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果换张脸来说这句话,禅元估计马上给对方一个教训吃。
你搁着大海捞针呢?还什么见鬼的双向奔赴!我看你是大数据算法附身多少是有点bug长在脑子里了吧。
可当恭俭良专注地看着自己时,禅元脑子里只有炸烟花般的三个字:
赚到了!赚到了!赚到了啊!
这是什么四千三百七十三分之一的概率!别看他现在不着急结婚的事情,等到了年龄,那也要和一群有武力、有财力、有情商的雌虫竞争一个雌侍位置。到那时候,他要在一片婚姻红海中,和比自己大20岁的年长雌虫比财力,和比自己小20岁的雌虫比貌美,再和同龄的雌虫比潜力。
四千三百七十三分之一的概率?那是什么天大的好事情。
别的不说,光冲着眼前雄主这张脸,他会只有四千三百七十三个追求者吗?别搞笑了!这个数字后面加个万,禅元都觉得不足为过。
“你生气了吗?”恭俭良更近一步,他的赤瞳中影影约约有水光,“哥哥说,我这样做不对。但我不知道。我让你生气了吗?”
禅元赶快安慰道:“怎么会呢?”他可恨自己口袋里居然一个子都没有了,现在应该请雄虫喝点什么东西,或者买一点好看的小玩意,而不是两个人站在路边干巴巴的聊天。
禅元的目光落在雄虫的行李上,他自告奋勇道:“我帮你拿吧。”
恭俭良犹豫了一下。他歪着脑袋,因为反应迟钝有一种微妙的笨笨的可爱感,“有点重。”
“没事。”禅元更加热情,“给我吧。”
好不容讨了一个貌美雄主,自己现在虽然啥都给不了他,但力所能及背个包,嘘寒问暖都是应该的。禅元伸出手,心想:雄虫身娇体弱,背了一路过来,应该也累了——
他手一沉,整个人踉跄下,差点没接住。
雄虫的背包看上去东西不多,却意外的沉重。
“这里面放了什么?”禅元忍不住道:“果然还是我拿着吧。”
恭俭良看他费力地背在背上,道:“一些衣服,还有哥哥送我的礼物。”
“礼物?”禅元道:“贵重物品可以寄存在我的仓库里。远征路上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哥哥让我每天都要看。”恭俭良跟在禅元身边,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换上军装后,登舰寻找自己的房间,“他说,如果我想实现梦想,就不能停止学习。”
“雄主的梦想和远征军有关吗?”
“不是。”恭俭良强调道:“远征军是拿军功最快的途径。”
从雄虫筛选四千三百七十三个雌虫的条件看来,他像是在寻找一个能够结婚的对象,又像是在选择一个适龄的参军雌虫。
而这个雌虫必须参加这一期的远征军。
无论他是谁。
禅元没有自作多情认为恭俭良现在会喜欢自己,他也不觉得两个人七年的网友情谊转移到线下,会迅速发酵成爱情。他欣赏雄虫惊为天人的美貌时,不忘思考他从见面到现在说过的所有话。
前面就是雄虫的房间。
这一期远征军,只有恭俭良一位雄虫愿意以军属的身份随军出征。他的房间被安排在最上层的单间,周围居住着都是远征军上层军官,安全问题无疑是不用担心。
“呼。”禅元松一口气,他将雄虫沉甸甸的背包放下,打量整个房间。
一百八十度星空景观落地窗,两米大床,独卫,附带一个小型厨房。可以想象这件屋子从一开始,就不是给雄虫一个人居住的。远征军上层兴许在见到雄虫恭俭良照片的那一刻,就开始有意识地挑选一间“适合和雌虫一起居住的房间”。
至于那个雌虫是不是禅元?
不重要。
禅元很快调节好心态,自发地收拾卫生。他将地板和衣柜认真地擦拭一遍,出来给恭俭良铺床单的空隙,看见他站在厨房里,用手轻轻地抚摸数把菜刀的把柄。
握住,松开,握住,松开。
很奇怪。
“雄主。”禅元想到他们谈论过的凶杀片,心中一沉,上前打断雄虫的触碰,“我来整理就好……你的衣服要我帮忙挂吗?”
“不用。”恭俭良快速收手。他打开自己的行李,从里面翻出一罐彩虹糖,倒出两粒吧唧吧唧咬着吃。随后,又打开衣柜,将自己的贴身衣物装进去。其余七七八八的杂物,连同禅元送他的刀都放置在桌子上。
禅元都不需要走近,第一眼就看见不应该出现在里的庞然大物。
《虫族刑法》
封面上赫然写着:赠予我的弟弟小兰花恭俭良,希望你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嘉虹。
日期落款是七年前。
“你的梦想是做法官?”
“不是。”
“那是什么?”
恭俭良把衣服都塞进去,“哐”地关上,“我以前和你说过。”
禅元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那一回事,“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结合恭俭良现在的雄虫身份,想要实现那个梦想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我没有开玩笑。”恭俭良又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了两枚彩虹糖,他咯吱咯吱地将糖果咬出响声,好像在咀嚼骨头般,“我要拿到警界的最高荣誉称号‘犯罪克星’。”
成为警.察里的雄虫。
成为警界里最优秀的一线工作者。
拿下已经空缺三十年的“犯罪克星”荣誉称号。
恭俭良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当禅元在他们的聊天记录里搜索“犯罪克星”关键词后,看见了。
恭俭良确实说过,而且还说过两次。
一次是他们认识不久,一次是在禅元填报大学志愿时,两人聊起了梦想。他们从专业聊到了梦想,禅元自认为是个没梦想的人,勉强选了科目中最擅长的数学,挨了家里好一顿“数学系不好找工作”的批评。
“想成为‘犯罪克星’……警队不招收雄虫,警雌确实有一大半是从远征军中出来的。”禅元收起手机,问道:“你当时说要考法医,最后怎么样?”
“分数不够。”
……
这也太真实了吧。
禅元忽然想好好教育一下眼前想当然的雄虫。从远征军退伍后,转入警界是大多数雌虫会考虑的方向,但那并不适合雄虫。
雄虫身体娇弱,从小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和格斗培训,再加上1:20的性别比大环境,出现在警队中往往叫人不知道是他保护群众,还是群众保护他。
出于雄虫协会方面的考量,军队和警界偶尔会招收雄虫,除了先天特殊的一部分雄虫,其余在成年后以考试形式进入的雄虫,多数是做文职工作。
一线?想都不要想了。
雄虫这个体质,能搞搞后勤就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如果你是冲着加入警界,来报考远征军的话,我希望你回去。”禅元苦口婆心道:“远征军并不是儿戏。况且,军功是专门服务于军雌的……雄虫应该努力赚雄虫积分才对。这两个东西完全是两套体系。”
“哦。”
烦死了。
恭俭良看过来,眯起眼,万般思绪都狭杂在其中。
他站起来,轻松又惬意地咬着彩虹糖,咯吱咯吱地声音和脚步声混合在一起,甜滋滋的气吹到禅元的脸上。
反正登舰了。
随军家属身份也到手了。
该找个时间。
丧偶了。
禅元的五脏六腑孟然离位,他咳嗽两声,抱住自己的腰部,摔在地上。灯光照在恭俭良的脸上,他依旧美貌,生动且锋利,两汪鲜红的眼瞳吃饱了血的骇人,禅元仰视着他,只觉得整张脸上只有那双眼睛在闪动。
“你在教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