子呢！不是都说小孩子最喜欢漂亮的大姐姐了吗。”
元姣：“小孩子也怕凶的不行的漂亮大姐姐。”
姜阮：“我徒弟才不凶。”
说罢，她直接转头看向南清筠。
漂亮精致的脸，如白玉般通透的皮肤，浓墨般的眸子，以及眉心眼角处若有似无的冰霜冷意。
多么标准的美强惨女主形象。
注意到姜阮的视线，南清筠抬眸望了过来，眼睫微动。
于是姜阮就看到她眼角处的冷意便瞬间融化，变成了暖春溪水。
姜阮一颗心也随着软了。
“我就说我徒弟才不凶。”
元姣：……
这个时候，鹿宁走了过来，在小花面前蹲下。
她垂眸召唤出自己的飞剑，而后直接拉过对方，手臂微动，带着她乘上飞剑。
小花一愣，下意识拉住了面前之人的衣服。
鹿宁低了低头，与她对视。
一大一小都没有说话。
但慢慢地，小花原本害怕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她小声问：“姐姐，你要带我吗？”
鹿宁点头。
姜阮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
小花跟她挥了挥手。
姜阮也对她弯眸，而后看向鹿宁。
鹿宁望着她，道：“我来带她。”
姜阮：“啊，也行，那你要注意安全哦。”
鹿宁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轻轻瞥过姜阮身后的南清筠，而后道：“你要在我身边吗？”
姜阮：“啊？”
鹿宁：“如果你在的话，她就不会害怕了。”
姜阮垂眸，与鹿宁怀中的小花对视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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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小花显然对姜阮有着很好的印象, 在听到鹿宁话语后，她眼神一亮：“仙人姐姐，你可以在我身边吗？”
姜阮：“我御剑飞在你旁边？”
鹿宁垂着眸：“那样未免太过麻烦, 不如你我直接共乘同一把飞剑。”
姜阮想了下，觉得没什么不行的, 于是收起自己的剑。
南清筠心底一跳：“师尊。”
她说不清心底是怎样的情绪, 只是下意识的开口喊住姜阮。
姜阮回头, “怎么了？”
南清筠手指紧攥着, 眸光扫过鹿宁，对方抬眸望了过来，眼底平静, 似乎并不觉得方才是使了手段。
甚至于，她越平静, 南清筠心底就莫名的越忌惮。
但南清筠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因为她没有合理的理由反驳。
姜阮跳上飞剑, 而后对小花笑道：“害怕的话就转头看着我。”
小花连忙点头。
不过因为距离很近，小花还没有来得及害怕, 就已经落地了。
她被放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呆呆的，而后兴奋：“我刚才在天上飞了！”
姜阮笑了笑：“是啊。”
小花笑的弯起眼睛，好像十分满足。
不过很快，小孩子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
“前面, 就是我的村子了。”
姜阮也抬眸望去。
这座村子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非要说的话, 似乎人有些少。
没有什么人活动。
元姣率先走在前面，领着众人走进去。
进入村子后，鹿宁脚步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隐约嗅到了桃花的气息。
只是这里没有桃树。
鹿宁并没有大意, 而是将这件事记在心间, 走上前去。
小花带着她们先去了自己家里，她推开门，“爹爹娘娘，我带仙人回来了！”
但房间里久久没有人回应。
姜阮眉心微蹙，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南清筠此时走到姜阮身边，轻声道：“……里面有死气。”
姜阮愕然回眸望向她。
南清筠点了点头。
姜阮并没有这样敏锐的察觉，甚至元姣似乎也没反应。
南清筠抿着唇角：“大约是血脉带来的便利，所以弟子能够有所察觉。”
姜阮心底捕捉到了什么，没有多问，只是握了握南清筠的手。
南清筠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掌，眉心松了松，很轻的弯了弯唇：“弟子无事。”
姜阮轻声将小花喊回来，元姣趁机进去观察。
房间采光不好，所以即使是白天，也显得屋子里很暗。
桌上的油灯已经灭了，床上似乎有人躺着。
元姣伸手点燃油灯，而后慢慢看上床铺。
那里躺着一男一女，显而易见是小花的父母。
只是他们此刻形容枯蒿、面颊削瘦、面色蜡黄甚至发青，已经没了呼吸。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死亡的静谧。
尸体还没腐烂，应该死亡还没多久。
元姣皱了皱眉，虽然不忍再看，但总要探查一下死亡的原因。
她走上前去细细观察，发现了怪异的事。
即使是因为饥饿被饿死的人……尸体都不会有这么，干瘪。
是的，干瘪。
与其说是尸体，倒不如说成干尸更为准确。
他们看上去简直像被什么抽干之后致死一样。
不像疾病，倒像妖魔作祟。
没有在房间内找到与妖气相关的东西，元姣慢慢退了出来。
也许因为贫穷，所以这个房子只有一间屋子，中央是吃饭的桌子，旁边就是睡觉的床。
元姣退了出来，将门掩盖。
姜阮：“怎么样？”
元姣看了眼依偎在姜阮腿边的小花，“情况不太好。”
小花颤颤巍巍的问：“仙人，我、我爹娘是不是死了？”
元姣沉默了下，没有否认。
姜阮不由低头看去，小花眼泪当即流了出来。
不过她还是很坚强的擦眼泪，努力让自己不要哭。
“没事的，没事的……我心里有准备。隔壁的大娘就是这样，慢慢变瘦然后就死了，我爹娘之前也是这个样子，所以、所以我都知道，他们也会像大娘一样死掉的。只是我原本以为我能来得及……”
元姣拧了拧眉。
她自然是知道小花口中的“来得及”指的是什么。
但是她耽误了。
一时间，只有小花哭泣与擦鼻涕的声音。
这还是姜阮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人类的死亡。
并非自然死亡，而是离奇、被妖魔所害的死亡。
她不由撇过脸，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很危险。
过了一会，小花哭的累了，慢慢止住眼泪。
姜阮问：“那我们现在，要在村子里看看吗？”
元姣：“自然。”
只是她们要探查，小花怎么办？
而且——
姜阮捏了捏眉心，“那个，埋了吧。”
元姣沉默片刻，也同意了。
因为是修士，所以她们倒也不用亲自挖坑。
姜阮回忆着脑海里的法诀，选出了一个合适的。
她按照记忆里的手势，感受着空气中的灵力，将其汇集指尖，而后蹲下，手指点在地面。
无数灵力顺着指尖的方向汇入土地，随后将前方地面挖出了合适的大小。
……
在处理尸体之前，元姣示意四名弟子前去查看。
“看看能不能分析出什么。”
姜阮也过去看了眼。
她摸着下巴，“看着不像生病。”
元姣点头。
其余人看过之后，姜阮便将尸体埋下。
她找到一根还带着树叶的树枝，将它插在坟墓前面，而后对小花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爹娘睡觉的地方了，你想他们的话，可以来这里看他们。”
小花揉了揉眼睛，认真点头。
姜阮走到元姣身边。
元姣：“好了？”
姜阮点头。
元姣：“那走吧。”
路上的时候，她让自己的徒弟还有南清筠鹿宁说下刚才的发现。
她们说的与姜阮自己观察到的差不多。
南清筠垂着眼帘，神情中带着一点排斥，片刻后道：“不是魔修的手段，我没有察觉到魔气。”
姜阮一愣。
元姣倒是没想到南清筠会主动说这件事。
确实，魔修与魔修之间的感应最为敏锐，毕竟有的时候，魔修会使用藏匿的手段，正道修士无法察觉，也只有同道修者才能感知。
只是南清筠身份尴尬，元姣有意想问，却也担忧对方在意。
但没想到南清筠主动说了。
南清筠呼出一口气，而后道：“师伯无需在意，弟子无事。”
她看了眼姜阮，精神慢慢放松。
她对姜阮弯了弯唇，似乎在说，她已经努力在做当初她们的承诺了。
姜阮也对她一笑，放下心来。
鹿宁道：“在进入村子后，我闻到了桃花的气息。但村子里并无桃花。”
她的出声，带来的新的信息。
元姣：“果真？”
姜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但是我没闻到啊。”
说到这里，她不由又嗅了嗅，鼻尖一动一动的，像是修狗勾。
鹿宁眼神落在姜阮鼻尖上，手指微动，而后背到身后，蜷缩了下。
鹿宁：“也许，并不是靠闻的。”
顿了顿，她不知该如何形容，手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是……感知。”
姜阮歪了下头。
鹿宁眼神微动，看着她。
元姣倒是若有所思：“传说，确实有修士五感敏锐且互通。她的确不是嗅闻，而是通过其他手段或器官感知到了，而后将这种信息传递到了嗅觉，便有了‘闻到’的错觉。”
姜阮微微张大嘴巴看着元姣，“哇，师姐，你懂得好多！”
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出来，也跟着感慨：“这就是天道之女吗？！”
姜阮一顿，倒也没有反驳系统的话。
某种程度来说，鹿宁确实独具天赋。
忽然，几人同时想到了什么。
姜阮：“那这样的话……”
元姣没有回答，却也沉默着肯定的姜阮想到的那个猜测。
沈黛和沈青两人却露出于心不忍的神情，“但是要这样操作和验证，有点、有点……”
“而且那可是小花的父母。”
姜阮何尝不知道呢。
元姣神情淡定：“急什么，村子这么大，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尸体。”
姜阮摸了摸鼻尖，“哦，也是。”
谈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村子中心。
大约是她们的到来吵到了人，所以陆陆续续有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查看情况。
姜阮看到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枯瘦，脸色不佳，看上去就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姜阮以前只觉得，也许是太穷导致他们饿成这样，但在看过小花父母的模样后，她便想到，应该是妖物所致。
姜阮走过去，想问他们一些村子里的情况，结果却遭到那些人的回避与排斥。
“外来人？”
“外来的来我们村子里干什么？”
“快走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我们村里什么都没有！”
“……”
姜阮：“是小花跑到镇子里找到的我们，说希望我们来帮忙。”
“反正又是骗人的，我们没有钱，你们走吧。”
姜阮：“免费的，不要钱。”
村民：“不要钱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好家伙……怎么感觉点评的犀利又真实。
不过姜阮自然不会听他们的话转头离开，她这次过来，一方面是带徒弟历练，另一方面，也确实想查个清楚。
南清筠走了过来，轻声道：“师尊，不如弟子来？”
姜阮看了看她，南清筠伸手抚了下九幽剑。
姜阮便理解了她的意思，不过还不到那种地步。
“没事，看我的。”
要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那可太简单了。
姜阮双手掐诀，而后，引一头水龙盘旋于上空。
水龙追尾游动，栩栩如生。
“快看，是龙——”
村民惊讶的指着水龙。
姜阮手臂一指，水龙长啸一声，顺着她指的方向扑向一处干涸的土地。
在水龙没入土地之时，姜阮收小了力度。
水色的龙头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冲向地面，但在撞击的一瞬间慢慢卸力。
拟真的龙首像是琉璃一般慢慢碎裂、怦然炸开，眨眼之间，整条水龙化作水花猛然溅开。
村民们免费观看了一场喷泉表演。
而原本略有微词的村民全都目瞪口呆看着那一块地方，一时间都顾不得虚弱的身体。
随后，他们反应了过来，纷纷朝着姜阮等人的方向跪拜。
“真的是仙人。”
“求仙人救我们一命，求仙人垂怜！”
元姣无奈看了看姜阮，随后道：“我们还算不得仙人，只是修士。你们先起来。”
系统在姜阮身边飞了飞：“宿主好样的！”
姜阮得意的扬了扬眉。
不是她吹，论表现手法，还得法修出手。
元姣安抚好了村民后，一位略显年长的老人拄着拐杖来到她们面前。
“小人是这村中的村长，不知仙人要了解什么事情？”
元姣：“这种奇怪的病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什么征兆吗？”
村长：“若说什么时候开始……应该是几个月前吧。”
黑水村的村民以种田为生，虽然村中贫穷、时常有人家吃不饱穿不暖，但总体来说还都能活命。
但从几个月前开始，不知为何土地开始干涸，明明雨水充沛，但仿佛永远灌溉不足；于是他们只能从村子不远处的小溪引水浇灌田地。
可奇特的是，前天浇灌后天就干涸，简直像是有一头怪兽隐藏地底，悄悄吸走了所有的水。
村里的人不是没有试图找过原因，但他们找不到，即使掘地三尺，可挖出来的也只是土块。因此，他们只能看着地里的庄稼慢慢枯死。
庄稼枯死后便是附近的草地树木。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紧接着村民又发现家里的鸡鸭牛羊开始频繁喝水，直到最后水都不够喝，硬生生的渴死了。
且这些动物临死前越来越消瘦，直到整个身子干瘪下去，就像地里枯死的作物。
有迷信的人开始跪地求雨、给龙王上贡贡品——哪怕村民清楚，土地干涸牛羊渴死并不是因为不下雨，但他们此刻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然而于事无补。
再之后，便是人。
等到村民有所察觉的时候，发现他们也和家里的动物一样，开始慢慢虚弱、枯萎，吃得再多喝得再多，都无济于事。
他们只能在恐慌忧惧之中干涸而死。
但人的生命力总是比鸡鸭还有草木要强一点的，所以撑得时间也就久。
可撑得久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村民也找过大夫，只是这样的病症大夫闻所未闻，更别说治好了。
村长长出一口气：“有的时候真觉得还不如死了好，总好过活着受折磨。”
元姣问：“我听小花说，有人告诉你们，这是感染了妖气？”
村长点点头：“对对，之前有一位路过我们村子的道士，他说村里人的症状不是病，而是有妖魔作祟，说让我们寻求修士的帮助……只是您也看到了，我们这里这么穷，连饭都吃不起，哪还有钱找仙人看病啊。”
元姣：“那个人既然能看出这里有妖气，他却不能帮你们除妖？”
村长：“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只说他功力不够，让我们找其他修士。”
听到这里，姜阮微微拧眉。
总觉得有点怪啊。
说实话，她们在村子里走了有小半圈吧，甚至还去看了小花的父母，但都没能发现什么明显的妖气，到目前为止也只有鹿宁发觉了桃花香气这一个线索，可那个道士居然能笃定黑水村中有妖魔？
而发现了这一点的他却说自己功力不够，没办法除妖？
姜阮只得先按下这个疑惑。
元姣问：“他长什么样子？有什么明显特征吗？”
村长：“这……我也记不太清了，哦对，他似乎，眉头那里有一点红印子。”
姜阮歪了歪头，而后瞥向系统。
系统知道姜阮想问什么：“别看我啊！呜呜呜，宿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所有资料都弄丢了。”
姜阮：没用的东西.jpg
元姣问了一些细节后，又询问了之前死的人的尸体。
村长：“都埋起来了。”
元姣：“有……还没埋的吗？还有死掉的鸡鸭呢？”
村长一顿，有点尴尬：“这个，吃了。”
“……”
元姣不好再说什么。
村长：“对了！还有一个人没埋。”
元姣：“带我们去看看。”
总算有点新的发展，姜阮也不由松了口气。但她一想到等会她们要做的事，这口气就松不下去了。
南清筠这个时候走到姜阮身旁，轻声道：“师尊，走吧。”
姜阮点点头。
南清筠似乎看出了姜阮心底的的想法，她垂了垂眸，而后道：“如果师尊下不去手的话，弟子可以。”
姜阮一愣，下意识看向她。
南清筠却没有抬眸，但她的神情与语气却透露着认真：“弟子并不介意这些，而且，弟子也不想让师尊脏了手，所以，让我来吧。”
姜阮下意识道：“这怎么行。”
听到姜阮语气里的关心，南清筠脸上露出了一点柔和的色彩。
“弟子愿意的。况且，这本来就是弟子的历练，不是吗？我确实应该多练一练，不能总是待在师尊身后。”
得不到历练的人是不会有任何成长的。
南清筠固然喜爱姜阮对自己的爱护，可她却不能永远都沉溺于此。
她需要成长。否则便是没用的废物。
而且，她也想保护师尊。
这点南清筠说的是对的。
这本来就是她们的历练。
姜阮皱了皱眉，“到时候再看看。”
交谈间，几人便在村长带路下来到了一户人家面前。
村长：“他的尸体还、还放在里面，没有收拾。仙人，你们……？”
元姣点头：“我知道了，我们会查看，查看之后会顺手帮你们埋了，你先回去吧。”
村长：“好，好，那待会如果有什么事，仙人直接喊我就好。”
等到村长离开之后，元姣才转身看过来：“有什么想法吗？”她提问。
姜阮莫名觉得师姐好像带队老师！
这熟悉的压迫感。
沈黛沈青对视了一眼，“所以说最开始，这种奇怪的症状是与人无关的。”
“应该是有某个引子，才将这种症状引到了人的身上。”
鹿宁道：“死掉的家禽。”
南清筠：“人的‘发病’是最晚的，而根据村长所说，他们吃掉了死掉的鸡鸭鹅，之后才出现的症状。如果核对时间点的话，应当如此。”
这一点并不难推理。元姣点头，给出了肯定。
只是现在动物都被处理掉了，所以想要百分百验证也没了办法。
只能说，这个推测是目前最有可能的。
姜阮思索着：“那鸡鸭鹅又是怎么沾染的怪病？它们跟庄稼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沈黛：“是因为家禽吃的是庄稼吧。”
沈青：“肯定不是啊！庄稼都没成熟吧，它们怎么吃。”
沈黛：“你怎么知道它们不吃，你又没养过？”
沈青：“因为庄稼要给人吃啊，你真笨！”
元姣：“……行了，别跑题！”
姐妹俩同时停下。
元姣捏了捏眉心，“她们俩是世家弟子，师妹，你别介意。”
姜阮：“哦哦，我没介意。”
不过她心里也在悄悄想一个问题：所以鸡鸭鹅吃什么？
元姣将话题拐回来：“先办正事吧。”
提到这个，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元姣推开房门，带着她们走了进去。
并无尸体腐烂的味道——也是，姜阮见过小花父母的尸体，想也知道那样子的尸体根本无从烂起，简直堪比出土的干尸了。
就好像把一根木头放在房间里，只要不潮湿，放几个月都不会烂。
因为屋子里太暗，且为了方便操作，元姣直接把尸体弄了出来，平放在地上。
她眼神平静，脸色沉肃，“那么，谁来？”
沈黛沈青咽了咽口水，都不太敢说话。
对于她们而言，对付妖兽尚有勇气，斩妖除魔也不在话下，可是要剖开死人的身体，就有点……难以下手了。
是的，剖尸。
这也是她们之前想到的一个关键。
毕竟被直接吸干死亡，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否体内存在着什么东西。
而同样症状的家禽已经被吃掉，那么能够“验证”的便只有尸体。
而且正是因为村民生前吃过有症状的鸡鸭鹅，才使得这一步十分必要。
再加之鹿宁之前给出的那个信息。
她明明闻到了桃花的气息却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东西，排除掉肉眼可以见到的村庄以及村庄内的情形，其余见不到的……
也只有身体里面的状况了。
南清筠没有任何犹豫的站了出来。
她神情平静，仿佛不觉得自己要做一件怎样的“大事”。
“我来。”
沈黛沈青立刻感动的看向她。
鹿宁走出一步：“我也可以。”
南清筠看了她一眼，“不必，我来就可以。”
鹿宁被驳回了倒也没有什么情绪，她只是看向姜阮。
被她凝视的人正抿着唇瓣、带着不自知的担忧神情看着南清筠。
鹿宁垂眼一瞬。
姜阮，似乎只在意她的徒弟。
元姣倒是也没勉强自己的徒弟，她点了点头：“可。”
姜阮看着南清筠就要用九幽剑做那种事情，忽然就有点……
她有点胃疼。
系统：“我忽然想到一点，九幽剑、九霄剑、清霁剑，让你选一个来开膛，你会选哪个？”
姜阮：？
作者有话说：
看着姜阮吸鼻子
鹿宁：想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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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听到系统问话, 姜阮心底吐槽：你怕不是什么魔鬼.jpg
但南清筠并没有姜阮这样的纠结。
她直接引一道剑诀，动作快而迅速，在其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就已经操纵着九幽剑将尸体腹部剖开。
南清筠微微眯眸，眼神甚至没有回避, 只是眼角处带着无尽冷意, 一瞬间变得有些不像她自己。
姜阮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当然, 不是因为南清筠的动作, 而是为九幽剑。
呜呜呜九幽剑，不干净了。
姜阮几乎是立刻就用水诀为九幽剑清洗。
南清筠一愣，而后不由弯了弯唇角, 她周身方才所萦绕的因为剖尸而沉郁的气息散的干净。
“多谢师尊。”
姜阮挥了挥手，凑过去和元姣一起观察。
只看了一眼, 姜阮就有些接受不了。
尸体内部与外表是同样的状况, 所有内脏都变成了如同木头的模样，就像是模具。
而且内部颜色是脏污枯萎的灰色。看着十分怪异。
沈黛和沈青更不必说, 两姐妹互相抱住，眼泪汪汪。
“师父，我宁愿去看妖兽的尸体也不想看这个。”
“还不如血呼啦呲来的容易接受。”
元姣有些无奈自己徒弟的娇气，语气带着一点严肃：“认真点。”
鹿宁绕过两姐妹走上前来, 垂眸望着。
她淡色瞳孔只有平静，没有因为尸体的异状表现出惶恐畏惧, 也没有对于死人的哀悼或悲伤。
而后，她发现了什么，下意识伸手。
姜阮看得眼角一跳, 连忙拉住了鹿宁。
不同于自己的温度传到掌心, 鹿宁怔住了。
姜阮：“别伸手！别徒手！”
姜阮表情看上去无比的共情, 脸蛋都有些扭曲，假如鹿宁真的伸手的话，那姜阮可能难受的要把自己的手也清洗一遍了。
她吐槽：“你也太大胆了吧，这都敢直接伸手。”
鹿宁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看着尸体都无动于衷的眼神在这一刻终于有所波动。
她眼睫动了动，“我并不害怕。”
或者说，她没有恐惧的情绪。
姜阮比划着：“我当然知道啊！我指的是，恶心啊。要知道这可是人的尸体内脏啊……”
鹿宁听了听，望着姜阮，随后肯定的点头：“好的。”
姜阮呼出一口气，而后松开鹿宁。
“我们是修士，有修士的法子。而且再不济，垫个手帕也行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得亏这具尸体没有什么味道，不然姜阮可能真的会难受死。
她们此刻围在这里，跟围观塑料模特没什么区别。
难道说，这也是那个所谓的怪病的特征？
何其可怕，简直像是吸光了人所有的生命力，也包括坏的这一方面。连带着死后的自然反应，都一同带走。
姜阮掏出手帕，叹了口气，“我来。”
其实说服自己这是塑料模特后，她的反应倒是好一点，虽然后背还带着没有完全消散的鸡皮疙瘩。
但自己毕竟是小长老，又是师父，总不能什么都不“表示”。
况且，姜阮也是想通过这次历练，让自己得到成长的。
她空有原主的修为，却没有继承原主的心志。
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且心态没有成长，长此以往不是好事。
元姣：“等下。”
她示意姜阮把手帕给沈黛沈青。
“你们俩来。”
姜阮：“啊？”
元姣：“这是外出历练，不是在镜月派，更不是在你们家中。倘若你们一直这样，很难有进步。与其这样，还不如趁早回家去。”
懂了，这波是严师的教育。
姜阮爱莫能助。
沈黛沈青泫然欲泣，但又不敢不听自己师父的话。
沈黛接了姜阮递过来的手帕，而后看了看沈青：“你来，你的手在下面。”
沈青：“为什么你的手不在下面？”
沈黛：“我眼神好，我要拉着你的手指挥着找东西。”
沈青：“那我眼神比你更好，我小时候就可会找东西了。”
元姣：“咳。”
两姐妹同时闭嘴。
姜阮转过头忍不住笑了下。
原本紧张的氛围都在两姐妹的斗嘴中变得轻松。
最后两姐妹商量着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找到了什么东西相当于一个人捏着前段，一个人捏着后端。
可以，公平。
还真的翻找到了东西。
是一枚种子。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枚桃核。
姜阮呼吸停了停，后背窜上来密密麻麻战栗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汗毛一定都倒立了。
虽然对这个猜测早有准备，可当她真的看到人的尸体里出现这玩意的时候，还是觉得恶寒。
有一种莫名其妙掉san的感觉。
元姣：“果然。”
沈黛：“呼，是桃核的话就感觉好接受一点了。”
沈青：“但我回去之后还是要洗一百遍手。”
沈黛：“我也是。”
元姣看向鹿宁：“如何？”
鹿宁微微摇头，“没有太大感觉。”
听到她们的对话，姜阮眨了眨眼：“是说这上面没有桃花的气息吗？”
鹿宁点头。
南清筠：“也许，是它已经失去了作用。”
迎着其他人的眼光，南清筠说道：“虽然不清楚这颗种子是做什么用的，但它存在于人身体内，毫无疑问是要吸收完人体所有的养分。人死了，养分也就吸完了。那吸收完后呢？”
元姣：“你是说，种子没有后续表现。”
南清筠颔首：“要不，种子应该破‘土’而出，要不，就是它已经通过某种手段把养分供给了……本体？”
姜阮忍不住咬住了手手。
“这听起来确实是邪魔歪道的手段。”
鹿宁看着这枚桃核，思索着什么。
姜阮：“我们要去寻找它的本体吗？”
元姣：“那是自然的。这个妖物既然在这里为祸一方，我们当然要将它铲除。”
姜阮：“只是该怎么去找呢。”
元姣：“最开始表现出异常的是庄稼，去田地看看吧。”
没有人反对，不过在去田地之前，她们还是先将尸体埋下。
姜阮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经过这件事后，黑水村还能留下多少活口啊。而且……”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活着的人会因为她们成功消灭妖物而被治愈吗？
倘若种子无法因为本体消亡而消失，那该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给活人开膛取出种子吧。
来到田地，目光所及全是因为干涸而龟裂的土地，看上去简直像大旱三年一样。
姜阮蹲下，撬开一部分裂缝看去。
土地之下还是土地。
元姣：“村长不是说了吗，他们试图挖开土地查看，但却什么都没发现。”
姜阮叹了口气，“也是啊，倘若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就怪了。”
而后，姜阮抬头看向鹿宁，“你有什么发现吗？”
南清筠走到姜阮身边，弯腰伸出手，轻声道：“师尊，先起来吧。”
姜阮应了一声，借着南清筠的手起来。
南清筠垂着眸，在姜阮因为起身靠近过来的时候，垂首帮对方整理着衣服，拍开衣角的尘埃。
姜阮后知后觉感到了不好意思，“没事没事，我用清洁术就可以了。”
南清筠抬起眸：“师尊，好了。”
姜阮摸了摸鼻尖。
鹿宁将她们的互动收入眼底，垂眸止住心底波动的情绪，转过视线。
“我没有任何察觉，也许不在这里，或是用了其他手段隐藏。”
元姣：“我们不能完全依靠鹿宁的感知。毕竟她的感知可能需要某种条件，亦或是只能感知到特定的东西。”
姜阮点点头。
沈黛环绕了下四周，感慨了一句：“这里还真是所有东西都枯萎死了啊。”
“是啊，一点绿色都不见。”
听到她们的话语，姜阮下意识道：“嗯？有的吧？”
沈黛：“没有，我看过了，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了。”
沈青：“是啊，特别的……怎么说呢，反正就感觉村子的生命力都没了。”
姜阮动作猛地顿下。
南清筠：“师尊？”
姜阮忽的想到了什么。
她声音放轻，像是害怕被谁听到、亦或是打扰到什么。
“真的，所有活着的植物、农作物都死了是吗？”
元姣：“你想到了什么？”
姜阮吐出一口气：“但是明明还有啊。”
既然其他死亡是正常的，那么唯一活着的那个，便是异常。
而且之前，就被她随手薅过来，插在了那座坟墓前。
一行人迅速赶回她们最开始到达的地方，即小花家附近。
然而等她们到达之前埋人的坟墓面前时，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只有那根树枝插在那里，上面的绿色随着微风摇摆，像是在和她们打招呼。
“小花？！”
无人应答。
元姣伸手按了按姜阮的肩膀，“也许是猜错了也不一定。”
但在对比过干涸的田地、枯死的庄稼后，再看到面前这根树枝，便会愈发觉得它诡异。
众人没有轻举妄动，在周围寻找一番，却仍旧没有找到小花的身影。
姜阮：“我们离开的时候，她明明说会在这里等我们的。”
她抿着唇角，看向那根树枝，手慢慢伸到面前，掐着引雷决的第一个起势。
引雷决是最基础的法术之一。
它没有其他变体，只是单纯引一道雷劈下来而已。雷也是暴雨天最常见的那种雷。
但雷含万钧之力，天生便会对妖魔等邪物产生威胁与伤害。
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东西深浅，但用雷测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姜阮手诀变换，眼底带着沉肃的情绪。
顷刻之间，一道银紫色的闪电伴随着雷鸣之声自九天而下，朝着摇曳的树枝便劈了下来。
在银雷要劈上树枝之时，异变突生。
面前忽然炸开了一大片的粉色。
等到姜阮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桃花瓣。
因为是一大片忽然炸开，看上去像是粉色烟雾弥漫在眼前一般。
随后而来的便是浓烈到呛人的桃花香气。
姜阮连忙和元姣护着其余人后退。
原本坟包的位置已经被一株巨大无比的桃花树占领。
它便是这场“病变”的元凶。
无数桃花瓣纷纷落下，就像是一场桃花雨。
眼前的场景看上去梦幻无比，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姜阮：“果然，是妖物作祟吗？”
元姣召唤出自己的剑，让沈黛沈青到她背后躲着。
在场人中，只有她们两个是丹修，真到了战斗的时候，也不需要她们出手。
她们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即可。
南清筠站在姜阮身边，微微拧着眉，“师尊当心。”
姜阮：“我没事，你保护好自己。”
鹿宁抿起唇瓣，竭力让自己不去关注那边的情况。
现在不是心乱的时候。
面前这棵桃树可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害。
比起其他人，鹿宁要更加难受一些。因为浓郁的桃花气息扑面而来，让她险些丧失正常的嗅觉。
鹿宁不由转了转头，想要回避这股气味。
姜阮注意到她的动作，不由关切询问：“怎么了？”
鹿宁微微摇头，“无事。”
现在也不是追问的好时机，姜阮便对鹿宁道：“你过来。”
鹿宁一顿，走到了她身边。
姜阮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去，“小心。”
鹿宁垂眸，看着姜阮方才收回的手，眼帘动了动。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我无事。”轻声说完这三个字，但鹿宁也没有从姜阮身后出来。
在姜阮背后的话，也能帮她防备其他地方。
她抬起眸，与南清筠那双沉黑的眸子不经意对视在一起。
两个人都知道彼此心底计较的是什么，只是如今大敌当前，南清筠什么也没做，只是转回眸光。
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桃花最为繁复的地方缓慢凝结出了一个人形。
他上半身是粉色的身体、衣服也有桃花构成，下半身则与桃花树融为一体，看上去就像是桃树修炼的妖精一样。
当他人形出来的时候，众人方才察觉到浓烈的妖气。
元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为祸黑水村？”
桃树精悠悠一笑：“为什么呢？你问我为什么，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啊对了，你们是在找那个小丫头吧。”
姜阮：“小花呢？”
桃树精指了指自己树根的地方：“在这里哦~”
姜阮不由咬牙。
现在这种情况多说无益，况且对方也未必会告诉她们。
不如直接战斗。
元姣率先出手打前阵，南清筠与鹿宁跟上。
姜阮在后方，一边帮忙保护沈黛沈青，一边引法诀辅助。
因为敌人是桃树精，所以姜阮更多使用的是与火、雷相关的法术。
沈黛沈青虽然没有办法提供太大的帮助，但她们在学堂的时候也是学了最基础的法诀的。
虽然不是法修，但她们仍旧是修士，在背诵了法诀的情况下，也能正常施法。
于是她们就跟在姜阮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朝着那边扔雷扔火。
威力虽然比不上姜阮，但也确实起到了骚扰作用。
姜阮抽空查探了下桃树精的修为，发现对方位于金丹三阶，比元姣还要高一个等级。
但好在她们人多，且姜阮也是金丹期的，虽然不一定能直接力压桃树精，但也不会被境界碾压。
南清筠与鹿宁一左一后，引剑诀于桃树精两侧。
她们二人无意共行一侧，而是似默契的兵分两路。
但即使如此，她们的剑招却在不知不觉中达成互助。
再加上正前方剑意汹涌的元姣，渐渐地，桃树精开始不敌。
“可恶，该死的修士……”越来越多的桃花从枝头垂落，化作武器四处攻击，甚至不再环绕在树旁形成保护。
“为什么要来黑水村，这里只是一个偏僻的穷村子，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真是多管闲事，多管闲事！”
姜阮一时不察，脸颊处被桃花瓣割出了一道伤口。
她眼神微凛，越发不敢大意，对沈黛沈青嘱咐道：“你们优先保护好自己。”
姜阮掐出风诀。
无形的风汇集在她面前，形成一张保护网，将她们三人护在其中。
有桃花瓣想趁虚而入，却被飓风吹散，失去方向。
当然，这也说明桃树精的妖力正在下降。
南清筠与鹿宁同时抓住了他的一个空档。
剑影自空中闪过，下一刻，九幽剑与九霄剑同时刺入树干最中心的位置，直指他的妖丹。
所有对敌的桃花瓣同时一顿，随后纷纷落下。
桃树精吐出一口鲜血。
“该死……”
桃树精幻化出来的桃树正在慢慢变透明消散，他隐藏于树干的后半躯体终于显露。
那是长得诡异、仿佛由无数血肉以及经脉组成的下半身，简直就像是一堆肉块中长出来的身体。
随着树干的消失，原本正在循环的血液失去了禁锢，纷纷流淌下来。
远远看上去血红色的一滩。
而在肉块的最下方，则是姜阮熟悉的小孩。
“是小花！”
元姣眸色一厉。
“闪开！”
仿佛看出了元姣要做什么，桃树精哈哈大笑，“不可能的，你还想救她？成为了我的养料，就休想离开，我们已经是一体的存在了！”
桃树精咬着牙，脸色扭曲：“都怪你们，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肉块猛地开始大幅度鼓动。
元姣不得不停下动作，“后撤！”
姜阮：“怎么了？”
元姣：“是自爆。”
不仅修士可以利用自己最后仅存的修为将金丹内府自爆，造成极大的伤害，妖同样可以。
只是这样要做的代价很大。
不仅会在死前感受到爆体的疼痛，还会将最后的神魂全都炸的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姜阮咬着下唇。
一个相当于修士金丹三阶的妖怪自爆，所造成的伤害是很大的。
现在已经不仅是她们能不能救下小花的问题了。
不止她们，连带着身后的黑水村都会受到波及。
一行人撤回到更里面。
好在村口的位置已经没有人在了，而剩余的人……
只希望他们在看到这边的异状后，就立刻撤离了。
姜阮快速且准确的掐出手势，引灵力而动。
无数土墙平地而起，变成盾牌挡在她们面前。
元姣将灵力注入姜阮体内，协助她释放法术。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前方的土墙被冲击的瓦解，土块与肉块一同飞散。
不知过了多久，爆炸才停止。
姜阮后背都冒出了汗，她有些失力。
南清筠连忙扶住姜阮，“师尊？”
姜阮半靠着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没力气。”
南清筠拧眉，而后让姜阮更多的靠着自己。
鹿宁走了过来，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递到姜阮面前。
南清筠下意识伸了伸手，想要阻挡，却意识到不妥，在半路停下。
她眸色沉沉，略带警惕望着鹿宁：“这是什么？”
鹿宁眸光扫过她，眼底平静无波，淡淡道：“是补充灵力的丹药。”
南清筠垂眸撇过眼，没有再说什么。
姜阮眨了眨眼：“丹药？”
鹿宁看向姜阮，虽然情绪没有太大变化，但却莫名让人觉得温和了许多，她道：“二级的。”
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望着姜阮，轻声道：“你损失灵力太严重了，需要修补一番。”
丹药依旧品相、效果好坏分为四个等级。最好的自然便是一级，基本上一颗售卖十到一百灵石不等。
二级虽然比不上一级，但也很不错了。
姜阮：“你……你怎么随身带着丹药啊？”
鹿宁：“出门前，师父给的。”
“……”打扰了。
二级丹药虽然不如一级，但也很珍贵。
姜阮：“这是掌门给你的，你还是留着吧。我虽然现在失力，但等会就恢复了。”
毕竟她内府金丹还在，灵力这种东西，就像蓝条，虽然短时间被消耗一空，但还是会回复的。
鹿宁摇了摇头，“丹药日后还会有的，你的身体要紧。”
而后，她目光一凝，手指伸了过来，朝着姜阮脸颊的方向。
但手停在了半空中，被人阻拦。
鹿宁转眸，看向阻拦自己的人。
南清筠抿着唇角：“做什么。”
鹿宁没有答话，两个人凝着在这里。
姜阮左右看了看：“怎么了？”
南清筠自知无理，手指几番收紧，最终松开了手。
鹿宁平静的收回了视线，仿佛刚才手腕处传来禁锢的痛感不存在一般。
她迎着姜阮迷惑的眼神，“你的脸颊。”
姜阮：“什么？”
鹿宁：“受伤了。”
南清筠望了过来。
姜阮：“啊……”
她想起来了，是刚才不小心被桃花瓣割伤的。
她开了个玩笑：“是啊，再等一会，可能伤口就要愈合了。”
不过说起来也很尴尬，近战的三人都没怎么受伤，就她受伤了。
这……
南清筠：“师尊，没事吧？”
姜阮更尴尬了，“当然没事了！就是个小伤口啊！”
说罢，她连忙用治疗术帮自己疗伤。
然而在她动作之前，南清筠仿佛窥探到了她的想法，轻轻拦住她。
“师尊现在灵力还未恢复，先不要乱用术法了。”
说罢，她目光看向姜阮脸颊处的小伤口，手指伸了过来，在伤口上方轻轻拂过。
姜阮只觉得脸颊处一暖。
是南清筠帮她治疗了。
虽然南清筠并非法修，但这种最基础的，她还是早就学会了的。
鹿宁抿起唇角。
迟了一步。
她将瓷瓶递过去：“给。”
姜阮有些不好意思。
元姣劝道：“师妹，你就别客气了。”
姜阮只好伸手收下。
主要是，她这不是觉得别扭么。
这可是掌门对他徒弟的一腔爱护之心啊，结果现在这个“爱护”进了她的肚子，怎么想怎么怪。
姜阮嗑下几粒丹药，立刻感觉灵力像是清泉一般灌入全身。
她微微眯眸，不自觉呼出一口气。
姜阮站了起来，“好了。”
南清筠：“已经没事了吗？”
姜阮点点头，安抚自己的徒弟：“安心。”
南清筠这才松开手。
这场战斗虽然凶险，但好在她们之中无人受伤。
姜阮看向刚才桃树的位置，“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想到小花，她心底一沉。
作者有话说：
打字的时候：桃核
重看的时候：核桃
（确认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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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虽然事情已经结束, 怪也打完了，但后续的善后工作却有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小花的安危。
虽然知道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小花已经不太可能存活, 或者说当她被桃树精吸入体内充当养料时，她就已经生死未知了, 但姜阮心底还存着侥幸。
元姣看出了她的想法, 也没拦着：“走吧, 我们去那边看看。”
姜阮垂眸, 应了一声。
路上有无数桃花残瓣、树木的碎屑以及……
血红色的肉块。
姜阮紧皱着眉，有些不适。
“自爆之后，就是这样么？”
元姣一愣后才知道姜阮问的是什么, 她微微沉吟：“倒也不能这么说，一般情况下自爆后是连身体部位都无法留下, 而是直接随着爆炸灰飞烟灭的, 所以自爆才如此恐怖。但他，可能是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指的应该就是桃树精身体下连接着的小小肉山。
那应该并非他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才会以残骸的模样出现在战场。
姜阮吐出一口气，让自己不再去关注那些。
她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原本桃树扎根的地方只留下一个大坑，里面血红一片, 其余的……都不见了。
姜阮：“那原本的……？！”
元姣默默点头：“恐怕连坟墓也受到了波及。”
姜阮握紧拳头。
一时间空气静谧，无人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 元姣道：“走吧，还需要去看下村民。”
她们回到村庄，发现果然村民已经提前逃跑了。
早在巨大桃花树出现的那一刻, 村民就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而后各种术法与剑影在远处闪现, 他们就知道是仙人在除妖。
仙人打架，凡人自然要回避。
他们虽然身体枯萎将死，但至少还想挣扎一会，不能立刻就死。
所以村民都机警的逃到了地窖里。
最后桃树精自爆的时候，因为姜阮的土墙盾牌起到了作用，所以村民这边倒是没有受到波及。
现在听元姣说完了事情的始末，他们连忙跪下磕头。
元姣：“别这样，快起来。虽然妖怪已经除了，但你们还不知道身体的病症什么情况。”
听到她这样说，村民连忙检查自身，而后震惊且惶恐的发现，他们的身体状况没有任何改变。
“这、怎么会这样？仙人，仙人救救我们啊。”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除掉了桃树精，村民的身体也没有变回来。
姜阮揉了揉眉心，“该不会是因为他们之前就被吸走了‘养分’，所以即使桃树精死了，被吸走了东西也没办法还回来。”
元姣皱眉点头：“也只能这样解释。”
姜阮：“现在的关键在于他们以后会不会病情加重。”
元姣思索了下，“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但是请放心，等我们回到师门禀报后，会有其余弟子过来帮你们查看病情。”
一听元姣等人要走，村民又连忙哭求，他们生怕仙人走了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元姣被村民连声哭嚎的难以招架。
“诸位请放心，我等是镜月派弟子，绝不会丢下你们不管！而是术业有专攻，诸位身体有损，需要请擅长医药治疗的弟子前来查看，才好对症救治。”
在元姣的安慰下，村民总算慢慢平静下来。
姜阮道：“走之前，我想……做一件事。”
她回到小花家里那边，本想找一些他们的衣服，这样也好立一个衣冠冢。
却发现因为战斗场地的原因，小花家里也是被波及到的范围。
当时桃树精自爆，她们只能后退来规避一定的爆炸强度，所以姜阮的土墙并不能将那边也一同护住。
况且就算护住了……依据小花家里和桃树精所在的位置来看，恐怕也仍会被爆炸波及。
姜阮站在一片荒败的土地上，难得有些茫然。
南清筠有些担忧的走了过来，“师尊。”
姜阮回了神，“没事。”
她抿了抿唇，最后找了一块木屋的遗骸，而后将其埋下。
做完这些事情后，姜阮感觉心底情绪宽松了不少。
就在她要回去跟元姣汇合时，忽然看到了一样东西。
姜阮疑惑拧眉，走了过去。
落在地上吸引她注意的是一支发钗。
“这是？”
姜阮跟南清筠双目相对，两人都是一脸疑惑。
姜阮用手帕包着将发钗捡起来细细查看。
看起来不算特别朴素但也不华贵，就是很正常的发钗，只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首先绝对不会是黑水村村民的。
毕竟他们的经济状况是买不起这样款式的发钗的。
其次也不是她们之中任何一人的，姜阮有记得几人的首饰，都不是这个样子。不过这点存疑，等下可以回去问问。
况且这上面似乎还带着什么术式的样子。
但姜阮识别不出来，她本身就不是主修这个的。
姜阮与南清筠一同走了回去。
鹿宁敏锐抬眸望了过来。
姜阮直接进入正题，将刚才自己的发现重述，随后拿出发钗。
元姣辨认之后摇头：“不是我的，也不是我徒弟的。”
姜阮沉眉：“那这样说，会是谁的呢？”
元姣：“一，也许是之前埋在土地里，受到爆炸波及之后才被翻了出来。二……不是我们的，就只能是那个桃树精的了。”
姜阮有些惊讶：“他的？但他是个男妖怪吧。”
元姣：“谁规定男妖怪就不能留着发钗？”
“……”姜阮摸了摸鼻尖，没有说话。
“哦对，这上面好像有什么术式，但我分辨不出来。”说着，她把发钗递给元姣。
元姣微微耸肩，“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同样不是学这个的。”
两人彼此看了看。
“那这样的话，只好先回门派了。”
元姣点头。
黑水村后续的情况已经处理了一半，剩余的一半就只能等医修弟子前来了。
……
众人离开之后，有人来到了黑水村外边。
他穿着黑色的道袍，衣摆处带着银线刺绣，是很大的羽毛形状，远远望过去就像是白鹤的翅膀一样。
他头发束着，眉心带着一点红色。
“呜哇，结束的这么彻底？”
道袍男慢慢走过，一点也不在意脚下的血迹，他垂眸观察着，唇边带着笑意。
而后，他点评道：“真不中用。”
道袍男走到桃树精原本的位置，伸出手准备做什么，却忽然一顿。
“嗯？”他眉毛微挑，像是发现了什么，手心向上，其余三指虚虚合着，食指挑了一挑。
而后，一颗被血肉包裹着的桃核从地底钻了出来。
不同于村民体内发现的桃核，这颗桃核则带着泛红的黑色，也更加大一些。
而现在，桃核似乎正往肉块上灌输着生命力，原本拳头大小的肉块正在不断生长。
道袍男略带惊讶的看着这一步，手指捏着下巴端详。
“居然还会有这样情况发生？唔，第一次见，得记录下来。”
饶有兴致看了一会后，他拿出一个瓶子，直接把桃核连带着肉块一起装走了。
随后，他转头看了看黑水村。
“至于那些人，先观察着吧。”
*
姜阮这次跟师姐一起带着徒弟外出历练，原本以为是很简单的初级任务，却没想到遇到如此变态的事情，直接将任务难度提升。
要不是有元姣跟着一块来，恐怕后果如何真不好说。
姜阮等人先去找掌门汇报任务情况。
有元姣在说，姜阮就可以光明正大待在一旁划水了。
听完元姣的叙述，掌门点了点头，“如此，我知晓了，后续的事情你放心吧。”
元姣舒了口气：“多谢掌门。”
掌门看了看她们几人，眼里透露出欣慰：“这次事情你们处理的很好，辛苦了。”
众人连忙道“不辛苦”。
面上说着鼓励的话，掌门悄悄扫过站在下方的姜阮。
他对姜阮还是有一点了解的，白华最小的徒弟，虽然天赋实力一般，但还是被白华力保成为镜月派十二长老之一。
为此，白华还付出了一些利益。
掌门起初是不太想答应的，毕竟门派长老、哪怕只是小长老的职位，他还是希望能够按照标准来评选，只是白华坚持，且对方宁愿割舍利益做出让步也要让姜阮待在这个位置上，掌门最后还是同意了。
除此之外，他对姜阮就没有更多了解了。
只是自己的徒弟似乎也格外的在意她？
掌门站在上方，虽然看着鹿宁表面是平日里淡淡的样子，但对徒弟有一点了解的掌门早就看出了鹿宁的心思全在姜阮身上。
真是怪哉。
而且上次还忽然说想去历练。
结合着元姣主动申请要带徒弟和师妹一同历练的事……
掌门若有所思，看来上次历练也是为了姜阮。
这样想着，掌门道：“姜阮，你先留下。”
被忽然点名的姜阮一个激灵，睁大眼睛抬起头，带着茫然与不知所措。
什么？
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就忽然被点名了？
但掌门的点名她不敢不应。
元姣带着其他人先出去。
姜阮一个人被留在了殿中，她抿唇屏息，等待着掌门的指示。
不过出乎姜阮意料的是，掌门意外和蔼，只是问了问姜阮一些修炼上的事。
姜阮如实的一一回答。
而后难免有点不好意思。
咳，掌门该不会是发现她是门派所有弟子中进步最慢的那一个，所以专门找她谈话吧？
对此，姜阮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虽然她现在奋斗了，但以前确实是咸鱼啊！
而且作为长老中的一员，居然很晚才金丹，也难怪掌门会找她。
等等……这是不是大领导不满意她的业绩所以想把她劝退啊。
掌门就看到姜阮表情变来变去，不由失笑：“在乱想什么？”
姜阮眨了眨眼，迟疑着摇摇头。
掌门故作威严：“怎么，不说实话？”
被掌门一吓，姜阮只好吐露出真话。
她脸上带着羞愧的红，“弟子自知天赋实力一般，但请掌门放心，弟子现在已经重拾了振奋的心思，绝不会拖后腿了。”
掌门笑了笑，不再吓她，“既然如此，就好好努力吧。”
姜阮连忙点头。
“对了。”掌门道：“你与我那徒弟，交情如何？”
于是姜阮明白了，同是天涯家长人，掌门这是找她聊孩子来了。
姜阮：“应该还行？弟子与鹿……”
哦，在掌门面前，她好像得喊鹿宁的辈分哦。
姜阮：“弟子与小师叔交往互动尚可，应该，算是朋友？”
掌门：“朋友就朋友，为何用‘算是’？”
姜阮：“因为，就……没有确定过。”
对此，姜阮个人也是很迷茫的。
要说不是朋友吧，但她与鹿宁确实遇到了好多次，还听她吹笛子，还跟她换剑玩。
但要说是朋友，好像她们也没有那么亲密。
姜阮挠了挠头，把这个理由说了出来。
谁知掌门听了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她还会吹笛子？”
啊，这。
尴尬了。
掌门居然不知道也没听过？
姜阮低眉垂眸，假装无事发生。
掌门稍稍一想就明白了，鹿宁会吹，只是从来没有给他吹过，反而很乐意吹给姜阮听。
忽然就有一种老父亲式的“悲哀”。
不过掌门到底心胸宽广，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为了自己的颜面着想，他与姜阮一同默契的跳过这个话题。
掌门：“既然这样，看来她确实是将你当做朋友的，这点你无需怀疑。”
迎着姜阮的视线，掌门和颜悦色：“鹿宁天性冷淡，想必你也有所了解，她对自身之外的一切事物都混不在意，既然她主动靠近你，便说明她心里有你。我原先还担心她，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姜阮：“掌门是觉得，鹿宁她……在意我？”
这个问题问的姜阮都不是很自信，然而掌门却很自信的点头，“正是如此。”
掌门：“不过放心，你继续按照自己的方式与鹿宁相处即可，我也并非要对你的情况多加置喙；之所以多此一举，一则是想了解下你对鹿宁的看法，二则是希望你能知晓，鹿宁看似冷淡，实则很在乎你这个朋友。”
姜阮：“哦……”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复。
问完这些事情后，掌门没有多留她，似乎真的只是简单聊聊。
姜阮脑子懵懵的，不过转身离开之前她立刻想到自己还有事情没有禀报，于是停下脚步，将收着的发钗拿出来回禀掌门。
掌门伸手，发钗自动飞到他的手上。
“这是……”他皱了皱眉，“是合欢宗的术式。”
合欢宗？
何其耳熟！
出现了，基本只要是修仙文就必定会出现的门派！
不过姜阮还是好奇问道：“怎么是合欢宗的术式？”
说起来合欢宗能有什么术式？总不会是……酱酱酿酿的术式吧。
掌门：“合欢宗弟子因为修行方法的缘故，会在自身佩戴的首饰或装饰上刻入一些术式，提升对他人的吸引度，或用以提升自身容貌的魅惑度，辅助修炼。”
姜阮恍然大悟。
不过，为什么合欢宗的首饰会落在那里？
这个问题也是掌门好奇并思索的。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此刻想出答案，况且合欢宗就在那里又跑不了，随时可以遣弟子去查探。
姜阮眨了眨眼：“那个，掌门，如果要找弟子去合欢宗询问情况的话，弟子能不能毛遂自荐一下？”
掌门：“怎么，你想去？”
姜阮：“是的。”
掌门：“也好。”
姜阮不由弯了弯唇。
好耶！
告别了掌门之后，姜阮离开了这里。
路上的时候系统问她：“宿主，你怎么会想要去合欢宗啊？难道那里有什么秘卷宝物？还是修炼秘籍？还是说，要过什么特殊剧情？”
姜阮：“都没有啊，我之所以去，只是纯粹好奇。”
系统：“好奇什么啊？”
姜阮：“什么都好奇啊，毕竟那可是只存在于小说里的合欢宗啊，你不好奇？”
系统：“不好奇，我是系统，不喜欢人类。”
“……”
出了大殿，姜阮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人。
她有些疑惑的走过去，“你们都没回去？”
元姣道：“不着急，等你一起回。对了，发钗的事你有没有告诉掌门？”
姜阮点头，将掌门所说的又复述一遍。
元姣：“合欢宗？黑水村离合欢宗远得很，而且合欢宗的弟子估计也不会喜欢那种地方，他们的发钗又怎么会掉落在那里？”
姜阮：“可能有人把发钗给偷走的，又或者是送给了他们的修炼对象，然后修炼对象带过去的。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发钗本来就是桃树精的。”
元姣：“只是这样一来，就不得不考虑一个可能。桃树精当时自爆，周围的环境都被毁得七七八八，他自己妖身都灰飞烟灭，这样一个只是刻入术式的发钗，又怎么会完好无损？”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元姣：“不过也不要紧，等回头去了合欢宗也许就清楚了。”
姜阮点头，“我跟掌门申请了我要去，师姐，你去不去？”
元姣：“我新接了一个任务委托，没有时间了，你自己去吧。”
姜阮：“哦……”
姜阮与元姣师徒告别后，目光就落在了鹿宁身上。
回想起掌门说的话，姜阮觉得有点不自在。
鹿宁很，在意她？
鹿宁直接询问：“发生了什么？师父跟你说了什么吗。”
姜阮目光微移，没想到鹿宁这么敏锐，“没什么啊。”
鹿宁望了她片刻，随后道：“是与我有关。”
姜阮挣扎片刻，还是没有否认。
鹿宁垂了垂眸，“师父如果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你不必在意。”
姜阮立刻否认：“啊没有没有，这点还是没有的！”
鹿宁：“那你为何不敢面对我？”
姜阮：……
她摸了摸鼻尖，“也没有不敢面对。”
不过确实也是，她为什么要感到莫名不好意思呢？
她们明明就是很寻常的朋友关系啊！
就算不是朋友关系，也是同门，她为什么会因为掌门的话而觉得不自在啊。
都怪掌门……
那个发言格式，简直太像小说里的“少爷他从来不对人笑但是只对你笑”的格式了。
搞得姜阮差点想歪。
想通了这一点的姜阮瞬间理直气壮起来。
“掌门说，你拿我当朋友。”姜阮：“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好像还从来没有，正式说过要交朋友？”
鹿宁眼帘微动，停顿了一下，随后道：“没有人规定当朋友还需要正式申请。”
姜阮：“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她被说服了。
“算了，不重要。”姜阮弯了弯眸，“那我们就当朋友嘛。那以后就多关照啦。”
鹿宁抬眸看她，停了几息后才道：“嗯。”
姜阮敏锐察觉到鹿宁并没有那么高兴。
“你怎么没有那么开心啊？”
鹿宁一怔。
姜阮：“如果很勉强的话……”
鹿宁打断她的话语：“没有，我从来没有勉强。”
无论是主动靠近姜阮，还是与她做朋友，她都从来不勉强。
只是……
只是隐约觉得，好像这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但鹿宁短时间想不清楚。
她收起多余的情绪，“我没有不开心，我也很喜欢跟你做朋友。”
姜阮观察了她一下，这才笑了笑。
很好，不愧是她。
两个主角预备役，一个是她徒弟，一个是她朋友，这样无论将来关照谁，都会无比顺利。
而且被她们关照也会很顺利。
抱大腿，就要从大腿小时候抱起。
鹿宁：“去合欢宗的话，我可以跟着去吗？”
姜阮不解：“你也要去？”
鹿宁点头。
姜阮倒是没什么在意的，“我无所谓啊，掌门同意的话就行。”
鹿宁颔首，“好。”
姜阮把之前鹿宁给她的丹药掏出来，还给她。
鹿宁：“已经送给你了。”
姜阮：“里面好像还有很多，你拿回去吧。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啊。”
鹿宁却摇摇头：“给你。”
姜阮：“不不不不用，我回头可以自己去买。”
鹿宁后退一步，微微抿唇，撇开了眼，“就当做给朋友的礼物。”
姜阮手一顿，这，她好像没法拒绝了。
鹿宁道：“你可以，送我一个回礼。”
说到这里，她眼底微微透露出期待，也很满意这个交换。
鹿宁抿了下唇角，像是抿住一个笑。
“可以吗？”
姜阮只好点头，“行，可以，当然都可以。”
鹿宁点了点头，“好。”
于是姜阮便收回了丹药，跟鹿宁告别。
回去的路上，姜阮注意到南清筠格外沉默。
她回想了下，好像自从她出来后，自己徒弟就开始当背景板了。
姜阮侧头观察了下她的表情，唔，好像没有不开心的情绪。
南清筠很敏锐注意到了姜阮的视线，“师尊，怎么了？”
姜阮摸了摸下巴，“感觉你有些过于沉默了。”
南清筠：“弟子一向都很沉默。”
姜阮歪了歪头。
片刻后，南清筠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语气不对，她捏了捏手指，而后努力恢复如常。
南清筠问道：“师尊，是拿鹿宁当朋友吗？”
姜阮点了点头：“是吧。”
南清筠：“是像元姣师伯那样的朋友吗？”
姜阮不解南清筠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她仍旧点头。
不然呢？那还能是什么朋友。
在得到姜阮肯定的答复后，南清筠略微松了口气。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想自己情绪变化如此之大，但她没有办法骗过自己。
“师尊……打算送她什么礼物？”
姜阮还不知道，“等我再挑挑。”
南清筠轻声道：“如果，师尊要送她礼物的话，可不可以……不要送剑穗？”
姜阮有些诧异：“咦？这是为什么？”
南清筠却垂下了头。
姜阮慢慢地琢磨过来了，脸上不由露出一点促狭的笑，“哦~我知道啦，不想她跟你的礼物撞重？”
其实无所谓的。
礼物重不重什么的都无所谓，南清筠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
但偏偏，那是师尊送的礼物。
偏偏接收礼物的那个人，又是鹿宁。
南清筠有些说不准自己对鹿宁的感觉。
之前的时候，她只当对方是普通的同门而已。
无论鹿宁天赋多么聪颖，都与南清筠无关；南清筠是不会因为外人而分出自己的精力的。
只是姜阮是一个例外。
师尊是她孤伶一生中唯一的温暖。
大抵她天生血脉带着恶劣，所以面对这样的温暖，除了依赖喜爱之外，南清筠不可避免的生出一些独占的心思。
希望师尊的目光只流连在她身上，希望师尊只在意她一个人，就连礼物，都只送给她。
但南清筠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也在有意克制。
所以如果师尊是送给其他人、比如元姣或韩林师伯，她都无所谓，也都能很好控制住自己那种情绪。
但是，鹿宁不同。
南清筠说不上来为什么不同，只是在她不知不觉中，她好像潜意识的将鹿宁看做了“敌人”。
明明鹿宁没有做错什么。
细究的话，大约是她分走了师尊的注意力。
而且鹿宁对待师尊，也并不是普通的朋友的感觉。
南清筠将其比作一种“竞争”。
尽管鹿宁并非姜阮的徒弟，可南清筠依然有了危机意识。
就好像她们都是姜阮的徒弟一般，其中一个获得更多宠爱，另一个就会失去姜阮更多的注视。
此消彼长。
所以她隐隐觉察到了自己与鹿宁的不对付。
所以唯独是鹿宁，南清筠不想让她分走丝毫师尊的注意力。
之前姜阮与鹿宁交谈时，很多次，南清筠都想出声唤走姜阮的注意力。
但是她后来意识到不可以。
那是师尊的自由，她不能那么做。
而且南清筠固然有手段可以阻止，但……她没有立场。
师尊也会觉得她的这种心思可笑的。
于是南清筠只能沉默，将更多的精力用来压抑自己。
既然送礼物没有办法阻止，那，就只能阻止对方也获得相同的礼物了。
不过好在，那只是一份送给朋友的礼物而已。
此刻听到姜阮的询问，南清筠顿了顿，假装默认。
姜阮笑了笑，顺了顺南清筠的头发，安抚着自家的小猫。
“好啦，你放心，我会挑选一份不一样的礼物的。”
南清筠低低的“嗯”了一声。
姜阮忍不住搂住南清筠。
呜呜呜救命徒弟吃醋的样子太可爱啦。
姜阮忍不住手贱的轻轻揪了揪南清筠的脸颊。
南清筠整个人一僵，有些失措的抬头，耳垂都红了。
“师尊？！”
姜阮笑了笑：“不管怎样，我最喜欢的肯定是你呀~放心好啦。”
南清筠浑身僵硬着，心却因为姜阮的话而软的不成样子。
她微微抿唇，眼睫扑闪着。
“弟子不要求是师尊最喜欢的，只希望……”
南清筠伸出手，也环住了姜阮抱过来的双臂。
“能在师尊心里有一席之地。”
姜阮蹭了蹭她，像是在蹭猫，“放心好了，肯定的呀。”
*
得知姜阮外出回来，韩林特意来找了她一趟。
“行啊你，都带徒弟接任务去了，你怎么不喊我？”
姜阮：“我怎么知道你也要跟着去呢。”
韩林痛心：“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问我啊！”
姜阮笑了笑：“这个任务是师姐问我的，我就直接答应了。而且我们都是带徒弟的啊。”
韩林：“我就没徒弟了？”
姜阮悄悄吐槽：“你对你徒弟那个态度，感觉跟没有一样。”
韩林：“什么？”
姜阮：“好了好了，是我错了。”
韩林：“我听说你们这次有大收获？”
姜阮微微拧眉，“这不叫收获。”
韩林：“怎么说？”
姜阮把事情原委简单告诉了他，“我宁可他们只是简单的生病，也好过现在这情况。”
想到了小花，姜阮心里又不太好受。
韩林看着她，忽然道：“你啊，就是心太软。”
姜阮一愣，“我吗？”
韩林在一旁坐下，“你觉得修士是怎样的存在？”
不等姜阮回答，他自己就先说道：“修士入道，就已经是不同于凡人的存在了，如果你还用凡人的心态看待他们，最终不好受的只会是你自己。”
他垂着眼，叹了口气：“凡人命如蝼蚁啊……况且修士寿命都与凡人不同，难道你见到有人老死，也会因为这个伤心？”
姜阮抿着唇，觉得他说的不对。
她反驳：“那还是不一样的，老死说明他们是寿终正寝，我为什么会伤心？可如果他们活的好好的，只是因为受到外界因素就意外死亡，我当然要不舒服了。”
“而且你说什么凡人如蝼蚁……师兄，我们不也是凡人吗？虽然有时候被称作仙人，但我们都知道，我们才不是仙人。”
韩林有些意外的看着姜阮，而后道：“师妹，你的这个想法……”
他无奈笑了笑：“好吧好吧，也许你是对的。”
姜阮：“我本来就是对的。”
韩林：“但你心太软。虽然我们不是仙人，但总有一些本事的，是吧？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就拿妖魔来说，我们可以自保，但凡人呢？也许只是被妖术轻轻扫了一下就死了，这不就是命如……”
他闭了闭嘴，而后道：“所以本质上，我们是不同的。”
姜阮鼓了鼓脸颊，不想跟他辩论，直接说：“你说话不好听，我不听了。”
韩林失笑：“行了行了，最后一句，说完我就不说了。”
他收起了笑，“你这样于修行有碍。也许等你见得多了，就能看透了。”
姜阮没有反驳。
至少这一点韩林说的是对的，她的心态还未转变。
韩林：“行了，不聊这不开心的话题了，我们换个话题？”
姜阮也有意转换心情，顺着他的话语说道：“我过段时间要去合欢宗。”
“合欢宗？”韩林有些惊讶，“去那里做什么？”
姜阮说了发钗的事。
韩林：“这样啊。那师妹，你带我一个？”
姜阮：“这次并不是降妖除魔啊，只是浅浅调查一下。”
韩林笑道：“我知道啊，我也想跟着去。”
姜阮微微眯眸，“你去那里做什么？哦，你不怀好意。”
韩林：“冤枉！我就是单纯想去见识下。”
姜阮：“见识什么？”
韩林：“见识下所谓的双修秘法有没有那么神奇。”
“……”
韩林：“师妹，这次你可一定要带我。”
姜阮：“没有什么带不带的，我也只是奉命前去，如果掌门不介意你可以跟着来啊。”
韩林：“放心吧，掌门不会介意的。”
于是姜阮点了点头。
*
去合欢宗的事并没有多么着急，所以姜阮趁中间的时间想了想送鹿宁一个什么礼物。
首先剑穗是排除在外的，而鹿宁同样没有涂脂抹粉的习惯，也不爱首饰。
就在姜阮纠结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鹿宁应该，是很喜欢动物的？
她与鹿宁初见的时候，对方就带着一只松鼠。
且那只松鼠不是灵宠，却乐意亲近鹿宁，说明鹿宁也很有动物缘。
而鹿宁不在意让松鼠骑在她肩膀上骑了一路，说明她也不讨厌的，是吧？
想到了这个细节，姜阮就想好了送什么礼物。
送个宠物吧？
最好送个灵宠，这样它也能生活自理，不会给鹿宁添麻烦。
于是敲定好了这一点后，姜阮就准备买灵宠。
灵宠自然也分为家养与野生。
因为送礼物的事要早一点，且姜阮也没有那个灵力捕捉野生的，所以她只能去购买别人家养繁殖的。
她找了元姣询问灵宠的事。
元姣：“你要买？”
姜阮点头。
元姣：“那直接去御兽山庄吧，方便快捷。”
姜阮现在自然不像刚进入这个世界时一问三不知，御兽山庄她还是知道的。
只是……
姜阮社恐属性发作。
“感觉人家是很大一个山庄，我就买个观赏用的宠物，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元姣：“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姜阮乖巧眨了眨眼。
元姣：“……好吧。”
她想到了什么，“我记得，我徒弟家里也有养育一些灵宠，如果你不是很挑的话，可以去我徒弟家里购买。”
姜阮忙道：“不挑不挑！乖巧可爱听话能自理的灵宠就行。”
元姣点了点头，“那好。不过我不能陪你去了，倒是可以让我徒弟跟你去。”
姜阮：“好呀，多谢师姐啦。”
正好这时，沈黛沈青来找元姣。
元姣：“倒也巧了。”
只是不等元姣说话，两姐妹就冲了过来。
她们神色带着惊慌，顾不得姜阮也在这里，立刻道：“师父，沈家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大家好热情QVQ昨天收到好多营养液，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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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元姣表情镇静：“冷静, 出什么事了？”
沈黛和沈青一边平复着情绪，一边连忙交代事情原委。
她们是沈家嫡系的小姐，虽然脱离沈家向外求学, 但每月都会跟家中互通有无。
然而自从上个月开始，沈家按时发来的信笺便中止了, 只是那个时候两姐妹没有放在心上, 只以为沈家是单纯忘了。
毕竟沈家是世家, 族内优秀弟子众多, 她们两姐妹虽然占着嫡系的名额，但实则并不怎么优秀，所以家族一时间疏忽了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个月仍旧没有信笺发来, 且她们发过去的信笺也没有任何回声，两姐妹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般会写信过来的都是亲近的人, 所以沈家给两姐妹写信、并且每月送来一定灵丹灵石的人, 正是她们的母亲。
如果说其他人还有可能忘记她们，可唯独母亲不会。
所以两姐妹才会在后知后觉之后, 如此慌张。
听完她们的叙述，元姣不由沉默了一会，而后捏了捏眉心：“就是因为这个？除此之外呢，有没有其他线索？”
沈黛沈青好像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了, 彼此对视一眼，弱弱摇头。
元姣无可奈何, “这样吧，正好姜阮也想去沈家购买灵宠，你们和她一起回去, 也好询问下信笺的事。”
沈黛沈青此刻已经情绪恢复如常, 还有心思询问姜阮：“咦, 小师叔要买灵宠？”
“要什么样的啊？不是我吹，我们沈家虽然不如御兽山庄那边灵宠来得多，但拥有的品种繁多，足够你挑了。”
姜阮：“唔，没事，我只想买一个普通可爱的陪伴型的灵宠就好。”
沈黛：“这样啊，那肯定没问题。”
沈青：“那小师叔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姜阮点点头。
于是这件事就被敲定下来了。
元姣交代姜阮：“那就辛苦你跟她们回去一趟了。”
姜阮：“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呀，反正我也是去买灵宠的。”
元姣：“但愿沈家没有什么大事……师妹，还要托你多照顾她们了。”
姜阮颔首。
她问元姣：“师姐，你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元姣点头：“沈家不会无缘无故就断了每月送来的信笺，我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姜阮：“会不会是……”
她凑到元姣旁边，小声问道：“沈家放弃了她们两姐妹，所以连每月的联络感情也省略了？或者是有人嫉妒她们嫡出的身份，所以暗中挑拨离间？”
姜阮的思绪飘到了宅斗频道。
元姣摇头。
“没有你想的那么阴谋论。沈家虽然人员复杂，暗潮涌动，但她们二人实力如此，早就被默认排除在沈家家主的候选人行列了。因此，不会有人嫉恨她们的。”
姜阮：……
这也太真实了吧。
姜阮轻咳一声：“好，我知道了。”
因为要和沈黛沈青一起离开，姜阮交代了南清筠一声。
南清筠抿了抿唇：“弟子可以一同前去吗？”
姜阮有些诧异：“你跟过去做什么？”
南清筠沉默片刻。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真话是，她不舍得师尊，哪怕只是分离几天，她都不舍。
可是这样的真话让她羞赧说出口。况且剖开自己的内心将真情流露对南清筠而言也是有些困难的。
再者，她也不希望自己在师尊心底的形象变成一个只懂得撒娇和依赖别人的菟丝子。
南清筠道：“我、我担忧师尊遇到危险。”
她平复了呼吸，一言一词都不见虚假。
“师尊也与师伯分析过了，沈家可能确实有什么事，既然如此，弟子便更要与师尊同行。如果遇到危险，也能照应一二。”
当然，这也确实是真话。
姜阮失笑，“好啦，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伸出食指止住南清筠。
“首先我过去的时候肯定会带法宝，不会孤身前往。其次我是镜月派的长老，沈家吃撑了才会跟我过不去。最后就是……”
她有一个绝对保命的法宝，就是她的系统。
虽然这次穿越已经是系统给予姜阮的一次重生，但她现在怎么也算半个工作人员，系统还是能够为她开一次后门的。
所体现出来的，就是系统能够保护姜阮一次，让她免于死亡。
虽然只有一次，但也足够好使了。
而且姜阮出门在外是一定会带保命或逃跑的法宝的。
姜阮弯了弯眸：“最后就是我相信我师父。”
唔，这个确实。
姜阮的命魂灯还在她师父白华长老那里点着，如果她出事，白华长老一定会发现。
根据师父对自己的在乎程度，姜阮相信对方一定会来。
南清筠抿唇。
姜阮伸出食指点了点对方不知不觉皱在一起的眉心。
“至于你嘛，要好好的修炼啊。”
南清筠无法更改姜阮的想法，片刻后，只得点点头。
因为她还不够强。
所以师尊有所顾忌。
南清筠明白，师尊不愿让自己前去，也是担心真的会遇到什么危险，无暇顾及她。
变强，她需要变得更强。
如果说以前南清筠变强只是为了复仇，那么现在，她变强还同样为了能够保护重要之人。
*
这种事情是宜早不宜晚的，所以姜阮计划的次日就出发。
只是在她离开之前，她遇到了鹿宁。
姜阮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
她是待在这等沈黛沈青的，那鹿宁呢？而且——
姜阮：“现在不是上课的时间吗？”
鹿宁的境界还没有到筑基，因此还是得老老实实去学堂。
不过想到这里，姜阮的目光下意识落在鹿宁身上，探查对方的境界。
果不其然，还是在炼气大圆满。
姜阮微微拧眉：“你的境界依然未动吗？”
虽然越往上升级越难，可根据以往的情况推测，如果是鹿宁的话，那么也到了要渡劫的时候啊。
为什么对方毫无动静？
鹿宁平静的接受着对方的探查，对于姜阮的疑问，她没有过多反应，只是道：“也许还不到时候。”
姜阮摸了摸下巴。
“那你怎么逃课了？”
鹿宁一顿，“学堂的内容于我已经没有太大用处了。”
“……”好家伙，这就是学霸的自信？
只不过学霸可以跳级，但镜月派的学堂只教基础知识，所以鹿宁跳级也没地方跳。
不过她可以跟着掌门学。这样看来好像逃课也没什么不对的。
鹿宁看着姜阮的打扮，“你要去哪？”
姜阮：“跟沈黛沈青去沈家一趟。”
鹿宁垂着眸，仿佛思索着什么。
左右现在沈氏姐妹也没到，姜阮就在这陪着她。
过了一会，鹿宁抬起眸，眼底是纯澈与毫不掩饰的疑惑：“沈黛沈青是谁？”
姜阮：“……”
如果不是知道鹿宁不是那样的人，她真的要怀疑鹿宁故意的了！
姜阮手在空中比划了下，有些抓狂，“我师姐的两个徒弟啊！那对姐妹花啊！我们不是还一起去黑水村了吗，你、你这怎么会不记得啊？”
姜阮无力吐槽，难道鹿宁是有健忘症？
以及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是不是当时她们之间没有相互介绍姓名啊？
一时间，姜阮陷入了自我怀疑与回忆中。
鹿宁倒是不为所动，“原来是他们。”
姜阮：“……你没有记住她们吗？”
鹿宁歪了歪头：“那倒不是。”她只是没有去记而已。
对于一些事，鹿宁尚且能够记住，但对于一些不太重要的人的名字，鹿宁充其量只会记他们的面容，很少去记名字。
可以理解为懒，也可以理解成……不上心。
她有上心的时候，也有上心的人。
比如姜阮。
在第一次得知对方的名字后，她就记住了。
将名字与脸对上之后，鹿宁便知道姜阮说的是谁了。
她看着姜阮，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去沈家做什么？”
姜阮一顿。
她不确定沈家的事算不算机密，但事关沈黛沈青，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说。
但如果用另一个理由，那她礼物的事不就直接暴露了吗？那就一点惊喜感都没了。
鹿宁观察着姜阮的反应，若有所思：“是跟我的礼物有关，还是沈家出事了？”
二选一。
姜阮无奈叹气，“跟你的礼物有关。”
鹿宁眨了眨眼，“谢谢。”
姜阮：“倒也不必道谢，我还没有挑到礼物呢。”
鹿宁眼底情绪有一瞬间的柔和，冲淡了她一直独有的那种冷淡。
“你专门为了我的礼物去沈家，谢谢。”
姜阮摸了摸鼻尖，“没什么。”
鹿宁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姜阮诧异的看了看她，“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跟着去？”
鹿宁捕捉到她话语中的词语。
一个两个，都。
除了她，那就是南清筠了。
这个推测让鹿宁心底情绪有了变化。
毫无疑问，成功推测出这一点并不会让她有成就感，也不会让她开心。
甚至于……从姜阮口中听到有关南清筠的事，反而让她，介怀。
像是一种不开心。
但鹿宁此刻还没能思索出这种不开心源自什么。
鹿宁：“你徒弟也要去。”
姜阮倒是没有否认。
鹿宁问：“那她为何没跟来？”
姜阮：“没必要跟着啊，我让她留下来修炼了。”
姜阮也知道南清筠一心只想变强，虽然不知道与什么有关，但她想，大抵和南清筠的身世过去脱不开关系。
所以姜阮也贴心的没去问，也同样贴心的，让南清筠放心留下。
她是南清筠的师父，又不是南清筠的拖累。
对方不必时时刻刻担心她，姜阮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南清筠只需要专心修炼即可。
鹿宁眼睫微动：“那我要跟着你。”顿了顿，她问：“你会阻止我吗？”
姜阮看了她一眼，“啊……你为什么要跟着去啊？”
鹿宁垂着眸，本来只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无端透露出一种小动物似的委屈。
姜阮被自己这个猜测惊到了。
鹿宁应该没有委屈吧？
听到姜阮的询问，鹿宁道：“只是想跟着。”
姜阮：……
她问：“掌门没意见吗？”
鹿宁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奇怪，“是我要去沈家，为什么他要有意见？”
姜阮摸了摸鼻子，“就是，害怕你不务正业？掌门应该希望你能好好修炼吧。”
鹿宁：“这二者并不冲突。”
姜阮道：“我得问沈黛沈青的意见，毕竟我也做不了主。”
鹿宁应了一声。
很快，沈黛沈青就过来了。
在看到鹿宁也在的时候有些惊讶，听完姜阮的解释，她们倒是没什么排斥的。
“好啊，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安全感嘛！”
而且她们都知道鹿宁。
新入门弟子中毫无争议的第一。
平时鹿宁都太高冷，她们没办法近身，虽然上次一起去黑水村了，但也没能套到什么近乎。这次有个机会再次同行也挺好的。
既然沈氏姐妹没意见，姜阮便也点了头。
她们是御剑前往的。
沈家是世家，该有的排场一应具有。
只是建地规模肯定比不上镜月派，毕竟沈家没有占据一座山来当府邸，而是建立在繁华城镇中。
姜阮等人过去的时候毫无悬念的遭到了阻拦。
这很正常。
毕竟要进这种大家族可是很困难的。
事先没有通报没有拜帖想进就进？那是不可能的。
沈黛沈青走上前，“是我们回来了，拦什么拦？”
然而看守的那人却上下打量了她们二人一眼。
姜阮敏锐的从他的视线中窥得了某种信息。
不对劲。
果然沈家是出什么事了？
应该不是外敌。
毕竟沈家这个样子看起来没遇到什么险事。
那就是内患？
那人行了个礼：“原来是大小姐与二小姐回来了，且稍等，我等进去汇报一声。”
沈黛不由皱眉，“你什么意思？我们两个人回家也要通报？”
沈青：“就是，我可没听说过什么时候嫡小姐回家要被拦在外面！”
两姐妹娇斥，但心底何尝不是多了一丝不确定性。
守门护卫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她们心慌。
然而护卫不卑不亢，轻轻一笑：“小姐们平日回家自是不必通传，但现在，两位小姐不是已经前往镜月派拜师了吗，此番回家自然不同往日，还是要通传一声的。况且……您二人也不是单独回来啊。”
他意有所指，指的就是姜阮和鹿宁。
姜阮不着痕迹拉住了沈黛与沈青。
她对护卫点了点头：“还请通传便是，只说，镜月派长老姜阮与掌门亲传弟子鹿宁前来拜访。”
听到姜阮报出这两个名号，护卫脸色微变，态度尊敬了一些。
“请稍等片刻。”
姜阮知道，单她和鹿宁两个人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镜月派长老与掌门亲传就有点说头了。
镜月派也算大门派了，姜阮这波是扯虎皮拉大旗。
被姜阮拉住后，两姐妹稍微冷静了一下，但心里还是慌张的。
“以前我们回家也没这样过啊。”
“是啊……以前我们去朋友家小住一两个月，回来也是想进就进，怎么这次就……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姜阮安抚道：“这次不是还有我和鹿宁跟着吗？他拦着也是尽忠职守，没事的，通报了就好了。”
理论上护卫的操作没问题，但对方对待沈黛沈青的态度，却让姜阮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等进去之后再看看。
姜阮侧眸看到鹿宁安静站在一旁，随口问她：“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吗？”
鹿宁：“那个人刚才的态度不对。”
姜阮点头，这也是她发现的。
鹿宁垂眸想着什么。
她看似迟钝实则并不迟钝，对人的恶意的感知更是敏锐。
方才那个拦人的护卫心底带有浓烈的恶意，是对沈黛与沈青的。
沈家确实发生了什么，而且必定与她们二人有紧密关联。
过了一会，禀告的护卫走了出来，“请。”
姜阮她们这才顺利进入沈家。
一路有人引领着她们前去正厅。
沈黛问道：“是父亲见我们？”
引路的侍女轻声道：“家主大人此刻正在忙碌，是柳夫人接见小姐。”
沈黛步子一顿。
沈青直接询问：“为什么是柳夫人，我娘呢？”
姜阮若有所思。
“大户人家”么，三妻四妾。
看来这个柳夫人应该是小妾里比较有权利的，所以能够接待客人。
可一般这个事都是主母、正妻来做的。
面对沈青的质问，侍女不吭声了。
沈黛与沈青都有些生气，可侍女不开口，她们总不能逼问她吧。能不能问出来是两码事，但大庭广众逼问自家的一个小侍女，传出去也不好听。
而且……侍女又能做些什么呢，她们也不过听令行事罢了。
沈青气的哼了一声，大步往会客厅的方向走，半点没有等侍女带路的意思。
姜阮等人跟在后面，不多时，就走到了会客厅。
端坐在正位上的是一名美妇女，穿着打扮十分华丽。
姜阮扫过去，发现她竟然也是修士，而且同样是金丹的境界。
这就让她有些惊讶了。
她原本还以为这个柳夫人只是普通人，或者就算是修士，也是金丹以下。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她只是普通人，又怎么可能获得堪比正妻的权利呢。
而且谁又规定的妾室不能修炼的很厉害？
姜阮自我反思了下，觉得自己这种刻板印象要不得。
沈黛还是比较冷静的，她拉住想要质问的沈青，平了平情绪。
“柳夫人，今日怎么是你来见客，我娘亲呢？”
柳夫人淡淡一笑，“大小姐，夫人身子不适。”
沈青：“我娘怎么了？”
柳夫人：“许是感染了风寒吧。”
沈青：“你放——”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黛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巴。
姜阮猜，她想说的是“你放屁”。
不过也是，沈夫人那样的身份，想必不可能是凡人，最起码也是金丹境界的修士。
而修士感染风寒？绝对是天大的笑话。
找出这样理由来敷衍的柳夫人，明显是故意挑衅，嚣张到了连敷衍都不愿意找个好的理由来敷衍。
但……
半个小说资深阅读家姜阮忍不住想到。
按照沈家这个规模，沈家主与沈夫人之间的婚姻必定是强强联合，而且姜阮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沈家传出什么丑闻。
虽然沈家是修仙世家，但某种程度上与凡间的世家没有什么不同。
既然沈家家主没有宠妻灭妾，那平日柳夫人就绝对不可能越过正主夫人。从沈黛与沈青的反应来看也确实如此。
可现在柳夫人却坐在正位，甚至态度嚣张。她之所以敢这样……
必定有沈家主的支持在。
那么沈家主为什么会支持一个妾室打自己正妻的脸？
姜阮垂下眸，心底已经是各种阴谋论翻滚了。
再结合着两个月没有寄过来的信笺。
沈夫人出事了。
而且必定不是因为她自身缘故出的事，比如说身体不好，突发恶疾。
许是有外因在的，比如有人给她下药害的她突发恶疾。
脑海里转过诸多想法，姜阮面上表情并无大的变化。
她自觉表情控制相当不错。
鹿宁眸光缓慢从姜阮脸上收回。
姜阮在想东西。
并且想的很多。
她在想什么？
鹿宁垂下眸。
与沈家、沈夫人有关？
而那边，柳夫人已经客客气气的准备请沈黛沈青下去了。
正好沈黛沈青也想要去看下母亲，不想在这里多待。
不过她们还是看了眼姜阮。
姜阮倒是无所谓，对她们轻轻颔首：“没事。”
沈黛与沈青离开后，柳夫人看向姜阮与鹿宁，笑意里的真心比方才多了不少。
“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姜阮：“唔，沈黛和沈青第一次回家有点近乡情怯，所以找我来壮胆。”
柳夫人笑了笑：“瞧您这话说的。”
姜阮也笑：“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是我私人的事情。”
她顿了顿。
因为鹿宁也在这里，她要是直说，那不直接把自己要送什么礼物暴露了？
柳夫人问：“不知是什么事？”
姜阮看了眼鹿宁。
鹿宁歪了歪头。
姜阮：“你要不先出去一下？”
鹿宁：“我想在这里陪着你。”
姜阮：“……我，你，我要说的事跟送你的礼物有关，你现在听了，不怕等会没惊喜？”
鹿宁眨了下眼，想了想。
“但是，我已经知道了你要送我什么了。”
姜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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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姜阮不免有些惊讶：“你猜到了？！”
鹿宁点了点头。
姜阮：“……行吧。”
虽然不知道鹿宁怎么猜的。
姜阮对柳夫人道：“我想购买灵宠。”
柳夫人了然一笑：“那待会, 我命人带您前去挑选。至于购买什么的，那就见外了。来者是客，直接赠予您又有何不可呢。”
姜阮：“不了不了, 这点钱我还是掏得起的。”
姜阮跟这个柳夫人不熟，和沈家也不熟。说实话对方这样和蔼可亲反倒让她不自在, 对于不熟的“商家”, 她果然还是喜欢那种陌生人之间冰冷的交易关系。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大约先入为主吧。
因为姜阮与沈黛沈青率先认识, 不自觉就站在了她们的立场上, 所以面对着温和的柳夫人，她也实在无法拥有什么好的印象，甚至不想与对方深交。
因此, 姜阮还是喜欢拿钱办事。至于交情啊人脉什么的，还是算了。
听到姜阮的拒绝, 柳夫人眸色微动, 但是也没有反驳，默认了姜阮的说辞。
“那么我便喊人过来吧。”
柳夫人淡淡下达了命令。
不多时, 一个穿着青袍的人就走了进来。
柳夫人：“他叫傅克，姜长老若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他便是。傅克，你带着两位贵人前去挑选灵宠。”
“是。”
柳夫人歉意一笑：“妾身待会还有事要忙, 无法陪伴了，还请恕罪。”
姜阮自然不会在意这一点, 倒不如说，她巴不得这个柳夫人自便。
“没事没事，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柳夫人笑着点头。
姜阮与鹿宁一同走了出来。
因为身边还跟着一个傅克, 所以她也没有急着跟鹿宁讨论沈家的事, 而是决定先买灵宠。
路上的时候, 傅克笑着询问姜阮的需求。
姜阮：“就软软的，不要太大，抱起来舒服，长得可爱也听话的那种就可以。”
傅克点点头，表示明白。
“既然如此，那想来兔猫应该能符合您的要求。”
兔猫——宠如其名，是长得既像兔子又像猫的宠物。它浑身都是绵软的白色长毛，肚子软乎乎的，眼睛是像小兔子一样的赤红色。
有着长长的耳朵和长长的尾巴，后肢略长弯曲着，拥有一跃数米高的能力与攀爬能力。
傅克带着姜阮来到一处地方，里面全是白花花的兔猫。
傅克随手弯腰抱起一只递给姜阮看：“您可以上手试试看，这类灵宠性情温顺，喜爱陪伴主人，应当能符合您的要求。”
姜阮不由张大嘴巴。
天……这简直比猫咖还幸福。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群兔猫在看到有人过来时，全部都围到了他们脚边，用前肢轻轻扒拉着他们的衣服，嘴里发出轻柔的“嬢嬢”的声音。
这里就是天堂吗.jpg
姜阮直接道：“好的，就选这个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忘记自己买灵宠是送给人的，于是她转头看向鹿宁：“怎么样，还喜欢吗？”
而后，姜阮话语一顿。
因为她看到鹿宁几乎浑身上下都是被她吸引过来的兔猫。
姜阮：……
这就是人形猫薄荷？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身上长满了兔猫或者兔猫堆里长出来个人？
其中一只兔猫要趴在鹿宁头上了。
鹿宁微微歪头，想要避开对方的爪子和尾巴，听到姜阮询问时，她抬眸看了过来：“什么？”
姜阮：“……没什么，就是问你还喜不喜欢。”
鹿宁点了点头。
她一边动作轻盈的将头上那只抱下来，一边垂眸淡淡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姜阮被这个直球打的猝不及防。
她轻咳一声：“倒也不能这么不挑……你是收礼物的人嘛，肯定要你喜欢才行。那你挑一只合眼缘的？”
鹿宁目光扫过围在她身边的众多兔猫，却没有任何心动。
忽然，她看到一只赖在姜阮脚边，心底微动。
“我想要那只。”
姜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来，弯腰顺手把那只抱了起来，对着鹿宁，“那就它了？”
鹿宁点点头。
姜阮一边掏钱一边好奇：“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黏在你身边的呢。”
鹿宁没有回答。
她对动物灵宠可有可无。
或者说，鹿宁对所有东西的喜爱程度都只是平平。
但因为这是姜阮送的礼物，所以她的喜爱才会在“平平”之上又增添许多。
而那只灵宠是最亲近姜阮的，所以，她的喜爱又增多了两分。
鹿宁会想，赖在姜阮身边的，是不是跟她会有几分像？
是不是……也会沾染一些姜阮身边的气息？
想到这里，鹿宁莫名觉得不自在。
她手指轻轻从自己胸口划过。
感觉心跳有些不对了。
挑好灵宠、询问好怎么养育后，姜阮有些关心沈黛和沈青。
柳夫人那么大方直接让她们去看沈夫人，难道说并没有事情发生？还是说对方自信于即使她们母女见面，也无法沟通出什么？
想到这里，姜阮道：“我们还要等沈黛沈青一起回门派，我看刚才过来的时候有个小凉亭，不如就在那里等待着吧。”
傅克：“哪能让贵客等在凉亭里？不如请去客厢休息。”
说实话姜阮是不想去的，毕竟进了房子里哪有在外面自由。
但对方是柳夫人的人，恐怕不会放行。
而且进入人家的地盘了……
姜阮摸了摸鼻子，最后还是同意了。
不过好在没有人进来打扰她们。
侍女进来上了点心与茶之后，就被姜阮客气的请出去了。
她顺着门口朝外观察了一下，而后问鹿宁：“你有什么发现与想法吗？”
问完之后姜阮也没指望鹿宁回答。
在她的印象里，鹿宁好像是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纯真，对于这种与阴谋牵扯上关系的事，姜阮总觉得对方是没有察觉的。
她认为鹿宁就是吃仙露长大的小仙女。
但是这里只有她们两人，姜阮又实在憋不住，只好跟鹿宁一起八卦。
谁知鹿宁却回答了：“那个柳夫人是故意的，并且有恃无恐。”
姜阮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她。
鹿宁抬眸，歪了下头：“为什么这么看我。”
姜阮：“我还以为，你不太关注这种。”
鹿宁直接承认了。
姜阮：“那？”
鹿宁望向她：“因为你好像很关注，所以我也跟着关注了。”
姜阮：……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捂住了心脏。
鹿宁：“你心脏不舒服？”
姜阮慢慢撇开视线。
“不……我只是没想到，你原来这么会打直球。”
其实是有预兆的。毕竟鹿宁会直接提出跟她换剑，也会直白的说吹笛子让她听，也会坦诚承认不记得沈黛沈青是谁。
所以对方这样直球，都是有根据的。
她的世界是透明的，所以她人也毫不隐藏。
但是姜阮还是有点被直球撞得心肝疼。
她原本以为自己就是直球选手了，现在才知道，天外有天。
姜阮的直球，是出于对对方的关心，是有意的安慰。
但鹿宁的直球，是源于她的纯澈，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弄懂某件事的含义，只是完全因为想要这样做，就做了。完全无意识。
她是个直觉派怪物。
心底闪过对鹿宁的分析，姜阮用手挡了挡自己的脸，而后转移了话题。
“真不知道沈黛沈青那边怎么样了……”
*
沈黛和沈青这边顺利进入了沈夫人的房间。
沈夫人躺在床上，帘幔却被放了下来。
沈黛：“娘亲？”
沈青：“发生了什么事，怎么……”
沈夫人道：“无事，你们怎么回来了？”
沈黛：“您的信笺忽然中断了，我和沈青心里担心，就赶回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要靠过去。
沈夫人却道：“别过来。”
沈黛一愣：“为什么？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青跟在沈黛身边，心底也有些紧张。
但同时，她心里还带着委屈和不满的朝沈夫人告状：“娘，你是不知道，刚才那个柳夫人真的好过分，耍什么威风啊！不就是个小妾吗？而且她居然还敢给我们下马威，让看门的护卫拦着不许我们进来，她真是太过分了……”
沈青絮絮叨叨着，满心都是控诉。
然而沈夫人却道：“无论如何她都是你们的庶母，阿青，你这样太过无礼了。”
沈青声音一窒，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娘……你怎么帮着她说话啊？”
沈黛伸手拉住了沈青，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眼底情绪沉重。
“娘，柳夫人说您感染了风寒，这是真的吗？”
沈夫人：“确实是这样没错的，我最近也明显感到身子不爽。”
说着，她发出咳嗽的声音。
这太怪了。
沈黛紧紧抿着唇：“可您是金丹期的修士，怎么会感染风寒。”
沈青闭上了嘴，紧紧握着沈黛的手。
两姐妹安静站在屋内，呼吸克制的极为的轻。
沈夫人的声音又从床幔后面传了出来，带着缥缈般的虚弱。
“修士也会生病啊……”
沈黛再也无法忍耐，上前一步，“刷”的一下拉开帷幔——
帷幔被拉开，露出了躺在床上的人。
厚厚的被子遮盖在身上，只露出苍白的脸。
属于沈夫人的脸。
沈黛心底莫名松了口气，却又有些疑惑：“娘？”
沈夫人并不意外她们拉开帘子，只是微动了下，“怎么过来了，不是都说了吗，我只是感染风寒，小心传染。”
沈黛抿了抿唇，眼神落在沈夫人脸上，仔细观察着。
沈夫人抬眸与她对视：“怎么了？”
沈黛垂了垂眸，“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您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沈黛也说不出所以然。
这只是她的一种感觉，但如果让她细致列举原因与证据，她又说不上来。
沈黛的心情徘徊在微妙的怀疑与因为怀疑母亲而对自己的自责当中。
沈青凑了过来，打量了下沈夫人。
“娘，你的脸色好苍白。”
沈夫人弯了弯唇：“重病在身的人，怎么可能脸色不苍白。”
沈黛：“但是你之前还在说，你只是风寒。”
沈夫人：“能让修士感染上的风寒，不就等同于重病么？”
“可是这样的话，又怎么能够算作风寒？”
沈夫人应对自如：“只是症状与风寒贴合，但又是怪病，找不到记载与治疗方法，所以才对外称为风寒，有什么问题吗？”
……她说的好像很对，沈黛几乎被说服了，可是心底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她见识太少，分辨不出来什么，只能皱着眉，站在原地。
沈夫人呼出一口气：“好了，见也见了，现在可放心了？把帘子拉上吧，我要休息了。对了，你们就尽快回师门去吧，别耽误了修行。”
沈黛目光不错的打量着她，轻声应了下。
但在离开之前，她还是不太放心的伸手探了探沈夫人的脉。
只是沈黛不是专业的医修，而且境界也浅，因此她的灵力在沈夫人体内循环一周后，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只是觉得沈夫人有些体弱。
然而这样的症状又恰好符合生病的人的特征。
沈黛一时间拿不准了。
沈夫人声音有些淡：“探查完毕了？连娘亲的话都不信了是吗？”
沈黛张了张嘴，只好收回手。
“那您的身体……”
沈夫人：“我待在沈家，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黛：“所以您之前没有传信，也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
沈夫人应了一声。
沈黛皱了皱眉，“这个病这么严重吗？娘，要不要找医修来看看。”
沈夫人：“不要多问了，这件事我与你父亲心中都有数，你不要多管，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沈黛沉默了片刻，而后与沈青告辞。
两姐妹都是担忧且带着一点期待过来的，可等出来后，俱是沉默与迷茫。
虽然母亲还是那个母亲，可她们仍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而且，怎么会有修士病得那么重呢？
可沈家却没有透露一点消息，甚至她们姐妹俩也没消息。
还有母亲那个态度，太奇怪了。
太多的疑问充斥在她们心间。
沈青拉住了沈黛：“你觉得……有问题吗？”
沈黛也摇了摇头。
沈青靠着沈黛的肩膀，声音闷闷的，“如果是以前我跟娘这么吐槽柳夫人，她肯定不会训斥我的。”
但为什么娘亲现在训斥了？难道是因为她们离家了以后，娘亲和柳夫人关系变好了？
沈黛抿着唇角，眼底带着不解与忧心。
“等晚上父亲回来，不如去问问父亲吧。”
沈青也点点头。
两姐妹在客厢这里找到了姜阮。
姜阮问：“怎么样？”
沈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摇摇头，“小师叔，我们能不能在沈家多待一夜？”
姜阮直接同意了，“行啊。”
沈黛：“谢谢您。”
姜阮：“这有什么谢不谢的。”
她观察了下两人的神情，发现她们之前轻松的模样消失不见，现在两人都是忧心忡忡的。
姜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难道是沈夫人病情太重？”
沈黛：“不是……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等晚上跟父亲见一面。”
姜阮点点头。
沈黛与沈青在沈家自然有自己的房间，而姜阮与鹿宁则被安排在了客房，是两个临近的房间。
鹿宁站在门口的时候，久久不动，没有进去。
姜阮：“怎么了，里面有什么问题？”
鹿宁摇了摇头。
姜阮：“那你怎么不进去了。”
鹿宁观察着挨在一起的房间，像是感知或是领悟到了什么。
她歪了歪头：“我们的房间是挨在一起的。”
姜阮点头：“显而易见。”
鹿宁又转过去看房间，过了会，唇边露出了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意。
虽然笑意不大，但对于鹿宁这种表情基本不变化的人来说，是极为难得的。
姜阮新奇的看着她，“你……觉得很高兴？”
鹿宁点头。
姜阮问：“为什么啊？”
鹿宁也没瞒她：“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与你靠的很近。”
姜阮：……
原来这就叫靠得近啊。
鹿宁心情上扬。
“我知道，我们是挨得最近的。”
连姜阮与她徒弟都没有挨得这样近过。
她在梦里看见了。
现在，是她领先一步了。
于是，鹿宁除了心情好之外，还有了微妙的领先的优越感。
这对她来说其实是难得且新颖的，因为鹿宁很少会有鲜明的情绪情感，这对她来说是第一次。
她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怪物在慢慢学会人类的感情，无论正面还是负面的情绪，她都很感兴趣，并且新奇。
她有些懵懂且好奇的感知着心底的诸多情绪，认真品味，细细保存。
姜阮耸了耸肩膀，虽然不理解，但也没有过多置喙。
晚上的时候，姜阮跟系统聊天。
“你说沈夫人到底有没有怪事啊？”
系统：“宿主，我也不知道啊，你忘了吗，我没有剧情。”
姜阮：“直觉告诉我，不对劲。”
而且结合沈黛沈青回来之后脸上的表情，她们肯定也是同样的感觉。
系统：“确实是这样的。不过，宿主，你想插手吗？”
姜阮愣了下，过了会迟疑的摇了摇头，“我觉得大约没有我插手的份吧。”
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只是沈家内部的事情，她只是一个外人。
别说她只是镜月派小长老，哪怕她是镜月派掌门，都没有资格插手。
姜阮：“只能祈祷她们两个人尽快找到答案吧。”
系统忽然道：“其实，这好像支线任务啊。”
姜阮：“什么支线任务？”
系统：“比如你玩游戏，那么现在的剧情就是玩家来沈家一探究竟，并且窥探到了沈家的机密，现在要选择是否接取任务了。”
姜阮：……
系统：“或者在镜月派的时候，玩家接取来自沈家姐妹的任务，陪她们一起到沈家探望母亲。”
姜阮好奇问：“系统也玩游戏？”
系统：“那当然了！”
姜阮：“你喜欢玩什么？”
系统：“黄金矿工！”
“……”
姜阮瞥过系统，忽然坐了起来。
系统：“怎么了？”
姜阮望了过来，“我想起来一件事，既然你是系统，那么你是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对吧？”
系统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是、但是我们系统有规定，是不能插手宿主的剧情的。”
姜阮弯了弯眸：“没有让你插手啊，你难道就不好奇，沈夫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为什么她忽然一连两个月不来信，而且也没有说明缘由。”
“为什么她一个修士感染重病却要隐瞒，而且治了两个月都没治好？”
“为什么柳夫人敢在沈夫人还活着的情况下光明正大敷衍沈黛沈青？”
系统：“呜呜呜，宿主，你不要说了。”
姜阮笑眯眯：“反正这个世界的人又看不到系统的存在，你可以趁着夜色去沈夫人房间里一探究竟啊~”
系统：“但是被上面发现的话，我会被扣分的。”
姜阮：“民不举官不究，我不举报，谁会知道？”
系统久久的沉默了。
过了一会，它扇动着小翅膀往外飞去了。
姜阮忍不住笑出了声。
系统离开的时候，恰逢隔离的鹿宁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它微微一顿，有些好奇。
鹿宁和南清筠曾经都是姜阮与系统选择的主角候选人，只是后来经过分析，姜阮选择了南清筠，而系统也觉得，美强惨确实是一个偏向主角的特征。
但这并不代表它对鹿宁就没有任何感觉了。
现在见到鹿宁出来，系统难免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
于是它扑棱着翅膀飞了过去。
天色已晚，但屋外廊檐下还点着灯。
微亮的淡黄光晕落在鹿宁脸上，仿佛为她的面容蒙上一层纱，衬得那双偏向烟灰色的眸子更加漂亮，隐约有琥珀般的色泽。
系统不由的想，果然无论鹿宁还是南清筠，容貌方面都是顶尖的。
然而就在这时，鹿宁忽的抬起了眸。
那双没有情感的眸子仿佛透过什么直直看了过来，落在系统身上。
系统一僵。
如果不是它察觉到鹿宁瞳孔之中并没有它的倒影，恐怕它真的会惊恐于鹿宁是不是发现了自己。
这下系统也不敢凑过去近距离观察了，它慢慢挥动翅膀，试图远离鹿宁。
鹿宁看着空无一物的空气，微微侧了侧头。
她眉心微动，仿佛遇到了什么不解的难题。
而后，她伸了伸手，试探的朝向面前的方向。
这下系统飞的更快了。
没有碰到什么。
鹿宁垂眸，收回了手。
但刚才，她确实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她。
没有恶意，并且被注视的感觉也不是很明显，就好像……有人透过什么法器观察着她。
不是沈家的人，或者说……不像是“人”？
但这股感觉消失的很快，鹿宁没有发现什么。
停顿了片刻后，她没有再纠结于这件事。
鹿宁来到姜阮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姜阮：“谁？”
鹿宁：“是我。”
下一刻，门被打开了。
姜阮一脸诧异看着面前站立的鹿宁，“你还没睡？”
鹿宁认真的点头。
姜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鹿宁：“没有事。”
姜阮：……
她一脸无语。
“既然没事，那你过来敲门是干什么？”
鹿宁垂眸思索了下，而后抬眸看着姜阮。
她目光不眨，带着十分的专注。
鹿宁话语情绪平淡，仿佛没有她自己的情感，可是姜阮却莫名听出一丝认真和商讨。
“秉烛夜谈。”
姜阮：？
作者有话说：
好一个秉烛夜谈
谈完是不是顺便抵足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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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姜阮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 但是再看着鹿宁一脸认真的面容，她知道，鹿宁没有开玩笑。
姜阮：“秉烛夜谈……？我们俩？谈什么？”
鹿宁歪了下头, “暂时不知，但秉烛夜谈, 不就是什么都可以谈吗？”
顿了顿, 她又补充上一句, “朋友之间, 都会有秉烛夜谈的。”
片刻后，姜阮又无奈又想笑的叹了口气，给鹿宁打开了门。
“你先进来吧。”
她这样站在外面杵着, 要是让路过的仆人看见了，指不定脑补些什么。
鹿宁走了进来, 姜阮将门关上。
如果敲门的是其他人, 那姜阮心里说不定要怀疑一下，而且可能会猜想下对方前来的目的。
可如果是鹿宁……唔, 姜阮就莫名放心。
因为鹿宁的人设看上去就是不会撒谎的。她向来有话直说，且意外坦诚。
姜阮顺手给她倒了杯茶。
“咦，那只灵宠呢？”
鹿宁：“在我原来的房间里，你想看它？”
姜阮摇了摇头, “倒也没有，就是问问。”
鹿宁看着姜阮, “我不会把它养死的。”
姜阮唇边带着一抹笑意，“那可是灵宠，又不是普通宠物, 就是想要养死估计也挺难的。”
鹿宁认真点头附和, 而后道：“我很喜欢。”
姜阮笑了笑, “好了好了，知道你喜欢。”
鹿宁垂了垂眸，随后意识到姜阮没能理解她潜在的意思，于是鹿宁又道：“不是因为它是灵宠或者兔猫才喜欢，而是因为，是你送的，所以很喜欢。”
说罢，她举了个例子，“如果你送我的是一条蛇，我也会很喜欢。”
姜阮：“……我怎么可能送你一条蛇啊！”
鹿宁：“只是比喻。”
姜阮摇了摇头。
聊天自然是要找话题的，鹿宁虽然在人际这一块做的不算很好，但一些知识她是知道的，只区别于她想不想去做。
有的时候她只是不想，所以便不做，因此落在外人眼里，会觉得她不合群，或是没有基础的社交能力。
实则不是。
鹿宁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有一种被人看着的感觉。”
姜阮闻言微微拧眉，“你指的是有人在监视我们？”
她心里提高了一些警惕。
鹿宁摇头：“不是‘人’。”
她唇角微微抿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样的感觉，只是，并非是‘人’在监视，而是，被某种我看不见的东西盯着观看了好几眼……的感觉。”
听着她的这种形容，姜阮心底有些嘀咕。
这听着怎么像是被摄像头盯着的感觉呢。
姜阮：“难道是某种用于窥探的法阵？那大概也能理解，毕竟沈家这么大，四处设置一些阵法也是常见的。”
鹿宁却否认：“距离很近。”
这样说着，她微微伸了伸手，在面前比划了下，“大概就站在这里，是在半空中。”
姜阮看着她的动作，心底浮现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测。
等等，鹿宁遇到的那个未知存在，该不会是系统吧？！
她用鹿宁比划出来的位置代入了下系统——淦，系统平常跟她讲话好像就差不多飞在那样的高度！
姜阮心底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系统在做什么？
结合鹿宁指出的时间线，好像刚好是系统出门的时间。
姜阮一边喝水一边掩盖表情。
可能系统出于好奇想去看看鹿宁，结果却被鹿宁当场发现？
作为高维空间的产物，系统是可以在这个世界的人面前保持隐形的，并且它说话也不会被发现。
之前镜月派挑选弟子时，系统处于大殿内，哪怕是掌门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为什么鹿宁可以？
想到鹿宁有一个特点是感知敏锐，姜阮又莫名觉得能够解释了。
这次系统冲的过前，所以被鹿宁发觉，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姜阮：“那你在它身上感知到恶意了吗？”
鹿宁摇头，“没有，并且停留的时间也很短，很快就离开了。”
姜阮：“那应该，就没事？可能只是偶然路过吧，哈哈。”
鹿宁看向姜阮。
姜阮有点心虚的不敢与她对视。
过了片刻，鹿宁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嗯。”
既然姜阮希望她不要注意，那鹿宁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现。
姜阮看向鹿宁，忽然有些好奇对方以前的情况。
“我记得你好像是一个人来镜月派的？”
鹿宁点点头。
姜阮：“那你是怎么来的啊？”
鹿宁十分认真：“坐马车。”
姜阮：……
鹿宁：“只不过到一半的时候好像没有银子了，就走路过来了。”
姜阮看了看她，失笑。
“我不是问这个……诶，算了，不过你居然走路来啊，走了多久？”
鹿宁：“大约一天。”
姜阮：“哦，才一天——”
话语顿住，姜阮联想到如果按照鹿宁的性格，对方说走了一天，大约是，真的、走了、一天。
姜阮忍不住看向鹿宁，“你说的‘走了一天’是指全天不休息，一直在走的那种吗？”
鹿宁想了想，“中间有停下吃饭。”
姜阮：“那除此之外呢？”
鹿宁：“在走路。”
姜阮无法控制的比了个拇指。
鹿宁有些新奇的看了看——尽管她新奇的模样，依然是面无表情。
但面无表情的新奇也很有趣。
姜阮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感觉鹿宁像个小动物。
鹿宁指了指：“这是什么意思？”
姜阮：“意思是夸你厉害。”
鹿宁：“哦。”
她目光没有移开，“是真的觉得我很厉害吗？”
姜阮点头。
于是鹿宁有点开心。
不过她也知道，姜阮必定也夸了南清筠厉害。
如果她只夸自己就好了。
想到这里，鹿宁垂下眸子，但并没有暴露自己的想法。
现在显而易见的是，姜阮更偏向南清筠，如果自己说南清筠的坏话，可能会导致姜阮观感下降。所以，综合考虑之后，鹿宁选择不说。
鹿宁问：“你刚才说，要问的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姜阮：“我原本的意思是，你是怎么想到要来镜月派拜师的。”
原来是这样。
鹿宁的过去并非什么不能回答的秘密，因此，她简单说了下以前的事。
包括被人指出拥有修炼的天赋，和偶然听闻镜月派收弟子的事。
姜阮微愣，她注意力停在另一个地方，“你……是被丢下来的？”
她原本以为鹿宁应该还有家人，却不想她无父无母。
鹿宁点点头。
姜阮犹豫着要不要安慰一下，“那个，其实，有的时候虽然不是亲生父母但也可以培养出亲情的，血缘关系并不是唯一。”
鹿宁：“我知道。”
她看了眼鹿宁，“你是在安慰我吗？”
姜阮一抹脸，“大概安慰的有些失败吧。”
鹿宁摇头，“没有，谢谢你的安慰。”
她烟色的眼底带着一点暖意，“我很开心。”
顿了下，鹿宁试探着伸了伸手，“如果要安慰的话，可以，拥抱一下吗？”
姜阮倒是没犹豫，“可以。”
于是她走了过去，俯身给了鹿宁一个拥抱。
被对方的气息包裹住的那一瞬间，鹿宁不由微怔。
带着暖意的香气萦绕在她鼻尖，是姜阮的味道。
对方力道不轻也不重，柔和的臂膀搂着她，这一瞬间极近距离的接触，让鹿宁有些恍然。
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了另外的场景。
好像她成为了姜阮的徒弟，在被对方询问及身世的时候，她也选择了如实回答，而后，对方匆匆走到她身边，给了她一个急切且带着热意的拥抱。
鹿宁眨了眨眼，那种莫名的幻象破灭，她回到了眼下。
鹿宁不清楚刚才是怎么回事，闪神之间出现的幻觉？还是因为做梦梦的久了，下意识将自己代入南清筠的角色了？
片刻后，姜阮松开双臂。
“不过你的天赋确实很厉害，我感觉……你也许能成为第一个到化神期的人。”
这点倒不是盲吹，好吧，是有一点盲信的成分在的。但也还是有着依据。
毕竟鹿宁修炼时间短但升级速度快，假以时日说不定真的可以成为化神期的高手。
鹿宁：“我会努力的。”
忽的，她一顿。
“为什么会觉得我是第一个？”
她眼睫微动：“你不认为，你的徒弟会是第一个吗？”
这点姜阮倒是没考虑过，听到鹿宁直接指了出来，她有些愣。
姜阮挠了挠脸颊，“啊，这个……怎么说呢，在修炼天赋这块，你好像确实更厉害点。”
再加上鹿宁前面表现出来的那个劲头，总觉得她就是那种学霸级人物。
姜阮：“不过，我觉得我徒弟肯定也能到化神期就是了。”
鹿宁垂了垂眸。
这并不是她心里想要的那个答案。
片刻后她说道：“前期厉害不代表后面也厉害，修行一事并非如此简单。”
姜阮看了看她。
“说起来……你好像停留在炼气期很久了。”
鹿宁点了点头。
姜阮问道：“是出了什么差错？”
鹿宁微微摇头。
姜阮不确定她这个摇头是怎么个意思，不过说到底，鹿宁也是有师父的人，姜阮一个一知半解的没必要在这上面说太多。
她只是鼓舞道：“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说出来，千万不要自己憋着。”
有的修士就是憋着憋着就走了歪路，尤其鹿宁，身上flag好像也不弱，姜阮很怕她走了自己之前想象的那个剧本——反派剧本。
鹿宁：“嗯。”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鹿宁也不知晓。
不知不觉天色就晚了，到了平常要睡觉的时候。
修士是可以一夜不睡，但睡觉显然能让人心情愉快，而且恢复精神，所以姜阮每天都会像以前一样按时睡觉。
她眨了眨眼，伸手做作的摸了摸茶壶，而后道：“啊，茶凉了。”
这是一个委婉的送客词。
但显然，面对鹿宁的时候委婉是没用的——因为对方不懂。
果不其然，听到姜阮的话，鹿宁歪了歪头，而后同样伸手过来，随后用灵力加热。
姜阮立刻就感到掌下变得温热。
鹿宁：“热了。”
姜阮：……
给你灵力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不过她倒也没有多生气，更多只是啼笑皆非。
真的是，明明知道鹿宁的性格，她干嘛还说这么委婉，不是摆明了为难鹿宁吗。
姜阮：“天色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鹿宁微怔，下意识朝窗外看了看。
“好像确实有点晚了。”
停顿了下，她道：“我不能住在这里吗？”
姜阮立刻：“不能！”
鹿宁：“为什么？”
姜阮：“因为，你一个房间我一个房间啊，既然是这么给我们分配房间的，那我们就要合理利用。”
鹿宁歪了歪头：“没关系的，我们睡在一起他们又不知道。”
“……”草，好有道理。
姜阮：“但是我也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
这倒是真的。
这床又不大，一个人刚刚好，两个人就挤了。
鹿宁垂了垂眸。
姜阮：“好啦，回去吧。”
鹿宁应了一声，只是情绪有些低落。
姜阮看她难得的整个人都有点蔫，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鹿宁一顿，抬头看向她。
姜阮笑了笑：“不许撒娇。”
鹿宁有些不解，她刚才，有在撒娇吗？
但这并不妨碍她接姜阮的话。
“即使我撒娇了，你也没有改变决定的想法。”
姜阮：“那当然。”
她反倒不理解为什么鹿宁那么想和她睡一起，“不会觉得很挤吗？真的很难受的。”
鹿宁垂眸想了想。
挤吗？
并不算大的床，挨得很近的两个人。
转身之间触手可碰的身体，以及带着热度的身躯和淡淡的香气。
想到这里，鹿宁脚步一顿。
姜阮眨了眨眼，有些意外的看到鹿宁居然耳红了。
姜阮：“什么情况？”
鹿宁撇开了脸，“没什么。”
姜阮：“你耳红了？”
鹿宁使用灵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没有。”
姜阮再看过去，确实是没有了。
她有点无语，“我绝对没有看错。”
鹿宁：“嗯。”
“……”
但姜阮却猜不出来对方为什么耳红，甚至到了最后怀疑是她眼花了。
姜阮打开房门，把鹿宁送出去。
“那，晚安了。”
鹿宁此刻已经恢复如常，她点了点头，“晚安，明天见。”
*
沈黛和沈青在得知沈父回来的消息后，便直接去书房那边守着。
以往沈父忙事情忙的晚了，都会先回书房一趟。
今天也一样。
沈父早已得知沈黛和沈青回来的时候，因此看到她们也不例外。
沈父：“怎么在这里等着？”
沈黛：“父亲，我们有事见您。”
沈父：“是为了你母亲的事？你们今天不是去见过她了吗，怎么，还有什么疑惑？”
沈黛咬了咬唇，“是，父亲，母亲究竟得的是什么病症？为什么病了那么久都没有恢复？而且……”
沈青直接说道：“而且娘怪怪的，总感觉和以前的她都不一样了！”
“胡闹。”沈父斥责一声，“让你们回来探望，你们就是这么探的？”
沈青：“但是确实很奇怪啊！而且为什么之前没有告诉我们啊，还是我们发现家里的来信断了，这才发现的。”
沈父：“那是因为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必要，即使你们回来又能如何？你们能看病？”
沈黛和沈青哑口无言。
沈父：“你们娘亲这个月身体已经好转了，原本会继续寄信过去的，只是不料你们先过来了。”
沈黛：“……即使如此，也该告知我们姐妹啊。孝顺父母是做儿女最基本的事情，不是吗？”
沈父：“家里有人替你们孝顺，不必你们回来一趟。而且比起这个，好好修炼才是正途。”
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两个女儿，“你们的修为怎么还是炼气一阶？”
沈黛和沈青脸色都有些苍白。
沈父不想再与她们多说，“行了，明天一早就回去镜月派吧。”
沈黛看着父亲即将走向书房的背影，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您跟娘溏淉篜里亲都急着让我们回镜月派？反正我和沈青修为就是这样，就算早一天迟一天回去也没什么差别，不，就算停一个月回去也是可以的。既然这样，就让我们留下来照顾娘吧。”
沈青也连忙道：“就是就是，反正师父会同意的。”
沈父直接转身，元婴二阶修士的威压散了开来，压得两姐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让你们回便回，连为父的话都不听了？作为沈家儿女，好好修炼就是你们的责任。”
说罢，他一甩袖子进了书房。
看着书房大门在面前关闭，沈黛沈青两人额头上还带着虚汗，心脏狂跳。
过了一会，两姐妹才搀扶着站了起来。
如果说沈夫人的表现只是让她们疑惑，那么沈父就直接点燃了这颗不解与怀疑的种子。
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急着赶她们回去？
沈黛和沈青想不明白，只是她们想要硬闯也不可能，只得先回去。
她们的房间还和离开前一样，躺在床上看着熟悉的布置，让人依稀感觉还是未曾离开的时候。
只是即使处在熟悉的环境中，两姐妹也仍然睡不着。
父亲给她们下达的期限是明天……
到时候如果强行留下，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
系统一路飞到了沈夫人所在的房间。
刚才和鹿宁的“正面对峙”让它此刻还有点心慌。
它也不明白怎么鹿宁就忽然察觉到了它的存在，这真的太可怕了。
但不管怎么说，系统决定以后离鹿宁远一点。
来到沈夫人的房间，系统趁着有人打开窗户的时候直接溜了进去。
沈夫人依旧躺在床上，前面是层层帷幔，屋里点着熏香，带着浓郁香气。
系统见沈夫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好奇。
睡了？
它飞了过去。
下一刻，吓了一跳。
只见沈夫人原本白皙的脸上长出了无数墨黑色的图纹。
虽然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代表着什么，但是那黑色的纹样长满了她的身体，像是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莫名带来一种邪恶与不详的感觉。
但这并非最吓人的。
最吓人的是她的神情。
沈夫人浑身僵硬躺在被窝之中，看起来像是无法动弹的木头人，可是她的脸上，却带着狰狞而痛苦的神情。
像是无声的呐喊与咒骂，又像疼痛到极致的扭曲，然而她却无法挣脱“身体”的束缚，即使脸上的表情再如何激烈，她的身子依然一动未动。
乍看上去……就好像她的灵魂被诅咒束缚在身体里承受着煎熬无法动弹一般。
极致的扭曲与极致的平静带来的冲突让人后背生寒。
哪怕系统只是一个系统，也被吓了一跳。
它翅膀一颤，下意识往上飞了飞，在意识到沈夫人无法动弹后，才慢慢停下。
这太怪异了……
系统连忙飞出了沈夫人的房间。
*
姜阮已经收拾好准备躺下了，却忽然被闯进屋里的系统扑到怀里。
感受着系统瑟瑟发抖的身躯，姜阮眉心微动。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你看到了什么？”
系统：“呜，宿主，太可怕了。”
随后，它把自己看到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姜阮脸色凝重。
“你的资料里没有什么能够查询的吗？”
系统摇摇身子，“我的资料全都毁了呀，你又不是不知道。”
姜阮沉着脸坐在一旁。
她原本的睡意被惊散，此刻只留下加速的心跳。
系统：“宿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姜阮：“沈黛沈青的怀疑是对的，沈夫人身上果然出了什么事。只是……”
就怕这种异样只是偶然才出现。
况且，就算异样被沈黛沈青亲眼目睹又能如何？如果沈家主只是托辞“生病”，那她们也没有办法啊。
而且，无论是姜阮还是沈黛沈青，在沈家恐怕都没有什么话语权。
姜阮还记得元姣曾经说过的，因为沈黛沈青天赋不行，她们很早就被踢出了家主候选人的行列。
这样的她们在沈家恐怕更没有说话的余地了。
而且，姜阮不理解的是，为什么。
是沈家主做的？还是沈夫人自愿的？为什么他们两人口径都一样？
亦或是……沈家主谋害沈夫人？
姜阮喃喃道：“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帮忙。”
系统：“谁谁谁？”
姜阮：“沈夫人的娘家。”
但前提是他们愿意帮助这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
系统：“我觉得可行！”
姜阮揉了揉额头，“可是，有一件事很难办啊。”
姜阮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合理的告诉她们，我有这样的发现？”
作者有话说：
传下去姜阮喜欢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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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鹿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姜阮没有同意她一同入睡的邀请, 鹿宁有稍微的失落。
对于这样的情绪，鹿宁有一点新奇。
毕竟她很少能感觉到如此鲜明波动的情感。
坐在床上，鹿宁一只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口处, 脸上平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眨了眨眼。
原来这种感觉叫失落。
鹿宁垂下眸。
但是还好。
姜阮虽然没有同意她, 但是也没有同意南清筠。
不知从何时起, 鹿宁会忍不住与南清筠比较。
两人实力相近, 入门测试的时候又是挨在一起的一二名, 可鹿宁并不在意对方修为如何，即使境界被南清筠超过，她也不会眨下眼。
但唯独在姜阮的事情上, 鹿宁难得的有了一丝好胜心。
难以想象，她这样性格的人, 也会想要争取些什么。
兔猫不知什么时候又趴在了鹿宁腿边, 嘴里发着“嬢嬢”的声音。
鹿宁垂眸，将这只灵宠抱了起来。
她手指在对方雪白色的绒毛之间拂过, 而后歪了下头。
姜阮只送过她。
鹿宁脑海里忽然划过这个想法，她的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
撸完灵宠后，鹿宁便准备入睡。
她睡得很快，而后发现自己又做梦了。
是那个怪异的如同附身的梦。
自从上次后鹿宁便再也没有做过, 她以为梦境结束了，却不想原来还有。
鹿宁微微睁开眼睛, 发现周围风影浮动，她处在飞舟之上。
这是……既白长老的飞舟？
“害怕吗？”
鹿宁一顿，转过身, 看到了熟悉的人。
姜阮靠在旁边笑着望着她, 但眼底却不是她的身影。
鹿宁心底感受到浅浅的刺意, 像是不经意间被针给扎到了。
她想要移开视线，但却不受自己控制。
于是鹿宁明白，这次她仍旧是“附身”于南清筠身上。
她即是南清筠。
鹿宁听到自己说：“不怕。”
姜阮笑了笑，“如果害怕的话，就不要看着外面，或者，我来陪你聊聊天？”
“鹿宁”道：“多谢师尊。”
姜阮：“那，你有什么想听的吗？”
“鹿宁”：“都可以。”
姜阮：“唔，给你讲个有意思的故事吧。”
于是，鹿宁待在那里，听着姜阮声音柔柔，讲了一个小马过河的故事。
明明是很无聊的剧情，但从对方口中说出来，不仅有趣，而且带着一种温暖哄人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陷入进去。
鹿宁一边听着她的声音，一边半个思绪抽离出来，浮在半空中俯视着现在的场景。
姜阮总是与南清筠待在一起的，她们两个经常会凑在一起说话，鹿宁时时都能看见。
只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姜阮在普通的履行师父的职责罢了。
她从来不知……原来姜阮在如此细致且贴心的哄着南清筠。
甚至会因为担心对方怕高，而温言软语的讲故事给她听。
鹿宁心脏一缩。
这些是她从未想过甚至也不敢想的，但在南清筠这里，触手可得。
甚至还表现的不是那么情愿欢欣。
鹿宁却只能于梦中借由南清筠的视角才能享受到这些。
她就像是鸠占鹊巢的斑鸠一样，捧着偷来的时光细细品琢。
鹿宁看着姜阮与南清筠一队。
虽然后面自己曾与她们汇合，但前面的事鹿宁并不知情，因此，在看到南清筠的九幽剑发生异变时，即使是她，也愣了下。
因为此刻她就在南清筠体内，所以，南清筠当时的难受鹿宁也体会了个十成十。
只不过鹿宁天生情绪冷淡，也更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所以只是最初被影响了下，便很快平复。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能敏锐察觉到南清筠体内有奇怪的力量在沸腾。
煞气唤醒了她的魔心……吗。
鹿宁记得同门曾讨论过，南清筠是有一半魔修血脉在身上的。
只是有魔修血脉并不代表南清筠就是魔修，她可以正统学习正道修炼方式的，其余人的排斥不过是经年累月的歧视与刻板印象造成的疏离罢了。
鹿宁与其余人都不熟悉，所以他们排斥南清筠也好不排斥也罢，鹿宁都不曾关注过。但现在她处于南清筠体内，才发觉了这件事与她想象的不一样。
南清筠体内魔修的力量，好像很容易被激活。
换句话说，在修炼途中，她很容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走入“歧途”，从而修习魔修的路子。
倘若南清筠遇到心魔，那她由此入魔的概率一定远高于其他修士。
这个念头只在鹿宁脑海里转了片刻，因为下一刻，她就被姜阮捧住了手。
准确说，不是她，是南清筠。
鹿宁垂着眼帘，看着姜阮对南清筠的种种关心，心底异样的情绪再度袭来。
也是借由梦境，她才知道了姜阮与南清筠换剑的真正原因。
……她们换剑换的合情合理，师徒情深，反倒显得她之后的要求有些任性了。
鹿宁心底闷闷的。
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嫉妒，就已经先品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后续秘境中的内容鹿宁都没有再用心去关注了，直到她看到姜阮为了南清筠一事去求见白华长老，看到姜阮与南清筠约定一起走“正道”的这一方。
鹿宁睁开眸子，从梦中清醒。
她眨了眨眼，浅色的眼瞳中还带着未曾散去的茫然与不知滋味的难受。
她久久没有动弹，而是窝在床上蜷缩起了身子。
鹿宁的手垫在胸口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好难受。
鹿宁微微拧起了眉。
兔猫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蹦到了床上，蹭在鹿宁下巴处。
鹿宁被温软的触感唤回了注意力，这才微微呼出一口气。
她凝视着雪白色的灵宠，片刻后，伸手将对方搂入怀中。
好在，她还有这个。
*
次日的时候，姜阮早早起了床，原本想要去找沈黛与沈青询问情况，却被告知她们去找沈父了。
于是姜阮只好稍等片刻。
她回去的时候碰到了鹿宁。
姜阮见鹿宁似乎脸色不好，注意力被吸引走了，“怎么了？”
鹿宁抬眸看向她，还不理解姜阮的意思。
姜阮指了指她，“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鹿宁：“应该是没睡好。”
天亮之后，她已经将所有的情绪都整理完毕了。
姜阮点了点头，“确实，待在这里是有点睡不好。”
姜阮昨天从系统那里得知具体情况后，也有点睡不着。
难怪粗神经天然呆的鹿宁都会如此。
姜阮道：“我果然还是觉得不对劲。”
她这样说，也是为了整理脑里的思绪，顺便找个人八卦。
这种情况就像她吃到了个一手瓜，却碍于各种原因不能分享讨论，姜阮简直要憋死。
但好在，鹿宁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鹿宁：“怎么了？是指沈夫人是吗？”
她垂着眸，平静的分析：“从我们接触到的人来看，沈夫人应当确实有问题，只是我们无法探查。”
姜阮点了点头。
她看了眼鹿宁。
对方的侧脸无疑是很漂亮的，带着一点空灵的感觉。
鹿宁若有所觉，转过头，“怎么了？”
姜阮：“唔……”
鹿宁眼睫微动，“？”
姜阮：“就是——”
她左右看了看，而后凑到鹿宁身边。
忽然凑过来的气息让鹿宁右半边身子都僵硬了，她停下脚步。
姜阮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我说，我通过某种手段窥探到了沈夫人的情况……”
她说话有意留一半，为的就是引鹿宁发问，这样也显得她的爆料不是那么迫切或奇怪。
然而出乎姜阮意料的是，鹿宁不动了。
是的，她，不动了！
不仅不动也不说话，姜阮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连呼吸都停了。
她有些奇怪的后撤了下，“鹿宁？”
鹿宁眼睫颤了下，“嗯。”
姜阮：“你有听到我刚才在说什么吗？”难道没睡好对她影响这么大？直接从天然呆变成随时会断电的木头人？
鹿宁：“嗯。”
姜阮：“……我刚说了什么。”
鹿宁这才恢复了些许理智，“你说，你知道沈夫人的情况。”
姜阮看了看她，好像没断电。
“对。”
鹿宁颔首：“然后呢？”
对话总算顺利的进行下去。
姜阮：“她的状态很奇怪，身上布满着黑色纹路，整个身子动弹不得，但神情却仿佛遭受着巨大的痛苦，简直像是有谁将她的神魂锁在躯体内，经受着折磨却无法摆脱。”
说到这里，姜阮后背一寒。
察觉到了姜阮的状态，鹿宁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轻声道：“别怕。”
姜阮：“我不是怕，我就是有些……”她拧着眉，“你知道吗，沈夫人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她其实并不是得病，而是，被人暗害。”
而害她的那个人，就在沈家。
可沈夫人现在什么都做不到，无法指证，无法报仇，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鹿宁看着姜阮：“你怀疑谁。”
姜阮一怔，“你、你不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吗？”而且也不求证下，居然直接跳到她怀疑谁上面了？
鹿宁面色平静：“你不想说。”所以她不问。
姜阮情绪略微复杂，嘟囔道：“你……连我不想说都能猜到啊。”明明话题还没有进行到这一步啊。
鹿宁点了点头。
“那你怀疑谁，需要我做什么？”
她问的理所当然，仿佛只要姜阮下命令，她就一定去帮忙。
姜阮愣了下，倒是没料到鹿宁说话会这么直接。
但不得不说，她心里还挺受用的。
姜阮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万一我说的是错的呢，或者我是在骗你呢？”
鹿宁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只道：“没关系。”
是错的也没关系，骗她的也没关系。
姜阮眨了眨眼，“那，万一让你去杀人呢，你也愿意啊？”
鹿宁这次没说话。
姜阮后知后觉自己这个问题过分了，类比的话，这不就像问“女朋友和老妈掉进水里先救谁”的问题吗。
这样的试探不好。
就在姜阮要收回这个问题时，她听到了鹿宁肯定的回答：“可以。”
姜阮下意识：“啊？”
鹿宁看向她，淡色的眼底带着认真的情绪，与此同时，还有一点非人般的淡漠。
“我说可以。”
姜阮张了张嘴。
鹿宁歪了下头，似乎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语有什么惊人的地方。
“所以，是需要我杀谁吗？”
姜阮连忙摇头。
她觉得鹿宁思想好像有一点问题……
大约就是，因为太过不在意而衍生出来的淡薄的道德感？
但在这个修仙的世界，好像又不能说鹿宁是错的。
况且鹿宁的想法好像很单纯，她似乎不觉得杀人有什么不对。
姜阮有些棘手，“咳，那什么，杀人不好。”
姜阮试图用这个世界的道理告诉她：“就，你要知道，修行的人有时候也是很注重因果的，所以最好不要无故染上人命，不然到时候你渡劫遇到了差错该怎么办？”
虽然姜阮还没有渡过那种厉害的劫，但根据她看小说的经验，这方面还是小心为好。
也许金丹元婴的渡劫都算不得什么，可化神期的渡劫……要是把因果也算进来，那就难搞了。
姜阮并不想鹿宁因此沾染上什么是非。
鹿宁情绪淡淡，她大约是思索了一下。
“我觉得，也是没关系的。”
姜阮看向她。
鹿宁微微抿着唇角，“因为这是你希望我做的事。”
姜阮停顿在那里，心脏重重一跳。
她所有的话语都扼在喉咙中了。
鹿宁好像说的太过理所应当，让姜阮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这一刻就觉得鹿宁简直像是来报恩的猫咪，一旦认了主人，无论主人怎么对她、又或是下达怎样的命令，她都会听从。
忽然就感觉肩膀上重了许多，是责任吗？
姜阮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你这……我这……”
鹿宁垂下了眼，“你不高兴。”
本该是疑问，但她却说出了肯定的语气。
姜阮：“没有！我就是觉得，有点心虚吧。”
毕竟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没有那么亲密，可鹿宁却好像能够为她付出许多，这让姜阮有点心慌。
鹿宁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尖，“因为，我们是朋友。”
姜阮：“朋友就可以？”
鹿宁认真的点头。
姜阮：“你这样我反而更担心了啊，万一你将来交友不慎可怎么办。”
关于这一点，鹿宁并不担心。
“不会的，我不会随便和谁都做朋友的。”
她看了看姜阮，“我只想跟你做朋友。”
“……”
姜阮呼出了一口气，“行吧！那朋友想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凡事先考虑好你自己。”
鹿宁睁了睁眸子。
姜阮：“不要去想别人的请求，而是多考虑你自己的得失与利益，可以吗？”
鹿宁没有回话。
姜阮也不急着说沈夫人的事了，她忽然觉得鹿宁这个事比较重要。
这孩子怎么说呢，观念有问题。
也许是因为天生性格的原因，也许是她从小生活环境的原因。
鹿宁的道德观是非观都很淡，她做事更依赖于自己的心情或是她看重的人的观点。
她就像是风筝。
但现在姜阮莫名其妙成了放风筝的人。
姜阮看她还没有说话，干脆投机取巧换了个好理解的说辞。
“你不是说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要听朋友的话吗？那——”姜阮反手指了指自己，弯起了眸子，“你的朋友现在是一个三观正常的好人，所以，你也跟着朋友当好人，好不好？”
鹿宁这次给出了反应，“好。”
姜阮这才松了口气。
鹿宁看着姜阮的表情。
对于鹿宁而言，好人坏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分界，所以她做什么都可以。
或者说，倘若她心里不迷茫，但即使做出手刃他人的事，鹿宁也并不会怀疑自己变成了坏人。
但是姜阮似乎不希望她那样做。
那就不做了。
鹿宁将话题拉了回来，“那沈夫人的事呢？”
姜阮的思绪也跟着回来，“我觉得我们始终是外人，难以插手，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还得是沈夫人的家人帮忙。”
鹿宁点了点头。
姜阮：“让沈黛和沈青去吧，但前提是她们能够喊到人，并且沈夫人家里人也能顺利把她接走。”
*
沈黛和沈青一早又去看了沈夫人，可是这次仍旧没有什么收获，反倒被沈父发现了。
沈父责令她们返回镜月派。
沈黛与沈青自然不能答应，她们心里放心不下，又怎么可能听话回去呢。
只是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而她们也不敢与沈父太过对立。
早饭之后，姜阮遇见了沈黛沈青。
她提到：“为什么不找你们外祖父？我听说沈夫人娘家好像也算是有势力的家族，如果是娘家人把她接回去的话，应该是可以的吧。”
沈黛咬了咬唇：“师叔，您不知道，我外祖父家里出了点事，可能不太方便出手。”
姜阮有些诧异：“什么事？”
沈黛：“外祖父几个月前与人交手不慎受伤，自那之后境界后退一直在调养，可就是不见好，直到最近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有了要退位的打算，现在良家那边，有点乱，应该顾不得沈家这里。”
姜阮微微恍然。
意思就是外祖父身体不好了，那边又在争家产，没人顾得上沈夫人这个外嫁的女儿。
这就有点难办了。
忽的，姜阮想到了什么，“你说你外祖父身体不好了，是几个月前的事？”
沈黛点点头。
姜阮脑海里又闪过一段自己编造的剧情——当然是源于她看电视剧太多的影响。
不怪她阴谋论，实在是，素材太多，由不得她不乱想。
当然姜阮不敢说的过于直白，只是委婉道：“怎么好好的有人要去与你外祖父交手？会不会有些蹊跷啊。而且良家那么乱，又正好碰到你娘重病，这好像有点巧？”
沈青心直口快：“师叔，你不知道，良家手里有生意被其他家族记恨也是常有的事，只是恰好那天我外祖父身边没人，那个贼人又用了阴谋诡计，才伤到了我外祖父。”
沈黛拧眉，“您的意思是……”
姜阮摸了摸鼻尖，“那什么，只是一个猜测，反正我胡说的，你们随便听听就好。我就是感觉太巧了，而且沈夫人的这个病也真的很奇怪。”
沈黛垂着眸：“我也觉得很奇怪。”
沈青左右看了看，“难道说，你们觉得这是一个连环计？”
姜阮没有傻的直接承认，只是说：“我只是觉得很巧。”
沈青也垂下头思考了起来。
过了会，她气鼓鼓的说：“肯定是柳夫人的阴谋！”
沈黛无奈：“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沈青：“反正我就觉得她很奇怪。还有爹，爹也很奇怪。”
沈黛心里一跳。
她想起自己以前曾经见过的父亲母亲之间的争吵。
沈青：“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
沈黛缓缓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忽然之间，沈黛想到了什么。
“沈青，你说父亲跟三叔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
沈青不解：“啊？三叔？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黛脸色苍白。
沈青：“说起来爹以前和三叔关系好像不是很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好起来了。”
沈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极轻，脸色苍白：“娘恐怕没办法被接走了。”
姜阮看了看她们，尤其是听到“三叔”这个新人物的时候，总觉得一张关系网在她面前铺展开了。
或者说，一道完形填空题出现在她面前，剩下的就是选词填空。
事情是否真是她所猜想的那样姜阮不清楚，但想要验证也很简单，只看沈家愿不愿意放行，而良家愿不愿意接人。
如果都不愿意，那恐怕真的就有点不妙了。
可即使她们猜到又能如何？
也只能是“猜到”而已。
连个证据都没有。更别说沈夫人还是那个样子，像是被人-操控，成了傀儡娃娃，没有自己的意识。
沈青慢慢的理解了沈黛的意思，只是比起沈黛，她更加不愿接受。
“假的吧？你该不会想说是爹和三叔联合起来害外祖父、害娘、害良家的吧？可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根本没有理由啊！”
沈黛抿着唇角，“利益，因为良家的利益。因为外祖父还当家的话，那三叔和父亲都窃取不了太多利益，如果娘还在他身边的话，那他的所作所为肯定会被察觉，所以他才会……”
沈青：“可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假想！你不能这么想爹！”
沈黛看向她：“那你觉得我该怎么看待？他甚至迫不及待要我们回镜月派，还是说，你真的觉得娘的病是真的？”
沈青没有说话，只是眼底含着泪水。
她只是不敢相信，唯恐相信了，会打碎自己心底的幻想。
姜阮道：“那什么，事情也未必就是这么阴谋论，但不管怎么说，把沈夫人接出来看病，肯定比让她待在沈家好，对不对？”
别的没有证据，唯独这件事有证据。
系统亲眼目睹。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们误会了，但是将沈夫人接出来也没有什么弊端。
沈父看着并不上心，柳夫人把持后院，良家正在内乱，沈夫人确实有点危险了。
沈黛：“只是父亲不会答应的。”
一直旁观的鹿宁这个时候说话了，“也许我有办法。”
三人全都看向她。
姜阮有些惊讶，“你有什么办法？”
鹿宁歪了下头，“你忘了我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酸酸的鹿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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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姜阮一时不解：“什么身份？”
鹿宁：“掌门亲传弟子。”
姜阮：“……啊。”
她大约是悟了, 有点无奈失笑，“所以，你的方法是求助掌门吗？”
鹿宁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事, 或者说向师父求助有何不对？她十分坦然的利用这段师徒关系。
鹿宁：“如果恳求师父的话，他会答应的。”
沈黛和沈青一时间也有些意动。
姜阮：“掌门真的会答应吗？”
鹿宁点头。“我会想办法的。”
姜阮却是有些苦恼, “我只是怕沈家不放人, 毕竟掌门与沈夫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差了一重的……”到底不如良家要人来的顺理成章且理直气壮。
沈家完全可以回绝的。
鹿宁：“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 何况良家现在抽不出来手, 难道要干等着吗？”
沈黛下定了决心，“你说得对，不能干等着。”
沈青却有些担心, “如果没能成功，打草惊蛇了怎么办啊。”
沈黛咬了咬牙, “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拼,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才是眼睁睁的将娘推入虎口。况且, 真的打草惊蛇了也未必是坏事。”
姜阮脑袋上灯泡一亮，“你是觉得，如果打草惊蛇的话，可以通过他们的动作探查到什么？”
沈黛点头, “万事都有痕迹。也许他们能瞒过我们，却未必能瞒得过掌门。”
姜阮：“那我也同意。”
沈黛：“这件事一定要快, 决不能让他们事先做手脚。”
关键是得打一个措手不及。
姜阮：“那我和鹿宁先回去，只能麻烦你们留在这里周旋并拖延时间了。”
沈青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她兴致勃勃, 好像马上就要去打怪兽一样。
“好！我们来周旋！”
沈黛垂眸苦笑一下, “什么‘周旋’……这也太看得起我们了。”
她们两姐妹的分量在幕后黑手眼里怕是不够看的，如果做出这件事的真的是父亲，那无论她们两人做什么，都无法动摇他。
沈黛：“我们只能尽可能拖着。”
姜阮：“好，多保重。”
姜阮当天就和鹿宁一起告辞了，她们出了沈家后留意了下有无人跟踪，确定安全后，立刻御剑飞行，飞速前行。
沈黛与沈青则留在了沈家。
不过她们也没有蠢到直面对上沈父。
沈黛和沈青有一个天然的优势，那就是她们的身份，以及年龄。
沈黛与沈青假意指责柳夫人，并借势闹了起来。她们在沈父面前拼命发疯，诋毁柳夫人趁机害沈夫人，并且要架空她的权利。
这样一来，也短暂转移了沈父的视线面，避免对方过度关注离开的姜阮与鹿宁。
但沈黛也知道她们姐妹俩的小手段在沈父面前是不够看的，她们现在只是在赌，赌的便是沈父没有发现她们已经猜到真相。
毕竟，她们可是家里最胆小、无争且没用的姐妹俩了。
她们天然憧憬并濡慕自己的父亲，又怎么会怀疑父亲与三叔联手呢。
况且……
沈父应当很自信沈夫人的“病”才对。
沈夫人话理清晰，与人谈话应对自如，即使是她的亲生女儿，都没能发现什么不对劲，只是直觉预警而已。
所以，在这方面，他应当很自信。
但同时为了保证沈父不去深究自己留下的原因，沈黛和沈青还顺带着跟柳夫人的儿子闹了起来。
柳夫人的儿子叫沈聪，他并没有去其他门派拜师，而是留在沈家，上的族学，现在已经炼气三阶。
沈黛沈青的实力在他面前有点不够看，更何况她们还只是丹修。
在被沈聪掀飞击到池水里的时候，冰凉的水覆在面上，沈黛有一瞬间是真的有些讨厌他。
但这样的讨厌只是转瞬即逝。
这件事归根到底是大人的问题，沈聪比她们还要小两岁，迁怒不到他的。
沈青靠了过来，“你没事吧？”
沈黛摇了摇头。
沈聪居高临下看着她们，轻轻嗤笑：“我说两位姐姐，怎么外出拜师之后实力还是这么差劲啊，你看看你们，啊？炼气一阶？不是吧不是吧，我就是让我的爱宠去镜月派学几个月回来，它也高低能学个炼气二阶了啊。”
沈青气的脸通红，“你！”
沈聪一笑：“看来你们还不如我的狗。”
原本只是演戏，但沈黛沈青却真的被沈聪气到了。
沈青想要继续，却被沈黛按住了手。
“冷静。”
沈青气的咬牙。
沈聪：“女人么，留在家里好好学着相夫教子就是了，还想外出拜师？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脑子。我只是可惜啊……”
沈聪弯了弯腰，声音压低：“你们这样的人居然占据了嫡女的位置，呵。”
沈黛沈青怒视着他。
沈聪慢悠悠转身离开，只留下沈黛沈青泡在池水里。
沈青拍打着水面，“真是气死我了！”
沈黛：“你觉不觉得他变了。”
沈青：“那肯定啊，变得越来越讨厌了！”
沈黛：“我们离开家之前，他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沈青一愣：“你的意思是？”
沈黛：“是柳夫人无意中给他透露了什么态度吗？所以，他才敢于这样嚣张。”
……
这边，姜阮与鹿宁没有停留的直接去见了掌门。
因为姜阮自己有一点面见领导的恐惧症，再加上鹿宁与掌门关系更亲近，所以这件事主要是由鹿宁阐述。
听完之后，掌门微微拧眉，“我能理解你们的意思，只是，只凭你们的只言片语就要将沈夫人接到镜月派，有些太冲动了。况且……”
掌门沉吟：“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只是沈家的‘家事’。”
姜阮心底一沉。
果然啊，什么事沾上“家事”后都会变得难搞了。
她有些为难的蹙眉，看向鹿宁。
鹿宁：“但也是镜月派的家事吧，毕竟沈黛沈青是镜月派弟子。”
掌门语气并不严肃，只是柔和的反驳，“若因为是弟子家人我们镜月派就能插手别人家族内的事，你觉得合适吗？说到底，镜月派只是一个门派罢了。我们又不是人间的官府，还管评判对错。”
鹿宁眉心动了动。
掌门：“鹿宁，你对人际关系方面的事不太了解，我不怪你，只是这件事并非镜月派就能插手的。”
姜阮心底焦灼。
是的，她也明白。
镜月派固然可以伸手，但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
可目前为止，她们也只有镜月派这一个底牌。
鹿宁歪了歪头：“有什么不合适的？抢人罢了，不是谁的实力高，谁就有话语权吗？”
掌门&姜阮：……
姜阮是万万没想到鹿宁这么莽。
掌门啼笑皆非的摇头。
“你啊你。”
鹿宁一拍手心，“您不是说过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现在是两个‘父亲’要抢沈夫人，所以我觉得可行。”
说完，她还点了点头。
掌门：“……”
“姜阮，你的看法呢？”
姜阮一僵。
她为难的咬了咬唇，“掌门，我们不能帮沈黛沈青吗？沈夫人的症状有问题。”
掌门和声：“证据。没有证据，镜月派便失了礼节与理。”
鹿宁：“争夺家产的那个推测不够吗？”
掌门：“你也说了只是推测。我要证据，眼见为实的证据。况且，沈家是世家，并非普通的小家族，镜月派一旦插手，势必会引起四方瞩目。如果弄不好的话，也许会与沈家结仇，到时候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你能想象吗？”
姜阮垂头丧气。
这些她都没有去想。
或者说，拒绝去想。
因为她太想要把镜月派当做一张王炸打出来了，所以潜意识的忽略了一切。
可镜月派又凭什么要成为她的牌呢。
姜阮紧紧攥着自己的手。
她在想系统描述的沈夫人的情况，想沈黛沈青，想自己的师姐元姣。
以及想，她要不要继续下去。
帮到这里其实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吧？谁都没有办法指责什么。这件事本来就与自己无关。
可沈黛沈青还在沈家等着自己，她离开前，她们十分信任她能带来掌门的帮助，从而尽力留在沈家拖延。
但那是她们的母亲，她们不努力还希望谁努力呢，那是应该的。而且被掌门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自己努力过了，也怪不到她身上吧。
可撇开所有不谈，她们是自己师姐的徒弟，和自己也不是无关的陌生人，她又真的……努力了吗。
……
念头杂乱。
姜阮有的时候会痛恨自己的各种踟躇，她怎么就做不了一个痛快的人呢。
她仿佛间能看到自己面前浮起一个名为沈家的旋涡，她如果一脚踩进去了，就难以脱身。
最重要的是，她可能会暴露什么。
要或不要。
一架天平摆在了她面前，只等姜阮的抉择。
姜阮眼帘动了动，以往种种都浮现在心头。
终于，她决定了什么。
姜阮瞥向躲在自己手边的系统。
她深吸一口气。
——“我看到了。”
然而，在姜阮说话前，她听到了鹿宁的声音。
姜阮一怔，看向鹿宁。
鹿宁直视着掌门。
“我看到沈夫人浑身黑纹，表情痛苦不堪，但身体却无法动弹，像是被压制住神魂一般。”
这是……姜阮曾经告诉鹿宁的！
姜阮睁大双眸。
明明应该是由她说出口的，但姜阮因为各种顾虑没有告诉掌门这件事，而现在，鹿宁说了出来。
并且为她顶替住了压力。
姜阮唇瓣微动。
掌门目光如炬：“证据！”
鹿宁没有任何退缩，“没有证据，我之所见即为证据。”
掌门：“若你说的是假的呢？”
鹿宁没有丝毫犹豫：“不可能是假的。”
她掷地有声，虽然是回答掌门的问题，可也是在无条件肯定相信维护姜阮。
姜阮怔怔望着她，一时间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在巨大的惊讶下，姜阮下意识拉住了鹿宁的手。
“等等，你在说什么？！”
鹿宁垂眸看了看两人交握的双手，有些分神的想，这算不算是在关心她？
有一点开心。
鹿宁道：“我说我看到了沈夫人所谓的‘病’，所以我判断，沈夫人应当是被他们控制了。”
姜阮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然而鹿宁却误以为姜阮是紧张，反手握了握。
感受着对方传来的力道与温度，姜阮咬住了下唇。
她不能让鹿宁担这个责任。
虽然鹿宁是为了帮她，但姜阮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躲在鹿宁身后。那她这样，也太失格了吧。
况且……
姜阮轻轻呼出一口气。
决定踏入这个世界的人是她。
决定帮忙的人也是她。
自己要做的事，应该自己担起责任。
姜阮抬眸看向掌门，而后道：“是我看到的。”
掌门与鹿宁都看了过来。
鹿宁怔了下，“姜阮。”
姜阮让自己放轻松，“鹿宁方才说的，是我所看到后转述给她的。掌门，沈夫人的情况太过诡异，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只是简单的生病；也正是基于此，我才想要帮沈黛沈青。”
掌门眯了眯眸。
姜阮：“我有一种特殊的方法，能够避开其余人的视线观察到沈夫人房内的情况，所以才没有被发现；而且，我还能将沈夫人身上的纹路画下来，来证明我所说的是真的。”
殿内陷入了安静。
系统在愣住后立刻清醒过来，它虽然顾及着鹿宁，不敢靠的太近，但也立刻喊住了姜阮：“宿主！冷静啊！”
姜阮眸子轻轻瞥过它，眼底带着紧张之后的平静。
她已经想好了。现在的她就是很冷静。关键只看，系统愿不愿意帮她了。
系统还是不解：“到底为什么啊？沈黛沈青这个忙有那么重要吗？”
姜阮垂了垂眸。
其实不只是因为要帮沈黛沈青，还因为，姜阮想要做一些……
她力所能及的事。
当她越是感觉到漩涡缠绕在她脚边的时候，她的这股念头就越是强烈。
原来那不是害怕，而是渴望。
姜阮忍不住想，难道她有什么救世主综合征？不应当吧。
或许只是因为她决定要“进入”这个世界了。
因为要将它当做真实的世界看待，所以对待许多事，才没有办法像是看待小说剧情那样置身事外。
因为她此刻拥有了一点点“优越”的能力，所以，才希望使用这样的能力来帮到自己身边的人。
当然也不是说姜阮要当烂好人啦，只是恰好这件事牵扯到的人都和她有关联，所以姜阮想伸手。
掌门因为姜阮的话语陷入了思索。
“你先画下来我且看看。”
姜阮点头。
她走到了桌旁，抬眸看了看系统。
到了这种时候，系统自然不会让姜阮下不来台。
它想了想，而后在自己球体表面变出了图案的形状，不情不愿道：“你就照着这个画吧，是对的。”
姜阮趁其余人注意力在纸上的时候，对系统笑了笑。
但系统却哼了一声，并不乐意。
姜阮沉眸认真绘画着，却在完成大半的时候被掌门的声音喊停。
姜阮侧头。
掌门：“这是……”
鹿宁也垂眸看着。
“这是什么？”
掌门面色凝重，“这样的纹路，有点像魔修的手法……”
姜阮一愣，笔下停了停，“这也能够看出来的吗？”
掌门：“镜月派的禁术中应当有记录，我曾经翻阅过，故而留下了印象。”
姜阮抿了抿唇，“既然如此，那沈夫人是中了魔修的手段？”
掌门沉默片刻，“还说不好。看来我要亲自到沈家去看看情况了。”
如果属实，那沈家的情况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是有魔修重现世间混了进去，还是说，有人不知不觉修习了魔修的修炼方法？
听到掌门这样说，姜阮呼出了一口气，稍微有点放松。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掌门了。”
掌门颔首，“事不宜迟，我即刻出发。”
姜阮也要跟上。
掌门看了她一眼，“你那个能够避开他人视线的特殊方法……”
姜阮一僵，有些紧张，“掌门，这个，能不能不说。”
掌门轻笑了下，“自然，既然是你的秘法，你不想说，我就不会再问。”
姜阮这才放松了些许。
掌门：“只是这件事传出去，恐怕对你不好。”
姜阮明白掌门的意思。
掌门：“去沈家的时候，你便说是用镜月派的秘宝看到的吧。”
姜阮双眸一亮，连忙点头。
三人立刻出发。
不多时，他们便在沈家落地。
这次有掌门带路，他们进入沈家要比上次顺利许多。
听说镜月派掌门到了，沈家主亲自出来迎接。
姜阮垂着眸默不作声跟在掌门身后，听着掌门与沈家主寒暄。
而后，掌门进入正题。
他轻轻一笑：“说起来，前日我这两个弟子随沈黛沈青来沈家的时候，一不小心做出了失礼的事，还望沈家主海涵。”
先礼后兵。
沈家主略显诧异：“哦？不知是做了什么？”
掌门：“她们出门之前我曾交予她们一件镜月派秘宝，可以躲避人的视线与灵力神识的探查，查看屋内情况，而且还不会被发现。许是她们担忧沈夫人情况，未经允许，便使用了法宝一探究竟。”
沈家主脸色微变。
掌门谈话间，化神期的修为与威压淡淡散开，同时，也不着痕迹的护了护姜阮与鹿宁这边，避免她们因为化神期修士的威压而难受。
“这一看不打紧，她们竟发现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怎么沈夫人身上，竟有魔纹肆虐呢？”
沈家主眯眸，控制着自己的脸色，“什么魔纹，不知您在说什么。”
掌门：“镜月派禁术中曾收录过魔修的信息，其中将人制成魔偶的符纹也在上面，我自然阅读过，并且发现一件事。魔纹虽然变化多端，但同一作用的魔纹拥有相似的纹路，只需要细细查看便能辨认出来。”
“沈家主，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
空气霎时变得沉寂。
沈家主脸色慢慢变了，然而出乎姜阮的意料，他并不是诡计败坏后的阴毒，而是切实的惊讶。
“此事我的确不知！”
姜阮拧了拧眉。
忽然间，他脸色又是一变，眸光闪烁，仿佛短时间内闪过许多思考，而后唇齿间呢喃着吐露出了一句：“那，就是她……”
他这句话意味不明，却又透露出了什么信息。
忽然，沈家主道：“来人！”
掌门并未拦着。
很快便来了人。
沈家主：“去派人请柳夫人来，不——”
沈家主站了起来。
他虽然还带着一点因为掌门透露出的信息而惊魂未定的苍白，却也带着灵光之间想通某事的恍然与坚决。
“我亲自过去。”
沈家主对掌门说：“事出有因，请无极道君等候片刻……还望您信得过我。”
掌门盯着他片刻，点了点头。
姜阮看着沈家主大步出去的背影，忍不住站了起来，“掌门，不继续了吗？要放他走吗？”
掌门眸光微动，“此事恐怕有变。”
姜阮抿了抿唇，“您的意思是，沈家主也不知道沈夫人身上的是魔纹吗？”
掌门：“他恐怕也是被人蒙蔽。”
姜阮还是有些不愿信，“但沈家主被人蒙蔽，说出去怎么那么不可信啊。”
掌门：“且安心。”
姜阮还是不太安心，“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等着吗？万一他去销毁证据呢？”
掌门缓缓摇头：“他不会的。”
姜阮不知道掌门为什么这么确定，但她只害怕放沈家主出去，对方会做什么事情。
掌门见姜阮坐立不安，不由轻轻一笑，“既然你这么难受，不如我们也跟出去看一看。”
姜阮立刻点头。
路上的时候倒是没有见人来拦他们。
姜阮问掌门：“依您看，刚才沈家主忽然出去是要做什么？”
掌门若有所思：“恐怕是他想通了某件事。”
鹿宁：“您的意思是，幕后的人给了他控制沈夫人的东西，但却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东西属于魔修。”
掌门点头：“有关魔修的记载并不算多，而且这也是魔修术法里偏禁忌的秘法，沈家主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姜阮有些疑惑，“那不会有魔修的气息什么的吗？”
掌门：“既是秘法，也是正常的。”
姜阮鼓了鼓脸颊。
大约因为她对沈家主有偏见吧，所以总觉得他其实一点都不无辜，而且刚才那副作态，还带着甩锅的嫌疑。
但不管怎么样，总之沈夫人是有救了。
谈话间，三人碰到了沈黛沈青。
见到她们，沈黛沈青神色欣喜。
“掌门！师叔！”
姜阮也对她们笑了笑，“你们在沈家没事吧？”
沈黛：“小师叔放心，我们在自己家能有什么事啊。”
姜阮看了眼沈青，发现小姑娘神情中压着点什么。
“在家里受欺负了？”
沈黛握了握沈青的手，“没事。对了，既然掌门来了，那——”
姜阮简单把事情告诉了她。
沈黛神情惊愕，“您说什么？魔纹？！”
她脸色苍白，“那我娘那个样子，也就是说……”
看着她猜出了什么的样子，姜阮点了点头。
沈黛咬紧牙关。
沈青忽的道：“那一定就是柳夫人！只有她才有机会做出这样的事！”
姜阮忍不住问：“为什么宁愿怀疑柳夫人也不怀疑沈家主？”
沈青一顿。
她神情僵硬着，像是不敢面对什么，忍不住避开了姜阮的视线。
沈黛无奈的苦笑，“大约是因为……心底仍旧对他抱有幻想吧。希望他说的是真的，他只是被人蒙蔽，他、他不知道那是魔修的东西。”
姜阮心底带着一点恻隐之心，但她还是不得不说：“无论他知不知道那是魔修的东西，就算他不知道，但是，那不是好东西，他肯定是知道的，对吧？他不仅知道，还默认了，甚至不愿意让你们在家里久待，也不愿意你们陪着沈夫人，这都能说明，至少沈家主心里知道那是害人的东西。”
“是他主导且默许的。从某种含义上说，他也是……”害沈夫人的一员。
姜阮终究没把剩下的话说完。
沈黛垂着眼帘，神情带着悲伤。
“……我知道，我都知道……”
这时，姜阮等人忽的感受到了一股魔修的气息。
姜阮睁大双眸，与掌门等人一同看向了某个方向。
沈黛惊呼：“那边，是柳夫人的住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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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姜阮精神一振, 她看向掌门。
掌门神情严肃起来。
虽然在来沈家之前，他已经想到这种可能性，但当真的感受到魔修的气息时, 他还是拧起了眉。
“你们在这边待着，我过去。”
说罢, 他直接使用瞬身诀。
姜阮甚至来不及喊一声。
不过她自觉自己实力不行, 也没有强行凑热闹的想法。
小说里炮灰的死法之一就是强行凑热闹。
姜阮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转头看向鹿宁等人, “我们要不进屋子里等着？”
四个人杵在院子里目标也太明显了些, 万一魔修朝着这个方向逃窜，岂不是一眼就看到了她们？
鹿宁和沈黛沈青都没有拒绝。
四人重新进入会客室，桌上的茶甚至还带着温热。
要说姜阮一点都不紧张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知道轻重。
此刻，她只能强行用喝水的动作压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情。
不过……
姜阮忍不住道：“沈家居然真的有魔修。”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 她们都没有证据, 只是凭借直觉说话罢了。
姜阮向掌门求助的时候，虽然心里觉得必有阴谋, 但在明面上，也不敢将话说实。
就算掌门认出沈夫人身上的图案是魔纹，但他们都不敢直言沈家有魔修。
见到沈家主的时候，也是试探为主。
万万没想到啊。
沈黛静不下心, 她时不时望着门口，“柳夫人就是那个魔修吗？”
姜阮回忆了下沈家主的表现, “如果他不是演技精湛，想要甩锅，那根据他的反应来看, 柳夫人应当就是那个连他也骗过去的魔修。”
沈黛呼出一口气。
“可是, 我们都没有察觉。”
距离她们两姐妹离家去镜月派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在那之前，她们也没觉得柳夫人哪里不对啊。
沈青：“难道说，魔修也都各个很会演戏？”
姜阮也不知道。
“没有察觉也怪不到你们。毕竟确实掩藏的很隐秘。”
如果不是掌门看过魔纹，那姜阮也想不到这点的。
忽然间，沈黛想到了什么。
姜阮看向她：“怎么了？”
沈黛咬了咬指尖，“虽然父亲加上掌门未必会输给魔修，可万一……”
沈青：“你在想什么？”
沈黛深呼吸了下，眼底带着强行冷静凛冽的光。
“我在想沈聪。”
沈青一顿。
沈聪？
根据这个姓氏，加上这个时候忽然被沈黛提起……姜阮道：“他难道是柳夫人的儿子？”
沈黛点头。
姜阮：“你该不会想，去绑架沈聪吧？”
沈黛不由一笑，“绑架。唔，小师叔，这个词用的不错。”
沈青立刻兴奋起来，“可以啊可以！我觉得可行！”
她摩肩擦掌，恨不得立刻行动。
沈青：“他修为比我们俩高，但也只有炼气，小师叔，我觉得加上你和鹿宁，一定可以把他捉来的。到时候主动权就在我们了。”
姜阮：“好家伙，你这……”
不过，“倒也是一个好主意。”
但有一点她得考虑，“我们去找沈聪的时候该不会撞上柳夫人吧？”
那不就直接撞到人家手里了？
沈青：“不会的，沈聪住的地方与柳夫人是不同的方向。”
姜阮垂着眸沉思。
然后她点了点头，“可以。”
姜阮看向鹿宁。
接收到她视线的时候，鹿宁便直接站了起来。
“走吧。”
姜阮一笑，站了起来。
出了门的时候，姜阮朝着后院那边的方向望了望，觉得魔修的气息变淡了。
她微微拧眉，说出了自己这个发现。
“是我的错觉吗？”
沈黛和沈青也连忙去感应。
她们修为比姜阮低，所以感知力自然不如姜阮。
姜阮看向鹿宁。
鹿宁点头，“是的。”
见鹿宁都这样回答，姜阮思索：“难道是不敌了？”
鹿宁看了看那边，而后转过身，“走吧。”
是啊，无论那边情况如何，她们都还是不要轻易过去的好。
沈黛和沈青带着姜阮鹿宁来到了沈家族学的地方。
此刻，他们这里也同样感受到了魔修的气息，虽然只是一瞬，但却引起了所有人的谨慎。
不过好在族学中的人虽然年轻气盛，但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没有冒然行动。
他们待在学堂这边，万一真的出了事，彼此也能相互照应。
倘若冒然行动，反而不好。
在看到沈黛沈青带着外人过来的时候，其余人都提高了警惕。
一名先生打扮的人走了过来，“两位小姐，不知她们二人是……”
沈黛：“她们是镜月派的人，这位是我小师叔，这位是掌门弟子。”
对方略微放心了些。
“既然二位小姐过来了，便先在这里躲避一时吧。”
沈青：“躲避？我们可不是来躲的，我们是来找沈聪的。”
闻言，沈聪走了出来，“找我？”
他神情中隐含着不屑，“怎么了，怕的不行，所以来找我的庇佑？”
他嚣张的笑了下，“哦，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也是有条件的——你们两人就去我娘身边伺候着吧。反正你们就算在镜月派也学不成什么气候的，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伺候人。”
他话没说完，就被沈黛打断了。
“别自说自话了。”
她神情中带着一点厌恶。
姜阮虽然不知道沈聪与沈黛沈青之间的恩怨，但看着对方这副作态，她就不喜欢。
于是姜阮插话：“啊，不好意思，刚才没听清，请问你说的什么？”
姜阮故意用十分外露的神识打量过沈聪，她根本没想瞒着，就是要沈聪察觉到才好。
姜阮弯眸一笑：“你说你来庇佑沈黛沈青？啊，不好意思，我可能学艺不精，难道是我看错了吗，你的修为其实不是炼气三阶？难道是金丹三阶？”
沈聪：……
姜阮手指点了点，“炼气级别的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的啊？”
沈聪气的耳朵都是红的。
但是他却没有冒然说什么，因为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面前这个人是金丹期。
沈聪强行压下心底被看清和戏弄的愤怒，带着怒火的眼神瞥向沈黛沈青。
姜阮手指一翻，在其余人没有看清、沈聪也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弹出了一个小水花扑向沈聪的脸。
沈聪只觉得脸上一凉，而后水流顺着他的下巴低落了下来。
“你！”
姜阮食指中指并拢，轻轻绕了一圈，而后，一条麻绳困住了沈聪。
姜阮：“我看你也没学成什么气候啊，不如你就去伺候沈夫人吧，反正你也是那什么……嗯，庶子，不是吗？”
沈聪目光中流露出愤怒带着阴狠。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庶子。
庶子庶子庶子，只是差了一个字便平白差了一截，凭什么！
姜阮本来无意攻击别人身世的，但无奈沈聪太可恶，率先攻击沈黛沈青，姜阮自然要替她们讨回来。
唔，她并不会觉得她一个金丹期的欺负炼气期的有什么不对。
以大欺小什么的感觉真不错！
姜阮将麻绳一端递给沈黛，“我们就不在这待着了。”
沈黛一愣，点了点头。
沈青兴奋的先沈黛一步接过绳子，“姐姐，你看，他这样像不像他养的那个宠物？”
沈黛知道沈青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一点。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她眼底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沈聪阴骘的望着她们，心底在默默记仇。
姜阮等人来到一个靠近后院的位置，但并没有冒然进去。
她有点着急，“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了。”
鹿宁站在她身边，轻声道：“别着急。”
顿了下，“不如我进去看下。”
姜阮下意识拉住她的手，“等等，不行，你别冲动。”
鹿宁歪了下头。
姜阮：“怎么能让你冒险啊。”
鹿宁：“但是你想知道情况，不是吗。”
姜阮：“那也不能让你冒险。”
就在这时，姜阮察觉到掌门过来了。
她一愣。
掌门看到她们的时候便走了过来。
姜阮忍不住问道：“掌门，什么情况了？”
掌门浅浅将事情叙述一番。
沈家主从无极道君这边得知了魔纹这一消息后，只需要稍稍一想，就理清了所有思绪。
无他，只因为控制沈夫人这个方法是柳夫人提出来的。
当然，对方自然不会直白坦然，而是用心机将话语包装的婉转，并且只说是类似傀儡门的术法，只不过并非操纵人的身体，而是操纵人的意识。
听起来有些悬乎，但柳夫人似乎十分自信。
起初，沈家主自然不会信她，可柳夫人拿出了证明。
她在一名仆人身上实验给他看。
这样的控制方法无疑是便利又有效，也难怪沈家主会动心。
因为倘若沈夫人一病不起，是省心，但会引起其余的麻烦。
但沈夫人如果已经为他所用，那自然更好。
在诸多权衡之后，沈家主采取了柳夫人的方法。
柳夫人也因为与沈家主上了同一条船，而得到对方重用，取代了沈夫人的地位。
沈家主之前之所以没有怀疑，是因为这种术法上面没有任何的异常，更别提魔修气息了。
起初一个月，沈家主夜晚都会陪在沈夫人身边，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
夜晚时分，不需要演戏的时候，沈夫人只是安静睡着，等到对方清醒的时候，又是傀儡模样，所以沈家主才慢慢放了心。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
沈家主去了柳夫人的住处。
他没有废话，而是直接进入正题，质问柳夫人。
他已经不需要多余的提问。
莫名拿出这个方法的柳夫人与镜月派掌门无极道君之间，他会信任谁已经不言而喻。
起初，柳夫人还在辩驳，但从沈家主口中听得镜月派掌门已经确定那是魔纹的时候，柳夫人就不太想要演戏了。
因为她知道，大约也是骗不成功了。
丝丝缕缕魔修气息从她身上溢了出来。
等到无极道君过来，要与他一同捉拿柳夫人时，柳夫人干脆抛去了所有伪装。
柳夫人大笑几声。下一刻，浓郁的魔修气息迸发，对方身上那一层美人皮在慢慢融化，无数黑气自里面透露出来。
沈家主愕然瞪大双眸。
掌门在这一刻出手，只是对方早有防备。
这股黑雾来无影去无踪，不过瞬息，便消散了。
连带着魔修的气息也一干二净。
*
听到这里，姜阮忍不住问道：“她就这样跑了？是真的跑了吗？”
姜阮怕对方只是虚晃一招。
她的意思掌门明白。
“我已细细查探过，确实是跑了。”
姜阮有些疑惑：“那到底是什么情况，是柳夫人是魔修，还是她中途变成了魔修，还是……有什么魔修控制了她的身体。”
不怪姜阮做出最后一种猜测，实在是情况可疑，而且还有沈夫人这个“前车之鉴”。
万一魔修真有那样的手段呢？类似于夺舍什么的。
不然怎么解释对方潜伏数月，只在最后才泄露出魔修气息。
不过魔修手段多种多样，未必就没有符合柳夫人这种情况的。
以及。
“连您都无法解决对方吗？”
姜阮忧心忡忡。
掌门神情中也带着一丝凝重。
“柳夫人到底是何种情况暂时也未知。魔修久不现人世，现在却忽然出现……”
他若有所思。
姜阮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却能隐隐猜到一点东西。
她想，是因为“故事线”开启了吧。
已知，南清筠与鹿宁是极有可能构成主角/反派二人组的（但是也不排除双女主的可能）。
现在二人都来到镜月派拜师，且南清筠的身世还沾染上了魔修这一条线。
如今南清筠已然长大，她的目标也与魔修有关，那魔修在这个时间线频繁出现也是正常的。
毕竟，剧情要开始了。
然而姜阮现在得不到关于剧情的线索，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
只是这样的猜测她却不能说出来。
姜阮只能道：“不管怎么说，总之我们要提高警惕是吧？虽然不知道魔修潜伏在沈家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有了这一次，那说不定还会有下一次。”
姜阮声音放轻，“掌门，我感觉魔修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一定是想做什么。”
姜阮来到这个世界后也了解过魔修的事。
自从上一次正道魔修大战后，魔修败北，被正道修士赶尽杀绝，不得已利用禁术潜伏起来，久不问世。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心甘情愿认命了。
这次的出现，也许就是一个导火索。
风雨将至。
姜阮能想到的，掌门自然也能想到。
“正道确实要想办法应对起来了。”
沈家的事也随着柳夫人逃离进入了尾端。
只是……
“那沈夫人呢？她的身体怎么办？”
掌门道：“既然此事已经明了，那么就可以确定沈夫人并非生病，而是人为。只是她的症状也的确需要医修来解决。”
“眼下只看，是要沈夫人继续留在沈家修养，还是将其接回良家，亦或是，带回镜月派。”
沈黛和沈青自然是信不过沈家良家了。
即使隐患已经除掉了，但这件事说到底是沈家主默认的，沈黛和沈青已经再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父亲了。
而良家……
在猜测出沈家主可能和良家人勾结的事情后，她们自然连带着也无法信任良家。
沈黛问：“可以将我母亲接回镜月派吗？”
由她们亲自照顾，最为稳妥。
掌门颔首，“镜月派里地方不少，不至于放不下一个沈夫人。”
沈黛和沈青露出感激的神情。
“我们选择将母亲接回镜月派，多谢掌门。”
掌门摇了摇头。
此时，他注意到被姜阮等人拉着的沈聪。
“这是……”
姜阮回头看了看，这才察觉到沈聪还在。
他方才一直在听他们谈话，因为听到此事涉及到柳夫人，所以正在一脸苍白的消化这些消息，都来不及反抗，或是向掌门告状。
此时听到自己被提及，沈聪才猛地回过神。
他甚至来不及告姜阮的状，只是立刻来到掌门面前，求问道：“您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魔修？我娘、我娘又怎么会与魔修有牵连。”
掌门方才与姜阮交流的时候，已经将事情发生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他也确信沈聪听见了。
此刻，掌门只是温和望着他，“事情就是我方才说的那样。”
沈聪忍不住大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娘怎么会是魔修。一定是你们陷害她！”
姜阮忍不住凉凉嘲讽：“啊对对对，我们镜月派掌门跟你父亲一起联合陷害是不是？我们还得从不知名的地方先抓来一个魔修，然后让他配合着在柳夫人住处那里再泄露气息，这一切都是为了陷害沈家主一个不知名的小妾。哇，好大的手笔。”
沈聪脸色苍白，嘴唇抖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姜阮在冷静下来后不由摸了摸鼻子。
她刚才是不是有点，太尖酸刻薄了？
毕竟沈聪和魔修的事又没关系。
而柳夫人是他娘，他关心则乱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点反思只存在了一秒钟。
下一刻姜阮就告诉自己，永远不必去心疼嚣张作恶的坏人。
也永远不必内耗。
掌门点头，没有追究沈聪的失礼，只道：“这件事沈家主也亲眼目睹，他总不会欺骗你。”
沈聪喃喃自语：“我娘是魔修……？”
掌门看向姜阮。
起初姜阮没反应过来，但是过了一会后，她才在掌门温和的视线里明白了什么。
姜阮眨了眨眼，轻咳一声，悄悄松开对沈聪的限制。
沈聪因为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回事。
或者说，他现在已经注意不到了。
他所有的脑子都在思考掌门方才说的事。
姜阮收回手，假装自己还是个乖孩子。
她不经意和鹿宁对视上了视线。
鹿宁虽然不解姜阮刚才的表情，但是却仍旧盯着她看。
她发现姜阮无论做什么表情都……很可爱。
沈家的事，姑且算是解决了吧。他们也该回镜月派了。
沈聪看着沈黛沈青要将沈夫人接走，不由喊住了她们。
沈黛回头冷冷看着他。
沈聪：“你们不能把她接走。”
姜阮跟在沈黛沈青后面摆了摆手，“走走走，跟他理论那么多干什么，浪费时间又浪费口水。”
听到姜阮的话，沈黛脸上绷紧的情绪明显放松了下。
她抿唇笑了笑，“也是。”
沈聪紧紧咬着牙，想要冲过来，却被姜阮拦住。
姜阮看着他，“干什么？”
沈聪：“那是我们沈家的人，凭什么任由她们接到镜月派去！”
姜阮大开眼界，“你没搞错吧，那是人家娘亲，人家想接哪就接哪。”
沈聪：“她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
也许是心底堵塞的情绪太多，沈聪不过是借一个由头发泄罢了。
也许，是柳夫人的事带给他的冲击太多，以至于沈聪下意识的想把这份情绪发到其他人身上。最好，是沈黛沈青身上。
最好，是她们也跟他一样无法得偿所愿。
这样他才能好受一点。
姜阮这回是真的惊了。
她觉得自己也不必忍耐，于是就回：“你该不会因为自己娘没了，所以就不能理解别人想要带着娘亲远离是非之地的想法吧？”
沈聪脸色顿时僵硬住，惨白的像是僵尸。
姜阮伸手将他推开，没有继续说伤人的话。
“拜拜了。”
回到门派后，掌门去处理有关魔修的事，沈黛沈青要找地方安顿沈夫人，同时也需要和良家联络，以及找医修，忙碌的很。
姜阮也没去打扰她们。
于是只剩下她和鹿宁。
姜阮：“真没想到只是去买灵宠，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这个支线任务一不小心就变成了主线任务了。
鹿宁点了点头，垂眸看着一直被她抱在怀里的灵宠。
姜阮伸手摸了摸灵宠的脑壳。
“还挺可爱。”
鹿宁朝她的方向靠近了些，方便姜阮抚摸。
她看着姜阮的动作，“如果你想要撸灵宠，可以随时来找我。”
姜阮：“好啊。”
和鹿宁告别后，姜阮和系统单独走着。
系统忍不住就着之前的事分析：“宿主，我觉得柳夫人肯定是剧情中的一环。”
姜阮点了点头，“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系统：“只是她安插在沈家的目的和原因是什么呢？”
姜阮：“这就不知道了。”
一人一统边走边想。
系统：“没有剧情作为参考好难哦。”
姜阮忍不住笑了笑。
系统立刻表示：“不过宿主放心！我肯定会尽快修复好的。”
姜阮弯眸点头：“好的。”
过了会，系统忍不住问：“宿主，之前你为什么一定要插手啊？”
“难道是察觉到这里面有魔修的插手？”
姜阮摇了摇头，“那我倒是没那么神通广大。我只是……”
她停下了脚步，而后随手摘了一朵花，递到系统面前。
“你看。”
系统：“什么？”
姜阮弯了弯眸：“这是一朵真的花。”
系统一知半解。
姜阮笑着指了指周边的环境：“这里也是真的镜月派。”
她又指了指自己和刚才鹿宁消失的地方，“真的人。”
姜阮深呼吸了下，对系统露出一抹笑意。
“所以啊，这是真实的世界，我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
“既然已经活在世上，那我为什么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呢？”
姜阮：“我很感激你让我活过来。所以，我决定认真的在这个世界生活。现在不只是为了‘主角’，也是为了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3 00:00:00~2023-04-04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烨 10瓶；FreenBecky1211 2瓶；SOS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姜阮回来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见自己的宝贝徒弟。
她回到自己的小山峰的时候, 正好碰到南清筠正在庭院中练剑。
少女穿着一袭黑白相间的门派服饰，手中持着一柄墨黑利剑，眉目沉着如画,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凛然剑意。
姜阮没有冒然过去, 而是停在一旁看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姜阮便用灵力去探查南清筠境界。
其实她只是随便一查, 并没有刻意想着什么。
毕竟修炼艰难, 从鹿宁的例子来看，哪怕是修行天才也可能会卡在最后的阶段，所以姜阮并不急着揠苗助长。
只要南清筠一步一步稳妥成长, 那就可以。
然而结果却让姜阮吃了一惊。
南清筠的境界不知何时竟已到达了筑基！
——难怪她没有去学堂。
这是在消化完信息后，姜阮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她有些啼笑皆非。
自己怎么第一时间想的是这个。
也不知道南清筠是什么时候突破的。
还不等姜阮继续想下去, 南清筠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
姜阮原本掩盖着自己的气息, 只是刚才出手探查南清筠境界太过明显，因而暴露了存在。
既然暴露了, 那就不藏了。
姜阮走了出来，对南清筠笑了笑。
虽然只是几天没见，但姜阮却莫名觉得过去了好久。
大约是，她还从来没有在外面过过夜吧。
姜阮：“清筠。”
南清筠手指紧紧握着剑柄, 指节绷紧。
“师尊……”
下一刻，她跑了过来。
姜阮一愣。
跑了过来？
轻巧的衣尾像是随风飘动的花瓣一般翻飞起来, 如同稚鸟扇飞的翅膀。姜阮恍惚间能听到风吹起衣衫带来的声音。
不过讶异只是一瞬的。
看着朝自己奔跑而来的小徒弟，姜阮当然是想也不想的就张开了双臂。
而后，与人抱了个满怀。
感受着怀中的温度时, 姜阮想, 大约这就是小别胜新……呸！不对！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姜阮撇除了那些不合适的词语。
“好久不见！不对, 好像也没两天。”
感受着熟悉的人与熟悉的声音，南清筠埋入对方怀中，嗅着她的气息，闭了闭眸，眼帘轻颤着。
“师尊。”
姜阮拍了拍南清筠的后背。
她语气中带着玩笑：“怎么感觉离开一趟，你变得有点粘人啦？”
此刻的南清筠就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猫一样，咪咪叫着投入主人怀抱，像是在撒娇质问为什么离开了两天没有回来。
被自己的脑补可爱到的姜阮笑意更甚。
虽然把徒弟比作宠物不太合适，但从某种角度来说，南清筠确实挺像的。
南清筠紧紧搂着姜阮。
“弟子……有些想念师尊了。”
说完这句话，她将头埋的更深了些，只留下耳垂泛着红。
姜阮摸摸对方的头，“我也想你。”
南清筠轻轻一动，就在姜阮以为她没动静的时候，听到了她轻轻的询问：“真的吗？”
姜阮有被可爱到！
“当然是真的啦。”她立刻保证。
南清筠抓着姜阮衣衫的手指紧了紧，片刻后放松。
她耳垂处是如同火烧般的滚烫，心口更是跳的飞快。南清筠甚至害怕她的心跳声会瞒不过姜阮。
所幸，对方并未察觉。
南清筠相信姜阮说的是真的。
或者说，无论真假，只要对方说，她便信。
不过两天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南清筠也从来都不是依恋他人的性格。
只是姜阮，不一样。
她还暂且分不清对方到底哪里不一样，但南清筠清楚，她不想与姜阮分离太久，哪怕只是两天，她也不愿。
师父与徒弟本就该一直在一起的，不是吗。
两个人又旁若无人的抱了会。
因为南清筠没有离开，姜阮也就没松手。
她对这个倒是没有太大反应。
女孩子之间贴贴很正常的嘛，尤其自己和南清筠还是师徒，姜阮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深深欣慰。
终于啊，自己与南清筠的感情培养起来了。
南清筠也终于会依赖她了。
好耶。
姜阮一边走着神，一边顺手玩着南清筠的头发。
南清筠眸光微动，移了移头，方便姜阮能玩的更轻松。
姜阮也没察觉。
过了会，姜阮后知后觉时间是不是太久了，这才出声：“那个，我们坐下聊？”
南清筠垂了垂眸，这才退开。
姜阮拉着她回屋，而后才询问正事：“你进阶了？”
南清筠点头：“是，弟子已经到达筑基境界。”
姜阮：“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她记得自己离开前，南清筠还是没有动静的。
南清筠：“师尊离开当天。”
……啊这。
姜阮无奈道：“这么巧啊。”
南清筠轻轻颔首。
也与她的心境有关。
当时师尊前去沈家，她也想要跟着一起去，却被劝下。
姜阮希望她能好好修炼，南清筠无法也不愿违抗对方的命令，便只好闷着头修行。
她要变得更强才行。
也许是心态刺激了灵力，当天南清筠的境界便有了突破的迹象。
筑基期的突破确实不会渡雷劫，但却需要以大量灵力冲击灵基，稍有不慎便会出差错，也是大意不得的。
但好在南清筠心志坚定，并没有在这上面出什么问题。
姜阮有点抱歉，“你冲击筑基阶段，我却不在你身边。”
南清筠轻轻摇头，“无事，弟子知道师尊是有事要忙。况且，也只是筑基而已。”
姜阮：“那怎么行，你的每个进步我都想目睹啊。”
她说的轻松且理直气壮，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话语在南清筠心底激起了多少浪花。
南清筠眼睫颤着，“……会的。”
姜阮：“嗯？”
南清筠缓缓吸了一口气，“以后，会的。”
她抬眸看向姜阮，墨色的眼底满是认真，“以后弟子的每一次进阶，都会在师尊身边的。”
她没有要求姜阮要在她身边，而是完全反过来，像是将自己全然献给姜阮一般。
姜阮心脏软软的。
她弯了弯眸：“不过有的时候，也会有一些意外情况，没事的。”
南清筠听出了她弦外之音。
“那弟子就先压着境界，等师尊回来。”
无论多久，她都会等的。
姜阮一愣，而后无言。
“你这……”
她失笑，又有点无奈，“诶呀，怎么这么傻呀，肯定是进阶第一重要的。”
南清筠抿了抿唇角，“但是师尊，也同样重要。”
姜阮心底感动的无以复加。
南清筠抬起眸看着姜阮，墨色眼底带着轻轻的潮，像是江南烟雨。
仿佛眼底的霜雪全部化作细雨。
“师尊，弟子可以吗？”
看着这样一双眸子，姜阮哪里还说得出拒绝的话。
她立刻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南清筠这才放下了心。
她不经意的问：“师尊这次去沈家待了两天，是出什么事了吗？”
姜阮便将自己经历的告诉了她。
南清筠微微拧眉，“魔修？”
姜阮其实是怕南清筠有阴影的，或是冲动，毕竟魔修久不现世，现在有了一些线索，她怕南清筠会克制不住去找魔修。
姜阮：“嗯，不过被她跑了，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掌门现在应该在想办法和对策吧。”
南清筠抿着唇，神情有些凝重。
姜阮见状宽慰她，“没事，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镜月派有掌门在，我们不需要太担心。”
她完全就是心大。
南清筠很轻的弯了弯唇。
姜阮也跟着她笑，“毕竟对方都跑了嘛，还能怎么样，只能先想办法找着。”
南清筠点了点头。
而后，她问：“那师尊……给鹿宁，选择了什么礼物？”
姜阮一愣，看了看南清筠。
对方垂眸观察着自己的剑穗，手指在墨玉上面轻轻抚摸，衬的她手指更加白皙。
南清筠虽然表面装作一副随口一问的样子，但她的作态又泄露了她的紧张。
姜阮不由一笑：“放心好了，答应你不送剑穗的。”
南清筠抿了抿唇。
姜阮：“送了她灵宠。”
南清筠看了过来，“灵宠？”
姜阮点头：“正好她也很得小动物喜欢，再加上……”
鹿宁的性格，似乎与人类有点合不来，独来独往，性格“怪异”。
如果是灵宠的话，应该能更好的陪伴对方。
南清筠不解：“什么？”
姜阮：“没事。就是送了个灵宠。”
南清筠手指微微一动，垂眸应了声。
她觉得，好像师尊与鹿宁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一想到这种可能，南清筠心底便是一片灼烧。像是有热油不小心溅到了上面一样，烫的她一颗心脏软肉蜷缩了起来。
南清筠垂着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剑穗，仿佛这样就可以将自己杂乱的心思也捋顺。
片刻后，南清筠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鹿宁，筑基了吗？”
姜阮摇头，“没有呢。”
南清筠明显愣了下，“她没有？”
姜阮点点头。
不过她也后知后觉琢磨过来味了。
按理说鹿宁与南清筠的速度应该是一致的，甚至前面还比南清筠快。
现在南清筠筑基了，怎么鹿宁没有动静？
姜阮不由想到她在沈家的时候与鹿宁有过的谈话。
当时她也疑惑鹿宁停留在炼气期的时间好像太久了，结合鹿宁曾经申请去过静心谷的事，姜阮猜测鹿宁是不是有心结，并鼓励对方，如果有什么想不通的要及时说。
但当时鹿宁并未给出肯定的答复。
现在看来，难道真的和心结有关？
不过姜阮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毕竟鹿宁真正的师父是掌门，真要有什么事，也该掌门出手。
况且她上次和鹿宁聊的时候，对方好像不太想透露，姜阮虽然是鹿宁的朋友，但也不好过分窥探。
于是，她只好将这件事掩在心底。
如果之后鹿宁还是这样，她可能要跟对方聊一聊，关心一下。
从姜阮那边得到肯定答案后，南清筠便垂了眸。
不可否认，她的确因为短暂的超越了鹿宁而感到一丝窃喜。
南清筠指尖蜷缩了下，审视着自己的内心，无法回避那样明显的开心。
她……超越鹿宁了。
鹿宁与她之间严格来说并没有竞争关系。
但是。
但是南清筠仍旧莫名的不放心她，仿佛超越鹿宁能让她感到安心。
只有甩的对方越来越远，她才能平静的看待鹿宁。
倘若对方与她时刻并行一处紧追不舍，南清筠心底便会有种紧张感。
况且，她也确实很想超越对方。
然后，让姜阮的视线只落在自己身上。
姜阮：“大概再过几天我们就会去合欢宗吧。”
南清筠抬起眸子：“这次，弟子可以跟着去吗？”
姜阮笑着问道：“怎么啦，很想跟着去啊？”
南清筠毫不犹豫的点头。
她自然是想时时刻刻跟着姜阮的。
姜阮这次没有拒绝。
“好呀。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就当做短暂的旅游去见见世面吧。
而且，合欢宗的一些手段也有必要让南清筠注意一下，免得她将来独自出门历练的时候，中了招。
南清筠这才放下了心。
“弟子……”
姜阮看向对方，“嗯？”
南清筠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弟子，也做了一个礼物送个师尊。”
姜阮敏锐捕捉到对方话语里的“做”。
她有些高兴，更多的是好奇，“什么什么？你自己亲手做的礼物吗？”
南清筠点了点头。
姜阮：“是什么呀？”
南清筠有轻微的犹豫，她将一个小盒子从怀中掏出，而后递给姜阮。
姜阮伸手接了过来，“我可以现在就打开看看吗？”
南清筠像是不自在到了极致，但还是点头。
于是姜阮打开木盒。
里面躺着的是一个不足手掌高的木头小人。
雕刻的正是姜阮的模样。
姜阮惊讶的睁大双眸，将小人从盒子中取出，放在掌心，指尖慢慢的从木人外表抚摸触碰。
触手圆润，没有丝毫磨手的地方。可以想象制作它的人，一定细致到不能再细的打磨过了。
“这是你雕刻的？”
南清筠点头。
姜阮的震惊之情久久没有压下。
“这……你弄了多久啊？”
南清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姜阮，“师尊还喜欢吗？”
姜阮回答的毫不犹豫：“当然喜欢！”
她拿着小人在自己脸旁边比了比，“你看，像不像我？”
看着一大一小的“姜阮”，南清筠眼神柔和，轻轻点头。
姜阮有点爱不释手，“之后还可以给它做个衣服套上，那就更像真的了。”
虽然木人上面雕刻的有衣服，但这是不能换的，且没有色彩的。
如果她做出来一些小衣服给它穿上的，那就更有趣了。
咦，那好像BJD娃娃的替代品哦。
听着姜阮的话，南清筠也不由微微弯唇，“弟子可以代劳。”
姜阮弯眸笑了下：“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做。”
南清筠想着那样的情景，心底软成一片。“嗯。”
姜阮看着木人的眉眼，“真的还挺有我的样子的，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南清筠垂着眼帘，耳朵又红了。
姜阮笑了笑，“别害羞，我在夸你呢。”
南清筠：“……嗯。”
但她耳朵上的红晕仍旧没有消散。
姜阮收好，“好的，我一定会仔细收着的。”
*
掌门回来之后并没有闲着，他忙的飞起。
派人侦查沈家的事，与其余几个一流的门派联系，同时还要探查魔修痕迹。
这件事暂时不能广泛传开，不然会引起大范围恐慌。而且容易被人猜疑。
因此，掌门并未急着把这件事告知所有人，而是先与其他掌门进行联系，同时私下探查，这也是防止打草惊蛇。
只是迟迟没有线索。
再一个就是沈夫人的病。
掌门特意从医药谷请来了医修，但短时间内没有什么效果。
只能让沈夫人陷入沉睡，不必经受那样的痛苦。
姜阮对这个魔纹又好奇又害怕。
毕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人控制住了，而且伪装的与平时无异；要不是有系统的存在，恐怕即使有人日日陪着沈夫人，也发现不了这蹊跷。
这到底是什么妖法？
韩林知道了姜阮经历的事，忍不住又来找她了。
姜阮：“找我干什么？”
韩林：“你说你是不是体质有问题？怎么你外出两次，都能遇到不一般的事啊。”
姜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不都是历练中能遇到的正常的事，你多出去历练历练，你也会遇到的。”
韩林：“我倒是历练了，但是总觉得没你那么邪门。”
被评价邪门的姜阮：“那真是谢谢你了，我就是当代柯南。”
韩林：“什么柯南？”
姜阮：“没什么。”
韩林也没在意，“对了，什么时候去合欢宗。”
姜阮：“后天？”
韩林：“可以，到时候我等着你，千万别忘记我。”
姜阮敷衍的点头。
韩林这次过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他看了看姜阮：“说起来，你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吧？”
姜阮：……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差点喷出声。
但是从某个方面来说，韩林说的好像没什么毛病？
修仙者虽然能保青春，而且寿命也会增长，也许在修士中，一百岁算得上年轻，但、但……以人类年龄算，好像，真的，不小了。
姜阮甚至不敢去想自己多少岁了。
原主虽然在修炼金丹的时候还是年轻人模样，但别忘记了，修士与普通人类可不一样。
就好比猫狗与人类的年龄对比。
姜阮：“别胡说，我年轻着呢！”
韩林笑出了声：“好好好。”
姜阮：“你怎么忽然提年龄的事，干什么。”
韩林摸了摸下巴，“是这样的……”
姜阮心底有种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韩林说：“你就不考虑找个道侣什么的？”
姜阮立刻摇头，“不了谢谢，完全不考虑！”
韩林有点纳闷，“你怎么连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啊。找个道侣一起双修可是可以提高修炼速度的啊。”
姜阮脸有点红，“我觉得自己修炼也挺好的，不必靠双修了。”
韩林：“啧啧。”
姜阮：“你干什么。”
韩林：“我还以为你这次去合欢宗，是为了……嗯。”
姜阮：“我只是、我没有，诶。”
姜阮要被韩林气笑了，“你不能因为自己思想不正经，就觉得我也不正经。我可是正正经经去观摩的，不像你！”
韩林也笑了，“我怎么了？”
姜阮对他做了个鬼脸，懒得理他了。
不过她忽然好奇一点，“就，我们这种，也可以双修吗？我以为只有合欢宗的人才能双修。”
韩林：“那你怕不是误解了什么。双修本身就是促进双方的修行，合欢宗确实另有一套双修方法，只是他们那套……”
姜阮：“怎么？是不合规吗？”
韩林：“大约是有点损人不利己吧。”
提起这一点，姜阮就有点好奇了，“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合欢宗没有被喊打喊杀啊？”
她以前一直以为合欢宗是邪门歪道之类的呢。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好像也是有资质的正规门派。
韩林：“你怎么知道没有？”
姜阮疑惑。
韩林：“实在是合欢宗弟子太貌美了啊。”
“……”
姜阮：“这也行？！”
韩林笑出了声，“怎么不行？而且说到底，合欢宗弟子抓人过去强迫双修的到底是少数，况且这样做，也有违合欢宗的门派作风。他们向来主张诱引为主，鼓励自愿。”
“你想想，合欢宗的人什么也没做啊，自愿的都是其他门派的人，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脸面对合欢宗的人喊打喊杀？”
姜阮：“……好有道理。”
韩林一摊双手，“所以啊，不想被吸修为补到他人身上，那，把持好自己就行了啊。而且合欢宗也有正常的双修方法的，只是有的人被合欢宗弟子一诱惑，就什么都忘了，那就怨不得旁人。”
“不过放心就是了，合欢宗的人也不是魔修，不会真的把人吸干的。最多不过是损失几个月的修为而已。”
听到这里姜阮就放心了。
不过她点头点到一半忽然僵硬。
她到底在放心些什么啊！！她又没有打算跟合欢宗弟子来一下！
作者有话说：
小别胜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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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掌门结束了与其他门派掌门的通讯, 陷入沉思。
魔修当时确实被正道大败，只是并未被全部消灭，相反, 他们隐藏的十分隐秘，一连十几年, 没有人能找到他们的所在之处。
而魔修也十分忍得住, 居然真的一躲便不出来。
正派修士不是没有猜想过, 是不是上次一战, 导致魔修元气大伤，渐渐地后继无人，慢慢也就消失在世间了。
但这样的猜想太过天真, 无人敢当真。
而这一次沈家一事，也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魔修并不是全然安静, 相反, 他们在蛰伏，等待着一个机会。
只是, 他们要等待什么？
又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露头？
不对。
这次事件并非魔修主动暴露，而是机缘巧合被识破了阴谋，提前暴露身份后遁走。
但这样一来，就更加让人警惕了。
这些天, 其余门派都在悄悄探查门派中有无魔修藏匿，同时也去其他世家暗地探访。但均得出一个结论。
——没有。
不仅没找到上次那个魔修存在, 甚至也没有其他魔修的消息。仿佛上次魔修气息泄露只是错觉。
魔修到底如何藏匿的？
这时，鹿宁前来拜访，他让鹿宁进来。
“怎么了？”
鹿宁微垂着眸, “弟子请示, 想一同前去合欢宗调查。”
掌门略有讶异, “你怎么忽然要跟着去合欢宗了？”
鹿宁没有回答。
不过这个问题刚问出来，掌门就已经猜到了答案。不用想，很大可能是因为姜阮。
自从上次后，掌门对自家徒弟对姜阮的特殊关注就已经有了认知。
虽然他欣慰于鹿宁终于有了愿意接触的人，但也失落鹿宁对姜阮的在意。
看起来，比起自己这个当师父甚至更在意姜阮啊……
莫名的，掌门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女大不中留。
掌门：“你要外出历练自然是可，只是，你如今还停滞在炼气期毫无进展。”
鹿宁眼帘微动，“是。”
掌门：“是与你上次自请去静心谷一事有关吗？”
鹿宁沉默下来，没有回答。
掌门也并非要窥探她的隐私，只是不得不提点：“修行一事并非只是修体，修心同样重要。倘若你陷入心结执念无法挣脱，于将来有大碍。”
鹿宁眸光微动，“弟子已经无事。”
掌门：“无事？”
想起姜阮以及对方送给自己的那个礼物，她肯定的点了点头，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柔和了些许。
她已经是姜阮的朋友了，这样就很好。
即使……姜阮身边仍有南清筠存在，但没关系。
至少，朋友，也是很特殊的一个位置。
而且她也收到了姜阮的礼物。
掌门沉吟后：“一般来说，只有筑基弟子才被允许外出历练，这次去合欢宗虽然无甚大事，但毕竟是到其他门派去，倘若你还是炼气我也不放心。这样吧，如若你能到达筑基，我便同意你前行。”
鹿宁并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点头行礼。
“是。”
如若是以前，这对于鹿宁来说或许有些难度。
因为存着心事，所以她迟迟无法筑基，灵力循环甚至不稳，境界还有倒退迹象。
但是从沈家回来后，鹿宁紊乱的心态反而慢慢稳定。
再加上有这一个条件奖励吊着，鹿宁很快便沉下了心突破境界。
*
到了时间，姜阮和南清筠一同站在镜月派的门口旁边等人。
不多时，韩林带着他徒弟来了。
姜阮有些诧异，跟陈旭打了个招呼，“你筑基了？”
陈旭心虚的摇摇头。
姜阮将目光看向韩林。
韩林：“我们这次又不是去历练，不是你说的吗？见见世面，我就带我徒弟去见世面了。”
姜阮斜眼瞥他，轻轻“啧”了一声。
韩林一笑，搭上陈旭的肩，“徒弟啊，这次我们不是历练胜似历练，前去合欢宗可是凶险的很啊。”
姜阮：我就静静听你编。
陈旭紧张站好：“是，师父！不过……是怎么个危险？合欢宗不是也算正派了吗？”
韩林点头，“是啊，但合欢宗的危险是无形的。这次为师就给你布置一个任务好了，你这次前往合欢宗，务必要保住你的……”
剩下两个字，他压低了声音凑在陈旭耳边说的。
陈旭立刻就脸红了。
修仙者耳聪目明，姜阮毫不费力就听到了韩林说的是什么。
姜阮：“差不多了吧，我们走吧？”
韩林：“等下。”
姜阮：“怎么了？”
韩林：“还有一个人吧。”
姜阮：“啊？谁？”
元姣师姐有事不能来，沈黛沈青要照顾沈夫人，那还有谁呢？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远处御剑而来，稳稳停下。
姜阮看了过去。
鹿宁身着素色服饰，头发上佩戴着简约玉钗，肩上蹲着一只灵宠，于半空之中缓缓降落。
她脸上神情平静，发丝微乱都扰不乱她的眼神。
踏在地面上后，她手一伸，将恢复原形的九霄剑收回剑鞘。
姜阮一愣：“鹿宁？”
鹿宁颔首，走到姜阮面前。
姜阮询问：“你也要来？”
鹿宁点头。
她望着姜阮，打招呼的第一句话是：“我筑基了。”
鹿宁没有任何炫耀或显摆的样子，仿佛只是告知姜阮今天早餐吃了什么一样的语气，但眸光却专注望着她。
姜阮有些诧异：“这么快？”
她记得前几天对方似乎还纠结什么的样子，现在就筑基了？
鹿宁点头。
这个世界对天才真是宽容啊……
不过姜阮还是很为她高兴的，“恭喜啊。”
鹿宁抿了抿唇角，应下。
而后，她微微移开了视线，目光看向了站在姜阮身后的南清筠。
两双截然不同的眸子对视在一起。
没有人从她们的眼瞳中窥探出什么情绪，但莫名的，两人却仿佛能够隐隐知晓彼此的想法。
南清筠眼神微动。
她手指拨了下自己的剑穗，不着痕迹调整了下剑的位置，而后上前。
“师尊，我们何时出发？”
姜阮：“既然人齐了，那就出发吧。”
鹿宁垂眸，视线停留在南清筠腰间。
……剑穗。
她知道，南清筠也从未掩藏自己的动作。
她那个动作，就是想要自己看到这个剑穗。
姜阮送她的礼物吗。
鹿宁神情未变。
而后，她伸手将趴在自己肩膀处的灵宠抱下来，轻巧递到姜阮面前。
姜阮被毛茸茸的温暖吓了一跳，而后反应过来，“你要带它过去？”
鹿宁：“嗯。我还没有给它取名字。”
姜阮：“诶？”
鹿宁：“你有什么想法吗？”
姜阮：“你的宠物，你来取吧。”
鹿宁轻轻摇头，“我想让你取。”
姜阮：“我取名字很差的，顶多想一些叠词，什么乖乖白白……之类的。咳。”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鹿宁却认真点了下头，“很好听。”
姜阮：“认真的吗？”
鹿宁颔首。
姜阮轻笑，无奈摇了摇头。“那随你吧。”
鹿宁淡色的眼底透露出了柔和的情绪，她微微弯腰，俯身看着被姜阮抱在怀里的灵宠。
“乖乖。”
姜阮眨了眨眼，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
虽然知道鹿宁是在喊灵宠，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怪。连带着，她抱着灵宠的双臂都有轻微麻麻的感觉。
姜阮伸手摸了摸灵宠的头，“既然你要带灵宠一起走，那带够食物了吗？”
鹿宁：“嗯，放心。”
姜阮把灵宠还给鹿宁。
她看向韩林，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还有一个人？”
韩林瞥了眼鹿宁，“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飞去你那边。”
姜阮：？
她又看了看鹿宁。
鹿宁垂着眸，并未否认，“嗯，我想先去找你。”
姜阮：“啊……这样啊。”
南清筠走近了一步，不着痕迹插入话题。
“我与师尊早已出发了。”
鹿宁唇角抿了下，没有回答。
她垂着眼帘，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当然，鹿宁情绪一向淡漠，即使直视她的双眼，恐怕也未必能看透她心底的情绪。
姜阮：“嗯，是的。”她看向韩林，“你既然看到了怎么不喊一声呢？”
韩林尴尬的笑了笑，“我这不是……没太敢出声吗。而且她飞的也有点快，我来不及喊。”
鹿宁：“无事。”
姜阮忽然露出一个笑，对韩林说：“来来来，喊小师叔。”
韩林：“什么？”
姜阮：“这可是我们的小师叔啊，你该不会算不明白辈分吧？”
韩林算了算辈分，随后发现，好像真的是哦！
他一脸菜色，不知道该说什么。
鹿宁道：“没关系，不……”
她原本想说不必。
鹿宁虽然已经是掌门徒弟，但她并不在意这种辈分。因此被同一批入门的弟子喊师姐，乱了辈分，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她在看见姜阮坏笑的神情时，不知不觉停下了话语。
姜阮似乎想要韩林喊。
想到这里，鹿宁收起了声音，微微垂眸。
韩林：“……小师叔。”
姜阮偷偷的笑。
韩林：“你怎么不喊？”
姜阮理直气壮：“因为我和鹿宁是朋友啊，朋友之间直接喊名字就行。”
鹿宁闻言，心底暖意更甚。虽然她表面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周围的气场肉眼可见变得柔和了。
她一边伸手抚摸着灵宠，一边点头。
“是。”
南清筠移开了视线，让自己不要在意。
只是朋友而已。
也只是朋友……
朋友的关系，自然是比不上师徒的。
想到这里，南清筠平静许多。
她将默念御剑诀，将九幽剑悬于一旁。
“师尊，要一同御剑吗？”
南清筠装作不经意的，提出同乘邀请。
姜阮闻言一愣，而后笑道：“怎么忽然提出要一同御剑了？”
她故意问：“我可是记得，你现在都不要我陪你御剑了。”
见话题转向这边，南清筠紧握着的手指才微微松开。
她垂眸，抿出一个笑意。
“只是……让师尊不要再送弟子去学堂而已。弟子已经是足够熟练的大人了。”
南清筠是有意在鹿宁面前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这是她与师尊之间的“秘密”，也是师尊待她的好。
南清筠并不是喜欢随意炫耀的人，可是在鹿宁面前的话……
她并不介意这样做。
而且，她也想让对方能够认识到师尊对自己的好。
是炫耀，更是无声的警示。
南清筠：“但是弟子仍旧喜爱与师尊一同御剑。”
姜阮眨了眨眼，有些意外，“这样啊。”
南清筠颔首。
“并且……弟子也很想念，与师尊之前一同御剑的情景。”
虽然是有意披露这些事从而达到炫耀的目的，但南清筠也是货真价实的感到不好意思了。
她耳垂红红的，有些不自在。
这样的事对她而言是第一次经历，她……还不太能适应。
然而尽管如此，南清筠也按照心底的计划如实说完了。
姜阮弯眸笑了笑，“好啊。”
南清筠：“师尊请，这次，就让弟子来御剑吧。”
姜阮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这就相当于别人开车带自己，她乐的清闲。
于是姜阮准备上九幽剑。
只是下一刻，她的手被握住了。
姜阮一愣，看向鹿宁。
鹿宁低垂着眉眼，拉住姜阮的手腕。
她手指素白，虚虚勾着姜阮，看上去像是不用力就能挣开，但只有姜阮知道，对方所有手指都牢牢贴着她的肌肤，带着温暖，也带着力道。
姜阮：“鹿宁？”
南清筠也看了过去，目光落在姜阮的手腕上，眸色微动。
鹿宁一时沉默。
姜阮歪了歪头。
片刻后，鹿宁慢慢地松开了手，“……无事。”
她想不到让姜阮拒绝的理由。
南清筠的邀请合情合理，而且她又是姜阮的徒弟，姜阮更没必要拒绝。
况且，南清筠的邀请在前，如果她再来邀请，终究落了下风。
如果她也邀请姜阮的话，二选一……姜阮会选谁呢。
鹿宁不知道。
但她也不想让姜阮为难。因此，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韩林目光若有似无在三个人之间打转了下，而后心底“啧啧”两声，随手拍了拍陈旭的肩膀。
陈旭不解：“师父？”
韩林若有所指：“傻徒弟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你看你师父我，可只宠着你一个徒弟。
陈旭：？我有什么福我怎么不知道。
镜月派离合欢宗并不算近，但如果中途不休息全速御剑飞行的话，半天还是能到的。
但考虑到陈旭、南清筠、鹿宁三人都还只是新人弟子，唯恐他们灵力半路支撑不足，所以飞了一两个时辰后，他们落在附近城池修整。
正巧也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
韩林：“走，我们先吃一顿，我可不想在路上一边飞一边吃五谷丸。”
姜阮点了点头：“好。”
来到一处食肆，姜阮等人找了个楼上的位置，清净一点，而后点了饭菜之后便一边等一边休息。
姜阮看了看他们，发现南清筠与鹿宁还好，毕竟是筑基期修士，灵力储存比之炼气期已经超出两倍多，因此她们脸色正常。倒是陈旭，稍显疲惫。
仅仅筑基与炼气便有这样的差别，这也是为什么一个境界就是一个鸿沟的原因。
姜阮：“我这还有些丹药，要不要补充下？”
陈旭连忙道：“没事的小师叔，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说着，他就准备就地打坐。
姜阮哭笑不得的制止他，“先吃饭，不急着打坐。”
韩林一边喝着酒一边将灵力附着在耳朵上，听着下面的八卦。
姜阮随口问：“听到什么了吗？”
韩林：“好像这里过几天会有一个什么活动。”
姜阮：“什么活动？”
韩林：“类似于灯市街那种吧，到时候晚上可以游玩，还有烟花舞龙等等活动，很是热闹。”
姜阮：“哦，你想留着玩。”
韩林一笑：“那哪能啊，我们有任务在身的。”
姜阮哼笑两声，明显不信。
韩林话音一转：“但如果我们调查的快的话，回来的时候可以留下来玩一玩。我刚听了，这个灯市街会办三天呢。”
姜阮：“行啊。”
他们谈话间，鹿宁将灵宠抱了下来，而后顺势递到姜阮怀中。
她的这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就是接灵宠的姜阮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再加上兔猫一向乖顺亲人，即使换了个怀抱也没有半分不适，反而亲昵蹭着姜阮求抚摸。
姜阮的手就不听使唤的开始撸猫了。
南清筠眼帘微垂，看着肆意躺在姜阮怀里的灵宠，顿了顿，移开了视线。
只是灵宠而已。
但即使如此，她的指尖还是微微攥紧。
有一点介意。
鹿宁掏出食物，一颗一颗喂给灵宠。
韩林问：“这是，鹿宁小师叔的灵宠？”
姜阮这才回过神，“唔，是。”
韩林笑了一声，“这怎么看着，像你俩的孩子呢？”
姜阮猝不及防咳嗽了出来。
“什么鬼？”
鹿宁喂食的动作也是一顿，心脏猝不及防加快了一拍。
她看了看窝在姜阮怀里的灵宠，又联想到韩林的话，眉目间情绪柔和了下来。
她想，倘若真是这样，也不错。
鹿宁伸手过去，喂了食，而后在灵宠头上摸了摸。
姜阮也不由低头。
这副和谐的画面落在外人眼里，倒还真有一点一家三口的样子。
南清筠压着自己的呼吸，下意识咬住了唇侧的软肉，直到刺痛的感觉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南清筠眼睫微动，移开眸子。
她心脏烧的燥热。
但这次却不是因为害羞的情绪，而是有些……躁郁。
“师尊。”南清筠下意识喊出了声。
姜阮回头看她，“嗯？怎么了？”
当自己落入那双温暖的眸子中时，南清筠才感觉心脏的难受得以缓解。
片刻后，她轻轻吐气，“如果师尊喜欢的话，我们也养一个吧。”
南清筠轻轻地，将话题抢回到自己这里。
“弟子会在修行之余好好照顾的。”
姜阮倒是从未想过这个。
鹿宁动作停下。
姜阮注意力又被抢走了。
南清筠再一次的从自己这里抢姜阮了。
鹿宁毫不意外。
但同时，也并不会因为这个发现而心情舒畅。
她此刻甚至无法继续平日里的淡漠。
她这样的人，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刻。
比如现在。
比如南清筠抢走姜阮的每一次。
鹿宁一向是不争不抢的性格，因为她从不执着。
可是她却执着姜阮。
朋友与徒弟。
确实很难衡量比较。
也似乎，是后者更占优。
鹿宁道：“不必了。”
南清筠抬眸，对方鹿宁的视线。
鹿宁浅色的眸子望了过来，里面不带丝毫情绪，像是无机质一般。
鹿宁：“我们已经约定好了。”
姜阮：“嗯？”
鹿宁看向姜阮：“约定好了……如果你喜欢，可以随时来看乖乖。”
啊……好像是约定过？
南清筠：“何必如此麻烦？如果师尊真的喜欢，我们在灵润阁养一个便好。”
鹿宁：“但第一个，总归更加在意，是不是？”
姜阮：……
等等，她怎么觉得氛围有点不对。
姜阮终于回味过来了。
这两个人，看起来是在争论宠物的话题，但实际上，是不是在争她的注意力？
姜阮仍旧不敢太确定。
但是，至于吗？
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出来，幽幽道：“朋友与徒弟啊……二选一呢。”
姜阮腹诽：去你的二选一。大人当然是选择全都要。
但是这已经微妙形成修罗场的氛围让她有点害怕。
姜阮以前是有朋友，但是她还从来没遇到过两个朋友为了争夺她而暗自比较的剧情。毕竟她的两个朋友也不可能有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姜阮和朋友约会一般是一对一。
而且，现在她面对的是朋友与徒弟。
而且，都很有重量。
作为朋友的鹿宁。
作为徒弟的南清筠。
姜阮打了个哈哈，“那什么，我去催下饭菜？”
说罢，她连忙离开。
主人公离开后，鹿宁和南清筠都恢复了漠然，谁也没有再主动说话。
韩林左右看了看，已经确定了自己之前那个猜测，看到姜阮慌不择路逃跑，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旭一边呼出一口气，一边拉了拉韩林，“师父，你笑什么啊。”
刚才气氛焦灼的他都不敢说话，饿了也不敢说。
韩林：“我在笑，你福气真好啊。”
陈旭：？
他现在明白韩林说的什么意思了。意思是他这个当师父的只有自己一个徒弟所以自己福气好？
陈旭心里扭曲：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jpg
姜阮逃出来以后擦了擦没有出汗的额头，喃喃道：“什么情况。”
系统：“biu~恭喜宿主，成功体验到主角反派为您争风吃醋。”
姜阮挥手赶走了它，“别乱说。”
主角反派还没一笔，万一都是双主角呢？
而且什么争风吃醋，明明就是……
明明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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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姜阮没敢往深处想, 她只单纯把这个当做小朋友的占有欲。
毕竟鹿宁与南清筠，身边都极少有朋友亲人，自己姑且算是她们最亲密的人。
而现在这个亲密的人有了其他的朋友, 也难怪她们会介意。
唔，一定是这样的。
催了饭菜后, 姜阮才慢悠悠回到了厢房。
好在这个时候她们两人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姜阮一进去就看到韩林对自己笑。
莫名的, 姜阮感觉韩林笑的不怀好意。
她一点都不客气的伸出拳头对韩林示意。
韩林偷笑, 而后假装告饶。
吃饭的时候总算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姜阮轻松惬意享用完美食，随后继续赶路。
路上的时候，她问韩林还知不知道合欢宗的其他事。
姜阮：“我们第一次拜访, 万一不小心犯了人家的忌讳，就不好了。”
韩林想了下,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与合欢宗弟子打交道, 他们……应当很少有什么忌讳吧。只要表现出与其他门派之人相处时同样的态度，就可以。”
他这话说的绕口, 但姜阮很快就想明白了。
合欢宗的修炼方式决定了他们的风评势必不好，虽然现在也算正派一员，但却是底端人员，应该也有不少“上当”的弟子在事后辱骂合欢宗。
而传来传去, 合欢宗的风评变得就像魔修弟子一般。
姜阮点点头，“好, 我知道了。”
不多时，他们到达了合欢宗的地界。
姜阮等人从飞剑上下来。
南清筠操纵着飞剑落地，而后将手递给姜阮, “师尊。”
姜阮一愣, 伸手握过去, 同时笑道：“怎么了，怕我摔着？”
先不说飞剑此刻无限贴近于地面，就是飞在半空中，她也能安然无恙降落啊。
南清筠却点了点头。
姜阮无奈轻笑，“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会摔。”
看到合欢宗的第一印象——便是“粉”与“花”。
合欢宗有着大片的粉色与大片的花，姜阮目睹的第一瞬间差点想到黑水镇的桃花。
但是与那里偏诡异的气氛不同，这里虽然弥漫着浓烈香甜的气息，却没有任何妖气存在，是正儿八经……咳，大约正经的门派。
除此之外合欢宗许多布置多用粉色，比如粉色的帷幔，随处可见装饰用的粉色的伞与灯，还有他们的弟子服饰，也多偏向粉色。
而与其余门派还不同的一点是，合欢宗门口并没有看守弟子。只有一块大石头立在门口旁边，上书“合欢宗”三字。
姜阮与韩林面面相觑。
“怎么说，直接走进去？”
韩林观察了一下，而后轻轻打了个喷嚏，“这里气味这么浓啊，这可不是花香味吧？”
姜阮：“是熏香的味道。应该是用某种阵法将香料的味道扩散到门派中的每一处。”
韩林：“既然人家都这么大方敞开门了，那我们就直接进去吧。”
姜阮：“你也不怕有陷阱？”
韩林一顿。
不过刚听韩林提到浓郁的香气，倒是提醒了姜阮。
她回头看了看鹿宁，与对方的视线对视在了一起。
鹿宁毫不犹豫就走了过来。
姜阮：“……你这。”
鹿宁看着她。
姜阮不由一笑，“我没喊你过来呀，你怎么来了。”
鹿宁：“你在看我。”
姜阮：“嗯，然后呢。”
鹿宁：“然后我便来了。”
姜阮失笑，但失笑过后，心底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暖意。
她道：“我就是担心你，这里香气这么浓，你没事吧？”
鹿宁一怔，而后摇了摇头，“放心，我没事。”
姜阮点头。
“那我们直接进去？”
鹿宁转头看了看，“可以。”
就在众人还犹豫的时候，旁边一道传送阵一亮，一名穿着合欢宗粉色服饰的弟子现出身形。
“我说，你们在门口都聊了多久了，怎么还不进来？”
她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额头画着粉色的花钿，衣裳飘飘，粉纱似遮不遮，手腕上带着金环。
“真是的，非要我来请你们呀？”她鼓着脸颊，“你知不知道今天太阳这么大，人家都不想出来的。”
姜阮第一反应是：很好，很有防晒意识。
而后，她立刻道：“实在抱歉，是我们耽误了。”
姜阮将之前掌门帮她准备的拜帖递出来，“我等是镜月派弟子，之前曾申请前来合欢宗探查一事。”
合欢宗弟子抬了抬眸，眸光从姜阮脸上扫过。
而后，她轻轻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她手指纤纤，落在拜帖上，但却没有去接拜帖，反而手指触碰到了姜阮的手腕。
姜阮：？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染着粉色的指甲轻轻点在她肌肤上。
姜阮手下意识一抖。
然而那女弟子手指像是轻点轻触一般的慢慢划下，绕过她的手背向前，在她手心轻轻一挠的同时，接过了拜帖。
姜阮：！
她耳朵红了。
这样的异状使得旁边的人都同时注意到了。
南清筠黑眸一沉，下意识挡在姜阮面前，手握紧了九幽剑，但终究顾及着门派之情，没有拔剑出鞘，只是将整柄剑挡在身前，眉目寒霜。
“你刚才做了什么。”
鹿宁也抬起淡色的眸看了过去。
合欢宗弟子——珊瑚弯唇一笑，眼角弯弯，“我没做什么呀，只是拿拜帖而已。”
南清筠冷着脸色抿住唇角。
姜阮按了按南清筠的肩膀，“没事，这大概是……他们门派独特的打招呼方式吧。”
大约因为这样“勾引”自己的是女孩子，所以姜阮接受力度还行。
倘若再加上这个人是合欢宗的，那接受力度好像又能提升了。
珊瑚一笑，“你还挺有意思的。”
她眼眸一转，“但其实，我们合欢宗打招呼的方式才不是这样呢。”
姜阮还没有作死到去问是什么样，她只是向前一步，刚想继续方才的话题，就听到旁边的韩林问：“那是什么样的呢？”
“……”
姜阮没眼看。
然而珊瑚却轻哼一声，“我不喜欢你，才不要跟你打招呼。”
韩林也不气馁，“那你喜欢谁？”
珊瑚：“她们三个，我都喜欢哦。”
“……”
陈旭在韩林背后轻声说：“师父，你好丢脸。”
韩林咬牙切齿：“怎么的，你不丢脸了？你该不会以为那三个人里包括你吧？”
珊瑚的轻笑声打断了韩林与陈旭的斗嘴。
“好啦，跟我走吧。”
众人跟在她身后，朝着里面走去。
姜阮问：“合欢宗门口没有弟子看守吗？”
珊瑚：“当然没有啦，白天日日都有太阳，谁都不想去呢。”
说着，她对姜阮显白了下自己衣袖下雪白的手臂，“你看，这么白的肌肤，可不能被太阳晒伤。当然顺带一提，晚上也没人想去。”
姜阮弯了弯唇，对这个话题倒是很有感触：“嗯，你说的是。”
珊瑚弯了弯眸。
所以说呀，她才更喜欢女孩子。
她转头问姜阮：“你不问为什么晚上也没人想去吗？”
姜阮：“唔，因为晚上要休息吧。”
珊瑚笑眯眯：“不是哦，因为晚上，要做一些特殊的事。你想知道是什么事吗？”
姜阮恨自己一秒就get。
她轻咳一声，耳垂红红：“我不想知道。”
珊瑚也没强求，只是捂嘴笑了笑。
韩林被打击到了，鹿宁与南清筠都不是多话的性格，陈旭又不敢，所以一路上的寒暄任务就被迫落在了姜阮身上。
可怜姜阮一个半社恐人士被迫成为社牛。
她道：“我叫姜阮，你叫什么？”
珊瑚：“我叫珊瑚。”
姜阮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落在珊瑚发间，果不其然，看到了同样款式的发钗。
珊瑚轻轻摇了摇头，“怎么了，看上什么啦？我可以送你哦。”
姜阮：“那倒没有。”她没有急着暴露他们这次前来的目的，眸光一转，“不知道与我们对接的是谁？”
珊瑚：“对接？”
姜阮：“我们要来贵门派探查一事，总不好独自行走……”
珊瑚点了点头：“是我。”
姜阮微微挑眉。
倒也不是她不相信，而是面前的少女行事与说话风格略显稚嫩天真。
不过姜阮也知道，在修真界，最不能做的，就是以貌取人。
既然这人说她是对接的，那姜阮倒也不必隐藏了。
她从怀中取出了之前那枚发钗。
珊瑚一愣：“这是我们合欢宗弟子的发钗。”
姜阮微微眯眸：“你事先不知道？”
既然要与他们对接，那对于他们为什么过来总该清楚吧。那为什么在看到她拿出这根发钗会一愣？
珊瑚眨了眨眼，故意不说话了。
姜阮慢悠悠收回发钗。
珊瑚停下脚步，“快告诉我，不然不带你们过去哦。”
姜阮看了看她，笑了下，“那就耽误正事了，但我们也不急。”
珊瑚在思考。
她凑到姜阮身边，只是这次，她还没有靠近，就被南清筠与鹿宁一同拦住了。
珊瑚看着面前的两人，“干什么？”
南清筠冷着脸色，“回去。”
她眸光看了看珊瑚的手，“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她手轻轻放在九幽剑上。
珊瑚一笑，打量过南清筠的修为：“你的境界还不如我呢，也想拦我？”
南清筠握剑的手紧了紧。
鹿宁声音清淡：“若加上我呢。”
她们三人都是筑基，只是珊瑚接近筑基三阶。
倘若一对一，确实有些难，但如果两人联合起来对抗珊瑚，未必没可能。
只是明明没有什么危机的事，却被她们如此严防，在令人安心的其中也掺杂了一丝怪异。
姜阮轻咳一声，走了过去，一只手按住一个人。
“别急，我们这次过来是要和平交流的。”
珊瑚看了看她，“这位……姜阮姐姐。”她对姜阮甜甜一笑，“所以，快点把事情告诉我嘛，这样，我才能带你们去探查啊。”
姜阮温和一笑：“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事情重要，我需要先见负责人。”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询问丢失发钗的弟子是合欢宗的哪位弟子，又因何遗失发钗，以及询问有没有谁知道桃树精的身份，如果能顺带询问出那种怪病的解药就更好了。
但是因为牵扯到妖邪，所以姜阮并不想随意透露内情。
况且谨慎些肯定没错。
珊瑚有些生气了，“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说罢，她就想跑走。
姜阮眼疾手快，手伸了过去，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同时默念法诀，手指微动，将对方的行动限制在原地。
珊瑚睁圆了眸子，“你干什么？”
姜阮：“请你多留一会……”
她眸光一转，“一起晒晒太阳。”
珊瑚脸色微变。
韩林走过来补刀：“就是！干脆把她绑在树上吧，迟早给她晒成大黑炭。”
珊瑚顿时表情变得委屈巴巴。
这时，有一名合欢宗弟子御剑飞来，在他们面前降落。
姜阮松开了手。
珊瑚立刻跑了过去，“云姐救我！”
被她称为云姐的人瞪了她一眼，“我看你一点都不需要别人来救，自作自受。”
珊瑚噘了噘嘴。
姜阮谨慎以待。
毕竟自己刚才出手“欺负”了人家同门弟子，总要先赔礼道歉。
想到这里，姜阮便打算致歉。
但云姐却轻柔一笑，“珊瑚给你们添麻烦了，是镜月派弟子吧，请随我来，我便是这次接待你们的人。”
她人温柔，但许是修习合欢宗秘术的原因，眼角眉梢处带着风情。
珊瑚缠了上来：“什么事啊，我也想跟着听一听，云姐，求你了。”
江云伸手推了推她的头，“可以是可以，但不许乱问乱说。”
珊瑚捂着自己的嘴，连忙点头。
江云侧头一笑：“诸位，请吧。”
姜阮与韩林对视一眼，跟上了江云。
路上的时候，对方先自我介绍了名字，随后说起了没及时迎接一事。
“想必你们在门口也看到了，我合欢宗从不需要守门弟子，一般是留下窥探法阵，人在殿内盯着便是。”
“看到你们到达时我原本要下来迎接，只是我这师妹抢先一步，我便想着让她带你们过来也可。只是不料……”
说到这里，江云戳了戳珊瑚的脑袋。
珊瑚：“云姐，他们怎么拿着我们合欢宗弟子的发钗？”
每个合欢宗弟子入门时都会被分配到一只发钗，这算是他们的小法器了，上面刻着术式，用以增强容颜魅力，还是很有用的。
江云：“等下你就知道了。”
江云领着他们在一处凉亭坐下。
三面环水，水上有不少睡莲与荷花。
不过姜阮倒是没闻到什么荷花香味，只有香料的香甜暖息。
江云：“请将发钗予我一观。”
姜阮没有多加犹豫，将发钗递给了她。
江云接过，垂眸看着，手指在发钗上轻轻拂过。
“这应该是梦鸢的。”
姜阮倒也没有问她是怎么分辨出来的，只道：“确定了吗？”
江云点了点头。
“发钗一事我已有简单了解，只是不知能否再详细一说？”
她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捏着发钗，笑着看过来。香肩半露，口脂绯红。
姜阮一愣，下一刻避开了视线。
……救命，难怪会有人扛不住合欢宗弟子的诱惑。天生的美貌加上后天的手段，真的是防不胜防啊。
倘若自制力再差点，恐怕真的会当场扑过去。
姜阮确实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但前提是这个美没有太强的目的性。
不然被对方双眼中钩子那么要命的钩着，姜阮真有点怕。
对待珊瑚，她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对方实力低于她，就算有心搞事，只要姜阮心底不放纵，那珊瑚就无计可施。
可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江云，同样也是金丹期的修士，对方有意勾引，即使是同为女子的姜阮，也难免心神一荡。
想到这里，姜阮有些担心南清筠、鹿宁和陈旭的情况。
她先去看南清筠与鹿宁，却意外发现二人面不改色，没有任何异样。
姜阮一愣，难道真的是她太色迷心窍了？
她又去看陈旭……
很好，平衡了。
陈旭和韩林都有恍神，只不过韩林在恍神后很快清醒过来，手顺势往后一抓，一巴掌盖住了陈旭半张脸。
陈旭被巴掌拍出了冷静：“师父师父，放开我。”
因为被抓着嘴，他吐字还有点不清。
姜阮轻咳一声，“江云修士……有话好好说。”
江云柔柔一笑，“我这不是正在跟你好好说吗？”
她有意散发魅力的同时，连带着也波及到了她身边的珊瑚。
珊瑚脸上带着红晕，整个人已经扑到了江云身上，腻腻歪歪，像只小奶猫。
江云撤下来一只手摸着她的脸颊，似笑非笑。
姜阮感觉身体都热了。
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人凑近了她，下一刻，眼前一黑。
姜阮眨了眨眼。
耳边响起了南清筠的声音，“师尊，弟子得罪了。”
因为距离的很近，姜阮甚至依稀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
姜阮紧闭着双眸，双肩微微一抖。
如果平常还好……但偏偏是这种时候，她反倒觉得有些难受，连带着耳垂更红了。
南清筠自然注意到了姜阮的异常，她的眸子落在对方白皙精巧的耳垂处，指尖微动，克制着想捏一捏的冲动。
现在不是……时候。
况且，她也不会让师尊在人前失礼。
于是南清筠悄悄使手心变得更加冰凉，好缓解姜阮的情况。
姜阮……姜阮又感动又有点丢脸。
救命，徒弟没事，她反倒先被蛊惑到了，好丢人。
南清筠的手心凉凉的，恰好为姜阮降温。
姜阮乖巧收着双手，没有试图去拦下对方的手掌。
南清筠感受着手心眼睫划过轻微的痒意，微微抿唇，感觉这股痒意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但与此同时。
她抬眸，冷漠带着警告的视线扫过江云。
江云并不惧怕，毕竟还只是筑基的小修士。
但她却很好奇，同阶级的修士都会受到影响，为什么这两人反而不会？
鹿宁握住了姜阮的手腕，感受到对方略有挣扎之意，她捏了捏对方的手指。
蒙着她眼睛的是南清筠，另一人也在她身侧，肯定就是鹿宁了。
姜阮卸下心底的防备。
她顺从顺着对方的力道移过去手，而后触碰到了一片毛茸茸。
是乖乖。
姜阮心底一松，注意力也随之转移。
黑暗的视野加上手掌下灵宠的触感，成功让姜阮从刚才的情况缓解。
江云本就有意对着姜阮笑，现在姜阮被牵扯了注意力，她也不好再笑给“瞎子”看。但她的兴趣现在转移到了这二人身上。
“你们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这是为何？”
虽然她也没有真的用真本事，方才的所谓勾引，不过是合欢宗弟子下意识的情态而已，但这二人只是筑基期修士，为什么能够抵挡她的诱惑？
就算念清心诀都未必能挡得住啊。
然而两人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问题。
江云轻哼一声。
她收起了方才的作态，手挥了挥，让聚拢过来的香气散开，而后捏了捏珊瑚的脸颊。
“别迷着了，快点醒来。”
珊瑚眨了眨眼，眼底还带着痴迷的神色，这才慢慢起身。
“云姐，你好坏。”
江云一笑。
姜阮感觉四周情况恢复正常，松了口气。
要说生气……倒也算不上，毕竟姜阮只是觉得自己有点痴迷对方的容貌，并没有恨不得脱光衣服扑上去的感觉，想也知道那并不是合欢宗的真正手段，只是对方修习这种术法，久而久之平日动作就带了些影子，应当属于无意识。
但她不得不提醒：“云姐，你这样耽误的是我们大家的时间。”
江云对她的称呼略感诧异，不过并未反驳。
姜阮握了握南清筠的手腕，“好了，放下吧。”
南清筠眸光落在姜阮身上。
因为被她蒙着眼，所以对方只露出了精致的下半张脸，显得格外好看，也莫名带有一丝……
南清筠猛地收回手，心脏剧烈跳动。
她怎么能对师尊有那种想法呢。
江云发现了她的异常，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姜阮也收回了那只撸灵宠的手，而后进入正题。
她略微详细的说了下桃树精的事。
江云想了下，“桃树精……至少合欢宗门派内，没有这种东西呢。”
姜阮：“那你可知那名弟子的行踪吗？”
江云：“合欢宗并不会强行要求弟子待在门派内，只要弟子想，随时都可以外出……‘历练’。所以，我也不知。”
她笑着，历练两个字被她说的意味深长。
姜阮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历练是什么意思。
她换了个思路：“那一般什么情况下，合欢宗弟子会把自己的发钗送给别人？或者，是被抢走了？”
但桃树精为什么要抢一个发钗，他又不需要给自己的容貌上buff。
江云想了想，“发钗也算是合欢宗象征之一吧，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送给对方的。除非——”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底却没有什么笑影。
“人死了，被拿走了发钗。”
听到江云的话，姜阮抿住了唇。
“有办法确认她的生死吗？”
江云摇了摇头。
“合欢宗不同于其他门派，很少设置弟子的魂灯，因而弟子生死无法探查。但如你所说，这发钗是在桃树精自爆后出现的，那……也许是人被吃了，留下了发钗。”
说到这里，江云顿了顿，她拧了拧眉。
“也不对。人都吸收了，还留下发钗？桃树精又不需要这发钗留着卖钱，而且留下反而是一个祸患，万一被合欢宗的人发现了，也会引来祸事。”
姜阮：“所以不存在他忘记销毁的情况。那就是有意留存。”
江云眸光微闪：“他特意留下，又是做什么呢？若说是报复合欢宗，也不可能，合欢宗附近从未见过这样的妖怪。”
江云看向姜阮，问道：“桃树精自爆，这根发钗如果在他体内，那，是有事还是无事？”
这也是姜阮曾经与元姣交流过的一个问题。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姜阮慎重道：“当时房屋土地树木甚至于桃树精身下那一团肉山……全部都被摧毁，这根发钗即使真在他体内，我觉得，应该也没有那么坚硬吧。还是说，合欢宗的发钗材料珍贵，所以硬度也有所提升？”
江云直接否认。“只是最普通的首饰罢了。”
韩林这时插话：“那不就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吗？这个发钗是桃树精最后刻意保护的，这发钗也是他故意留下的。”
江云：“可他为什么要保护普通的发钗？要知道这种东西在我们合欢宗一般都是批发的。”
姜阮垂着眸，看向江云手中的发钗。
她目光落在江云方才指尖触摸的位置，在上面发现了小小标志。
姜阮指了指：“这个标志，每名弟子都有所不同吗？”
江云点头：“是的，一个弟子一个编号。”
姜阮起初也不太信这个猜测，但……好像所有猜测他们都想过了，那撇除掉其他不可能的，剩下的这个即使再不可置信，那也许就是唯一的真相了。
嗯，福尔摩斯先生教的。
只是姜阮对自己的推测不自信罢了。现在多了几个人肯定，她也能放心一些。
姜阮道：“所以，撇除掉那些不可能的猜测，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他在有意保护。所以发钗才没有受到一丝损坏。”
江云望着发钗，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刻意柔媚的笑。
“那是为什么呢……”
旁观的珊瑚忍不住举起了手。
江云瞥了她一眼，“怎么？”
珊瑚：“云姐，我有个猜测。如果是我在死前都要保护一根发钗的话，那说明那根发钗肯定对我意义非凡。如果不是我自己的发钗，那就说明是我心爱之人的发钗。”
江云眸光微闪。
这个猜测，确实有点出人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只是……
桃树精，和合欢宗弟子？
姜阮不太确定。
但也只有这个是最接近猜想的。
姜阮摸了摸鼻尖。
其实他们最初过来，也是想要调查清楚合欢宗与妖邪一类有没有接触，但进入合欢宗之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且鹿宁的感知也没预警，所以这个猜测看起来可以撤销了。
当然了，也不能只听合欢宗弟子的一面之词。
姜阮琢磨着用语：“是这样的，合欢宗弟子的物品在妖怪那里，这件事确实有那么一点敏感。即使我们推测，这是那妖怪一厢情愿要保护的，但万一……”
江云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往往不需要说的明了。
所以姜阮说到一半微微停下时，她就知道姜阮的意思了。
江云脸上重新挂起笑容，“你放心，我知道。况且我们宗主也有配合的意思。”
姜阮舒了一口气，“但是，不是没办法确定弟子的死活吗？”
江云：“合欢宗有紧急召回令，接到召回令的弟子都必须第一时间返回合欢宗，不得延误。”
姜阮：“这样……”
她微微拧眉。
江云看出了她的顾忌，“以及，还可以使用聚魂法阵。”
所谓聚魂法阵，是将已死之人的灵魂重新召回聚集起来，而后通过法阵还原对方死前的事。
但条件有些苛刻，耗材也贵，同时还需要化神期修士施展。
姜阮：“那依你的意思呢？”
江云：“先施展聚魂法阵吧。”
姜阮轻轻点头。
这件事进行到这里，算是解决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只看最后的结果。
如果聚魂成功固然是好，那可以直接解决问题。如果没成功，则分两种可能。
一是梦鸢死了但灵魂找不回来，二是梦鸢还没死，这时可以动用宗门召回令。
但不排除梦鸢没死，却自行脱离合欢宗的可能。这样即使召回令也召不回对方了。
姜阮撇去脑海里多余的杂念。
“那就麻烦合欢宗了。”
江云轻轻一笑：“不麻烦，既然说好了要配合，那一定配合到底。”
姜阮摸了摸鼻尖。
“那个，我也知道合欢宗可能是被牵连的，但是，就是，嗯。”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江云反倒轻松了。
她饶有趣味的看着姜阮，“没关系，我也知道合欢宗的名声在正派中向来不好，如果这件事被牵扯出去，想必又要引起大的麻烦。现在只有你们镜月派过来问询，已经是好事了。”
姜阮：“唔……”
江云一笑：“如果你实在感到愧疚的话，不如帮我一个忙吧。”
姜阮：“什么？”
江云笑意中带着一点柔媚，手伸了过来，像是要抚摸姜阮的脸颊。
“帮我一起双修啊。”
姜阮下意识后仰。
“不不不，这就算了吧。”
江云：“嗯？这是为何？哦……你放心，对待你的话，我不会用那种粗暴的双修方式的。”
她弯起眼眸，“我只会温柔对待你的。”
姜阮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都绷紧了。
“大可不必了！这忙我帮不了。”
江云还想说些什么，下一刻，一只手攥住了她。
是距离她更近的鹿宁。
江云微微挑眉，带着笑意看了过来。
望入那双淡色却无情绪的眸中时，即使是江云也不由愣了下。
但她反应很快，反手握住了鹿宁。
“她不愿意，你来也可以啊。”
鹿宁不为所动。
一双美人手似触非触的摸着她，但于鹿宁而言，却像石头。
鹿宁心底不仅没有任何旖旎的情思，反倒觉得排斥。
但她不能松开，因为一旦松开，这只手就找姜阮去了。
鹿宁想来想去，只想到一句：“自重。”
这还是她幼时学来的词。
在镜月派的时候，也没什么环境让她学习类似的反驳的话语。
因此，生活环境与人际交往都略显贫瘠的鹿宁只能吐出这样一个词。
江云愣了，而后噗嗤笑出了声。
“自重？哈哈哈……你对一个合欢宗弟子说自重？”
江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不过她只是因为这个词而发笑，并没有笑话鹿宁本人的意思。
连珊瑚都忍不住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合欢宗啊？这就是我们正常的修炼手段。而且双修有什么自重不自重的？”
她得意的笑着，“哦，我知道了，你还没有体验过双修吧，所以才什么都不懂。”
珊瑚凑近了一些，“那我来教教你呀，正好你也是我喜欢的类型。”
姜阮看鹿宁像是要被盘丝洞妖精包围的唐僧一样，立刻伸手把她捞过来。
在姜阮心底，鹿宁和南清筠一样，都是水嫩嫩的大白菜，在长成之前，她一定要严防各种坏人。
姜阮：“等等！这就不用了，我们镜月派的弟子我们会教导的。”
说出这句话的她没注意的是，鹿宁眼睫微颤，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垂下。
会教导……？
姜阮：“快别逗她了，我们都没有双修的想法。”
江云有些遗憾叹气，“真可惜啊。”
姜阮：“不可惜不可惜。”
韩林：“可惜可惜可惜。”
姜阮：……
她看了过去。
韩林：“这种事怎么没人邀请我。”
姜阮没眼看。
江云似笑非笑：“哦？那我邀请你，你愿意来吗？”
韩林看着她一张美人面，咽了咽口水，而后直接拒绝。
“不了不了，我害怕。”
江云笑出了声。
陈旭：“师父，你这样说显得你好丢人。”
韩林伸手弹了下他的脑壳。
“你懂什么，几个月的修为和面子之间，我当然选择修为啊！”
陈旭：……
乐完之后，江云不再逗他们了。
“这次你们过来是客，我可不会不知轻重的，放心好了。”
这话说的好像之前有意引诱姜阮的人不是她一样。
江云：“准备聚魂法阵需要一些准备，今晚不如就在合欢宗住下吧。”
姜阮等人也不好拒绝。
好在江云为他们选择的地方距离其余弟子活动的区域较远，也免除了一些尴尬的事情。
姜阮可不想半夜的时候听到有合欢宗弟子在“修炼”。
入夜，姜阮准备睡觉，却忽然被敲了门。
她多少还是有些警惕的，“谁？”
“是我。”鹿宁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鹿宁，一种只要对视就可以立即召唤前来的修狗勾（？）
*
给自己搞一个评论加更试试！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
还好我算半个冷评体质orz现在这样的进度我能接受
万一将来肝不了，再及时中止！（喂）
感谢在2023-04-06 00:00:00~2023-04-07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日下的余晖 16瓶；荀珣子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在确定了门外是真的鹿宁而不是其他人假扮时, 姜阮才放松了警惕。
她过去打开了门，请鹿宁进来。
“怎么了？难道是发现什么了？”
鹿宁摇了摇头。
姜阮顺手给她倒了一杯水。
鹿宁安静接过，乖巧喝了几口。
姜阮也不急着催促她, 而是耐心等着，并顺带看了看鹿宁。
她大约是洗漱之后过来的, 因此头发并未像白天那样绑着, 而是随意披散在身后, 只用一根绸带松松系着, 两侧一些松散的发丝垂下，像是绸缎一般搭在她肩膀上，显得格外可人。
姜阮看到她淡粉色的唇瓣抿着碧色的茶杯, 轻轻饮着水。
她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喝完之后，鹿宁道：“你说……”
姜阮认真听。
鹿宁：“要教导我。”
姜阮：“啊？”
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确定自己听的没错后, 大脑开始运转。
【我们镜月派的弟子我们会教导的……】
姜阮：“咳咳咳。”
救命，鹿宁说的教导该不会是这个吧？！
鹿宁眸子望了过来, 有些担忧姜阮的情况，也有点不解，但仍是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拍背。
姜阮现在哪还敢让她接近, 她差点被自己的脑补吓坏，连忙后退, “等等！”
她再次与鹿宁确认：“你说的那个教导，是我想的那个吗？”
鹿宁手指蜷缩，姜阮方才下意识的排斥她看得清清楚楚。
鹿宁并不算迟钝, 尤其在姜阮身上, 她反而敏锐。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鹿宁垂着眸, 有片刻失落。
听到姜阮的问题，她点了点头，淡声道：“你说会教导的。”
姜阮下意识接话：“所以你就来了？”
鹿宁十分理所应当点了点头。
姜阮一口老血扼在喉中。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飞出来：“哇，宿主，你真要教导她啊？”
姜阮趁鹿宁不注意的时候瞪了瞪系统，示意它从哪来到哪去。
她看向鹿宁，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居然就被她记在了心上。
“额，这个，我是说过这番话没错，但是，事从权宜，我当时是为了不让她继续那什么你，所以才编出这番话来的。”
鹿宁：“‘什么’我？”
姜阮吞吞吐吐，最后想出一个不怎么合适的词：“诱惑你。”
鹿宁不解拧眉，歪了下头，“但我并没有觉得被诱惑。”
“……”
姜阮按了按额头。
好吧，鹿宁的定力确实强，这方面是自己不如她。
不过她也知道，在鹿宁面前委婉说话是没用的，于是姜阮直接摊开了跟她说：“那句话只是一个礼貌性的回绝，是真是假不重要，或者说，完全只是为了搪塞她而已，你懂了吗。”
这次鹿宁懂了。
她眼睫动了动，“但是我当真了。”
姜阮无言以对。
确实，鹿宁这样的性格，会当真也是正常的。
姜阮：“抱歉。”
鹿宁摇了摇头，将心底冒出来的情绪掩藏的很好，“无妨。”
姜阮看了看她，无奈失笑，“你真是，所以你跑过来，就是想要我教导你这个？”
鹿宁很认真的点头。
姜阮捂住脸，“啊救命……我又不是教这个的，而且。”
她虽然懂，但不代表她好意思教啊！！
如果是在现代，她跟自己的小姐妹讨论下这个没什么，但这里是古代，虽然是修仙世界，没有那么古板，可她和鹿宁讨论这个……救命，想想都觉得怪。
姜阮：“我教不了你。”
鹿宁：“嗯。”
她没有把失落表现的很明显。
过了会，鹿宁忽然问：“是因为我不是你的徒弟吗？”
姜阮：“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鹿宁带着平静的脸色分析：“因为你不是我师父，所以没有教我这个的义务。”她想了想，“所以，你是要我去找我的师父学习吗？”
姜阮：…………
她万万没想到鹿宁的思绪跳的这么快，眨眼间，就跳到了掌门那边，姜阮真是骑马都追不上。
而且，鹿宁的性子很容易把一些事当真，万一她真的找掌门……
救！
姜阮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于是她连忙阻止鹿宁联想下去：“不是！别！你千万别找掌门！”
鹿宁眨了眨眼：“为何？”
姜阮：“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啊！”
鹿宁静了静，而后望着姜阮：“可我们都是女子，但你不愿意教我。”
“……”
姜阮莫名觉得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但是话又说回来，鹿宁这样……她身边没有亲近，除了自己之外也没有别的同性好友，好像确实，也没有什么人能教她两性知识了。
姜阮叹了口气，“这样吧，我回头给你买本书吧，教这个的。”
鹿宁看了下她，而后点头。
“那你会教我吗？”
姜阮咬着牙，脸色微红，“有书的话你就可以自学了！”
“哦……”
鹿宁垂了垂眸，没再说什么。
姜阮呼出了一口气，缓解着自己莫名上涨的体温。
鹿宁冷不丁的问：“你也会教南清筠吗？”
姜阮愣了愣。
不过鹿宁确实给她提了醒，南清筠的话，自己好像也需要教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万一将来真的有什么，她也不能吃亏啊。
于是姜阮点了点头。
鹿宁抿了下唇，追问：“你要什么时候教？”
姜阮：“总得回去之后吧。”在别人地盘教这个，她还没有那么大心脏。
鹿宁：“也是给她买书吗？”
姜阮认命的点头。
一买买两本得了。
鹿宁垂着眼，不知道想着什么，过了会自言自语道：“那也行。”
至少这次她与南清筠是同时的。
姜阮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联想了下鹿宁整个语境，不由道：“你很在意清筠？”
清筠。
鹿宁心里下意识重复了下。
虽然也是两个字，姜阮喊自己同样也是两个字。但显然前者比后者更亲昵。
朋友比不过徒弟吗。
鹿宁：“不是在意。”
她在意的只有姜阮。
她只是……下意识比较。
想到这里，鹿宁自己先怔了下。
她从未有过胜负心。
但现在……她有了。
姜阮支着下巴：“你还在关注我教不教清筠，我还以为，你也很关注她。”
鹿宁抿了下唇，“我没有关注她，我只是关注你。”
姜阮愣了下，没想到鹿宁这么直白。
她轻咳一声，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唔……这样吗。”
鹿宁认真点了点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我很关注你。”
唯一。
姜阮琢磨着这个词，忍不住笑了笑，“那我真荣幸呀。”
鹿宁：“我是你……”
姜阮：“嗯？”
鹿宁摇了摇头。
她没有再问下去。
是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吗？是逃避吗？
鹿宁一点点品啄着自己的情绪，有些新奇，有些不解。
但姜阮猜到了她想问的话，不由笑了笑，“从朋友这个角度来说的话，是哦。”
鹿宁抬眸看向她，虽然那双琉璃色的眼底依旧像是毫无情感的样子，但姜阮却莫名感觉到对方眼眸一亮。
不过她也没说谎。
她有师父师姐师兄徒弟师侄，这些都是她师门的人，不太能构成朋友关系。所以鹿宁还真是她目前唯一的朋友。
鹿宁望着她，而后像是很轻微的笑了笑，“嗯，我很高兴。”
姜阮也对她笑了笑。
时间不早了，鹿宁准备起身告辞，只是她刚动作，便停下了。
姜阮问：“怎么了？”
鹿宁：“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姜阮不解。
鹿宁垂着眸，呼吸脸色都没有变，只是心跳加快了些许，体温有略微升高。
她将自己这些反应如实说出来。
姜阮拧眉，第一反应是难道感染风寒了？
而后又否定，修士怎么会发烧感冒啊。
但姜阮还是来到鹿宁面前，伸手探了探对方的体温。
她的手刚与鹿宁的额头接触，对方呼吸就猛地一重。
鹿宁不解地眨了眨眼，缓缓伸手握住姜阮的手腕，姜阮这才察觉她手心十分的烫。
“什么情况。”
鹿宁眨了下眼，眼底渐渐变得迷糊，有一点点水光溢出。
姜阮觉得她这个状态有点不对劲，另一只手在鹿宁面前晃了晃，“鹿宁？”
鹿宁应了一声，觉得因为姜阮的靠近，呼吸都变得灼烫了。
姜阮有点担忧：“你没事吧？”
鹿宁本不想让她担心，但她此刻……状态确实有点不对。
她不想让姜阮离开，想更加靠近她。
鹿宁只道：“有些热。”
距离这么近，姜阮自然发现鹿宁身上不对劲的地方了。
放在以往，对方绝不会有如此明显的症状。
但既然不是风寒，又是什么？
眼见着鹿宁耳垂与脖颈慢慢变得粉红，一点点朝自己靠过来，姜阮莫名觉得她这个症状有点眼熟。
不会吧……
姜阮开始回想鹿宁都做了什么。
“你、不小心吸入什么气体了吗？或是吃了什么？”
鹿宁摇了摇头。
姜阮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桌子。
要说喝了什么……
也只有这杯水了。
合欢宗的水。
姜阮因为不曾口渴所以一直没动过，而鹿宁来了以后又只有鹿宁喝了，难道就是水的缘故？
姜阮拿起茶壶轻轻抿了一点点，果然带着一些不正常的甜味。
好家伙，破案了。
事实证明合欢宗的水不能乱喝。
眼下去追究这个也没意义了，毕竟鹿宁现在还……存在着情况。
姜阮一时间有些慌。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啊。
姜阮咬着下唇，莫名有点脸红。
“你、感觉怎么样，还能不能撑住？”
附近有没有水池，要不带鹿宁去泡个冷水澡？
鹿宁眼神有些朦胧，“有点，难受。”
她下意识想要靠近姜阮，此刻软软的样子就像是撒娇求蹭的灵宠一样。
姜阮感受着对方身上的灼灼热意。
明明她们都是女孩子，但姜阮此刻却十分不好意思。
“那个，你坚持下，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水的原因。”
听着姜阮的话，鹿宁勉强吸了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
她虽然有意变回之前平静无波的神色，但眼底的情绪还是出卖了她。
“什么水？”
姜阮指了指桌上。
“真的是，我万万没想到合欢宗居然搞这些。”
但是转念一想似乎又能自圆其说？
毕竟合欢宗并不忌讳这些，而且他们的修炼功法也是双修，这反而能成就他们的好事。
但问题就在于，这怎么让鹿宁中招了。
姜阮有些头疼。
鹿宁并没有做过分的举动，只是头抵着姜阮的肩膀，看上去像是有点难受的小动物一般。
鹿宁轻声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姜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带着你去附近找下池水小溪什么的？”
鹿宁抬眸望着她，眼底迷茫，带着不解。
姜阮：“这种情况，泡冷水澡就可以解决了。”
毕竟只是一些，挑起情-趣的小玩意，功力没那么霸道。
鹿宁点了点头。
于是姜阮拉着她站起来，将鹿宁半搂入怀中，“你还能走得动吗？”
两人相触时，鹿宁轻轻抖了下，耳垂红的更加艳丽。
“唔……”
姜阮有些担心：“鹿宁？”
鹿宁手指紧了紧，“可以。”
她受的影响严格来说并不是很严重，再加上她天生能忍，所以强行忍耐也不是不行。
只是因为面前的人是姜阮，加之她在不知不觉中有意放纵，才导致了现在这副模样。
姜阮：“那就行，你抓紧我。”
而后，她召出飞剑，带着鹿宁去寻找地方。
好在修仙之人耳聪目明，姜阮很快便发现了一处小溪。
她慢慢落地，一手拿着剑，一手搂着鹿宁的腰，带着对方走过去。
鹿宁抬了抬眼，“到地方了吗？”
姜阮应了一声，“那什么，你要直接进去吗，还是……”
她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小溪。
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而且可千万别发生刚才那样的乌龙了。
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鹿宁动了动，半蹲下来，莹白的手指浸入因为夜色而变得漆黑的水流之中。
姜阮：“怎样？”
鹿宁：“放心，水没有问题。”
姜阮这才松了口气。
“你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鹿宁垂着眸，而后慢慢浸入水中。
好在修行之人是可以用灵力保持身体温度的，因此即使晚上泡冷水，也不会感染风寒。
姜阮摸了摸鼻尖，想要背对着坐下，却听到鹿宁说：“你不转过来吗？”
姜阮顿了顿，觉得应该也没什么，况且鹿宁都泡水里了。
于是她面对着鹿宁。
鹿宁确实肩膀以下都泡在水里，这让姜阮缓缓松了口气。
鹿宁感受着冰凉的水流，体内的热度也在逐渐下降。
她的神情慢慢恢复往常。
但鹿宁还不想这么快离开。
因为如果离开了……那她和姜阮也要分离了。鹿宁现在还不想。
她看着夜色里的姜阮，问道：“方才那种感觉，就是情动的感觉吗？”
姜阮猝不及防咳嗽了一声，没想到鹿宁问的这么直白。
她按了按眉心，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
鹿宁垂眸看了看，仿佛不解：“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可并不好受。”
姜阮：“……嗯，因为你只是在，唔，承受着火烧，并没有纾解，所以，就不好受吧。”
鹿宁有些好学：“那该怎么做？”
姜阮：“……”
她耳朵又红了。
“等我给你买了书你就知道了！”
鹿宁：“但是刚才，也是一个很好的教学机会，你……”
姜阮慌乱地打断她，“啊啊啊！总之！这种事情自学是最好的！”
鹿宁眨了眨眼，感知到姜阮情绪激动，便没再说什么了。
但她想了想，还是提醒道：“那你也不会亲自上手教你徒弟的，是吧？”
姜阮脸色爆红：“我当然不会啊！”
她可不是不正经的师尊啊！！
鹿宁这才放下心。
泡了一会后，姜阮问道：“感觉如何了？”
鹿宁：“差不多了。”
姜阮：“那好，回去吧。只是你可能还要再清洗一次，毕竟溪水不一定干净。”
鹿宁：“唔。”
她站起了身，缓缓从河水里走出来。
姜阮一怔，看着对方被浸湿的黑发贴在身侧，原本宽松飞逸的外袍也因为浸水的缘故，全都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十分明显的显现出了她的身形。
大约因为水流带来的额外重力，她胸口处的领口也微微下坠，露出更多雪色的肌肤。
姜阮脸色一红，连忙伸手甩去一个清洁术，帮鹿宁把多余的水珠都清除干净。
身上一轻，鹿宁垂眸看了看，“多谢你。”
姜阮：“……不用客气。”
鹿宁站在了姜阮身旁：“可以回去了。”
她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只是现在这样更偏向于潮，而不像刚才那样过分。
姜阮站了起来：“带了多余的衣服吗？”
鹿宁一顿，无辜地摇了摇头。
姜阮来时带了储物的法器，是一个手镯形式，里面除了储存必要的东西外，也带了衣服。
她掏出一件衣服递给鹿宁，“如果你不介意，先穿我的衣服吧。”
鹿宁伸手接过。
她小心的让衣物避开自己身上还潮湿着的地方，免得将这身新衣服弄脏。
“谢谢。”
姜阮挥了挥手：“不必客气。”
之后，姜阮又将鹿宁送回去，这才回自己房间。
鹿宁又再次清洗了一下，而后伸手轻轻碰着姜阮送给她的衣服，抿了下唇角。
她将衣物拿的更凑近一些，感受着指下柔软的衣料，停顿片刻，将头低下，轻轻嗅了嗅。
衣物上带着浅浅的熏香，虽然已经很淡了，但对于鹿宁而言，却能闻的很清楚。
姜阮平日应该就是这个味道。
熟悉的气息传入鼻腔，鹿宁手指紧了紧。
她莫名又想到了今天自己难受的时候与姜阮的触碰。
那好像与其他时候都不一样，连带着自己也变得不太一样了。
她好像，有了更多的……“想要”。
想要完全拥着姜阮，也想让她牢牢抱着自己，还想做一些其他事。
但是……是什么事？
鹿宁暂时不知道。
她换上了新的干燥衣物，心底有一些开心。
这算不算朋友之间的特殊交互？
感受着自己全身都染上了同样的属于姜阮的气味，鹿宁莫名有一种满足感。
回去之后，系统慢悠悠现了身。
姜阮本来想喝口水缓解刚才的情绪，但是刚拿起杯子就想起这水不能乱喝，于是她又头疼的放下。
系统：“没想到合欢宗居然是这样的！”
姜阮：“何止你没想到，我也没有啊。”
系统：“宿主，你方才为什么不教她啊？”
姜阮嘴角一抽，随后对着系统露出和善的微笑，“说得好，你猜我为什么不教？”
系统感知到了一种危险，慢慢远离。
姜阮瞥了它一眼，也没追究。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修士都能起作用的东西，居然泡个凉水就能缓解了？鹿宁应该没事了吧。”
系统：“这点宿主就放心好了。你当成普通的x药就行。”
姜阮不解：“如果是普通的……那修士不能抵挡吗？”
系统：“虽然修士修为很厉害，但又不能抵挡药物啊。他们只是攻高，但抗性一般。”
姜阮：……谢谢，简单易懂。
系统：“而且根本用不着泡冷水，只需要修士自己用灵力就能缓解药性。”
姜阮一僵：“那你刚才怎么不提醒！”
系统委屈巴巴：“我还以为，您要现场教学……”
神特么现场教学！
姜阮头疼的按了按额角。
不过系统的话又提醒了她。
姜阮轻咳一声，“那什么，你回头找找有没有那方面的书，帮我弄两本回来。”
系统：“您真要教给她们两个？”
姜阮有些尴尬有些害羞，但还是强撑着：“对啊，我毕竟算是长辈，如果我不教她们，那谁来教啊。”
系统一听，也有道理。
“是哦！毕竟宿主也要完成您的任务。”
姜阮：“什么？”
系统：“教导主角成人呀——这个教导里，也包含‘成人’教导。”
姜阮：……
*
翌日，姜阮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其他人有没有喝合欢宗的茶水。
她当然不好意思半夜去打扰，毕竟这种事，其实也是小事，自己纾解一番也是可以的，万一她打扰了什么，那多尴尬。
于是第二天，姜阮只是委婉提醒了一下。
韩林：“那倒没有。怎么，你喝了？”
姜阮：“……我也没。”
韩林：“那你怎么知道合欢宗的水有问题？”
姜阮原本还想编一个谎言。
但一旁的鹿宁直接道：“是我昨夜不小心在姜阮房中误饮了。”
昨夜，不小心，姜阮房中。
韩林：“嚯——”
作者有话说：
改下错字！我太蠢了呜呜呜居然把名字写错
感谢在2023-04-07 00:00:00~2023-04-08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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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南清筠手指下意识掐紧, 猛地抬头看过去。
鹿宁没必要撒谎，但尽管如此，南清筠还是忍不住看向姜阮, 想从对方的神情中得到一些否定。
可姜阮只是掐了掐眉心，没有反驳。
南清筠眼帘一颤, 心底像是砸进去一块冰, 又凉又沉。
她无意识的咬住了唇内侧的软肉。
其实这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也无法说明任何事。
可是……
“昨夜在姜阮房中……”
这句话不断在她脑海里回荡。
南清筠呼吸停了停, 心脏处有片刻的尖锐刺痛感，还有说不明的躁郁。
她不知道是怎样的情绪，但她却明白, 自己并不想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鹿宁。
南清筠垂着眸, 心底缓缓念过这个名字。
她知道姜阮只拿鹿宁当朋友, 可鹿宁却未必。
南清筠并不厌恶这个人，却厌恶对方不断出现在师尊面前, 并且想要抢走师尊的注意力。
南清筠感受到独占欲勒紧心脏的同时，还有轻微的恐慌。
她怕师尊被抢走。
哪怕她们之间已经拥有着最亲密的师徒关系，但南清筠仍然觉得这种关系还差几分。
她想要比师徒之间更近一层的亲密。
但此刻的南清筠还未想通还能有什么。
可她担忧鹿宁先行一步。
昨夜南清筠因为担心姜阮受累，所以并不敢打扰, 她却没想到自己短暂的停滞却让鹿宁抢先一步。
想到这里，南清筠掐着掌心的力度逐渐加大。
鹿宁的这个发言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气氛直接被韩林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那句“嚯——”推向顶峰。
姜阮：“……不是，等，啊这。”
她磕磕绊绊。
韩林原本因为早起而没什么精神的表情瞬间变化, 他整个人坐直, 来了兴致。
“小师叔, 昨天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去我师妹房间里？而且还喝了那样的水。细讲细讲。”
姜阮：“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韩林却直接歪曲了姜阮的发言，“哇，你们之间还发生了热闹？什么热闹是我这个当师兄的不能参与的？”
“……”
姜阮觉得已经没法与他继续对话了。
鹿宁并不觉得韩林这样八卦的语气有什么不好，回答对方的时候仍然是淡淡的情绪：“嗯，姜阮帮我倒水，所以我喝了。”
韩林：“然后呢然后呢？”
鹿宁眨了眨眼，没有直接回答，却是看向姜阮，仿佛无声的询问自己能不能说。
姜阮有一点被她这样的乖顺给戳到了。
她推了推韩林，“干什么呢，坐好。”
韩林重新坐了回去，“你们俩……？”
姜阮下意识斥责：“别乱说！我昨天只是带鹿宁去泡了泡凉水。”
韩林：“哦~泡凉水啊？”
姜阮揉了揉眉心，“你给我用正常语气讲话。”
韩林笑出了声，“行行，不过居然去泡凉水？你不知道用灵力可以直接疏通药性？师妹，你这玩的有点花啊。”
被评价玩的花的姜阮无言以对。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不了解加蠢了一下吧。
于是姜阮含糊其辞：“一时没顾得上。”
韩林：“啧啧啧，你们战况得多激烈，才能顾不上用灵力啊。”
眼看话题被韩林带的越来越歪，姜阮忍无可忍，伸脚踹了他一下。
韩林身子一歪：“诶，我躲！”
“……”
两人胡闹间，鹿宁已经检查了桌面上的茶水，发现韩林今天要来的是正常的茶水，这才放心的帮姜阮倒了一杯水。
就在她要把茶杯递过去的时候，从另一侧伸过来一只手，拦截了她。
鹿宁动作一顿，抬眸望去。
两双相似又不似的眸子对视在一起。
彼此什么都没说，却仿佛传递出了无声言语。
南清筠此刻已经松开了唇内侧的软肉，只有她自己知道，唇内侧现在是怎样的一片刺痛，蛰蛰的，带着轻微的麻。
然而正是这样的痛，才能让南清筠冷静下来，做回姜阮原本的那个徒弟。
南清筠指尖绷得用力。
“我来就好。”
鹿宁沉默以对，但并没有松开手。
唯一的场外人陈旭看了看两人，不知为何，明明是安静的场景他却心惊胆战。
陈旭下意识劝道：“那什么，大家别、别生气……”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下意识吐出“别生气”这三个字。
鹿宁垂眸看着两人因为争抢而同时捏着的杯子。
两双纤长洁白的手几乎交叠在一起，一人捏着左上侧一人捏着右下侧，已经把茶杯外表所有的空间都占据了，不留分毫。
仿佛茶杯面积的抢夺关乎着另外的结果。
谁也不肯放手，谁也不肯先停。
过了片刻，鹿宁终于出声：“这是我倒给她的。”
南清筠抿着唇角，“我会倒给师尊，不劳烦了。”
鹿宁没有回答，但并没有松手。
两人不知不觉开始角力。
下一刻，清脆的“咔嚓”声传来，茶杯在两人手指之间碎裂，温热的茶水顺着手指流下。
这一声唤回了姜阮的注意力，她与韩林胡闹的动作停下，下意识望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她张了张嘴，“这是……什么情况？”
韩林自然也注意到了，吓了一跳：“好家伙，发生什么事了，你们的手没事吧？”
两人同时松开了手，将各自手心里的碎瓷片放在一旁。
姜阮左右看了看，先关心第一件事：“应该没受伤吧？”
鹿宁摇了摇头。
南清筠：“师尊放心，没有。”
还好。
姜阮关心下一件事：“有没有人告诉我刚才什么情况？”
这次，两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大约过去了方才那个节点，略微升温的脑袋恢复平静，两个人都意识到刚才争执背后的不成熟，因此，谁也没有第一个开口。
姜阮的目光看向陈旭。
韩林也看过去。
陈旭咽了咽口水，努力将话语简洁：“就是，两位师姐一起争杯子，然后就，碎了。”
每一个字她都懂怎么合起来就不懂了呢。
姜阮看了看桌面上还氤氲着的水渍，伸手指了指，“争这个？”
陈旭点头。
姜阮：“争这个干嘛？”
陈旭：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于是姜阮看了看两人。
南清筠垂着眸，率先出声，“抱歉，师尊。”
她一道歉姜阮就心软了，“诶……道什么歉呀，我又没追究对错，我只是有点好奇原因罢了。”
然而原因，南清筠此刻也无法回答。
她自己还没有想的透彻，只是完全凭借心意行事。况且现在看来，是她冲动做错事了，南清筠就更加不敢轻易把方才所思所想说出来了。
鹿宁已经将手指擦干净了，“没什么，只是杯子碎了。”
姜阮：“这我当然看出来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两人估计不太想说，姜阮也就没有强行问。
毕竟总要给孩子留点隐私。
姜阮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你们两个，没有对彼此生出什么芥蒂或者不满吧？”
于姜阮而言，两个都有可能是主角，只是她“押宝”了南清筠。可这不代表鹿宁就失去了“机会”。
谁都有可能是主角，而另一个，也许是配角，也许是反派。
其实对姜阮而言身份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只是害怕必要的命运与剧情。
所以，她希望这两人能友好相处，至少，不要翻脸。
不然将来无论是谁主角，但她们二人要是闹了矛盾，姜阮也会很苦恼的。
听到姜阮的问询，两个人沉默对视了一眼，随后，全都选择了摇头。
姜阮左右看了看，这才放下心。
珊瑚找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呢？”
姜阮看到她，提了一句茶水的事。
珊瑚无辜的眨了眨眼，而后轻轻一笑：“可是，这里是合欢宗呀，有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姜阮默了下。
是很正常，只是你这……
姜阮摇了摇头，“算了，但是以后提供给我们的东西里面，能不能不要带这些？”
珊瑚眼珠转了转，“你不喜欢吗？这可是增添情-趣的啊，而且我们合欢宗的东西你放心，保证正品又有效。”
姜阮：“谢谢，并不需要。”
珊瑚鼓了鼓脸颊，“好吧，真不识货。”
姜阮问：“你过来是做什么的？难道说聚魂阵的一应东西布置好了吗？”
珊瑚摇了摇头，“没呢，且要等两天呢。”
韩林：“那这两天我们都待在合欢宗吗？”
珊瑚瞥了他一眼，“怎么，不愿？”
韩林：“怎敢怎敢，我们的荣幸才是。”
珊瑚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姜阮问：“那你是来找我们玩的？”
珊瑚点了点头，“是啊。”
姜阮：“玩什么？”
珊瑚笑眯眯凑了过来，“你愿不愿意跟我双修啊？”
姜阮：“……不愿意，谢谢。”
珊瑚：“为什么？难道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姜阮轻咳一声：“我只是更喜欢通过普通手段来修炼，所以对这个没兴趣。”
珊瑚看了她两眼，忽然笑道：“你拒绝我，居然不是因为我是女子？这么说，你是不介意性别了？”
姜阮：大意了。
殊不知，鹿宁与南清筠在听到珊瑚询问出这个问题时，纷纷停止了动作。
珊瑚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快说啊。”
姜阮无奈叹了口气：“是是是。确实如此。”
事实上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姜阮又不是古板的人，况且她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在意外人眼光。
对姜阮而言，性别并非最重要的，她只在意将来在一起的人是否合心意。
简而言之一句话，喜欢最重要。
鹿宁与南清筠均垂着眸，让人无法窥探她们此刻在想着什么。
姜阮：“但我是不会跟你双修的。”
珊瑚皱了皱鼻子，“知道啦，真讨厌。”
珊瑚：“来都来了，我带你们逛一逛合欢宗呀。”
众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反正这两天他们在这也没别的事情做，逛一逛玩一玩也挺好的。
他们抛弃了御剑飞行，而是慢慢走路，一边看着风景一边走过去。
合欢宗入目的是一大片粉色，除此之外便是各式各样的花朵，将这里染成了缤纷之色。
空气中飘荡着香甜的暖香，闻着让人心情愉悦。
姜阮问：“这是什么香啊？”
珊瑚神秘一笑：“这香可不简单，名叫帐中香。其作用么，是让人心神放松，心情愉悦的，虽然不会使人兴起，但是能使人放松警惕，更易接近。对付……啊不是，应对一些格外警惕香料的冷漠之人，会比那些有特殊作用的香料更好用。”
姜阮嘴角微抽。
这个名字，这个作用，稍微一想就知道这香料不怎么正经。
但是与合欢宗其他东西比起来，这香料反而是最正经的了。
不过撇去它的名字与作用不谈，这香气闻起来清新甜美，确实是好香。
姜阮都想要一份回去了。
众人走入一片杏花林。
珊瑚道：“这也算是我们合欢宗的一大美景了。”
姜阮仔细感受了下，“周围有阵法？”
珊瑚：“是啊，不然这些杏花怎么可能一直不谢呢。”
姜阮抿唇笑了笑。
她伸手捻起自己肩膀上的一片杏花，“倒是还挺好看。”
珊瑚有些得意，而后她在盛开的杏花树下转了个圈，轻盈的薄纱因为她的动作而飘散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你看，是花更美还是人更美？”
她问的时候笑意盈盈，不自觉又使了两分合欢宗的秘法。
对于她这种合欢宗的弟子来说，这样行事已经是下意识的了，就像人吃饭喝水一般。
但好在珊瑚修为不高，姜阮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她抿唇笑了笑：“都好看。”
珊瑚有些不满。
姜阮忍不住伸手帮她把衣服穿上，而后说出了一句直女名言：“小心着凉。”
珊瑚：……
姜阮假装没看到她不满的视线。
她自然不傻，也没有直到这种地步，只是觉得不能顺着珊瑚的话说下去，不然对方会再进一步试探的。
珊瑚就像是小孩子一样，不懂得轻重分寸。
众人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杏林深处有异动。
在场的都是修炼人士，各个耳聪目明，不需要特意将灵力附着在耳朵上，便已经能听个大概了。
姜阮不是喜欢围观的人，也没那兴趣。她轻咳一声，“那什么，换个地方逛？”
韩林点头。
珊瑚倒是不太在意，但见其他人都要离开，她也只好跟着。
“你们在不好意思什么啊，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姜阮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毕竟珊瑚从小生活在合欢宗，也许觉得这种事和吃饭是同一等级的吧……
于是她只能含糊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逛完了，换个地方看看。”
珊瑚看了看她，有些不高兴了。
“我知道，你们表面装作无事，其实心里在鄙夷我们吧。”
姜阮一怔：“你怎么会这么想。”
珊瑚冷峭着一张脸。“你们这些‘正派人士’不都是这样吗，觉得我们合欢宗的修炼方法过于肮脏，且不知羞耻；你们表面一套，实则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套。现在看起来你们在好好的与我相处，其实心底里指不定怎么编排。”
姜阮见她说着说着有些上头，紧抿着唇，眼角都红了，这才发觉原来她好像真的挺在意的。
联想了下她的修为境界……唔，也许真的还只是个小姑娘。
姜阮无奈一笑：“真没有，我们就是，不太适应。”
珊瑚没有理她。
姜阮：“每个门派都有每个门派的修炼方法，这无可指摘，合欢宗也一样，虽然有的时候有些损人不利己的手段……”
这点姜阮不知该如何评价，毕竟有的时候是合欢宗弟子强行为之，有的时候是刻意诱惑，有的时候又是另一方自制力不足或你情我愿。
“咳，但总归来说，这是你们的事。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习惯。”
姜阮：“这就像有的人不喜欢吃苹果一样。我们不太习惯光天化日幕天席地的这样……所以自然无法直视，没有其他的意思。”
珊瑚仍旧气鼓鼓的望着她。
姜阮倒也没心虚，反正她自己是问心无愧的。
与姜阮对视了几秒后，珊瑚自己先泄了气。
她闷头在前面走着，说不清楚自己好不好受。
姜阮没有直接虚伪的说她没在意，但也没有严厉的排斥，只是用一个很正常的语气说出了很正常的事。
就像有人喜欢吃苹果有人不喜欢一样。
珊瑚回头：“喂，快跟上啊！”
姜阮笑了笑，加快了步伐。
两日之后，聚魂阵准备好了。
姜阮只知道聚魂阵准备条件有些复杂。这与普通搜魂不同，搜魂只能看到亡灵死之前最近五分钟十分钟的事情，但聚魂阵能看到的过往可就多不少。
倘若里面准备的东西与死者关系十分密切，那能看到的就更多。
姜阮没追问具体过程，只是在聚魂阵准备好后，与韩林他们一同过去。
除了江云外，还有一男一女站在那里，看起来应当是前辈。
容貌俱是清一色的漂亮，眼角眉梢处带着合欢宗人特有的媚-色。
江云介绍道：“这是商柔长老与谢书年师兄。”
商柔轻飘飘看了她一眼，“都说了不要叫长老，没的把我给叫老了。”
江云轻轻一笑。
因为有前辈在，姜阮推了推韩林，示意他这个当师兄的过去交涉。
韩林在正事面前并没有掉链子，他规矩的行了一礼：“长老好，谢师兄好。”
商柔：“这就见外了，你若是不介意，喊我一声姐姐就好。”
韩林：“……咳，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不知何时开启聚魂法阵？”
商柔也没介意，只道：“现在便可以。”
韩林：“多谢，有劳商……姐姐。”
姜阮不知道商柔具体境界，但能感知到对方是化神期的修士。
姜阮知道这个世界的修士并没有那么“通货膨胀”，化神期修士虽然不至于少到一只手数，但也绝对没多到满大街跑。
基本情况是大门派最少拥有两三个以上。
商柔是化神期修士，但在合欢宗居然只是长老，看来合欢宗的实力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孱弱好欺。
随着商柔的施法，层层云纹遍布在法阵中间，而后变得浓白，中间另有其他景色浮现——这便是梦鸢死之前的种种事宜。
故事很简单，并没有多余的内幕，也足够俗套。
梦鸢是合欢宗金丹期弟子，在外出历练的时候遇到了桃树精。
桃树精生的貌美，梦鸢又是合欢宗弟子，自然来者不拒。
她与桃树精一起度过了一段时日，原本这于她而言只是日常，但在慢慢地相处以及桃树精有意无意的蛊惑中，梦鸢生出了一丝真的感情。
合欢宗中无数前辈与师兄师姐都曾与梦鸢说过，他们合欢宗弟子，最忌讳的便是生出真感情。
也许是平日里对待情一字太过不用心，所以，倘若他们用心，才是祸事。
梦鸢从来没当真过，她也自认为自己能把持得住一颗心。
然而她还是输了。
姜阮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些猜到接下来的事了。
桃树精修炼的是妖邪之法，他可以通过吞噬其他修士的性命来增加修为，从他修炼成形开始，便一直这么操作，直到他拥有了金丹的境界。
梦鸢也是金丹期修士，加上她又是合欢宗弟子，就算无故失踪，也不见得会有人找到他头上。
桃树精已经把梦鸢的事了解的很清楚。
他很想吞噬这个同样金丹的弟子，来增加自己的修为。
梦鸢在他眼里不是爱人，而是能助他提升修为的金丹。
倘若故事到这里结束，那就不会有姜阮捡到那根发钗的后续了。
后来，桃树精感觉到自己修为在缓慢提升，而梦鸢的修为境界则在慢慢下降。
这种事只需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合欢宗的双修秘法，既可以掠夺他人修为为自己所用，反之当然也行。
也许怕死，也许是想求得更长的相处时间，梦鸢放弃了利己的双修，甚至也放弃了一同修炼的那种双修，而是选择将自己的修为慢慢渡给桃树精。
……
姜阮忍不住想，为什么。
她确实有些不太理解。
换做姜阮自己的话，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她不太想用恋爱脑这个词形容梦鸢，但好像，也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
桃树精发现了梦鸢的做法。
是直接吞噬一个修士，还是留下一个能源源不断为他提供修为的修士，两者选择不言而喻。
但是在和梦鸢在一起的时候，桃树精并没有再选择去找其他人，因此，即使有梦鸢为他提供修为，他的修行速度也变慢很多。
原本两人会继续以这样一个形态生活下来。
直到，桃树精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道袍、眉心一点红的男人。
在看到这个人出现的时候，姜阮猛地睁大双眸。
这不就是黑水村的村长提到的“仙人”吗？！
他将一枚种子交给了桃树精。
作者有话说：
碎掉的茶杯：i'm f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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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显然, 对道袍男这个形象有印象的不止姜阮一人。
鹿宁与南清筠也在对方出场的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只是现在不方便直接说，于是众人接着看下去。
那颗种子并非桃核形状, 看上去似乎只是普通的黑色不规则形状。
因为聚魂阵的主人公并非桃树精，所以道袍男与桃树精说了什么, 姜阮他们是听不见的, 甚至于那颗种子有什么用处、桃树精吸收了之后有怎样的变化, 他们也无从得知。
但显而易见, 并非好的变化。
因为在梦鸢回来之后，她便被房间内四处逸散的桃树枝穿透身体，而后吸干所有血肉修为, 瞬间化作干尸。
桃树枝牵引着尸体慢慢靠近本体，接着树干中长开了一张“血盆大口”, 将梦鸢一点一点吞噬进去。
梦鸢原本干枯的尸体有血水留下, 汇集在树根的地方，最终变成一小块血红色的肉。
啪嗒一声。
发钗掉在了地上。
后面的事似乎就很容易猜到了。
无非就是桃树精清醒过来发现了自己做的事, 悲痛欲绝，大约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梦鸢，但已经做过的事无法更改，他便将发钗宝贵的珍藏了起来。
记忆回溯到这里就结束了。
看完之后, 姜阮只有六点想法：……
只能说，不要恋爱脑。
以及如果真的爱, 建议桃树精可以当即就陪梦鸢殉情，而不是捡起一根发钗当做宝贝一样的收藏着。
这样的爱只感动了他自己，除此之外, 没什么用。
哦, 也不对。
用处是帮助他们找到合欢宗这个线索, 从而侦破真相。
不过说到底这是他们二人的事，与姜阮没关系。
况且她还是个局外人，就当做看戏罢了。
而商柔、江云与谢书年都是合欢宗弟子，与梦鸢是同门，自然情绪更加复杂。
看完之后，商柔收起了聚魂阵，没有说话。
姜阮与韩林对视了一眼。
韩林道：“多谢商姐。这样看来，那个道袍男的身份就更加可疑了。”
姜阮颔首：“当初我们在黑水村的时候，曾听村长提起过这个人的存在。他说察觉到了黑水村的妖气，却没有实力帮他们捉妖，实在有些怪。当初我们进入黑水村时，只依稀感觉到怪异，感知最敏锐的鹿宁，也只是嗅闻到桃花的气息而已，但所谓妖邪之气，我们一点都没察觉。”
姜阮：“现在想来，可能就是那颗种子的缘故？它帮桃树精改变了身体的气息。”
在幻象中，桃树精接到的种子只是平平无奇的模样，也许进入桃树精体内，与他的本体进行一番融合后，能够变成桃核的样子。
或者说他们在村民体内发现的桃核，是那颗大种子分裂出来的小种子？桃树精就是通过输送种子的方式残害的村民？
但是似乎也不太对。
江云：“在想什么？”
姜阮微微迟疑，将此前的事与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江云：“不管那颗种子究竟是何作用，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自然。
江云：“商姐姐，您怎么看？”
商柔垂眸思索着，“……这是新东西，以前魔修手里从未有过类似的东西。”
她轻声道：“也正是因为发现了这样的东西，所以魔修才不愿隐匿了吗？”
姜阮敏锐捕捉到那个词。
“为什么，肯定是魔修？”
商柔悠悠一笑：“至少我在正派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而且你觉得这种作用的种子，除了魔修还会有谁呢？这样的手法，与魔修如出一辙。”
“妖邪不会使用这种手段，况且也不会用同族去当试验品。”
姜阮手指微顿，下意识就想去看南清筠，但她立刻就克制住了。
她这样有问题。
姜阮在心底反思自己。
既然她与南清筠都决意要对方与魔修之间分割开，那她自己就不能遇到魔修的事就总是下意识联想到南清筠，这样对南清筠又何尝不是一种刻板形象？
姜阮闭眸呼出一口气，捏了捏手指，平静下来。
商柔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腕。
她一抬眸，见在场所有人都垂着眸沉思着，不由一笑：“怎么这么沉重？”
谢书年：“还不是您刚才说的话吓到人了。”
商柔：“放宽心，即使真出什么事，也有我们在前面呢。”
她看向姜阮：“你还在想黑水村村民身染怪病的缘由？”
姜阮点了点头。
商柔微笑：“这还不简单吗？既然种子在桃树精体内，那么桃树精必然就是传播的载体。一棵桃树，想要传染些什么，自然有极其方便的手段。”
姜阮：“啊！您是说，桃花粉？”
看不见摸不着的花粉，不知不觉飘散笼罩了整座黑水村，村民日积月累的呼吸着，自然把不好的东西都吸入了体内。
这样就解释的通了。
商柔：“也不只是花粉，扎根在地下的树根若想做些什么，这些凡人又怎么会发觉呢。”
姜阮不自觉点头。
确实是这样。
只是他们当初挖开地面的时候，想必桃树根早已撤走，再加上，因为姜阮没有闻到花香，所以便下意识忽略了花粉这一重要途径。
但……即使想明白了这个，对于治疗村民也没太大用处。
种子已经在他们体内生成了。
既然已经看过这些，那么合欢宗的嫌疑不攻自破。
但同时新的一点疑问便引出来了，那个道袍男是谁，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他……是魔修吗？
倘若确定是的话，那最近魔修出场的频率，确实有些高啊。
如果说沈家的事还能解释成一个意外，但再加上道袍男，恐怕就不是意外能说得清的了。
魔修，到底想要做什么？
商柔：“这个人的身份合欢宗也会调查的，也请你们掌门放心。”
韩林：“多谢商姐。”
商柔一笑：“方才我还没说呢，你擅自减少了一个字，可是又把我喊老了。”
韩林：“啊？”
不过商柔也没跟他过多计较，“既然解决了这件事，我便先回去了。”
江云：“是。”
商柔带着谢书年一同离开。
韩林悄悄拉了拉姜阮的衣袖：“商姐跟商姐姐差别很大？”
姜阮：“那确实，还是有点差距的。”
韩林：“差在哪？”
姜阮：“……感觉不是很想跟你说，要不你自己悟吧。”
韩林：“喂！”
解决事情后，姜阮等人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添乱了。
江云柔柔一笑：“这有什么？我和珊瑚也都很喜欢你们呢。”
姜阮：“咳……毕竟是外来人员。”
江云：“这么说，你们是讨厌合欢宗了？不然为何如此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姜阮：“不不不，那倒没有！唔……我们来的时候在一个城镇休息，偶然听说那里好像有灯市街，只举办三天，所以我们想在回去的时候顺便逛一逛。”
江云：“原来如此。”
姜阮点了点头，“嗯，是的。”
——然后他们离开的时候，多了一个小跟屁虫。
珊瑚头上带着帷帽，漂亮的脸在白纱后面若隐若现。
她身上的衣服也稍微换了下，显得不是那么的……合欢宗。
珊瑚拉着姜阮的手臂，有些不满也有点撒娇的抱怨：“快走快走，不然等会我就被晒黑了。”
姜阮哑然失笑：“既然这么怕被晒黑，你干什么还跟着我们？要知道我们可是御剑飞行的，路上没办法给你遮阳。”
倒也不是没钱买马车，只是马车的速度肯定比不上御剑。
他们又没钱买飞舟，迷你型的也买不起。
珊瑚：“我听云姐说了，你们要去逛灯市街，我也想去玩！”
姜阮无奈。
珊瑚：“怎么，不想带我？”
姜阮：“带带带，但你总得自己御剑飞行吧。”
珊瑚：“你带我吧。”
姜阮：？
然而还不等姜阮思考，南清筠走了过来。
她垂眸，不经意间瞥过珊瑚拉着姜阮的手。
“师尊，弟子来带她吧。”
姜阮一怔：“你来吗？”
南清筠点了点头，直接召出九幽剑。
珊瑚被吸引了点兴趣，“咦，这就是九幽剑吗？”
姜阮问她：“你知道？”
珊瑚：“那当然了，九霄九幽一问世不就传出来了吗。没想到九幽剑还真是剑如其名啊。这把剑这么厉害，我不太想过去。”
姜阮也心疼南清筠，不太想自己徒弟带人。
“不如我来吧，你也休息一下。”
南清筠抿唇：“师尊，弟子不累的。”
姜阮笑了笑，“但是我心疼你啊，行不行？”
南清筠一愣，心底像是涟漪微动，一点猝不及防的甜意便闯了进来。
*
他们来的并不晚。
夜色将暗，这一条长街的灯光便陆陆续续点燃了。
各式各样的花灯摆放着，让人目不暇接，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条光韵长河。
人群拥挤，人声嘈杂，充满着热闹的气息。
珊瑚：“哇——”
其实不只是她，姜阮他们也都被这样的盛况给震住了。
除了南清筠和鹿宁。
这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姜阮旁边，均神色平淡，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这景色有什么好看的。
偶尔有人流拥挤过来，她们便轻轻伸手将人流挡走，不让他们有丝毫靠近姜阮的机会。
姜阮倒是没发觉二人的举动，只是有意带动她们活跃起来。
“看，好看吗？”
南清筠和鹿宁朝里面望了望，然后都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姜阮弯唇笑了笑，倒也没特意让她们活泼，毕竟性格如此。
但她希望这两人别太紧绷着，能放松下来。
于是姜阮一手拉着一个，“走，我们进去逛。”
看着姜阮的笑脸，南清筠与鹿宁不由对视了一眼。
即使她们此刻多么希望对方消失，希望姜阮只拉着自己，但……
姜阮很高兴。
这样就够了。
姜阮三人组率先冲进去。
姜阮：“不等你们啦。”
珊瑚第二个追上：“可恶，等等我。”
陈旭紧跟其后。
被丢下的韩林：……
两边的摊位繁多，卖什么的都有，不过还是美食小吃占据了一半。
姜阮倒不介意街边小摊，于是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南清筠：“都可以。”
鹿宁倒没应声，她左右看了看，而后另一只空着的手拉了拉姜阮的衣袖，将姜阮的注意力引过来。
鹿宁指了指糖葫芦：“那是，糖葫芦吗？”
姜阮看过去，点了点头，“是啊，想吃了吗？”
鹿宁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在微顿后说道：“感觉，和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
姜阮好奇的问：“那你以前见过的是什么样？”
难道糖葫芦还有其他模样？
鹿宁垂着眼帘，思绪飘了一会，回忆着记忆中的糖葫芦。
“没有这个上面的‘冰’多，也没有水果，只有山楂……很酸。”
姜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鹿宁口中的“冰”说的是那层糖衣。
她不由失笑，但失笑后便是心软。
从鹿宁的描述中她也能够想象出那样的糖葫芦是什么味道，大约没裹上太多糖衣，几乎都是山楂了。难怪会酸。
姜阮：“那个是糖衣，糖衣越多越厚就会越甜。除了山楂的，还有其他口味，比如说山楂中间夹核桃，或者夹红薯，还有各种水果口味的，都特别好吃。”
“走啊，我给你们买。”
说着，她直接走过去。
正好这个时候珊瑚也追上来了。
她看了看，指着看起来就最贵的一串，“我要这个！”
因为天色暗了，再加上要逛灯市街戴着帷帽不方便，所以珊瑚早早就摘了下来。
她漂亮的眉眼处带着浑然天成的媚意，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或者说，她们这四人行就已经足够吸引目光了。
四个人风格不同但都十分漂亮，站在一起格外赏心悦目。
卖家利落的摘下来递给珊瑚。
珊瑚看向姜阮：“小姜姐姐，你帮我付一下。”
这是小钱，姜阮自然不会抠门。况且人家连姐姐都喊了，姜阮还能怎样呢。
她问鹿宁和南清筠：“你们想要什么味道的？”
鹿宁眨了眨眼，像只好奇的猫一样，左右看了看，像是不知道选择什么，又像是都想要、但在纠结选哪个。
姜阮失笑：“随便选。”
难道她还能买不起吗。
最终鹿宁选了普通山楂和水果的。
两串糖葫芦被递过来时，鹿宁才怔了怔。
她低头看了眼和姜阮拉着的手，有些后悔选两串了。
不知为何，姜阮一秒get到她的想法，于是主动松开了手。
鹿宁手指动了动，下意识挽留。
姜阮：“你的糖葫芦。”
鹿宁垂着眼帘，莫名有种委屈的感觉。
但她伸手接过糖葫芦，咬了一个。
姜阮看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子，问：“感觉还酸吗？”
鹿宁摇了摇头，慢慢咀嚼着。配合着她颜色分明的眸子以及没什么表情的脸，居然有种反差萌。
搞定两个小朋友后，姜阮把南清筠拉的靠近些。
她柔和着声音问：“你想要哪个？”
南清筠看着面前的糖葫芦，有些失神。
她曾经也是见过糖葫芦摊子的。
只是远远瞧见过。不曾靠近，更不曾品尝。
第一次是在她小时候，什么还不懂，和白若一同在街上走过。
那个时候的她们还在凡人城镇居住，那个时候的白若没死，也没疯，她对南清筠就像是普通的母亲一样。
南清筠见到了糖葫芦，出于孩童天性，她想要碰一碰，尝一尝。
但白若拦下了她，轻巧将南清筠搂入怀中，拍着她的背。
“清筠，你现在还不能乱吃东西，我们先回家喝药好不好？等到你身体好了，娘亲再买给你，给你买十串。”
小的时候不知为何南清筠身体总是不好，时不时就会生病，而且有的时候病的很离谱，只能靠丹药慢慢养着。
所以她不能剧烈活动，也不能修炼，甚至连吃食都要格外注意，直到五岁后状况才慢慢好起来。
然而五岁之后……
那个男人走了，留下一个疯了的白若。
南清筠原本以为白若是被抛弃才疯的，但事后想来那个反应并不全对。
她好的时候，会搂着南清筠，温柔的喊她清筠，喊她乖孩子，喊她宝贝。
疯的时候她会拿一切东西伤害南清筠，而后又给她治好。最后甚至想引雷劫到南清筠身上。
南清筠便在这样一好一坏的极端情况下生活。
第二次见到糖葫芦是隔壁家的一个小孩手里拿着。
他见到蹲坐在门口的南清筠，有些害怕，想偷偷绕开——因为这对母女都阴沉疯癫，看上去很不对劲。
但是无意间瞥见南清筠的脸后，他又觉得这么漂亮的妹妹，肯定是没错的。
所以他主动接近了南清筠，请南清筠吃糖葫芦。
但是南清筠最终没有吃到。
白若看见她与邻家小孩接触，疯了一样的将她拖入房子。
她掐着南清筠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要接近其他人，是不是想要害人，她是肮脏的东西，怎么可以去靠近其他人。
然后将她手中还未掉落的糖葫芦抽出来，怼进南清筠口中。
尖锐的那一头在她柔软的口腔中刺出一道伤口。
第三次……
之后她就记不清了，总之是在离开后，偶然在哪个街边看到过吧。
然后就是现在。
南清筠抬眸望着，心底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的情绪。
糖葫芦并不能代表什么，也无法与她过去的生活划等号。
只是她……从来没吃过。即使之后有能力了也从未买过。
南清筠舌尖下意识抵住一侧软肉，仿佛还能感受到血肉划破的刺痛。
姜阮见南清筠久久没说话，不由疑惑：“清筠？”
南清筠回了神。
她的脸色在一片灯光映照下有轻微苍白。
“师尊，你吃吧，我不太想吃。”
姜阮歪了歪头。
她能感觉到南清筠情绪好像不是很好，是刚才失神后忽然变不好的。
难道是想到了什么事？与糖葫芦有关？
然而姜阮不得而知。
她也没有追问南清筠，只好先点点头，给自己挑了个水果糖葫芦。
韩林和陈旭在后面跟上，见她们集体买糖葫芦，于是也忍不住凑热闹。
给陈旭拿了一串，自己也顺手拿了个，然后说：“师妹，你掏钱哈。”
姜阮：“作为师兄，你还真挺好意思的。”
韩林：“那必须的。”
不过姜阮也没计较，利落掏了钱。
姜阮顾及着南清筠的情绪，她给韩林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走在前面，她与南清筠跟在后面。
鹿宁脚步顿了顿，显然有些不太乐意。
韩林下意识阻挡，“小师叔，我们先往前面走？”
鹿宁抿抿唇。
韩林：“我师妹估计有事跟她徒弟说。”顿了下，他又补充道：“不能打扰的那种。”
鹿宁没有说话。
她垂着眼眸，像是无家可归等待主人的小狗。
她不该这样的。
姜阮应当是有正事要说，不是有意拉着南清筠抛下她……们。
但鹿宁还是体味到了一种细细密密的难受。
当姜阮执意拉起南清筠时，她就插入不进她们的空间了。
因为她不是徒弟吗。
鹿宁手指捏紧了糖葫芦。
刚刚的糖葫芦才咽下，可她已经觉得不甜了。
姜阮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问南清筠为什么不要糖葫芦。
她猜想，应当是对糖葫芦有不好的记忆吧。毕竟南清筠的身世势必会受到排斥的。
姜阮已经在脑海里脑补出了剧本，比如说其他小孩抢了南清筠的糖葫芦故意踩碎，或者卖糖葫芦的老板故意不卖给她还冲她吐口水（？）之类的。
虽然不问，但姜阮还是想做点什么。
她想了想，先偷偷使用一个水诀和清洁术把自己的手清理干净，而后道：“清筠，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南清筠打起精神，看了过去。
姜阮将拿着糖葫芦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向前，展示给南清筠，“看，什么也没有对不对？”
随后她手背过去，悄悄薅下来一个水果糖葫芦。
感觉应该是草莓的。
姜阮伸出那只手，而后放到两人中间摊开，故作惊奇：“哇——变出一个小草莓！”
“……”
南清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所以导致了，微妙的冷场。
但姜阮也不尴尬，“真不错！鼓掌！”
而后不等南清筠反应，她往前一递。
南清筠一怔：“师尊……？”
姜阮也是怕引起她不好的记忆，所以没有挑明，只是道：“你看，它只是一个普通的裹着糖衣的草莓哦，只是草莓。”
所以不是糖葫芦。
姜阮弯起眸子，“我请你吃草莓好不好？”
南清筠愣愣的望着她。
灯火映入她的眼底，像是燃起的亮光。
姜阮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南清筠唇瓣动了动，微微张开。
姜阮眉眼弯弯，“来，啊——”
轻声说着，她将那颗草莓投喂给南清筠。
甜甜的脆壳咬破，便是里面香甜的果肉。
带着师尊的温度。
没有尖锐的木签，也没有声嘶力竭的厌恶怒吼。
而是糖与草莓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写鹿宁“黑白分明的眼睛”……写完之后停了停，好像哪里不对
哦，她眼珠子不是黑色的啊！！
*
南清筠的身世讲了一半，还有一半
是的没错有隐情的
但是，诶嘿，先不说（可恶我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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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姜阮笑着问她：“甜吧？”
南清筠垂着眼睫, 感受着口中化开的糖衣带来的甜，轻轻点头。
于是姜阮便满意了。
她没有任何过界的追问，只是守着面前的这条线, 在线外，竭尽全力安慰南清筠。
尽管姜阮觉得自己安慰人的功力一般, 但是看着南清筠的脸色, 总之, 效果应该还行？
姜阮擦干净手, 重新拉起南清筠。
“既然不想吃糖葫芦的话，我们就吃别的。你看这条街这么多吃的。”
姜阮笑了笑：“别怕，为师有钱！”
南清筠眨了眨眼睫, 将眼眶中涌现出来的一点热意眨掉。
她点点头，跟在姜阮身旁。
在对方拉着她离开的时候, 一声极轻的话语隐入空气。
“谢谢师尊……”
姜阮追上了前面的大部队。
韩林陈旭珊瑚三人组已经开吃了, 鹿宁沉默的站在他们身后，既不加入, 也不凑近，就像是局外人一般，带着她一如既往的安静与沉默。
在听到姜阮靠近的动静后，她转身望过来。
目光轻扫, 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扫过。
姜阮疑惑道：“咦，糖葫芦还没吃完啊, 是吃不下了吗？”
姜阮倒也不是多么喜欢浪费粮食，而是她最初让鹿宁随便挑的时候，就想着她可以每个口味都吃一口, 吃不下也没事。
至于剩下的, 倒是可以分给一些想要吃但碍于没钱的小朋友。
但现在……放眼望去, 每个小朋友身边都跟着父母，姜阮有些担心自己主动过去发放糖葫芦，会被误以为是坏人。
或者因为她送的糖葫芦都是吃过的，会被误会。
听到姜阮的询问，鹿宁沉默的摇了摇头。
不是吃不下，而是……
在姜阮离开后，手中的糖葫芦似乎就失去了原本的甜意，只留下无尽的酸。
鹿宁并不喜欢。
真奇怪。
她从不挑食，对于食物也没有特殊的爱好，只要能饱腹即可。
但现在，她也有了挑剔。
姜阮：“吃不下就算了，我们吃其他的。”
珊瑚凑了过来，把手里的小吃递给姜阮，“小姜姐姐，你也吃。”
姜阮：“没事，你吃。话说回来，你……不怕胖吗？”
珊瑚一僵，瞪了她一眼：“你真讨厌，怎么这个时候提这种话题。”
姜阮笑出了声。
灯市街倒也没什么好玩的，只是吃喝较多，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摊位是卖东西的，首饰面具小玩意。
姜阮走到面具摊位面前，饶有兴致。
“您看看，喜欢什么都可以戴上看看。”
姜阮凑趣的挑了一个小狐狸的面具。
毕竟这就像是出来玩，倒也不是这里的东西多好，而是应景的买一个。
她对南清筠和鹿宁招了招手，“你们要不要也来一个？”
两人走到她旁边。
姜阮早就瞧上了两个黑白猫的面具，和南清筠与鹿宁真的很适配。
黑猫面具上面带着红色的花纹，白猫面具则带着莹蓝色的纹路。
姜阮一手一个递给她们：“试试？”
南清筠伸手接过。
她打量了下该怎么戴，而后顺畅戴上，看向姜阮。
姜阮看着她露出的下半截脸，不由一笑，点点头，“不错，很好看。”
如果说露出全脸的南清筠如同裹着霜雪的花，那戴上面具的她则遮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寒意，精巧的下巴与红唇显出了她的漂亮，上半张脸的遮挡不仅没有毁掉这份漂亮，反而引起人的窥探欲。
南清筠手指轻轻抚摸着面具边缘，唇边很浅的露出一抹笑。
姜阮将另一个面具递给鹿宁。
鹿宁手中还拿着没有吃完的两串糖葫芦。
姜阮道：“我来帮你拿吧。”
现在天气渐暖，糖葫芦在她手里拿着那么大会儿，糖衣已经渐渐化了。
姜阮伸手接糖葫芦的时候，不料一滴糖水落在了她手指上。
姜阮看了看，倒没有很在意。只是糖衣化的越来越多，糖葫芦已经不能吃了。
鹿宁一只手拿着面具，看到了姜阮手上的糖水。
她顿了顿。
姜阮注意到她的视线，“没事，等会擦擦就好。”
鹿宁垂着眸。
“我帮你。”
姜阮没理解：“嗯？”
鹿宁忽地俯身，凑近过去。
姜阮一愣，没能反应过来——或者说，她最初还以为，鹿宁是要吃糖葫芦。
不过也差不多。
鹿宁靠近糖葫芦的尾端，将顺着糖葫芦流下来的糖水轻轻舔走。
就像是在雪糕快要化掉的时候，连忙先吃掉已经划掉成水的那部分。
红色的舌尖轻轻扫过红色的山楂，明明是相近的颜色，却无端有了一种动人心魄的对比。
姜阮心脏猛地一跳。
她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感受。
明明鹿宁是正常的举动，如果忽视这串糖葫芦是被自己拿在手中的话；甚至鹿宁垂首的样子也更像是小动物，但姜阮不知为何，心跳有些乱。
可鹿宁的动作没有停下。
将糖葫芦上面的糖水清理干净后，她停了下，继续向下。
当温热的气息凑到自己手边时，姜阮才慢慢反应过来鹿宁是要做什么。
但为时已晚。
湿热的触感从手指背面传来。
鹿宁舔走了脏的地方。
姜阮愕然睁大双眸，等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后退一步。
“等等……”
鹿宁抬起浅色的眸子，眼底不带任何情-欲的沾染。她眸底仍是纯澈如赤子的干净。
她望着姜阮，慢慢直起身。
“干净了。”
“……”
姜阮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下一刻，南清筠半挡在她们之间，她一把紧紧抓住鹿宁的手腕，将对方带开。
面具掩盖了她多半的神色，但双眸中带着沉谙紧紧盯着鹿宁。
南清筠竭力压制自己此刻对她的厌恶与排斥。
因为姜阮还在，南清筠无法说更多过分的话。
片刻后，南清筠语气轻、但却像是咬着这些字一般，说出了一句：“你，越界，了。”
鹿宁静静望向她，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也没有对手腕处疼痛的桎梏有丝毫反应。
姜阮感知到两人之间仿若风雨欲来的那种氛围，她努力调节气氛：“啊，没事没事，鹿宁她、她可能也只是想帮忙。”
说完姜阮自己都沉默了。
原来这也能叫帮忙吗。
不过她还是坚强的继续开解：“嗯，鹿宁她对人际交往之间的这些不太了解，难免会做出一些不合理的事……”
这倒是真的，最起码那一刻姜阮真的这么认为了。
鹿宁表现出来的特别像是刚刚化形、还不通世事的小妖怪，虽然做着令人误会的事，但却又双眼无辜。
如果是其他人，姜阮绝对早就躲开了。可因为是鹿宁，所以她没有戒心，反而十分放心。
一切都源于鹿宁身上那种近乎于荒芜空白的干净。
矛盾，却又真实存在着。
姜阮凑过去，因为双手被占着，所以也没办法拍拍南清筠的肩膀，于是她只好凑近一点，“没事没事，放开吧。”
感受着后方温热的体温，南清筠顿了顿，终究还是放开了手。
鹿宁从容的收回手，垂眸看了眼自己还隐隐作痛的手腕，但没有其他反应。
她只是戴上了面具。
两个人隔着相同样式、但颜色却截然不同的面具对视，片刻后，双方都移开了。
姜阮打量着两个人，“好看，都好看。”
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仿佛都停滞流动了。
好在这片沉默终于被迟到赶来的珊瑚打破了。
珊瑚一叉腰：“好啊，你们居然偷偷买面具不带我！”
姜阮轻笑：“带你带你，你去挑一个？”
珊瑚这才凑过去，也挑了一个动物面具。
……
晚上的时候，他们找了个客栈休息，一人一间房。
系统飞了出来：“宿主宿主，你还要继续那个教导吗？”
姜阮现在一听“教导”两个字就莫名不自在，不过她很快调整好情绪，问系统：“为什么这么问？”
系统吐出两本书，丢在了姜阮面前。
姜阮捡起来翻开一看，而后挑了挑眉，小脸通黄。
“哇，你居然搞到了？”
系统十分得意。
姜阮：“你这是怎么弄的啊？”
系统：“对系统来说小菜一碟。”
姜阮笑了笑，夸它：“真棒，厉害厉害。”
不得不说系统出品的确精品。插画精良、文字叙述简单易懂，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辣眼睛！
看了两页后，姜阮猛地回神。
等等，这是给鹿宁还有南清筠的啊，她怎么就自己看起来了……咳。
正好现在天色已晚，睡觉早的人已经躺下了，现在去送这东西正合适。
于是姜阮把两本书正面卷起来，走出房间。
鹿宁和南清筠的房间就在她旁边，姜阮先走到鹿宁房门口，敲了敲门。
很快，门便打开了。
鹿宁浑身还带着未曾完全散去的氤氲水汽，头发散在背部，穿着轻薄的衣衫。
她原本不带一丝血色的脸颊现在有着轻微的粉，是被热意蒸腾出来的，眼神有一些雾蒙蒙，不复之前的淡漠。
姜阮莫名的……有点想要避开。
倒也不是嫌弃。
姜阮：“你刚洗完？”
鹿宁点了点头，主动让开，让姜阮进来。
姜阮也无意在门外，毕竟要是等会分享小黄书的时候被人看见了，那就尴尬了。
她走进去，看到灵宠待在鹿宁床上玩耍。
姜阮忍不住走过去撸了撸，脸蹭着对方的皮毛，感慨道：“真好啊。”
鹿宁关上门，“什么？”
姜阮蹲在床前，手臂圈抱着小灵宠，歪头道：“我说你啊，晚上可以抱着毛茸茸睡觉。”
鹿宁垂了垂眸，目光移了过去。“你要带回去吗？”
姜阮：“嗯？”
虽然她和鹿宁交流的多了，但好像有时候还是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鹿宁道：“你喜欢的话，带回去。”
姜阮笑了笑，“你的灵宠，我怎么好意思带回去。”
鹿宁：“没关系的。”
姜阮：“啊，对了。”
她松开手，把其中一本交给她。
鹿宁轻微怔了下，“这是？”
姜阮摸了摸鼻尖：“之前说好的，要送你的教材。”
鹿宁接过，翻开看了眼，随后便明白了。
就在她看的时候，姜阮偷偷打量过去，然而鹿宁脸色眼神全都没有变化，仿佛只是在看简单的剑谱一样。
这让姜阮有一些失落。
她还以为能看到鹿宁不一样的情绪呢。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鹿宁……情绪稳定？
鹿宁眸光移了过来。
“你在，看我？”
姜阮咳嗽一声，不过倒也没否认，“你，好像没什么反应啊？”
鹿宁：“什么反应？”
姜阮：“害羞，尴尬什么的？”
鹿宁垂了垂眸，片刻后轻声道：“我应该做出这样的表情吗？”
姜阮一愣。
然而不等她说什么，鹿宁道：“抱歉。”
姜阮站了起来，“诶？你不用道歉啊，你道什么歉啊。”
鹿宁很自然的道歉，“我做不出你想要的那种表情。”
不知为何，明明她说的是很平常平淡的话语，但姜阮心底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下。
有点被戳到软肋的那种感觉。
姜阮忙道：“就算做不出也不用道歉，你根本无需因为这种事情道歉。”
鹿宁没有应声。
姜阮：“你这样也很好，真的。每个人的反应本来就是不同的，性格也不同；你可能就是天生情绪起伏小，不需要道歉……”
姜阮乱得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晓得了。
鹿宁抿了抿唇，“那你，不会嫌弃我吗？”
“当然不会！”姜阮回答的斩钉截铁。
鹿宁轻轻松了口气。
她目光看向灵宠，“你喜欢的话，晚上可以抱回去。”
话题又绕了回来。
姜阮见鹿宁没有再继续乱想，不由松了口气，“好，我等会来抱。”
“等会？”
姜阮跟她示意了下手中的另一本，“我还要给清筠送过去。”
鹿宁颔首。
在姜阮要离开房间的时候，鹿宁道：“你……要记得早点来。”
姜阮只是以为鹿宁在提示她等会要睡了，于是弯了弯眸：“好的。”
南清筠也同样很快打开了门。
姜阮感觉到她房中有清冷的寒意，望了望，才发觉对方将窗户大开，外面的凉风灌了进来。
虽然天气转暖，可到了这会，夜晚仍是带着凉意的。
修士倒不至于怕冷，但姜阮又没有失去对温度的感知。
她不由问道：“你怎么把窗户全打开了啊？”
南清筠轻轻应了一声，“只是觉得有点闷。”
听她这么说，姜阮想到今天的糖葫芦事件。
她想，看来以前的事对南清筠伤害应该有些深。
姜阮有心想问，却又怕南清筠不喜。
而且，万一对方不想再回忆起过往了呢。
“师尊要进来吗？”
姜阮回过神，连忙点点头，随着南清筠进去。
她将书递给南清筠。
南清筠一怔，下意识接过。
“这是……？”
说着，她垂眸翻开了两页。
直白的图画便映入她的眼帘。
南清筠耳朵几乎是在一瞬间变得绯红，并且这样的红很快蔓延到了脸颊。
她整个人僵硬在那里，像是成了石塑，一动不动。
姜阮眨了眨眼，好奇看着南清筠与鹿宁截然不同的反映。
她还以为自己的徒弟也会很冷淡并且完全不在意呢，结果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
不过好像也能理解。她毕竟从来没接触过类似的。
鹿宁是因为性格缘故没有表现的害羞，但南清筠就不是这样了。
想到这里，姜阮居然有点心坏的想偷笑。
她悄悄伸手捏了捏南清筠的耳朵。
哇，好热。
感知到耳朵上不同的触感，南清筠猛地回过神。
她指尖用力捏紧，几乎将纸张攥出褶皱，但意识到指腹下是脆弱的薄纸，又很快放开。
南清筠脸上的红晕不减反增，因为姜阮的动作不敢再动，像是被捏住了耳朵的兔子一样，僵在原地。
姜阮笑了笑，“红了。”
南清筠抿着唇，缓慢地合上书。仿佛这样动作慢了，就不会惊动到什么。
她心脏跳的很快，是压不下去的那种。
南清筠甚至有些担忧会被姜阮听到，但好在，姜阮没有注意。
南清筠：“师尊，这……为何……”
姜阮松开了手，“是这样的，之前。”
她顿了顿，然后把合欢宗那天的事说了下，“……我就想着，将来你总归是要外出历练的，万一，就是，总之有些只是要了解。而且倘若你遇到了喜欢的人，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我既然是你的师父，那也算是长辈了，这些也该我教你的。”
南清筠垂着眸，在听到姜阮提到“喜欢的人”时，捏着书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等姜阮说完，她带着不知什么情绪反驳：“弟子不会有喜欢的人的。”
姜阮一愣：“啊？”
南清筠说完后便咬了咬唇，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吸了一口气，想要分辩的更细致，却不知如何再说出口。
她……南清筠此刻还没有勇气去说，她不会喜欢“其他”人的。
她喜欢的是……
南清筠心脏狂跳。
仿佛即将窥到什么。
面前那层窗户纸似乎在慢慢变薄变淡，只需要她微微伸手，就能戳破看到后方情景。
然而此刻姜阮的话打断了她的注意力。
“这样吗？不过好像确实你也不急。那也没什么，这种知识提早了解不会有什么坏事的。”
姜阮倒是不太在意。
南清筠垂了眸。
她忽的想起了什么。
“那夜。”
南清筠垂下的眼瞳墨黑。
“师尊，是，也教了鹿宁吗？”
姜阮：“嗯？”
她反应过来，“不是，没有。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带她泡的凉水。”
南清筠知道，只是不知为何她心底隐隐不安。
不只是因为鹿宁对姜阮的态度，也因为姜阮对待鹿宁。
她怕鹿宁不知不觉侵入原本只属于她与师尊的空间，她怕她们之间会多了一个鹿宁。
可是南清筠没有办法阻止，她也不能驱赶鹿宁。
她没有立场。
南清筠指尖掐着掌心。
姜阮：“不过这本书我也给她送了一份。”
姜阮摸了摸鼻尖。
反正给一个是给，给两个也是给。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要不帮忙，鹿宁就要找掌门去了！！
南清筠将手里的书放好。
此刻她脸上与耳朵的红晕已经褪去了。
姜阮倒是没有急着走，她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今天，那个糖葫芦……”姜阮咬了咬唇，“你介意聊聊吗？”
南清筠：“不介意。”
“师尊想聊什么？”
姜阮松了口气。
不过南清筠真让她问，她又不晓得该怎么问。
姜阮：“你讨厌糖糖葫芦吗？”
南清筠没想到姜阮开口第一句是这个。
她想了想，“也许以前有过讨厌的时候吧。”
南清筠也有七情六欲。
姜阮：“那就是现在不讨厌了？”
回想起口中的甜，南清筠眼底情绪变得柔和了许多。
她看向姜阮，轻轻弯了弯唇，“嗯。因为师尊。”
姜阮一怔，没想到南清筠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今天自己喂给南清筠的草莓，“因为那个？”
南清筠点头。但又不止。
姜阮有点受宠若惊。
南清筠手轻轻放在脸侧，里面正是之前被划伤的位置。
她轻声道：“以前……”
南清筠停住，眉心微微拧着，另一只手紧紧攥着。
她咬着唇侧的肉，不知该如何突破那一层心防，将自己的事告诉姜阮。
即便知道师尊爱护自己，可对于这件事，南清筠仍有顾忌。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师尊讨厌自己，她不能承担一丝一毫风险。
姜阮：“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没事的。”
她不是一定要追究南清筠的过去。
姜阮：“一切都过去了……未来会更好的。”
南清筠眼睫颤着。
“她用糖葫芦的木签子，戳进来过，戳伤过。”
姜阮慢慢地反应过来，猛地睁大双眸。
她看向南清筠捂着脸的地方，意识到她说的是嘴巴里。
姜阮先是失声，后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与生气。
“她疯了？！”
姜阮下意识凑过去，想要伸手，却又怕失了分寸。
“那、那你没事吧？”
感知到姜阮的关切，南清筠心底暖暖的，她眼底情绪散去，“已经不疼了。”
很早就不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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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尽管南清筠说已经没事了, 但姜阮心底还是十分心疼。
可是伤口又不在外面，姜阮即使想要帮南清筠揉一揉吹一吹，也不好动作。
她只能克制的抿着唇, 微微拧眉，眼底流露出担心与急切的情绪。
“她、她怎么能这样……！”
因为做出这件事的是南清筠的母亲, 所以姜阮不好意思说太激烈的词语, 可即便如此, 她也十分生气。
姜阮攥着拳, “这跟虐待有什么区别。”
南清筠微微垂着眸，伸手覆盖住姜阮攥紧的手，“已经没事了。”
姜阮仍是气鼓鼓的, 甚至比当事人都要生气。
“可这跟有事没事没关系。”
姜阮看向南清筠，黑中掺杂着褐色的眼瞳里带着对她的心疼,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很疼, 很害怕啊。”
这是废话，姜阮觉得, 没人会不怕吧。
而且戳的还是口腔，万一一不小心戳到嗓子的话……
想到这里，她心底便颤了颤。
姜阮垂下眼，反手握住了南清筠, 希望自己掌心的温度与力道，能给她一些安慰。
南清筠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手背传来的温暖驱散了心底的寒意。
“……是，有一点疼，也有一点害怕。”
因为那个时候的南清筠还不像现在这样万般隐忍, 能忍得了疼。
小时候的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时疯时正常的母亲在那一天好像疯的格外厉害。
她甚至在想, 要是木签子直接从她喉管刺出去会是怎样的情况。
她是不是就不需要在忍耐担忧这些，是不是可以就此安心了。
但同时，南清筠还是怕死的。求生的本能刻在骨子里，使得她没有办法从容面对伤害与疼痛。
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哭的很惨，求她松开，不要杀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哭着求饶以后再也不吃糖葫芦了。
南清筠眼睫微动，从旧日的思绪中回过神。
面对着姜阮关怀的眼神，南清筠微顿。
原本的话语隐去，她道：“师尊，可以抱抱我吗？”
下一刻，她就被面前的人牢牢抱住了。
对方的温度与馨香传来，两人之间没有一丝距离。
南清筠合上眸，抱住了姜阮。
她想，自己好像真有一点卑鄙，这一点卑鄙完美的遗传了那个魔修父亲。
记忆里的事已经不会再给她造成伤害了，但南清筠此刻竟然还用这件事当成筏子，以此获得姜阮的垂怜。
南清筠对于其他人如何看自己并无所谓，但唯独在师尊面前，她希望，自己可以再可怜一点。
她不怕所谓的可怜，只希望能够获得师尊更多的关注。
姜阮像是抚摸小动物一样轻轻拍着南清筠的后背。
“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姜阮心疼的不像样。
可恶啊。
虽然她不知道南清筠的母亲究竟为何会发生，对方身上又发生了怎样的事，可姜阮此刻就是毫无理智的迁怒了她。
毕竟南清筠是她疼爱的小徒弟，姜阮理所当然的会偏爱南清筠。
南清筠垂着头，脸颊蹭着姜阮的肩膀，轻轻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南清筠轻声道：“师尊，今晚可以……陪弟子一起睡吗？”
姜阮现在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刻，听到南清筠的请求后，她想也不想的直接点头，“好，没问题！”
以前刚收徒弟的时候，姜阮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这种事情，但因为南清筠性格清冷，且排斥警惕周围的一切，姜阮便从来没说过这件事。
后来南清筠渐渐软化，但姜阮也没找到什么机会。而且那时候南清筠表现的好像与常人无异，姜阮也就没在意过这件事了。
但现在，南清筠将自己过往的伤疤撕开，并且主动寻求安慰，姜阮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于是她也不去想什么客栈的床太小这种问题了。
小什么小！
这样刚刚好！
姜阮早已经洗漱好，她脱去了外面的衣衫，而后跟南清筠一起躺下。
两个人的话的确有些挤，不过好在她们都很瘦弱纤细，倒也不至于睡不下。
两人面对着面，挨得很近。
直到内心义愤填膺的情绪过去之后，姜阮才迟来的感知到了不自在与不好意思。
她眨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南清筠的脸，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唯恐自己的呼吸会打扰到对方。
靠得这么近了，姜阮才关注到一些细枝末节。
比如说……南清筠的皮肤很好，带着细腻的白，眼睫垂下，墨黑而纤长，有几缕发丝轻轻垂在她的脸侧，为她增添了一些美感。
姜阮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朝后靠了靠，几乎挨到了墙。
南清筠抬起眸：“师尊？”
姜阮：“啊？”
南清筠：“可是觉得拥挤了。”
她察觉到了姜阮的后退。
说罢，南清筠便也要朝后退去，姜阮连忙拉住她，“诶！没事，我不挤，你别再退了，再退就掉下去了。”
南清筠眼帘动了动，“只是怕师尊觉得不舒服。”
姜阮：“不会的，你往前来一点吧。”
南清筠抬了抬眸，看过姜阮，在确定对方不是逞强后，这才靠近了些许。
姜阮在心底安慰自己。
这有什么啊，这是她亲亲徒弟啊，她在不好意思个泡泡茶壶啊！
于是姜阮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轻声问道：“你娘亲，为什么要……就是，嗯。”
她小心看着南清筠的脸色，“是因为你的身世吗？”
南清筠手指紧了紧。
她不想骗姜阮，但也有些犹豫，不愿把真相告知。
南清筠深知，自己的身世与血脉是很多人鄙夷并厌恶的，师尊能够接纳她已经是幸事了，可在与姜阮的相处中，南清筠能够了解到，姜阮对魔修一词的认知并不够深。
换言之，她不清楚“身负一半魔修血脉”背后代表着什么。
而且事情的真相也远远不是世人传的那样。
南清筠又不自觉的咬住了唇。
姜阮看着她咬唇的动作，下意识伸出手指按了按。
南清筠一怔，愣愣的抬眸看着她。
姜阮与她四目相对，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她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收回。
“咳，没事，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不用咬自己。”
姜阮弯了弯眸，带着暖意的笑，“我不介意的，真的。”
南清筠轻轻松开齿关，望着姜阮。
她们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
南清筠恍了下神。
她从那种阴郁一般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心脏又开始加快。
“师尊……”南清筠轻轻启唇。
姜阮：“嗯？”
南清筠不知不觉靠得更近了一些，姜阮却无知无觉。
慢慢地，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了一起。
姜阮眨了眨眼，而后缓缓睁大双眸，终于意识到她们的距离过近。
她已经无路可退，身后是墙，但是她也不忍心推开南清筠。
姜阮此刻是迷茫的，但这迷茫当中却又带了一种若有似无的预感。
她不知道南清筠要做什么，可隐隐的，又觉得她能够猜到。
“清筠？”
姜阮的声音已经趋近于无。
“师尊，我……”
她什么？
南清筠也说不上来。
她心脏越跳越快，声音越来越大，南清筠甚至怀疑心脏一路从胸口蹦到了她的耳边。
温度越来越高，仿佛连带着将空气也烧得灼热。
南清筠的耳垂又不知不觉变得绯红。
她像是喝醉了一样，隐隐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举动。
她只想越靠越近。
姜阮视野中的南清筠逐渐靠近。
姜阮想要向后仰头，知道后脑勺切切实实的撞上了一块冰凉的墙。
她再也后退不得了。
面前的人凑近过来，带着灼-热的呼吸。
姜阮的手下意识挡在两人之间，可态度也没有特别坚决，毕竟姜阮自己……都在莫名的犹豫。
她要不要挡，该不该挡。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人牵住了。
南清筠手指轻轻贴在她手腕脉搏的那一处，不带一丝力道，仿佛姜阮轻轻甩手就能甩开她，但同时她欺身而上，将两人的手锁在了身躯之间，没有更多的空间。
南清筠凑到姜阮侧脸处。
她轻轻地，在上面印了一下。
带着连她自己还没有完全弄懂的情愫。
而后，南清筠便久久未动。
姜阮与她紧紧贴着，就像是两只脖子叠在一块的鸳鸯，带着亲密。
脸颊处的热意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但因为这个氛围太过自然，再加上南清筠刚才在讲述的还是她自己悲惨过往，所以姜阮一时间也拿不准了。
她将这个吻更多的认为成了南清筠想要索求的安慰。
于是原本想要推开的手彻底安分下来。
两人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南清筠默默的沉溺在方才的一吻当中，姜阮则是不忍打扰南清筠在寻求安慰之后的平静时光。
这个时候，系统从另一侧飘了上来。
它倒是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什么观点，而是问姜阮：“说实话，宿主，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姜阮碍于南清筠在场，不能开口说话，于是只是递了个眼神过去。
系统：“鹿宁啊！大明湖畔的鹿宁还在等着你去抱灵宠呢！”
听到系统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姜阮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啊。
她被吓得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是啊！
她忘了！
还有鹿宁和灵宠！
姜阮记得自己来给南清筠送书之前还说了一句，等送完书就过去领灵宠。
现在么……好家伙，她直接跟南清筠一起躺下了。
姜阮有些尴尬和心虚。
因为与姜阮相拥着，所以姜阮方才的反应很快便被南清筠察觉到了。
她略带着不舍的松开姜阮，“师尊？怎么了？”
南清筠敏锐捕捉到了姜阮望向别处的视线，于是也转头看过去，却空无一物。
系统在南清筠转过头的那一刻吓得连忙躲藏。
虽然南清筠从来没有发现它过，可自从被鹿宁察觉到之后，系统就担惊受怕，总觉得谁都能看到它一样。
没有看到丝毫，南清筠微微眯眸。
姜阮也被南清筠的动作吓了一跳，她连忙道：“没事没事，就是刚才想起一件事。”
“什么？”
姜阮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把自己与鹿宁的对话告诉了南清筠。
南清筠垂下眼帘，“原来是这件事。”
“但是师尊……今天已经答应了，要陪我。”
姜阮被她这种低落中掺杂着一点点不舍的语气给戳的心脏都是软的，她连忙道：“是的没错，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
南清筠这才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那鹿宁那边呢？”
姜阮：“我跟她说一下吧，毕竟之前答应了她的，现在不抱灵宠了，也不能让她一直等着。”
南清筠点了点头。
南清筠忽然提议：“不如我过去吧，师尊躺着休息。”
姜阮：“啊？”
南清筠却已坐起了身。
她脸上情绪平静，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刚才说出了怎样惊人的话。
南清筠垂眸望着姜阮，眼底带着对她的呵护，“我帮师尊去说吧。”
姜阮下意识拉住南清筠的衣服，“等下等下！”
虽然以姜阮的脑子，还没有捋清楚哪里不对，但她的直觉在预警。
假如今天让南清筠去帮自己说明情况的话，感觉会造成不太好的影响。
于是姜阮爬了起来，“你休息着吧，我去。”
她快速披上外套下床，并且按了按南清筠的肩膀，不容置疑：“我去。”
南清筠垂下眸，没再继续说什么。
看着姜阮离开之后，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南清筠当然不是单纯的好心，她除了帮师尊外，另一方面，自然是想要无声的宣告自己的占有权。
并且也想让鹿宁知晓，自己与师尊才是最亲密的。
而鹿宁，只是无法插足的第三人。
然而师尊……似乎很在意鹿宁。
她并没有看出南清筠心底真正阴暗的想法，却还是拒绝了她的提议。
南清筠松开了手，看着被掐出指印的掌心，在心底暗暗宽慰自己。
没关系的，不着急。至少现在，自己与师尊是最亲密的。
回想起方才那个蜻蜓点水的一吻，南清筠手指微微落在自己唇瓣间，垂着眼帘，唇边终于露出了轻轻地一抹笑。
这甚至不能算作一个吻，因为它太轻柔，也太克制。但南清筠仍旧为此感到高兴。
以及——
她的手缓缓放在心口处，感受着胸膛下面急促的跳动，一直以来没有被她看破的事情仿佛也在慢慢露出面目。
她对师尊，并不是单纯的对长辈的亲近喜爱，而是另一种，想要占有，想要独占，想要更亲密的情感。
如果说之前南清筠还似懂非懂，那么在看完那本图册后，在轻轻吻过师尊之后，心底怦然升腾的情绪就如同炸开的烟花一般，给了南清筠所有的答案。
她对师尊，是……男女之情。
是想要亲近的喜爱，是想要更进一步的独占。
*
姜阮出门之后瞥了眼系统，而后小声道：“还好有你提醒。”
系统一边得意一边骄傲：“那当然，本系统可是最贴心的。不过宿主，您这样真不行啊，怎么就，就那样了呢。”
它想不出来词语形容。
姜阮：“怎样？”
系统：“怎么可以吃着锅里望着盆里，见一个爱一个呢？”
姜阮：“……”
她无声地扬了扬拳头，“我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系统：QAQ
系统：“就是感觉，明明说好了要找鹿宁，您怎么就歇在南清筠这里了啊。”
姜阮听着格外不对劲，而后她悟了，系统这话说得怎么她像是一个渣男皇帝一样，但鬼知道她和鹿宁南清筠之间没有其他感情啊！
姜阮：“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
姜阮敲了敲鹿宁的门，几乎是下一秒，门就打开了。
姜阮有些惊吓。
因为系统的话，当然还有她自己的忘记，所以姜阮在面对鹿宁的时候莫名的心虚，感觉自己像个左右逢源的渣女。
鹿宁自然知道姜阮过去停留的时间很长，但她此刻却什么都没有问。
只要姜阮过来了，就好。
姜阮：“那什么，你还没睡？”
鹿宁：“我在等你。”
姜阮想给自己一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她道：“咳，那什么，灵宠先留你这里吧，我今晚不用了。”
鹿宁微怔，似乎没想到自己等了这么久却等来一句“不用了”。
但天性使然，她的脸上没有流露出更多的情绪。
可鹿宁现在也不同以往；如果是以前，她会默不作声的点头，心底不会有任何好奇的情绪，但现在……
鹿宁忍不住轻声问道：“为什么？”
姜阮想撒个谎：“……啊，就，今晚不需要了嘛，我忽然想一个人睡了，下次吧，明天吧，今天先让灵宠陪着你。”
鹿宁浅色的眼眸望着她，将姜阮的模样以及神色映入眼底。
她能察觉得到的。
鹿宁手指慢慢攥紧，停顿几秒后，她低声道：“你在骗人。”
姜阮一愣。
鹿宁垂了眼睫没再看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大的变化，可周身却流露出难过与茫然的气息。
“你在骗我……为什么。”
姜阮愕然，没想到鹿宁这么敏锐。
但……好像也正常。
毕竟在姜阮印象里，鹿宁虽然不通世事，可在某些方面却意外敏锐且直白。像这种虚假的谎言，骗不过对方也是正常的吧。
姜阮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真该死。
而且，最莫名其妙的是，她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撒谎？
今晚和南清筠一起睡这件事，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吗？
姜阮抿了抿唇，“好吧，抱歉。”
鹿宁摇了摇头，“你不需要道歉，你不想告诉我实话，是我的原因。”
嘶。
姜阮的良心直接一个十级疼痛！
她立刻道：“不不不，就是我的原因，我撒谎是我不好，你千万不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可恶啊，她怎么像是一个坏蛋一样。
而且鹿宁怎么表现得这么……逆来顺受？好像不太对，太过卑微？好像也不太对。
总之就是。
姜阮：“千万不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与其反省自己不如指责他人！”
鹿宁顿了顿，看向姜阮。
“但是，我并不想指责你。”
姜阮：“好吧，我、我知道。”
她摸了摸鼻尖，心软了下来。
怎么越来越觉得鹿宁像是修狗勾了。
而且，她怎么总是表现得那么乖啊……乖的姜阮都不忍心了。
鹿宁问：“可以告诉我吗，原因。”
姜阮：“当然可以。是因为我今晚要陪清筠一起睡，所以就用不着灵宠了。”
鹿宁指尖一颤。
陪清筠，一起睡。
又是她。
鹿宁心脏一抽一抽的，像是被荆棘勒住软肉一般，无助的疼痛，而她却没有丝毫办法去缓解。
她知道，也许这是正常的，因为她们是师徒。可这完全无法宽慰到鹿宁一丝一毫。
她只会觉得刺痛。
如果、如果她也是姜阮的徒弟该多好。
如果她是姜阮的徒弟，那她是不是也会陪着自己一起睡。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她是不是就拥有了争夺的权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要阻止，却没有理由与立场。
姜阮望着鹿宁苍白的脸，“鹿宁？”
鹿宁眼睫动了下，看向姜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鹿宁眼眸的颜色好像更淡了些。
姜阮眨了眨眼，忍不住细细观察。
好像是有一点点？
鹿宁望着姜阮，手指极轻地抽动了一下，而后，她回过神，克制着自己想要握上去的冲动。
“那明晚呢？”
“嗯？”
鹿宁：“明晚，你还会不会陪她。”
姜阮：“啊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姜阮道：“因为清筠她情绪有些不好，你也知道的，她的身世……”
姜阮自然不会暴露南清筠的秘密，所以只能含糊说成身世。
鹿宁垂下眼，说不清心底是怎样的情绪。
“是因为她的身世，所以可怜她吗。”
姜阮：“说可怜好像也有点太过了，我觉得，应该算是怜爱吧。”
鹿宁唇瓣微动。
怜爱。
她缓缓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姜阮。
姜阮一怔，望着她。
鹿宁抬起眸，望入她的眼底。
那双浅淡琉璃色的眸子注视着她。
“那你可以，也……怜爱我一下吗？”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清筠
啊啊啊啊鹿崽
啊啊啊啊姜阮你真不是个人（？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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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听到鹿宁的话, 姜阮怔在原地。
那一瞬间她甚至没明白鹿宁的意思。
但很快，姜阮回过来神。
“你……为什么这么说啊？”
姜阮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鹿宁的这句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鹿宁会这样说。
鹿宁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 微微垂眸，没有说话。
姜阮从这样的安静中读取到了一些鹿宁的失落, 以及自己的偏心。
好吧, 她确实有一点点偏心。
如果说这话的是南清筠的话, 那姜阮一定不问缘由立刻答应。
但……就是, 朋友和徒弟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嘛。
姜阮拿徒弟当成花骨朵看待，自然会格外关照啊。
她的心态已经形成，短时间无法改变的。
当然, 不得不承认的是鹿宁也是个招人疼的小孩，她刚才的反应似乎有点伤人了。
姜阮轻咳一声, 努力的把话题和氛围圆回来。
“当然会的, 如果你遇到什么难事，我肯定也会帮一把的。”
鹿宁看着姜阮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而后微微倾身，抱住了对方。
姜阮一愣，所有的话语吞入口中。
“鹿宁？”
鹿宁抱着她，不发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 她才说道：“这样就好。”
姜阮不解其意。
鹿宁道：“在你偏爱过南清筠之后，还会记得想到我, 这样就好。”
姜阮一愣。
*
鹿宁的样子和她的话语不停在姜阮脑海里翻来覆去重播，即使回到了房间，姜阮也还是没有立刻回神。
“师尊？”
姜阮收回思绪, “怎么了？”
南清筠：“无事。倒是师尊, 怎么了, 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姜阮摇了摇头，“没事没事，我们睡觉吧。”
南清筠应了一声。
躺回床上的时候，依然是姜阮在里侧；夜间的凉风透过窗户缝徐徐吹进来，虽然有些寒意，但对修士来说刚刚好。
正好现在也睡不着，姜阮问：“等你将来修炼有成之后，你想做什么？”
南清筠于夜色里抬了抬眸，那双漆眸中带着沉沉的情绪。
“想要报仇。”
这还是姜阮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与南清筠交心。
她原本以为南清筠不会说，却没想到对方这么坦诚。
姜阮有些意外，也来了些兴趣，“什么报仇？你是说，魔修？”
南清筠点了点头，“更准确的说，是如今的魔修至尊之主，当今的魔尊，南煜。”
姜阮：“但是魔修很少出现，而且魔尊的消息更是从来都没有，你想报仇，恐怕有些难。”
南清筠：“我知晓。只是，总要有一个目标。”
这点姜阮倒是同意的。
她想，南清筠要报仇，恐怕和她的身世脱不开关系。但具体的姜阮也不好过分探寻，于是只能安慰她：“一定能成功的。”
姜阮想起道袍男还有柳夫人。
“最近关于魔修的消息好像越来越多，总觉得他们是不是在谋划什么……”
南清筠也同意，“魔修不会藏匿太久的。”
姜阮点点头，“下一次正邪大战感觉不会很远了。”
一般来说这种大事相关的剧情都和主角反派离不开关系，而鹿宁与南清筠不管谁是主角，不可否认的是现如今她们已经初露锋芒，放在小说剧情里就是已经出场的状态，人物动，剧情自然也会随之而动，恐怕将来魔修的动作会越来越多。
只是不知道会冲着谁来。
比起鹿宁，姜阮更担心的是南清筠。倒也不只是因为南清筠是她徒弟，更多的是南清筠的血脉身世。
一半魔修血脉……总感觉很容易出事啊。
比如说走火入魔、沾染心魔什么的，这在小说里很常见，姜阮以前也从来不当回事。
可现在，当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当主角是她的徒弟的时候，姜阮就没那么轻松了。
她漫无目的的想着，忽然觉得，好家伙，不妙啊，怎么越想感觉南清筠身上flag越多呢。
她该不会真的选错了主角吧……自己的宝贝徒弟，看上去很像是拿了一个反派剧本啊。
“师尊。”
姜阮思绪中断，“怎么了？”
南清筠就像是随口一问，“师尊将来有想过寻找一位道侣吗？”
姜阮一愣。
这话题跳的有些快。
“这个，没有吧。”
先不说姜阮没什么喜欢的人，单说她现在还背负着“重任”，是没有心思谈恋爱的。
什么时候剧情完结，她才能放下心。
南清筠：“那师尊，有喜欢的类型吗？”
姜阮有些意外南清筠会跟她讨论这种问题，她唇边带着一抹笑，“怎么了，你这是在关心将来师娘是什么样子？”
南清筠顿了顿：“是。”
姜阮轻笑：“放心好了，短时间内我没有找道侣的想法。”
南清筠：“万一呢……？”
姜阮有些不解：“嗯？怎么了，怎么忽然问这个。”
南清筠掩饰住嗓音里的慌乱，“弟子只是有些好奇。”
姜阮琢磨了下。
少年慕艾。
糟糕，南清筠不会是看了她给的画本之后，就开始想要谈恋爱了吧？
姜阮下意识动了动。
要不是被子束缚着她，她能直接坐起来。
南清筠抬眸望去：“师尊？”
姜阮：“啊，没事没事。”
她平静躺好。
“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种事？是……有喜欢的人了？”
南清筠呼吸一窒。
片刻后，她试探着轻轻出声：“嗯。”
平地一声雷。
姜阮下意识追问：“有喜欢的人了？什么类型的，男的女的，哪个门派的？我平日里也没看到你和其他人有太多接触啊……”
南清筠嗓音微紧，“师尊很在意这个吗？”
姜阮：“当然在意啊！”
她生怕宝贝徒弟被骗了，将来再背负一个情伤什么的。
况且，她养了这么久的大白菜什么时候被拱的啊！姜阮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南清筠握着自己的手腕，感受着脉搏无序快速的跳动，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师尊，此刻的想法是什么？倘若弟子真的有了喜欢的人呢？”
姜阮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有的老父亲在得知女儿交了对象后会想要打人了。
因为老母亲也想打人！
姜阮咬着牙：“我的想法是，先揪出那只野猪是谁。”
“野猪？”
姜阮闷声道：“是啊，拱了我翡翠大白菜的野猪！”
“……”
南清筠脑海里思绪转了几圈，才忽的明白姜阮指代的含义。
她不由轻笑。
姜阮：“咳，那什么，我也没那么粗暴的。”
南清筠弯了弯眸：“嗯。”
“只是……这只可爱的野猪，师尊也知道。”
还可爱？
姜阮心底腹诽。
“我知道？”
姜阮的怀疑目标就落在了自己身边认识的这几个人身上。
首先排除一些和南清筠没交流的。
接着再重点关注南清筠在意的。
姜阮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不可能的选项。
该不会，是鹿宁吧？
仔细想想，南清筠确实很在意鹿宁，连刚才自己半夜要去找鹿宁她都很在意，甚至想主动代劳！
姜阮惊愕。
与此同时，她也刻意忽略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
她熟悉的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她自己。
姜阮问：“那你，准备怎么做啊？”
南清筠笑意略收了收。“她……还不知道。”
“哦……”
南清筠：“但我会努力的。”
因为这个睡前闲聊，导致姜阮睡觉的时候都做了噩梦。
她梦到南清筠喜欢上了一个人，甚至还因为那个人叛出门派，跟她这个师父决裂，最后为了追随喜欢的人成为魔修，变成了人见人打的反派大boss。
正邪大战的时候南清筠就取代南煜成了新的魔尊，在战场上和姜阮对上。
然后姜阮从系统那里得到了加强buff手刃徒弟，同时系统也宣告她的主线任务失败，姜阮便只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十天后自然死亡。
——吓得姜阮立刻就醒了。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姜阮不由伸手挡了挡，揉了揉眼皮。
她朦胧着坐了起来，脑海里还在回想着昨晚的那个梦。
什么鬼。
日有所思也不是这么个思法。
自己才不会杀掉南清筠呢。
姜阮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还未醒来的南清筠。
少女的容颜已经逐渐脱离稚嫩，乌眉乌睫，显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安静躺在那里就像是传说中的睡美人一样，惹人怜惜。
睡着的时候的南清筠卸去了所有的警惕与冰冷，只留下安宁的睡颜。
姜阮伸手拨了拨她脸侧的头发，轻声道：“以后可不许没心没肺啊。”
叛出师门什么的，对一个孤寡空巢老人的打击是多么大啊。
*
他们在这里停了一天后，也准备着回门派了。
姜阮看向珊瑚，“我们要回去了，那你呢？”
珊瑚想了想，“我也跟你们一起回去。”
韩林：“你确定？那可是镜月派。”
珊瑚叉腰：“怎么了，许你们来合欢宗拜访，就不许我去镜月派拜访啦？还是说你就是嫌弃我，对不对？”
韩林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惹得珊瑚这么生气，连忙道歉：“我不是这么想的，真不是。”
姜阮朝楼下望了一眼，忽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连忙挥手示意：“大师姐！”
韩林：“元姣师姐？”
姜阮点点头。
韩林立刻从珊瑚的斥责中逃出来，跑出房门去找元姣。
珊瑚气哼哼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瞥了一眼姜阮，“你呢，你也嫌弃我吗？”
姜阮吃饭的动作一顿，立刻摇头，“没有的事。”
珊瑚鼓了鼓脸颊，看起来还是有点生气。
姜阮想了想，“师兄他说话不合适，确实该骂。”
珊瑚瞧了瞧她，这才轻哼一声。
不多时，元姣便跟着韩林走了进来。
她看了眼：“人还不少。”
姜阮跟她打招呼：“师姐，快来坐，正好一起吃。”
珊瑚打量了下元姣，偷偷问姜阮：“这是你师姐？”
姜阮点了点头。
珊瑚手背半挡着唇，脸上带出一丝笑意。
姜阮一看她这个笑，觉得怎么跟自己之前与她初见时候那么像呢？
还不等姜阮继续想什么，珊瑚便从座位起身，来到元姣身边。
她笑盈盈且十分热情的靠近元姣，“原来是师姐呀，百闻不如一见。”
元姣有些不适应她靠得这么近，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一步，但又很快被珊瑚贴上。
珊瑚笑容娇俏，“师姐也是一个大美人呢。”
“……”
元姣直接远离了她，来到姜阮这边。
“师妹，什么情况？”
她打量了下珊瑚，“合欢宗弟子？”
珊瑚笑着点头，坐在元姣旁边，双手支着下巴，对元姣眨了眨眼，“是呀，师姐，愿意一起双修吗？”
元姣直接冷着脸拒绝了她。
姜阮忍不住笑出声，“真是，你找师姐，她肯定拒绝啊。”
根据她和元姣的相处，虽然元姣并非十成十古板的人，但她也绝对不是喜欢用双修来修炼的那种。
珊瑚这算得上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被拒绝的珊瑚脸上挂不住，哼了一声，决定从今天开始讨厌镜月派所有人。
元姣问：“去合欢宗探查的事已经结束了？”
姜阮点头，“我们正准备回门派，听说这里有灯市街，这才停下来逛一逛。那师姐呢，怎么会在这里？”
元姣：“这里有一家藏宝阁，你不知道吗？”
姜阮：“不知道啊。”
所谓藏宝阁，可以等同于修仙界的交易、拍卖会所，无数珍宝异品、材料法器、灵宠药材等，都可以在这里进行交易或拍卖。
整个修仙界一共有十多个，而这里便是其中一家藏宝阁分阁。
据说所有藏宝阁都隶属同一个组织、或者说势力，只是背后主人鲜少问世。
藏宝阁东西种类繁多，并且交易手续正当，拍卖也公正，是修仙界众人都喜欢并承认的交易场所。
姜阮好奇问：“你要来买东西？”
元姣：“是一味稀少药材，掌门命我前来拍卖。”
“是什么药材啊？”
“百莹肉灵芝。”
姜阮对这个药材很陌生，她看了看韩林。
韩林有些诧异，“不是说这东西世上只剩三个了吗？藏宝阁居然有？”
元姣点头，“掌门说，今日亥时藏宝阁开阁，拍卖宝物中便有百莹肉灵芝。”
姜阮：“师姐，你要买药材？”
元姣：“不是我，确切来说，是医药谷。买这味药材也是为了治疗黑水村的怪病。”
在镜月派医修弟子接手黑水村的情况后，发现村民体内怪病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于是掌门联系上了医药谷，与那边的医修弟子一同探查解决的方法，最终他们研制出了一种药，只是缺少关键药材。
姜阮忍不住问：“会有用吗？”
元姣：“如今也只能先试试了。”
听韩林刚才的解说，这个肉灵芝好像十分名贵且稀有，现在只剩下三株，那岂不是要抢破头？
对于姜阮的疑惑，元姣自然也知晓。
“掌门给了我一万灵石。”
姜阮：！
韩林也不由失声：“这么多？！”
百莹肉灵芝会不会拍卖到这么贵不得而知，但一万灵石多的难以想象姜阮还是知道的。
虽然当灵石只是一串数字的时候，人难以对它有什么实际感觉，可是配合着韩林的反应，姜阮立刻就觉出这么多灵石到底有多壕了。
“掌门，还挺有钱哈……”
元姣点了点头。
姜阮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于是她只能挠了挠头，“这些都是掌门的私房钱？”
元姣：“……嗯。”
姜阮心底悄悄吐槽，小老头还挺有钱。
既然晚上有拍卖会，姜阮等人也顺势留下，等着晚上一起见见世面。
姜阮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藏宝阁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需要有拜帖。
好在姜阮他们能够蹭元姣的拜帖一同进去。
夜晚，元姣带着姜阮他们来到藏宝阁。
门口有许多金丹期的修士巡查站岗，穿着统一的服饰，而过来凑热闹的人虽然没有姜阮想象中的人山人海，但也绝对不少。
韩林低声道：“估计是都得到了肉灵芝的消息，所以想要来争取一手吧。”
元姣把拜帖交给藏宝阁弟子核对，随后带着姜阮他们走了进去。
藏宝阁内分为多个区域，拍卖区，药材区，灵宠区，名器法器区等等。姜阮光是肉眼都看不过来，不由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
元姣笑着问：“有什么看上的吗？”
姜阮：“说实话所有东西我都看得上。”但前提得问她的钱包同不同意。
这里交易统一用的是灵石，人家根本不收银子或黄金。
除此之外姜阮还注意到有典当与以物易物的区域。
不过她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她到这里来顶多看个热闹罢了。
系统也飘了出来，发出了“哇”的声音。
“宿主，我能感受到这些宝物上面好浓厚的灵力啊……如果我可以吸收的话，那说不定能够很快恢复能量，找回剧情呢。”
姜阮有些惊讶，眸光微闪。
她倒是没想到系统可以通过吸收外界物品的能量从而恢复自己的能量。
姜阮忽然有了一个缺德的主意……
反正也没人看得见系统，不如——
咳。当然，她是守法公民，这样的想法也只是自己偷偷想想罢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修仙界手段多样，姜阮确实怕万一真的查到自己头上，那她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自然了，姜阮也确实做不出这样的事。刻在骨子里二十多年的守法，让她虽然不至于在修仙世界当圣母，但也确实做不到胡作非为。
看来以后她只能靠自己，不仅要努力修炼，还要努力挣钱养系统。
韩林带着陈旭在逛，已经选好了一个法器准备购买了。
姜阮凑过去，“买了什么？”
韩林：“一件防御型的法器，值不了几个钱，买来送给徒弟。”
他这么一说，倒是也给姜阮提了醒。
韩林都送了，没道理她不送。
于是姜阮便也跟着看起来。
攻击型防御性辅助型治疗型里面，姜阮当然更偏向防御的，毕竟什么都不如保命要紧。哪怕事后治疗都比不过事前防御。
姜阮虽然自穿越以来接的任务少了，但好在原主之前有存下来的灵石，还够她消费的。
姜阮一边心底道歉，一边数了数自己的存款。
而后，她对南清筠招了招手。
南清筠走了过来，“师尊？”
姜阮：“你也挑一个。”
南清筠微怔，而后摇了摇头，“不用了，怎能让师尊破费。”
姜阮：“这没什么，我修为比你高，每月的门派俸禄还有做任务赚的赏金自然比你多，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况且你是我徒弟，我不给你买还能给谁买？”
听到姜阮的话，南清筠心底暖意更甚。
她抿唇笑了笑。
“多谢师尊。”
元姣没去管那两对师徒，只是避开了一再贴过来的珊瑚，看了眼鹿宁。
鹿宁站在原地，似乎正看着某处，一向冷淡的神情中竟然隐隐透露出茫然难过。
元姣一愣，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陪着南清筠挑法器的姜阮。
元姣若有所思，而后道：“你也可以去挑。”
鹿宁摇了摇头。
元姣原本以为她是没钱。
“我这里还有几千灵石，可以先给你。你也不用担心，掌门会还的。况且今日若来的是掌门，也会为你购买法器的，就当我替掌门一回吧。”
鹿宁再次摇头。
她知道元姣的好意，但鹿宁并不是因为羡慕别人师徒情深才如此的。
在之前，她也从来不懂何为羡慕的情绪。
只是因为当事人是姜阮，所以鹿宁才会在意。
倘若随便换个人，都不会引起鹿宁的在意。
姜阮牵动着鹿宁所有的注意力。
她因为姜阮习得了许多从未有过的情绪。
在意、关注、羡慕、执着、占有。
她想要进入姜阮的世界，似乎成功了，又似乎没有。
因为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进入了，并且对方进入的，远比自己要深。
南清筠与姜阮的关系，远远胜于她与姜阮。
鹿宁昨天曾说，假设姜阮在关心完南清筠之后还能记得关心她，那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可现在鹿宁才恍然发现，原来她也在不知不觉中说谎了。
她……不会满足。
相反，心脏仿佛开了一个洞一般的虚无。
无尽的空虚折磨透了她。
鹿宁不想在南清筠之后，她想先于南清筠、优于南清筠。
她想成为姜阮的第一选择。
可……该怎么样才能胜于亲密的师徒关系呢。
鹿宁已经是掌门的徒弟，她不可能更换师门。
况且师徒关系又真的无比亲密吗？
还有另外的一种关系。
鹿宁在这一刻，想到了姜阮之前送给自己的画本。
那样的关系，应当是最亲密的。
作者有话说：
_(:з」∠)_很好，我也纠结了
两个都是乖乖崽，手心手背都是肉
感谢在2023-04-12 00:00:00~2023-04-13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教主菇凉 44瓶；屁桃 30瓶；深蓝 10瓶；FreenBecky1211 2瓶；?、奥帆、妮珂妮珂妮、殿堂级奶包小狗(包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姜阮在陪南清筠挑着防御型法器。
她把选择权交给了南清筠, 只让对方挑喜欢的就好。而她自己同时也在看法器。
姜阮太久没出门了，与人交流的也少，好好一个穿越差点被她搞成“宅女在修仙界的自我修养手册”了。
修仙的世界除了要斩妖除魔之外, 也少不了与人打交道。而人么……自然好坏都有。
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姜阮也得给自己挑两件傍身的。
在姜阮挑法器的时候, 系统就一直飞在她的肩头哼哼唧唧, 试图让姜阮买一个给它也吸收下。
姜阮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挥开系统。
好好一个系统, 怎么像是吞金兽一样呢。
而且, 姜阮现在觉得，有没有剧情都无所谓了！
反正她就是没钱，就是抠！
为了省点钱, 她宁愿不看剧本！
系统哭唧唧：“你别后悔，你一定会后悔的。”
那边, 南清筠已经挑好了。
姜阮看了看, 心底默算了下价格，而后直接付账。
很好, 小金库减去三分之一。
为了养家，以后姜阮需要接取更多任务了。
南清筠微微抿着唇，既开心于姜阮送给自己的法器，也有些自责。
她走到姜阮身边, “弟子以后会更加努力的。”
姜阮疑惑的看向她。
南清筠漆黑色的眼眸中带着坚定的情绪，对姜阮保证, “弟子会尽快修行，接取更多任务，以后……”
说到这里, 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发丝之下的耳廓都红了。
“弟子会给师尊更多灵石。”
姜阮心中甚慰, 笑着拍了拍南清筠的肩膀，“好啊好啊，那我以后就等你养老了。”
南清筠郑重点头。
她想，自己一定会长长久久陪伴在师尊身边，将师尊养的好好的。
前面的自由活动结束后，他们找到位置坐下，等待着今晚的重头戏。
姜阮前世今生加起来，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拍卖活动，因此有些好奇。
她问元姣：“肉灵芝排第几？”
元姣：“肉灵芝珍贵，应当是排在最后出场。”
懂了。
不过好在前面也很精彩，姜阮虽然没有钱，但也看得兴致勃勃。
有既能防御又十分漂亮像是将星空都绘在衣衫上的防御型羽衣，起拍价一千灵石。
有堪比十全大补丹之珍品中的珍品的极品丹药，起拍价一千。
有能与主人心意相通可以驮着主人四处游走的飞行型灵宠，起拍价两千。
……
各种宝物数不胜数。
有的姜阮可以拍，但是往往只能重在参与。
最后，重中之重百莹肉灵芝终于上场了。
介绍人用各种夸张的语句来介绍它，几乎把它渲染成了能够使人起死回生的灵药。
姜阮悄悄问元姣：“师姐，这是真的吗？”
元姣点了点头，“只要不是自爆身亡，肉灵芝都可以起到一点作用。”
起拍价，四千灵石。
几乎是一瞬间就涨到了八千。
这就是富豪的世界吗，她不懂。
原本姜阮觉得她还能在这个世界混吃等死，再不济她也是镜月派的小长老，吃着公家饭。
但现在看来……行吧。她就是个小菜鸡，各种方面的。
不过姜阮有注意到一件事，有一位喊价的人是藏在二楼的阁楼中，声音也模糊不清，他们几乎听不清楚是何人在说话。
这让姜阮有些疑惑。
藏宝阁再怎么说也是正经的官方交易平台了吧，而且拍卖的也是正常商品，怎么有人会选择这种方式拍卖？
刻意躲藏着？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呢。
很快，肉灵芝价格就要接近一万了。
姜阮：我不懂但大受震撼。
这东西这么好？
而且到了最后，几乎是元姣和二楼的那个神秘人在竞价，其余人在一边看戏。
姜阮微微拧眉，在元姣停下来的间断轻声询问：“师姐，马上就到一万了啊，确定还要拍吗？”
元姣微微点头。
姜阮不自觉咬着手指。
她在想，自己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呢？
姜阮又问韩林：“师兄，你知不知道这个肉灵芝到底贵在哪啊？只是用来治病吗？”
韩林：“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准确来说，百莹肉灵芝是一个，比较全能的东西？比如说，走火入魔了，可以用它，金丹损毁了，可以用它，想要提升境界淬炼筋骨，也可以用它。总之只要是能对人起到好作用的方面，都可以用它。”
姜阮微微眯眸：“那假设只是用它来治病，一定是不可替代的吗？”
“这……”
韩林也有些拿不准了。
姜阮撑着脸颊，心底思索着。
也许是她有些阴暗了吧，医药谷弟子学习本领济世救人，本就是他们的一片赤诚之心，自己这样无端怀疑有点过分了。
“师尊在想什么？”
姜阮回过神，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没什么。”
只是心底的一些猜疑而已，而且这个猜疑还有点小人之心，还是算了。
南清筠见状便没有再问。
当竞拍到一万五的时候，元姣选择放弃。
最终，百莹肉灵芝被二楼的神秘人拿到。
拍卖终于结束。
众人回去的时候，姜阮悄悄凑到元姣旁边。
“师姐，掌门不是只给了你一万吗，你怎么拍到了一万五啊。”
元姣：“哦，那是因为我自己还有五千，所以就继续往上拍了。”
姜阮鼓起脸颊。
元姣看到了她的神情，轻轻一笑，“怎么了，在想什么？”
姜阮：“怎么感觉你在诓我呢。”
元姣眸色微闪，捏了捏姜阮的脸，“诓你什么？”
姜阮：“想不出来。”
元姣：“好了，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和鹿宁是怎么回事？”
姜阮愣了下：“鹿宁？”
元姣点点头，把她看到的事情告诉了姜阮。“她似乎很在意你和南清筠。”
姜阮唇瓣微动。
她想，她大约是知道原因的。
姜阮心底情绪很复杂，尤其是昨天晚上的时候，鹿宁还说过……“在你偏爱南清筠之后还会记得想到我，就好”这样的话。
如果只是朋友的话，会到这种程度吗？
姜阮一向都会避免自我感觉良好，可是，回顾起鹿宁与她的种种，这由不得姜阮不多想。
尤其鹿宁的性格还是那种对待不感兴趣的人就冷淡十分。
姜阮抿了抿唇：“也许没什么大事吧。”
元姣探究地看了看她，但没有追究。
“好了，不提这些了，总归是你的私事。”
姜阮闷闷地点了点头。
回到客栈之后，他们不急着立刻出发，而是先休息一晚，明天回去。
姜阮在回房的时候遇到了鹿宁。
她有些不太自在。
“啊……鹿宁。”
鹿宁抱着灵宠站在栏杆处，原本只是低垂着眉眼，周围偶尔有人从她身边走过，却不能引起她一丝一毫的注意，唯有在听到姜阮的声音后，才抬起了头。
就像是等待已久，终于等来主人的宠物一样。
姜阮觉得自己这莫名其妙的脑补有点离谱，她挥去脑子里多余的想法，跟鹿宁打了招呼，“还不睡？”
鹿宁点点头，“我在等你。”
姜阮抿了抿唇，莫名有了一种逃不掉的错觉。
鹿宁道：“可以过来吗？”
姜阮点了点头，随着鹿宁进屋。
鹿宁十分自然的把灵宠递给姜阮，示意姜阮抱着玩。
姜阮心情复杂的接过。
“那个，找我是有什么事？”
鹿宁没有立刻就回答，而像是想着什么。
片刻后，她道：“你和南清筠是师徒。”
姜阮点了点头，继续等待着鹿宁的话。
鹿宁半垂着眸看着前方的地面。
“而师徒关系是比朋友关系亲近的。”
姜阮一顿，没有想到鹿宁会这样以为。
但……其实也没错。
毕竟她表现出来的的确如此。
鹿宁：“可我不太甘心这样。我有一点，介意，你和南清筠的亲近。”
她语气有些轻，话语也断断续续，像是一边思考，一边剖析着自己的内心。
她做的很生疏，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可你们是师徒，我又没有办法阻止。”
说道这里的时候，她眼角垂着，有些无辜感的同时，又带着一点可怜。
“我就想，既然没办法更改你和南清筠的关系，那是不是可以更改我们之间的关系。”
姜阮微微睁大双眸，恍惚间，隐隐预感到了鹿宁在想什么。
鹿宁：“我不满足于普通的朋友关系了，姜阮。”
她喊出姜阮的名字，转头看了过来。
那双淡色的眸子认真盯着她。
“我之前说过，我想要和你做朋友，可我现在不想了。”
空气太静谧，以至于姜阮恍惚间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鹿宁：“我看完了那本画册。”她话音一转，“我知道，画册里的那种关系，是最亲密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灵。”
“所以，我也想和你成为那样的关系。”
“我不是什么都不懂，我知道的，那是与喜欢的人才能做的事。”
“而我想要的，也是与喜欢的人才能成为的关系。”
鹿宁声音淡淡，好像在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此刻很认真。
也许像她这样性格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认真吧。
她对其他事物都不在意，可唯独在姜阮这里，注入了百分之二百的认真。
鹿宁：“我想跟你成为道侣。”
……
姜阮愕然睁大双眸，久久没有出声。
而鹿宁也没有急着催促她。
不知道过去多久，姜阮才回过神。
她脑海里一边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事，一边忍不住重新求证：“你说的什么？”
鹿宁仿佛猜到了姜阮心底所想，“我没有胡说，你也没有听错。”
“我想做你的道侣。独一无二的道侣。”
“……”
姜阮有些恍神，她按着额头扶着桌坐了下来，平静了几秒后，忍不住问鹿宁：“你、你知道道侣是什么意思吗？”
鹿宁微微拧眉，不解姜阮为什么会这样问。
她歪了歪头，而后与姜阮一同坐下，很认真的说：“当然知道。”
鹿宁：“所谓道侣，就是结契之后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相互扶持，相互帮助，无论做什么都一起，是彼此生活中最重要的人。”
她给出的回答很正确，但却又带着一点官方。
姜阮这个时候反倒平静下来了。
她无奈地笑笑。
“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你虽然知道道侣定义，可了解的却不深。”
就像是照本宣科一样，只是看到了，觉得好，于是便想要。
鹿宁抿了抿唇：“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我了解的很深。”
她十分认真：“至少成为了道侣之后，我们才能做画本上的那些事，对不对？”
姜阮：“咳咳咳。”
她猝不及防咳嗽出声，情绪复杂：“那什么……其实不做道侣也可以做。”
说完之后，姜阮感觉自己的话好像有些引人误会，于是又连忙补充：“当然我是不行的！我这个人很保守，一定要和道侣做这种事才行！”
然后姜阮就看到鹿宁垂着眸，仿佛有一点失落。
……好家伙。
得亏自己补充的快，不然她毫不怀疑下一秒鹿宁就会请自己跟她做那些事。
姜阮看着鹿宁，心底有些软。
没办法啊，面对着鹿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生的起气。
况且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姜阮努力把话题拉回来，“虽然你对道侣的定义说明的很好，但我觉得，你对道侣一词真正代表着什么还是不了解。”
鹿宁不解，“为什么这样说。”
姜阮唇边带着轻笑，“你说的定义很对，但却没说最重要的一项，那就是要成为道侣的人，必须要相互喜欢。”
“当然我不排除有的道侣之间只存在冰冷的利益关系，可于我而言，我的道侣必须得是喜欢的人。只是因为觉得‘应该可以结为道侣’而成为道侣，那是不存在的。”
鹿宁轻轻抿唇：“我没有来得及补充。而且，我喜欢你的。”
姜阮哑然一笑，“不是普通的那种喜欢，是——”
鹿宁第一次截断她的话语，“是对喜欢之人的喜欢。我是这样的。”
姜阮望着她。
鹿宁有一些着急，甚至这样的急切表露在了她的情绪上。
姜阮以前从未见过鹿宁着急的样子。
鹿宁：“我是喜欢你的，我不满足只和你做朋友，我想和你做道侣，我认为，这就是你需要的那种喜欢。”
她那双似乎总是无机质般冷淡的双眸第一次感染上了主人的温度。
忽的，她一顿，像是明白了什么，眼底流露出怔忪的神情。
“是……你不喜欢我。”
姜阮心底猛地一颤。
还不等她说什么，鹿宁就慢慢低下头。
“你说，道侣是要相互喜欢，我喜欢你，但你……好像未必喜欢我。”
姜阮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想，自己应该说其实她是喜欢鹿宁的。但按照鹿宁的性格，她会直言不讳的指出姜阮的喜欢不是成为道侣的那种喜欢。
想到这里，姜阮不免苦笑。
有的时候面对天然直球少女，自己也会觉得难以应对啊。
姜阮忍不住道：“抱歉。”
鹿宁垂着眼帘，缓缓摇头。“不用抱歉，这不是你的错。”
姜阮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才所有的情绪就像是退潮一般从鹿宁脸上褪去，她的神情又恢复了最初的淡漠。
但周围略带压抑的氛围，却让姜阮明白这件事还没有真正的过去。
姜阮抿了抿唇，小声道：“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就是，毕竟我是你的第一个朋友，有没有可能是你误把雏鸟情节当做了喜欢？把对朋友的占有欲误以为是……”
她剩下的话语在鹿宁的神情中消弭无声。
鹿宁静静望着她，瞳孔中带着一点很浅的难过。
“在你心里，我是这样吗？”
姜阮张了张唇，她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明明是想让鹿宁换个方向想一想，结果却伤害到了她。
“对不起。”
鹿宁手指握紧。
“我不想要你的对不起。”
姜阮垂了垂肩，有些苦恼和后悔。
“是我不该乱怀疑的。”
鹿宁：“虽然我性格淡漠，对外界的事物很少有反应，但我知道、也分得清自己的感情。”
姜阮只能连连点头。
鹿宁那双浅色的眸子注视着她，看得姜阮心底莫名一慌。
片刻后，她忽的扯了扯嘴角，像是泄气般的露出了一抹笑。
这还是姜阮第一次看到鹿宁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不信我。”她肯定般的说出了这句话。
姜阮心脏一跳。
“我没有……”
鹿宁：“我感受得到，或者说，‘看’得到。”
姜阮欲言又止。
“对不起。”
下一刻，鹿宁倏地靠近。
还未等姜阮反应过来，她便直接凑上前。
姜阮只觉得唇部一热，带着并不太熟悉的柔软。
鹿宁另一只手轻轻按住她的后颈，亲吻了上来。
姜阮一怔，愕然睁大双眸。
鹿宁的“对不起”，原来是指这个。
——这居然是姜阮反应过来后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
姜阮心脏重重一跳。
她下意识想要推开鹿宁，然而那只手刚挪到两人之间，就被鹿宁另一只手握住了。
鹿宁掌心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以及温度，灼烫着姜阮的皮肤。
对方的呼吸喷洒在面前，仿佛正在提醒着她，这是真的，不是幻想，更不是做梦。
下一刻，带着微微的湿润来到她的唇缝，仿佛无声乞求渴望着什么。
姜阮下意识想要后撤，却被后颈的那只手微微一推，送上前来。
鹿宁得以成功撬开她的唇瓣。
完全陌生的触感，完全陌生的反应，姜阮紧闭的双睫不住的微颤，呼吸慢慢乱了调。
她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一名修士，即使被困住双手也是依然可以推开鹿宁的。
甚至，但凡她表现出一丁点急切的排斥厌恶，鹿宁都不可能继续下去。
然而，连姜阮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慢慢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承受着对方的亲吻。
不知过了多久，鹿宁才慢慢放开了她。
两个人都在平复着呼吸。
鹿宁眼瞳的颜色似乎变得更浅了些。
在亲吻之后，她忍不住、像是被吸引了一样又重新靠近姜阮，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磨蹭着她的唇瓣。
姜阮思绪回笼。
刚才……
她猛地站了起来，连带着之前窝在她身前的灵宠也掉在地上。
鹿宁还维持着微微前倾的姿势，没有阻挡姜阮的离开。
她空出来的手缓缓攥住，握住了一团空气。
姜阮下意识用手背蹭过自己的唇瓣。
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啊！
“抱歉。”鹿宁又再次致歉。
姜阮、姜阮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边道歉一边吻过来她还是第一次见。
但这并不是让姜阮慌乱的，她真正在意的，是自己最后的放弃，甚至是无声的默认纵容。
她在做什么？
鹿宁：“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就是我的答案。”
“不是雏鸟情节，也不是对友人的独占，而是切实的喜欢。”
她抬眸看向姜阮，像是故意的问：“你会想要亲吻你的好友吗？”
姜阮久久没有回答，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答案。
当然不会。
事已至此，她无法再回避。
姜阮微微拧着眉，有些颓丧。
“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啊……”
她只想简简单单跟人交个朋友，不想让友情变质的。
而且。
她在这个世界有自己的任务的。事成之后她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的。
所以姜阮没办法与这里的人发展太多感情。
无论是师徒也好朋友也好，都可以是阶段性的，即使有天自己消失，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恋人不同。
姜阮垂着眸。
鹿宁站起来，走到她身前，但并没有强行靠近，只是轻声道：“所以，你现在能够正视了吗？”
姜阮心情复杂。
“是，可以了。但是抱歉，我不能接受。”
鹿宁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没关系，我会努力的。”
“……”
姜阮抿了抿唇，移开了视线。
*
元姣的房间。
她打开窗户，让远道而来的纸鹤飞入自己的房间，随后伸手接住，展开细看。
里面的内容让她双眸微眯。
傀儡门？
而后，纸条上的内容又发生了改变，元姣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用力。
作者有话说：
什么我居然已经写了20w字了吗？！！
所以我前面20w都写了什么？我怎么回想不起来了（痴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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