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的目光全部集中到方知予身上。
祝清禾见到她，眼睛鼻子忽然发酸，刚才还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勇气，一听到方知予说就要护着她，心底的委屈全部冒出来，好想跟在姐姐身边。
她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靠近方知予身边，方知予轻轻握住她的手，把她护到身后。
范总露出蓄意报复的嘴脸：“方总，给个解释吧。”
他指指韩婷的平板，屏幕里是方知予在酒店门口给祝清禾蛋糕的照片。
韩婷站到范总那边，朝祝清禾得意一笑。
可她的视线只碰到了祝清禾的后脑勺。
祝清禾担忧地看着方知予。
“比赛第一名是你们天籁娱乐的内定新人，二进一当晚祝清禾的网络投票通道出现十分钟的故障堵塞，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们华乐一个解释呢？”
方知予甩下一张网络检测报告，锐眼如鹰，直视范总闪躲的目光。
范总清咳一声，把报告收下去：“这么多年的合作伙伴了，搞这些做什么，伤和气。”
他扇扇手，韩婷正在瞪祝清禾，范总见她不动，厉声叫她：“赶快把你的东西拿走！”
韩婷愣住：“啊？”
范总推一下桌上的平板。
“可是领导——”
“叫你拿走啊！”
范总转向方知予和祝清禾，笑容可掬：“方总，小祝，情况是这样的。”
“二进一投票的时候是有意外故障，但是票数统计之后都补上了。”
“再说这个第一名，只是我们高层会议讨论过她，还没有签正式合同，不存在方总说的内定。”
范总对祝清禾说：“对了，上次我们在饭店门口不是见过吗，小祝是方总的妹妹，我记得。姐姐不护着妹妹护谁啊，你们说是不是。”
男人被抓住把柄，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祝清禾见识到了范总的厚颜无耻。
祝清禾有点惋惜，她的投票通道居然有十分钟故障，如果正常的话，她是能夺冠的……
范总笑着打手势：“误会，都是误会。”
韩婷走到门口还没有出去，听到范总要罢手，愤恨地大喊：“什么误会，不能就这么算了！”
祝清禾错愕，这是在天籁娱乐的公司，两位高管面前，韩婷一个小选手是怎么敢叫板的。
果不其然，范总怒声呵斥韩婷：“你有什么资格说话！出去！”
方知予忽然道：“她说得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祝清禾回头，见她神情冷冽，眉宇间似有冰霜，不怒自威，祝清禾不禁心动，方知予生气了也这样好看。
“既然范总认为祝清禾和我的关系干扰比赛结果，那我们有必要通过附加赛验证选手的实力。”
方知予看一眼韩婷。
“考虑到第四名的韩婷质疑排名，参加附加赛的选手就定在前四。”
韩婷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方知予话音铿锵：“为防贵司和我方再有争议，附加赛的赛制和评选交由京华音乐学院负责，范总应该没有异议吧。”
范总从牙缝里挤出笑容：“没有。”
“清禾，我们走。”
祝清禾还沉浸在方总的魄力之中，耳畔穿进温柔的呼唤，才抬头看向那个赶来保护她的女人。
“嗯！”她响亮地回应一声，快步跟上方知予。
走出会议室，韩婷不服气地向祝清禾宣战：“这一次，我一定要赢你。”
韩婷不惜偷拍她们告黑状也要赢，祝清禾感觉她的胜负欲并不单纯，除了比赛，还夹杂着恩怨。
祝清禾想起过往种种，问她：“赢了我，然后呢？”
韩婷有点懵：“什么然后？”
她冷笑，接着如狂风暴雨般输出：“我就是要赢你，让你知道我比你强，以前夸你的老师是错的，所有误以为你唱歌比我好的人都是错的。”
“祝清禾，我参加这个比赛就是要大家都看到，有灵气的人不止你一个！”
祝清禾了然，原来韩婷一直因为大课上老师夸她的编曲有灵气而怨恨。
一件被她遗忘的小事，却困扰了韩婷数以年计的时间。
韩婷参加比赛是为了赢她，为了报复。
祝清禾是为了享受音乐带给她的抚慰和快乐。
音乐，艺术，本该是给予人美好的，是纯净的。
虽然韩婷利用音乐攻击她，但她不想让自己的音乐掺杂杂质。
祝清禾平静地说：“你唱歌挺好听的，你有自己的灵气。”
韩婷哑然，眼神里充满惊异。
祝清禾不是被老师和同学捧得很高，一直很拽吗？不是看不起他们声乐专业的人，尤其看不起她吗？
祝清禾为什么会夸她？！
祝清禾怎么会是第一个说她有灵气的人？！
“祝你成功。”祝清禾话语从容，和韩婷说再见的时候笑容很诚恳，“附加赛我会全力以赴。”
方知予等她和同学说完，一同离开。
韩婷傻傻地呆在原地，她最讨厌的对手居然是最诚恳赞美她的人，韩婷感觉这两年支撑她奋进的力量轰然崩溃，“打倒祝清禾”这句激励的口号成了笑话。
是因为这种虚伪的友善，老师和同学才喜欢祝清禾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愿意帮祝清禾？
就连冷冰冰的方评委对祝清禾的神态都十分温和，她的目光一直笼罩在祝清禾身上，从未舍得偏移半分，与在会议室里雷厉风行的总监判若两人，竟然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
两日后，比赛组召集前四名选手在京华音乐学院进行附加赛。
赛制由音乐学院制定，比赛当天现场公布，规定四名选手抽签上场，随机从学校里抽选一千名学生投票。
选手们全部演唱完后一齐公布投票结果。
祝清禾没想到有机会在梦想的学府演唱，站在舞台上望着led屏里一个个蹦出来的分数，把掌心贴到胸口感受心跳。
方知予说过，她在她心里是第一，有了这句“加冕”，附加赛的结果于祝清禾而言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最终896分的最高分显示在祝清禾名下，主持人高昂地念出祝清禾的名字，在观众们的掌声中为她颁布冠军奖章。
有人胜，有人败，不服气的韩婷用尽浑身解数仍旧是第四，不等颁奖典礼结束就匆匆离场。
华乐唱片公司和大学歌手官网联合发布了“二进一决赛投票通道故障导致票数有误”的说明，附上附加赛视频，更正全国总冠军为祝清禾。
一时间，大学歌手“禾苗”在各大视频网的音乐区蹿红，祝清禾的微博和海云音乐账号涨了几万粉丝，又吸引来两家音乐公司询问签约意向。
祝清禾认真思考后都谢绝了，默默等待华乐的橄榄枝。
确切来说，她在悄悄等待华乐总监的橄榄枝……
京华音乐剧院后台。
音响关闭，厚重的帷幔落下。
祝清禾端正地坐在塑料板凳上，扬着脸，让方知予拈着化妆棉轻轻给她卸妆。
“今天唱的好棒。”方知予夸她。
祝清禾不敢做大的表情，微微翘起嘴角：“每次你都夸我好棒。”
方知予垂眸：“表现好才夸，不好的话……”
祝清禾紧张地挺直背：“不好的话？”
方知予把小棉片滑到她的嘴边，点一点：“以后再说。”
棉片摩擦嘴角，轻微的痒痒。
祝清禾笑着往后躲，背后是空的，身子后仰差点摔倒，被方知予一把捞住。
“呼，呼……”
祝清禾踮起脚尖支住地面，半边身子靠到方知予怀里，她抬头，耳朵贴在雪白的颈窝，柔软的触感挤压胸口。
“谢谢姐姐。”
祝清禾呼出热热的鼻息，慌忙从她怀中坐正。
“还有附加赛，如果不是你站出来帮我，本该属于我的冠军就被暗箱没了。”
祝清禾说得激动，忽然站起身，向方知予鞠躬。
“谢谢你！”
“哎呀。”
方知予扶她坐好：“我是大学歌手的联合举办负责人，维持比赛公平公正是我的职责。”
祝清禾点头：“我明白姐姐是公事公办。”
“你要怎么谢我呢？”
祝清禾眼波微颤，身前提问的方知予含笑脉脉。
祝清禾低头呢喃：“姐，姐姐想要怎么谢？”
方知予慢慢俯身，发尾轻轻扫过她的肩膀：“我想，可不可以叫你。”
“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