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深夜才回到家,事情闹到了警察局,他筋疲力尽,满心的厌烦,回到家里护工阿姨着急的告诉他,孟璋上午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顾青又想起了孟璋下午的那个电话,他又给孟璋打了过去,接通之后孟璋没有哭,只是语气听得出来瑟瑟发抖,跟他说了她的位置。
顾青才知道一下午她居然在走路往顾家返回。
他心烦意乱,却只能开车去接她。
赶到地点,看见荒凉小路上的孟璋时顾青吓了一跳,她满身满脸的红色液体,就像干透了的血迹。
“怎么回事?”顾青慌忙下车过去,“这是你的血?”他以为她遇上了什么歹徒。
可孟璋摇摇头,惨白着脸哑声说:“可以先让我喝口水吗?我很渴很累。”
她看起来可怜至极,一下午她居然从郊区往市中心走,走了这么远。
顾青把她带上了车,看着她喝了半瓶水,拿着湿巾一点一点擦脸上的红色液体,擦着擦着她无声的哭了。
顾青心里既内疚,又恼火,她何必这样?
“你又不是没有钱,你不能打车吗?”顾青也很疲惫,给司机出洗车费,司机一定会载她,为什么非要选这种折磨自己的方式回去?
孟璋却只低头掉着眼里,好半天才哑声说:“全云京都认识我是杀人犯的女儿,我不想这个样子让人取笑,”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更重要的是她要让顾青来接她,哪怕是今天走到死,她也要逼顾青来接她。
妈妈说的对,男人只有付出了才会舍不得放手,男人最计较沉没成本。
顾青最后不还是来了吗?
她眼泪掉的更厉害,让顾青没办法再对她说苛责的话,无可奈何的问她:“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弄成了这样?为什么不报警?”
孟璋哭着摇头:“是孟真……孟真威胁了我舅舅,逼他泼了我红漆和血……我没有办法报警。”
顾青听的一顿,皱紧眉头看她:“孟真逼你舅舅泼了你油漆?”他想起下午的孟真,“你确定是孟真逼你舅舅做的?”
孟璋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他,眼里还挂着眼泪:“你什么意思?”
顾青自觉失言,就没有再继续说。
孟璋却觉得被侮辱了一般,打开手机播放了她和孟真的通话录音,孟真的声音清晰传出来。
总共几句话,孟璋质问是不是孟真逼她舅舅做的。
孟真说:姚璋不要怕,那不是人血,只是鸡血加红油漆而已。
又说:我为什么要遭报应?我是打你了还是绑架拐卖你了?给你泼红油漆的不是你舅舅吗?你连舅舅都不认识啦?你报警吧,把你舅舅也抓进去好了。
孟璋再次问是不是她给了舅舅钱,让他这么做。
孟真语气平静的说:胡说什么呢孟璋,你不知道我做了很多好事吗?让杀人犯和她的儿女付出代价难道不也是一件大善事?
录音就这么短。
说实话顾青听完除了第一句可能表明孟真知道泼油漆这件事,后面没有能够证明就是孟真逼她舅舅干的。
“是她!就是她给了舅舅钱,逼他这么做!”孟璋看见顾青的表情,知道他不信,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崩溃大哭:“为什么连你也不信我?你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我把你当唯一……孟真逼妈妈杀了爸爸,还害死了我哥哥,她还那么针对你,抢走顾家的家产,难道你还觉得她不会做这些事吗?!你还喜欢她吗!”
顾青被她的哭声吵的更心烦了:“你冷静一点好吗?我很清楚孟真是什么人,但是一码归一码,你说的那些事有什么证据吗?你如果觉得这段录音可以证明是孟真逼你舅舅干的,就是报警吧。”
他真的已经很疲惫了,不想再纠缠解释,问她:“要我送你去警局吗?”
孟璋哭着看顾青,崩溃至极,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孟真让他失去那么多,甚至是他的竞争对手,他依旧没有否认他喜欢孟真……居然还会为孟真辩护。
“孟真在云京只手遮天,我去报警立刻就会被她的人按个罪名关起来……”孟璋恨极了,他以为她不想报警吗?可连云京的周市长都在护着孟真,她要想把孟真彻底搞臭拉下台只凭这么几句话怎么可能?她需要能证实孟真杀人的证据,勾结甸海黑势力的证据。
况且她不能跟舅舅鱼死网破。她太清楚舅舅这个流氓无赖的性格了,一旦惹恼了他,他真的会找到顾家闹的天翻地覆,重提绑架顾青的事,到时候顾青肯定会把她赶走。
顾青不想再和她多说话,发动了车子回家,听见她在副驾擦掉眼泪说:“我一定会报警的,但不是现在……你知道孟真在甸海和黑势力有勾结吗?”
甸海?
顾青下意识就想到了今天下午,孟真车里的那个和尚。
他猛然间记起在哪里见过那个和尚,在前几天的新闻里,新闻是报道泰蓝国二王子阿兰度正式成为王储,他拜了甸海的阿弥为师,封为泰蓝的圣阿弥,希望甸海尽快回归泰蓝。
那位被封为泰蓝王储师父的圣阿弥不就是孟真车上的那个和尚吗?
甸海圣僧、泰蓝二王子师父……这个和尚仿佛和孟真有些什么关系。
顾青没有回应孟璋,或许……可以查查这个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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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天,李丹帮着处理了李红秀母亲住进疗养院的事,没有见到孟真,她忙的厉害。
但很快通知了他,十一长假一起去曼耳国,他和她一趟飞机。
依旧是赵照来接的他。
李丹在登机的时候见到了孟真口中的陆朝陆部长,看起来三四十岁,沉稳内敛,见到他很客气礼貌的和他握手。
孟真介绍他时说:“这位就是我特意拜托了泰蓝的二王子请来的圣阿弥,他也是二王子的师父。”
陆朝更客气的双手合十,他虽然不信这些,却知道泰蓝极其信奉这些,圣阿弥就相当于泰蓝的“国师”,以后二王子成为泰蓝王,这位圣阿弥是要在国殿中享朝拜的。
“劳烦阿弥了。”陆朝说。
李丹回了礼,没有过多说什么。
孟真说:“阿弥的其他弟子已经乘坐包机先一步抵达曼耳了,阿弥和我们一路过去。”
孟真还特意包机把他那些弟子送去了曼耳,多少弟子?
孟真没有提前和他说明计划,李丹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但他有点明白,孟真似乎一步步在把他架上“圣坛”,她给他一层层的金色包装,像在修造一尊金佛,她一定有什么用处。
碍着陆朝在,孟真没有包这趟飞机,只是悄悄包了头等舱,这样更方便。
几个人上了飞机,直达曼耳要飞二十个小时。
孟真和陆朝还好,但李丹不常坐飞机有些不太舒服,尤其是夜里,陆朝和孟真都睡了,他却怎么也睡不着,怕给孟真添麻烦头等舱里的很多东西他都没敢动,只用了拖鞋和毯子。
他刚坐起来想打坐,孟真的脑袋就探了进来低低问他:“你能喝酒吗?”
喝酒?
他愣了一下,就见孟真从空姐那里拿来了两杯香槟,低声说:“喝点酒你或许会好入睡一点,阿弥能喝吗?”
人都杀了,她问他阿弥能不能喝酒。
他吃素是因为他不喜欢吃肉,肉会让他恶心。
他点了点头,看着孟真笑盈盈的端着酒进来,一杯递给了他。
李丹接在手里,孟真示意他尝尝看,他就仰头一口喝光了。
“喝太猛了。”孟真抓住了他的手腕,笑着低声说:“你先喝一口看看喜欢不喜欢啊。”
李丹嘴里是果汁和气泡的感觉,他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但觉得好像辜负了孟真的好意,就点点头说:“很喜欢。”
傻子。
孟真把手里的另一杯也递给了他,“这杯是白葡萄酒,试试看。”
原来两杯是不同的。
李丹接过来,这次试探性的先尝了一小口,也是甜甜的口感,只是没有气泡,点点头说:“也很喜欢。”
“你什么都喜欢。”孟真笑着坐在了他的小床上,看见几乎所有东西他都没有用,心里有些怅然,这种穷苦日子过太多了,哪怕有钱也不敢享受的性格她太了解了。
“这些都是免费的,你可以随便用。”她拆开了眼罩,伸手从李丹光溜溜的脑袋套了进去,遮住了他的双眼。
他好像一下子紧张的僵住了身体,一片漆黑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孟真的手指不小心碰过他的脸颊,他感官放大变得更敏感,耳朵上却被孟真戴上了耳机,轻柔的音乐从耳机里传出来。
他不知道是什么音乐,他很少听音乐,只觉得轻轻柔柔的很好听。
音乐声中,他听见孟真的声音,很轻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说:“李丹,我现在有很多很多钱了。”
李丹不明白她的意思,却觉得这段音乐很悲伤,像在诉说一段遗憾的往事。
两杯酒下肚。李丹没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酒量太差了。
孟真看着他满脸绯红,偷偷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上一世李丹就不喝酒,没想到李丹喝了酒后会变成煮熟的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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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李丹直接睡到了飞机抵达曼耳,还是空姐把他叫起来了,耳机早就掉了,还放着那首轻音乐。
他头昏脑涨的起来洗漱,这是他睡得最死最踏实的一觉,酒真好,钱真好,孟真也真好。
飞机颠簸着落了地。
陆朝和孟真说,他先下飞机,不和孟真她们一起过境检查,因为他料到自己一定会被拦阻。
果不其然,他在过境口被拦了下来,说要带去小房间里检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被曼耳机场拦下了,他很清楚流程,被带进房间里检查、问询,一套下来至少要四五个小时起步,接下来还会要求他去当地的大使馆解释此次来曼耳的目的。
理由是,他之前因为金佛的事几次找过金佛收藏者李章年老先生,被曼耳以“骚扰、施压”李章年为由,限制了他拜访李章年,除非他以外交部部长的身份而非私人,才不会被限制。
但他以外交部部长的身份又会被李章年的家人拒绝会面,李章年的家人并不支持李章年冒着曼耳施压的风险,把金佛送还华国,他们是出生在曼耳的华裔,并不认为华国是他们的故乡。
这就是陆朝需要孟真前来办这件事的原因,她的外公是曼耳国际银行的前董事长,舅舅是现任总经理,孟家在曼耳也有生意,更重要的是章泊老爷子的英克医疗在曼耳算是半个根据地,感染爆发时英克为曼耳市民免费提供疫苗,他还曾经给曼耳大学捐了一家化学医疗研究所,曼耳的内阁首相赐予了章泊爵位。
他原想动员章泊来一趟,知道孟真拿回了玉佛手,他知道这项任务非孟真莫属。
只是现在他很担心,孟真和阿弥也会被拦下,耽误四五个小时。
没想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孟真和阿弥刚到入境口,外面一位穿军服的高大男人就带着几名军士前来接机,他们走的是特殊通道,带着一身冷峻的气场而来,对检查人员说:“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也是你们首相的客人。”
陆朝惊讶的认出来,那名高大的军人是沙俄的上将肯尼,孟真居然和沙俄上将也是朋友?
无论如何,孟真和阿弥在上将肯尼的迎接下非常顺利的入了境,陆朝接到了孟真的电话,她问需不需要帮忙把他带过来?
“不用,一会儿大使馆会来人接我。”陆朝笑着说:“这一趟一切按照你的计划,我只是你的协助者,别因为我耽误了你。”
孟真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说:“好,那咱们就到时候见。”然后就挂了手机。
陆朝第一次和她共事,只觉得她比想象中还果敢。
好像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肯尼上将是她特意联系好来接她的吧?她又是什么时候和曼耳的首相联系好了做客?
这些她都不曾和他提起过,她只告诉了他该做什么。
陆朝禁不住笑了,他还没有被这样安排过,她很喜欢掌控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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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真给了肯尼上将一个热烈的拥抱,用简单的沙俄语感谢他的迎接。
肯尼上将抚摸着她的背,也用沙俄话笑着说:“是我的荣幸。”
一旁的李丹下意识的多了几眼肯尼上将,他看起三四十岁,轮廓深邃,完美的像雕像,如果孟真喜欢他也是很好的,他看起来很绅士。
孟真向肯尼上将简单的介绍了他,就一起出了机场。
机场外早就停了两辆车,一辆车上坐着李丹的小弟子,远远就招手喊:“阿弥!阿弥!”
孟真让肯尼上将等她一会儿,就先和李丹走到了那辆车前,低低和李丹说:“酒店我已经安排好了,是孟家的酒店,你放心住,你的弟子也都在酒店里。”
李丹点点头,下意识想问,她呢?她要和他分开行动?和肯尼上将一起?可是他还不知道要做什么。
但话到喉咙口又咽了回去,这不是他该问的,她需要他做什么自然会告诉他,和从前一样。
他没多问上了车。
孟真低低又说:“酒店里有人在等你。”
有人在等他?
李丹再次点头,和他的弟子坐进车里,车子缓慢前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孟真,肯尼上将拉开了车门耐心的等着她上车,在她上车时还伸手护在了她的头顶。
确实是很好的。
小沙弥李空还在激动的和他说:“阿弥我第一次坐飞机,飞机好大,全部是咱们的人,还有果汁和水果,我看见房子都变得很小很小……”
李丹看着他,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光头,他的几个小弟子全是捡来的、或者倒在庙门口快饿死的,在甸海有太多太多养不起的孩子被丢掉,他替人做一些不好的生意,倒也把他们几个养活了,还越养越多。
自从遇到孟真之后,他有了一大笔钱,重修阿弥庙,广收弟子,将甸海的阿弥庙全部收到了名下,建了一些饭堂和学堂,让他们也学习识字了。
他小时候不识字吃了很多亏,后来自学了识字,还是要识字的。
李空很兴奋说了一路。
到孟真安排的酒店,李丹才知道,孟真居然请了五十名小沙弥来,怪不得她要包机。
甚至这家酒店已经不接待其他客人,住的全是他们的沙弥。
李丹越来越疑惑孟真要做什么,李空替他拎着行礼说:“阿弥吃过薯条吗?特别好吃,带我们来的那位请我们全部吃了薯条,我给阿弥留了一份。”
“带你们来的那位?”李丹问他是谁。
他却也不知道那位的名字,只说那位让他们叫他哥哥或是叔叔就好。
但很快李丹就知道是谁了。
酒店里孟舒云走出来迎接他,笑着说:“要先用餐吗?”
原来是孟真的哥哥孟舒云。
李丹跟着孟舒云去了餐厅,偌大的餐厅里没有其他客人。
孟舒云为他准备了素食。
李丹低头一边吃饭,一边等着他说孟真的计划,可他始终没开口,李丹疑惑的抬起头看他,他却说:“等你用完餐,我们再谈。”
他真礼貌,让李丹快要忘了他曾经拿着枪指着他脑袋的样子了。
李丹很快吃完,把碗筷规规整整放好才看向孟舒云。
孟舒云望着他,笑着让人收走餐具才问:“真真好吗?”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虽然真真下了飞机就给他报了平安。
李丹点点头,“她被肯尼上将接走了。”
孟舒云知道,他从身侧拿出了文件袋推到了李丹跟前:“这是真真让我交给你的。”
李丹打开文件袋,看见里面是金佛收藏者李章年的资料和家庭成员资料。
“她希望你今天下午就去拜访李章年老先生,请求他把金佛卖给你。”孟舒云慢慢把孟真的计划说给他听。
他边听边看孟真给他的资料,李章年唯一的儿子死了,只留下儿媳和孙子,儿媳是曼耳人,小孙子今年19岁,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但他儿媳和孙子很抗拒爷爷要把金佛送还华国,尤其是曼耳政府以礼相待的找他们谈过几次之后,他们认为该把金佛送进曼耳博物馆,那样金佛能够得到更好的修复,金佛既然是世界级的瑰宝,就该在世界一流的博物馆里。
后来他儿媳做了曼耳大学的教授,孙子也进了曼耳大学,就在谈话后的没几天。
那之后他的这两位家人就更抗拒华国代表的拜访,申请了禁止令,说华国代表向他们施压。
李章年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对于这两个仅剩的亲人难过也无奈。
李丹心里有个念头一直在盘旋,为什么不直接把金佛偷过来呢?或许他可以直接偷过来。
但很快这个念头被孟真的计划打消了。
他有些吃惊的抬起头,孟真的计划显然比他的更大胆,又更……名正言顺。
她在为国家办事,当然要名正言顺的带回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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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场离开后,孟真让肯尼上将载着她先去了一趟曼耳大学。
曼耳大学是顶级的医科大学,英克医疗许多先进的研究都在这里,这也是章泊会捐了家化学医科研究的原因,英克其实不只捐了一家,国内也有好几家,泰蓝、曼谷许多地方都创建了英克医疗研究。
这些年她接手英克的生意越多,越明白章爷爷的心思其实不在赚钱上,他妻子因为癌症去世后,他更大的心愿就是攻克更多医学难题。
之前章岱帮她哥哥介绍的那位治疗癫痫的医生也来自曼耳大学,是研究所里的教授。
她这趟来还要亲自谢谢那位诺尔教授。
路上,舅舅还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今晚首相的宴会,银行的董事也在,那是外公的老朋友,会照顾她,又提醒她尽量别喝酒。
她挂了手机后,肯尼上将笑着用英语说:“你的家族为你带来了前进的风帆。”
是啊,她心里很清楚这趟她能够在首相的宴请名单里,是因为外公的银行曾经、现在都是首相的募捐大户,包括首相大选时这些募捐大户也是出资出力。
曼耳的风吹着她的脸颊,孟真自问能够一路走到今天,脱离不了孟家、谢家还有后来的章家,她的家族是她必胜的决心,她也会誓死守护她的家族,和每个亲人:“我以他们为荣。”
肯尼上将看了她一眼,少女娇艳的脸庞在阳光下多出了金色的光辉,他由衷的说:“他们也以你为荣。”
孟真笑了,扭过头来骄傲的挑挑眉说:“当然,上将也很高兴遇到我不是吗?”
她们签的那些生意,上将可没少赚,遇到她,她一下子为上将打开了国际市场,何止是日进斗金。
肯尼跟着她一起笑了:“毫无疑问。”
他实在非常喜欢这位云京的小老板,可惜他太老了。
很快就到了曼耳大学,校长和几位负责人、教授已经在等着她了。
孟真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位盖雅女士,她如今也是教授了,在研究所里参与一项化学毒理研究,她的老公就是李章年老先生亡故的儿子。
他们很感谢这些年英克的研究资金,也很感谢感染时孟真和章泊提供的免费医疗,拯救曼耳。
校长和几位教授热情的要带孟真参观他们的研究所,孟真却婉拒了。
她晚上还要赴宴,时间不太充足,这趟来主要是想感谢哥哥的诺尔医生。
她把时间留给了诺尔医生和校长,用有限的时间和他们聊了在曼耳大学和云京大学建立两所专门的脑医学研究,她愿意长期负担所有费用,成立专门的基金会,供两个国家、乃至更多的专家教授投入到这项研究。
这几年华国的医学飞速发展,已经越来越超前了,她希望更多的天才精英可以有更好的环境共同交流研究,以后再也不会有向哥哥这样的人受这种病折磨。
她也希望把这些天才和技术掌握在自己和云京的手里。
一个多小时的交谈时间,校长和诺尔教授非常开心能够和孟真见面,约定好了详谈的时间,就把孟真送出了会议室的门。
在走廊里,孟真有一次见到了那位盖雅女士。
她似乎在等孟真,看到她出来主动迎上她说:“孟女士,能不能耽误你十几分钟的时间?”她非常希望可以和孟真聊一聊毒理研究能够有单独的研究所和资金。
孟真抱歉的看了一眼表:“很抱歉,我必须的走了,作为客人迟到是非常不好的行为。”
盖雅知道她是要去参加首相的晚宴,不好强留,就又问:“那方便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我们可以约下次?”
孟真更遗憾了,“我不知道我会在曼耳留多久,或许明天就会走,这样好了,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如果有空就联系你好吗?”
她客气又疏离。
盖雅知道这是在婉拒她,就把自己的名片给了孟真,“希望还能再见面。”
会的,并且很快。
孟真收下名片,告辞离开,在电梯口碰上了一名上楼来的混血男生。
很高,看起来十八十九岁,有一张非常明显的混血脸庞,比照片里帅气。
孟真认出来他就是李章年的孙子,李华,现在改名叫西蒙。
她等他下了电梯才走进去。
他好奇的又回头看了孟真一眼,孟真却没有看他,按了一下关闭电梯的按钮。
这个学校里的亚裔他全都认识,却从来没有见过她,非常漂亮的东方面孔,像爷爷收藏那些古画里的美人。
西蒙快步迎上母亲盖雅,好奇的问她,刚才的东方女孩是谁,新来学校的?
盖雅告诉他:“她不是学生,是华国来的老板。”
西蒙很惊讶:“她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
“确实。”盖雅耸耸肩说:“但她刚刚和校长谈了建造两家研究所。”
西蒙吃惊的合不拢嘴,好半天才说:“护工打来电话说,有一位国外来的僧人今天去见了爷爷,说送给他一卷佛经,我也听不太懂。”
“僧人?佛经?”盖雅以为又是什么卖古董骗钱的,发脾气道:“我不是说不要放任何人随便进家里吗?尤其是外国人。”
西蒙无奈:“是爷爷非要见的,你知道他痴迷这些,就像你痴迷毒理学。”
那怎么能一样!
盖雅不能理解这种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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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孟真看见肯尼坐在长椅上边喝咖啡边晒太阳,他瓷白的肌肤被晒的微微发红,看见孟真走过来眯眼对她笑着说:“我好像看到了你在学校里的样子,那么年轻,充满了希望。”
孟真戴上了墨镜问他:“那你更喜欢哪个我?”
晚宴上、谈生意时、校园里……
肯尼站起身,认真和她说:“你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每个你都非常动人。”
孟真不得不承认,沙俄人讲起话来就像说情话。
他们一起离开曼耳大学。
车子一路开向首相的私人会馆。
肯尼上将这趟来也不全是为了孟真,他是随同沙俄大使前来参加国际会议的,正好送孟真去参加宴会。
他只把孟真送到了会馆门外,这趟宴会是首相私人的宴会,他并不在受邀名单。
“需要我晚点来接你吗?”肯尼问她,“我非常乐意为你服务。”
孟真和他贴面礼告别,“如果需要我会打给你的。”
肯尼笑了,“随时待命。”
孟真带着邀请函进了会所,刚把邀请函递过去,里面就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孟真?”是一位年纪四五十岁的曼耳女士,她身材微胖,穿着西服和裙子,热情的过来拥抱了她:“我一眼就认出来你了,天啊,你和你母亲长的真像。”
孟真也认出来她了,她就是舅舅说的那位银行董事露西亚,舅舅说过露西亚算是外公一手栽培,选定的下一任董事。
原来露西亚见过母亲。
孟真还没有适应露西亚的热情,露西亚拉着她的手激动的说:“你母亲那时候和你一样大,来曼耳度假时会给我带粤洲特产,她很腼腆害羞,你外公非常宠爱她……”
露西亚说着说着有些难过:“你母亲去世的时候你外公辞去了所有职务,之后很少跟我们联系,他去世的时候我很抱歉没有赶去。”之后大感染开始,银行也岌岌可危,她支撑着银行度过大感染就彻底错过了去一趟云京。
“不,您不用抱歉。”孟真回握住了她的手,“外公……他病的太久了,他不希望从前的朋友看到他那个样子。”
露西亚眼眶发红的又抱了她:“能够见到你长这么大真好,你外公一定很开心你能这么出色。”她缓和了情绪,拉着孟真进去,对她说:“我该代表曼耳感谢你和英克。”
孟真被她带进去,她很热情的把她介绍给宴会上的其他人,怕她紧张还特意安排她坐在自己身旁。
在宴会开始时,首相才来。
露西亚低声对她说:“哦,没有不迟到的首相,别紧张他说什么你微笑就好,反正不过是为了募捐,这个党派需要募捐,那个党派需要募捐。”
孟真心中还是惊讶的,她知道曼耳人爱吐槽自己的首相,没想到这话都可以讲。
首相很快就看见了她,笑着和她握手,客套的感谢英克对曼耳的捐助,又问孟真这趟来是私人行程,还是为了英克。
孟真说:“私人行程,除了拜会您和一位教授,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首相等着她继续说。
她笑着说:“我爷爷喜欢佛学,我这趟来想替他买下那尊闻名已久的金佛。”
首相随后笑起来,“金佛?你也是为了金佛?”他说:“华国的陆朝部长也来了,今天也要和我谈金佛归还的事,只可惜这还是要看李家人自己的意思,这是他们的私有物。”
最好是。
“是吗?”孟真耸耸肩说:“那我只能去和李老先生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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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丹是下午五点多从李先生家里离开,正好遇上了回来的盖雅。
她看见穿着僧袍的李丹,很是不高兴,又看见李章年坐在轮椅里哭,立刻就要赶走李丹,要报警。
李丹没有说话,带着他的小沙弥朝李章年合掌作揖,转身离开。
李章年听着盖雅在用英文驱赶李丹,在威胁要报警抓走李丹这个骗子,他满脸泪痕手指发抖的恼怒喊道:“够了!闭嘴!这还是我的家!是我请他进来的!”
李丹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往外走。
小沙弥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阿弥,那位李老先生好像在叫你。”
是的,李章年在叫他,请求他留下来。
但李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背后闹哄哄的吵闹声他都不理,跨出了李章年的宅子。
这栋宅子是李章年建的,仿华国以前的老宅子建造的,连门口的门也是黑色大木门。
可这么一栋宅子在这样的曼耳建造、异国他乡显得格格不入,像个孤独的异类。
所以他把那卷佛经给李章年,他打开看到就哭了。
那卷佛经是孟舒云给他的,佛经出自李章年祖籍的一座庙里,上面有很多人的签名,大都是那个时期在庙中捐款供奉的人。
这其中有李章年的爷爷、伯伯、叔叔,还有他的父亲、母亲。
人越老越想要落叶归根,更何况李章年的儿子去世后,这个家里连说普通话、家乡话的人也没有了。
曼耳的夕阳红彤彤的烧着半片天。
李丹想起了李红秀,她在甸海也是这样吧,听不懂甸海话,没有一个认识的,她是多么的孤独。
回到酒店天已经黑了。
李丹坐在房间里,没来由很想孟真,这个地方也让他觉得孤单,哪怕酒店里住着许多他的弟子,可没有一个人像孟真一样,好像很明白他。
他洗了个澡,又坐下,拿起手机给孟真发了个微信:[飞机上那首音乐是什么名字?]
李丹:[可以告诉我吗?]
等了几分钟,孟真没有回他。
或许她还在晚宴上忙着。
李丹正要收起手机,突然听见酒店外在播放音乐,整栋酒店的播放系统都在播放着一首轻柔的音乐。
他起身慢慢走到门边,仔细去听,不正是那首飞机上孟真给他听的音乐吗?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见了孟真的回复:[speaksoftlylove.]
他不懂英文,点了翻译,看见这首音乐的名字叫——《温柔的倾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