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一家四口告辞离开,方真道：“其实你这个一个堂姐、一个表姐都过得挺不错的。你给的平台或者搭了把手，她们抓住了机会奋斗出来的。比那些只靠买房子的强多了。”
如今的香港比内地先进、繁华太多。她们奋斗来港已经是很不多的发展。
程澜道：“四川女娃儿，有机会一般都很努力的。”
方真笑,“换了那1000一张的港币你猜我第一时间想到什么？”
程澜道：“想到万一掉了一张岂不是就掉了1000块？”
现阶段港币比人民币还值钱呢。
“我确实是想到这个。你说我一个月离休工资好歹上千。普通人要是这么掉一张,都够过半年了。”
程澜点头,一个月200在内地已经是能过得挺不错的了。
下午，程氏在香港的公司开车来接程澜。
方真和石阿姨跟着程澜一起下楼,准备一道去游艇俱乐部听听香港人都怎么议论泰国那场风波的。
方真有不少可以出入这种场合的衣服。舒敏给她挑的,刷程澜的卡。
她找了一套石阿姨能穿的让她换上。
开始石阿姨说她不去,在家看看电视就好。
“去吧，去开开眼界。看看香港有钱人平时怎么过日子的。”
石阿姨道：“老太太，我看这边的人花钱,看得我胆战心惊的。那数目除以十才是咱们内地的高消费呢。”
方真道：“你这个人,让你去漂亮国你还活不活了？我当时过去一换算,我干了一辈子革命,拿得还没人家的最低时薪多呢。走，带你去开开眼,别抠抠搜搜的丢澜澜的脸。我有澜澜的卡，哪怕不是跟着她出去,咱坦然消费就是了。”
“那肯定不会给澜澜丢脸的，我装还不会装啊？”
程澜笑，“强将手下无弱兵，石阿姨肯定不会的。”
等她们都换了出来，程澜点头。
老太太其实眼光也挺好的。
她自己穿了一身很得体的夏装,看着就是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太。
石阿姨瞧着也不错，大大方方的。
方真还到舒敏的房间借了两个包包。
她给儿媳妇打了电话，舒敏仔细问了她们穿哪套衣裳给出了建议。
“妈,你拎那个蓝色的小圆包，然后把我那串珍珠项链戴上。让石阿姨拎那个石青色的。”
“行，我知道了。”
车子是王千惠以公司的名义租的，出入这种场合就算程澜不在意，她得替老板考虑周全。
有些不必要的误会，完全可以避免的。
王千惠看到程澜在香港过的日子忍不住道：“老板，您在有钱人里真是算朴素的。”
“负债三十多亿，我心头其实多少还是有点悬吊吊的。暂时没必要在生活上向高标准看齐。”
她当年舍得买宾利，也是因为当时年入直接飙升过亿。
不然哪舍得花200来万置办座驾？
至于现在，她刚毕业，而且平常也是在北京。完全可以继续开从前的奔驰车就好。
香港偶尔才来一次，就没必要了。
等中央宣布要大搞房地产了，她再在香港置办车啊、房啊的也不迟。
没到那一刻，她其实也不是十拿九稳。
估计那会儿应该也是这边房子正便宜的时候，可以来捡个漏。
至于车子，进口车估计是降不了了。不过香港买车不用给关税嘛，这就可以省很大一笔了。
她预估自己今后的周末可能会经常在香港度过了。
接下来估计两年以内东南亚这场金融风暴都会是经济生活的主题之一。
这会儿过去正好吃下午茶。
程澜是俱乐部的会员，之前晓华帮她续了会费的。
出门前她把会员卡揣上了，没个贴心的私人助理就是得自己操心。
侍应生把程澜一行三人引进去。
程澜道：“我们想要一个靠近沙滩的位置。”
“好的，女士你们这边请。”
侍应生给安排了一个视野很好的位置。这会儿也不太晒了，坐着打发下午时光挺好的。
程澜递了张100的港币给他当小费，他又殷勤地推荐了适合的下午茶饮品、餐点。
石阿姨看到这里钱那么好赚，心头惊讶但脸上也没有暴露想法。
如果国外也是这样，那难怪昨天那个程岩的姐姐黑都要黑在外头了。
等程澜上洗手间去了，她小声和方真说了这个想法。
毕竟是程澜的堂姐，不好当着她的面说。
方真道：“你想多了。黑在那边的人一般是不能露脸的，都在后厨刷碗。我记得当年餐厅刷碗正常是1200刀一个月。但华工黑户在后厨干只能拿600——800刀。你别以为这个钱很多，那边衣食住行的消费也高得很。譬如这香港，你算算那房价和北京的比例。”
石阿姨就在那边算了起来，算过觉得还是在北京好点。
北京买房相对容易些。
老太太觉得这边变化还是挺大的，至少这些服务人员讲普通话的变多了。
她上回过来跟人说普通话不好沟通，最后只能讲英语。
而且，她一路看到的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大多还是洋溢着喜色的。
餐点和饮料送来了，方真道：“嗯，尝尝这个菠萝包，专门给你叫的。还有这杯就是你问过的丝袜奶茶。”
石阿姨拿了起来，“这个就是菠萝包啊，港剧里经常看到。”
至于丝袜奶茶，她不是想喝。她是觉得这个名字太奇怪了。
方真端着咖啡杯笑，“丝袜奶茶不算什么，还有猫屎咖啡呢。”
不过，旁边谈论泰国金融危机的两个人用的还是粤语，她只能留神听着。
但也只听懂了个七七八八。
大意是觉得香港不会有问题，香港有充沛的外汇储备。
不是很乐意未来的特区政府出手。
当然是未来的特区政府，港英政府履职还只有最后十天左右了，怎么会管这样的大事？
而且，索罗斯还在泰国呢。
门口有几个有钱人家的老太太进来。
其中一个人看到方真的侧面，用心回忆了一下，然后和同行的人道：“那边有个熟人，我去打个招呼。”
“什么人啊？你的熟人我们大多认识啊。”
“是内地来的人，你们先去包间吧。”
那老太太走了过来，“方老太太，还记得我么？我夫家姓万啊，上次你和程澜一道来过我家的。”
方真站了起来，“是万老太太啊，一起坐吧。”
她肯定记得啊，她就去过一次那样的场合。
澜澜去给那个什么小船王的母亲拜寿，她跟去看了看热闹。
而且，她干公安的，还主抓过刑侦，对人脸的记忆一向是非常深刻的。
万老太太看看摆着咖啡的位置，拉开另一张凳子坐了下去。
“方老太太，你是来看回归的么？”
“是啊，这不澜澜说提前过来，我也跟着过来感受一下。”
万老太太道：“哦，她上哪去了？”
“上洗手间去了。半天没回来，八成也是遇上什么熟人聊上了。你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就过来和你打个招呼。几个朋友约了打麻将，在包间等我呢。”
万老太太主要就是过来打个招呼。
这内地来的、享受副部级离休待遇的老干部，看到了肯定不好怠慢的。
略坐了坐，看程澜还没回来她就起身告辞了。
“我们在xx包间，方老太太你感兴趣的话一会儿来坐坐。”
“好！”
等程澜回来，方真说给她听，上次那个小船王的母亲过来打了招呼。
“没想到她还记得我啊。”
程澜道：“您身份太特殊了。嗯，我回头也进去打个招呼好了。”
方真道：“唉，这个拿破仑好吃。回头给我再打包一份带回去。”
“嗯。”
方真道：“别说，这种日子过着确实舒坦。”
程澜笑了一下，估计金融风波一来很多人就没这么舒坦了。
她刚遇到了马总，到他们的包间坐了一会儿。
那里头都是银行家，他们倒是觉得形势比之前严峻多了。
据他们的内幕消息，泰国官方可能最近会有重大人事变动。
媒体上如今都在对回归欢欣鼓舞，但这些银行家已经有些‘春江水暖鸭先知’了。
据说都在收拢资金呢。
石阿姨道：“就是有点费钱。”
“又没喊你出！放开点——”方真道。
程澜接下来几天就很悠闲的在俱乐部混着，都把方真带上了。
不为别的，怕她出去享受米其林美食，回头又积食了。
“我多大的人了，偶尔一次而已。”
那些俱乐部也有美食，但是吧那样的场合她也没法放开了吃。
“就是尝尝就好了呀。走啦，我今天陪您打高尔夫。”
时间来到6月下旬，泰国坚决反对泰铢贬值的财政部长辞职。
这个事，引发了市场的强烈猜测。
程澜她们所在的游艇俱乐部的人对此也猜疑众多。
程澜抱着胳膊看着咖啡厅里的大屏幕，里头的财经新闻说受这个消息影响，本就极度脆弱的泰国外汇市场再次出现剧烈波动。
泰铢兑刀呢儿的汇率猛跌至28:1，股市跌到8年最低。
政府下令16家有问题的金融机构停业30天。
咖啡厅里顿时议论声四起，都说泰国的汇率怕是保不住了。
怕是要步之前日不落的后尘，被金融巨鳄卷走不少钱。
还有人已经在兔死狐悲，未雨绸缪了。
方真看看一言不发的程澜，“澜澜，我们回去吧。”
“嗯。”
等上了车方真问道：“真的如他们所说，泰铢的汇率保不住了？”
“保不住了，泰国的外汇储备经过之前两次都要见底了。索罗斯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才怪。”
既然不能跟风赚钱，程澜如今更关心的就是这件事的后续影响了。
除了新加坡之前出了一回手，东南亚、东亚国家现在都是明哲保身中。
她手机响了起来，是黄老打来的。
“听说你在香港啊？”
“是的，提前过来听听金融界的风声。”
“这个事，确实有些难办。我打给你是喊你一起作为在港商人的代表去机场迎接领导人的飞机。”
这肯定得选又红又专的，相当于要经过一次无形的政审。
所以黄老听说程澜在，直接就把她叫上了。
“好啊，既然有我的位置我肯定去。”
程澜就暂时把泰国那边的事放了放，准备起了这个事。
期间她到自己的公司去了一趟，她公司的员工情绪倒是还比较稳定，没有受泰国的事影响。
一个个很高兴的说着要回归了。
香港的事又转到王千惠管了，不过叶蔓蔓也来了。
她是提前一步过来的，她爱人林簌30号晚上要作为驻港部队的士兵跟着大部队一起进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