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一过完,胤禛就开启了早起上学的日子。
这前后的落差太大,就算他早知道自己要上学,到了这一天也很难快乐起来。
偏偏佟珍瑶还特地来逗他,气得他不顾形象,挂在佟珍瑶衣服上,“姨母你好烦啊~”
这时候大阿哥还要来煽风点火,“在学里不叫姨母,小四你别客气!”
佟珍瑶怒视他反被毫不示弱的瞪回来,只好先把胤禛控制住,“这不是看你上学不开心嘛~是我错了。”
胤禛气圆了脸,转身就挣开她,趴回了座位上。
“给你讲个新故事好不好?你都上学了,可以听新故事了。”
“不要!我不是小孩子了!”胤禛表情严肃。
“……”大可不必这么早成熟啊!这就是时代的鸿沟吗?
大阿哥在一边看着笑出了声,“你也有人能制住!”
佟珍瑶笑容的弧度瞬间消失,“大阿哥英吉利文能讲了?还是愿意学沙俄文了?”
大阿哥的笑容也缓缓消失,不知道汗阿玛受什么刺激了,忽然给他们加了语言课,虽说不用全部都学,但是就算是被认为简单的英吉利文,也和东方的语言不一样,学起来很是麻烦。
“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功课,我都不稀得下力气学!”
听了大阿哥的嘴硬,佟珍瑶毫不留情戳破他的幻想,“反正是功课,说什么都是逃避不了的。”
来一起受外语课的支配吧!早晚她会把英语卷子的格式弄出来,什么听力完型作文,都别想逃!
“是不是你们女学出的主意?出主意有什么本事,有本事不学才是本事!”大阿哥回忆起这是康熙去完女学加的课,顿时领悟了什么。
“嗯……”佟珍瑶抱起双臂想了一下,“也行,随便哪个国家,打下来就可以让他们学我们的,不就不用学了。”
“呵~”大阿哥气笑了,能打下来他还用发愁学习吗?“真是个好主意啊!”
佟珍瑶一脸的怂恿,“为什么不试试呢?文和武总要选一样吧!”
康熙在这些国家消失之前,肯定不会取消这门课,毕竟英吉利兴盛几百年已经深深的刺激了他,现在肯定会对那些海上来客警惕,然后产生接触,这样一来学习外文绝对是必要的,以康熙的要求,他肯定不允许自己的儿子们不会,所以她真心觉得要取消,还是干掉他们吧,能不能行再说。
太子在门外站住,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康熙的动静瞒不了他,也没有选择瞒着他,所以他知道最近康熙对海外的重视,但是佟格格为什么这么说?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他又想起之前被三格格打断的对话,重新升起了试探的心思。
于是在课程结束,佟珍瑶来接胤禛去阿哥所看新住处时,太子一脸坦然的说要去看看弟弟的住处,就这么跟上了。
佟珍瑶自打试探之后,就更想和太子保持距离了,只能牵着胤禛的手,努力找话题。
“你住的是头里,不过你两个哥哥都在前边住着,隔得也近,有什么事也不用害怕,找他们就是了。要是有空想来找姐姐们玩,往哪个方向过去走一段就到了,你可以让小苏带你过去。”
“你院子里的东西都是娘娘布置的,应当是符合你的习惯的,有什么不好就让人去找娘娘。”
“你……算了,今天好好休息。”
直到她不知道说什么,这段并不长但走得很漫长的路终于到头了。
胤禛也脱开了她的手去看院子,倒是也没什么陌生的,几乎就是承乾宫的复刻版,大到屏风被褥,小到茶壶水杯,都是他喜欢的用惯的样式。
胤礽默默跟在后面,拈起了一个茶杯,这茶杯是棕褐色,只巧在点缀成幼犬的样式,一看就知道胤禛是个喜欢狗的,虽然不成什么样式,没什么讲究,但皇贵妃还是用心给胤禛置办了他喜欢的,哪怕只是一个水杯。
他忽如其来的有些迷茫,这就是有亲人关心的滋味吗?可汗阿玛也不是不关心他,吃的用的都和本人一样了,无一不是好物,为什么他还是这样觉得?而且皇贵妃也并非胤禛的亲母,她对胤禛做的,已经让他下意识觉得是亲人的关心了吗?
“……那你写功课吧,我不干扰你了。”
听到佟格格的声音,胤礽回过神,放下茶杯也和胤禛告了别,和佟格格一起离开了阿哥所。
在他再三的示意下,身边的奴才都退到了三步远,他才压低声音对佟珍瑶开口,“格格的经历不寻常吧?我已问过了南怀仁等人,西洋番邦并没有活到七十的太子,他们并没有这样长的寿命,所以格格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哎~佟珍瑶觉得很无奈,康熙你宝贝儿子套我话呢!我说还是不说?
“太子过问皇上了吗?皇上能解答你的疑惑,何必舍近求远?”
“所以你们真的有秘密,既然汗阿玛如此举动,想必还是个不小的秘密,什么秘密要瞒住孤?”
面对太子的问题,佟珍瑶只好选择装死,但太子早已回忆起更多细节。
“说起来格格第一次见到孤,表情既不像畏惧也不像好奇,倒是有些像——同情。”胤礽侧过头紧紧的盯着她的表情,“格格在同情孤什么?孤乃汗阿玛最为看重之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什么值得格格同情的?”
佟珍瑶脸上闪过几丝不自在,那时候她表情控制这么失败吗?果然是刚进宫得意忘形了。
“格格不说不要紧,孤先做个分析,既然现在孤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格格又讲了七十年之太子的故事,想必格格同情的是以后的胤礽,虽说听来很荒谬,但孤觉得这就是最合理的解释,格格以为呢?”
那段时间他查看了不少太子的传记,成功的有,失败的也有,那些花样百出的失败原因,让他意识到,太子这个位置想要平安过渡到皇帝,并没有那么理所因当,所以他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非常有可能。
同情,正是对失败者常见的情绪。
再加上汗阿玛对最近做事的笃定,也让他觉得汗阿玛有一种莫名的信心,好像知道结果一样,所以如今他结合这两人的共同点,自然不难意识到他们知道了未来之事。
“虽然你都这么说了……”佟珍瑶叹了一口气,“不如你问一句皇上吧,只要他同意,我告诉你就是了,也能省我一点事。”
每次写小论文,那都是增加的书法作业啊,偏偏不能让人知道,她还要多写一份作业,手都感觉要磨出茧子了。
太子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佟格格肯定要封口,再怎么逼问也问不出来,也就顺势告辞往乾清宫去了。
佟珍瑶看着太子的背影,眼神中满是敬畏,怪不得康熙那个卷王喜欢他呢,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们的接触才多少啊,这就猜出来了?有的同龄人还毫无怀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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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康熙看着匆匆赶来的太子,搁下了笔,接下了梁九功递来的帕子擦手,态度自然。
“今儿晚了些,做什么了?你四弟今日入学,是去看他了?”
太子一掀袍子,在他身旁坐下,“的确是去四弟的住所看了,不过也和佟格格说了些话。”
康熙的手一顿,“说什么了?”
“说的是当初她给我讲的故事,我觉得若有所指,阿玛觉得呢?”
“不过是故事罢了,当不得真。”康熙察觉出了什么。
太子急了,表情还有些委屈,“有什么事是儿子听不得的吗?我都猜到了。”
康熙呼出了心口的气,那丫头的确是不能指望她瞒住什么,一试探恐怕就在保成面前露了馅。
“你都猜到了,想问什么?”
“自然是未来之事。”
“未来之事?谁跟你说的呓语?”康熙挥手命梁九功等人退下,人走干净了才开口说后半句,“不过是庄周一梦,得见后世的一鳞半爪。”
“梦?这要如何确认?”太子疑惑。
“朕也不是轻信之人,那东印度公司立刻还记得?已经探得真实存在。”
“或许是在杭州得知呢?”太子仍然不信。
康熙不紧不慢的搁下手里的东西,“朕自然是有把握的,杭州并非番邦人来大清的首选,那公司也还没做这里的生意,她在杭州绝无可能得知。”
太子纠结了一下,选择相信汗阿玛的判断,“那佟格格究竟透露了什么未来之事?”
“想知道?”康熙看他。
太子果断点头。
康熙哼了一声,“那你问她去,朕哪里耐烦说那么多!”
太子觉得被这两人推来推去的,但还是接受了,汗阿玛这边还在忙着水军的事,怎么看都是佟格格处空闲些。
“哈?我空闲?”佟珍瑶一脸的质疑。
这次换成了太子沉默,甚至有坐在她面前长坐不起的趋势,佟珍瑶不敢让他久留,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测,只好咬着牙问他。
“你要问什么?先说好,我就回答一个问题,回头还要写东西,忙着呢!”
太子立刻挪开了一些,拉到了安全社交距离,保管任何人看了都觉得他们是正常交流。
“我想问你梦中所见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