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第一百零一章
◎洗澡◎
第一百零一章
禅元抱雄主有不同的姿势, 一开始面对面抱、公主抱,随着健身强度上来,他给恭俭良选择的余地越来越多, 包括但不限于单臂抱人、单手公主抱等等。
可在恭俭良这里, 随着禅元的锻炼强度上升, 他只觉得禅元的肌肉变大了, 胸口也有弹性了,靠上去舒服多了。
他没心没肺, 压根不关心禅元为了锻炼出这些肌肉有多努力, 经常扑上来, 搂住禅元的脖子, 蓬松的头发钻到禅元胸口和脖颈, 惹得禅元身上痒痒,心里也痒痒。
此刻,有了面罩和头盔的帮助,禅元本该不觉得痒痒。
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里, 恭俭良以公主抱的姿势半窝在他怀里,头压着禅元的心室, 叫人从内到外的颤抖起来。
“朋友。”寄生体大五舔着脸上来,低声下气道:“看你抱着也很累。不如我帮你分担一下吧。”
禅元侧身避开寄生体大五的手,微笑说道:“我不累。”
有一个新的变态就在我面前,要和我抢着舔雄主。开什么玩笑,这种情况已经不再局限于任务!禅元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私心如此之重。他并非第一次知晓自己对美色的执着。过去,他就为凑集一套夜明珠闪蝶美人卡, 死死蹲守雄虫协会发行口一年。也曾因为校内不良抢夺自己的美人卡, 强行把四个人堵在厕所, 一个一个把人按在马桶里用水冲到求饶为止。
可像如今这般, 连松手都不肯,恨不得将面前寄生体眼珠子挖出来的念头,还是第一次出现。
大概是放开了吧。毕竟我的道德观不是为敌人设立的。
禅元抱着自己的漂亮雄主,为自己的道德败坏找借口。浑然没察觉雄虫半眯着脸,悄悄打量着自己。
“你这个雌虫……”寄生体大五咬碎牙,上前低声威胁道:“我这是为你好。这个雄虫你把握不住。”
禅元都还没回话,队内频道内传来雄虫不屑的哼声。
他整个人和打了鸡血一样,完全不需要恭俭良说话表态。一个“哼”就足够禅元给自己信心打到膨胀,打到爆炸!
他,禅元!怎么可能把握不住自己的漂亮雄主呢?
这些寄生体就是觊觎他的漂亮雄主!谎话连篇!不知廉耻!殊不知在恭俭良心中,这一声“哼”不仅仅送给寄生体,还送给禅元。
他是不太正常,偶尔也会发疯。
可常年学习表演的经历,多少也让恭俭良感觉到,面前这一个雌虫一个寄生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对自己流露出的肮脏欲望几乎能让人作呕。
一到巨型车辆内,恭俭良就跳下禅元怀抱,摘下头盔和面罩,摇晃脑袋,给闷半宿的头发松松气。
自坠落到这颗星球开始,恭俭良就没有洗过澡。外骨骼和防护服沾染上血迹,都是禅元团一个雪球,给恭俭良擦拭干净。例如头发、皮肤等需要仔细打理的位置,恭俭良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就受不了脏。
他想一出是一出,马上命令道:“禅元。我要洗澡。”
寄生体大五激动到要发出打鸣声。可他还没有上前展示自己出色的搓澡能力,以彰显自己对雄虫的渴望,禅元就上前,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崭新的冲锋衣给恭俭良披上。
“我要洗热水澡。”恭俭良摇晃脑袋,□□头发明明和雪无比相似,可还是牢牢抓住所有人的眼睛。所有寄生体深呼吸,俯下身祈求能够在地上捡到几根雄虫掉落的头发。
而禅元上前两步,随手一揉,恭俭良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又给雌虫弄得可可爱爱。
恭俭良啪得一下打掉禅元的手,指着他鼻子骂,“热水澡!”
禅元轻声安慰两句,板着脸走到寄生体大五面前,声音骤然放大,呵斥道:“难道没有听到吗?雄虫阁下需要洗一个热水澡清洁身体。”
清洁身体。
这,是不是意味着雄虫会留下洗澡水?他是不是会脱下身上那件紧身防护服?会不会露出……所有Q106寄生体饥渴地看着雄虫肌肤。他们有限的视线锁住雄虫艳红的唇,雪白的后脖,巧妙地掩盖自己看向雄虫下半身的窘迫。
在雄虫面前,比起雌虫更卑微的是寄生体。
至少,在寄生体世界,这句话是一句扭曲的事实。
如果不能成为最强的寄生体,主宰身为食物的雄虫,那底层的寄生体也只有被剥削的程度!特别是在一个完全封闭的星球中,底层寄生体几乎将食用雄虫、亲近雄虫当做突破的最安全渠道!
他们比雌虫更渴望得到雄虫。
“是是是。”寄生体大五大六已经不再怀疑这支小队是不是基地的人。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基地圈养的雌虫,哪里有勇气和自己这么说话。若是外来者……寄生体大六想起还被关在地下室的十几个雌虫,冷笑一声。
若是外来者,应该和那些军雌一样,表情严肃,二话不说就对自己等人动手。
“热水已经烧好了。我们这就去给雄虫阁下准备浴室。”
“我去给雄虫阁下准备肥皂。”
“仓库里最柔软的毛巾,我马上去找!”所有寄生体闻声而动,眉目之间却交流着属于寄生体的秘密。
快!往雄虫洗澡的浴缸里放一双我的舌头,我要好好舔一下雄虫的皮肤……是在不行,脚底也可以!还有墙壁、花洒、门上装饰品……总之所有可以安装东西的地方,都往里面放七八百双眼睛!
他们要看雄虫。
还是如此美丽的雄虫。
“禅元。”恭俭良瞬间捕捉到熟悉的变态气息。他有种天然的预警,好像无数个变态雌君冒出来——直接让他联想到禅元借口帮自己洗裤子,实际上偷偷拿着内裤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甚至晚上光着身子爬上来,又咬又亲,弄得自己一脚把人踹下去!
变态。
这里都是变态。恭俭良露出笑容,决定要为所有寄生体送上一份大礼包。他扑上去,抱住禅元的胳膊,亲昵地说道:“禅元~我要和你一起洗。”
“没问题。”禅元顺着台阶下,自然地指挥起队友,发起脾气,“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忘记雄主的习惯吗?不看着这人毛手毛脚,伤了雄主的皮肤怎么办?”
甲列恍然大悟,“是。我马上跟着去。”
他们跟着寄生体,借着给恭俭良找洗澡用品的理由,总能找到被困的998小队踪迹。
不愧是队长。两人在心里想到,居然能够让恭俭良说出如此完美的理由。
全场所有人都围绕着恭俭良开始转。
各自心思滴溜溜飞速旋转起来,一圈看下来,居然是恭俭良“洗完澡大开杀戒”的想法最纯洁。
寄生体大五细心在浴巾里放入自己的拟态舌头,保证看上去和普通浴巾一模一样。他已经幻想自己的肌肤顺着雄虫的操作,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雄虫私密的、不私密的地方全部□□一遍。
寄生体大六则拿出用尸体熬煮的尸油蜡烛,仔细往里面加入迷.情.药物。唯恐雄虫不昏厥,额外加大了剂量,到时候好和兄长一起将雄虫压在浴室嘿嘿。
而禅元,那就可更加了不得了。
他一边想着寄生体会做出什么下流功夫,会不会切割肢体来接触雄虫,一边又觉得自己如果能在寄生体面前和恭俭良来上一场真正的鸳鸯浴,简直是……
另类的直播play啊!
至于这场直播会带来什么后果。禅元觉得没关系。毕竟他笃定,只要自己和恭俭良真的直播来了一场,无论是恭俭良还是自己,势必要把所有寄生体都宰了哈哈哈宰了宰了!
一想到恭俭良茫然情动,浑身上下泡在水中和自己交欢。那些寄生体只能在角落里,咬牙切齿为雄虫疯狂。禅元浑身上下都冒出气泡来,他就像是刚刚开瓶的气泡水,咕噜咕噜的坏主意和快乐根本抑制不住。
恭俭良是我的。
看到了吗?这么疯狂、美丽、在死和生之间来回横跳的雄虫是我的!你们任何人,无论是寄生体还是其他谁,谁也无法做到我这个程度!
恭俭良是我的!
“雄主。”禅元虔诚跪在地上。他的姿态卑微到亲吻恭俭良的脚背,手上动作轻柔到对待花瓣和绝世珠宝,“我为你宽衣吧。”
恭俭良不疑有他。
一年的生活,让完全习惯被禅元娇惯。离开家之前,他是那个被雄父和雌兄们呵护的小雄虫;离开家之后,他是禅元捧在手心,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娇气雄主。
禅元变态,但在日常生活中确实伺候得人舒服。
恭俭良抬起脚,伸出手,任由禅元将自己身上的外骨骼卸下。防护服一点一点被卷下来。无数双匿藏起来的寄生体眼睛瞪大着,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流畅舒展的肩部肌肉,浑身没有一根多余的毛发。热气袅袅中,雄虫缓慢铺开自己的白发,防护服随着雌虫的手指慢慢移动到腹部。几块结实的肌肉,并没有因呼吸消失,反而更清楚看见几根粗壮的青筋。
再往下。
寄生体大五和大六重重吞咽下,口水,不肯放弃任何一个细节。他们想要看到雄虫的全部、全部——
“哇。”
“呜呜呜。”
“值了。值了。”
恭俭良将小腿上的防护服扯下来,随意丢在一边。他迈入浴桶,双脚沾满水珠后,随意翘在木桶边,“禅元。”
禅元早就准备好了。他拍马上前,给雄主按摩头皮,“力度怎么样?”
“嗯。”恭俭良每到这时候都为禅元的死期延后一天,发出舒服的声音,“抓一抓。”
这家伙,怎么连洗头这件事情都做的这么好!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恭俭良:死期延后几天吧,先把这个头洗完!
日后的恭俭良:我现在、马上、立刻要丧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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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 第一百零二章
◎洗澡进行到下一步。◎
第一百零二章
恭俭良看禅元哪哪都不顺眼。可一旦设涉及到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恭俭良又不得不承认禅元能把自己伺候得舒舒服服。
早上睁开眼就有温热的甜水润口,去刷牙不用挤牙膏,洗脸只需要把脸扬起来等禅元用冒热气的毛巾擦脸。早餐全部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种类丰富, 吃不完也不会有负担。因为恭俭良知道, 禅元必然会全部扫荡干净。
每天都有洗净烘干的衣服换, 床单被褥打得松软干净,出现污渍马上会拿去清洗。无论自己把地面弄得有多邋遢, 禅元都会神奇地在几分钟之内物归原位, 还给恭俭良一个舒舒服服的小屋子。
就连洗澡, 禅元也会提前调试好热水, 打好泡沫。恭俭良一开始还能倔强地自己洗头发擦泡沫, 后来直接被禅元的手艺屈服,乖乖坐在浴缸里任由禅元给自己洗头搓身子。
专业的手法,顶级的享受。
恭俭良毫不怀疑,如果禅元不那么色, 自己绝对轮不到这种级别的伺候。
然而,每次一想到禅元实际上还是因为自己的样貌留在这里, 恭俭良心里就有种别样的滋味。脑子里一边会出现“把禅元眼睛扣下来”“给自己换张脸”之类的想法,又一边觉得禅元这样最好,他们两个一辈子烂在一起算了。
“雄主。”雌虫的手指稍微用点力气,在恭俭良的脑袋上按揉,头发里弥漫出来的白色泡沫,顺着他那雪白的脖颈, 慢慢滑到脊梁骨上。
禅元吞咽下口水, 轻声问道:“可以冲头发了吗?”
恭俭良舒服到骨头都没了, 随口道:“嗯。”他仰起头, 像过去禅元常常给自己洗头一般,眼睛半眯着,整张脸倒看着禅元。
温热的水从恭俭良的额前冲下来,禅元帮其拧干,用自己随身包里的毛巾给恭俭良盘湿透发。
“我要吃点东西。”恭俭良又要求道:“不要军粮。”
“玉米烙呢?”禅元大胆啄两口恭俭良的嘴角,见雄虫无所谓的表情,心里痒痒,“车上应该有白糖,我给你做点新鲜的。”
“嗯。”
恭俭良已经开始玩水。他喜欢把手泡在热水中,划出波浪,让自己有种身处大海的错觉。热腾腾的蒸汽扑面而来,很快让雄虫的面颊红润起来,露出一种娇气的粉色。
这一幕落在无数寄生体眼中,香艳又慵懒,就像一块毫无防备的草莓小蛋糕,暴露在众多饿狼面前。
吃掉他。
这个声音只会越来越响亮。对寄生体来说,与本能抗争是愚蠢的,是不可控的。恭俭良的美色宛若烈火烹油,让贪婪之火熊熊燃烧,直至销魂勾魄。
美酒亦是毒药。
恭俭良换个姿势,觉得头上沉甸甸索性抖开头上毛巾,白发落入水中,一般贴合在锁骨和肩头,粉红的发尾漂浮在水面。他自个半依靠着水桶,静静地看着门口,直到食物的香味和禅元一并前来。
恭俭良责怪道:“好慢。”
他湿着手不想动,索性张开口,等着禅元切好食物送入口中。这一幕落在寄生体眼中,进一步加剧他们对雄虫娇气的认知:吃东西都要人切好了送入口中,洗头都要人帮忙做,怕不是连落地都要雌虫抱着走吧。
事实上,大差不差。
在这等美色面前,禅元没有底线。
非要拿什么评价他的底线,那能参考下他在恭俭良手底下的存活率。看着雄虫小口小口吃着自己做的食物,露出小一截贝齿。禅元爆炸般想起数十个方案,身体微微向前,几乎忍不住要实行自己可耻的计划。
他松开筷子,自己咬在玉米烙的另一端,飞快地和恭俭良抢夺食物。两只手拖住雄虫的脸,湿哒哒的水珠滚落下来。
他知道这些寄生体在看。
似乎是把自己这些雌虫当做下等货色。寄生体们不吝啬透露出一点变态的想法,言语之中带着些许地威胁。而他们浑然不知,这些话语就和种子一般,在禅元真正吃到嘴里的时候,发芽长出令人颤栗的花。
他很兴奋。
恭俭良不知道禅元在发什么疯。他忍不住伸出精神触角观察附近,只觉得密密麻麻都是寄生体的精神力,心中隐约觉得不对。禅元的舌头却探进来,尚未咬碎地玉米粒在二人口腔中滚动。舌尖和齿痕上的甜味,伴随交换的速度,越来越齁人。
寄生体大五在后面已经咬碎了牙。
“这是什么该死的妖精。”他指着禅元唾骂道:“居然有这么大胆的雌虫,我、我必然要。”他气得说不上话,寄生体大六赶快为他顺气,补充下半段,道:“哥哥,不要生气。这种雌虫迟早是要死得。”
“死什么死。”寄生体大五一挥手,双眼迸射出光芒,“我得拜他为师,好好学习怎么伺候雄虫。”
寄生体大六手一顿,默默地放下。
他潜藏在墙壁装饰画上的眼睛缓慢转动,调整到最清晰的程度,一言不发投射在大屏幕上和哥哥大五分屏观看不同视角的现场直播。
道德?这种东西在雄虫面前不值一提。
寄生体大六对雄虫的认知十分浅显,嘴巴上埋汰禅元主动放.浪,身体却诚实地记录并学习禅元的一切行为,“他是不是这样抱着雄虫?”
寄生体大五充耳不闻,全程发癫,“呜呜呜呜,我也想亲亲雄虫。啊啊啊,他下手了,下手了。”
恭俭良的脸上的水珠都快被禅元擦干净了。他除去身上不必要的设备,缓慢地进入浴桶中。
水哗啦一下,溢了出来。
禅元身上借来的白衬衫黏合在他因锻炼变得饱满的躯体上,白布透露出断断续续的肉.色。对禅元的审美来说,在水中,一些不干扰动作的衣服,反而展示雌虫各类美学的重要来源。
完全褪干净,反而不足以体现他的审美。
恭俭良不一样。
雄虫抬手就是一按,将禅元整个脑袋按在水中。所有寄生体眼睁睁看着大局在手的雌虫扑棱两下,努力挣扎,最后在水中冒出一连串的气泡,整个人随着水波漂浮在雄虫的胸膛。
“发什么癫。”恭俭良的字典里就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他一把揪住禅元的头发,将雌虫水灵灵的脑袋拖出来,无数水流从禅元的脸上往下淌,整个人狼狈之余,白衬衫下的红晕也越发明显。
禅元咳着水,断断续续道:“雄主。”
恭俭良拖着他,再次将人按下去,给他清醒下脑子。在他们这段夫夫关系中,什么时候做,做什么,怎么做,都是恭俭良说了算。身为整个家里最强的武力,恭俭良可以容忍禅元吃豆腐不太过分的行为,但做那种事情……他永远牢记雄父的话。
“要克制点。禅元。”恭俭良再一次将雌君拖出来,学大人说话,语重心长道:“就这么忍不住吗?”
“咳。当、当然。”禅元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乘之机。
他在星舰上绝不敢做出这种肆意妄为的事情。因为星舰上,有他的同僚,有他的上司,还有恭俭良的长辈。一点风吹草动,一点出格行动,一点圆不回来的内容,都会让禅元本人“贪恋美色”的名声狼狈至极。
“我太喜欢、咳,喜欢雄主了。”禅元伸出舌头,挑衅一般的笑起来。作为蝉族,他长得较为端庄,是一眼看上去最正派最普通的面相。此刻笑起来,倒是多了几分嚣张和癫狂,“想要亲亲雄主,想要触摸雄主,想要……”
他攀附着浴桶内壁,顺水推舟,双手点着恭俭良的咽喉,轻声道:“想要被雄主灌满。”
恭俭良“啪”得一声打点禅元的手,呼吸却不平起来,咒骂道:“变态。”
“怎么还是变态。”禅元笑起来,又一次为恭俭良教不会的纯良感到快乐。欺负这样一只漂亮,在某方面可爱单纯的雄虫,让他变态的基因疯狂跳动,大胆地压出水花,胸肉和雄虫黏合在一起,“跟我学,雄主。这种行为叫。”
——放.荡。
有时候观看影片,并不是因为残暴,也不会因为暴力美学。在禅元的内心,他总是代入到受害者,代入亲眼目睹感受一切羞辱的痛苦,代入从内到外,从躯体到意志全方面摧毁的绝望之中。
他分不清自己是一个旁观者,是一个执行者,还是一个乐在其中的承受者。
他只明白,自己想要。
无论是卑贱的、暴虐的、冷漠的,他统统都想要——他需要一个人,一个能够做到这一切的人。
“那你还真是……”恭俭良冷漠得别过脸,似乎这才是雄虫真实的神态。他褪去那个可爱又天真的外壳,摆脱他在温格尔阁下面前塑造出来的纯良,露出骨头上浑然天成的冷漠和利刃。
他们合该在一起。
无论是长在一起,烂在一起,在无人之处疯狂,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享受欢愉。
合该是这样残缺的、畸形的、肆意妄为的生长出来。
禅元露出笑容,承受着恭俭良拖拽的动作。他的手紧紧扣在背后,整个人被压在浴桶边缘,胸口被浴桶压出一条一条红痕。
他的呼吸声变得失控。浴桶里的水浪不断地拍打大腿和腹部。水花坠落在地上,形成一片又一片的水渍。禅元低垂着头,像一根的弦,只要背后的人轻轻一拽,从下巴到大腿轻而易举绷成直线。
他的手已经被恭俭良勒出一圈红痕,胸口也摩擦破皮,露出大片的血丝。
作者有话说:
马上快进到我们小兰花恼羞成怒,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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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 第一百零三章
◎没有人看见◎
第一百零三章
“雄主。”禅元断断续续接不上话。他撑着浴桶, 努力让自己翻个身。可恭俭良并不会因此停手,反而手指发力,整个攥在一起。硬生生拖拽着禅元发出痛苦的声音, 五指在巨力下扭曲成一个尖, 手脚挣扎。
溢出的水宛若大浪拍击在地上, 水花四溅。
“疼。”
禅元吃痛得长大嘴巴, 受伤的地方发红发烫起来。他竭力摆动脑袋,像是要努力抓住点什么东西。可惜恭俭良的武力远比他更强大的, 使用场合也更不受限, 在浴桶这种狭小空间内, 也能发挥到淋漓尽致。
“闭嘴。”恭俭良呵斥道。他更近一步。禅元几乎能听到恭俭良心脏磅磅的跳动声。
作祟的心让雌虫忍不住再喊一声:
“雄主。”
恭俭良揪住他的脑袋朝着地上又撞了两下, 几乎要叫禅元把胃里的东西都呕出来。两个人的体重不住地向一侧倒, 整个浴桶摇摇欲坠之后,骤然坠地,禅元整张脸压在地上,从下至上无数水流淌过他的面颊, 带着一丝血味。
恭俭良坐上来。
他比先前更加过分,被雄虫惹恼之后, 一口气将先前所说“绝不会让禅元尝到甜头”的话丢在脑后。他看一眼紧锁的浴门,手掌压制住雌虫的耳廓,宛若压制肉泥,用力地将人压制在地上。
一言不发。
只要恭俭良愿意,这场暴行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他的大脑却在这时候像是被抽离出两个部分,一边是暴戾到无法控制的自己, 一边是事不关己的“其他人”。恭俭良总感觉自己的研究在看, 或者说他像是在用别人的眼睛看着自己。他能够清楚地在脑海中构建出自己凶狠的眼神, 沾满水渍和血的双手, 幻化出地上禅元扭曲蠕动却又满足的神情——
他不想看到这些。
禅元越想要扭头看自己,欣赏自己因为他产生的各种情绪。恭俭良就越不愿意叫他如愿。他的掌心用力向下,不让禅元发出一点声音。
他不想听见这种东西。
就像他在很小的时候,在灰蒙蒙的屋子里见到雄父和自己的雌父,和其他几个兄弟的雌父们一起做的事情。
那些雌虫总觉得孩子太小,什么都不懂。他们会温柔地对待雄父,每天殚心竭虑为雄父送上可口的食物、为他换上暖和的衣服,坐在他的床边为他讲每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在那个没有太阳的房间里,他们会为雄父额外点一盏灯,用门掩盖着,像太阳一般,东升西落,散发出恭俭良幼崽记忆里唯一的光。而在夜晚,他们就和禅元一样,匍匐在雄虫脚边,以虚假的臣服者身份……
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
有什么不同呢?恭俭良比常人记事都要早,他强悍的精神力并不会让他比普通雄虫更加快乐,反而每一天每一晚都困扰在那所小小的灰蒙蒙的房间里。
现在,雄父死了。
恭俭良闭上眼睛,无法遏制地掉下眼泪。他觉得自己很奇怪,在讣告来临的一瞬间,在得知死讯后的漫长煎熬中,他从未有过任何一次像现在这样泣不成声。他悄无声息的啜泣,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垂落下的泪珠,飞快地融入水花中。
无踪无际。
禅元濒死的吸气,挣扎的动作让脸上、身上布满水,因恭俭良的压制,他无法抬头,无法辨别殴打带来的疼痛,更无法辨别身体上的水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浑身上下像给一团火点着了,努力地勾起小指,缠住恭俭良的手指,发出不连贯的求饶。
“雄主。等等。”
这对于恭俭良来说只是机械性的工作。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不断地被剥离,像是有人活生生用刀挑开他的脑筋——那个雌虫揪住被褥扑杀到脸上的画面,与禅元流淌着水珠的背不断交织,一种纯白幻化成另外一种传百——恭俭良死死地牵制住对方,大口地呼吸,干燥的肺部得以被水汽湿润。
幼年篆刻下来的东西在这一刻提醒着他,需要做点什么。
他伸出手。
握住了禅元的脖颈。
刀刃安静地抵住头发与脖颈链接的位置。在恭俭良的认知中,再向上一些便是脑干。
他要杀了禅元。
微妙的杀气伴随浴室的蒸气、地上弥漫的水,慢慢攀附上禅元的脊椎。空气中,只剩下风箱一般呵嗤呵嗤的沙哑噪音。胸口的黏腻,涌入口腔的水,将禅元包裹在看不见的布中,死死往下按压。
他微微耸起背,像是像海上鼓动的船帆。
“不叫了?”恭俭良用力牵制着他,见雌虫第一次咬紧牙关,更加用力地袭击他,“刚刚你说什么?”
禅元承受着比先前更加剧烈的袭击,他被动卷入雄虫残忍的袭击中,脑袋被控制着一下一下敲在地砖上。脖颈上的鲜血,顺着脖颈和下颚线,滴落在地上。
地板上,一滴两滴,黏腻而潮湿。
“继续说啊。”恭俭良拽着他的头发,那些血珠一一用禅元的脸擦拭干净,“之前的形容词很适合你。”
他没有把这个雌虫当成人,在这一刻,禅元是一滩死肉,是一块臭抹布,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快点。”恭俭良抵住刀,命令道:“变态。”
他感觉自己终于能够抓到一点欢喜,在猎杀他人时候无法满足的快乐,面对这种恶劣、卑鄙、下流、无耻,简直就是垃圾桶一般的雌虫,他可以肆意攻击他们、虐打他们、击溃他们骄傲的骨头,剥夺他们喜欢的一切。
他不会让禅元满足。
他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无底线的变态。
“快点。”恭俭良更加用力地压制着,行驶自己身为雄主的权利,“给我,叫。”他讨厌禅元,讨厌就是讨厌,他现在就是讨厌这家伙毫无廉耻的索取,毫无尊重的将自己控制住,像那座灰蒙蒙的建筑,那间小小的房间,像那个雌虫面无表情用力盖在自己脸上的被褥。
他要烂在这里,无论如何也要拖个人一起烂掉!
毁掉禅元,毁掉禅元。纯粹的暴力对这个人不起作用,就用最肮脏的手段,能想到的最极致的羞辱,最残忍的冷漠。他要先打断他的骨头、剥夺他的荣誉、撕下他这身道貌岸然的皮,他要……
禅元发出声音。
他微微张着嘴,一种类似在笑,在叹息,发出动情的欢呼。
“雄主。”
禅元勉强侧过脸,伸出舌头,在恭俭良的注视着,用力而缓慢地舔干净血渍。
“有人在看我们哦。”
他的头骨因为挤压,发出可怖的声音,嗓子因而发生扭曲,像是含着一块痰在说话,“一想到雄主玩弄我的事情被那么多人知道,被无数人观看……唔。我已经无法遏制哈哈哈。”
恭俭良收回刀,终于将禅元翻过来。
“玩我很开心吗?”
“怎么是玩呢?”禅元捂住脸,手指却扒开缝隙。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恭俭良,有触感般扫视雄主脸上所有的细节,“明明是惩罚啊。”
恭俭良懂了。
他抬起脚将禅元重新踹在地上。雌虫的脑袋和地面发出砰的响声,随后两道血水喷溅出来,点点红斑落在禅元的脸上。
恭俭良抽出刀,指腹扫过血痕,甩在禅元的脸上。
他从禅元身上跨过去,拿起自己的浴袍。
地上留下斑驳的血脚印。
随着雄虫的血脚印,疼痛姗姗来迟,禅元终于发出痛呼。他抬起头,自己的腰侧被恭俭良捅了三大刀,鲜血因热水飞速流淌遍整个地面。
恭俭良系上浴袍,抽出自己的刀,一眼不发的出去了。
“雄主。”禅元捂住自己的腰,喊了一声。他半跪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寻找毛巾,简单地压住伤口,喊道:“雄主。”
浴室的门被推开,冷气吹入,叫身上的水珠都凝固起来。
禅元打一个哆嗦,退回去缠一条浴巾在身上。他也不管那些寄生体到底用什么手段窥看雄虫,用什么心思接近雄虫。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恭俭良。
生气了。
腰腹的毛巾吸饱了血水,血垢开始顺着禅元的动作往下流淌。相处一年之久,禅元第一次亲眼所见恭俭良生气的样子。他无比确定在浴室中,恭俭良比任何一次都想他死。
——为什么没有下手?
禅元心中升起微弱的希望,他迫切想听到自己潜意识里的答案:恭俭良会心疼、会心软、会顾忌到孩子,哪怕是水磨工夫到家舍不得他日久天长的伺候。
如果恭俭良学会了克制,禅元将比现在更加爱他。
“哎?”转角口一个寄生体冒出脑袋,似乎听墙角听了很久,实在忍不住八卦问道:“你身上怎么被捅了好几……”
一道白布从后猛然勒住寄生体的脖颈,细长的浴袍腰带套两圈,死死绷直。在禅元的注视中,一个圆柱体瞬间化为沙漏型。寄生体挣扎的动作,随身后猛烈地踹踢,整个人跪在地上。
恭俭良勒住他,训狗一般将人的脖颈吊起。
他瞥着禅元,瞬间的用力,令这颗脑袋飞旋起来,精准地坠落在禅元的脚背。“没有人看见。”
“什么?”禅元一时间分不清雄虫在说什么。他看着自己预料之中的画面发生,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脱离自己的控制。足足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让他忘记初见恭俭良时疯狂求生的滋味。
他以为自己在温水煮青蛙,他觉得他会成功。
“都杀了,就没有人看见了。”恭俭良露出笑容,歪了歪头,“对吧。禅元~”
作者有话说:
总感觉自己什么也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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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 第一百零四章
◎恭俭良的残忍◎
第一百零四章
禅元的爱好很多。
那些不影响社会治安的, 可以在私底下进行的,禅元多少哄骗雄虫进行过。而可能影响到他人的爱好,例如露出、公调等, 禅元只在七年网聊中大放厥词, 至今未曾实现过。
恭俭良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来回穿梭在各个时代。飞溅的鲜血宛若解药, 将他从无数支离破碎中拽回来。墙面直勾勾划开的血痕, 密密麻麻滚落下血珠。恭俭良站在其中,冷笑着, 重复着自己说的话, “都杀了, 哈哈哈都杀了, 都杀了。”
他快步走到禅元面前, 弯腰捡起那颗寄生体的头颅,将其按在禅元的手心。还带着温热的血液,脊椎骨刺附带的锋芒令禅元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他□□嘴唇,见雄虫将那条浴袍腰带温柔地系在自己脖颈上。
死死收紧。
“雄主。”为了抱住那颗脑袋, 禅元得不得腾出一只手来。他的伤口继续往外流血,伴随寄生体脑袋哗啦哗啦往下掉落的血肉和浑浊的白色液体。“我们要去哪里?”
恭俭良将腰带打了一个死结, 用浴袍黑红色的边缘盘成两节,用力拍打着禅元的脸颊。
“不要问。”恭俭良凑过来,哈出热气,“禅元~”
他讨厌被控制。
小时候,他经常发脾气,控制不住时乱丢东西, 将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也是常态。恭俭良始终都记得自己因找不到一件顺眼的衣服, 把叫自己吃饭的二哥痛揍了一顿。他被家里两个哥哥拖拽到房间锁起来, 疯狂锤门, 拆开凳子腿,用锋利的边缘戳窗户和自己的手。他撕开窗帘布,嘶吼拿着要杀死所有人,拧开房间里的医用酒精,倒在床上、地上,在点燃的一瞬间——他病弱的雄父温格尔哭着推开门,扑上来。
他的身上还穿着繁复昂贵的礼服,却紧紧地拥抱着他,一声一声说着“抱歉”。
他不喜欢被控制。
和年少时兄长们无奈关小黑屋的举动不同,禅元的软刀子日复一日通进来,恭俭良装作看不见。他暗自嘲笑这个雌虫讨好自己的举动,为占据小恩小惠感觉到舒心,像豢养一头野狗,时不时丢弃几块自己不要的肉骨头,叫它惦记着。
恭俭良不在意自己是什么。
他是禅元眼中的肉,是一块诱饵,或者是他认定的雄主。他都不在意。他为自己能够达到目标,付出任何手段都没关系。
毕竟。
他与禅元,各取所需。
“你千不该,万不该,骗我。”恭俭良拽着禅元,低语。他手上青筋绷紧,腕口结实。禅元跟随在后面,踉踉跄跄,抱着那颗寄生体脑袋,颇有点巡街示众的滋味。
冰冷的地面,双脚冻得通红。禅元浑身上下,还带着水汽,略有些受不住冷空气求饶道:“雄主。我错了。雄主。”
“你有什么错呢?”恭俭良用甜美的嗓音说道:“禅元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雌君。你看——”他收缩绳子,将禅元拉拽到手心,嘴唇贴着雌虫的脸颊,轻曼游走,“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洗衣做饭端茶送水,嘘寒问暖。”
禅元浑身汗毛直立。他感觉面颊上每一个毛孔尖叫起来,恭俭良那双点绛唇,像是沾上鲜血的刀。
他在寻找下手的地方。
不能慌。禅元打着颤,放低姿态,“雄主夸张了。这都是我该做。”
“没错。”恭俭良拍手称快,他一直保持着微笑,呼出的热气搔得禅元浑身痒痒,他小步后退一步,脖颈始终死死箍住,落在恭俭良手里纹丝不动。
恭俭良道:“雌君做到了雌君应该做的。我也该做点雄主应该做的事情……想了很久吧。被那么多人、不,寄生体看这做了那种事情。”
“不。”禅元咬定青山不放松,“雄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恭俭良笑容更大,几乎要咧到耳边,“雌君都能为我着想。担心我痛失雄父伤心过度,给我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我怎么可能不为雌君着想呢?禅元~”
事情已经逐渐脱离了控制。
恭俭良酣畅淋漓的大笑,他松开禅元的脖颈,将人推在地上,手舞足蹈演讲着,“那些看过我们的人,我把他们都抓过来,你放心,一双眼睛都不会少。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人——最看重名誉了吧。在星舰上一定憋得很痛苦吧,没关系,在这里想要杀谁,我都帮你杀掉——没有人会看见你这个肮脏、下流、龌蹉的样子。”
他语气逐渐平静下来。
“禅元。”
他的表情也随之暂停下来,两侧苹果肌落下,整张脸清冷地看过来,“我是个好雄主,对吧。”
疯了。
禅元思迅飞快,一年多给恭俭良顺毛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顺着恭俭良的话讲下去,能活。
“是的。”他情深款款地回应道:“雄主是我见过最好的雄主。”
“我们在你的队友面前再来一次吧。”
“什么?”
“做完之后,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穿成项链,拿去送给雄父怎么样?”恭俭良平静地说着可怕的话,像出去吃点心般,朝着禅元挥挥手道:“我走了。你放心啊,禅元。”
你的“大恩”,我自会回报。
就先从满足你所有的欲望开始吧。
“等等。”禅元丢开脑袋,扑上去。恭俭良比他更快。他从宽大的浴袍下抽出一把消防锤!耗损钝化的锤头,狠狠落下。骨头从中裂开。
惨叫,回荡在走廊中。
“禅元~”恭俭良提起斧头,面带笑容,飞溅的碎肉和他赤红的眼瞳相得益彰,温柔又怪异,“不会那么快死掉的。”
他重重捶打着禅元的膝盖骨,一下,又一下。
禅元脸色铁青,疼痛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偏偏在他即将昏厥过去的瞬间,恭俭良的锤头又能精准地将他唤醒。他的脸被掐着,额头被盯着,汗水糊住了睫毛,迷糊着睁开,只剩下恭俭良那双癫狂眯起的笑眸。
“我们还要在你的队友面前做一次,对不对。”
禅元握住恭俭良的手腕。他咬着牙,熟悉的求生欲迫使他抬起头,狠狠撞向恭俭良的脑门,“你疯了。恭俭良。”
“你在为一群雌虫训斥我吗?”恭俭良呓语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明明已经在控制了在控制了。你到底知不道自己在说什么——呼呼。”
他松开禅元的脸,一根一根扒开禅元的手指,将其向上掰成直角。
啪嗒。
“禅元。”
啪嗒。啪嗒。
“禅元。”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不要死掉哦。”
生理性的泪水布满禅元的面颊,他从没有哭过。在他的意识中,懂事开始,他便不再哭泣——好疼——比任何一次遭受到暴力都要疼痛。
腰腹上的刀伤还在流血,两腿的膝盖已经完全被打碎,两只手的手指全部向上被掰成九十度直角。
好疼。
大脑在尖叫。禅元倒在地上,他看见白色的灯,又像是白色的雪,从地板上,从空气中,冰冷席卷而来。
干涸的鲜血。
冻得硬邦邦的衬衫。
逐渐失去知觉的手脚。
“禅元~”雄虫甜美的声音忽近忽远,像是遥远山涧的回声。伴随着迷离的呼唤。禅元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他被提起来。
恭俭良两只手夹住他的腋下,拖拽着他残破的身躯行进着。
地上,是摩擦出的、断断续续的血痕。
“不可以死掉哦。”
“死掉就没有意思了。”
“禅元。你也希望看到这一幕吧。”
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前一刻,看见最极致的最残忍的一幕。
禅元发出□□,他低垂下眉眼,膝盖骨因为拖拽,森森白骨渣稀稀疏疏镶嵌在肉里,半边断骨突出来。干涸的血液混合滴点红色,流淌到失去血色的小腿上。
不想死。
要不要求求雄虫?求他放过自己?说自己错了,永远不会再做这种事情?还是说要对天发誓,自己再也不会撒谎了?恭俭良真的会放过自己吗?真的吗?就算放过了,就算让恭俭良杀掉伊泊和甲列,我也还是会死吧。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从嗓子里,禅元爆发出一声闷哼,他的脚踝动了动,用力压住地面,妄图阻碍雄虫拖拽自己的动作。
在受重伤的情况下,这是他能做的最后一次求救。
恭俭良煞有其事地盯着雌虫的脚踝,他将禅元丢回到浴室中,温热的空气,多少让禅元喘口气,免受冻伤的痛苦。
“禅元~”熟悉的尾音,带着圈的甜腻感觉。
禅元扭过头,脸再一次被捧住。他被迫着抬起头,看着自己的雄主恭俭良。
“我爱你。”
恭俭良低语,跨坐在那双鲜血淋漓的膝盖上,抱住禅元的脖颈,轻啄道:“我都说爱你了。你要开心点啊。”
禅元张开嘴,含着血气,他们脖颈相交,黏腻的唾液拉扯出丝。
恭俭良被他这幅濒死的模样愉悦到了。他擦拭禅元的唇,鼓励道:“死得时候,不开心……”
“会很难看吧。”
疯子。
禅元脑海里升起这个念头。他想要阻止恭俭良的行动,眼睛努力睁开,“放……唔。”那双赤红的血瞳撞上来,恭俭良的额头轻轻碰撞着禅元,他的睫毛近在咫尺,禅元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呼吸停滞。
从雄虫的喉中发出温柔的哼唱声。一种带着忧伤的调子,盘旋在二人中间。禅元觉得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距离在哪里听过。直到恭俭良转身离开,唱着歌,迈着舞步,他脑海中霹雳般炸开。
——这是蝶族在葬礼上所唱得丧歌。
一样的曲调,哼唱的情绪略有不同,哼唱的歌词大相径庭。恭俭良,捡起地上占满肉泥的锤头,收紧浴衣,顺手带上浴室的门。
他走了。
最起码是离开了浴室。
禅元想要控制自己起来,手肘擦着两侧的墙壁和支撑物,大腿发力想要站起来,腹部发白的伤口撕拉一下破开,更加凶猛的鲜血涌出来,椅子也随禅元的蠕动吱呀作响。摇晃之中,他摔倒在地上,整个椅子随之砸在背部。
真的,要死了吗?
禅元咬着牙。他伸出手,用掌心擦着滑腻的地面,将破碎的膝盖为下半身的支点,在地上攀爬起来。
恭俭良真的会杀了他。
真的。
会死。
足足一年的相处时间。禅元自认为做到一个雌君的本分,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就连雄虫在星舰上闹事,被人挨了罚,他也毫无芥蒂上前照顾恭俭良,叫雄虫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禅元大口呼气,浴室的热水已经凉下去,封闭空间内水汽反而更容易产生窒息感,压得他肺部沉重。他按压在地砖上的掌心呲溜一下,没找准摩擦点,整个滑出去,脑袋“哐当”磕在地上,叫禅元猛然清醒过来。
他还没有给小扑棱取名字,没有看着那孩子长大。
他还没有混到远征结束。
他还没有收集到全部的美人卡,没有看完好几部电影,卫星岛仓库里还有一大堆没有收纳的藏品。
他还没有晋升到可以当混子养老的职位,过上理想的上班打卡摸鱼的日子。他还没有回家和雄父雌父解释自己为什么嫁了一个螳螂种雄虫的原因。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这些事情,有事业,有孩子,有他的原生家庭,有他的爱好。唯独没有恭俭良。事到如今,禅元睁开眼,闭上眼,对那个雄虫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愫。
他以为自己努力了,以为自己做到将这个雄虫当做家人对待——至少世界上大部分的雌虫都是如此,大部分人做的还不如自己出色。从起床那一刻开始,他就像圆规的一个角。
无论跑得再远,都是围着圆心转。
把他杀了吧。
把恭俭良杀了,就算是喜好,不,就算是喜好——也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禅元控制手指,奈何一根都动不了,他用肘部和手腕让自己前行,将地上纵横的血痕斑驳,拖拽到浴桶两米处。
禅元累了。
他爬不动,也实在力气再前进。
“雄主。雄主。”他小声的嘀咕着,似是陷入了死亡的幻境,声音开始颤抖,意识摇曳模糊起来。含糊中,最后几声的“雄主”,变成“恭俭良”的名字。他倒在地上,冰冷狼狈地呼喊着雄虫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恭俭良。”
“恭、恭俭良。”
他还是喜欢他的。禅元掐死自己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他眉头紧锁,头疼得厉害,越是在死亡的关头,他越能想到恭俭良令人垂涎的脸。
如果能在雄主小时候遇到他就好了。这么疯的小雄虫,教育起来一定很有意思吧。禅元晦涩不明的想,以未婚夫的身份,时时刻刻监督恭俭良的作业,恭俭良的日常。稍微发觉小雄虫犯了错,就把人拽到墙角面壁思过……那时候,温格尔阁下还活着……对。只要有温格尔阁下在,自己就能冠冕堂皇地教育恭俭良……必须要打雄虫的屁股、打他的手心板,打到恭俭良发怒又不敢大叫,愤怒到红着眼睛,瞪着自己。
禅元有一搭没一搭的幻想着,想到自己拥有处置恭俭良的权利,他身上的伤口也好受一点。
垂死之人也就剩下这点可悲的止痛剂。
“禅元。”
浴室门口传来雄虫的声音。他去得很快,来得也很快,推开门提着四个脑袋,走到禅元身边,指责道:“你干嘛乱跑。”
恭俭良。
回来了啊。禅元抬起头,虚弱的看着。恭俭良手指各扣着两个寄生体脑袋,身体四周都是溅开的污血,他俯视禅元,随手将胜利品一抛,把禅元扛在肩膀上,怄得人一口血吐出来。
“才刚开始呢。你不要乱爬。”恭俭良拍两下禅元的屁股,将人重新放回到原位,粗暴地动作叫禅元嘴角又呕出两把鲜血。
“雄、雄主。”
“嗯?”恭俭良已经掏出刀,准备挖出脑袋中的眼睛,闻言皱了皱眉,转过头去看。
禅元囫囵吞咽着血水,笑起来,指点他,“活着挖了才好看。”
恭俭良捧着脑袋,瞧了瞧,确实是这个道理。活着的眼睛挖出来更加明亮灵动,死了反而就是一坨灰珠子,黯淡无光不说,有时候还得先割了眼皮才好拿,实在是麻烦。
禅元还是有点用处的。
恭俭良想什么,都放在脸上。他的表情被禅元解读得一清二楚,因而没从那张脸上读出一丝“放过他”含义的人失落得低下头。
他不想死。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讨好恭俭良吧,短时间内没有办法修复伤口,也没有力气再去逃跑和恶斗。禅元看清楚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血淋淋不留握柄的刀,他也必须握住,直至掌心鲜血淋漓,皮肉翻滚。
他不想死。
“雄主,我可以帮……”
“你必须死哦。”恭俭良纯良地说道:“禅元,谢谢你的意见。”
可惜,丧偶这件事情必须要做,时刻要做,现在、马上、等一会就要做!
“不。求求你,雄主……”禅元身体缓慢下滑,他涕泪纵横,在生死面前,所有肮脏的想法,所有对未来的畅享,所有的不甘心只会化为对生的渴望。他重重地将脑袋磕在地上。
一下。
两下。
“雄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想活着,他真的很想活着。不管是什么原因,什么牵挂,活着一切都有机会,一切都会余地。
恭俭良看着他,微笑着。
“不行哦。”
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新鲜的还带着余温的眼珠子,一颗一颗塞到禅元的掌心中。滑腻的血肉从扭曲的指缝中,滑落在地上。恭俭良轻声细语,叮嘱道:“我们不是给雄父买了好多东西吗?”
他细细数着,带着一路上见到的各种事物。
“现在是冬天,雄父很怕冷。他每年冬天都要穿厚厚一层衣服。以前还在雄虫学校时,我会给雄父织围巾……禅元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围巾,我总是织不好。二哥嘲笑我笨手笨脚,我就将他打一顿。我现在都没有把围巾送给雄父……不过没关心。你挑的围巾很好看,花色也很好。雄父一定会喜欢的。”
恭俭良谈起温格尔阁下,语气放软,语速也缓慢下来。
他有时间,有耐心和禅元谈论自己的家庭,那些温暖而美好,将他束缚住的柔软绳索。
“还有大衣。大衣也好看。雄父每次外出都要穿蝶族礼服。”恭俭良站起来,一脚一个踩在那些眼珠上。每一次踩踏,地上都爆浆开泥泞。而最终,黏糊满血浆和组织的拖鞋踩在禅元的大腿上。
它缓慢地擦拭着,令人不舒服。
“你挑的衣服不太能穿出去。也就看在你是我雌虫的份上,雄父不会责怪你的。”恭俭良道:“我是雄父唯一的雄子,我是他最心疼的小雄虫。你知道吗?禅元。”
禅元的大腿被踩得一片青一片紫,他扭曲着,半依靠在地上,瞥眼看着雄虫,没有回答,张着嘴大口喘气。
“他一直觉得我跑出来和你结婚,很危险。”
恭俭良敲了敲脑袋,“雄父说,他给我找了实力很强大的雌虫。我说我不需要,我可以控制好自己。他还说想给我找一个雌侍,在结婚之前有一个能够专心照顾我日常生活的雌虫——天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雄父实在是太担心了,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我已经有你了对不对。”
“禅元。你过去之后,一定要把围巾和大衣,还有项链。”
恭俭良左顾右盼,发觉那些眼珠都被自己踩碎之后,长叹口气,苦恼地挠头,“算了。那些眼珠子都不好看。之后我剜出来,会比这更好看。禅元,我把他们串起来,你要全部、全部带给雄父哦。”
艹!艹!这个疯子雄虫!疯子!
禅元咬着牙,最后求饶在嘴边化为诅咒,“一起走啊,雄主,一起走!温格尔阁下最想见到你了。你可是、他最疼爱的小雄虫啊。”
“当然。”恭俭良并不气馁,话只听后半段“我可是家里唯一的小雄虫。”
“雄主!和我一起走吧。”
“哦~禅元~我可爱的雌君。”恭俭良哈哈大笑,快步上前,一巴掌将禅元的脸扇到一边,又一巴掌将其回归原位。他揪住禅元的头发,强迫雌虫看着自己,嘲讽道:“你是没招了吗?”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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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 第一百零五章
◎感觉有点甜?不确定,舔一下试试看。◎
第一百零五章
禅元的鼻腔滑下两道鼻血。他的嘴唇和牙齿沾满了血迹, 恭俭良偏偏还要将他的脑袋往后拽,叫那些血沫呛到咽喉里。
禅元发出咳嗽声,嘶哑的喘气声从他的胸腔里传出, 鼓起, 落下。
是。他必须承认。
面对恭俭良毫无收手的暴力, 一切算计, 一切对雄虫心理的估量,毫无意义。因为恭俭良永远是不同的, 他心中没有利益杠杠, 没有道德准则, 更不存在情感羁绊。
不。禅元裂开嘴, 鲜血将一排牙全部浸染成红色, 只有他不是恭俭良的羁绊罢了。为了雄父温格尔阁下,恭俭良可以遏制自己二十多年的本能冲动,手上干干净净不沾一条人命;为了幼崽小扑棱,恭俭良可以在一击毙命的关头, 化拳为掌,轻轻抚摸自己。
——只有他, 只有他禅元。
——他根本就不是恭俭良的羁绊!只有他不是!
“恭俭良。”禅元挤出血水,断断续续,道:“我真后悔遇见你。”
一开始,温水煮青蛙的政策就是错的。
恭俭良这种疯子、精神病、反社会人格,根本不存在迁就考虑他人的可能性。他们的行为准则就是凭心而论,开心了可以杀人, 伤心了可以杀人, 今天吃饱了饭可以杀人, 今天饿肚子了也该杀个人。
他们是危险的, 不应该被释放到社会上的一群人。
恭俭良眼瞳缩了一下。他眼睛生来大而明亮,近距离时,能叫人看见眼波流转。禅元喜欢恭俭良身上每一处地方,他亲吻熟悉恭俭良每一寸皮肤,每一个肢体器官,可他唯独不敢触碰恭俭良的眼睛。
明亮灯光下,玫瑰一样的双眼。
无数个夜晚,在做完夫夫之间的事情后,禅元总缠绵在雄虫身边,逗着人,轻轻吹着雄虫紧闭的睫毛,吹得一片鸦羽微微轻扇,吹得雄虫忍无可忍把人踹下去。
唯有这样,那双眼睛才会睁开,瞪得凶悍瞧过来,满眼都是自己。
滴水穿石。
禅元自诩有耐心,有毅力,他可以慢慢熬,只要付出足够多的努力,恭俭良总有一天会离不开自己,每日遇到不会的事情就骄纵地喊“禅元。禅元。”
然而,他忘了,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自我感动”。
哈哈哈,自我感动、自我感动——他对恭俭良所做的一切,可不就是自我感动吗?感觉到一些示好,就把自己整个人砸进去,慢慢混沌其中,最后将自己的脖颈都塞到雄虫的魔爪中。
他不该遇到恭俭良。
在听到对方向自己发出结婚邀请的时候,就应该果断拒绝。这样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最起码,不会发生现在的状态。
恭俭良更用力地将禅元向后别。他丢掉手中的锤头,用腾出的手,捏住禅元的下巴,强硬地掰开他的口腔,仔细打量。
“你刚刚说。你。后悔。”他的话很慢,要把每一个禅元说过的话咀嚼一遍,认真分析每一个语气,“你后悔。遇见我?”
禅元吃痛地发出闷哼声。
恭俭良却错将这一声,当做答应。他的表情冷淡下来,笑容顿在脸上,不上不下,最终努力摇晃着禅元的脑袋,将人压在墙壁上。
“你是想要了吗?”
“放开。”禅元意识到雄虫的动作,挣扎道:“滚开。”
“你是在说气话吧。”恭俭良没有撒谎。他贴近一下,用舌头蘸取禅元唇珠上的血,觉得略微苦涩,又呸掉,“禅元你嘛。毕竟是我的雌君。无论你现在要做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哦。活着不可以哦。”
恭俭良撒开手,任由禅元脱力掉在地上,喃喃道:“断头饭,才是最好的。对吧。”
什么后悔不后悔。
无所谓啊。无所谓。无所谓。恭俭良摇晃着走出去,顺手捡起自己的锤子和地上能当做武器的东西。他站在走廊里,骤然间,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只觉得鼻子一酸,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掉出来。
热乎乎的。
酸涩涩的。
禅元。禅元。居然对自己说这种话。恭俭良大口呼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无法言说的难受包裹着他——雄父死讯带来的欺瞒、星舰上始终不舒畅的生活、无法融入的正常人世界、和禅元那句“后悔”混合在一起,最终产生了强大的仇恨——禅元,凭什么、凭什么说这种话?!
他凭什么?!
自己七年来为他送的礼物,听着那些变态的发言,最后还纵容禅元各种肮脏想法。一年来他没有杀死禅元,叫禅元拿了雄父的钱,占了自己的便宜。这些都不够吗?他还要什么?他还想要什么?!
恭俭良愤愤踢了一脚走廊边的无头尸体,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禅元已经得到那么多好处了,为什么连条命都不肯给自己。
他又不是雄父,又不是有很多其他小孩。禅元只有他恭俭良,只有一个恭俭良!一个雄主!冰冷的空气和血腥味涌入肺部,一个可怕的想法最终还是强占上心头,叫恭俭良越发肯定自己要杀死禅元的信念。
“只是一条命而已。”他喃喃着,着魔般潜行着,“都杀了,都杀了啊哈哈。”
杀干净,也安静了。
*
一层仓库。
军雌伊泊装上□□,砸开门锁,退开门。里面被捆绑着十七个雌虫。甲列跟在后面,拿出应急用灯光,死寂的房间内传出压低的惊呼声,“谁?”
伊泊噤声,他蹲下来将最前面一人的面相找了找,示意甲列拿出医疗箱来。
军雌的眼部被什么东西附着上了,冰凉凉、黏糊糊、密不透风,因而难以分辨来人。甲列紧急学习过医用知识,只会最基础的几样,尝试用酒精等溶剂打开眼部障碍。
“不要费劲了。”人群中又传来声音,“寄生体有一个家伙占据了蜘蛛种躯体。除非用他的鲜血化解,不然是打不开的。”
伊泊照过去,终于看见说话的人。他将对方揪出来,上下打量后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曾经是我们的同伴。”
伊泊和甲列了然。
看来是在行进途中,有军雌被寄生体寄生了。小队成员知晓同伴能力,也还算正常的存在。
甲列蹲下来,低声问道:“能描述一下你们那位同伴的样貌吗?”
他们不可能带着十五个瞎子上路,也不可能真的勘察到地点,上报后一走了之。作为同族,甲列和伊泊都更希望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这也是队长交给他们的任务。
“灰白色头发。脸上有一点雀斑。”那人不连贯的描述着“种族是蜘蛛,虫纹也是灰色和白色。名字、算了,他现在应该不叫那个名字了。”他坐在原地,周围更多人似乎陷入中毒昏厥的状态。
甲列警惕的问了一句,“你没有昏厥过去。”
“我毒蝎啊。那家伙毒性不如我。”
这也说得通。毕竟在虫族这个大家庭里,毒性也是比较常见的一类异化能力。毒性相冲,毒性相融在毒虫类异化中极为常见。
甲列没问题了。他将医疗箱背身上,小声和伊泊交流,“队长什么时候回来。”和雄虫洗鸳鸯浴,也不至于这么久吧。
一直没有接通讯。
甲列不敢擅自打过去,如果通讯现在不在禅元身边,搞不好会让他们的行动被寄生体发现,从而全军覆没。
“他不会忘了时间吧。”伊泊也皱起眉头。他估算下时间,之前约定的时间点早已超过,“我真看不出恭俭良有多好。”
也就队长能受得住这种骄纵暴躁的雄虫了。
伊泊掂量下两人的武器装备,考虑到一路上被寄生体发现的可能性,自告奋勇道:“我去浴室看看。”临走前,他将一把改装后的□□递给甲列,叮嘱道:“新品。”
甲列拿着枪的手,微微颤抖,又不敢抖。唯恐下一秒枪械走火,从不知道那个角落送上一颗花生米把自己嗝屁了。
“你这靠谱吗?”
“不要质疑我的改装技术。”伊泊语气略微有点不满,“我可是要进维修部的狙击手。”
炸膛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甲列在心里画一个祈祷图案,并发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自己绝不要用这件该死的改装武器。他还没有忘记,伊泊上次把队长的光剑改成大门板的宏伟事件。
“我这里有点急用药,你带上一点。”甲列叮嘱道:“这次就不要改队长的武器了。”
那把光剑好不容易回到了他应该有的长度,就不要再改第二次了吧。
*
Q106巨型冰面履带车第四层,也是这辆车的顶层。
探照灯的光束把圆形光斑投在漆黑的冰层与云层之间。大地上席卷上来的风雪,将这点光斑无限制拉长,形成一条残破的线。
线的那段,模糊能够看见半个渺小的黑点。
不同于冰面履带车发出的沉重移动声,那黑点并不移动,也并不流露出半分光影。他像夜晚滴在冰面上的一滴墨汁,悄无声息向外释放自己的维度。
寄生体大五大六没有在温暖的客房休息。他们故意跑出来将自己放在极寒的环境中,强迫自己不知节制的冲动冷静下来。
“真惨。”寄生体大五嗤笑一声,“果然是远征军的人。”
“那他就是远征军上的雄虫了。”寄生体大六饶有兴致,伸手对比自己与黑点的位置,“真凶啊。”
寄生体大五知道大六在想什么。他们这次出行的目标是雄虫,如果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得到一只鲜活的雄虫,他们并不会在意这只雄虫性格、外貌、身世。他们只在意雄虫身上带来的味道,每一次榨压能得到的汁水,可以繁衍多少数量的后代,为寄生体们带来多少储备躯体和储备粮食。
这才是真正的重点。
“凶一点,说明活泼嘛。”观看完全程的寄生体大五睁眼说瞎话,他想起雄虫沾满鲜血的样子,舔了舔嘴唇。冷空气也按捺不住他躁动的心,一想到如此凶悍的漂亮雄虫露出被迫的神态,寄生体大五恨不得现在下去寄生那位雌虫。
被曾经打败过的雌君压着,雄虫必然更加恼羞成怒吧。
看着那双眼睛露出气恼的神态、白里透红的小脸气得鼓鼓囊囊,雄虫用手不住推搡自己,却推不开的样子。寄生体大五擦拭下嘴角的口水,转身回去。
寄生体大六在后面高呼道:“哥。你去干吗?”
“找雄虫。”
“他打得那么凶。正在杀人吧。”
寄生体大五停下脚步。他嘲笑道:“那些废物能用一条贱命给雄虫取乐也不错。至于我?呵。弟弟,我还不至于打不过一个雄虫。”
他可是士兵级的寄生体。
在寄生体的世界里,每一个等级都代表着质的飞跃。哪怕是刚刚进入士兵级的寄生体,都拥有控制和猎杀上百个士兵级以下寄生体的资格。毫不客气地说,只有到了士兵级,寄生体才拥有真正恐怖的力量。
他们可以无限制地更换躯体,攉取躯体自带的异化能力,悄无声息地用精神触角观察四周,像统帅一样对底层寄生体发布命令。
士兵级,很强。
寄生体大五自信道:“区区一个雄虫。”
抓住对方,还不是手到擒来,分分钟的事情?
无论雄虫在寄生体世界有多么重要,地位多么崇高,本质上他就是一件物品。人们会为了追求奢侈品的价格去努力维护他、呵护他、包养他,但在购买和消费、替换的时候,从不思考奢侈品自己的想法。
不重要。
物品不需要自我思考的能力。
他们最好永远保持混沌,做一个高贵的物品。
“撕拉”——□□被撕开的声音。Q106巨型冰面履带车第三层,也是相对比较豪华的一层,设置了不少房间和沐浴间。大多数寄生体日常休息在此,安排雄虫沐浴的卧室也在这一层。
“不、等等。求求您,求求您。刺啦。”寄生体的叫声被恭俭良一锤头打碎。他刚开始还用刀,想要一刀一个挖出眼珠子串起来。没想到他的刀工实在不够精细,有时候匆忙起来,一刀戳到正中间还好。戳到左边右边,将半个眼球削出来,还残留半颗在寄生体眼眶里的,实在是没办法补救了。
恭俭良只好自力更生换一个想法。他想起哥哥强迫自己看的刑法案例中,有一个骇人听闻的案件。似乎是一种偏远地方摘取眼球的方式,将厚重的石碗覆盖在头颅上,用力向下敲击,重力会导致眼球压迫出体,且眼球完整。
恭俭良捡起地上的眼球,黏糊糊的血膜粘在他手上,他甩了甩将眼球装在一个小布袋里,稀稀拉拉的鲜血从布袋底部流淌出来。
地上的寄生体还留下一口气,失去双眼的痛苦让他疯狂寻找一具可以重新寄生、符合标准的身体。
在哪里?在哪里?我要新鲜的身体,新鲜的最好是濒临死亡的身体。他看到禅元,对比之下,飞快掠过,意识朝着雪地车底层而去。
“去哪里?”恭俭良站在原地,歪着头问道:“真是想一巴掌捏死。”
他用刀刨开寄生体的胸膛,消遣地看着里面的脏器跳动,找出在洗衣房里找到的肥皂片,混合在水里挤出泡泡,呲上去。化学药剂的刺激让寄生体的躯体抽动起来,他痛苦地发出呓语,在尚未完全寄生时拽回到此处,一双留着血泪的空洞看着恭俭良发出诅咒,“吃掉你、吃掉你。啊啊啊啊。”
恭俭良将一瓶肥皂水怼到那两个眼眶里,摇晃均匀的肥皂水膨胀开来,晶莹剔透,混合着血水,从两个窟窿、鼻腔、嘴巴和耳朵里溢出来。
寄生体上下打挺,左右打滚。恭俭良耐不住,觉得这家伙还不如禅元安静,一脚踩在他的心口,单脚向下,全身重力压住垂死挣扎的心。
磅。
世界祥和了。
恭俭良蹲下身,用手指圈成一个圆圈,去套两个眼眶里的肥皂泡泡,他套中一层,眼睛弯弯,对嘴小心翼翼地把肥皂泡泡吹大,再夹住,一松。
血红色的泡泡起起伏伏,随着楼层里的风上下飞扬。
“哈哈哈哈。”恭俭良开心地笑起来,他跟着泡泡走,如果中间泡泡碎裂、掉在地上不见了。他就随机抓一个寄生体杀掉,将对方的眼球挖出来,往里面倒肥皂水。
“啊啊啊不不不。”
寄生体叫得越惨,恭俭良笑得越开心。
他就像个孩子一样,看见漂亮泡泡从自己手里产生,止不住的开心。禅元不理会他又怎么样,反正他不在乎,转眼就忘记了。让禅元一个人落在原地痛苦吧。恭俭良坏心眼地想着。不过他倒不会觉得禅元死了自己会伤心,也不会觉得物理上的伤害会让禅元觉难受,他满心眼在意禅元欺骗自己的事情,以及那一句“后悔”。
【恭俭良。我真后悔遇见你。】
“哼。”恭俭良抿着嘴,看新的泡泡飘飘荡荡,心生不满,小声唾弃道:“我才后悔。我后悔死了。呕、呕,恶心。早知道,谁爱来远征。”他待在家里,多少能看见雄父最后一眼,而不是被某个雌虫骗得团团转。
他跑上去,一个接着一个把泡泡戳破,破坏欲得到了些许满足,踹一脚路边地尸体和垂死的寄生体,逐渐安静下来。
小孩子饿了会哭,吃饱了就睡,得到了满足安安静静不哭不闹,偶尔还会给大人笑一笑。
恭俭良始终没长大。
他踩着血迹跳房子,故意走地歪歪扭扭,就为了回头看得时候所有血痕可以形成一棵生长的藤蔓。“喂。”他故意喊住逃窜的寄生体,抽出刀一边剁下对方的手脚,一边温和地说道:“你知道哪里有颜料吗?”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恭俭良喜欢这样。他抓住对方的头发,将人拖到地面放血,四肢抛弃在一边,作为这棵藤蔓的叶子和旁枝点缀。
恭俭良亲切地砸出他们的眼眶,将不干净的血膜撕下来,组合成一朵小花,贴在受害者脸颊上,“花瓣牌颜料。”
他把自己搞得黏糊糊、脏兮兮,像是在泥潭里打滚闹翻了天,脾气终于安静下来。又一次把自己说过的话全部丢在脑后,除“弄死禅元”和“眼珠串子”外,全部一键删除。
“禅元~禅元~”恭俭良快乐地跑回来。他的袋子已经变成黑褐色,血液干涸凝固后,底部一圈血渍硬邦邦冻成块。而他的手心,捧着一个奇妙形成爱心形状的血泡泡。
他想把这个血泡泡给禅元看。
临死之前,人给吃顿好的,看顿饱的。恭俭良自认为是一个好雄主,要舒舒服服送禅元去见雄父。
“禅元。你看爱……你怎么在这里?”恭俭良脸色由晴转阴,望着寄生体大五,呵斥道:“滚出去。”
“阁下。”寄生体大五根本不害怕恭俭良。来得路上,他重新考虑一遍,想起虫蛋还需要雄虫孵化这件要事,当即将“硬的”变成“软的”,计划借花献佛,讨雄虫的欢心。
他指着奄奄一息的禅元,目光如刀,“这个不知好歹的雌虫胆敢冲撞您。让您玩得不尽兴,我现在就为您处决了他。保证让他生不如死。”
恭俭良眨巴这眼睛,笑起来,“生不如死?”
寄生体大五见雄虫笑了,登时被迷得不知所谓,大放厥词,“是的。身为雌君,不论雄主做什么都该受着。雄主不论怎么打,怎么骂都是对的。我看他还想逃跑,还对您出言不逊,简直是大逆不道,其心可诛。”
“哦?”
恭俭良捧着爱心,走近一些,“展开说说?”
他脾气比先前好了不少。杀人解压实在是妙哉,叫房间里另外两个人瞠目结舌。寄生体大五倒不会多在意,滔滔不绝说起自己计划怎么弄死禅元,又保证对方始终吊着一口气。禅元则混沌着,听个七荤八素,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节省点力气,脑袋疯狂转动寻找破解之路。
一个发疯的变态雄虫要杀自己。
一个跪舔雄虫的寄生体要杀自己。
自己两条膝盖全部被敲碎,手指统统掰断,脏器被插了五刀,失血过多奄奄一息。
算了吧。禅元自暴自弃地想,早知道洗澡就不摘除通讯设备了。这样还能通知伊泊和甲列,叫两人带上被困的军雌们,赶快逃离这辆雪地车,联系大部队。
一个人换十五个人,上级怎么说给自己颁一个“烈士”头衔不过分吧。
就是小扑棱……小扑棱。禅元心中一痛,想起临走前被自己装在纸箱子里的小崽崽,笨拙叼着奶瓶迷迷糊糊要抱抱的样子,恨不得穿越回出发前,抱着孩子亲上七八十口。
希望,提姆指挥官是个会带孩子的人。
寄生体依旧在喋喋不休讨好雄虫。他声音如雷,洪亮到门外匆匆赶到的伊泊听得一清二楚。军雌屏住呼吸,连退数米,最后在一个隐秘的制高点,寻找到藏身处,悄悄地架起了枪械。
队长果然遇到了麻烦。
他的瞄准镜对准了浴室里的二人。雄虫若有若无地朝这个方向看过来,惊得伊泊差点扣动扳机,整个人发寒起来。
“阁下,那边有什么吗?”寄生体大五全身心都在雄虫身上。浴室的热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水汽反而叫整个空间比外面更寒冷。他脱下衣服,学着禅元登上车时的样子,想给恭俭良披衣服。
恭俭良丝毫不给脸面,一把挥开,“你说得都很没有意思。”
“抱歉。阁下。是我的错。是我嘴笨,全部说一些凌迟、五马分尸的老戏法。”这点也是和禅元学得。
及时道歉,摆正态度,早点请求雄虫原谅。
寄生体大五善于学习,虽然是第一次跪舔雄虫,却因有前辈带路,首次实践便早早体验到了跪舔的快感,一时间爽得难以自拔。偏偏雄虫脸色随着他的话,似有变化,叫寄生体心情大好,快马加鞭,舔上加舔,务必让恭俭良从身到心舒舒坦坦,开开心心送前任上路。
毕竟前任不上路,后来者哪里有位置啊。
他还指望学着前任,将浴室的事情重新做一遍。寄生体的身体可比雌虫强多了,寄生体大五自信能任由恭俭良糟蹋,无论是毒打还是□□,他都会放松身心去舔雄虫。
这都是恩赐,是恩赐啊。
他是寄生体,又不害怕死亡。大不了,濒死前换一具身体,继续开始。最底层不是还关着十五个远征军军雌吗?寄生体大五算盘打得啪啪响,已经开始预测自己寄生一次最多可以和雄虫做几次,每次要舔雄虫的哪里,才能雄虫爽到流淌出液体。
“阁下,我看您身上有一些脏。我来帮您擦一擦吧。”寄生体大五继续学着禅元,他从口袋里掏出干净的毛巾,意图从脸开始帮恭俭良擦拭污垢。
他上前一步,骤然眼前一黑。
恭俭良手持铁锤,砸向寄生体大五面部,下一瞬间,手掌中小心捧着的爱心泡沫捏碎,攥成拳头狠狠捶打中寄生体腹部,从指间诈出二十厘米长的尖刺,将人捅个对穿。
“你是在学他吧。”恭俭良轻声说道:“姿势学得很像,道歉也很及时呢。”
禅元也总是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光速道歉,屡教不改,次次再犯。仗着恭俭良离不开他日常照顾的本事,端得就是一个有恃无恐。
恭俭良平日享受,心里又觉得难受。他清楚对禅元来说,这像是一种等价交换。他做错事情反而会让禅元开心拿捏住把柄,做得太错,禅元也只会气恼自己的晋升遇到了困扰。
这种想要又想要,恭俭良早就厌烦了。
他抽出铁刺,对准寄生体的胸口再一次戳进去,语气温柔,“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他吧。”
寄生体大五看着向腹部,这点伤害不算什么。可他一时间也不懂雄虫的心理,又舍不得对如此漂亮的脸下手,一个劲抛眼神给靠墙的禅元,想看看他在说什么。
禅元醒了。
他早醒了,半眯着的眼努力地睁开,望向自己呵护在手心足足一年的雄虫。
恭俭良手起刀落,他忽然抛弃抛弃铁锤,双手死死按住寄生体的脑袋,从禅元的角度看,就像是恭俭良用力地拥抱住寄生体——他经常要禅元这么抱着,有时候是公主抱,有时候是面对面的抱,无论是什么方式,恭俭良都喜欢双手抱住禅元的脖子,按住他的脑袋。
他也会这么对待别人。
这个认知让禅元烧干净的心,吹来一阵风,洋洋洒洒一片干净。恭俭良对他没有半点用心就算了,事到如今,这个没有心的小玩意果然是谁有奶谁就是雌父,上门来者不拒。
别人命里什么情情爱爱,恭俭良缺得是个伺候他的人!
禅元越想越觉得自己亏条命不值得。他见恭俭良越好,越不想死——凭什么?凭什么这种垃圾都能活着!我活不下来?我就是有点见不得人的嗜好,我又不是变态。我为什么活不下来。
他呓语着,自觉对恭俭良没有半分感情,咬牙切齿,“雄主。”
“禅元!”恭俭良开心地拧过寄生体的脑袋。他速度极快,手腕和手臂在一瞬间发力,还不等寄生体大五反应过来,脑袋被转了一百八十度,对向后背的禅元。
“你放心,禅元。我不会让任何人用那么无趣的方式杀死你。”恭俭良情感充沛,听上去像表演课深情的诗朗诵,“就算你后悔,也没有关系。毕竟我也不喜欢你。我们半斤八两,天生一对。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谁能代替你。”
他语序颠倒,词不达意。
无论是寄生体大五,还是雌君禅元,谁也听不懂恭俭良在说什么。
雄虫有时候就是如此奇怪。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是突然性的、不可控的、没有任何办法预测。
他是个疯子。
是个被虫族医疗机构、虫族雄虫协会、虫族基因库认证过的疯子。
“禅元~”恭俭良推开寄生体大五的脑袋,踩着他的胸口走向雌虫。他蹲下来,用沾满血污的脸,看着对方,认真道:“我只找到了一点眼珠子,但我不会串,你能串起来吗?你的手,我帮你掰回来吧。”
“不了。”禅元哪里敢,他瑟缩起来,却被雄虫一把抓住,抽出背后藏着的木渣长棍。
恭俭良发出愉悦的欢呼声,“哇呜。”
他甩手,一头将扑上来的寄生体大五掀翻到一面,整个人离弦之箭冲上前,徒手将小臂长的棍子掰开成四段,直勾勾扎入寄生体的咽喉、手腕、脚腕。
“我要划烂你的脸。”恭俭良喃喃着,将最后一小段木刺掰开,锋利的边缘对准寄生体大五的脸扎下去,“不准模仿他——谁都不准模仿他知道吗——恶心的玩意——谁都不准模仿他。”
作者有话说:
感觉有点甜?不确定,舔一下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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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 第一百零六章
◎我要换一条狗了。◎
第一百零六章
“雄主。”禅元抽动手指,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手指折回来。疼痛提醒他,哪怕恭俭良表现出自己期待的占有欲。他伤害自己,伤害自己, 打破自己底线的行为也是切实存在的。
他更倾向于这是一种变态杀人魔的嗜好。
“嗬、嗬啊。”血和痰郁在咽喉中, 身上各处冻得瑟瑟发抖。禅元努力用手掌将自己移动到其他地方, 他在意识到恭俭良的雌父是当代最疯狂的杀人魔沙曼云后, 认真地阅读了能找到的所有资料。
自傲。
偏执。
毫无理由的动手。
随心所欲的猎杀。
无法容忍他人的插手和质疑。
比起让禅元相信,恭俭良对自己是一种情感占有。他宁可判断这是恭俭良对处刑过程中, 有人叽叽歪歪, 感觉到冒犯。他就像个正玩得开心的孩子, 忽然被大人推翻积木, 还要听一大堆不属于他世界的“堆积木方法”。
他排斥所有人。
禅元脑袋冷静下来。失血造成的眩晕感并没有完全消失, 反而在混乱中叫禅元的求生欲更加磅礴。他探出手,抓住地上被恭俭良暴力砸碎的地砖,反着手,用无法控制的手指, 沿着缝隙一点一点将对方抠出来。
杀了他。
杀了他——反正这里没有信号,谁也不知道是我杀了他。
寄生体大五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死去。恭俭良会将大把时间消耗在对方身上。而这就是我反击的机会。禅元看着自己翻盖的手指甲, 忍着疼痛,慢慢将地上的瓷砖碎块挖出来,握在掌心。
恭俭良的木刺哐当一下,砸在墙上。
他惊惶地看过去。寄生体大五满脸木刺,在剧烈的惨叫声中,满地打滚。恭俭良双手双脚按在地上, 像野兽一样做出攻击的姿态。他似乎咬着什么, 见禅元瞧过来, 露出沾满血的白牙, 微微笑起来。
“禅元~”
他说话之余,那块扭曲,沾满白色块状的肉掉下来。禅元才意识到这是寄生体大五身上的一块肉。而下一秒,恭俭良后腿发力,转而扑向寄生体大五。在没有任何武器的前提下,活生生将手指扎入那双眼眶,用力向外撕扯。
“够了、够了。”寄生体大五骤然镇定下来。他两颗眼珠用力向后转,翻滚上浓稠的血丝,两双眼睛中不仅有粘稠的红黑色血水,更有难以描述的躯体组织。他身上的虫纹亮起来,用力将恭俭良掀翻在地上,整个人发出疼痛的咆哮声,“够了够了。”
恭俭良向后翻滚两三步,稳稳落在地面上。他用两只沾满鲜血的手从上至下,抹在自己的脸上,像诡谲的图腾一般,活生生把沾染上肮脏的味道。
他距离禅元很近,两步的距离将禅元重新揪回到自己的控制中,强制将人脸朝下压在地上,用脚命令禅元的手脚支起来,做成凳子模样,随后一屁股坐在禅元的背上。
“现在看起来,没那么像了。”
他用手胡乱扰乱禅元的头发,尚未凝固的鲜血和禅元的发丝黏在一起,每一次扯起,拉开,都会叫禅元的痛觉更清晰。那些不够温柔的动作,像船锚一般,活生生将真实感坠入禅元的脑海中。
他清晰地感觉到恭俭良指甲残留的碎肉和组织擦在自己的头里上,黏腻感让人几乎发出尖叫,现实远比他看过的任何电影都要残暴。
杀人魔无法被控制的。
恭俭良翘起二郎腿,整个人的重量压在禅元的背上。他语气恢复到淡漠,倒是因为前面的歇斯底里,嗓子带着一点沙哑,“其他雌虫在哪里?”
寄生体大五大口呼吸。他用手拔出胸口的木刺,足足三十厘米的木刺,除了末端不足三厘米的握柄,其余皆吸饱了鲜血,胸口漏出一个打洞。相比这一处所损耗的能量,恭俭良的其他攻击不值一提。
寄生体大五缓慢盯着雄虫。不同于先前的讨好,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有威胁的对手。能够做到带队这个位置,他的理性和直觉总有一个能用。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
他需要雄虫补充能量。
恭俭良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没杀你吗?”他摸索到禅元的脊椎,从那些紧绷的肌肉来看。他想禅元知道自己的想法。
他就是要让他知道。
死亡不可怕。
可怕得是他恭俭良。
愚笨的恭俭良,残暴的恭俭良,天真浪漫乖巧温顺的恭俭良,一切美好的、不耻的、可笑的词汇,沾上他的名字便只剩下三个字。
恭俭良。
禅元要后悔,就后悔吧,他的尸体会写满我的名字,任何人发现都会知道这就是雄虫恭俭良的杰作。
“我要在他的队友面前,把这个家伙上了。”恭俭良抬起手,一下一下拍打着禅元的脑袋,他的力气将禅元的脑袋拍得哐哐响。寄生体大五的注意力却在另外的事情上,他垂涎地看着恭俭良,几乎要将自己也算到这场活动中。
恭俭良还沉溺在自己的设计中。他几乎恶劣地说道:“我要绑着那些雌虫,一片一片切下他们的肉,将那些肉摆盘在这家伙身上。你看——他是不是很适合做一张桌子,只要敢动一下,我就要好好惩罚他——哈哈哈,让他一边被我上,一边吃掉同伴的肉,是不是很有趣。他的同伴也不会那么死,就在旁边看着,就在旁边给我好好看着。我要把他整个人弄脏,弄死——不对,不会那么快死掉。”
他语速变快,激动跳下来,当着寄生体大五的面,将禅元的脸钳制住,强迫雌虫抬眼直视前方,手撕开他的衣服,指挥道:“这只是第一步。后面我要剥开他的皮,让他还有意识,看我穿上他的皮。”
禅元发出吃痛声。
他的下巴被恭俭良死死捏住,肩膀上雄虫用力咬出一排齿音,像提前找准位置,发出呓语,“再向这样,慢慢地把他撕下来,撕下来。”
那张漂亮的脸,近在咫尺。
就是现在!
禅元骤然转肩膀,恭俭良比他更快,双手下移环状掐住禅元的脖颈。窒息感和力量爆发感,双重崛起。禅元唾出一口血痰,手掌提前捏住的瓷砖尖端,敲在恭俭良的额头上。他正好敲下第二下,恭俭良更加凶猛地咬住他的脸颊肉。
两个人滚在一块,叫寄生体大五和门外的伊泊看呆了。
两人不约而同后退一步,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在这场凶残战斗中担任什么角色,雄虫又担任什么角色,雌虫/队长又是什么角色。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禅元被叼住的脸颊肉,鲜血直流。他发疯般嚎叫起来,手中的地砖雨点落在恭俭良脑门上,面对这张喜好的脸,他什么都看不见。雄虫垂落的白发和滴落的鲜血,糊住他的睫毛。
恭俭良死死不松口,毫无道理地将禅元半边脸到下颚线咬出血来。他双手依旧用力,最终如愿看到禅元在强烈窒息下,四肢抽搐,两眼反白。他大笑着,用脑门给禅元来上最后一击,硬生生叫禅元昏过去,脑袋装在地上,肿出一个大包。
“哈哈哈哈。就你还想和我斗。还想和我斗。”
恭俭良笑着,骤然打住。他转头看向寄生体大五,呵斥道:“你就看着?”
寄生体大五:?
他吞咽下口水,拿不住这个脾气暴躁雄虫的心思。脑海里关于“他可以是雄虫”“我怎么可能打不过雄虫”的想法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可学着禅元伏低做小的样子,又明明晃晃是死路一条,寄生体大五只好强装出镇定的样子,询问道:“我要做什么。”
“绳子。”恭俭良恨铁不成钢道,一巴掌直接呼在寄生体脑门上,将血打出一枪毙,呵斥道:“快点给我去抓人。我要把这个——”
他盯着禅元,觉得雌虫形容不太妥当,此时此刻又不想喊出对方的名字,便取用了耻辱的代号叫道:“我要把这个贱狗吊起来。”
寄生体倒吸一口凉气,完全忘记自己是为什么来的。
他将浴帘撕开成条状,蹲下身,按照恭俭良的指示将禅元严严实实捆起来。直到目送恭俭良扛着禅元,还为对方准备一件干净、宽敞的屋子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居然在帮雄虫做事情?
还是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
“愣着干什么。”恭俭良用脚揣着新房间的门,飞扬跋扈命令道:“不想死就开门。”
寄生体大五浑浑噩噩给雄虫开了门,又听了雄虫的话去放洗澡水。
“阁下。那个。”寄生体大五不敢动。不知道为什么,他自觉力量应该可以制服雄虫。却无法阻止心脏微颤,在雄虫面前连气也不敢喘,只能强行镇定道:“您还有什么需求吗?”
“这家伙的队伍总共有三个雌虫。一个狙击手,一个工程兵。你们把车上的武器卸干净。我不想在战斗的时候,看见那些武器出现在我面前。”恭俭良安静地将禅元的老底抖个干净。他命令道:“把所有的冷兵器都带过来。特别是一个黑箱子,里面有我最喜欢的刀。”
寄生体大五低头答应,正准备离开,却再次被雄虫叫住。
“站住。”
寄生体大五诺诺回来。他还没完全抬起头,一股香甜纯粹的味道飘荡过来。几道鲜血顺势滴落在他的鼻尖,刺激得寄生体猛烈收缩鼻翼,胸膛剧烈起伏,忍不住抬起脸来。
雄虫正撕开身上一处小伤口,任由上面的伤口滴血。
“阁下。这是。”
“呵。”恭俭良勾勾手,示意寄生体再近一点。而等寄生体大五真的凑近,他一脚将人的脑袋踩在地上,新鲜的鲜血随着动作滴落在寄生体大五面前的地板上,新鲜、散发出醇厚、蓬勃的香味。
“这是奖励。”恭俭良冰冷的鞋底碾了碾,语气虚假而温和,“亲爱的朋友,你不喜欢这样吗?”
他蹲下身,抓住寄生体大五的脑袋。故意在寄生体舌头几乎要舔到鲜血的那一刻,将人拽起来,强迫寄生体直面自己的眼睑和沾满鲜血的脸。
“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这么做啦。”
寄生体大口呼吸,渴求的目光几乎要成为实体。和先前浴室还混杂着雌虫鲜血的味道不同,在他面前是最纯粹的雄虫鲜血、雄虫汗液、雄虫气息。
他伸出舌头,像小狗一样为暴君屈服,“不。我喜欢的。”
“嗯?”恭俭良眯起眼,将脸凑得更近。那些脸颊上的鲜血,几乎怼到了寄生体大五的鼻尖,就在寄生体忍不住翘起舌头时,恭俭良又故意拉扯开距离。他哈出一口浊气,惹得寄生体心尖痒痒。
恭俭良甜滋滋的笑起来,“那就舔吧。”
他将寄生体粗暴丢在地上,好不怜悯地舍弃这个没有尊严、没有任何挑战的家伙,走向宽阔舒服的沙发床,解开自己的浴袍,直面依旧昏厥的禅元,微笑低语,“我也该考虑换一条狗了。”
寄生体大五心头一颤。出人意料,他并不觉得任何羞辱。或许是长久没有雄虫滋养,又或许是恭俭良的出现给人强烈震撼,他心甘情愿甚至迫切想要取代禅元的位置,跪下谦卑地服侍雄虫。
寄生体嘛。死亡也不过换一具躯体的事情罢了。
他小心翼翼凑过去,发出“汪呜”的声音,如愿听到恭俭良不住的拍手和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天啊,你真可爱。你也太可爱了。”
寄生体大五被这笑声感染了,忍不住多“汪呜”两声,得到了恭俭良温柔地揉头。他被雄虫揉捏着,满眼都是那双血红色充满杀戮私念的眼瞳。
真好看啊。
难怪之前,那个叫做禅元的雌虫会如此宠着他。寄生体大五一想到面对前任残暴的雄虫,此刻温柔地对待自己,浑身战栗起来。当他更深入去想,误会自己得到雄虫的青睐和温柔,这份战栗和催眠便更深入骨髓,不断收紧。
“汪呜。汪汪汪呜。”
他想要更多。
更多的笑容,更多的温柔,更多的差别对待。
“哈哈哈。好啦。”恭俭良笑够了,狠狠向后拽着寄生体大五,将他更进一步的动作阻拦住,整个丢到墙上,冷言道:“把门口的雌虫给我抓回来。”
寄生体大五翻了好几个身,最终匍匐在地,应声时,不忘直勾勾盯着雄虫被血污包裹的身躯。
充满力量、美感和无穷爆发力的躯体。
“哦。”恭俭良推开浴室的门,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被寄生体看个精光,叮嘱道:“我要活口,会说话能看见的那种,你们记得……”
他拉上浴室的门,露出一个剪影,声音含糊。
“打断手和脚。”
作者有话说:
天堂里的雄父:让我看看我的小兰花在做什么……??
地狱里的雌父:欣慰的点了点头。
——*——
晚上争取再有一章,现在去番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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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 第一百零七章
◎恭俭良的真实癖好◎
第一百零七章
没有感情。
也不需要额外的关照。
在恭俭良脑海中, 他想要做到的事情杂成一锅粥。雄父的死亡、小扑棱的出生、禅元的欺骗、无数惨死在自己手中的寄生体,以及更加遥远,他打开通讯认真敲击下每一个字的时候。无数冗杂的信息混合在一起, 随着淋浴将恭俭良全身上下都浇透。
如果, 当年听雄父的话, 接受雄父给自己安排的雌君会不会好一点?
恭俭良扶着墙壁, 低头看着地面,地漏处堆积其结块的血痂和粉红色的漩涡。他却像是看见在一碗鲜美滚烫的粥中, 缓慢地升起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
属于雄父温格尔的头颅。
“雄父。”恭俭良蹲下身, 轻轻地捡起血痂。那些不知道混合了谁的鲜血聚集而成的块状物, 随着热水快速消融。雄虫低声喃语道:“喜欢好难啊。禅元他。”
他的声音变得卡顿, 每一个字吐露都格外困难。
“他。不喜欢。我。”
水流将恭俭良的白发冲刷成一道帘子, 严严实实遮盖住他无法言说的表情,“他。想。控制。我。”
他学习成绩不好,但不代表他察言观色能力差。经年累月的表演课训练,早早让恭俭良察觉到他人的目光和其中代表的含义。他费尽心思设计出一个符合大部分雌虫能够接受的“可爱”雄虫, 糅杂出最符合禅元想象的“变态”对象。
但他没想到禅元想要完全地控制他,取代夜明珠闪蝶家在他自己心里的地位。
他想要改变我。
不可饶恕。
恭俭良用力攥拳。血水涓涓流淌而下, 很快他的脚底汇集了一片粉红。他走出浴室,粗暴地扯下自己身上的浴巾,用湿漉漉的一面将禅元的脸颊擦一遍,坦诚相对与其躺着。
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要在这个说什么。
恭俭良努力向其靠了靠。禅元浑身被捆着,伤痕累累的时候,居然比过往任何一秒, 都能带给他强烈的安全感。雄虫微微将自己的头靠在雌虫挣扎起伏的胸口上, 闭上了眼。
就这么一小会儿吧。恭俭良心想道:就再听一会他的心音吧。
昏厥中的禅元似乎是察觉到什么, 从咽喉中挤出痛呼声, 试图翻一个侧身,结果被恭俭良虚虚环住,抱在怀中,动弹不得。雄虫擦个半干的头发,还散发出水汽和冷气,落在禅元滚烫的皮肤上,像天然的降温剂,叫雌虫下意识将头凑过来一些。
他的唇擦着他的湿发。
恭俭良能够清楚听到,来自雌虫胸腔的声音,骤然加快了一拍。
禅元醒了吧。
为什么不说话呢?恭俭良复杂地想着,他换位思考觉得禅元害怕醒来就会被自己杀掉。依据他对禅元的观察,这个雌虫贪生怕死,贪色好财,善于修饰表面,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装睡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恭俭良悄悄起身,他慢慢抽出自己的手,像对待生日宴开始前的蛋糕,绝不容忍破坏,绝不容忍任何失误——他小心翼翼捧着对方,甚至捡起地上的浴巾跑去浴室,将上面的血迹洗去,拧干,再一次覆盖在禅元身上——无论多么昂贵精致的生日蛋糕,都逃不过仪式结束后,被四分五裂大分八块的结局。
“禅元。”恭俭良哈气,吹着这人的睫毛,轻声道:“谢谢你。”
恭俭良真实的癖好,比杀人更加恶劣。
与他以“随机杀人”遗臭万年的雌父相比,他真正想杀的人不多。
雄父温格尔算一个,雌君禅元算一个。
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与恭俭良存在亲密关系。
“我喜欢杀掉,和我有亲密关系的人。”恭俭良的声音,像是从地狱吹来的风,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终于叫禅元睁开眼。
“你死了。我也会烂在这里——小扑棱便不会有事情。”恭俭良露出笑容,“你也不希望你的队友死掉吧。”
禅元看着枕边人,无数个夜晚他悄悄趴在床边,盯着恭俭良的容颜看,为这张脸痴迷癫狂。可如今,皮囊依旧,他心底只有彻骨的寒意。
“什么时候开始的。”
“结婚开始的。”
“不是为了积分。”
“不是的。”恭俭良再一次拥抱住禅元。他和前一刻展示在寄生体面前的嚣张跋扈截然不同。在此时此刻,他温驯、平和、带着一种温柔而多情的目光,简直不敢叫人辨认这是恭俭良。
直到他再次说话,“从我们认识的第三年开始,我就想要娶你,再杀掉你——不过能够满足其他我的愿望,就更好。禅元,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他喜欢赖在雄父身边睡觉,除了那个雌虫留下的恐惧和雄父带来的安全感外,更有他无法描述的恶心私念。
——在雄父和兄长们不知道的时候,他在枕头下藏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深夜时刻,恭俭良无数次紧紧攥住那把刀的把柄,如同现在依偎禅元一般,依偎着雄父,寻找杀机。
他最大的快感,会来自杀死自己最亲密的人。
伴随这种巨大快感,同时席卷来的是伦理的痛苦和失去至亲的绝望。恭俭良不断在脑海中构建这种极乐,一次一次说服自己动手和放弃。
最后,仓皇逃离了夜明珠闪蝶家。
他卑劣地将这份无法言说,无法压抑地情绪转移道另外一个全新的亲密伴侣身上。他用甜蜜的称呼,用亲昵的动作,用所有的纵容,用从下了这决定开始,慢慢收集关于禅元描述的所有变态癖好,像准备礼物般准备行李和自己。
“你不会觉得奇怪吗?”恭俭良轻声说道:“有哪个网友会赠送价值上万的礼物?有哪个网友可以接受你X骚扰一样的聊天消息?有哪个网友在第一次见面就完美地击中你的心?”
他捧着禅元的脸,亲吻对方的唇。
禅元一口咬住他的唇肉,眼睁睁看着恭俭良颦蹙起眉尖,在满口鲜血中张开嘴。恭俭良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似乎将两人的关系拉回到亲密表白之前。
他对他的恶劣,反而更叫人放心。
“因为我是变态吗?”禅元哑着声音,要吃了雄虫般盯着他,“就因为我在网上说了那些话。”
恭俭良压着他,双手环住禅元的脖颈。
他很喜欢这个动作,因为被禅元抱着,他会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在小时候,在雄父身体还不算差的时候,他便被这么抱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另外一个人味道,会让恭俭良感觉到自己被保护着。
他觉得只有亲密的人,才会如此接触。
而这接触,却叫禅元发疯般挣扎起来。他咆哮道:“滚开!你给我滚开!恭俭良你这个神经病。王八蛋。你这个恶心的家伙!”
“变态和变态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你给我去死——去死——只有你是变态!”他是正常人,只是癖好恶劣,异于常人罢了。
他不想死。不想死在雄虫手中。
他才23岁,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
“我们会一起死掉的。”恭俭良依旧抱着他的脖颈,浑身赤.裸的雄虫将自己的双腿挤到禅元之间,他仿若被抽掉骨头,是一根菟丝子在绞杀树干之前,要将对方身上最后一点温度都吸收干净,“你们都死了。我会找食物,饿坏了就去吃你们的尸体。禅元。”
他注视着禅元,强硬将额头磕在禅元脑门上,燥热的气流在两者鼻尖流动。
“我会一直睡在你的尸体旁边。”恭俭良认真地说道:“你的皮会一直穿在我身上。等供暖设备完全停掉之后,你的皮就会冻在我身上。只要我活着,你也将一直活着,直到我也死去。”
他会一直记住自己的癖好。
伦理之鞭抽打着,回忆一日一日展示在他的面前。他将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身上的皮,想念着禅元,一边一边折磨自己,陷入到痛苦和欢愉中。
禅元被捆着。如果不是被捆着。他见着恭俭良的表情,就该爬起来,给这张漂亮脸蛋两巴掌,叫他清醒一下。
“为什么现在才动手。”禅元心中还有困惑。如果他不能成功活下来,至少要死个明白,“一年多的时间,你有很多机会杀我。”
例如刚刚登上星舰时,突如其来的袭击。
恭俭良记起往事,忍不住笑出声来。“禅元啊禅元。”他笑容灿烂,说道:“在没有利益干扰的情况下。感情培养后,才有杀死的必要啊。”
不然,杀死对方,除了占一个雌君的名号,有什么精神上的快乐和痛苦吗?
“我们是天生一对。”恭俭良重复道:“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们是天生一对……禅元。我爱你。”
可惜。他的爱语,在这种情况下毫无作用。
禅元身上的疼痛和心灵受到的重创,叫他根本听不见雄虫癫狂失智的表白。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杀了他。
杀了恭俭良!
他必须要让这个不可控因素,彻底消失!
“我的队友能活下来吗?”禅元问道。
恭俭良不满意在这种情况下,禅元第一个提到那些雌虫。他内心的不安扩大一份,更紧张地抱住自己的猎物,回复道:“他们很重要吗?”
“他们可不是你的亲密关系。”禅元冷静道:“你能找到我作为下手对象,也有希望保护普通人的意思吧。”
“……你想说什么?”
“放他们走。”
“不可能。”
“放他们走,我随便你处置。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违背你的愿望。”
恭俭良拒绝,他笑道:“禅元。你快要死了哎。”
送你去死,就是我当下最大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
昨天晚上大纲突然发生畸变。然后我梦见自己把这个大纲给禅元看。
禅元跪下求我别这么写。
我:?(什么见鬼的梦,禅元在里面可是功成名就了,他跪下求我干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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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 第一百零八章
◎土木的光辉照耀在床上◎
第一百零八章
“雄父。”恭俭良十七岁时, 问温格尔一个问题,“如果我以后有了雌君,给他, 他想要的一切, 他就会喜欢我吗?”
温格尔那是还能坐在躺椅上, 他拿着一本书在照片墙下阅读, 会招招手将自己的雄虫幼崽揽在怀里,笑着用手勾一下他的小鼻尖, “我们小兰花有喜欢的人了啦。”
“我觉得他是个很合适的雌君人选。”
他和我很像, 听他自己描述, 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恭俭良生活中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他分外珍惜这位雌虫网友的存在。他笨拙地记录对方说得每一次想要, 每年节假日都从自己的零花钱中拿出一部分,给网友送上最昂贵的、他最想要的礼物。
他喜欢看对方爆发出喋喋不休的夸奖声、满当当的语音条、各种各样充斥满屏幕的礼物照片。这些小小的欢愉,总会让恭俭良感受到属于同类的快乐。
虽然是个喜好不太一样的同类,但对面总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是“正常”的, 哪怕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他们,他们彼此也会和现在一样, 用各种不为人知的欲望、用之不竭的金钱堆砌出他们的乌托邦。
恭俭良轻声细语和雄父温格尔描述他看中的雌虫。
“他比我大三岁。是个蝉族。有那么高,成绩还行吧,没有大哥厉害,但还可以吧。”他说到一半,整个人依偎在雄父怀里,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药味, 唠家常一般和雄父诉说这些, “他和我一样。都不太一样。”
“小兰花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恭俭良并不懂爱情。他出生的家庭没有爱情, 也没有雌虫长辈, 在他生长的环境里爱情是雌虫对雄虫的贪念,是人们对美貌的追逐——无数人登门拜访对他的雄父就是如此嘴脸。
他嘀咕道:“我想把他想要的都给他。”
温格尔半眯着眼,手缓慢梳着幼崽的头发,叮嘱道:“那得对方是个可靠的人。我们小兰花要好好的把心意传达出去,千万不要出现误会和曲解——如果你懂,就问问你喜欢的雌虫吧。”
“嗯。”
“千万不要自主主张。”
“嗯。”
十七岁的恭俭良记住了这句话,他并没有告诉温格尔。攥着通讯离开时,他并没有告诉温格尔,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只是把禅元想要的东西牢牢记在心里,正如他将禅元想要的所有昂贵礼物记在心里,寻找到一个理由送出去,期盼对方给自己的无数回应。
【哎。真烦。又是格斗考试和体测,测得我头疼。】
通讯器上的对话框,闪动一下。
对面那人再次重复最近一直在说的话。
【真想死啊。】
你看。雄父。他自己说的,他想要死。
恭俭良牢牢记住了。他回望雄父安静的背影,被日日夜夜压抑的杀戮欲望悄无声息地寻找到另外一片土壤。
“哈哈。”他笑着恢复通讯另一端的人:【我帮你呀。】
只要给对方他想要的一切,无论是□□、杀欲、金钱还是更多的东西——禅元便再也离不开他,正如他也在主动地慢慢适应着这个变态的一切。他会帮禅元实现他的愿望,同时也能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们是平等的,是互补的,他们会是世界上最棒的一对。
*
磅——伊泊连滚带爬杀出转角。面前三十阶高的台阶,他展开翅膀,直接跳下其中,手中枪膛滚烫,几乎将掌心灼烧出好几个洞。但伊泊来不及关注这些小伤小痛,他眼前是队长被虐打的场面,一双手几乎攥住他的咽喉,叫他无法呼吸。
该有多疼啊。
队长,该有多疼啊。
“刺啦刺啦。刺啦。”背后不断传来咀嚼和奔跑声,好像有一个绞肉机长了脚。可伊泊知道,那是被雄虫驯服的寄生体追上来了。
他不得不再次举起枪。
黑漆漆的枪管,对准黑漆漆的楼道。
磅——
火星冒出,照亮出黑暗中一双眼瞳。伊泊倒吸一口凉气,他清楚自己优势不在近战,本能地展开翅膀妄图拉开距离,可惜对方比自己更快。宛若飞针的细小物件击穿伊泊的翅膀,叫雌虫连续翻滚三四米远,仰面躺在地上。
“啊!”他咬着牙,抄起自己背后的刀对准来者一刺,快速起身,从大腿枪套中拔出剩余的配枪,对准寄生体的脑门来一枪。
磅——
赶紧回去和甲列汇合。伊泊打定主意,他视力很好,仔细观察过房间里队长的伤势。如果再不及时治疗,队长就算熬到了大部队来救援,也要拉下终生残疾。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雄虫呢?伊泊想不明白。他仅仅想到队长出发前,同自己和甲列所准备的一切,除开作战所需,无数东西都考虑到了雄虫的需求。队长禅元又是考虑到雄虫吃穿用度,又是害怕他心理出现不可逆转的损伤。
就是这样的队长。伊泊已经看到了仓库的门,他加快步伐走过去。背后却传出一声低吼。他错愕地看着那被自己爆了半个脑袋的寄生体爬起来,以扭曲但飞快地姿势冲过来。
“快进来。”甲列一把将人拽到门内。麻利地扣上锁。
他动作飞快,还找出各类重物将门堵上。其余军雌似乎都被转移到一个集中的角,中间徒留下一大片空地,放着他们自己带来的各类武器。
伊泊差点怀疑甲列又未卜先知的功能。他激动起来,“你去雪地车哪里了?”
“两个仓库连接着。”甲列抿嘴,看向军雌中唯一醒着的人,说道:“我问了人。他对这一片很了解。”
伊泊不废话,言简意赅将自己看见的事情描述一遍。甲列听完就知道,自己必须上去一趟。
“你没能和队长说上话。”
“没有。”伊泊看一眼十五个军雌,为难道:“寄生体就在门外。”
“门外没有什么声音。”
“他被打碎半个脑袋都还活着。”
“士兵级没有那么容易死掉。不管再怎么说,我们都是直面过士兵级寄生体的雌虫。”甲列起身,将包裹里的药物全部收纳到一个双肩战术背包中。又从禅元洗澡前给他两保管的东西中,找出一枚戒指,一把光剑放进来。
他准备好这一切,四下观察墙壁,最终敲了敲,确定一面混杂了水泥和土,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发动异化土质疏松。
队友伊泊上前帮忙给两铲子,轻而易举砸出一个小洞。
“需要麻烦你支撑一段时间了。”工程兵甲列长呼一口气,默念伊泊来时的路线,睁开眼睛,“我还没有拆解过雪地车内的房屋构造。”
只能靠来时的记忆和他多年土木经验,寻找一切可以疏松的点,挖过去了!
*
禅元静静躺在床上。
他身边的恭俭良在拒绝他的请求后,独自压着他的胸口,小憩片刻。而他自己也抓紧时间闭上眼睛,思考如何破局。
——“我喜欢杀掉和我有亲密关系的人。”
——“从我们认识的第三年开始。我就想要娶你,再杀掉你。”
——“禅元。谢谢你。”
我谢你个大头鬼!禅元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漂亮脸蛋,随后伤心发现自己就不该做这个动作。死到临头,他看恭俭良这张漂亮脸蛋,还是会生出一些微弱的隐恻之心,不自觉为对方种种过激行为找借口。
例如,恭俭良学过表演,说不定是反社会人格的强烈表演欲望;例如,恭俭良只是痛失雄父,太伤心,才想要拖着自己一块共赴黄泉;例如恭俭良只是脑子不太好,精神状态不佳,其实他还是一个好——好吧。他实在是编不出来了。
禅元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清晰意识到自己对恭俭良的厌恶。
他不喜欢他了。
他对这个雄虫所有的感情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到这里就结束吧。
他不会再喜欢这张漂亮脸蛋了。
温格尔阁下的嘱咐他担不起,这种疯狂的人谁爱谁爱去吧。夜明珠家那笔巨额财产,他也会还给夜明珠家,至于怎么处理就是恭俭良和夜明珠家的事情。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将自己的生命交给这样的雄虫,更不敢相信小扑棱要在这样一个雄虫身边长大。
禅元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雌虫。
他驾驭不了恭俭良,就该退位让贤,让更加有能力,让更多有本事的雌虫接受这个雌君位置。
但绝不是以“死亡”的理由退出。
禅元微微动了动手指,咬着牙,抵住床铺的表面,缓慢地将指头朝着正常位置掰回来。指尖传来的剧痛,不一会便让禅元额头泌出水珠,他张开嘴大口呼吸,胸口颠簸不定,自然也惊动了雄虫。
“禅元。”
恭俭良迷迷糊糊爬起来,在禅元面前,他可以不穿任何衣服,这种毫无廉耻的信任曾是禅元极为喜欢的。他教了恭俭良好久,又是哄骗,又是磨雄虫脾气,终于叫恭俭良不情愿脱下衣服。
恭俭良记不了那么多。他只晓得这是一件禅元看了就开心的事情。他的通讯里始终记着禅元喜欢什么,除非禅元做了额外过分的事情外,他都一直记着这些琐碎又类似开玩笑的事情。
他为禅元做了这么多事情。禅元为他死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他也很快就会死掉。恭俭良理所当然地想着,他抱住禅元的脖颈,发出轻微的呓语,“你不要现在死掉哦。”
禅元闭上眼睛,还不等说出话。他周身一空,整个人往下坠。雄虫收惊将被子卷到自己身上,遮盖住雪白的肌肤和□□。土块碎石和尘埃飞扬起来,床铺因坠落,直接断裂成两半。禅元只觉得眼前一阵颠簸,就被人凭空捞在怀中,飞奔一样从数个洞口钻了出去。
“嘶——队长。你的伤势不会加重了吧。”灰头土脸的老土木人没想到自己只是尝试从下方突围,居然造成整个地面塌陷,叫队长和那个残暴雄虫直接摔到下一层来。
他赶快趁那雄虫穿衣服的时间,抱走队长,一边疯狂顺着自己的洞逃窜,一边给队长报药名,“拓维分102、卡西诺飞、修复五四款、力多囊、帕德西……队长,你自己配个药吧。我、我不是很懂你的伤口。”
禅元快被颠得吐血了,看着一个一个洞钻来钻去,一时间难以言说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
他只能带着颤音说出几个药名,指挥道:“找个地方。帮我打恢复药。”
至于雄虫?
听从楼上传来暴怒的声音。禅元不厚道的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是一句雄父的叮嘱都没听进去啊。(感叹)
——*——
发现大家都很在意火葬场的事情。其实这个……我们的大纲是灵活畸变的,毕竟兰花怎么想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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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 第一百零九章
◎哈哈啊一起疯了吧。◎
第一百零九章
恭俭良要发脾气了。
禅元内心有数。他接住甲列丢过来的包, 用手掌小心拉开拉链,咬住纱布和消毒水。两人找到一个犄角旮旯,甲列还没拆开一包药水, 类似野兽嘶吼的声音遥远地传来, 透过无数个房间, 稀稀疏疏的回音中他捕捉到两个字。
甲列心虚地看了一眼队长, 没想到禅元纹丝不动,用手掌强行将手指掰回到原味, 咔擦声和若有若无, 逐渐拉长, 发出抓挠声的呼叫重叠在一起, 叫人毛骨悚然。
“队长。”
“不用管他。”禅元听到了。可他现在没心思管恭俭良发疯。配对的药水, 适当的治疗任何一个跟不上,禅元都能想到自己被抓住后的结果。
他打了一个寒颤,叮嘱甲列道:“不要弄错配对。一百毫升加入进去,给我打三针。”
甲列没有质疑数量, 没有质疑配对药剂。哪怕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是顺从地听着队长的指挥, 同时将光剑和雌君戒指拿出来递给禅元。
关键时候,队友可比雄虫可靠多了。
禅元托着戒指,小心翼翼将指头戳到戒指中,看着上面的蝴蝶款式,目光炙热。有了这枚戒指,他不说能够保全自己, 拉着恭俭良一起下地狱是没有问题的。他仰面, 大口呼吸, 用掌根压住光剑,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决定一二后将光剑把柄咬在嘴中,小心翼翼剔除掉嵌入皮肉中的碎石渣滓。
甲列在一旁倒吸凉气,手中的药瓶不要摇晃,液体里泛出无数气泡,逐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镭射色。他将药水注射到针管中,摇晃一二,找准点注射到禅元体内。
“嗬、哈哈哈嗬啊。禅元禅元——禅元禅元——”伴随着颠倒的笑声,雄虫的声音越来越近,砖石踢踹的声音传来,剥落下的墙皮砸在地上,越来越近,依靠在墙壁上剧烈呼吸的禅元,头皮都传感到雄虫指甲在墙面刮过的颤动。
“禅元~”
甲列已经开始打第二针了。他对雄虫的恐惧导致手一直在颤抖,险些将针头断在禅元的手臂上。
“冷静。”禅元一把压住队友的手腕,安慰道:“把药品留下吧。你先退下。”
甲列看着禅元断裂的十根手指,摇头道:“没事。我可以。”真要把无法自己打针的禅元留在原地,甲列可以预见下次见面禅元凄惨的尸体。
他满头大汗,一时间没有察觉禅元的手指快速颤抖起来,堪比一种高频的抽搐。他弹了弹针管,将最后一针扎入禅元的手臂中,阴影覆盖而上。
“哈。”
雄虫的微笑,伴随着砖头砸下来,“是你呀。”
他标准而快速地下锤,直接击中甲列的后脑勺,鲜血飙出来飞溅到雄虫白净的脸上。甲列手中的针管直接脱手,半吊在禅元手臂上,他整个人头发被恭俭良揪住,向后拖拽,两只脚拼命在地上寻找着力点,滑稽地像在蹬三轮。
恭俭良依旧拿着那块板砖,缓慢呼吸,目光注视着甲列的双手双脚,似乎在寻找最佳落点。
“我记得你。你是禅元的队友。”他语气很轻松,像是和人唠嗑家常。如果是在大街上遇到,甲列一定会欢喜,可现在他整个人被死死抓住,手臂刚想反抗,就被恭俭良砸中——
“啊啊啊啊!不要,停下。”
他的手!他的手!
恭俭良狠狠抬起甲列的脑袋,将其对准一块残垣断壁狠狠敲击。不少一会儿,墙面飞溅出的鲜血,像盛开的花,灿烂而绝望。
“你居然敢带着他跑。你不知道他是我的雌虫吗?你怎么敢、怎么敢——”恭俭良还系这浴巾,快速运动让他身上沾满灰尘,看上去狼狈又别有风情。他的脸和身材让他穿什么都好看,站在哪里都是一副天然作品。
不过,多数在地狱里。
禅元已经将膝盖上的大部分杂物都剔除。他忍着疼,用颤抖的手掌压住针管,缓慢地将其中的液体全部推入体内。
啪。针管拔出,掉落在地上。
药物带来的作用,还需要一些时间发挥作用。禅元死死握住手上的戒指,高呼道:“雄主。雄主。”
他现在喊这两个字,已经有些许生理不适。
可无论如何,为了他的队友,禅元都必须将恭俭良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忍着手指的抽搐和膝盖的酥麻,支棱起上半身,几乎要匍匐过去,“雄主、雄主。”
周围没有任何支撑物,禅元还想让自己更多一点掌控,上半身摇摇欲坠,一个摇晃,摔倒了下去。
恭俭良稳稳地接住他。
他将自己的雌虫抱在怀里,姿势就和小孩抱着玩具般,粗暴又笨拙,但带着常人可以看出的珍惜。
“我在这里。”恭俭良道:“我要把你的队友杀掉。”
“不可以。”
“为什么。”
“你这样做。我现在就咬舌自尽在这里。”禅元谈判道:“你的目标是杀死我,折磨我,绝对不希望我以这样简单的方式死掉吧。”
他看着恭俭良懵懂但没有表情的脸,对自己的话语、自己的语气是否能起到效果充满了不确定性,“我说过,只要放过——”
啪。
恭俭良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禅元整个人都侧翻到一边,和针头滚到一起。他再一次听见雄虫的呓语。
“你在威胁我?”
威胁、控制、服软、示好在恭俭良这里统统没有用处!他已经是世界上最残酷无情,最不受道理控制的人,在足够的暴力面前,一切说辞都是空纸。但禅元绝不可能看着自己的队友遭受无妄之灾。
是他将甲列和伊泊带过来,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两个人……哪怕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好,至少让这里有雌虫活着回到星舰上。
他不想死。
他疯狂想活着,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禅元无法遏制眼泪从眼角滑落,与血水混合在一起。他嘶哑着叫自己的理智占据上风,浑身上下药物带来的抽搐,已经能让手指微微弯曲。他缓慢地握住被丢弃在一边的光剑,极为迟钝地举起对方。
“过来。恭俭良。”
他没有称呼恭俭良为雄主。这个认知在恭俭良脑海中短暂的停留片刻,随后被更加吵闹的咆哮驱逐。
禅元嘶吼着,用光剑怼上去,“过来!”
“你居然用剑对准我。”恭俭良眨巴眼睛,委屈地说道:“你变了禅元。”
“少给我废话。”禅元拖延时间,他直视恭俭良的眼睛,妄图在里面看到更多表情。但什么都没有。恭俭良就像是一个孩子,他所有说的话,做的事情,都是因为他真的那么想。
他没有办法很好的表达和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是混乱、无序、不需要逻辑的存在。
在这一刻,他的表情变成那个会粘着禅元撒娇的可爱雄虫,暴躁而充满不安,“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啊啊啊——呜呜呜,我要我要……你。”
恭俭良猛然冲上去。禅元定睛握住光剑,朝着恭俭良的面部狠狠刺上前。灼热的光源在空气中微微颤抖,一段白发随之断裂,吹断的发丝落在光剑上,发出嘶嘶的白烟和焦臭味。
恭俭良的脸颊,贴着光剑,半截断发垂落而下。
他的赤瞳里全部是禅元。
厌恶他的禅元。
憎恨他的禅元。
敏锐察觉到他人情绪的雄虫,从没有哪一次如同现在这样,清楚地察觉到禅元对自己的不喜。那双往日只会传递出喜爱、贪婪和算计的眼神,第一次纯粹而专注。
——不是喜欢。
——他真的讨厌我。
恭俭良的眼瞳缩了一下,他握着禅元手腕的手放缓了力度,几乎是一瞬的松懈,叫禅元抓住时机,横劈而来!
“一起死吧!”他拧动雌君戒指,将防护罩打开。恭俭良猝不及防,背部装在防护罩上的下一刻,被光剑钉住肩膀。禅元整个人压上来,防护罩最小范围内两个人身体相贴,连最轻微地挪动都不可能实现。
禅元的手握住光剑,无法动弹的双膝压住恭俭良的膝盖。他的嘴唇和恭俭良只有一息之差,紧贴的胸部相互摩擦,伴随着双方加剧的心跳。
防护罩的最小范围是半米。
这是禅元煞费苦心,慢慢研究出来的效果。
缩小范围之后,防护罩的使用时间可以适度延长。而这延长时间,足够禅元进行下一步安排。无论是逃出生天、和雄虫共赴黄泉、亦或是让队友找到十五个倒霉蛋先走,留下来的时间都绰绰有余。
这场任务中,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已经被他控制住了。
“禅元~”
恭俭良碰撞着防护罩,还没有说下一句,就被禅元咆哮着指着鼻子骂,“闭嘴!你这个疯子、神经病,现在给我闭嘴!”他攥紧光剑,感觉手指的力量正在恢复,心里的底气也越发充沛,语气恶劣道:“不想下一秒被光剑划开左肩,就给我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他不想听到这个神经病讲话了。
禅元酣畅淋漓地痛骂好一会,狭小的空间内,他感觉到雄虫的胸口像鼓风机一样剧烈起伏,接触的每一寸都烫得烧心。
“禅元。”
“我叫你闭嘴,你听不懂人话吗?”带着复仇的快感。禅元说道:“我给自己注射了‘绝境水’哈哈。你这种笨蛋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剂吧。没关系哈哈哈哈。”
他凑近雄虫的嘴,像是床榻绵绵,亲亲啄着,“等你和我一起被这种药剂炸死的时候。你就知道——我艹他老天爷的注射了什么鬼东西!!”
作者有话说:
恭喜。禅元也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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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 第一百一十章
◎互相咬住对方的肉,并进行攻击◎
第一百一十章
绝境水, 是军医们对一种激素愈合药方的戏称。
在早年的军部绞肉机战线上,他还有另外一个残忍的名字叫做“自爆药水”。
这东西研发的初衷是为了模拟蝉族一种十分少见的异化能力“蜕壳”,期许达在短时间可以做到活死人, 肉白骨。为此, 当年还摄取了大量“蜕壳”异化残留下来的组织碎片, 和所属者的DNA。
显而易见, 这玩意复刻得十分失败。
上层对“蜕壳”要求一降再降,最后只得到了一种类似短期兴奋剂的合成药物。失望之余, 将对药水的开发资金降到了最低。而开发组为了收回成本, 在快速经过人体试验后, 将这种高效短期兴奋剂投入市场, 其中一部分就流入到战场。
而在战场上, 走投无路的军医们无意间将两种颜色相近的药剂混合在一起,阴差阳错创造了战场上第一个非蝉族的“蜕壳”奇迹!
将短期兴奋剂和几种愈合药剂混合后,加入酸性物质,居然让一位濒临死亡的战士在短短一个小时内, 完成了全身愈合,快速投入战斗, 身体素质比先前好了一倍不止。
这个消息,让整个前线振奋不已,大量人在濒临死亡前都会要求注射这种混合药剂。
这种药剂,不是异化能力,但胜似异化。
禅元在星舰上什么都学,杂七杂八的事情管得多了, 手伸到军医那边, 也是仔细阅读后才发现这个混合药剂的制作手法。
同为蝉族, 他自然知道, “蜕壳”完全可以说是蝉族综合实力最强的一个能力,却也是数量最稀少的一种能力,其出现次数通常按照“十年”来统计一次。
如果可以通过药物注射,短暂得到这种异化能力。无数蝉族人都会心动——实际上,在这场自愿的、没有人组织的、混乱的药物实验中,蝉族的军雌死得最多。太多人期待得到奇迹,期盼自己能够永久拥有这种能力,实际上只能感受到体内不断沸腾的血液,逐渐充血的头颅和一个小时后炸成烟花的尸体。
禅元正在经历这种感受。
他看过统计数据,清楚“蜕壳”激活的概率是千万分之一。他的自知之明告诉他,他绝对不可能是其中之一。
那么拖着雄虫一起死,就是很不错的选择。
“和我一起死吧。一起死。我们谁都不要祸害别人。给我一起死一起死。”他狰狞的表情近在咫尺,恭俭良似乎被一连串的咆哮吓到了。他肩膀上的血已经凝固,只要稍微动作,新鲜的肉便从伤口挤出来。
可他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甚至毫不客气凑上前,在禅元狰狞的嘴角亲了一口。
禅元差点松开光剑,一个巴掌闪过去。恭俭良也不躲,大笑着低下头,将脑袋压在禅元的肩膀上,“好啊。烂在一起算了。”
禅元撇过头,就能看见雄虫光洁的肩膀。哪怕另外一边被光剑洞穿,雄虫还是愿意微微靠过来,牵扯出一连串血痕。
真恶心。
禅元努力让自己把眼球从那张艳丽的脸上摘出来。他渴求看到恭俭良的疯狂,恭俭良的绝望,恭俭良和自己一样迫切的求生欲,而不是和现在一样!他如此淡定,脸上还带着一种就该如此的满足笑容!
“你在笑什么。笑什么。不许笑。”禅元侧过头,一口咬在恭俭良的肩膀上,牙齿深深嵌入其中,鲜血很快从恭俭良身上流淌下,他的两只手臂,像是被人活生生撕扯下,留下一双血的翅膀。
“啊。”恭俭良被疼痛激得推搡禅元。可防护罩狭窄的空间,叫他和禅元无处可逃,无法离开。他们像是两根绳子,拧在一起后,用火烧了线头,无法扯开,又无法复原。
“好疼好疼。禅元!混账东西,你弄疼我了啊啊啊啊。”
恭俭良越是这么喊,禅元咬得越起劲,他将恭俭良肩膀上一块肉咬得又青又紫,倏然松开,对准另外一块好肉下嘴。恭俭良发狂的动作,反而让他感受到成就感。在濒临死亡的一个小时内,他要让这个雄虫痛苦而无法动作!
“滚开。禅元滚开滚开啊呜呜呜。”
禅元叼住恭俭良脖子上一块软肉。他从没有如此靠近雄虫的命脉,那条温热的血管就在他的嘴边,只需要咬下去,雄虫就会发狂地叫起来,疼得满地打滚,却无法离开他。
夜明珠闪蝶家送来的雌君戒指,终将成为他们二人最好的棺椁!
“你也知道疼。”禅元将一块肉咬得鲜血淋漓,嘴唇都是殷红色。先前嗜来的鲜血,已经深入到他的唇纹,恭俭良瞧着他不像是那个低服做小的忠犬,倒更像是来一条叼住兔子的狼犬。
从他的肩头到胸口到耳垂,上下一路,全部被禅元咬得鲜血淋漓。肩头上一圈又一圈的牙印叠加在一起,脖颈和耳垂上的血涓涓流淌到胸口发肿的位置,浴巾早已经全部掉落,禅元恶劣地将两个小珠子留下来,用上身摩擦着,叫恭俭良处于又疼又麻又痒地绝望中。
“你这条狗。”恭俭良唾弃道:“你咬疼我了。等着死吧。”
“一起死啊。疯子。”
禅元已经盯准了恭俭良的脸颊肉,他发誓在下地狱之前,要在这张漂亮脸上留下自己的齿痕。但这也是最难的位置,两人双手都被彼此牵制着,在最狭窄的空间里,他们选择最笨拙的方式。
——用脑袋撞!
他们互相抵着头,斗牛一般角力,在嘴唇错峰相遇时,狗一样咬住对方,癫狂地啃食对方的舌头、嘬弄彼此的口腔,若能够往嘴巴里塞块石头,他们非要找个机会打碎对方全部的牙,再让人一颗一颗吞咽道肚子里。
他们互相不松口,手脚也在挣扎,唯有憋得无法呼吸,双方后退一步,破口大骂。
“去死去死啊啊啊。”
“疯子疯子我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恭俭良喘着粗气,看着禅元被自己咬肿一圈的嘴唇,感受到什么,猫咪般恶劣地蹭着对方,嘲弄道:“禅元,你真是狗。”
居然在这个时候有感觉了。
“呵。要做吗?”禅元贴面,毫不客气再次攻击。他觉得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狼狈,更接近死亡,不过有恭俭良陪着自己,这条路也未必有多孤单。
“那你得自己动。”恭俭良比禅元更歹毒。他注视着禅元,一字一句敲骨吸髓,“自己掌握力度、控制速度,好更满足你了啊。在死前来这么一次,很爽吧,变态!不要脸!神经病还说我,你自己也根本就不正常。”
“我只是有点正常人的爱好。”
“滚!”恭俭良感觉到掉到腿上的浴巾被完全丢到地面。他想要扭头看,却根本看不到,两个人在痛苦中发出一声共同的长叹,接下来又是新一轮的折磨。
不过,他们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做。
背部压着石头和砖块,沙土混杂到身上,黏糊糊的液体从身上掉落在地上。鲜血的味道混合在口腔中,禅元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若非手上还握着光剑,他已经想要一头昏死过去,为自己冲上头的决定懊悔。
“不行了吗?”恭俭良还有点余力,他满身是伤,还不吝啬自己的输出,嘴巴叭叭叭个不停,“真不愧是你啊,涩涩变态。在死亡中达到高潮一定是你必生的梦想吧。”
这回总该是禅元说“滚”了。
可他却感觉到自己眼前闪现过无数画面,视网膜充血般疼起来,连恭俭良的轮廓都开始扭曲和涨大。
他整个人依靠在雄虫身上,连手也没有办法再拿稳光剑,却还下意识紧紧护住雌君戒指,叫这东西几乎发挥作用。
“你完了。”他用最后的冷静和恭俭良交代后事,“小扑棱没我们两个雌父雄父,说不定日子还好过一些。”
“听上去,你还想活。”
“我活不了了。”禅元声音疼得变形,他甚至感觉不到恭俭良的冲撞,浑身鼓胀的滋味要把皮都拉扯开。他绝望地在生命最后时刻,对恭俭良说道:“你也别想好好活着。”
“哦。”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没有。”恭俭良诚实地说道:“你的身体很舒服。我没有听你说话。”
“不要给我打岔。”
“我刚刚在想。我们死了之后,小扑棱会不会吃掉我们的尸体。比如说做成校门口的肉包子,每天早上小扑棱可以吃一个肉包子。一直吃,一直吃,吃到他毕业。”
“啊啊啊,你快点给我闭嘴。不要把孩子牵扯进来——轻点,嘶。”
“禅元。”恭俭良认真回馈道:“只要你喜欢我。你真的是我遇到最好的雌虫。”
可惜,你不喜欢我。
“哎。”恭俭良意兴阑珊。他完全无视禅元陷入混乱和不理解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死掉的人,听说浑身上下都会变硬。这里也会吗?”
“快点闭嘴。”
“我不要。”恭俭良胡作非为很有一套。发现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他反而一点都不怕,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半依靠在禅元肩膀上,说道:“你真的不喜欢我吗?你明明看到这张脸还会有感觉,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你不喜欢我。
我、我……
我杀你的欲望都不是那么高了,一点力气都没有,酸酸涩涩,眼睛发疼,只有力气拿来喊疼,一点都不想扒皮抽筋,只想像现在这样了。
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禅元~”恭俭良苦恼道:“死之前,你真的不打算对我说一句喜欢吗?”
作者有话说:
【小扑棱在干嘛?】
今天的小扑棱,钻到纸箱里玩纽扣,屁股撅在外面,被好几个军雌叔叔捏了软软的屁股肉。指挥部的军雌叔叔们捏一下,飞快走掉了。小扑棱抬起头什么都没看到。
叔叔们过来,再捏一下。
小扑棱飞速抬起头,没看到。
叔叔们再过来捏一下。
小扑棱生气了!虽然还是没有找到人。但他决定把屁股放下来,不给坏叔叔们机会!
他还去和提姆叔叔告状,“他、唔唔。他们捏捏。捏屁屁。”
提姆盯着小扑棱肉嘟嘟的小屁股,将孩子抱在怀里,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
提姆:嗯。手感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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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亏你还是寄生体,都不如一个雌虫。◎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做梦。”
禅元能憋出一句, 就是一句。他不被雄虫的美色蛊惑时,脑袋清醒得很,垂死边缘, 他拽着雄虫下地狱, 怎么可能叫人舒心快活。舌头用力, 唾沫星子喷了恭俭良一脸, “你现在给我听好了。”
他看不到恭俭良逐渐低落的眼神,看见了也不会心疼, 只会觉得自己说得对, 说得还不够狠。
禅元道:“我从一开始就是馋你身子, 馋你带过来的财产。我从没有喜欢过你、恭俭良这个人。听明白了吗?”
“唔。”恭俭良应了一声, 回答:“那我不要和你死在一起了。”
“不行。”禅元怎么可能把人放出去祸害队友。他死死抓住恭俭良道:“你今天必须和我死在一起。”
“可你不喜欢我。我觉得没必要死在一起。”恭俭良说话语气淡淡的, 丝毫听不出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反而有种小孩在草莓味蛋糕和橙子蛋糕中二选一的犹豫感,“我想和亲密关系的人死在一起。”
言下之意,你不亲密, 可以滚了。
禅元一口血呕出来,吐得恭俭良脸和头发都是血渍。黑漆漆夹带着污垢的脓血顺着恭俭良的眼睑和脸颊流淌下来, 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啧吧啧吧嘴,看向禅元,“你被我气吐血了?”
“没你的事。”
是药物起作用了。
禅元下半身和上半身都肿胀得厉害。他尝试捏一下自己的手指,感觉到压下去的地方, 迟迟没有恢复原样, 反而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坑洞, 好像皮肤下是一层流动的水。
恭俭良不懂。他在某些方面极为暴躁和不安, 却又什么都不懂,全部的参考都来自雄父对他的爱和电影电视剧。他的小脑袋瓜是禅元一辈子都参不透的异次元来物,将嘴边一圈禅元吐出的血舔干净后,他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他说,“禅元,你的血是甜的哦。”
“滚。”
“听说人死的时候会子啊一个漆黑没有食物的世界里生活,我和你一起死,是不是就能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你好甜啊。”恭俭良半眯着眼,形容道:“就和每天早上,你端给我的蜂蜜水一样甜。”
“滚开。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们两完了,恭俭良!!”
“我要亲你了。”
“你会不会听人话!从我的唔——滚——我日——滚啊!”但禅元来不及反抗,药物作用和雄虫的剧烈撞击,叫他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就在昏迷前,他还能清晰感觉到恭俭良咬住自己舌头,吃糖般吮吸。
艹。
禅元前半生所有的功德都要消耗在今天了。他不断骂脏话,数次想要爬起来,却只能感受到恭俭良对自己嘴唇的玩弄。他很青涩,但又不是那么青涩,在禅元近一年的主动下,他以缓慢地速度学习一些少儿不宜的技巧,并应用在教学者身上。
早干嘛去了。禅元努力让自己苏醒,可随着失去身体控制后,他的意识沉沉浮浮,麻木看着恭俭良对自己上下玩弄,在心底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药物怎么还不爆炸?
禅元愤懑不平,他现在就想带着恭俭良同归于尽。
*
地下室。寄生体大五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大门。
他很清楚那间关押军雌们的房间采用了混泥土和各种钢筋,算是这颗冰雪星球难得的坚固建筑。因而早早将军雌们判定为盘中餐,嘴中肉。
“哈哈。让我看看是哪一个才是雄虫阁下的队友哈——嗯?”
数个大洞有天花板上的、有地板上的、有左边的右边的,可以说出了寄生体大五进来的那道门,其余地方全部成为新的突破口。而每一个角落又散落着军雌们的脚步和气味,混乱无序倒是很好隐瞒了大部队的踪迹。
“还挺聪明的。”寄生体大五揉搓下半个脸,很快他从口腔中吐出一根小拇指长的细针,随手从死去的寄生体身上扯下一块皮,缝纫在自己的脸上,将半个破碎的脑袋兜住,一边走一边道:“如果找不到他们,雄虫阁下应该会生气吧。”
他不希望那位漂亮的雄虫失望。
寄生体大五承认自己下贱,他就是被雄虫的容颜征服,心甘情愿做对方的狗。这一点没什么好羞耻的,寄生体不需要道德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想起雄虫指尖流淌下的鲜血,寄生体大五□□嘴唇,那股美好的滋味回味无穷,他三十年没有增长的精神力,居然因为雄虫的鲜血微微出现松动。
——恭俭良必然是精神力十分强大的雄虫。
“不知道和雄虫阁下睡一晚上,能提高多少。”寄生体大五对未来充满了期望,“希望那两个小虫子没有那么快死掉。”
他要打断他们的腿,将他们拖拽到恭俭良阁下面前!
得到和雄虫更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
寄生体大五浑身燥热不安,一想到那双玉足踩在自己的头上和肩膀上,雄虫用睥睨的姿态侮辱自己,他身上扭曲的肢体膨胀起来,形成黏腻的爪牙向各个洞口而去。
“他过来了。”伊泊低声对自己身上的通讯器说道:“你确定他就是那个蜘蛛种?”
在蛛网作用下唯一清醒的军雌回复道:“是的。我确定。”
“好。”
伊泊挂掉通讯,在他身上还链接着另外一个设备。不同于队内通讯设备,这是一个卫星通讯设备,经过禅元和他的改造,优点为便于携带,缺点是断网断线严重,每一次链接都要经过漫长的等待。
队长禅元在坠落点就把这东西造出来了。不过他觉得还无法投入使用,最多充当一个应急备用品,给每个人包裹里塞了一块。伊泊因珍惜每一次改造机会,多留了几个。
“抱歉了队长。”
他咬着牙,将卫星通讯设备上的天线咬下来,一把丢到洞口,扛起枪当做诱饵引诱寄生体。
“我没告诉你,我顺便往里面加入了引线。”
参军不爆炸,纯纯傻憨憨。他伊泊不就是冲着可以随意改造武器,才加入禅元的队伍吗?他连续翻滚好几下,快速扫荡到寄生体被炸毁的肢体边上,用容器装好残肢和鲜血,正要往回跑,一股巨力将他往后拽!
两把尖刺,直接洞穿伊泊的大腿肉,将他钉死在地面上。寄生体大五狰狞的面容刚刚暴露出来,又是一枚卫星通讯炸弹丢过来。伊泊用□□毫不犹豫打碎大腿上两根桎梏,一撅一拐向前跑。
“桀桀桀桀。”古怪的笑声就在耳后。
伊泊越逃跑,那笑声便越接近,就在走廊快要到头时,一根触角缠绕住伊泊的脚踝,硬生生将其折断,倒挂在半空中。
“抓住你了。”
寄生体大五磅磅给伊泊两拳,拖拽着人往回走。
他不会要了伊泊的性命。
雄虫阁下,还等着对他的雌君进行处决呢。
装有寄生体大五血肉的容器罐子,随着战斗余波从伊泊怀中滚出来,轱辘轱辘落入到一张嘴巴中。
一个被捆着的军雌,被蛛网遮住眼,双手双脚被覆盖着,却依旧蠕动着爬出来,藏在碎石砖瓦后面,用力叼住这能解放所有人桎梏的存在,再艰难地移动回去。
这一切对待在现场,看完全程夫夫暴力啪的甲列来说,是小菜一碟。
他手脚并用,数次准备将队长拽回来。可手指触碰到防护罩,就会传来强烈的电击感,数次下来,甲列也明白禅元只能和雄虫待在一起。他想要等待队长的下一步指令也没有办法,只好匆匆收拾包裹,将自己那一份卫星通讯设备拿出来,找个安全的地方,尝试和总部联系。
这是甲列目前能想到最安全的方式。
他们登上这辆巨型雪地车,从禅元跟随雄虫去洗澡、找到十五个军雌,再到现在陷入绝境,不过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想要在敌人的地盘上搭建稳定通讯设备,无异于痴心妄想。
通讯设备搭建主力禅元更在昏迷中,生死不明。
“连接上啊。拜托,连接上啊。”
甲列只能把希望放在出发前,被禅元判定为失败品的几个便携设备上。他看着卫星通讯设备上不断模糊的噪点,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了。
怎么办?
“嘶嘶——请——嘶嘶——这里是——嘶嘶。”
断断续续的通讯质量,让彼此说出一句话的能力都没有。甲列知道这东西不可靠,但也没想到这么不可靠。他微微摇晃着卫星设备,用力拍打两下。
给点力。快点给力啊。
“刺啦——次次次次——刺啦喂——喂次次次次。”
他也不想死在这里。
更不想在死前还被迫看队长的活春(宫)。
“啊——嘶嘶嘶嘶嘶嘶。啪啪——嘶嘶嘶。能嘶嘶嘶。”
“原来在这里啊。”寄生体的声音悠哉传过来,“没想到距离雄虫阁下的位置这么近。”
甲列来不及抬头,他整个人被扇在墙上,下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的大腿骨被人握住。寄生体阴森森的表情贴面而笑,他爆发出尖叫,“啊!”
咯噔!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腿被拧转一百八十度,髌骨的疼痛一直蔓延到盆骨。甲列抓不住卫星通讯,他连自己痛苦的眼泪和涎水都克制不住,被寄生体抓住头发,拖拽到雄虫面前。
“阁下。”
“哦。”恭俭良已经放弃亲吻禅元。
他对强迫一具不动的尸体没有兴趣。意识到禅元正在昏厥状态,自己无法继续接下来满意的处刑,恭俭良内心比任何一刻都要荒芜。他感觉自己刚刚寻找的兴趣,刚刚挑选到的满意音乐,被一只手按下了暂停键。
他无处发泄自己的怒火。
他也不知道能对谁发泄自己的不愉悦。
直到寄生体大五拖拽着两个军雌过来,恭俭良知道了。
他不知悔改,毫无良心地将错推给寄生体大五,呵斥指责道:“我要杀了你!”
寄生体大五:?
身为一条本分的狗,他虽然和恭俭良保证了自己绝对不模仿禅元。但此刻,寄生体大五找不出任何哄雄虫开心的办法,他快速将两个军雌丢弃在一边,匍匐在雄虫脚边,意图亲吻对方沾满泥土的脚心。
“阁下。我做了什么吗?”
“你来得太慢了!”恭俭良捂住脸尖叫道:“你这个不称职的狗,我要杀掉你,我要把你剥皮抽筋吊在房梁上,把你做成腊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知道我的雌虫有多厉害吗?你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还想要得到我。”
寄生体大五结巴起来。他尝过雄虫的血,不敢对恭俭良发脾气,只能怨恨地看着生死不知的禅元,点头哈腰,“我一定努力。阁下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下次我一定做得更好。”
恭俭良挥舞拳头,狭窄的空间内,每一次攻击都在防护罩下留下波纹。
他费力好半天,又不得不面对自己出不去的现实,难过地揽住禅元,对寄生体道:“以前他帮我杀人,又快又好。”
寄生体大五:……
恭俭良管他呢。他抱住禅元,就要把错全部推给现在的狗,絮絮叨叨道:“亏你还是寄生体。你还不如一个雌虫呢。”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小扑棱速记】
奶粉吃光后,饥饿崽崽小扑棱盯上了军雌叔叔们的neinei。他不是很懂为什么雌父哪里有吃的,但叔叔们都没有。他只知道,自己张开嘴,嗷呜咬在提姆叔叔的neinei上后,被提姆叔叔揪下来按在膝盖上喂了一顿竹条炒肉。
小扑棱哭得稀里哗啦,两个小翅膀都快扑棱坏了,可直到结束教育,他都不太明白。
为什么雌父可以,叔叔不可以呢?
他只能抽噎着,窝在纸箱里和军雌叔叔们生气,“坏呜呜呜呜。坏坏。不和呜呜呜,玩了。”
他决定接下来三天都不和提姆叔叔玩了。
——*——感谢在2022-11-24 23:55:46~2022-11-25 23:0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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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恭俭良:禅元他作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寄生体大五都没有反驳的机会, 恭俭良开口炮弹一样,说起禅元的好,“禅元比你有眼色多了, 我都不用说要什么。他就知道我要什么。无论是穿什么衣服, 还是吃什么东西, 他都能准备好。哼。不像你。”
寄生体大五刚想开口, 恭俭良下一句接着扑上来,碎碎叨叨, “虽然禅元是个变态, 长得……也就还行吧。哼。总比你好看多了。”
寄生体大五感觉嗓子眼被什么噎着了, 可又扣不出来。他摸摸自己这张破损的面容, 感叹自己从弟弟大六身上扒下来的脸毁得差不多, 遭雄虫嫌弃也是应该的。
“阁下。我还能换一张脸。”
“哼。”恭俭良有个好习惯,他从不责怪自己,他只指责他人。
他就是传说中的负面情绪洒水车,一旦开启, 便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攻击所有人。
“你换张脸也没有禅元好看。禅元人长得也就那样吧,但他脑子好, 哼哼。他还会生小崽崽——最重要的是!他能把我照顾得超级好。你、你看看你,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好。”
恭俭良越说越来气,横竖看寄生体大五不顺眼,伸手锤了一把防护罩,呲牙咧嘴,“等我出来, 就弄死你。”
寄生体大五服气, 他想说你那么喜欢你的雌君, 你找你雌君去吧。可瞧禅元那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 他又很怀疑面前这个雄虫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
他的理智上线没多久,就被恭俭良的美貌一脚踢下去,雄虫身上没有衣物遮蔽,流畅的肌肉线条和白到发光的皮肤都叫他恨不得用舌头好好舔一遍。寄生体大五绕着防护罩嘶溜两圈,擦擦嘴,顶着雄虫怨气十足的注视,道:“阁下,我马上把您放出来。”
防护罩的能量槽也差不多要见底了。
恭俭良抱着禅元,乖乖等待。他安静时,是个十足好宝宝,单手环住禅元的腰部,轻轻地把禅元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站得笔直。另外一只手则掰开禅元握着光剑的指头,慢慢地将肩膀一侧的障碍拔出来,手指抠抠搜搜找到雌君戒指,一口气摘下来,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雌君戒指显示,还有三分钟,防护罩就要结束了。
恭俭良还是第一次好好看看自己挑选出来的戒指。他尚未上学前,雄父便亲自带他去家族的珠宝库里挑选戒指,恭俭良不懂事,在满目珠光中选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枚:
绘制有夜明珠闪蝶图样,蝶翅翩然而起的蓝宝石戒指。
事后,他才晓得那是雄父少时成年礼所得的戒指。带他去选戒指的用意也不是将这枚戒指给他。
——在成婚后,这枚戒指将成为“长辈馈赠”这一婚礼环节的重要信物,是贵族对雄虫晚辈及其雌君的祝福。
这枚被挑选出来的戒指,属于恭俭良的雌君。
而不是恭俭良。
如同夜明珠闪蝶翅膀般纯粹的宝蓝色,在灯光中闪烁着光芒。惨绝人寰的战场并不会让他失去半分色彩,恭俭良痴迷地望着戒指上的蝴蝶图样,喃喃道:“真美。”
禅元平时也不拿出来佩戴,真是糟蹋了这么美的戒指。
恭俭良将戒指戴在手中,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只见咻一声,防护罩到了时间,自动消失。在他怀里的禅元,后脑勺失去一个支点,昏呼呼向后坠,恭俭良赶快扶住他,慢慢坐到地上。
“不会真的死了吧。”恭俭良抱着禅元,戳了戳雌君浮肿的脸,莫名想起“巨人观”这个词汇,噗嗤笑起来,“好好笑哦。”
他看上去情绪好了很多,寄生体大五大着胆子凑上来,小声道:“雄虫阁下,您看这人都给抓过来了。”
“哦。”
恭俭良抓起一块板砖,猛地揪住寄生体大五的脖颈,用锋利断面对准寄生体大五的面部猛地一拍!干净炫目的戒指糊上一层血水,恭俭良半张脸被溅开血沫,整个人像被泼了油漆,他面无表情,手上还在用力,寄生体大五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嚎叫着下意识要将恭俭良甩出去,雄虫灵活地攀附上去,单手揪住他的嘴角,两只脚盘住寄生体的脖颈,骑马般驯服着对方,手上的搬砖就是鞭子,恶狠狠鞭打着对方。
教育畜生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恭俭良杀人正如如此,他不需要逻辑。他失控地殴打寄生体大五,双方纠缠在一起。可恭俭良的内心却没有猎杀禅元时的心潮澎湃,他好像回到了在雪地中玩乐般的虐杀环节,杀各种各样的寄生体,看上去就像是在杀各种各样的人。他从最开始还有点兴趣,到后面追求各种形式,追求受害者的惨状,到现在的索然无味。
这种简单,没有强大对抗,没有让他觉得道德混乱,让他打内心感觉到痛苦和刺激的杀戮,让他无聊。
他无聊啊。
果然,还是要杀禅元才有刺激吧。恭俭良回想起禅元昏厥前的表情,不自觉天咋舌回味起来。寄生体大五在他的暴力下惨叫,终于忍不住猛烈地回击起来,恭俭良一边快速躲避着,一边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他想起禅元逐渐癫狂失控的表情、因为自己动作变得僵硬的身体,呼吸急促、咽喉紧张、背部发酸、整个人燥热不安。
“呐。”
恭俭良觉得自己没错。
他一开始的想法真的没有任何错误。
“变态欺负普通人有什么意思啊。”他被寄生体大五甩出去,这场战斗不如先前轻松,但也别有风趣。他很快落点在一块砖块上,轻松稳定住身形,从甲列身上扒了外套,系在腰间,呓语道:“变态就要欺负变态嘛。”
猎杀者捕杀猎物,是食物链的正常逻辑。
两个猎杀者互相厮杀——
“雄虫阁下。您跑到那边,是不想要您雌君的性命吗?”寄生体大五狞笑着,对准地上的禅元出手,巨大的拳头堪堪挥舞起来,“我一拳!就打死他!”
恭俭良踹一脚伊泊,叫他把配枪拿出来,冲上去连开三枪。哪怕一枪也没中,抢到时间,也达了他的本意。他活生生将枪口卡入眼眶,手臂肌肉鼓胀,青筋爆裂,全身凭借重力下坠,叫寄生体大五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禅元安然躺在一边。
恭俭良压着寄生体体内的枪,扣动扳机。子弹在肉里炸开,发出不间断地闷响。士兵级寄生体没那么容易死去,差不多一发子弹全部爆开,他还保持着清晰的意识,内脏里却镶嵌着无数弹片。
他张着嘴,不理解自己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恭俭良也不需要这个废物理解。
他很满意寄生体大五还活着,捡起身边的石块,先把四肢砸断,连皮带血拖拽到地上,再用肚子踹在对方的肚子。
“你居然想要打死他。”
“禅元是我要杀的人!你居然敢对他动手!”
“敢抢我的东西——喝。给我去死。去死去死。也不看看自己长成什么样子,两个军雌都抓得这么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甲列和伊泊就在不远处,他们活活看着血飞溅到自己身上,浓烈的腥臭味和逐渐爆开的血沫令两个人喉咙恶心,最终受不住撑着半个身子,捂着嘴吐出来,“呕。”
恭俭良猛地转身,盯着二人。
“你们在恶心什么?”
甲列和伊泊忍不住拖拽着疼痛的下半身,向后退。他们知道恭俭良不正常,但没想到他已经不正常到这个程度!两个雌虫互相抱着彼此,瑟瑟发抖。甲列牙关发抖,顶着恭俭良越发不善的目光,强行解释,“没有、没有恶心。”
“那就把刚刚吐掉的东西吃回去。”
恭俭良手中还拿着砖头。数次捶打,已经叫这块灰蒙蒙的砖,吸饱了血,变成恐怖的褐红色,散发出一股恶臭味。他走过来,盯着二人吐出的呕吐物,张开手。
啪嗒。
砖块落入其中,溅起一小片污渍。
“快点。”恭俭良命令道:“别惹我不开心。”
他不会记得甲列在车上帮自己加热食物,也不会记得伊泊曾经帮忙链接卫星通讯。
他不会花心思记住平平淡淡的幸福。
甲列和伊泊绝望得看着他,他们匍匐在地上,在二人面前是垂死到只有一口气的寄生体,以及沾满血肉的呕吐物。
他们没有选择。
两个人只能屈辱地,匍匐在地上,用上肢擦着地面,一点一点挪回到呕吐物面前,缓慢地垂下脑袋。
恭俭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抬起脚就要把这两个家伙踹到呕吐物中,一阵风!
啪——
他整个倾倒在地上,还不等看清楚是谁。一双手死死钳制住他的咽喉,恭俭良被巨力压迫道无法呼吸,张开嘴大口呼吸,然而下一秒。他脑门被一块砖击中,血肉模糊中,他睁开眼,模糊地看见一张不过如此的脸。
禅元。
恭俭良伸出手,他握住禅元的手腕,手指深深扣入其中。他记得就在这里,禅元有一个伤口。“你完了。”恭俭良的两颗眼球几乎要爆出来,他胸腔剧烈攻击,努力摸索伤口,“我要把你的手、你手——”
伤口不见了。
“我的手好了。”禅元深呼吸,为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感到恶心,“甲列和伊泊可没有伤害你。你这个丧心病狂,一点道德都没有的神经病!你这种雄虫就应该死掉!死掉!”
他的砖头随着他的话一起敲打在恭俭良的脸上。
“禅元。禅元。”恭俭良发狂地叫起来,“我刚刚保护了你。我刚刚还和寄生体战斗。我把他杀了!你瞎了吗?你看不到吗?”
“一码归一码。”
禅元冷静地压迫着雄虫,眼神中不见半分软弱。
此时,他最害怕看见雄虫的脸,他害怕自己心软,害怕自己痴迷,害怕自己犹豫。
因而在醒来地一瞬间,他第一时间要让这个雄虫毁容。哪怕无法让恭俭良的脸完全消失,也要用血、用泥土、用尘埃、用一切肮脏的东西将其覆盖住。
他不会再给恭俭良任何特权了。
不会了。
这个疯子,不配。
“恭俭良。你完了。”
“不。禅元。”恭俭良的脚在地上乱蹬。他很想爆发力气,可他从浴室开始一滴水没有喝,一粒米也没有吃,数次杀戮和战斗,以及没有衣物避寒,差不多让恭俭良消耗完所有的力量。他牙关微微颤抖,眼睛里的血丝绷紧,“我要杀了你。我真的要弄死你。”
禅元抬手一巴掌扇过去。恭俭良的脑袋磕在石块上,鲜血如注。他偏侧着,终于看清在禅元原来躺着的地方,有着一样全新的东西。
一大片等身长、类似皮脂和油脂混合物的黄色表壳。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小扑棱】
小扑棱晚上都被提姆叔叔提溜回房间睡觉。一开始他还是窝在纸箱睡觉,可随着温度越来越低,军雌叔叔们决定给他找一个晚上不磨牙、不打呼噜、不梦游,也不会踹被子的好叔叔暖被窝。
于是,提姆喜提一个暖被窝的崽。
每天晚上,小扑棱都自己走到床边,用自己的小短手抓住被褥,努力蹬脚踩着被子边边往上挤。他往上爬,还要发出“嗯~”的声音。通常是“嗯——呼呼。”“嗯——呼呼。”然后啪叽一下,累得坐在地上。
怎么办呢?小扑棱还是太短了,没办法爬上去呀。
于是,提姆每天晚上都能收回一个短小雌虫幼崽的呼叫。
“叔叔。”小扑棱伸出手,抱住叔叔的小腿,“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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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佩戴口枷◎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是什么?
恭俭良脑海里闪过无数困惑。然而他没有机会知道, 更没有机会查清。他被禅元猛烈的攻击锤在地上,砖块上的灰屑飞到他的眼睑里,几乎睁不开眼, 滚滚而下的鲜血进一步糊弄上去。
“我嗬咳咳——啊——”恭俭良的指甲在禅元刚刚恢复的手腕下留下印记, 他原以为新伤愈合, 自己轻而易举就能撕破禅元的肉, 可谁能想到禅元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腰腹上,再一巴掌将他扇过去, 换为单只手掐住自己的脖颈, 用额外的一只手拘住自己的双手。
“我要杀噫……你啊嗬嗬。”血沫从恭俭良嘴角冒出来, 他两双眼睛狰得滚圆, 眼白不受控制向上翻, 露出大面积的血丝和空白。
禅元大口喘气,看向自己手腕上月牙状的指甲印,嘲弄道:“你能不能换个词。”
恭俭良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嗓子发出“嗬嗬”的声音, 发红的血沫顺着嘴角流淌到粉白色的头发中。他上半身因缺氧抽搐着,不断顶起, 仿若岸上的鱼疯狂拍打地面。
禅元就是可恶的菜刀,狠狠捡起鱼,对准砧板一摔!
磅!
恭俭良彻底昏死过去。他眼睛还睁着,因为鲜血流淌整张脸,一时间禅元也分不清自己“毁容”的毒计到底成功了没有。他大口呼吸,缓慢地松开自己捏在恭俭良脖颈上的手, 目光狠辣地注视着两位队友。
禅元道:“我的雄主为了保护我, 和寄生体同归于尽了。”
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特地将手贴在恭俭良鼻翼处, 确定这家伙彻底没有呼吸后,再缓缓起身,捡起那块浴巾擦了手和脸。
“阁下。阁下。”禅元听见微弱地呼喊声。他折返到甲列身边,抽出一把军工铲,快步来到寄生体大五身边,对准他的头颅猛烈捶打,直到整个头部被完全拍碎,恭俭良打入寄生体体内的数枚子弹叮叮当当掉在地上,他才松开手。
杀人,就要杀得干净。
禅元心里没有波澜,用手擦去脸上的肉沫,用力挥一下军工铲,扶起两个队友。
“队长。”甲列心有不忍,提议道:“我们就把他丢在这里吗?”
禅元顿了顿脚步,嗤笑道:“也对。死掉的雄虫对寄生体也很重要。”
他可不想要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一个吃了补品的寄生体对手。
禅元小跑回去,毫不客气撕开浴巾,将雄虫捆绑结实,丢到背上。两手各自搀扶一位队友,一边走,一边问道:“十五个人找到了吗?”
这次说话的是伊泊,腿上的弹孔已经不流血了,得益于这颗星球的酷寒天气,伤口一时半会不会发炎。他道:“找到了。不过他们都被蛛丝束缚,失去了战斗能力。”
“被寄生者自带的异化能力吗?”
伊泊惊讶禅元一下子就猜出原因,赶快说出打听到的解决方式,“我们需要刚刚那个寄生体的血。他的血可以溶解蛛丝。”
“你被骗了。”禅元笃定道:“你们两个谁先接触到这个消息,消息来源是谁?”
“是我。”甲列汗颜,他们见过禅元疯狂学习的姿态,很清楚自己队长不打诳语,“消息是十五个军雌中的一位告诉我们的。”
“蜘蛛种雌虫的战斗强项分别是他们的蛛爪、蛛丝和蛛毒。如果我是刚刚那个寄生体,垂死边缘第一选择肯定不是舔雄虫。”禅元掂量下背上的雄虫,冷静道:“蛛丝的射程绝对可以拖拽他安全脱身。”
何况,这辆雪地车上,可是有两个士兵级寄生体呐。
禅元小心翼翼观察周围,他的身体比之前轻盈更多,肌肉也也强壮许多,脖颈处的虫纹滚烫到要沸腾起来,就连禅元觉得无用的翅翼,都产生了“可以长时间飞行”的错觉。
难怪所有蝉族都想要【蜕壳】这个异化能力。禅元看向自己的手腕,恭俭良新留下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消失,兴许是这次火力不足,禅元在心里默数着时间,计算着伤口停止流血的速度和愈合的时间。
他想要确定,自己是完全拥有了这种能力,还是抽到了一次性体验卡。
这决定了他接下来对待局面的方式,以及向上面报告文书的写法。
“啧。”禅元不耐烦地咋舌一声。在他的背后,恭俭良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血沫和块状的血痰扑到禅元背上,两个队友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自动挣脱开禅元的帮扶。
他们恐惧地看着禅元背上的雄虫。
“咳咳咳呕。”恭俭良缓过来好久,他一直在咳嗽,因为手脚被束缚,没办法擦拭嘴角,只能蠕动着将所有脏东西擦在禅元的脖颈和背上。
禅元恶劣掂量下背上的雄虫,猛地换个姿势,将雄虫扛在肩膀上,用手拍打他的屁股,“醒了。”
恭俭良陡然睁开眼,张开嘴对准禅元的后脖肉咬下去。
甲列和伊泊双双倒吸口气。
禅元早有准备。他将自己额外留下的布条套在恭俭良嘴中,抱住恭俭良的同时,用力往后拽,充当一个简易版的止咬器。恭俭良瞬间被迫张开嘴,不过很快,他的牙尖磨损其布条,用手挠着禅元,“你居然打我屁股!”
禅元抱住恭俭良,面无表情再打两下。
“乖。”禅元道:“别再让我讨厌你了。”
恭俭良还没有做反应,感觉嘴角被布条摩擦着,嘴被强制咧开,后脑勺被紧紧打了个一个死结。他疯狂摇头,用头摩擦禅元的胸口,但都无动于衷,张着嘴,流着涎水,发出含糊不清地指责,“放开我……变态变态。你这个变态。”
禅元一个字都不会听。
他将恭俭良扛在肩膀上,也不管这么做雄虫会不会舒服,扶着两个队友去到最近的储物间。
“你最好安静一点。”禅元将恭俭良丢在地上,也不管雄虫怎么撕咬。找出这里最粗的链子,又上了一层束缚,如果不是甲列和伊泊劝着,禅元真的要把拖布头塞到恭俭良嘴巴里,再封上一层布。
“不许叫。不许咬人。”禅元勒住恭俭良的脖颈,强制性地给雄虫戴上口枷,“看不出这些寄生体玩得挺花呀。”
冰冷的金属环比布条更具有威慑性。恭俭良尝试用牙齿和舌头顶出这玩意,偏偏环状口枷全中空,只能让他的舌头和牙齿每一次收缩摸索,看上去色气又充满凌虐恶意。
禅元心差点就热起来了。
他别过头,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快步走到队友面前,商讨起十五个军雌的事情。
“刚刚死掉的寄生体,叫做大五。根据他和恭俭良的对战来看,他占据的躯体应该属于甲壳种。”禅元蹲下来给两位队友处理伤口。
“我们并没有看到另外一个寄生体。”
甲列的伤主要是扭伤,从大腿到胯部被外力强行转了半圈。禅元学了一些皮毛,只能先稳定到原位,用夹板固定住。随后去看伊泊的伤口,取出里面的弹片,糊上一些基础药膏,打了绷带。
“问题就在这里。”禅元没找到剪子,用牙咬开绷带,“我刚刚也没有发现另外一个寄生体的存在。”
这辆雪地车应当有两个寄生体才对。
“我争取把所有人转移到安全地带。避免和士兵级寄生体爆发战斗。”禅元瞥一眼雄虫,发现他正满地打滚,企图挣脱开锁链,又走上去,多缠了两圈。不顾雄虫疯狂摇头,在厚实的钢筋上再系上一圈。
“恭俭良会吸引寄生体。你们两个不能在这附近。我先把你们转移到安全地方。”
禅元收拾东西,很快敲定了顺序,“甲列。我需要你提供通讯设备的位置,你能跟我走吗?”
“没问题。”
“很好。伊泊。你的枪还剩下两把。我搞定设备,向总部发射定位后,会给你提供新的弹药补充。在不暴露自己的环境下,你负责监视雄虫。”禅元叮嘱道:“别留下弹孔。我的报告会不好写。”
“……是。”
“队内通讯带来了吗?”
“没有。”
“嗯。没关系。现在是……寄生体不看表吗?”禅元环视一圈,发现没有表,苦恼挠头。还是甲列从身上找出一个卫星便携通讯设备,三人才知晓时间,定下一个节点。
他们努力忽视背后恭俭良啮血沁骨的目光,小声讨论自己的事情。
“必要时候,我准许你们放弃十五个人的救援。”禅元一针见血点出关键,“我们没有必要用自己的命为别人的错误买单。上面如果问责,我会一个人承担全部。”
平平安安带着所有人回去。
这是禅元出任务时的第一目标。
按照正常人的理解,他这种变态对生命的态度应该是随意的、放肆的、施加各种不尊重的。然而,禅元自己知道。
他不喜欢死人,也不喜欢剥夺别人的生命,更不喜欢一些荒唐到玩笑式地死亡方式。
那会让禅元感觉到一种失控。在他的指标中,默认所有涉及到生命、道德、规则、制度等一切很难动摇,且少有挽回机会的事情上,都要小心谨慎,考虑所有可能发生的支线,再做决定。
这种滋味,在他渴望濒临死亡数次后,又切身体会过的今天,格外珍贵。禅元看一眼还在角落疯狂的雄虫,露出一个笑意。
生命不能重来。
生命是很珍贵的存在。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别人交给他负责的生命,都是无法复制的、珍贵的。
恭俭良啊,恭俭良。
禅元摇晃脑袋,强迫自己将这个名字丢掉,“我带出来的人,就该好好被我带回去。”
如果恭俭良能乖一点,该多好啊。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小扑棱】
小扑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最喜欢的雄父啦。他每天都在纸箱里扑棱扑棱找雄父的衣服,有时候是一件雄父穿过的短袖,有时候是一件雄父穿过的长袖。
“唔唔。雄雄。”提姆出来歇口气,就看见纸箱里的幼崽抱着雄虫几件衣服缩着打哈欠。蹲下来看,小雌虫似乎做了什么噩梦,呜呜掉下来金豆豆,“唔唔唔。雄雄父。”他软乎乎的小脸半边塞到衣服里,棉质布料很快被浸湿,提姆都能想到小孩一会儿被冻醒的样子。
他长叹一口气,在心里第N次唾骂幼崽的不靠谱家长们,手上却诚实把幼崽抱起来,用小被子包裹严实,塞到自己怀里。
“哭什么呀。”提姆用手指给小扑棱擦擦眼泪,“你雄父可凶了呢。”
小扑棱猛地睁开眼,咿呀反驳道:“才、才不是唔。”
他刚刚做梦了呢。他都梦见雌父欺负雄父了!雄父才是小可怜!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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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通讯成功(捉虫)◎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恭俭良为什么不能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呢?禅元一边执行任务, 跟着甲列奔向卫星通讯设备时,一边在心里埋怨雄虫。他很清楚自己这种埋怨毫无意义,堪称是一种逃避心理。
可他这么想, 心里确实会好过一些。
恭俭良太疯了。
他确实是先天精神有问题, 比他那位杀人狂雌父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路上禅元草草算了下寄生体尸体的数量, 整个二三层构筑成的人间惨剧。
他们大多数被乱刀砍死, 或者用条状物残忍绞杀,舌头长长挂出来, 两只眼睛圆瞪, 脸色发青。寒冷的天气让他们一直保持死前的样子, 鲜血凝固成形, 颜色也持久不褪。
除了那两位士兵级寄生体, 其余寄生体都死了。
甲列走着走着有一种恶心呕吐的感觉,禅元蹲下来摸一摸他们的尸体,搜刮下物资,再一起上路。
“队长。”甲列心有余悸, 路上寄生体的惨状不断提醒他,恭俭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雄虫。他小心翼翼看一眼禅元的脸色, 提议道:“我们还要带着他上路吗?”
队长能够制服雄虫吗?
万一队长不在,他和伊泊可以逃出生天吗?
甲列脸色一白,他沮丧地意识到自己面对恭俭良,连“战斗”的想法都无法产生。在进入军队之前,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土木人,第一次战斗也是面对寄生体, 而非同族的雄虫。
恭俭良, 实在太特殊了。
特殊到甲列这样的军雌, 走在路上, 忽然被他从后面绞杀,忽然被他一刀砍死,忽然被他剥皮抽筋,都不是任何问题。
比起仇杀,比起情杀,这种毫无理由,全凭心情的杀戮最为可怕。
禅元瞥一眼队友,也能理解他的顾虑。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拥有同理心,能够很好地理解甲列的担心——实际上,他应该和裁决处当时的处理一样,找个笼子,找个锁链,给恭俭良的食物和水里投放肌肉舒缓剂和安眠药,让雄虫每天陷入大量的昏睡中,对所有人才是最好的。
对集体来说,这能删除掉远征路上的不确定因素。
对小队来说,这能大范围提高他们的生存率。
对禅元自己来说,只要他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便能心安理得享受恭俭良带来的美色。
我应该这么做。
禅元知道自己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可偏偏他举棋不定,心中的火烛摇曳晃荡。最后汇聚成一句,“先联系上总部再说。”
先活下来再说。
恭俭良俨然成为这次任务最大的危机。
禅元、甲列、伊泊都要将恭俭良是否留在队伍里,当做继续合作的重要指标。他们要活着,要军功。在远征这条残忍的道路上,雄虫带给他们太多的麻烦,就必然要舍弃掉。
想要和和美美平平静静的家庭生活,他们大可不必踏上这条路。
“就在这里。”甲列推开门,掀开盖在上面地防水布。禅元蹲下身,将当时吸附在车底下的几个零件取出来,又将车盖顶两架小型机甲拆开,留出大片空地开始修复车上的卫星设备。
“你有尝试联系总部吗?”
“试过。”甲列回答道:“用便捷设备只能听到只言片语,对方是否接收到信息,我们并不清楚。”
“看来我们还在移动中。这个车和城堡一样。甲列你知道他们的总驾驶室在哪里吗?”
“在四楼。”甲列可不是白白做了土木,他不断凿墙期间就搞清楚整个车辆内部空间结构,当下从车上找出一份电子板,绘制简单的地图给禅元看,“我尝试打通了三楼四楼的厕所。二三四楼的厕所都是连接着的,他们的水管和通风口在这里是共用的。”
“也就是说,我可以从通风口爬上去。”
禅元对屎有一点阴影,不过据他对寄生体的了解,那种生物也少有排泄的需求,保留洗手间多数是为了维持外表整洁。他点了点自己最开始所在的那间浴室,问道:“这件屋子,你有打通吗?”
“没有。”
“三四楼的房间结构是相似的吗?”
“基本相似。”甲列讲解起来,在电子版上把几个重要的横杠划出来,“我没有到四楼看过。不过参考二三楼和一楼、地下室的结构,这几个位置就是内部空间的承重墙。”
“了解。”禅元一边听,一边动手。脑子分开成两份用,在甲列手里死活弄不好的卫星通讯,在他手里乖乖听话。甲列最多搭个手,帮忙按住电线和开关,等禅元啪啪两下拍打这个精密仪器,说“好”就松手。
“嘶嘶嘶嘶——嘶嘶嘶——这里是游牧舰队第三战斗舰对接指挥部——嘶嘶。”
声音有些吵杂,禅元皱了皱眉头,感觉自己拍过头了,导致这东西灵敏性有些下降了。
回去再找维修部研究研究吧。
“这里是禅元小队。编……嘶嘶嘶。”
第三星舰对接指挥部只听到“禅元”两个字,如雷贯耳,手上对接上对方发来的信号,一边大声用通讯呼叫道:“提姆指挥官,紧急中止休息,紧急中止休息。请迅速带上信息部成员前往指挥部。”
刚刚轮岗结束,正在休息的大冤种提姆冷漠地回复句“收到”,反手抓起幼崽,丢掉对方手里属于自己的玩具鸭鸭,一把将小孩塞到怀中,快步出门。
“噗么。”小扑棱说话是个玄学,属于小孩爱讲但不太清楚,经常一个字七种读音,每天开盘猜都能叫大人输个精光的类型。
提姆最开始还教他念“提姆叔叔”四个字,在收获“苏苏”“书苏”“鼠鼠”“噗噗”“踢踢”“么么”等多个音节,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他在幼崽这里叫“噗么”。
“噗么。唔~唔。”小扑棱手舞足蹈,“去、去哪!”
提姆抱住崽,开始小跑。他感觉自己就是个人形挂钩,先把幼崽挂在身上,然后又挂了一个信息部部长,接个通讯后,又挂一个维修部部长。
等他拽着三个拖油瓶来到指挥部,时间才过去半分钟。小扑棱半张脸缩在衣领里,避开迎面吹来的冷风,脸颊红彤彤的。
“嘶嘶嘶——这里是禅元小队,嘶嘶嘶——现在发来坐——嘶嘶。”
声音很吵杂,传来的内容也不全。维修部和信息部飞快进入工作,提姆也揣着幼崽,回到阔别五分钟的工位上,戴上了卫星通讯设备,“汇报卫星定位范围。联系第五星舰指挥部,接下来他们要配合我们的工作。”
“收到。”
“定位成功,确定范围比较大。”
“和上一次发来的消息做对比。重复度超过80%,模拟前进路线。”
“收到。”
大人们都在忙,这不妨碍小扑棱乖乖窝在衣服里,看屏幕飘满雪花。他已经习惯和指挥部的军雌叔叔们一起看这些写满数字的小屏幕啦。特别是雌父离开之前,还教会他数数!
“一、二、二、二……”小扑棱回忆下雌父教给自己的内容,有点羞愧,但不多。他感觉自己听到雌父的声音。然而周围嘶嘶声更大,他并不知道雌父在哪里,小脑袋随着提姆叔叔的动作望向一个小小的屏幕上。
屏幕里,雪花闪烁数次,画面像被人用刀切成无数长条,上下不均匀的移动。
“他所在的区域正处于暴雪状态。”地面还没有建立稳定强大的通讯设备之前,天气状态极容易影响双方的通讯质量。
提姆皱起眉头。无法判断禅元所处环境的情况,他不能强求对方缴纳报告说明情况,哪怕报告只需要几个字。
“申请调动四个卫星通讯,增加对禅元小队的联系。”
模拟路径已经绘制出来了。甲列先前联系星舰不成功的信号,包括这次禅元联系的信号,再加上他们接受拯救军雌任务前的信号坐标点,全部汇总在一起,在地图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勾。
“他们距离白光发射预定范围越来越近了。”
提姆兜住快要掉出来的小扑棱,捏一下他的屁股,道:“结合第五星舰收到的求救信号来看。他们应该快到目的地了。”
寄生体的基地。
在那里,会有更多的寄生体,会有更强大的敌人,也有更多位置的危险。
在原本地作战计划中,至少要两个星舰联合处理一个基地,讲究一击必中,最大程度减少寄生体外逃的现象。
——禅元小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路径图和白光发射预定范围发给舰长。”提姆深吸一口气,再次把快要扑出去的幼崽捞回来,不轻不重揍一下他的小屁股,“听话。大人做事情。”
“呜!”小扑棱皱起脸,盯着屏幕咿咿呀呀起来,“雌雌。”
他看到雌父啦。
雌父看上起比以前更帅啦!
小孩不太懂发生了什么,性子却敏感又警觉,很快察觉到雌父的力量和身躯都比以前更加雄伟。他还想凑近一点看,被提姆叔叔压在膝盖上,啪啪打两下屁股。
嘶——!
“亮了!”禅元欣喜地发现视讯也还能用。他赶快让甲列把提前画好的空间图拿出来,其余能写的东西都写上去。他们说话,可能说着说着断掉了。但有视讯,指挥部就能回放截图,最大限度读取他们传递的资料。
“这里是禅元小队。”禅元回应道:“敌方一名士兵级寄生体死亡,40名普通寄生体死亡。现需要救援。坐标地点需要卫星协助。”
对面回应他的是一个扑棱幼崽。
提姆板着脸,认真地和他对接工作,“收到。请汇报你们的需求。这边正在定位,进行支援。”
“我们需要……”禅元一边报物资名字,一边盯着自己被打屁股的崽,头上冒出几个问号,还不忘拿起甲列写好的资料,出现在画面里。
怎么变胖了?摄像头畸变吗?不对。
直到听见幼崽难过的抽噎声,禅元才想起哪里不太对。
提姆居然打我崽崽的屁股?
作者有话说:
小扑棱决定讨厌雌父一秒钟!因为雌父看见他打屁股,还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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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丑到我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扑棱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被打屁股。他呛着泪花频频看向屏幕上的雌父, 发出带着哭腔的呼唤,“雌雌呜呜。”
提姆都能感受到裤子上,幼崽小手传来的温度和力度。然而这一切丝毫不能动摇禅元认真汇报工作的态度。他嘴和手都忙得很, 快速交代完自己的现状, “十五名军雌身中毒素, 缺少解毒药……请总部加强对我方的通讯支援, 我们会竭力停下车辆,在原地等待救援。”
禅元不冒进, 他宁可慢一些, 也不愿意带着堪比“诱饵”的雄虫进入寄生体大本营。
他对基地的了解实在太少。哪怕加上先前矿工寄生体们寥寥数语, 禅元也只能勾勒出来一个有阶级、有组织、以豢养雄虫为核心的基地草图。
那战斗力呢?武器呢?整个基地的物资供给呢?热量供给呢?
禅元一无所知。
他始终牢记最开始的任务内容:寻找寄生体基地。
寻找, 并非探索。
当下, 自己的小队和十五个军雌最需要医疗支援!
捋清楚这些内容,禅元毫不犹豫呼叫总部,说出自己需要什么,自己能做什么, 现在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他向指挥部表示,自己接下来会进入车辆第四层, 寻找指挥台,争取截取基地相关的地图数据。期间需要指挥部与自己一直保持通讯,方便在第一时间得到资料。
提姆同意了。
作为指挥部有威望有背景的年轻军雌,他说得话让禅元定下心。
“对了。”挂断通讯之前,禅元终于有时间好好看一眼自己的幼崽。小扑棱也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在提姆叔叔的默许下靠近摄像头, 眼角哭成桃花红, 委屈巴巴地喊道:“雌雌。”
禅元道:“给他少吃点。太胖容易长不高。”
小扑棱憋着嘴, 包子脸皱起来, 从嗓子眼漏出一些呜咽声。
提姆长叹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禅元那边干脆利落地挂掉通讯,黑漆漆的屏幕找出小扑棱脸上断线的泪珠,幼崽的心灵受到亲生雌父的一万次暴击,终于一个扭头,扑到提姆叔叔怀里,哭得说不出话来,还记得为自己辩解,“扑棱、扑棱才哇呜呜呜,才呜不,不胖!”
提姆盯着自己衣服上晕开的水渍,已经记不清这是被幼崽糟蹋的第几件衣服了。偏偏,各类情报纷杂汇总过来,由不得提姆空出时间安慰小孩。
“舰长要求汇总报告,十分钟后探讨禅元小队进度。”
“禅元小队物资正在匹配。药剂不足,与第三大队需求量冲突。”
“是否将禅元小队需求安排在第一位。”
“第二大队和第一大队收到任务,是否需要调转方向。”
大冤种提姆深吸一口气,为自己逝去的轮岗休息时间默哀半秒钟。他快速将啜泣的幼崽抱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哄他,同时发布一条又一条指令,“接入第五星舰指挥部,缺少药剂量和第五星舰医疗组要……他们问为什么?十五条人命该出的,还得他们出……好了,别哭了。你雌父就是说说而已。”
小扑棱的哭泣不算吵,他最多是呜咽、啜泣,实在是难受才会大声叫两下。倒是军雌叔叔们闲下来,他声音才打起来。
此刻,听到提姆叔叔的安慰,小扑棱皱皱鼻子,肉肉的小脸压在提姆叔叔胸口,奶音混合这哭腔撒娇,“不要,饿饿。”
真是够了。
要帮那个大的擦屁股,也得帮这个小的擦屁股。提姆心想着,腾出双手飞快汇总写报告,敷衍道:“放心。饿谁也不会饿着你。”
*
星球地面,巨型雪地车上。
禅元才不管自己给幼崽留下什么可怕的心理阴影,至于提姆有多累?那他也管不着。毕竟对接指挥部,看似带个指挥部的头衔,实质上就是个地面对接琐事处理中心、什么都能管一下但没啥核心决策决策的接线中心处。
提姆和他一样年轻,能住单间,上来就是一个对接指挥部基层小干部,不是真的有能力,就是真的背景,或者二者兼有。
但要升入决策层,还是有点早了。
“队长。”甲列手都写算了。伤口止血后,他浑身犯哆嗦,中途好几次感觉手指失去知觉,连电子板都握不住,“周围是不是变冷了?”
“供暖问题。”
禅元哈口气,观察水雾。他们刚上雪地车时,整辆车不说暖烘烘,也处于一个常温的状态,甚至还能为雄虫提供热水澡。现在,一口气哈出,都能见到白腾腾的水雾。
——恭俭良把所有搞基础维护的寄生体一块杀了。
“他们的供暖系统可能需要有人定时调整。”禅元揣测道:“就像发条玩具,玩具不动了,需要重新拧一下。”
“我去找供暖。”
“不。”禅元拦住甲列,道:“你收拾能用到的武器装备,我现在给你们组装两个便携卫星设备。等会你们两个一组,我带着雄虫。”
甲列差点发出尖叫,“你还要和他一起!”
“我必须和他一起。”禅元动作很快,“甲列,时间紧迫。你和伊泊去供暖设备那边,保护好你们自己。如果再冻伤,后果我就不多说了。”
“队长。”
“蝉族对酷寒和酷热的忍耐度都不错。至少比蜻蜓种和虎甲种要好。”两个便捷卫星通讯设备被塞到甲列手中,禅元帮忙搜刮武器,“我把雄虫丢到四楼,当做诱饵。余下十五个军雌,我争取把他们汇集在一起。”
一个雄虫和十五个军雌。
禅元参考寄生体大五的精神状态,觉得可以争取下。
“那他……”甲列不敢想象恭俭良会怎么样。在他心中,被捆绑成那样的雄虫,落到敌人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禅元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发觉自己不喜欢和别人讨论恭俭良。在过往,他并不会这么想,也不会用这种口吻和人说话,谈起雄虫也多数是炫耀和对拥有他的骄傲。
如今,他一点都不想和别人说起恭俭良这个名字。
“寄生体捧着他还来不及。”
在这颗星球上,雄虫是无数寄生体苟延残喘中的生存物资,是一种数量稀少无法窥见真容的奢侈品,同时也是很多寄生体日复一日支撑幻想活下去的慰藉品。
活着的雄虫比死去的雄虫,拥有更多的附加价值。
自然,也能产生更多的利益。
伊泊屏住呼吸,半边身子掩盖在杂物后面,徒留下一个狭窄的口,从中露出一小段黑漆漆的枪管。
恭俭良就在他的左前方。
身不着片缕,关键部位被锁链掩盖住,半遮半掩之余,双手双脚连缚着,口中带着金属环状口枷,头发零散,状若疯癫。他先是用脑袋撞击墙壁,继而摩擦自己身上的锁链,妄图用摩擦力薅下一点来。发现此举无果后,雄虫短暂安静片刻,持续地用脑袋撞击墙壁,发出“咚咚”的声音。
好像,他在用这种朴素的方式传递某种消息。
伊泊不愿意相信雄虫和寄生体有所关联。他看向那满面血污的脸,一瞬间想不起来恭俭良原来长什么样子——他记得这个雄虫很美,刨除掉他那张脸,仅看如今这具身体也是美的——然,一旦这种美和寄生体挂钩,在伊泊心中恭俭良便丑陋无比。
门口,传来细细索索的踏步声。
伊泊的异化能力展开,昏暗的门廊外,他能看到几个尖角投射下长影。
他握紧枪,机械枪管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扳机微微下压,只要那个影子有胆子踏进一步……
“伊泊。”门被推开,禅元带着甲列快步来到杂物堆面前,将伊泊捞出来,“没有人来过这里吧。”
伊泊犹豫片刻,还是将门口自己察觉到的异样说出来。
“你看岔了。”甲列拍拍伊泊的肩膀说道:“我和队长一路走过来,什么都没看到。”
他打个哆嗦,嘀咕起来,“尸体倒是很多。”
“好了。”禅元倒更干脆,直接从身后掏出一把枪递给伊泊,“物资不太多,你先收起来,节约弹药。”他走向雄虫,甲列也跟上去,两个人保持差不多一米的间距,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队长。”伊泊又喊了一声,“你还要带他一起走。”
“他是我的雄主。”禅元已经将雄虫抱起来,就连动作都和先前一样,粗暴地将雄虫扛在肩膀上,说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他……”
伊泊的枪口对准雄虫,扣动扳机。
他还没有听见枪声,下意识对准前方张开的血口连开数枪,捞起一侧的杂物丢进其中。咔擦声中,尖锐的獠牙咀嚼木屑和铁皮。禅元的脖颈慢慢融化,最后和甲列的脑袋黏合在一起,两者的脸像蜡一样融化在一起,露出一片黏连的血肉。
啪——
子弹落在其中,塌陷在蜡质的皮肤中,失去动力,缓慢融化。
“伊泊!”
“不要进来。”伊泊大喊道:“寄生体在里面。”
他亮出自己的双翅,还没夺门而出,蛛爪洞穿他那双蜻蜓双翅,将人狠狠钉在地上。
“唔!”恭俭良被寄生体抱着,努力挣扎。
“阁下。”寄生体道:“我现在就为你打开束缚。”
可能是考虑到寄生体大五的惨状,寄生体大六只打开了恭俭良的口枷。
他用那张没了皮的脸,深吸雄虫身上的馥郁香味,情深意切道:“雄虫阁下~”
“滚!”恭俭良一个头槌挨过去,破口大骂,“你丑到我了!”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小扑棱】:努力和所有军雌叔叔强调自己不胖!并捏捏自己的小肉爪爪和没长开的扑棱翅膀,照镜子观察自己有没有长胖。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胖!
“噗么。”小扑棱抱住提姆叔叔的腿,强调道:“不胖!”
提姆揪住崽,手臂一沉,认真思考起禅元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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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恭俭良饿坏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感恩。
这两个字不存在恭俭良的脑海中。哪怕他的雄父将这个词拆开到生活中, 恭俭良都无法理解,只能学会最初的皮毛,做出所谓投桃报李的假象。
而面对寄生体, 恭俭良连假象都撕破了。他比禅元想得聪明多了, 仅是寄生体大五流露出的卑微姿态, 就让他猜出整个星球对雄虫的渴望。
他本该就享受最好的。
恭俭良心安理得接受寄生体大六的卑微, 顺带对那张脸挑刺,“你的异化能力是幻化吗?是就给我变张脸, 丑死了!”
寄生体大六忍气吞声, 如果不是想到在空气中勾引自己的精神触角来自这位, 他几乎都要将恭俭良抛下。他原本也有一张好脸, 可惜被大五撕掉, 缝到对方脸上去了。
“阁下,想要看什么样子的脸?”
“随便。”
寄生体大六想了想,变换一张雌虫的脸,挨了恭俭良一脚踢。雄虫张牙舞爪, 唾弃道:“不好看。”
寄生体大六只能继续变。他没有什么审美,想不出好看的脸, 只能从抓住的十五个雌虫中挑选脸幻化出来。恭俭良最开始还愿意踹两脚,后面觉得不堪入目,翻白眼“过”“过”“过”地点。
寄生体大六实在是没办法,连禅元小队三人的脸都放上去了。他还没变一会儿,雄虫陡然喊道:“停!”
他微微前倾,脸上沾着血污, 手被铁链束缚着, 却努力触碰那张脸。
“就这个吧。”恭俭良懒洋洋道:“勉强能看。”
寄生体大六一摸, 苦笑不止。
到头来, 还是那个雌虫禅元的脸!照下镜子,寄生体大六也不觉得这张脸有多少好看,顶多算是长得规规矩矩不出错。他还想再摸两下,恭俭良抬脚踢在他手上,哼哼两下指责道:“还摸。”
寄生体大六沉默地放下手,抱好雄虫,答应道:“不摸了。”
他比兄长更加顺从安静外,显露出智慧和耐心来,揣测雄虫的意思也精准无误:雄虫与他的雌君正在冷战。
别得不说,他到时候可不能把这三个雌虫全部杀掉。哪怕实在忍不住,三个中死两个,活下来的那位必须是雄虫的雌君。
——真死了,雄虫得伤心。
寄生体大六一顿分析,打定主意要手下留情。他顶着禅元的脸,在门的一侧用蛛爪猛地刺破甲列留下的伪装,墙面大洞破开。他飞快攀岩走壁,一边抱着雄虫,一边用獠牙咬碎几根铁链,给雄虫松松绑。
“阁下。”寄生体大六低声劝说道:“环境恶劣,还请您多包容下。”
“我不要。”恭俭良骄纵惯了。他叫唤,“我饿了,要吃东西。”
寄生体大六犯难了。他第一次伺候雄虫,还真想不出要给雄虫吃什么东西。只能将传闻中“雄虫食物”的云虫干拿出来,稍微用打火机加热后,端上来。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盯着面前狗都不吃的东西,终于怀念起禅元的好。
可他怎么会低下头对禅元道歉呢?他下意识又是指责寄生体,“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禅元都能给我准备热乎乎的米饭和面条,还有肉和蔬菜干和汤。你们寄生体是废物吗?”
什么米饭?什么面条?寄生体大六生活在冰天雪地的星球,听都没听说过。至于蔬菜干他还勉强了解过,那种价格和雄虫一管无稀释血相差无几的东西,把他拆开卖、整个卖、剁碎卖都买不起啊。
寄生体大六只能好声好气和雄虫商量,“阁下。要不我给你泡在汤里?”
活着的雄虫可比死掉的雄虫价值大多了。
寄生体大六心里清楚,只要他拥有恭俭良,回到基地,一跃成为基地的头目都不在话下。有了雄虫,他进可掌握整个基地,退可吃掉雄虫完成从士兵级到队长级的进化!
雄虫,本就该被捧在手心虔诚供奉。
吃食什么的,自己可以慢慢学——我擦!寄生体大六眼睁睁看着雄虫抄起硬邦邦的云虫干。这东西活着像一条透明软管子,晾干后反而笔直坚硬,若放在酷寒天气下附魔一天,还能带来刀割般的酷刑。
寄生体大六真不想知道这种酷刑滋味,他脑袋昏沉沉,雄虫偏生抓住他的脑袋,用干物一顿拍打。
“阁下、阁下!”寄生体大六惨叫出声,连异化能力都撑不住了,禅元那张脸摇摇晃晃起来,“阁下,我错了。”
恭俭良皱眉,他用力揪住寄生体大六的头发,将人往后靠,露出整张脸来。
打量半会,寄生体大六已经思考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猛然听见,雄虫道:“变回来。”
寄生体大六:?
恭俭良简单活动手腕道:“变回禅元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这话有歧义般,欲盖弥彰补充道:“这样有感觉。”
寄生体大六:?
他忍不住推翻自己前面的想法。难道雄虫对他的雌君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那还真是奇怪了,不喜欢的话,为什么非要自己幻化出这张脸呢?可喜欢的话,就更奇怪了?
谁家夫夫会天天真刀真枪打架呢?
“回神。”恭俭良用干物拍拍寄生体大六的脸颊。云虫干上已经沾染了寄生体大六的鲜血,对寄生体来说躯体的疼痛十分有限,等级越高,他们便越不受躯体限制。可随着雄虫一下一下用云虫干拍打自己的脸,寄生体大六神奇地感受到一股羞耻和热血朝着下三处涌动。
他本就半跪在地上,此刻忍不住夹紧双腿,整个人下蹲仰视着雄虫。
恭俭良身上的锁链褪去后,随手抓起一件白被褥披在身上。他神奇地将被褥穿出古时长袍的滋味,下半身空荡荡,叫人好似能看到一点风采,实则什么都看不到。
“别问为什么要那家伙的脸。”恭俭良轻描淡写道:“他是我的猎物。”
寄生体大六更加不明白了。他一路走来,不像寄生体大五轻视雄虫。可他没有真正的和雄虫战斗过,内心多少还存着几分轻视。当下以为自己找到了示好的点,赶快讨好道:“我绝对不碰那家伙。其余两个……”
“无所谓。”恭俭良很满意这个聪明家伙。他懒洋洋往后一靠,饿着肚子,忽然改变了主意,“你能把禅元请过来吗?”
寄生体大六已经准备好做掉另外两个军雌了,闻言整个表情五味杂陈,一时间他觉得面前这个雄虫果然是雄虫。和他们基地中传言的那些娇惯雄虫一个样子,想一出是一出,朝令夕改都没有他们来得快。
可这才是寄生体认知中的雄虫。
寄生体大六老老实实请示道:“是要完整的请过来?还是打断腿……”
“我饿了。”恭俭良理直气壮道:“他会做饭。把他叫过来。就说我饿了。”
寄生体大六觉得玄,还奇怪自己走出门来——脑袋没有变成两个大,卡住门框,真是奇迹。
“可……哎……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寄生体大六几乎要放弃时,闻见房间内雄虫散发出来的精神触角味道,深吸一口气,浑身打满鸡血,双目放光,“好香。咳。不对。为了这么可爱的雄虫阁下,和一个军雌重归于好怎么了?”
雄虫在这颗星球可是稀有品!
合该享受最好的待遇!
寄生体大六深吸气,深呼气,为自己打足底气后,开始为雄虫的一顿饱饭冲刺!
*
禅元和甲列才将伊泊身上的尖刺全部拔出。翅膀上伤口已经发紫发黑,肿大有拳头大小,禅元不得不将纱布压伤口左右,用力挤出毒血。甲列照猫画虎,负责伊泊的另外一只翅膀。
作为有翅种最敏感的部位之一,伊泊一边给自己灌解毒剂,一边痛苦得两脚在地上蹬腿。
“咬着吧。”甲列不忍,他找出一块木头让伊泊咬着。原本计划依次分给十五个军雌的解毒剂,全部消耗在伊泊的身上。禅元一句怨言也没有,从破门而入至今,他没有解释寄生体为什么带着雄虫走,也没有大声向同伴解释这件事情和自己无关。
伊泊和甲列也不需要这种解释。
他们在禅元选择他们的这一刻,无条件相信自己的队长。
比起情爱,战场上,他们相信战友。
“计划不变。”禅元终于将一侧的毒血处理大半,他接手另外一半,提高工作效率叮嘱道:“你们去守着卫星通讯。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汇报给你们。你们要时刻关注对调指挥部传递来的消息。”
甲列本就不擅长战斗,腿部和胯部都受了伤。
伊泊双腿不便,原本还能凭借双翅快速逃脱,如今也指望不上了。
禅元只能靠自己。
他也只有自己了。
“恭俭良不能被吃。”他语气冷静,“遵循《对寄生体战斗指南》第五章。在战场上,如果无法拯救雄虫……”他的话让人不寒而栗,却是无数军雌军雄前辈用生命总结出来的经验。
如果在战场上,无法拯救雄虫的生命,必须第一时间击毙雄虫!
防止他们被寄生体吃掉。
防止寄生体通过雄虫变得更加强大。
防止更多人的牺牲。
恭俭良的精神力有多强大,禅元不知道。他不是打开脑域的军雌,但他能够察觉到军雄对恭俭良友好的态度,察觉到寄生体对雄虫超乎寻常的低服做小。
早知道,就别捆那么紧。
禅元心里犯嘀咕,说不准恭俭良都能把那个寄生体打死。
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三人连滚带爬做出战斗姿势。禅元最先冲到门口,甲列将伊泊护在身后,而伊泊挣扎着握住枪,将枪口对准了门口。
寄生体大六欲盖弥彰的咳嗽声想起,语气带着一丝歉意。
“请问,禅元阁下在吗?”
禅元和队友们交换眼色。甲列快速收拾东西,扛着不大情愿的伊泊,转移阵地。禅元则拖延时间,先唠嗑一长段,见队友们全部离开后,才低声道:“有事?”
“额。是有一些小事情。”寄生体大六难为又不知道说什么,“雄虫阁下饿了。”
禅元:?
他觉得恭俭良有病!这个神经病是不是忘了前一刻他们都在做什么?是不是忘记他刚刚快把自己打死?自己又把他捆起来丢在房间里当诱饵?
神经病,真的是神经病。
禅元怒骂恭俭良半分钟后,对天发誓:
他!蝉族的禅元!就算死在寄生体手里!就算困死在这间房间里!都不会出去给恭俭良做一顿饭!喂雄虫喝一口水!
活活饿死这个祸害得了!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小扑棱】
小扑棱被提姆叔叔丢到星舰上的微型生物舱里玩。小家伙在这片负责农业生产,自给自足的小天地里好奇极了。他扶着盆栽,站起来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啪叽一下当着后勤部的面摘下一枚青色果子塞到嘴里。
片刻,提姆喜提回酸皱脸的崽。
“我说过,不能乱动吧。”提姆在忙碌的工作中,不忘盯梢半岁幼崽站军姿,时不时用指挥棒打一下他不规范的地方,“不听话就要挨罚。”
“可、可似~”小扑棱又委屈又酸。他没想到自己摘个果子,都能吃到最酸的。整张脸都酸出褶子来了。
提姆没空管他,干脆丢小孩在一边。
小扑棱也干脆偷懒,发现提姆认真工作后,悄悄滚过去,抱住提姆叔叔的腿,“提么。”小扑棱指指自己的嘴巴。
提姆凑过来,挨了幼崽一个酸了吧唧的亲亲。
他整张脸都要酸出褶子来了,偏偏小扑棱同样酸得不行,还可磕磕绊绊地说道:“和、和提么,一起亲、亲。好吃的!“
哦。原来是想分给他吃。
提姆回忆下这酸不拉几的味道,内心诡异地感觉有分奶甜。
算了。小孩嘛,都是奶甜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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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手握美貌的王炸牌◎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雪地车上有厨房。
他们本就计划高价换回Q107基地决定处死的雄虫, 长久不用的厨房里装样子都放了一些罐头和饼干。当禅元打开柜子,看着里面岁数是他两倍的罐头时,有种难以言说的妙处。
做!
给雄虫吃过期罐头!让他拉肚子。
禅元娴熟拉开拉环, 将肉罐头倒在盘子上, 表情狰狞, 和他十分钟前发誓的样子如出一辙。
他怎么可能让恭俭良好过呢?倒是寄生体大六心有余悸看着雌虫往上面撒大包白糖, 为雄虫的味蕾感到难过,“这样……会很难吃吧。”
“他会吃的。”禅元永远忘不掉自己在星舰上, 吃恭俭良剩饭的日子。什么米饭里加糖、咸口汤里放糖都已经是小事了, 恭俭良可是连漱口水都要甜滋滋的娇惯雄虫。他随便将糖勺放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 囫囵做了一顿勉强能入口的速食饭菜, 连好好找食材都不愿意, “你端上去就好了。”
寄生体大六一时间拿不住禅元是怎么想的。
他的精神力无法勘测禅元的想法。这个雌虫似乎心事重重,对外界抱有极强的戒备心,连带着脑域也锁得死死的,寄生体大六想要强行闯入, 除非把对方打个半死,强制扒开脑域。
——他敢杀对方, 却不敢让雄虫饿着肚子。
“你跟我上去吧。”寄生体大六小声说着先前和禅元商量好的事情,“我只想要雄虫。那十五个军雌,你们带走也没关系。这是解毒的血液。”
他刮开自己的皮肤,鲜血流淌到一个大瓶中。
禅元掂量下,足足一升的重量足以化解十五个军雌身上的毒素。他将瓶子抱在怀中,没有听从寄生体前一句的邀请, 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不想见到雄虫。
和寄生体大六的相处时间不长, 禅元已经确定这和上一个寄生体不是一个脑子。比起和自己拼个你死我活, 对方的诉求, 简单而明确,就是带着雄虫成为顶尖寄生体。
“我不太清楚你和雄虫之间发生了什么。”寄生体大六会安静谈判,他故意释放出身上的气息,“你不同意,我会先杀掉那十五个军雌,再杀掉你的队友们。抱歉。这是我的第一个方案。我也不希望走到这一步。”
“我的最终诉求是带走雄虫。作为给雄虫准备食物的交换,我可以给你解毒剂。”
禅元答应了。
他自动挖掘出其中的逻辑链:寄生体大六为了照顾雄虫,不会轻易杀死自己和余下的军雌。作为交换,自己则要给雄虫准备一日三餐,保证恭俭良能够健康活到目的地。
两者以雄虫为界限,互相保持安全交易距离。
禅元掂量下手中的寄生体鲜血,估摸短时间寄生体大六会被雄虫缠住,他快步链接自己的通讯设备,和甲列确定位置,“我拿到了寄生体的鲜血。你问问十五个人,有谁愿意第一个尝试。”
寄生体的血液,会不会藏了点小手段?又会不会忽然发生异变?
禅元不清楚。
他只觉得万事小心准没错。
*
寄生体大六则小心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走到房间。他学着影片中的管家,轻扣门,还没敲下第二次,半掩着的门吹开缝隙,露出雄虫一截光滑干净的小腿。
他似乎睡着了,微微张着嘴,头发压在手下,那层淡粉混迹在一片雪白中额外扎眼。寄生体大六忍不住亮出自己的蛛爪,用最轻的动作挪动到雄虫身边,缓慢地将餐具放在床头柜。可他实在是笨手笨脚,不慎将叉子和盘子碰撞在一起。
细微的磕碰声,叫恭俭良皱起眉,转过头正对着寄生体大六。
“嘶。”寄生体大六抽冷,倒吸一口凉气,稳定的蛛爪都齐齐后退一步,在地板上摩擦出噪音。
他知道恭俭良长得好看,却一直让着兄长大五,没有如此细致地看过雄虫的脸。
早知道,这个雄虫长得这么好看……寄生体大六无端对死去的寄生体大五产生了嫉妒之情。
雄虫却不管,被连续两声吵到之后,抄起枕头和床边的东西打砸过来,“吵死了!”他睁开双眼,满脸怒气。禅元若在这里,一眼就知道,恭俭良犯了起床气,这个时候做什么时候都是错的。
“我要弄死你!”
寄生体大六躲过枕头,被床边的装饰灯砸中脑袋。头昏眼花之间,他双眼依旧紧紧盯着恭俭良那张洗净的脸庞,蠕动双唇为自己解释,“阁下。饭好了。”
“我什么时候吃饭要听你说吗?”
“不不不。您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寄生体大六低声劝说道:“这是您的雌君为您亲手做的料理。您是否要尝尝。”
听到雌君两个字,恭俭良手中正握着的被套忽然放下。他在床上站起来,走到寄生体大六面前,双腿盘起,随便用叉子将那块快被糖腌制的肉切成数块,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哐当一下把餐具丢在地上。
“这不新鲜。”恭俭良委屈又生气,“禅元怎么会做这种东西。”
寄生体大六顿了顿,他知道雄虫娇贵还有点作,是很难供养的小家伙,但他不知道雄虫居然是这么——罐头肉只是过期了,又不是长毛,又不是发绿发臭,他怎么闻一下就知道这不新鲜呢?
于是,拿出禅元挡枪。
“阁下。我亲自看着他做出来的。”
“你一定是瞎了。”恭俭良不管,他无理取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禅元不是这样的人。”
“阁下。”寄生体大六回忆起禅元那张狰狞到恨不得往饭里的下毒的脸,提示道:“说不定,他变了呢?”
恭俭良揉了揉自己洗干净还没留疤的脸,哼哼两声,“你觉得我说错了?这东西不新鲜就是不新鲜,就算不是禅元的错,那肯定就是你的错。你还敢和我顶嘴。”
寄生体大六已经在窒息的边缘徘徊了。
他现在脑子里甚至产生把禅元抓回来,让这对夫夫自己在厨房折腾的念头!这种走在路上被踹一脚的滋味,他有生之年只在雄虫这里尝过。
“阁下。这已经是最好的食物了。”
然而这对锦衣玉食的恭俭良来说,真是莫大的委屈。
他小时候被温格尔阁下捧在手心,连送到嘴边的水都是最适合入口的温度,想要什么有什么,衣服每年有当季最新款的送到家里任他挑选,天南地北的好吃食物,只要在社交媒体上刷到,说一声半小时后就能吃上。
这样的日子过不上。那也有禅元在。
都不用从床上下来,恭俭良床上睁开眼睛就能被禅元照顾得好好的。他要吃什么,要穿什么,要喝什么,脑子都不用动。眼睛疼都只要眨一眨,禅元就会准备好冰敷毛巾、热敷毛巾还有糖水点心,叫他躺在床上好好享受一番。
现在?
瞧瞧吧,居然有人让雄虫吃不新鲜的食物!
“你肯定是自己做的!”恭俭良指责道:“禅元绝对不会这么对我。他、他。”恭俭良本来想说禅元喜欢自己,可又想起对方之前信誓旦旦说“后悔”“不喜欢”,紧急换个词,“他是个好人!”
嗯。勉强让禅元污染一下“好人”这个词吧。
恭俭良在心里对禅元开豁免。他对禅元任何事情都能挑毛病,唯独照顾人这件事情,禅元哪哪儿都好,一个错字都说不出来。恭俭良饿着肚子,越看这个寄生体,越觉得对方长得磕碜。
他烦躁道:“不准用他的脸。”
寄生体大六;“啊?”
恭俭良咆哮道:“我要撕烂你的脸!”他说到做到,跳下床,一脚踹在寄生体心口,抄起地上坚硬的物体要扎寄生体的眼球。寄生体大六浑身颤抖,偏偏雄虫漂亮的脸近在咫尺,他大喊一声,“我带你去找他!”
尖刺在眼球一毫处停止。
恭俭良乖巧收起凶器,嘟囔起来,“我饿了。”
他前二十年都被家里照顾得太好,性格古怪又散漫,想一出是一出,根本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再凶悍也是要回家找雄父投喂的小雄虫。此刻,在咕咕叫的肚子面前,恭俭良不得不承认禅元的重要性。
他。
暂时和禅元和好一下吧。
恭俭良从寄生体大六身上起来,跑去洗手间给自己洗把脸,撇干水珠,草草梳理下头发,走到寄生体大六旁边道:“带我去找禅元。”
寄生体大六见恭俭良对镜子练习笑容的样子,恍恍惚惚咽下所有拒绝的话,带着雄虫出去找禅元。
“阁下。请走这边。”
恭俭良嫌弃地面脏乱又冷。浑然忘记把雪地车内部弄成这个样子,自己是最大的工程。他踹一脚寄生体道:“把椅子扛起来。”
寄生体大六:?
他感觉到自己的怒气值在一点一点攀高,雄虫的无理取闹在不断叠加,终究会有翻车的一天。然而,在抬头目睹那张漂亮矜贵的脸蛋后,寄生体大六就像松手的气球,脑子瘪瘪的,任劳任怨将椅子扛在肩膀上。
恭俭良赤脚踩在寄生体的背上,两三下爬上寄生体大六肩膀的椅子上,整个人窝在上面,寻找最舒服的位置,又把被褥枕头扯过来垫舒服。
“你干嘛老在动?”恭俭良不满意地用脚踩了踩寄生体大六的脑袋,把寄生体整个踩偏过去。“我都坐不稳了。”
原来被雄虫踩着是这种滋味。
寄生体大六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战栗,他先前去其他基地也远远观看过别的雄虫。
——没有人会像他背上这位一般。
奴役。
贬低。
自视甚高。
理所应当命令所有人。
当然,最重要地一点,是他长了一张如此摄人心魄、叫人欲罢不能的脸。
作者有话说:
【幼崽恭俭良】
恭俭良很喜欢自己的脸,因为这张脸能吸引变态。
他意识到这点时,还在上幼崽园,就有古怪的雌虫盯着他的脸看,课后给他偷偷塞糖,想要带他出去玩。
恭俭良十分享受这种滋味,当然,他最爱的还是自己一拳打在变态腹部时,听到对方惨叫的时候。
然后被嘉虹哥哥揪回去,按在小黑屋里把《刑法》正当防卫相关法律内容,抄了十遍。
恭俭良:许愿一个能帮我抄书写检讨的变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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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记吃不记打的禅元◎
第一百一十八章
恭俭良学习不行, 但被表演课老师压着学了许多年,多少懂得观察人并模仿人。他知晓禅元总盯着自己的脸愣愣出神,在星舰上死皮赖脸要睡在自己屋子里不说, 每天早上还额外早起十几分钟, 蹲在自己床边什么也不做。
——他就盯着自己的脸看。
哪怕再讨厌那个雌虫, 不愿意保护自己这张脸, 恭俭良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是自己对付禅元最有用的工具。
他闭上眼睛,半依在椅子上。寄生体动作轻巧又快速, 快速行走时, 冷风飕飕刮得雄虫直打哆嗦, 把手脚全部缩到衣服里盘成一个球。禅元出去扛两个人回来时, 就看着一个球安稳在椅子上, 圆润而诡异地颤抖着。
禅元:……
他沉默地看着寄生体大六对自己视而不见,从那块雪白的布料球中伸出一只手,狠狠揪对方的头发,像是抓住烈马的缰绳, 寄生体发出吃痛后朝着自己走过来。
禅元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不忘转个弯, 将两个军雌交给接应的队友们。
“站住!”布料里长出手和脚,白色的头发下冒出雄虫的脸。恭俭良就是冲着禅元工具人来的,怎么可能让他跑,“禅元!站住!”
可恶。这么快就发现是过期食物了吗?禅元加快速度,后悔自己把恭俭良照顾得太好,叫雄虫一点脏的臭的都吃不下去。换成他自己, 要饿极了, 什么都能吃下去。
寄生体大六殷切地加快步伐, 八只蛛爪在地上快速挪动, 当当当作响之中,地板上擦出指甲盖大小的坑洞。恭俭良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双手发力,拆下椅背,充当武器,跳到天花板上,抓住水管。他单手晃荡起来,背后双翅张开,双管齐下,竟然比禅元和寄生体都要快,将自己甩到最前方。
禅元二话不说,闭上眼睛扭头冲向寄生体。
恭俭良和寄生体二选一,他选择寄生体!
“站住!”恭俭良下意识举起椅背,对准禅元的后脑勺就是一板子,“禅元~”他甜腻的话语和凌然的动作迥然不同,禅元翻身格挡,脚底抹油同步使用,整个人凭借恭俭良一板子的力量,滑出去,穿过寄生体的蛛爪。
恭俭良的脸瞬间扭曲了。
他根本没有停下自己残暴的举动,厚重的椅背结结实实挨在寄生体大六脑门上,登时叫寄生体大六仰面倒地。恭俭良赤脚从上面踩过去,追过去。
“禅元~你跑什么啊~”
禅元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和神经病计较。
我跑什么,你不清楚吗?你心里是真的没有一点数啊!
“禅元~”
禅元快速跑。
声音开始变得柔弱和无力,其中还有一点喘不上气的滋味,“禅元。”
禅元头也不回。他现在将雄虫学过表演这件事情刻在脑子里,时刻拿出来默念两遍。
回头?回头是绝对不会回头的!他恨不得让这个雄虫死在这里!
背后噗咚传来一声摔倒声。再也没有人喊“禅元”,就连寄生体大六都没有追上来,空荡荡的走廊中只有禅元急速的脚步声。
摔了?禅元在心中列出各种可能性。他猜测这是恭俭良的花招,只要自己回头,可能就要面对贴面杀。或者自己心软几分,上前就会被雄虫绞杀。想起过往的经验,禅元心中一片冰凉。
他已经进化了。
他再也不会是那个对美色垂涎欲滴的禅元了。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铁石心肠无欲无求的苦行者禅元了!
他的脚步没有任何停滞,几乎要跑到走廊的尽头。身后,终于传来一种类似哽咽,脆弱又无助的声音。
雄虫哭了。
禅元咬着牙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他还在给自己洗脑,“别想了。他哭得次数也不少。每次哭都是发疯。”一边背后压低的声音,像雏鸟饿坏了般叽叽喳喳,又像是幼兽呜咽讨食。
“禅、呜呜禅元。”恭俭良喊着禅元的名字,整个人摔在地上,双手掩盖面部,几乎是匍匐在地上。他哭腔带着鼻音,在了解他的人耳中,这已经不是哭泣那么简单了。
雄虫还有点感冒!
也对。禅元自顾自地想到,供暖设备停掉之后,温度确实会越来越冷,最后和外面的气温基本持平。
可这和他这个受害者有什么关系呢?
“饿。”恭俭良的声音,先是被他的嗓子过滤过一层,又被他的手过滤了一层,听上去十分失真。可断断续续的哭腔,叫这个“饿”一波三折,受尽了委屈。
禅元顿住。
他冲过去,单手把雄虫从地上扯起来,同时扒开这家伙捂住双脸的手——很好。
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滴眼泪。
被揭穿之后的雄虫根本不存在“羞耻”这种东西,饥饿驱使下,他的进食本能战胜一切。禅元之前和他发生了什么,他对禅元做什么根本不重要。恭俭良脑海中只有“禅元会做饭”这个最优选择。他什么都要最独特,最好的,他也喜欢这么做,自然觉得别人会喜欢一切最独特的事情。
“禅元~”恭俭良下意识抱住禅元的手臂,整个人盘在雌虫的腰上,杀伤性极强的脸贴着禅元,情真意切地表演起来,“禅元~”他的衣服就是一层床单,稍微动一动,就露出脖颈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禅元稍低头,就看见雄虫背部自己抓挠出来的印记。从浴室开始的荒唐淋浴到后面在队友面前上演的一切,都叫他潜意识感觉到兴奋起来。
不。
不能这样。
“你给我下去。”禅元用力推搡雄虫,不惜将魔爪伸向雄虫的漂亮脸蛋,完全杜绝自己可能看见恭俭良美貌的机会。他双目紧闭,发誓不会被美色所动。
“啵。”
恭俭良轻轻地亲了亲他的手腕。
饥饿让雄虫做出往常不会做出的事情。他能对温格尔阁下做出一切温柔举动,几乎在此刻被完全复制出来。哪怕这些事情只在他幼崽事情发生。恭俭良记忆中,自己小时候也会被雄父带着亲亲。
雄父被他惹生气了,只要他亲一亲对方的脸颊和手指,雄父就会心疼得看过来,抱着他,露出反思懊恼的神态,满足他一切胡搅蛮缠的需求。
这种特权,在他上学后中止。
“禅元?”不过,现在用在禅元身上也没关系。恭俭良认真地复刻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他对着镜子练习过很多次。表演课老师会用可怕又可爱的表情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夸他这个表情做的最情真意切。
微微抬起头,像幼崽一样仰视着对方。灯光与日照投射在他漂亮赤瞳中,会隐约流露出雄父那样的虹色,其中流淌出被人灌注与呵护的爱意——被全心全意地看着,在此时此刻只有对方——没有任何的讨好,没有任何的杂质,仅仅是因为那个人是爱着他,而他在复刻这份爱意。
恭俭良抓住禅元的手指,笨拙地亲吻他的手指。
他重新变成雄父身边的幼崽,在禅元身上实践过多次的动作,变得粗糙、毫无章法,同时也温柔和炙热,“禅元。”
变热了啊。
恭俭良暗地里想着,肚子咕咕叫着,像一条鞭子催促着他。那些吻配合脸颊逐渐泛滥上的淡粉色,出人意料并不色情,反而因雄虫虔诚的表情和小心的动作,显得纯粹而专注。
他干净得像没有经历。
禅元几乎原地尖叫。他透过自己的指间,能够看到雄虫嘴唇上因干燥泛起的唇纹,那些摩擦掌心的皮肤甚至带着点粗糙,却富有质感,传来一种踏实的真实感。
最致命的是那些近在咫尺的呼吸。
禅元盯着恭俭良的眼睛,哪怕理智已经在发疯,可他的眼珠怎么都不肯从雄虫那双漂亮的只有自己的眼瞳中脱离出来。他能够听到自己最原始的欲望,不断地将面前乖巧听话带着温柔的雄虫,与那个对自己施暴的残忍无情的雄虫糅杂在一起。
恭俭良。
虐杀寄生体残暴无情的恭俭良。
听话得在自己面前像个小孩子的恭俭良。
都是恭俭良。
都是我的雄虫。
哈哈哈都是我的!我的!我的!
恭俭良带着一丝丝的笑意,他没有什么道德感,表演经验让他敏锐捕捉到禅元眼神中的贪婪。呵。
他轻轻,又温柔地笑了笑,像是小孩子抱怨道:“禅元。我饿了。”
一个想要尾随幼年版自己的变态,怎么会讨厌自己偏幼态的表情和神色呢?他的雄父还曾十分担心自己对外露出这种姿态,总恐怕他这张脸配合这种表态会被坏人盯上。
“你不要总觉得自己能打。”雄父温格尔不止一次牵着恭俭良的手叮嘱道:“有时候反差越大,雌虫反而觉得你越有趣,越想要征服你……哎。你以后遇到能对你好的,不能动手打他知道吗?雌虫也是有脾气的。”
哦。
知道了。
恭俭良将自己的脸整个放在禅元手心,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把自己整个人挂在禅元臂膀中。肚子已经咕咕叫得响亮,再也榨压不出一份力气了。
不会做饭的雄虫确实要靠雌虫。
恭俭良闭上眼睛,打定主意禅元被自己的美□□惑到了,全身心把自己和自己饥肠辘辘的身体交给对方,半眯着睡过去。
自然错过了禅元吞咽口水的动作,已经在他身体上胡乱抚摸的手。
带回去?还是不带回去?禅元脑海里举棋不定,身体却诚实地脱下才穿上的军外套,将恭俭良包裹起来。
“烦死你了。”他嘀咕起来,做贼心虚,“我回去就把你锁起来。”
恭俭良……还能再抢救,呸,是改造一下的吧。
作者有话说:
吃饱喝足的猹回来了!
——*——
【今日份幼崽】
小扑棱发现自己会亲亲,就能征服一大群大人!他开始痴迷于每天抓人亲亲,并和对方提要求。
提姆在得知此事后,毫不犹豫把小孩按在膝盖上打屁股。
“不准随便亲亲。”
“不要呜!”小扑棱眼睛都快哭成荷包蛋了,他呜呜咽咽。
他凭本事亲别人,凭本事让军雌叔叔们喜欢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亲。
提姆想了下,直接下了一条命令,“指挥室不准随便和幼崽亲亲”,从根源上掐断小孩的不良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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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胆大包天的禅元◎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禅元很有自知之明。
他在意识觉醒, 领悟到自己与常人不同后,花费十三年了解自己、提高自己、认同自己。
他可以快速冲刺到年级段第一,在判断第一这个虚名并不会给自己带来过多好处后, 果断摒弃, 重新定位自己的成绩段。他也可以发现零用钱不够时, 通过招募网站快速筛查出最适合自己的兼职, 用最短时间赚取最多的钱,达到目标后抽身离开。他也可以在一群富二代、权二代中, 用最少的钱拿下自己最想要的蝶族美人卡牌, 同时让所有人开开心心和自己做朋友。
恭俭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是因为他出生在一个优渥富足的老牌贵族家庭。
禅元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是因为他懂得如何满足自己的欲望。
他从没有在付出之后, 一无所有!
怀中的雄虫半眯着眼,看似虚虚将脑袋靠在自己胸口。可禅元稍微用力,便能感觉到他的抗拒。双方在短暂的和好表面进行无声的角力,看似是低头了, 实际上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
谁也没有低头。
饥饿和照顾同伴的双重忧虑让两人维持着表面和谐。
“你想吃点什么。”禅元掂量下怀里雄虫的重量,避开恭俭良想要缠住他脖子的双手。雄虫眼睛睁出一条缝隙, 见自己招式落空,懒洋洋不动,哼哼唧唧两下。
禅元自顾自好像真的在照顾雄虫一样,说道:“厨房还有些罐头蔬菜。”
“哼。”恭俭良别过头。他肚子叫唤得大声,像一种别样的示弱。雄虫一点也不喜欢这感觉,他道:“今天是个例外。”
禅元也不拆穿雄虫的脸皮, 笑着回答道:“嗯。”
他很喜欢这个例外。毫无生存技能的雄虫需要有人照顾, 他可以克扣雄虫的伙食, 等回到星舰缓慢给雄虫进行社会和心理地施压。禅元眼睛越发亮起来, 随着相处,他越发肯定自己还是不舍得放弃恭俭良癫狂的那一面,同时又渴望雄虫偶尔的温柔。
不如。
找一个铁笼子把恭俭良锁起来。
不仅是锁起来,还要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孤立无援,没有人可以求助,在心理上社会上让恭俭良变成彻头彻尾的孤岛!
禅元一边笑着,一边冷酷地规划恭俭良的未来。
先稳定住恭俭良,用各种手段削弱雄虫的战斗力……啊,照着他对自己做的那套就很不错,先打断一条腿吧。
厨房就在不远处。禅元被美色满足后,理智上线,闭口不谈队友的藏身之处。他将脸颊埋到雄虫的胸口,深深吸一口恭俭良身上的味道。惹得恭俭良装睡都装不下去,一个蹦跶从禅元怀里起来,刚想走又被抱住。
“别动手动脚。”
“帮我系围裙。”禅元亲昵地姿态,嘴角露出微笑,“雄主饿坏了吧。”
饥饿惩罚必须要放到对雄虫的措施中。除此之外,可以问问裁决处是否有电击项圈。禅元的眼神扫荡过雄虫青青紫紫的脖颈,已经能够想到雄虫被套上项圈的样子。
不听话就电击。
一直不听话就一直电击。
至于限度,禅元有自信把握好。不过再次之前,他还想申请一个独立房间,或者将恭俭良之前住的房间改造成囚室。
孩子——哦,他们还有个孩子。
禅元看着恭俭良不情愿从椅背上拿起围裙,走到自己背后的样子,笑起来。这正是他最讨厌恭俭良的一点,这个雄虫眼中有死掉的雄父,有不满周岁的小雌虫,唯独没有他哈哈。
那也没什么必要让他和孩子过多接触了。
“雄主。”禅元温柔地抱住雄虫烦躁的手,解开团在一起的绳子,道:“我来吧。”
他盘住恭俭良的手,手心温热。
恭俭良感觉到久违的喜悦。他忍不住用指尖贴着禅元的掌心,慢慢擦了擦,感觉到禅元也有些许动静后,将指尖插入对方指间,十指缠绕着。
“禅元。”恭俭良自信禅元躲不过美貌牌,他又行了,说话也娇气起来,“我要吃甜的。我快没力气了。”
“还是老口味吗?”
“嗯嗯。”恭俭良点点头,恋恋不舍看着禅元温暖的手抽出来,浑身又冷又冻,最后干脆整个人趴在禅元背上,用力汲取雌虫的温度,什么也不做就当个会发声的挂件,一声又一声地喊着,“禅元~禅元~”
禅元用勺子撬开拉环,几个难得没有过期的蔬菜罐头被倒在锅子里。冲洗干净的锅子,慢慢飘散出热气。恭俭良察觉到更温暖的地方,轻轻跳下禅元的背,将双手伸到锅炉侧方,用水蒸气温暖自己的身体。
“阿嚏。”他小小打个喷嚏,看来是真生病了。
禅元温柔地亲亲他的脸颊,发现雄虫没有抗拒后,又亲了两下,“雄主。光着脚不好。”他脱下自己已经焐热的鞋子,抱着恭俭良,将雄虫冻得硬邦邦的双足塞到里面。而他自己赤着足,转身去门口的柜子拿东西。
恭俭良脸红扑扑,被冻得哈气。因穿了禅元的鞋码,走起路来拖泥带水,啪嗒啪嗒十分不利索。他本想跟着禅元过去,可鞋子一抬脚就冻得慌,畏畏缩缩半天,还是没能离开锅炉灶台。
嗯。以后可以故意让雄虫生病。
禅元挑出自己需要的食材,同时锁上了门,将一切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扫到柜子里,关上。
他掂量下藏在背后的铁铲,抵在背部无端生出寒意。
“雄主。”禅元轻声道:“不能一直站在锅炉边上。”
“我好冷。”恭俭良瘪瘪嘴,好不容易焐热的手,探到禅元脸颊两侧,验证一般贴着,“手冷,脚也冷。”
他赤着脚,满屋子跑,又连续洗了两次澡,冷也是该的。
“吃点东西就热乎起来了。”禅元捉住恭俭良的手,从雄虫的指尖开始亲吻,一直亲到他的手背,猛然啄在他的嘴角“乖。去餐桌上等开饭好不好,先喝点热水。”
烧开的热水冲洗杯子,确定干净后,才倒上一杯新的,塞到恭俭良手中。
雄虫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屁股底下是禅元穿热的衣服叠成的垫子,脚上是禅元的鞋子,身上是禅元的军外套,手中的热水源源不断传来热量。
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开始。
在恭俭良的认知,他和禅元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禅元照顾他,他睡禅元。禅元喜欢他的脸,他喜欢禅元。
他们各取所需。
他们很配。
他们就连烂都要烂在一起。
可无端,恭俭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直觉敏感地尖叫起来,视线在整个屋子里环绕一圈,最后落在系着围裙的禅元面前。对比一年前,禅元的背更加开阔,弯腰发力时,肌肉磐石般隆起。透过最后一件单衣,恭俭良很轻易回忆自己在这具漂亮身体上的所有动作。
在人群中寻找一个变态本就不容易,像禅元这样的变态更是万中无一。恭俭良沾了水在桌子上画圈圈。
禅元死掉的话,他的人生会不会很无聊?可是杀死亲密关系的人,自己真的很想体验一下。
唉。如果禅元能够死而复生就好了。
恭俭良在心里感叹。
世界上贪慕他容貌的人实在太多了。能够像雄父和小扑棱那样无条件亲近自己,喜爱自己的人实在太少了太少了。就连和他同雄父的几个雌虫兄弟都做不到,更何况外人呢?
何况,他上学时也听过别的雄虫谈恋爱。
最起码,他想要收到一些甜蜜的话,一些不那么迫切的温情,或者一束花、一段表白。想到这里,恭俭良又生气,觉得自己杀早了。
别人的婚姻都是雌虫求婚,到他这里不光是自己主动拉着禅元结婚,还分了财产给禅元,家里也给了禅元雌君戒指。禅元呢?
这家伙什么都没有给自己。
没有表白,没有补一个求婚,没有补一个婚礼,连一束花都没有!
恭俭良脸已经开始扭曲。他后悔了。现在杀死禅元实在太便宜这家伙了,他应该晚一点动手,让这家伙把别的婚礼该有的东西,该有的仪式感全部补一遍再杀!
不过……如果禅元可以像雄父那样爱自己,自己就能晚一点、再晚一点,到很晚很晚的时候再杀掉对方。
毕竟,禅元这种品行恶劣,却很能照顾人的变态可不好找呀!
“铛”一声。餐盘放在恭俭良面前,豌豆粒和玉米粒焯水之后,加入白糖和面粉一起炒制。经过处理的肉两面煎得油滋滋,不谈多有食欲,最起码比上一份好多了。
恭俭良扇闻片刻,确定是禅元的手艺,大快朵颐起来。
他这吃得心满意足,禅元那不紧不慢收拾着厨具。他用一块角落里的磨刀石,不紧不慢给锅铲开刃。扁薄的铲口,很快磨出一个边角的锐口,禅元默不作声对着砧板实验,收敛脸上的笑意。
他喜欢鱼缸里的鱼。
因为鱼缸是透明的,他可以毫无顾忌从任何角度打量那条漂亮带着赤红鱼尾的小金鱼。他可以在鱼缸里制造各种景观,从小小的鱼缸,更换到更加开阔的鱼缸,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中。
他随时随地都能看到自己的所有物。
这是比任何生物、任何养殖方式都更具有快感的地方。
“三。二。”禅元低声数着数,“一。”
他听到背后椅子摔倒的声音,雄虫压抑痛苦的嘶吼,“禅元。禅元。”一种权力更迭的快乐回馈到禅元身上,他忍不住笑起来,拿起自己刚刚开好刃的锅铲,走进雄虫。
恭俭良的五脏六腑感觉到一阵剧痛。
他蜷缩着,本就受风寒的身体,重新被寒冷占据。他的额头泌出冷汗,牙齿咬着下唇,睫毛上沾满疼痛的泪珠,“禅元。禅元啊——你在做什么——你要干什么啊啊啊啊!”
他尖叫着,努力将自己的腿向后缩。
可禅元已经死死握住恭俭良的脚踝,高高举起锅铲。
“乖。”禅元微笑又痴迷地看着恭俭良恐惧的脸,“雄主就连害怕,都是好看的。”
他怎么舍得毁掉这个人呢?
只是订正雄主的错误认知,让他明白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好雄主,什么是家庭和谐。未来,他还会和以前一样照顾恭俭良,也能纵容恭俭良所有的任性,就连猎杀寄生体这种小爱好,禅元也肯定自己会找机会满足恭俭良。如果恭俭良想家了,想念他那个该死的阴魂不散的雄父,禅元就会生,一直生,一直生到他们有一个蝶族幼崽。
恭俭良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他明明就是很完美的雄虫,只需要订正一些错误!把那些从原生家庭带来的不知好歹的认知删除掉罢了!
“雄主。”禅元一边自我感叹道自己的怜悯,一边用那把开刃的锅铲打断了恭俭良的左腿。
他比恭俭良还哀痛,叫得比恭俭良更加凄惨,“打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啊。”
作者有话说:
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觉得禅元会这么容易和好。他颜控也不能掩盖,他是个变态的事实啊。
——*——
【今日份的小扑棱】
小扑棱好想雌父雄父。他被送到指挥室时,才一丁点大,如今都会跑会走会叽叽喳喳,逗得军雌们哈哈大笑。
“雌雌。雄雄。”提姆深夜给幼崽盖被子,经常看见幼崽睡着睡着哭出声来。
就连做梦,小孩都要把被子盖在脸上,闷得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提姆掀开被子,通常捡出一个脏兮兮的哭包。
“呜呜呜。”小扑棱哭着哭着醒过来,看见是提姆叔叔继续窝在对方胸口哭,哭大半天又把自己哭昏过去,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二天,他是这么说的。
“雄父打了雌父。”幼崽手舞足蹈,“然后雌父又把雄父打了。”
他露出苦恼的表情,“我、唔。我就在梦里,大声哇。说。别打了、别打了。”
为什么要打架呢?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小扑棱呢?
小扑棱是个幼崽,幼崽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只是想雌父雄父回来看看自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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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 第一百二十章
◎一直在打一直做ai◎
第一百二十章
恭俭良在惨叫。
他为数不多的困意在此刻扫荡一空, 腹部的疼痛和膝盖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你居然打我。禅元你居然敢……你怎么敢!”恭俭良的双手用力抓住自己的脸,片刻后,他撑住地面准备将自己抽出来。
禅元撇开已经血迹斑斑的锅铲, 整个人顺势压在恭俭良身上。他用自重压制恭俭良, 脸亲吻着恭俭良的面颊, “乖。不哭。”
“滚开!”
禅元反手捏住恭俭良的两颊, 雄虫嘴巴嘟起来,他这个姿态有些好笑, 双方却笑不出来。禅元像被那双充满怒意和仇恨的眼睛吸引, 情不自禁想贴近。
啪!
他头整个扭到一边, 恭俭良反手掐住他的手腕, 强制而坚定地将那只手从自己脸上挪开。雄虫的牙龈咬得咯吱作响, 食物带来的不适应让他没有力气爆发出连续的咒骂。
“我哥哥都没有这么打过我。”恭俭良反手又是一巴掌,拖着断裂的腿,用力将禅元掀翻在地上,扑上去用拳头殴打对方,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啊啊——”
禅元怎么敢打断他的腿!
这个混账变态不知廉耻的雌虫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对待他!
拳头变得坚硬,恭俭良知道自己目前的力气一拳打不死这个变态。他下意识寻找可以运用的武器, 腰腹被五指死死按住,指尖挠搔着,剥出他雪白的肌肤。禅元的脸贴近两条鲜明的人鱼线,嘴唇几乎要透过薄薄的衣物,亲吻恭俭良的小家伙。
“我还能更敢。”禅元轻啄着,他露出笑容, 额头上的鲜血顺着嘴唇流淌到牙齿上, 看上去他好像将鲜血从恭俭良身上吸食出来, 餍足而满意。
恭俭良下意识抬起脚, 等他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打断的那条腿时,已经晚了。禅元的手深入他的肌肉,那是真正的肌肉与血管,恭俭良感觉到自己的膝盖骨被什么东西握住,他像是被人钳制住命脉,一动也不敢动。
“呵。”
罪魁祸首的脸依旧贴在人鱼线边缘,头发隐约国界,舌头伸出来,一层一层穿过衣物带来的褶皱,随着头部的前进,恭俭良不得不平躺在地上,只能用双手撑着上半身,带着无措看着禅元的动作。
“滚开!”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对于恭俭良来说,超出了控制。最起码在他有生以来,被雄父、哥哥和禅元保护的时光中,没有人告诉他一个雄虫会遇到这种难以言喻的变态事情。二十一岁的雄虫只能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尖叫,以至于到了破音的地步,“滚开、你给我滚开——啊啊滚啊。”
禅元轻轻咬下。
恭俭良被掐住脖颈,浑身战栗起来。
他不是没有被禅元如此对待过,可是他没有在这种极端劣势下,被禅元用唇舌对待过。
“滚开。”
“不骂我是贱狗了吗?”
“滚开啊。贱狗!嘶——”恭俭良的腿被压迫着,准确来说是那块膝盖骨。他张大嘴,疼痛让涎水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往下滑,恭俭良竭力向后仰,似乎这样舒展脊椎能让腿部也得到片刻放松。
他感觉到自己被一种柔软的厚长的物件□□着,湿滑紧紧包裹着,从头到脚,不是一种欢愉,而是别样的温暖的恐惧。
“禅元。”
恭俭良并拢腿。他还没有夹住什么,禅元强硬地扒开,几乎要将恭俭良打开成一条直线。他从层层叠叠的白布中抬起头,露出一双带着坚定敦厚质感的眉宇,眼睛却微微眯起来,从嘴边哈出的白气混合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
可在口吻上,他又是那么谦卑。
“雄主。”禅元回应道:“我说过,疼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
“放屁!”恭俭良卷腹抬起,他的手还没挥舞到禅元身上,雌虫比他更迅速两拳磅磅打在其小腹上。恭俭良先前吃下去的食物至此,完全被打出来,痛击之下,他感觉自己被翻面,丢到一边呕吐。
杀了他。
恶心的呕吐物中,恭俭良看到自己勉强吃下的豌豆和玉米。这种在平日绝对不会看一眼的食物,哪怕加了大量的糖,也有种挥之不去的防腐剂味道。如果不是看着禅元亲手做好饭,恭俭良一口也不会吃。
杀了他杀了他。
禅元不会做饭没关系。他也是喜欢什么烹饪的吧。恭俭良暗自想着,在强烈的杀欲之下,他忘记自己膝盖受伤的事实,反倒是禅元过去的喜爱被如数家珍摆在脑海中。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就像是电影里说的,“爱一个人就杀掉他,再吃掉他”……禅元,禅元不也说过类似的话吗?什么好像被这么对待,什么好像要被自己喜欢的漂亮雄虫杀掉吗?恭俭良朝地面吐一口酸苦的胃水,他单手撑地让自己翻身,另外一只手出拳对准上方的禅元狠狠打去。
——雌虫没什么好东西。
没关系,他和禅元只是合作关系吧。只是各取所取的变态罢了。
哦。说不定他们这种现状就是禅元最喜欢的吧。
“禅。元。”恭俭良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这两个字。他抬起头就在拳头快要落下的一瞬间,禅元带着开刃的锅铲对准他的眉心狠狠劈下!
双方同时闪躲。
禅元的刃切过恭俭良的肩膀,他自己则被打偏到地上,靠着翻滚卸掉力气,飞快站稳。
恭俭良半躺在地上,大口喘气。他单手握住锅铲,缓慢地将其拔出。
鲜血登时流淌便他的手臂。
就像是螳螂种雌虫才有的虫纹。
禅元反手从灶台上取下锅盖和加热用的小锅。他深呼一口气,双方没有再说一句话,在沉默中,恭俭良四肢着地,以类似野兽的方式扑过来。锅铲开刃的边缘狠狠敲在锅盖上,刃口扭曲卡在锅盖中间,中间哈出的热气就像是烧开的水蒸气,沸腾起来。
“雄主。”
“不许这么叫我。”恭俭良咆哮道。他以为自己很凶悍,可惜配合上这张漂亮的脸,就连咆哮都是一种愤怒的美丽。禅元满心欢喜欣赏着雄虫因自己被彻底打动的心神,恨不得捧着这张脸仔细舔过每一根因自己而膨胀的青筋。
“哈哈。我偏要这么叫。”
“闭嘴。闭嘴啊啊我让你闭嘴,你这个变态。贱狗!”
“雄主。”禅元含情脉脉道:“我真的好喜欢你。”
他伸出脚一脚踹在恭俭良受伤的膝盖上。借着恭俭良倒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机,追上去对准雄虫的腹部又是两脚。恭俭良想要爬起来,他就踩下去踹下去,原本距离墙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愣生生被禅元踹过去。
到最后,恭俭良的背几乎抵在墙上,禅元每一次踹和踢,都是雄虫肉.体和墙壁产生的碰撞声。
“雄主。”禅元扯开自己的衣领口,“我的心好痛啊。”
他的雄主本应该被捧着,被好好呵护在手中,他也不想要这么对待自己喜欢的漂亮雄主啊。
可有什么办法呢?
禅元停下动作,他不自觉发出“哈”的浅笑,蹲下身,将恭俭良的两只手抓住压在墙上,额头抵住对方。
恭俭良过火了啊。
是对方先过火的,自己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雄虫湿润的额发,还散发出温热的额头,汗水散发出的淡淡咸味。禅元发觉自己无法抵抗雄虫美貌,及其身体带来的所有附加物。他加重力气,在恭俭良还没有叫出声之前,用力卸下恭俭良的关节。
“嘶。”
反馈就是恭俭良一口咬在他的嘴唇上。
算了。禅元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都把人关节卸下了,咬几口也不算什么。他做主一把抱住恭俭良的脸,不光把雄虫压在墙上,更化主动为被动,加深整个亲吻,口腔中遍布血腥味,从最开始淡淡的到浓郁到两个人不得不吞咽,拉扯出来的丝线都带着血色。
禅元满意了。
他将恭俭良嘴角的所有水渍一一亲干净。
“我想做了。”
“滚。”
禅元露骨地将目光挪到雄虫下方。他嗤笑一下,伸出手以上位者的姿态揉捏雄虫的要害,提醒道:“不做也可以。不过你得学会好好说话。”
恭俭良安静下来。
他的安静让禅元觉得惊喜。他的教育果然是有效果的,对付恭俭良这种不谙世事的精神病,纯粹是的柔情是没有意义的。
糖加大棒才有效果。
禅元在脑海中勾勒自己的理想生活:在人前他可以给恭俭良供养一切优渥的生活,为了恭俭良他会努力工作,努力晋升。恭俭良不闹不吵,只在家里安心和小扑棱在一起……算了,和孩子在一起,会带坏小孩子。到时候把恭俭良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每天只有自己可以见到就好了。
恭俭良没有必要认识那么多人。
至于人后,恭俭良暴打自己,和以往一样征服自己,制裁自己都可以。毕竟禅元清楚自己喜欢被粗暴的对待,甚至是被血腥对待。他不为人知的爱好,比所有人想象中更加变态的嗜好可以得到满足——光是满足这一项欲望,禅元足以发出长吁。
他满怀期待,看向自己尝试后的第一个结果。
“雄主。”
“过来。”恭俭良低声道:“我没有力气了。”
禅元吞咽下口水,看着恭俭良被自己卸下的双手关节,被打断的膝盖,走近一些。
“再近一些。”
禅元半蹲下来,至此他与恭俭良不到一掌的距离。
“雄主。”禅元颤栗着,满怀欣喜,“我过来了。”
“嗯。”恭俭良卷起舌头,两腮发力,唾了禅元一口血痰。他低垂着眼睑,为自己做出这样不堪的动作感觉到不适,又因为羞辱了禅元感觉到高兴,自觉掰回一局。
看着禅元脸上如同血花的、属于自己的、污垢的血痰,慢慢地往下流淌。
恭俭良露出笑容,咒骂道:“去死吧。贱狗变态。”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幼崽】
小扑棱还记得雌父留下来的卡片。他每天都会拿出卡片玩,最开始是对着卡片认字,发出简单的音节。
“雌雌。雄雄。嗳。唔。爱爱。”这么多词汇中,小扑棱最喜欢“爱”这个词汇。
他觉得雌父和雄父是世界上最相爱的人。
唔。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军雌叔叔们都是一个人,雌父雄父是两个人吧。
“爱。”小扑棱学会一个词就要炫耀好久,明白意思后就开始乱用,“爱爱。唔。爱爱。”
不知道是那个人作孽,给小孩示范爱爱是亲亲的意思。小扑棱学会后,开始逮人乱亲亲。
“爱爱。”
“不可以爱爱。”提姆推开幼崽湿漉漉的亲亲,嫌弃道:“字都认完了吗?”
“呜~”幼崽不想学习,幼崽想要亲亲。
可惜这一招对提姆没用。
公正无私的指挥官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指挥室规章制度”道:“把这本书念会,再奖励亲亲。”
“唔!”幼崽很快被哄好了,抱着超出自己脑容量的规章制度扑回自己的小纸箱,开始咿咿呀呀。
一周后,提姆后悔了。
他看着小扑棱抱着规章制度在自己面前表演“一个字一个字念”,幼崽明显不懂句子都是什么意思,他连这个字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偏偏能含糊其辞,照猫画虎,磕磕绊绊念完。
“爱爱。”小扑棱来要奖励了,他伸出手要抱抱,“爱爱。”
提姆:……
为什么那两个变态能生出这种天才小雌虫?
他不情愿地提起幼崽,给扑棱短小四肢的幼崽一个说好的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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