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谁也没想到
两天后。
幽灵海上,笛鸣声中,一艘大轮渡开始启航。
嘟嘟打着哈欠推开箱子盖向外面看了看,沈宴今天居然没有来叫醒他,该喂饭了呢。
这一看,嘟嘟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爬起来就往甲板上跑,指着越来越远的佣兵之城的方向叫得嗷嗷的。
他的宝库,他离他的宝库越来越远了。
沈宴自然要将嘟嘟带上,这家伙其实也没那么好照顾。
甲板上气氛有些微妙。
姜宇和卡帕在下棋,准确的说,是盖亚和波次在下棋。
两人下棋非得让别人执棋。
姜宇和卡帕一脸无奈,他们不仅帮忙执棋,还帮忙传话,明明两人就在对面,而且传的话越来越阴阳怪气,他们觉得下一刻这两人突然捅对方一刀都没有半分意外。
他们发现这两位神话人物在船上的时候,当时还惊讶了好久。
沈宴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气氛中的浓烈的火药味。
嘀咕了一句:“下个棋都能下得局势紧张。”
下的是沈宴教的围棋。
黑白棋子十分圆润,大小一致,和最开始胡弄的大有不同,这是沈宴在翡翠河边捡的鹅卵石,然后没事就让虎豹佣兵团的兄弟拿上一颗帮忙打磨。
这才弄出来这么一副无论是手感还是外观都十分不错的围棋。
沈宴瞟眼看了一眼棋面,盖亚要赢了。
盖亚冰冷的嘴角扬起一个幅度。
对面,波次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棋面:“不可能啊。”
盖亚:“快落子。”
波次:“不,只要我不落子,我就不算输。”
沈宴:“……”
最后,一盘棋,被搅得混乱,不欢而散。
姜宇和卡帕重新将棋子规整好,两人自己开开心心在那里下了起来。
波次念念碎地走到沈宴身边:“恼羞成怒,看看,从小一张冰冻脸,一点玩笑开不得。”
然后趴在船弦上,张望着大海:“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是真是假,但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欺骗一个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之上的人,后果是十分可怕的。
沈宴也趴在船舷上:“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真实性,你就当是我收集的神话传说吧。”
“比如。”沈宴看向大海:“据说在这大海的深处沉睡着一只恐怖的巨兽。”
“有人说,它是因为废弃的医疗用品导致的变异而形成的,也有人说,它是突然有一天,从天而降,坠入了大海。”
波次眉头皱了起来:“从天而降?”
沈宴点点头:“就是从外太空进入了这片天地,人类对神的定义,若指的是这片天地以外的存在,那么它也算。”
“不知道为何,这巨兽选择在深海进行沉睡,它沉睡时会发出奇怪的低语。”
“曾经有人试图靠近它,但思维会产生混乱,它那低语听上去像是“克苏鲁”类似的拟声词。”
波次望着大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佣兵之中也流传着一句话,不要试图探索大海,会惊醒深海中的恐惧巨兽。
大海之上,是十分孤寂的,还好有不少人一起。
嘟嘟有气无力地在角落里面唉声叹气,他就打个盹儿,怎么就被骗出来了。
董老爹正站在船位:“要是有一张大网,说不得我们还能捞不少鱼。”
沈宴“嘿”就笑了,这大轮渡为了防止水鬼,船身十分的高,想要撒网捞鱼可没那么容易。
其他几个小年轻也在给新上船的几个虎豹佣兵团的兄弟讲解海上生活,船上的成员每一次会替换几个,轮番出海,这样这些小年轻每一个都能出门长长见识。
老巫师乌瑟尔正惆怅地站在船舷上吹海风。
沈宴逛了一圈回到船舱,赵阔这家伙还在那里试睡觉的地方,试得特别起劲。
因为装了大量的商品,留下来供休息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沈宴问道:“试得如何?”
赵阔:“还行,就是不怎么好翻身。”
沈宴心道,深渊人鬼设计这大轮渡,是按照他们自己的体型进行设计的,估计也没有想到会上来这么个大块头。
沈宴看了看,给铺了个毯子:“再试试。”
赵阔:“好像是舒服了一点。”
仰躺着:“我睡下面,你睡上面。”
沈宴:“……”
房间是董老爹安排的,因为人多,不可能一个人一个房间。
赵阔:“你也试试?”
沈宴心道,大白天的,试什么试。
此时,佣兵之城,虎豹佣兵团。
笋子正拿着他的小钢叉,皱着小眉毛到处巡逻,沈宴暂离一段时间,守卫学生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笋子:“圣婴,快喂我饭,喂完我还得巡逻呢。”
对于沈宴和赵阔的离开,佣兵之城的人是知道的。
若是有人来询问,虎豹佣兵团的人也只答:“努力积攒功德,等沈宴回来了,到时候帮你们一次性上榜,至于扩招的事情,回来后即可进行。”
对外,沈宴他们就是出一趟远门经商。
大海的旅程是十分漫长的,但这些天也没有闲着。
卡帕的光明家族在梵帝城扎根无数年,卡帕作为土生土长的梵帝城人,曾和赵澜一样被称为神怀抱中的小太阳,常年出入教廷,对整个梵帝城和教廷都有一定的了解。
沈宴这次带上卡帕,也是这个原因。
卡帕正在绘制一副地图:“这是梵帝城各街道详细图,我们现在比较麻烦的是,不确定大主教杰拉斯被关押的具体位置。”
梵帝城的布局要比佣兵之城简单一些。
沈宴想了想:“这个不难,我自有办法进行确认。”
杰拉斯自己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但杰拉斯身边也有人的头像出现在达蒙之海的小船上,只要将离杰拉斯最近的人物头像拉进来,询问一下位置,就能大致确定杰拉斯的位置了。
这时,盖亚插了一句:“梵帝城的教廷除了教/皇,一般还会常驻四位大主教8位审判长,不过,现在他们应该加强了防备,教廷一共24位大主教48位审判长,不知道回来了多少,他们最低的实力都是第三序章的传奇。”
沈宴一愣:“为何?”
怎么突然回防了,不是说教廷的势力虽然强大但十分的分散吗?
盖亚:“……”
上一次因为《戈立安游记》的事情,教廷将他归为伪冒者还截了他售书的费用,他带着人去闹了一次。
讨论继续:“大主教已经被关押了上百年,即便一开始守卫十分森严,但一百年都过去了,哪怕封印的是最可怕的邪物,都已经松动。”
“而且,我们的目的是救人,并非真正的和教廷进行对抗。”
“所以,我们需要一部分人去吸引教廷的注意,让教廷最强的力量离开目标位置,前往支援。”
“能做到让教廷如临大敌,派去所有力量支援的,只有两位殿下能做到了。”
“只需拖住一段时间,等我们救出杰拉斯,发信号进行通知,到时候一起撤离。”
方案其实十分简单,引蛇出洞,声东击西。
估计教廷也想不到,一百年过去了,还有人会记得杰拉斯,更胆大妄为地进行营救。
听热闹的的姜宇等人,听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作为佣兵,冒险和探索无可避免,但也没有这么刺激,他们这是要捅教廷的老巢,哪怕是捅一下就跑,但也有一种心脏骤停的感觉。
沈宴一行人围在地图旁,开始研究从哪里进行骚扰,哪里容易逃跑,营救路线等。
大海的夜,孤寂而漆黑,轮渡上的破雾灯勉强能穿透迷雾,没有方向没有边际的大海,是人本能的恐惧。
此时,梵帝城,教廷地牢。
一盏昏黄的油灯如同往日一样停留在杰拉斯面前。
典狱官贝尔基安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开始询问,因为他知道,这位受讯者自己不愿意说,任何的折磨和刑法都无法让对方开口。
但杰拉斯抬起了头,那副已经不成人形的干枯脸颊蠕动着道:“你相信命运吗?”
贝尔基:“?”
杰拉斯:“或许命运的安排总是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没有人能掌控命运,但有的存在却能将命运安排得异常的奇妙。”
贝尔基觉得这位犯人越来越奇怪了,开始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或许你交代一些更有意义的内容能让我轻松一些,比如帮我们翻译旧日文献上的内容。”
杰拉斯笑得瘆人,他若是告诉教皇他根本不会翻译什么旧日文献,他早就死了。
让教皇一直期待一个根本不会有结果的结果,算是对对方的一种报复吧。
贝尔基停留了一会儿,知道今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才转身离开。
边走边嘀咕着:“命运?谁会去相信呢。”
但有时候又不得不认命。
就比如他,他得到教皇的赏识从一个普通的神职人员步步高升。
但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生都要和一个犯人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度过。
在所有人眼中,他早就是一个不存在的死人了吧,他都多久不知道阳光的温暖了。
边想着边离开,没走多远,这时候,贝尔基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拉扯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长辈接房,所以去了一趟,今天少更了一点。
第122章 无法形容的震撼
梵帝城教廷地牢
贝尔基的房间就在旁边,比起关押杰拉斯的房间,仅仅多了一盏油灯。
他每日审讯完杰拉斯就会回到这个房间,然后等待下一次的审讯。
到底谁是囚徒?
贝尔基时常也在想这个问题,他曾经也有过一些神职人员不该有的想法。
贝尔基其实出逃过一次,是从杰拉斯突然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开始。
这个老人故意告知了他一些他不应该,教廷也不允许他知道的秘密。
所以他鼓起勇气逃跑了,与其说他知道得太多,不如说这是他给自己找的一个逃跑的借口。
不出一天,他就被教廷的人带了回去。
教皇接见了他。
教皇对他的出逃一字未提,而是笑眯眯地夸奖了他的工作。
那温暖的笑容,贝尔基现在想起都忍不住寒颤。
所以,他开始信命了,他的命就是一生呆在这里,直到死亡。
贝尔基正边想边回自己的房间,这时,脑海中一阵拉扯传来。
达蒙之海。
一艘新的小船正驶向大海中央,船上站着一个头发褐黄,显得有些杂乱的提灯中年人,或许是常年未见阳光,皮肤苍白得有些病态,没有什么血色。
这人的五官比较深邃,若抛开他没怎么打理的外表,长得还不错。
新的成员,多少都会引起人的观看。
杰拉斯瞟了一眼,不由得表情微妙。
沈宴其实一直在观察着杰拉斯,不由得问道:“你认识这人?”
杰拉斯道:“负责审讯我的典狱官,贝尔基先生,比起上一个据说是疯掉的典狱官,他坚持得更久,是一个心理坚定十分有韧性的人,也是一个……可悲的囚徒而已。”
沈宴嘴角抽了一下,他本意是拉一个靠杰拉斯近的人,以此来确定杰拉斯被关押的具体位置。
没想到将审讯杰拉斯的典狱官拉进来了,这可真是近。
其他人闻言,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瞪着靠近的小船。
不得不说,杰拉斯在这些人中的威望还是挺高的。
甚至有人开始摩拳擦掌:“原来就是这家伙天天折磨杰拉斯大主教,今天既然遇到了,非得教训一番。”
贝尔基一脸茫然,这里是哪里?
他十分确认,他没有离开地牢。
还有这些对他怒目而视的人,就像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直到,贝尔基看到了杰拉斯。
贝尔基的瞳孔都是放大的,无比的震惊。
一个被关押了上百年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震惊得无法反应,也是这时,周围的人一拥而上,将贝尔基按在了船上。
连胆子最小的大白鹅族的白颂,都围着那小船游来游去,手上的小钢叉试图去戳对方几下。
“现在怎么办?”看着被制服的贝尔基,有人问道。
星斗:“我有一条绳子,挺结实。”
众人:“……”
这绳子是波次平时用来绑星斗的,还让星斗自己带身上。
几人合力,将贝尔基绑了起来。
“咚”的一声扔进了海水里面。
“罪人没有资格乘船。”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这时,杰拉斯对泡在海水里的贝尔基道:“贝尔基先生,你比教皇幸运。”
“那个自称最接近神,虚伪了一辈子的小人,从未真正见过神的存在,可悲的用尽一切办法寻找。”
“而你,在这一刻,比他离真神更近。”
众人也一个劲点头:“太便宜这家伙了。”
“教皇那老头要是知道了,估计嫉妒得要挖掉所有人的眼球。”
沈宴心道,这些人说得其实还真没错,神就被关押在这片大海之下,这一刻贝尔基的确比所谓的教皇离神更接近。
沈宴拉上赵澜,趁机开始审问。
沈宴问,赵澜记录。
沈宴身体一整,尽量让声音没有感情:“姓名,性别。”
齐刷刷地目光看向沈宴。
未知最钟爱的眷顾者啊,不仅仅记忆不好,连性别都分不清楚?
刚才不说了嘛,这人叫贝尔基,性别一看就是个男的,要是个女人长这样,还是挺离奇的。
赵澜眨巴了好几次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姓名,性别,赶紧回答,在那位伟大的阁下的注视下,一切谎言都毫无意义。”
贝尔基也在海水的激灵下反应了过来,原来杰拉斯真的还有同党,只是都聚集在一个谁也猜测不到的地方。
他好像又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至于这些人口中,那位伟大的阁下。
他也看到了那大海中央不可思议矗立的高山之上的星光,和星光之中青铜门前站立的人影。
但太模糊了,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贝尔基尽量让自己不沉下海,身上的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越挣扎越紧。
贝尔基并没有回答审讯,他本就是审讯的高手,像这样询问一些明知故问的东西,一旦开口,接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说出更多信息。
贝尔基目光坚定:“异教徒的聚会。”
哗!
这里的人多来自佣兵之城,别人说他们是异教徒,其实他们不怎么介意。
但这个聚会可是那位伟大的阁下允许下进行的,这岂不是将那位尊敬的阁下也骂成了异教徒?
这怎么得了?
一时间,瞬间就乱了。
“谁有刀,捅他两窟窿。”
“沉海。”
沈宴:“……”
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这达蒙之海上能如此的混乱。
不过沈宴其实能在贝尔基的眼睛中察觉到一丝对未知的不安迷惑等,但这人或许和他的人生经历有关,依旧表现得十分坚定和镇定。
杰拉斯说,这人其实也是一个可怜可悲的囚徒,或许黑夜中呆得久了,在情绪上的波动就没那么大了。
沈宴心道,不行,得想办法震住他,不然就这么问下去,对方什么都不会说,甚至说慌,这会给自己的行动带来无法想象的麻烦。
沈宴想了想,开始切换大号。
咳嗽了一声。
一声咳嗽,雷鸣浪涌。
大海之上的人都停止了轰乱,目光不由得都亮了起来。
这油盐不进的家伙,居然敢言语冒犯那位伟大的阁下,看看,报应来了吧。
以前都是他们有了诉求,那位阁下才会有所回应,但现在,主动降下惩罚。
他们都不敢想象这个贝尔基的下场得有多惨。
天空的星光开始被乌云遮盖,黑压压的云层压得越来越低,就像触手可及。
整个大海以前都是十分明亮的,但现在暗了下来。
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中就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
赶紧远离贝尔基的位置,深怕被波及。
“一定是天罚,太可怕太可怕了。”
“整个世界突然都黑暗了。”
天空的黑色云层裂开了一丝缝隙。
在那一刻,所有人都禁止了一切。
目瞪口呆。
“那……那是什么?”
哪怕杰拉斯,声音都变得结巴。
其他人更是嘴巴张大得再也合不拢。
贝尔基的瞳孔已经不自觉开始放大。
只见那云层被撕裂得越来越大,在那云层之上,一层又一层散发着金光的漫天神佛,威严肃穆俯瞰大地。
五方揭谛,十八伽蓝,八部天龙,怒目金刚,十八罗汉,众菩萨,八十八佛……
南天门前四天王,或持琵琶,宝伞,古琴,宝剑。
天地水三大天官在列。
六丁六甲,九曜星君,十二元辰,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将,七十二天罡,各路功曹值日,日游夜游,以及九天雷部,斗姆元宫,五方五老,四御,五帝……
自那缝隙向上仰望,或威严或神圣。
那脑后的仙佛之光形成的光盘,照耀得如同太阳。
原来……原来这才是那位伟大的尊敬的阁下的世界。
他们此时才知道自己的渺小。
若这世上真的有神,那么就是他们此时所见了。
这一幕对灵魂的震撼是无法形容的,因为超出了他们灵魂能接受的范围,如果不是这未知之地,他们每一个人,现在已经陷入混乱了。
那是如同高塔一样成列的,数不尽的神啊。
鸦雀无声。只剩那云层的缝隙里面传来的威严的赞歌。
贝尔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船,匍匐在地,身体颤抖的开始膜拜。
他比教皇要幸运,因为教皇都只是在寻找神的踪迹,而他亲眼见到了。
教皇是神的代言人,而在这一刻,显得多少有些滑稽,这里这么多人都能目睹那苍天之上,无尽的无法形容的诸神,而神的代言人却不能。
教廷真的是神的代行者吗?又或者仅仅是一个虚假的骗局,这一刻疑惑的种子开始动摇贝尔基的信仰。
天空裂开的缝隙开始慢慢合上。
刚才的一幕就像昙花一现一样,那么的不真实。
大家不由得互相看了看,都还能从对方脸上看到还没有消失的震惊。
贝尔基五体投地地继续匍匐着,身体都在颤抖。
沈宴赶紧趁对方精神大乱的时候开始询问。
“姓名。”
贝尔基:“贝尔基·托马斯金。”
“性别。”
贝尔基:“男。”
“现在什么位置。”
贝尔基:“梵帝城教皇区。”
“具体位置。”
“教皇区黎明花园下第十五层地牢。”
第123章 生吞一张旧日文献
沈宴对贝尔基的审问十分顺利,也成功从侧面探出了杰拉斯大主教具体被关押的位置。
看贝尔基现在的样子,应该不可能有说谎的可能。
现在,其他人正围着贝尔基进行洗脑,大概就是知错能改,以前啊信错了神啊,说不定信的还是伪神。
还听什么教皇传播神的福音,他见过神么?
贝尔基虔诚地匍匐在船上,一直没起来。
沈宴结束了这次达蒙之海的聚会,单独将贝尔基留下,进行了“新人套餐”,虽然沈宴觉得即便不这样,对贝尔基的震摄都已经足够了,当然流程还是要走的,谁也少不了。
等沈宴从达蒙之海出来,赵阔正看着沈宴。
大晚上的不睡觉,就知道研究那破盒子,晚上睡觉才是正事。
沈宴不慌不忙,因为这盒子就算赵阔拿去,也毫无反应,能主动进入达蒙之海的,只有不朽者或者比不朽者更久远的存在。
沈宴收起盒子,看了看嘟嘟箱子的方向,嘟嘟正拿着两个铜鸠鸠在箱子里面敲得叮叮当当的,怎么感觉都有点悲凉,跟个讨饭的小乞丐。
这孩子估计在怀恋他的宝库了,一时半会睡不着。
沈宴这才准备睡觉。
房间狭小,只得一个睡上面一个睡下面。
这肌肉,跟梯田一样。
早上起床的时候,沈宴睡在竖杆旁,手忙脚乱的乱抓了几把,就跑去甲板上透下气,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
简单吃了个早饭,沈宴拿出卡帕画的那张梵帝城地图,说道:“已知杰拉斯现在被关在教皇区黎明花园下第十五层地牢,卡帕,你给大家说说,这里是什么位置。”
卡帕点点头:“教皇区是这一片区域。”
“黎明花园在这里。”
“但我并不知道黎明花园设置有地牢。”
卡帕继续道:“黎明花园有些特殊,普通百姓和一般贵族都没有资格进入。”
“它是给极具荣耀的贵族的小孩,出生时的洗礼之地。”
“十分的圣洁。”
一个给贵族小孩洗礼之地,下面却是十几层的地牢这等阴晦之地,恐怕连贵族都无法接受。
卡帕想了想:“我曾经去这里给需要洗礼的孩子唱过圣歌,也并未发现有地牢入口的迹象。”
“不过当时并没有仔细探查。”
沈宴这个消息的来源,卡帕算是最清楚的,因为在达蒙之海他看着沈宴进行的旁敲侧击,别人看不懂那些审问的问题的最终目的,卡帕却能猜到一二。
以贝尔基当时的情况,没有说谎的可能。
也就是说,地牢的入口肯定在黎明花园,只是没人发现而已。
卡帕道:“黎明花园其实并不大,有一种地感仪式,应该能探索到入口所在,但使用这个仪式,肯定会引起教廷的注意。”
沈宴点点头,引起注意就没必要了,他们声东击西的方案就是为了让教廷注意不到他们。
沈宴想了想:“我们先按照这个位置制定撤退计划。”
知道入口位置的最好方法,还是晚上继续审问贝尔基。
只是到了晚上,沈宴再次进入达蒙之海,将贝尔基拉进来时,贝尔基或许被刺激得有点过头了,除了无比虔诚的又跪又拜,精神不正常了一样,什么话都不说。
沈宴:“难道真被弄不正常了?”
没办法,只得到了梵帝城在继续打探,反正他们有不少商品需要售卖,在梵帝城会呆上几天。
大轮渡在大海上行驶的速度是十分快的,越靠近梵帝城,众人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姜宇都不找卡帕下棋了。
这么冒险的事情,他们本就是第一次参与。
等能看见梵帝城的港口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沈宴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梵帝城,比起佣兵之城的废土风,梵帝城更像是中欧时代的大型城堡群,独具特色的中欧风情。
沈宴:“难怪说佣兵之城是最穷的,光是远远看去,就已经分出高下了。”
“混乱果然无法发展,佣兵之城一直处于无序之中。”
大轮渡开始靠岸,沈宴站在船舷眺望。
汽笛的声音似乎引起了港口上的人的注意,那些人一愣之后,不少人疯狂地开始往城里面跑,边跑嘴里还在大声喊道:“大轮渡来了,佣兵之城的大轮渡来了!”
一声传一声,引得不少人也喊了起来。
沈宴不由得一愣,不由得看向董老爹的位置,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董老爹正在驾驶室停靠,姜宇回答道:“现在我们的麦芽糖和米酒在梵帝城的贵族之中十分流行,他们举办宴会,若是拿不出这两样东西招待,都觉得是招待不周。”
“所以一些贵族会派人在港口守着,见到我们的商船来了,第一时间回去通知。”
沈宴十分惊讶,没想到他们的商品畅销到了这种程度。
他还以为是佣兵之城和梵帝城现在的关系十分不好,被人抵制了呢。
董老爹将船停好,只下了半锚,这样方便随时跑路。
卡帕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脸上戴了张面具。
对于奇装异服连沈宴都惊讶的世界,卡帕这装束十分正常,都没人会多看几眼。
董老爹吆喝了起来:“卸货了!”
因为无法从贝尔基那里旁敲侧击到地牢入口,所以除了一些能在港口就卖给贵族的商品外,沈宴准备留一些去靠近教皇区的黎明花园附近摆售试试。
自船靠岸,盖亚和波次就完全没有见了人影。
榆席!
老巫师乌瑟尔也藏进了沈宴的圣器箱。
嘟嘟好奇地在到处张望,搬下去的商品他一点不稀罕,给他全部换成铜鸠鸠就行。
虎豹佣兵团的小年轻正在卸货。
不一会儿,闻讯而来的贵族家的老管家们,跟突然年轻了一样,脚步利索地跑到了港口。
一时间,热闹非凡。
沈宴:“这生意做起来还真是方便。”
都不用吆喝。
关键是这些老管家,争着抢着,一个人要买不少。
平时的绅士老者,现在跟强盗一样,没办法,谁绅士谁买不着。
沈宴心道,看来麦芽糖和米酒没办法留了,不然明明可以卖掉还故意留一些去城里面卖,太奇怪了。
还好他们船上还有布匹。
梵帝城产布,以前佣兵之城就经常来梵帝城拉布回去卖,所以他们带来的布匹在梵帝城销路并不如麦芽糖。
让董老爹带着虎豹佣兵团的小年轻在港口卖货,沈宴和赵阔带了一些布匹,和卡帕向城里走去。
当然,嘟嘟也得带上。
临进城,卡帕多少有些感伤,他莫基家族号称光明家族,自光明王朝时就一直生存在梵帝城,没想到他们躲过了光明王朝的覆灭,却被人覆灭于本该是和平的时代。
沈宴看着仰望城门的卡帕,说道:“进去了。”
卡帕这才跟着走了进去。
梵帝城的风格十分不一样,宗/教风格太隆重了,无论是人的装饰还是周围的建筑,可惜说连地上的泥土都受到过神的光辉的照耀。
繁荣和虔诚可见一斑。
沈宴都惊讶地说了一声:“梵帝城连个贫困的百姓,孩子,甚至流浪汉都没有。”
哪怕是平民,看上去都显得有那么点点富裕。
卡帕听得都沉默了,半响才道:“他们不被允许在白天出门,在教廷的教义里面,他们是见不得光的罪恶,会给他人带来疾病等。”
“若在白天行走在人的视野中,会被抓去服刑。”
沈宴:“……”
也许佣兵之城的贫民还幸福一点。
没有了衣衫褴褛的贫民,眼神饥饿的小孩,流浪汉这些,白天的梵帝城就像这个时代的天国。
卡帕:“个别贵族,都不知道城里其实还有很多穷困之人,有的人知道,但不承认,一直赞美梵帝城的繁荣和富裕,并为之骄傲。”
一边走一边小声交流着。
沈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掩盖贫穷的一面,将富裕繁荣展现给有脸面的人,这种事情在沈宴那个时代都有发生,只不过没梵帝城这么夸张罢了。
贫穷,连白天露个脸都是罪。
关键是这些贫穷的人也觉得他们玷污了梵帝城的圣洁和名声,一到白天就羞愧得不敢不出门。
他们是肮脏的罪孽,只有等待神的救赎,或许有一天,他们才能像那些贵族老爷那样,走在阳光下走在大街上。
贵族们理所当然的过着他们体面的生活,目之所及都是美好。
卡帕:“梵帝城对贵族十分包容,比如,为了体验生活的乐趣,你在任何地方支一个摊儿,众人也只会投来逗趣的调笑。”
卡帕的述说,让沈宴对梵帝城的了解更多了一些。
街道上多是拿着手杖穿着燕尾服的贵族,头上的黑色毡帽让他们体面极了,还有一些年轻人着比较新潮的哥特打扮。
女士们穿着宽大的纱裙,半透明的面纱和漂亮的插着羽毛的帽子。
进出着街道两边的糕点店,咖啡厅。
这时,沈宴不过稍微为这扭曲的城市愣神,嘟嘟突然朝前面的一个小巷子跑去。
这孩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那是一条稍微偏僻的小巷子,比起周围街道的繁荣,它就有点阴暗甚至有点肮脏了。
嘟嘟跑进去后,就看到无人的小巷子的地上,安静地躺着一张纸张。
嘟嘟抓了抓脑袋,将那张纸捡了起来,只见纸上全是四四方方的文字。
嘟嘟四周看了看,然后笑眯眯地将纸张往嘴巴里面一个劲塞。
在地上都能捡到它最喜欢的食物,这里真不错。
他得吃快点,沈宴太爱干净了,看见了一定会抢掉。
沈宴三步化作两步地追进小巷子,就看到嘟嘟正在一脸满足的揉肚皮。
沈宴将嘟嘟重新抱回来,疑惑地还有点嫌弃地问道:“你该不会乱捡地上的东西吃了吧?”
嘟嘟脑袋一歪,哼,没有。
沈宴心道,应该也不至于,嘟嘟还没邋遢到这种程度。
等沈宴带着嘟嘟离开小巷子,从小巷子的阴影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一脸的呆滞。
喃喃自语:“那……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它……生吞了一张旧日文献?”
沈宴他们的布摊就摆在教皇区的黎明花园外不远。
他们卖的布虽然不如麦芽糖和米酒那么畅销,但因为布料的确不错,路过的几个贵族有趣地停留细看。
沈宴其实有点担心卖得太快,不然他们都没时间打探。
等看布的贵族离开,卡帕说道:“黎明区就不像我们现在这么随便了,进去需要身份验证。”
“你们看门口,守门的就一位老者。”
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真的只有一个皮肤皱得枯树一样的老者在看门。
卡帕问向赵阔:“能看出他的实力么?”
赵阔却皱起了眉头:“除非用仪式进行探查。”
卡帕说道:“自我出生,这老者就在这里看门。”
这时,圣器箱中的老巫师乌瑟尔传来声音:“不要注视他。”
“这人……当初我游历经过梵帝城时,他就在这里看门了。”
沈宴:“……”
但还是晚了一点,似乎注意到了沈宴等的目光,那老者抬头看了过来。
沈宴只得微笑的点点头。
不过老者看的似乎并不是沈宴,而是……卡帕。
沈宴心都跳动了一下,为了不让对方继续观察,沈宴干脆走了过去。
靠得近了,能听见老者的自言自语:“这孩子是谁来着?我记得二十年前来的这里进行的洗礼。”
沈宴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老者身前摆放的一堆散开的塔罗牌,微笑地开口道:“老先生能推测人的命运?”
老者枯树一样的皱皮笑得更加开心了:“年轻人,要算上一算吗?只需要十个铜鸠鸠。”
沈宴:“……”
突然感觉……像个骗钱的神棍,什么高手就赚他十个铜鸠鸠。
沈宴取出十个铜鸠鸠放在桌子上,道:“我要找一个地方,但又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然后从一堆牌中随便抽了一张,摊开:“老先生能给我一点指点么?”
老者抬了抬眼皮看了看,是一张皇帝,正位摆放。
“你要找的地方,在最引人瞩目之地。”
第124章 黄金大主教
沈宴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老者聊着。
“不知道老先生姓名?”
老人感叹了一番:“多少年都没人问我姓名了,大家都随口叫我看大门的老头,让我想想,我年轻的时候,好像叫班尼,对,班尼·尼古拉,应该是这个名字。”
沈宴背后的圣器箱颤动了一下,但里面的老巫师乌瑟尔什么都没有说。
沈宴有些惊讶,因为即便老巫师乌瑟尔说什么也只有自己能听到,但乌瑟尔依旧谨慎的只是给出了一点提示并未开口。
老人继续絮叨:“你这年轻人真有意思,别人见我仅仅是一个散发腐朽的看门老头,连话都不和我搭,你倒好,主动跑过来和我一个老人家闲聊,以前啊,还有人来我这抽上一张牌占卜占卜,到后来占卜的人都没有了。”
沈宴不动声色的微笑着:“老先生,多谢刚才替我解牌。”
说完指了指布摊的位置:“我的伙伴还在等我,下次得闲再来唠叨。”
老人挥了挥手:“人老了,没人爱搭理了。”
不过看着沈宴离开的背影,老人的面容却充满了疑惑。
老人想了想,从面前的塔罗牌中自己抽出了一张。
是一张命运之轮,逆位摆放。
老人明显愣了一下:“逆位摆放的命运之轮,这年轻人是为终结谁的命运而来?”
沈宴那里,等离得远了,沈宴才问道:“乌瑟尔导师,可是有什么发现?”
老巫师乌瑟尔的声音有些微妙:“你可知道在教廷中,名叫班尼·尼古拉的人是谁?”
沈宴摇摇头。
乌瑟尔:“现任教皇的老师,教廷第一大金衣主教,据说掌握了命运的不可预测的存在。”
“教廷秩序的守卫者,教廷……看门人。”
“关于他的称谓太多了,没想到真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守大门,无人问津。”
沈宴心里都哆嗦了一下。
那面如枯槁的老人,居然这般厉害。
这下麻烦了,有这老人守在这里,恐怕不怎么好动手。
乌瑟尔:“据说班尼·尼古拉拥有掌控人命运的力量,他刚才替你的占卜,你可以试着去揣摩一下。”
沈宴:“……”
乌瑟尔道:“哪有人能真的完全掌控人的命运,他不过是能看到命运的皮毛,误打误撞帮我们找到我们想要找的位置也说不定。”
旁边,赵阔见沈宴神色变化,问道:“有什么发现?”
沈宴开始解释现在的情况。
旁边的卡帕,听得都差点倒抽了一口凉气,居然是他,班尼·尼古拉,他曾经研究过教堂的历史,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班尼·尼古拉还是教廷战将,年轻时替教廷四处征战。
这样的人,赵阔这般年龄都知之甚少,甚至都可称为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了。
赵阔也皱了一下眉。
看来情况比想象的要麻烦。
这时,有几个一起进黎明花园的女士停留在了布摊前看布匹,沈宴等停止了交流。
也是这时,一群教廷骑士,气势如虹地向这般奔来。
团团的将布摊围住了:“几位女士,请先行离开。”
沈宴眼睛都眯了一下,怎么回事?
这么快就暴露了?
还是说有人认出了卡帕,被人举报了?
那几个女士有些不知所措,但对教廷骑士的信任,让她们慌乱的离开。
沈宴和赵阔,卡帕对视一眼。
来的骑士人数可不少,近50人,这不是普通的巡逻骑士的数量,而是抓捕要犯。
这队人每一个实力都不错,脸上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盖的兴奋?就像马上就要建功立业的士兵。
但让沈宴疑惑的是,这些人并没有盯着卡帕,也没有打量自己等。
而是……目光若有若无地瞟着沈宴肩膀上的嘟嘟。
沈宴小声道:“嘟嘟,你惹事了?”
嘟嘟气得脑袋直摇,关他什么事,他什么都没干。
不过这些家伙怎么跟见了肉的狗一样,眼睛铮亮地偷瞟他。
等周围的人离开,沈宴正准备开口周旋,询问一下具体情况。
结果,这些骑士直接抽出困人的刑具,不由分说地就开始拿人。
卡帕压低了声音:“各位,这不合规矩。”
但对方根本不给任何机会。
沈宴心思快速转动,这些人来得太蹊跷了,若是暴露了的话,前来抓捕的人虽然实力不错,但绝对不可能是一位传奇的对手,所以他们的情报也没完全弄清楚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更不像是来抓卡帕的,现在周围都没人,不至于都不敢喊破卡帕的身份。
那他们是为何突然就来抓人?
此时,神圣大教堂。
教皇正端着酒杯坐在椅子上,旁边一个笼罩在黑色袍子中,看不清男女相貌的人,正在开口。
“教皇大人,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更方便的解除旧日文献上污染源的方法。”
“一个长得像树人的亚人种,能生吞旧日文献而没有任何反应。”
教皇的表情都更加的慈爱了:“务必要抓住它。”
眼睛中的精光流动得极快:“或许它将给我们带来新的希望。”
熟悉教皇的人才知道,这位仁慈的神的仆人说得十分认真。
一个能够吞噬污染源的存在,比起他费劲心思清理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源的办法要方便太多了。
这一定是天神的恩赐。
黑袍中的人答道:“你的近身教廷骑士得到消息后,已经带着人赶去了。”
也是这时,“轰”的一声,整座梵帝城都颤抖了一下。
有人快速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教皇大人,城里突然生了动乱,像是一种鲜血仪式。”
“平民之中不知道从谁开始,突然四处奔跑,传递秘语,被传递的人如同被传染了一样,也开始发疯地传递给下一个人。”
“现在城里大乱,传染的范围越来越广,开始向各区域扩散。”
教皇停下了转动手上的酒杯:“鲜血王朝的永恒国度仪式,现在还在研究这门鲜血禁/术的,应该只有波次了吧。”
说完看向旁边的黑袍人。
黑袍人沉默了,半响才道:“即便是我主亚伯罕,也很少管波次殿下,他所作的事情并不能代表罪城的态度。”
教皇没说什么,而是对报信的人道:“让人去处理吧。”
才说完,“轰”“轰”,整座城市都在地动山摇。
又有人进来通信:“教皇大人,城外出现了两只传奇级别的畸变体。”
“它们轰开了城墙进城了,正在肆意地推倒所经过的一切建筑。”
梵帝城的建筑更像钟塔,更高,推倒起来,气势惊人。
也是这时,明媚的天气开始变暗,不对,应该是变得猩红,只是猩红得太厉害,看上去天都暗沉了。
教皇通过教堂的窗口,都能看到外面天空中一只如同血月一样的圆月,那圆月中间是一只竖立的蛇瞳。
教皇:“蛇之瞳,盖亚!他这是在监视整个梵帝城。”
旁边的黑袍人:“……”
多少有些尴尬:“我主亚伯罕平时也不怎么管盖亚殿下。”
只是这两人一见面就打,怎么会同时来梵帝城捣乱。
梵帝城怕是要混乱了,这让罪城和教廷还如何合作?
的确开始混乱了,原本若仅仅是永恒国度的鲜血仪式,处理得好,也很快能制止,但现在城里百姓被突然入侵的畸变体弄得抱头鼠窜,四处逃跑,现在根本没人能分得清楚,哪些是在传播秘语的感染者,哪些仅仅是害怕到处乱跑。
一但混乱,这鲜血禁/术就会更加肆无忌惮的传播,制造更加无法控制的局面。
而且,比起制造混乱,波次可比盖亚厉害多了,波次几乎传承了大部分鲜血王朝奇奇怪怪的仪式。
教皇没有说话,从地面不断传来的颤抖感来看,战斗越来越激烈了。
而且,窗外已经开始下血雨。
教皇伸出手,在窗外接雨,但雨水穿过手心。
并非真正的雨水,而是一种视觉欺骗,连他都分不清真假,能做到如此的,只有波次。
他的理想天国,不过一瞬间就被人变成了修罗地狱。
对于一个钟爱展示自己治理成就的人,喜欢大家恭维的人,这是在挑衅和嘲讽。
窗外,不断有骑士的队伍慌乱的前去支援。
教皇的脸被外面的猩红映照得有些紫色:“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实在想不通。
“轰”“轰”“轰”!
连续的地面颤抖,表明着战斗的激烈,能和盖亚和波次打成这样,教廷出动的势力的确不一般。
此时,沈宴的位置就要安静不少,混乱发生的地点是东城区,而他们这里是西城区,但也能感觉到地面那越来越紧凑的颤抖了。
五十个左右的骑士,已经安静地晕在了小巷子。
原本假意被他们抓也就抓了,还能打探点有用的消息,但这些家伙居然将手伸向了嘟嘟,多大一个特制的袋子,一下将嘟嘟捞了去,跟捕狗一样。
这就不得不动手了。
嘟嘟从袋子钻出来,气得直跺脚,他是没栓绳的野狗吗?
沈宴更加确定,这些人还真是为了嘟嘟来的。
一群教廷骑士,突然跑来抓嘟嘟,现在失败了,恐怕还有后续动作。
沈宴觉得后面可能会有更多的麻烦,莫名其妙的麻烦说不定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所以刚才发射了信号弹,让盖亚和波次动手。
黎明花园如卡帕说的一样,并不算大,地牢的入口哪怕挨着找也能找到。
沈宴他们的位置,能勉强看到两只高如小山的畸变体在城东区跟推土机一样搞破坏。
支援人群不断涌去城东,让那里更加的混乱。
如沈宴计划的一样,盖亚和波次的出现,让整个梵帝城都受了刺激一样,秩序暂时失控,一切规律暂时遭到了破坏。
那些血雨会制造恐怖的幻觉。
混乱,无序,惊恐。
此时,这是一座谁也顾不上谁的城池。
麻烦的是……沈宴三人看向黎明花园的大门,班尼·尼古拉依旧翘着脚在那里行赏这片混乱。
“也太能稳得住了。”沈宴嘀咕了一句。
按照计划,盖亚和波次会吸引走所有的教廷注意力,为他们争取到救人的时间,但梵帝城作为教廷大本营,常驻4大主教八位审判长,教廷需要花多少时间恢复秩序,说不清。
“现在怎么办?”
赵阔皱了一下眉:“再等一下,总有能吸引走他的存在。”
也是这时,东部传来巨大的巨兽的嘶吼。
放眼望去,那是梵帝城外,一只长相怪异极了的怪兽正在靠近梵帝城。
三根天柱一样的腿,支撑着上面长满毛发一样的圆球一样的身体。
卡帕的声音都有点破音:“半神崔西!”
半神崔西,生活在梵帝城周围的半神,它的性格向来不管一切,虽然生活在这片区域,但和梵帝城从来没有任何交际。
现在居然开始攻击梵帝城!
随着半神崔西的靠近,城里面开始生长出无数的茂盛的头发类奇怪生物,缠绕撕扯一切。
正在战斗的盖亚和波次都不由得向沈宴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波次嘀咕了一句:“啥意思?嫌弃我们不够卖力?”
也是这时,黎明花园大门口的班尼·尼古拉终于动了,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与此同时天地为之一静,庄严的圣歌从天空笼罩向整个梵帝城。
庄严的圣歌中,一只巨大的金色的大天使,怀抱苍穹之姿,迎接向半神崔西。
沈宴看得吞了一口口水。
赵阔也嘀咕了一句:“第二序章!”
沈宴:“你也打不赢他?”
赵阔想了想:“未必。”
“但真打起来,肯定也活不了。”
沈宴觉得这老头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
还好,仅仅是拖住他就可以了。
不敢再耽搁,沈宴,赵阔,卡帕立即进入黎明花园。
黎明花园正在举办洗礼,因为城里发生这么大规模混乱的原因,停了下来,但里面还有不少贵族。
不少人正在张望。
负责巡逻的骑士见沈宴他们进来,正准备过来验证身份,结果直接被赵阔放倒。
其他人:“……”
正要放声尖叫或者大喊着戒备,但都随着沈宴他们前进一路晕一路,只要全部打晕,消息就传不出去,教廷就注意不到这里。
老巫师乌瑟尔:“黄金大主教班尼·尼古拉是教廷最擅长占卜之人,他一开始给出的占卜结果说不定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沈宴点点头,时间紧迫,既然已经开始,就得抓紧每一分一秒,对卡帕问道:“这里最瞩目的地方是哪里?”
卡帕想了想:“洗礼之地。”
第125章 救出来了
洗礼之地在一尖塔教堂内。
除了洗礼的礼台,就剩下观众席。
沈宴都没空看横七竖八倒在观众席的人,时间紧迫。
现在外面那么混乱,肯定不会有人关注到这个小教堂,教堂内的人又全部眩晕,十分方便沈宴他们行动。
教堂不算大,稍微走一走就能全部查看完。
但……
“入口会在哪里?”
目之所及,怎么看也不像有密室入口的样子。
晨光从颜色华丽的屋顶照射进来,透过教堂的神像,直指洗礼台,看上去充满了宗/教的仪式气息。
老巫师乌瑟尔的黄金手臂也在地上走来走去。
连嘟嘟都好奇地到处打量。
卡帕小声道:“难道大主教班尼·尼古拉的占卜出错了?”
“正好趁还有时间,我们还能到其他地方搜索一番。”
沈宴停留在那曙光照耀的地方,一般这样的设计,都会让光正好照射到洗礼的礼台上,但此时的光却歪了一点,让整幅宗教洗礼的圣光沐浴图,看上去不那么完美了。
沈宴顺着光看去,那光透过神像抬起的手,正好形成了三点一线,但手的位置遮挡住了一部分光,所以让光线看上去并没有完全照射到礼台上。
沈宴:“这神像的位置,似乎再靠右一点一点就完美了。”
“什么?”几人不由得看了过来。
沈宴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光影,又指了指神像:“你们看神像的底部,是不是有挪动的痕迹?”
赵阔走了过去,神像很大,在底部,的确有磨损的迹象。
几人对视一眼,赵阔直接握住神像,“嘎吱”“嘎吱”的转动起来。
一个漆黑的延绵向下的入口,就在神像的下方。
漆黑,没有光线,像恶魔的嘴巴。
没想到在给荣耀的贵族的小孩洗礼这等本该纤尘不染之地,居然真的隐藏着一座地牢的入口。
那入口看上去阴森森的,沈宴抓起嘟嘟,沿着石阶而下。
大概向下盘旋了十多米,到了第一层。
有光,油灯的光。
几人借着微弱的光看了过去,那里是一个房间,房间里面有人,死人,昏暗的油灯就在死人旁边默默的燃着。
人死了不知道多久了,油灯上都布满了灰尘。
之所以这盏灯还亮着,因为这个死人的一只手指正点在油灯的油罐里,以枯尸滴落的尸油,一滴一滴的让这油灯持久的发出了光亮。
沈宴:“……”
难怪空气中有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
卡帕说道:“他穿的是神职人员的服饰,生前应该是这一层的看守。”
是看守也是囚徒,至死都没能走出这里,最后身体的最后一滴油都得在这里燃尽。
这何尝不是这世上最邪恶的诅咒,逃不掉,挣脱不开的宿命。
沈宴看了看其他地牢,里面应该是关押犯人的地方,有些是空的,有些里面剩下一具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枯尸。
充满仁慈的教廷,却隐藏着地狱的入口,没人知道,教廷秘密关押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又犯了什么过错。
只知道,的确有这么一个地方。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通往下一层的阶梯。
依旧黑暗,依旧在最深处的某一个房间,剩下一盏油灯。
有的熄灭了,有的还借助守牢人的尸油继续燃烧着。
沈宴觉得,若是自己一个人来,估计直接得疯。
而这些守牢人,一辈子都待在这里,精神估计早就不正常了吧。
沈宴说道:“杰拉斯被关在十五层,我们尽快救人。”
再多呆一会儿,沈宴觉得以后天天都要做恶梦。
嘟嘟:“?”
这里多好啊,全是阴暗的能量,啧啧,它都能听到痛苦的尖叫和扭曲的灵魂们的快乐了。
一阶一阶地向下,赵阔走在最前面,即便不挨着一个一个房间查看,赵阔也能感觉到生命的存在。
赵阔:“你确定下面还有活人?”
沈宴点点头:“应该还能算是活着的。”
在靠近第十五层的时候,赵阔抬手阻止了众人的脚步声。
沈宴本来在认真的数层数,疑惑地看向赵阔。
赵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有人。”
漆黑,只有前面的一个房间,有一点昏黄。
没有风,连油灯的光都没有摇曳的影子。
脚下再没有了声音,一点一点的靠近。
沈宴看进房间的时候,里面是一个如同吸血鬼一样苍白的中年绅士,正在虔诚的祈祷。
在地下的十五层监牢,还有一个活着的人,贝尔基·托马斯金。
沈宴张了张嘴:“……”
原本,因为杰拉斯的原因,沈宴对一个施刑的看守者也没多少好感就是了。
但自从第一层走到这里,见到这么一个仅有一盏油灯的小房间的活人时,沈宴一时间只觉得悲哀。
怎么的扭曲,才会让这样毫无人性的地牢存在。
难怪杰拉斯曾说贝尔基先生也是一个可怜可悲的人。
在教廷最初的设计中,进入这里的人,无论是自己人还是犯人敌人,都无法出去的吧。
或许是贝尔基在黑暗中生活得太久,变得十分的敏感,明明一点声音都没有,但他依旧本能地向房间外看了一眼。
两双眼睛的目光就那么停滞在空中。
贝尔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晕死了过去。
沈宴心道,这样也好,不然在贝尔基眼皮子低下将人救走,他却毫发无伤,这可怜人估计没办法交差。
既然找到了典狱官贝尔基,那么大主教杰拉斯肯定就在附近。
沈宴找到了那间牢,肮脏,恶臭,到处都是刑具,地上还有砍掉的腐烂的头颅。
当沈宴看到杰拉斯的时候,杰拉斯如在达蒙之海一样,外表恐怖。
但或许是看的次数多了,也不那么可怕了。
杰拉斯在笑,笑得桀桀的:“我一直在想,命运到底会安排得多么的神奇,才能将我这一腐朽的老者,从这么一个肮脏的地方拯救出去。”
“现在看来,命运当真是出人意料,我原本还期待着不可思议的奇迹,不过你居然能走到这里,也算最了不起的奇迹了。”
沈宴心道,时代不一样了,外面连个守卫都没有,教堂也没想象中那么重视这里,走到这里很容易的。
沈宴笑了:“你老人家还是先出去再侃吧,要是我们被发现了,估计真出不去了。”
“这鬼地方,也不知道你怎么呆上上百年的,反正我刚才一进来,就差点后悔了。”
“让我呆一天,我估计都得疯掉。”
沈宴边说边解开捆/绑杰拉斯的锁链,然后将杰拉斯背在背上。
很轻,轻得和一副骨头一模一样。
卡帕也打了个招呼。
卡帕和杰拉斯关系十分不错,卡帕第一次进达蒙之海,还是杰拉斯安慰的卡帕。
赵阔,老巫师乌瑟尔,嘟嘟也在看着杰拉斯。
赵阔和乌瑟尔只知道,沈宴这一趟经过梵帝城要救一个人,沈宴说是这一次去巫师之城肯亚最强力帮手。
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人啊。
这还能称之为人吗?
为了救这人,甚至动用了盖亚和波次这样两位神话。
值不值得?
其实早已经超出了值不值得的范畴了,杰拉斯对沈宴来说,其实已经像乌瑟尔一样,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
达蒙之海虽然更像幻境,但其中发生的事情却是真实的。
沈宴背着人原路返回,别看他们下来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外面的情况瞬息万变,耽搁不得。
这时,似乎有什么声音从脚下传来,嘶哑,阴暗,挽留。
沈宴正准备转头去看。
背上的杰拉斯说道:“别看,那里不是活着的人该看到的。”
沈宴心中惊讶,问道:“这地牢不止十五层?”
杰拉斯“恩”了一声:“我也是在这里呆了上百年,或许是不断地接近死亡,才听到了那更下层的声音,教廷将更不为人知的秘密关在下面。”
沈宴头皮有些发麻,内心又有那么一点点好奇。
不过他们这次的计划仅仅是救人,的确耽搁不起时间了。
沿着阶梯,走出地牢的时候,沈宴不由得一愣。
倒不是他们被人堵住了,外面的人依旧晕睡,没人发现他们。
而是……外面亮堂的发白光。
白色的光从教堂的窗子照射进来,整个教堂内部都白茫茫的。
发生了什么?
沈宴透过窗子向外看去。
天空一片泛白,整个梵帝城的神职人员都在激烈的愤怒地合唱着庄严的圣歌。
在天空之上,一只又一只的天使飞舞着,仿佛进入了西欧神话天堂。
杰拉斯说道:“你们做了什么?教廷开始使用圣国降临了。”
沈宴:“……”
这得问盖亚和波次。
他们也没下去多久,怎么这两家伙好像真的将教廷惹毛了。
不是说好的只是拖延时间,用不着和教廷硬刚,但怎么看这都打得白热化了。
沈宴赶紧道:“我们先撤,等差不多离城的时候,再给盖亚和波次发信号……”
此时,神圣大教堂。
教皇正坐在宝座上,手指一下一下的叩着。
盖亚和波次就像故意将所有人都拖在他们的战场中,为什么?
如沈宴所想,谁也不可能想到,一群人正在营救一位被监管了一百年,现在谁也不可能认识的老者。
半响,教皇道:“这里自有黄金大主教带人维持局面,那能吞噬旧日文献的亚人种抓捕得如何了?”
第126章 逃离的方案
“圣国降临分为八重神国,这不过是第一重神国。”
教廷的实力没有人敢忽视,天空的扭曲天使飞得到处都是,或落于灯塔之上,或者落于屋檐。
这些丑陋的天使看上去是由某些奇怪的仪式转化而来,那些讴唱圣歌的神职人员中,时不时就有人化作这样的长翅膀的怪物飞上天空。
数量越来越多。
用杰拉斯的话来说,这才是第一重神国,再拖延下去,不知道这些神职人员还会转变成什么更奇怪的东西。
沈宴背着杰拉斯,盖了一张背毯。
现在到处十分混乱,所以沈宴他们哪怕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也引不起特别的关注。
但让人意外的是,有一群教廷骑士不知道何时起,在追赶沈宴他们,数量还不少。
说起来这些骑士还是刚才在大街上遇到的,这些骑士似乎在不断的搜索什么,刚才一看到沈宴他们就追了过来。
赵阔示意沈宴等先走,为了不引起太大规模的关注,赵阔要秘密解决掉这些骑士。
但没走多远,又一批骑士追了过来。
“他们在搜索什么,而且数量不仅仅一批。”卡帕说道,“我们身上似乎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沈宴点点头。
对方不像是发现杰拉斯被救走了,不然弄出来的响动绝不仅仅只有这点。
但梵帝城现在这么混乱,这些骑士不去维持秩序,却偏偏像有任务一样,来寻找他们?
嘟嘟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它怎么觉得这些骑士老是盯着它?
无论如何,这些骑士似乎有什么联系的方法,追赶的人越来越多。
沈宴他们也差不多冲去城门了。
没想到营救杰拉斯没有引人注意,倒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追赶。
按照计划,卡帕向天空发射撤离的信号。
董老爹和姜宇等人正在城外张望,见沈宴他们跑出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后面追赶的骑士队伍。
手心的武器都握紧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沈宴:“别管他们,撤。”
董老爹眉头一皱,这些骑士的速度,可比沈宴他们的速度还快。
沈宴说道:“只管带着人撤离上船,我还有其他安排。”
在计划中,本就有被追击的第二套方案。
董老爹点点头,一挥手,带着人开路。
现在已经管不了会不会暴露了,能安全撤离最重要。
那些骑士的速度的确快得惊人,甚至他们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是奉教皇的命令,来捉拿那只长得像树人的亚人种,但这些人怎么像有预谋一样在向城外逃跑?
有接应,还预谋逃跑。
“要不要发信号通知其他大人?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无妨,他们的实力并不强,其他大人还要专心应对城里的其他混乱。”
追赶,逃跑。
沈宴额头也流出了细汗,紧张的。
倒不是特别担心这些骑士,而是怕目的暴露,引来教廷的主力。
这里可是梵帝城,从梵帝城悄无声息地逃出来还好说,正面硬刚逃走的话,就着实太刺激了一点。
身后的骑士追逐的速度很快,且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也是这时,天空之中传来一阵“呜”声。
一连串的“呜”声。
抬头看去,是一道道划过天际的白色云柱。
一道又一道。
也是这时,“砰”剧烈的爆/炸声开始。
沈宴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了。
无论是他们营救杰拉斯,还是盖亚和波次制造混乱,只要计划得好,其实都不算特别困难,但……
困难的是,他们暴露在教廷视野后,如何安全逃离,制造了这样乱局,教廷不可能轻易让他们离开。
天空,圣国降临的仪式已经运转得十分流畅,一群群的鸟翅人身的怪物布满天空,就像铺天盖地的蝗虫,遮天蔽日。
而此时,爆/炸正在天空的“天使”群中炸开。
呜鸣,然后炸开。
一道道的浓烟形成的烟柱横跨天空。
硫磺的味道,硝烟的味道。
除了爆/炸声,所有的声音都停下来了一样。
连追赶沈宴他们的骑士,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天空炸裂的浓烟。
圣国降临,被炸开了。
此时,靠近梵帝城和深渊外的海洋,一座又一座散发金属光芒的底座,正从海中升起,顶开海浪,露出漆黑的洞口。
底座上,一阵一阵呜鸣响起,每一声都伴随着一道白色烟柱升空,呼啸着,向梵帝城而去。
这是出发前,沈宴找了一次李响,交谈了很久,谈妥了一项能从梵帝城大本营安全撤离的方案。
现在,整个世界,若说哪一个势力最不希望沈宴出事,那绝对是深渊。
当然,这也是一场交易,深渊现在入校的人看似不少,但比起整个深渊来说,就太九牛一毛了,深渊需要沈宴的帮助,这就是洽谈的基础所在。
此时,梵帝城。
教皇的脸色终于变了,看着天空如同被撕裂的浓烟:“深渊人鬼!”
深渊人鬼是最不能被理解的存在,甚至他们的攻击方式,都没人能彻底说得清。
这些从旧日就存活到现在的奇怪种族,为何会突然攻击梵帝城?
这绝对不是巧合。
预谋,有什么他不所知的预谋正在发生着。
但深渊人鬼怎么可能会和盖亚和波次联手?
这局势是越来越看不懂了,甚至最近还在传什么深渊是人类最后的防线这种奇怪的话,可笑。
除了教皇,其他正在战斗的主教也停了下来。
一脸迷惑,甚至暂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深渊人鬼的攻击可不仅仅是几个人前来捣乱这么简单。
呜鸣声,爆/炸声,从上方坠落的天使,让天空比地面还要混乱。
此时,大海,伴随着汽笛的嗡鸣,一艘大轮渡向大海中驶去。
海浪拍击着海面,很快变得一望无垠。
甲板上,杰拉斯坐在椅子上,享受着百年后的阳光。
海风吹得有些冷,沈宴给他搭了一床被子。
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独有的味道,杰拉斯眯着眼:“突然就这么悠闲,还有一些不适应呢。”
沈宴正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粥走过来,笑道:“以后悠闲的时间多着呢。”
旁边,老巫师乌瑟尔的黄金手臂正迎风望着船前进的方向,那里是巫师之城肯亚,他的那只猫咪缩了缩脖子,向船仓跑去。
盖亚靠在船舷上,手里拿着那封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信,仔细专注。
旁边,波次正抛着手上的麦芽糖,抛得老高,然后叫唤着和嘟嘟用嘴去接,时不时还要去偷窥一眼盖亚手上的信。
其他成员正在谈论着刚才的心有余悸,他们差点以为逃不掉了。
赵阔在仓库清点商品,唉声叹气,原本计划在梵帝城售卖的麦芽糖和米酒并没有售完。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梵帝城仔细一查,多少会将他们和盖亚波次联系到一起,虽然没有证据,但下一次估计没那么容易将商品卖去梵帝城了,多好的市场啊。
甲板上,姜宇正在问卡帕:“你说,教廷的那些人会不会查到我们身上?”
卡帕:“怀疑是肯定的,我们离开的时机太凑巧了。”
姜宇点点头:“以后遇到教廷的人可得躲远一点。”
至于为什么那些骑士非得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抓嘟嘟,现在也没有定论。
沈宴的目光时不时看一眼嘟嘟,嘟嘟刷地一下转身,到处瞅,这家伙似乎对别人的目光十分敏感。
无论如何,梵帝城只是这次路途的临时停靠点,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巫师之城肯亚。
也不知道丹尼尔·高尔文现在如何了?高尔文家族还能不能坚持得下去。
大海之上,夜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错,杰拉斯看上去状态好了一些。
杰拉斯在仰望星空:“在光明王朝还没有覆灭之前,光明王朝拥有很多教派,有的信仰群星,有的信仰白昼或者黑夜……”
卡帕也在认真听,因为他们莫基家族也是源自光明王朝,信仰光明。
“直到教廷的出现,所有的信仰都必须屈服在神学之下。”
“你们所看到的那个地牢,曾经关押着不同信仰的人。”
沈宴算是知道那个可怕的地下囚牢是什么用的了,这么说来,历史还不短了,如今教廷一家独大,也就没什么人可以关了,荒废了。
杰拉斯继续述说着他的故事:“我或许是最后一个还需要被关在那里的人了吧,现在所谓的暗夜教派,早已经在教廷的引导下,偏离了原本的教义。”
沈宴问道:“教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将你关押?”
杰拉斯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当初的暗夜教派,在教廷眼中其实什么都算不上,根本不可能威胁到它的存在。”
“但暗夜教派的历史和教廷其实还有一点点渊源,在暗夜教派中曾经有这么一个信众,名叫艾拉。”
“艾拉女士是教廷第一任教皇的情妇,虽然艾拉女士最后死于非命,但她为第一任教皇诞生一个儿子。”
“所有人都知道,第一任教皇去过高山之上的巨人遗迹,在那里见到了神,并将神的意志带回人间,与此同时还带回来一些关于高山巨人,还有关于神的旧日文献。”
“奇怪的是,一代一代过去后,教廷的正统教皇,不知道什么原因,遗失了对神的认知。”
“他企图再次建立和神的联系,但他却没有了这个资格。”
“所以,他将注意打到了艾拉女士所生的私生子的血脉上。”
“他觉得或许这一丝血脉,能够读懂那些旧日文献,让他重新找到高山巨人的遗迹,像第一任教皇一样,再次得到神的恩赐。”
因为一个可能,所以这一任教皇,带给了杰拉斯如此坎坷的一生,杰拉斯身上应该是有一丝的那个私生子的血脉在。
这样的内容和沈宴知道的其实有一些出入。
人人都说,第一任教皇曾经见到了神,但推算时间的话,第一任教皇到高山的巨人遗迹时,达蒙之门应该被大帝和天译者带去了英雄城才对。
而神被关押在达蒙之门内,也就是说,其实第一任教皇从未见过所谓的神。
教廷建立在谎言之上。
这才能说得清,教廷为什么那么渴望找到神的存在,因为从未见过,所以无比的渴望。
杰拉斯:“在我被关押期间,教皇不止一次让人带来旧日文献,企图让我破译。”
“特别是最近,让人带来的旧日文献越来越怪异。”
沈宴捕捉到了奇怪的点:“越来越怪异?”
杰拉斯点点头:“最近带来的旧日文献,上面并没有强烈的污染源。”
“这很奇怪,所以我记得十分清楚。”
沈宴的脑海中突然有一道灵光飞过,像是什么东西要被自己捕捉到了,但就是还差那么一点点。
老巫师乌瑟尔本也对旧日文献十分感兴趣,不知道何时也“踱步”到了旁边。
“没有污染源的旧日文献?这怎么可能?哪怕是用荒城的黄金石进行镇压,也仅仅是将污染源暂时封印在旧日文献内,而不是消除转移。”
“若旧日文献真没了污染源,世上研究它的人就多了。”
沈宴:“……”
若旧日文献没有了污染源……
旧日文献怎么可能没有污染源,除非……人为制造这个条件。
杰拉斯说,教皇让人带给他不少没有污染源的旧日文献,也就是说,这个条件真能被制造出来?
如何制造?
沈宴脑海中的灵光越来越明显,突然一个闪光,让沈宴忍不住“嘶”了一声。
沈宴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在一张旧日文献上看到的内容:“污染源守恒定律。”
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源是守恒的,人们之所以发现不了旧日文献上污染源的减少或者改变,是因为它在消耗的同时也在不停地在从空气中吸收污染元素进行补充,达到了一个动态平衡。
但若消耗大于吸收,那么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源,理论上就会出现短暂的消失。
就会出现杰拉斯说的,旧日文献上污染源“没有了”的假象,方便研究。
但怎么让消耗大于吸收?
沈宴的眼睛突然缩了一下,其实很简单,只是太过恶毒,一般人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不断的用旧日文献去感染人!
沈宴的心思快速转动,他想到了佣兵之城的大规模感染事件,想到了其他城池的大规模感染事件。
这种诡异的事情,原本没有什么头绪,但杰拉斯提供了一个这么做的可能的理由。
消除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源,以方便研究,至少教廷很可能就在做这种事情,不然教廷试图提供给杰拉斯的破解的没有污染源的旧日文献的来源怎么解释?
第127章 来自旧日的诅咒
大海之上。
嘟嘟和波次不知道怎么玩到一起去了,两人就差称兄道弟。
关于旧日文献上污染源的猜测,最惊讶的是卡帕,杰拉斯,因为他们也知道在其他好些城池都在发生大规模传染事件。
若这些大规模传染事件是教廷为了破解旧日文献而弄出来的,为的是减少旧日文献上的污染源以方便研究,那么这个世界当真是足够疯狂,虎豹佣兵团的小年轻都骂咧咧地讨论着。
嘟嘟和波次趴在船舷上,似乎在听着大海的声音,听得特别认真。
沈宴也听了听,海风很大,风中夹杂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
嘟嘟指着大海叫得嗷嗷的,脑门上那片黄金树叶被吹得东倒西歪。
也不知道这家伙不停地在嚎叫什么。
沈宴就当它在乱嚎了。
嘟嘟:“……”
克苏鲁,大家没有听到吗?整个大海都在响彻克苏鲁的呼吸之声。
接下来,大轮渡直接开往巫师之城肯亚。
巫师之城肯亚,是孔雀王朝遗留下来的一座大型港口城市,商业发达,充满了热情和繁华。
这是沈宴从老巫师乌瑟尔那听到的关于肯亚的描述,在乌瑟尔的描述中,肯亚算是这大地之上难得的富裕之城了。
但等沈宴他们的大轮渡停泊在肯亚的港口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是一座充满风情的……死城。
整座城市很大,但没有丝毫的生机。
“怎么回事?连猫的叫声都听不到?”
巫师之城最具特色的就是巫师形形色色的猫,但眼前的城市,别说人,连猫的影子都没有一只。
董老爹原本想将船上的货物卸下船进行售卖,但现在人都没有,卸下来也不知道卖给谁。
沈宴说道:“情况有些不对,我们先进城看看吧。”
等一行人进了城,沈宴能感觉到街道上的死寂,海风吹进这座城池,将街道上凌乱的报纸吹得到处都是,倒地的邮筒哐哐的响。
其实从街道的宽阔和干净程度来看,这座城市在前不久因该还十分热闹才对。
沈宴也发现了一些情况,这座城至少不是一座死城。
从他们进城,就有人从屋子里面的缝隙偷看他们,猫咪的叫声也隐藏在这些紧闭的窗户和房门之后。
这些人发现沈宴在打量他们后,赶紧将窗户和房门关得死死的。
“这是发生了什么?”
一城的人明明都在,但不出门,谨慎的防备着。
沈宴发现这些人也不是在防备他们,毕竟他们第一次来巫师之城肯亚,应该没人和他们有什么过节。
他们在防着所有人。
空空荡荡的大街,想要找个人询问都不行。
这时,卡帕捡起地上的一张报纸:“或许,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沈宴接过报纸,报纸的名字叫《自由巫师日报》。
在最大的板块,沈宴看到了这座原本热情富裕的城池为何变成了这样。
“疾病,一种不知名的疾病在城里传播。”
“被感染者,全身水疱、脓疱,瘙痒无比。”
“且传播速度极快,通过呼吸,咳嗽,打喷嚏,接触,患者衣物等,如同瘟疫一样感染给每一个可能的人。”
“感染者,死亡率极高,侥幸活下来的人,全身也都是挠破的无法治愈的伤疤,丑陋无比。”
随着沈宴将报纸的内容阅读出来,众人也是表情都变了,这座空旷的城市,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病毒一样。
能让一座城市变成死城,这瘟疫一样的疾病绝对不简单。
报纸上,接下来的内容,让沈宴也愣了一下。
“这是高尔文家族惹来的祸端,他们愧对巫师家族的荣耀。”
“高尔文家族,他们违背了先祖的信念,为了研究禁忌的仪式,他们私自打开了来自旧日遗迹的恶魔之盒……”
“窥视旧日者,必死,旧日的诅咒开始降临,瘟疫开始散播,一切都无法阻止,哪怕高尔文家族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他们也无法赎他们犯下的罪孽。”
这和沈宴了解的情况有出入。
丹尼尔·高尔文口中,高尔文家族出事得十分莫名其妙,突如起来的就被人攻陷,整个家族甚至都不知道原因就陷落了。
而这张报纸,将这场灾难的原因归于高尔文家族,还涉及到了禁忌的仪式和旧日。
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
沈宴不由得看向老巫师乌瑟尔:“乌瑟尔导师,你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乌瑟尔沉默了,所有人都是为了高尔文家族才来到的这里,甚至可以说是因为他,沈宴才带着这么多高手来到这里。
有些事情就必须说清楚,乌瑟尔开口道:“高尔文是孔雀王朝的遗族,曾经被孔雀王赐予荣耀巫师家族的称号。”
“在孔雀王朝的时代,曾经发现过一个旧日遗迹,为了发掘这个遗迹,孔雀王朝死了很多人,甚至孔雀王朝的覆灭,也和这个旧日遗迹有关。”
“那时,孔雀王朝的皇室才真正认识到,窥视旧日者,必死,这无法逆转的诅咒。”
“也是在那时起,旧日遗迹中的一些禁忌物品被赐予各大贵族保管和封印。”
“高尔文,作为最出色的巫师世家,自然也被分到了一个……盒子,一个奇怪的密封的塑料盒子,在塑料盒子中是十只左右的玻璃管子,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没人知道它是什么,只流传着,打开它,必定带来无法形容的灾难,旧日的诅咒将折磨一切试图窥视它的存在。”
沈宴嘀咕了一句:“还真有这么一个盒子啊,该不会真的是高尔文家族的人打开了它吧?为了研究什么厉害的仪式。”
乌瑟尔沉默了:“高尔文的先祖曾用灵魂为誓言,答应孔雀王,保管和封印那个盒子。”
“如今孔雀王朝虽然不在了,但高尔文家族的荣耀却依旧流传着,即便是对先祖立下的誓言的忠贞,高尔文家族的后人也不可能主动打开它。”
乌瑟尔说得十分坚定,因为这是刻在高尔文家族骨子里面的荣耀和傲慢。
身上只要还流淌着荣耀巫师的血脉,就不会有背叛先祖誓言的一天。
乌瑟尔继续道:“若真有荣耀散去的一天,我希望高尔文是在充满骨气中逝去,而不是这般的憋屈。”
这个世界的先祖崇拜已经是一种无法描述的信仰,深渊人鬼因为无法呼唤先祖的英灵,被所有人瞧不起,被当作另类,现如今,高尔文宁可逝去,也不愿意承认违背了先祖的誓言。
离孔雀王朝的覆灭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高尔文不变的,永远是先祖曾经立下的誓言。
乌瑟尔:“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高尔文不能不明不白的成为罪人。
沈宴点点头,原本这报纸就和丹尼尔·高尔文说的有出入,事情的真相如何,肯定得查清楚。
沈宴继续向报纸剩下的内容看去。
“教廷的亨利大主教带着圣光骑士团为每一个苦难中的人分发圣水,只有圣水能减轻病痛,这是神对世人的恩赐。”
沈宴:“怎么又和教廷有关系?”
报纸上剩下的内容,都在赞美神爱世人,神的伟大和慈爱。
当然也少不了对高尔文家族这个罪魁祸首的辱骂。
沈宴说道:“现在我们需要先找到高尔文家族的人,了解具体的情况。”
“但现在这种情况,高尔文家族的人恐怕也不敢轻易露面。”
这绝对是人人喊打,过街老鼠,被人发现了,抽筋扒皮的可能都有。
老巫师乌瑟尔道:“这件事可以交给我,高尔文有一些秘密的联络手段。”
沈宴点点头:“现在第二件事,就是弄清楚这个传播的疾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巫师之城肯亚的传染病肯定得想办法解决,不然我们那么多商品都不知道卖给谁。”
卡帕皱了一下眉:“教廷虽然行事越来越诡异,但教廷对于处理疾病,感染,瘟疫有一些不错的手段,若连他们都无法彻底清除和治愈,我们能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沈宴说道:“报纸上不是说了么,这场灾难的源头,很可能是因为那个来自旧日的盒子,是旧日对窥视者的诅咒和惩罚。”
“那么要解决它,自然得是对它最了解的人。”
兵分三路,乌瑟尔用他们高尔文的秘密联络方式,去联系高尔文家族的人,相信乌瑟尔也十分的急迫地想要知道,高尔文家族现在的处境到底困难到了哪一步。
卡帕带着几个虎豹佣兵团的年轻人,去了解一下这个传染病的具体情况,教廷不是在发什么圣水吗?正好去打听打听,教廷又在搞什么鬼。
至于沈宴,他得去摇人。
既然是来自旧日的疾病,无论是瘟疫还是什么,那么总会有来自旧日的老祖宗对它十分熟悉。
他得去摇一个真正能解决这个疾病的老祖宗出来才行。
沈宴推着轮椅上的杰拉斯,身边跟着赵阔,边走边嘀咕:“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第128章 他来了他来了
想要摇一个老祖宗来解决来自旧日的疾病或者病毒,那么就得先了解一下这个疾病。
所以沈宴在摇人前,跟着卡帕等去寻找一下病人。
安静,连空气中都透着死寂寞,一点也不像一个正常的城池。
其实这还算是好的,若因为疾病瘟疫导致的混乱,打劫,暴虐,那才是灾难。
街上见不到人,沈宴礼貌的敲了敲百姓的门,得到的是死死抵住门户的声音。
还好的是,沈宴他们找到了教廷派放圣水的点。
患者将整个身体包裹在袍子中,排着长长的队伍,从偶然露出的皮肤,可以看到抓得通红的抓痕,以及皮肤上面的水疱、脓疱,有些已经结疤,有些是新抓出来的。
这些人的状况已经十分严重了,他们不得不来讨要圣水,缓解状况。
或许整座城市,也只有这些圣水派放点,能看到活人了吧,他们的病情让他们不得不走出来,不然死亡将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场面压抑悲观,这是对生命的诅咒。
和病人的哀痛不同,派发圣水的教廷神父,一脸的慈爱:“只要相信神,就能得到拯救,神爱世人,所有受苦的人,都将回到神的怀抱。”
卡帕小声的说道:“这就是亨利大主教,主要负责在巫师之城肯亚传播神的教义,听说他在肯亚建设的教堂,是所有大主教中最多的。”
这位大主教,在传播神的教义方面很有一套。
沈宴点点头,至少外表看上去特别的慈爱,只是……
沈宴说道:“只要相信神,就能得到拯救,来到这的病人都被救治了?”
这不可能,若这圣水这么有效,也不会导致病情无法控制。
卡帕似乎对教廷的这一套十分熟悉,说道:“无法得到拯救者,只能说明,对神的信仰不够虔诚。”
沈宴:“……”
还真是神棍啊。
治好了是神的慈爱和恩赐,治不好是自己的信仰不够坚定。
沈宴他们离这些病人有一段距离,这是对病毒的敬畏,几个虎豹佣兵团的小年轻倒是跃跃欲试,想要靠近一些去了解更多情况,但被沈宴阻止了,因为看着这些患者,沈宴想到了历史上的一些记录。
和记忆中的一种传播极广的病毒十分相似,但……在沈宴的那个时代,这样的病毒就已经被销毁了才对。
虽然无法靠近,但沈宴依旧观察了一会领取圣水的情况。
那些患者领取圣水后,直接将圣水涂抹在患处。
哀嚎,痛苦,如同人间炼狱。
那场面绝对让人不忍直视,以沈宴高超的灵感,甚至能看到因为灵魂的痛苦和扭曲聚集而来的污染元素。
但痛苦却让人愉悦,因为证明这圣水正在杀死病毒。
比起患者被折磨的样子,教廷的神父表情就完全相反了,依旧一副慈爱:“这是神对你们罪恶的净化。”
“我们都有罪,只有得到净化,才能让神看到我们的忠贞。”
“这是唯一得到救赎的办法,罪恶的羔羊啊。”
别说沈宴,虎豹佣兵团的几个小年轻都看得面面相觑:“我怎么觉得,他们治病治得有些疯癫了?”
沈宴摇摇头:“他们未必相信,但这是他们唯一能治病的机会。”
不得已的唯一的选择。
在死亡面前,人总会不顾一切地抓住最后的一根稻草。
沈宴看了一会,这才带着人离开,相信其他圣水派放点,和这里的情况都差不多。
沈宴对“城里的诅咒”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现在就差最后的确定。
想要确定稍微麻烦了一点。
这时,肯亚城的上空,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一群金色的鸟,金色的灵魂之鸟,它们如同自由的火焰,外形像乌鸦,恣意地飞舞在城市的上空。
在这群金色灵魂乌鸦升空之后,原本安静的城池,突然就沸腾了起来。
街道两边房屋的窗子被推开,不少人探出了脑袋。
然后,他们的脸上变得愤怒,仇视,甚至开始了辱骂。
“荣耀之鸟,高尔文家族的荣耀之鸟,这群背弃先祖的罪人叛徒,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让荣耀之鸟遍布肯亚的上空。”
“肮脏的罪人,他们的下场只有躲在见不得人的阴暗的下水道。”
“导致这一切诅咒开始的罪魁祸首,他们的自私让旧日的灾祸降临肯亚,居然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
沈宴也十分惊讶,老巫师乌瑟尔说要用秘密的方法联络高尔文家族的人,但没想到这个秘密的方法也未免太大张旗鼓了一些。
教廷的骑士团开始出动,亨利大主教带着人就从沈宴他们面前路过。
沈宴心道,该不会直接就要打起来吧,这……
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
老巫师乌瑟尔就一个人,沈宴心道,不能让教廷的人先找到乌瑟尔。
为了保持联络,乌瑟尔离开前将那只猫咪留给了沈宴,这只猫咪会带着他们找到乌瑟尔的位置。
不敢怠慢,沈宴将猫咪放了出来。
等沈宴找到乌瑟尔的时候,那只黄金手臂正站在墙壁上。
乌瑟尔:“肯亚很大,想要找到高尔文的其他人并不容易,特别是他们故意躲藏起来,只有这个办法,让他们主动来找我们。”
“你来得正好,有些话需要你帮我传递给整个肯亚。”
乌瑟尔现在是不正常生命体,属于亡者的一种,连灵魂都不是,而亡者和生者的语言是不通的,别人听不懂他说的话,需要沈宴进行传达。
沈宴点点头。
乌瑟尔的情绪十分复杂,自荣耀之鸟升空,肯亚街道上就开始出现搜索和缉拿他们高尔文家族的队伍。
这里是肯亚啊,他们高尔文家族的故乡,代表他们无数代入的荣耀和骄傲,可以说这里的每一个街道每一片土地,都留下过他们高尔文家族的痕迹。
如今,他们高尔文家族却要在这里被审判被逮捕,没有任何安生立命之地,多么的讽刺。
沈宴根据乌瑟尔的意思,开始使用灵魂波澜,将灵魂之音,如同声浪一样向外扩散。
“诸位,当你们叫嚣着,让教廷审判我高尔文家族的时候,你们可曾还记得,我高尔文家族是孔雀王朝亲封的荣耀家族,它,教廷,一个虚伪的外来者,有什么资格进行审判?”
“我高尔文家族即便有荣耀散尽的那一刻,也必定是骄傲的死去。”
“疾病施虐肯亚,但就让你们忘记了,你们是高傲的孔雀王朝的之民?我孔雀王朝的子民,可以畏惧旧日的诅咒,但从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屈服于他人。”
“你们看看现在的肯亚,教廷的骑士团代替你们执法,教廷的神父成了你们活命的希望,你们匍匐在地等待被救赎,卑微得哪里还有最骄傲的孔雀王朝子民的样子。”
沈宴的灵魂波澜其实才学会没多久,很容易被追踪到,但有乌瑟尔在旁边使用灵魂干扰,想要被追踪到也没有那么容易。
在他的声音开始传播的时候,那些辱骂的人,声音停了下来。
不知何时,他们肯亚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原本的肯亚虽然有几座教堂,但作为外来者,一向没有管理权,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基本接管了肯亚,因为教廷是唯一可以拯救肯亚于这次惊恐的疾病中的人?
高傲的孔雀王朝子民,永远不会做别人的奴隶,但他们最近只关注于疾病造成的影响和施虐,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们整个肯亚,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间内,任何试图走出门的人,都会成为疾病的传播者,是肯亚的罪人,教堂的神父是这么说的,《自由巫师日报》每天都在这么宣传。
沈宴的声音继续:“高尔文家族即便有罪,那么就让真正有权审判之人进行审判,高尔文继承的是孔雀王朝的荣耀,孔雀皇室赋予我们的傲慢决不屈服于教廷。”
这些话,脸色最阴森的当属教廷的人了。
一个穷途末路的家族,居然在这时挑起肯亚人的情绪。
但这灵魂波澜的源头,似乎被灵魂不断干扰,让人找不到方向。
高尔文还有传奇存活?
亨利大主教的脸色十分不好,既然找不到灵魂波澜的源头,那么只有正面对峙了。
同样的灵魂波澜,是亨利大主教那慈爱的声音:“狡诈的罪人,不要企图用其他掩盖你们的罪行。”
“你们的狡辩,不过是走投无路的苟延残喘,肯亚被你们拖入了旧日的诅咒之中,还有谁能在这时审判你们?”
“我们教廷虽然不是肯亚人,但愿意为所有肯亚人终结你们的罪行,除了我们,这时的肯亚有谁有资格审判昔日的荣耀家族?”
一片安静。
整个肯亚其实都是矛盾的,肯亚的荣耀家族的罪行,自然当有肯亚人来审判,但他们肯亚现在走不出自己的房间,又怎么去审判?
假借教廷之手,似乎又成了唯一的选择。
他们受的苦难,必定要有人担责,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
亨利大主教的表情恢复了愉悦,肯亚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发泄的渠道,而高尔文家族首当其冲,无论如何,教廷都会成为代为执法者,因为除了教廷,没有人有这个空闲或者有这个被认可的权力来帮助肯亚人惩罚罪犯了。
笑容维持在脸上,但也是在这时,天空之中出现了猩红的圆轮,如同血液一样的巨大血月。
肯亚人不由得抬起头颅仰望那轮巨大血月。
“那是……”
“鲜血王朝皇室的猩红惩罚之轮?”
鲜血王朝皇室的标志。
也是这时,盖亚的声音响起:“我,鲜血王朝的皇储,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资格做这个审判者?”
声音一出,又是一片安静。
鲜血王朝的皇储,盖亚殿下来肯亚了。
由永恒王朝分裂而来的鲜血王朝,光明王朝,孔雀王朝,瀚海王朝十分的奇妙,明明是四个王朝,但任一王朝的皇室又宣布对其他王朝的子民拥有统治权。
最奇怪的是,其他王朝的子民在没人监管之时,又承认这一事实,因为四大王朝的皇室血脉都源自英雄城,天下子民都是大帝和天译者的子民,所以肯亚是承认所有英雄城皇室血脉的。
亨利大主教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从名义上来说,真正有权利对罪行进行审判的人来了。
盖亚的声音继续:“以鲜血皇室的名义,接管对孔雀王朝遗族,荣耀家族高尔文的公开审判,若罪行成立,我仅代表皇室,剥夺高尔文家族在孔雀王朝的荣耀称号,并按照孔雀王朝律法,对高尔文处以极刑。”
按照孔雀王朝的律法,而不是鲜血王朝的法典,算是对肯亚的尊重。
“在审判之前,任何干扰审判结果之人,皆视为对皇室,对法律,对肯亚的挑衅。”
“从此刻起,无论是谁,对高尔文家族之人,再无处决的权力,法律的公正不容质疑。”
估计无论是肯亚人还是教廷,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沈宴也在感叹,虽然有盖亚的威慑,但这也仅仅是表面的,因为教廷在肯亚的实力还不能明确,真要正面硬着对抗,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所以,盖亚将成为表面的审判者,而高尔文家族的人依旧不能明目张胆的露面。
弄得这么麻烦,主要是因为肯亚人不知道为何坚信,呆在房间内才能避开这场灾难,虽然这么做的确会有一些效果,但治标不治本,最终的结果就是,肯亚人自己丧失了对肯亚的控制。
在盖亚宣布接管对高尔文家族罪行的审判时,沈宴和老巫师乌瑟尔就已经跑路了。
沈宴他们现在正跟着一只金色乌鸦,这一只不是乌瑟尔的灵魂力量所化,而是其他高尔文家族之人的领路鸟。
乌瑟尔闹得全城都沸沸扬扬的“秘密联络”方式是成功的,高尔文家族的人主动找来了。
那是一个偏僻的小街道,一天阳光的照射时间很短,让它看上去有些阴暗。
沈宴他们走进这条街道的时候,几只猫咪站在墙头,那竖立的眼睛充满了威胁。
其中一只猫咪甚至发出了人类的声音:“你们是谁?为何冒充我高尔文家族的人?”
若不是盖亚殿下都来肯亚了,他们绝不会冒险出来见陌生人,盖亚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沈宴笑了,因为其中一只猫咪的玻璃一样的眼睛中,映射着一个人的影子,丹尼尔·高尔文。
其实沈宴也得确认对方的身份不是。
沈宴对那只猫咪挥了挥手:“丹尼尔·高尔文?嘿,朋友,我们来了。”
隐藏在暗处的丹尼尔,其实在看到沈宴的时候就已经懵了,那未知之海上的人来了。
其他人也莫名其妙地看向丹尼尔:“怎么回事?”
丹尼尔张了张嘴:“好像,应该……是我邀请来的?”
真的,被未知注视着了啊。
“这一次,或许我们高尔文家族真的有救了。”
他一直忐忑地在等这一刻,而等到这一刻的时候,又十分的激动和带着对未知的惊恐。
第129章 病毒试管找到了
每个家族都会有一些自己独特的仪式。
比如在猫咪眼睛中出现人的影像,猫咪能开口说人话,这就是高尔文家族的一个独特仪式。
可以用于潜伏,交流,窥探,十分有意思。
沈宴朝着猫咪打招呼,还喊出了丹尼尔·高尔文的名字。
让潜伏在暗处观察情况的高尔文家族的人面面相觑,他们用荣耀之鸟带路,引沈宴他们来到这里,也是因为沈宴他们居然放出了高尔文家族独有的荣耀之鸟,这是高尔文家族独有的联络方式。
且,放出的荣耀之鸟的数量是有十分严格的限制的,他们刚才清楚的计算了,按理现在的高尔文家族内部,不应该存在这样的人。
谨慎,小心,现在的高尔文必须将情况弄清楚才敢露面。
沈宴还在想着怎么取信高尔文家族的人,这时老巫师乌瑟尔那只猫咪站了出来。
乌瑟尔的猫咪无法开口说话,这或许是对死者的一种法则的限制,但猫咪的瞳孔中出现了一个戴着巫师冒,手里拿着一法杖的灰袍巫师,在灰色袍子的边缘,镶嵌着金色鸟类的花纹。
对面的那群猫咪开始出现了混乱。
“我高尔文家族的仪式。”
“金边灰袍巫师,高尔文的荣耀法袍……!”
其中,一只有些苍老的大黄猫,在大黄猫眼睛中一位青色胡须的老人,身体都有些颤抖,大黄猫略显苍老的声音传出:“乌瑟尔舅舅,是你吗?”
苍老的声音,喊着舅舅,这感觉有些奇怪。
但在他还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喊着那个让所有巫师仰望之人。
那是高尔文家族最年轻的荣耀,他母亲的亲弟弟,他的亲舅舅,唯一有资格穿着高尔文荣耀法袍之人,那猫咪眼中的人像,就是他记忆中他舅舅的样子。
他的舅舅乌瑟尔,是所有巫师的偶像,是肯亚的传奇,不仅仅是实力上的传奇,还是故事中的传奇人物,哪怕上百年过去,肯亚依旧流传着他舅舅乌瑟尔的那些故事。
比起巫师,他舅舅更像一位博学者,他舅舅的那些故事都和追逐旧日的痕迹有关,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也最让人尊敬的事业,一位真正的佣兵,冒险家,探索者。
他舅舅乌瑟尔离开肯亚游历世界的时候,他的年龄并不大,每隔一段时间还能从外面来的人口中,听到他舅舅传奇巫师乌瑟尔的消息,不是出没在这个世界哪个最危险之地,就是在旧日的遗迹中进行探索。
直到关于他舅舅的消息越来越少,最后完全失去了消息。
那对高尔文家族来说是一件沉重的打击,但这似乎又是必然的结果,窥视旧日者必死,正因为可以预测的结果,所以才显得他舅舅的无畏勇敢,一位真正的无惧生死的灰袍传奇,为高尔文带来了无上的荣耀。
甚至肯亚还为他舅舅立了一尊雕像,祭奠这位勇敢的博学者,这一直是高尔文家族的骄傲,他们高尔文家族的小孩最喜欢的就是呆在那雕塑下度过童年,当然,那尊雕像,前不久被教廷的人带头推翻了。
一个老者,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颤抖着声音:“乌瑟尔舅舅,真的是你吗?”
乌瑟尔的那只猫咪,眼睛中居然流露出人类的感伤,看着眼前的老人,如同在看一位在他眼中,永远的少年。
曾经的少年啊,再次相见,已经这般年龄了。
老者名叫马歇尔,他实在无法置信,他消失了上百年的舅舅,他一直崇拜的存在,居然再次出现了,虽然百年过去,但他对他舅舅的那些记忆从未淡忘,他最喜欢的就是,给高尔文的那些年轻人讲述关于他舅舅的故事,每一个高尔文族人,都不应该忘记他舅舅的热血和无畏。
乌瑟尔无法开口,但沈宴能代为传话。
沈宴看了一眼猫咪,然后道:“马歇尔,你没看错,你的舅舅乌瑟尔回来了。”
“乌瑟尔让我问你,你的母亲马莲,还是否健在?”
马歇尔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宴:“你是?”
沈宴“恩”了一声:“我是乌瑟尔的学生,虽然我不是一位巫师。”
为了取信马歇尔,沈宴还说了一些关于乌瑟尔和他的亲姐姐马莲的一些琐事,这些琐事都过去上百年了,不是亲身经历根本不可能还有人记得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哪怕马歇尔也是在沈宴提及时,这才想起这久远的记忆。
马歇尔的手都在颤抖,真的是他的舅舅乌瑟尔:“乌瑟尔舅舅,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三十年了,她离开的时候,还喊着你的名字。”
沈宴也在解释乌瑟尔导师为何不能开口说话:“乌瑟尔导师在百年前进入了佣兵之城地下的凶地,在那里遇到了一些无法预测的情况,直到最近才从地低走出来,但一些意外也让乌瑟尔导师转变成了非正常生命体……”
马歇尔看向那只黄金手臂,不由得心生感慨,是啊,若不是他舅舅出事了,怎么可能上百年不联系他们,他舅舅十分在意亲情,他记得他小时候,他的舅舅每次都会给他携带很多稀奇古怪的礼物。
非正常生命,也是传说中的存在了,因为哪怕是传奇,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能以这种状态回来,也好,是高尔文的幸事。
其他高尔文家族的族人也走了出来。
他们对传奇巫师乌瑟尔并不陌生,一是肯亚为乌瑟尔修的那尊雕塑,作为家族荣耀,他们从小没少以此为荣向他人炫耀,二是马歇尔总喜欢给他们讲乌瑟尔的故事。
只是,他们高尔文的传奇,在百年之后再次回家了,实在让人无法置信。
沈宴看了看走出来的人,每一个都是巫师打扮,但脸上多少都带着疲倦和一些压抑。
这些日子,一定十分的不好过。
其实现在,高尔文的人过得已经算不错了,在病毒肆虐前,那才是过得如同阴沟里面的老鼠,完全不敢露头,人人喊打,病情肆意后,所有人躲在房间里面不出来,他们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在这偏僻的小巷子住了下来。
马歇尔带着人进入不远处的小屋:“这条街道十分隐蔽,暂时是安全的。”
沈宴现在也有很多疑问要询问高尔文家族的人,边走边道:“乌瑟尔导师这次回来,也是听闻高尔文家族出现了变故。”
“我们邀请了盖亚殿下还有波次殿下前来主持公道,但事情的原由我们必须理清,这次的疾病波及太过,造成太多平民的死亡,而盖亚在对待平民上的态度上,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关系而改变……”
高尔文贵族的身份,在盖亚那里其实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马歇尔不惧反喜:“实在太好了,我高尔文家族一直被打压,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若盖亚殿下是你们邀请来的,他至少会听我们述说其中的过程。”
沈宴从马歇尔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不简单。
等进了小屋,马歇尔介绍了一番高尔文家族的人,一一让他们站到乌瑟尔的黄金手臂前。
百年后的家族重聚,实在让人嘘叹。
沈宴也帮着传递了一番乌瑟尔导师的话。
旁边的丹尼尔·高尔文已经惊呆了,他对未知的祈求,未知拯救他们高尔文,连他们高尔文上百年前的传奇都给安排回来了。
还有盖亚殿下和波次殿下这样的神话也被带来给他们高尔文主持公道了。
这样的事情,哪怕做梦他都没能想到。
这时,马歇尔和他舅舅叙旧后,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这其中的误会,存在一个时间差。”
“大概三个月前,有一股突然出现的势力,开始针对我们高尔文。”
“他们传播我们高尔文为邪恶的巫师,用小孩的器/官做实验,侵泡活人的尸体研究仪式……”
“这种事情,大家最多也就传传,对于巫师的认知,因为巫师喜欢侵泡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药水中,大家本就觉得邪恶无比。”
“一开始我们也没有引起重视,直到一群人有计谋的入侵了我们的驻地。”
“那一战实在超出想象,让我们高尔文彻底败北。”
“自乌瑟尔舅舅失踪后,高尔文虽然没落了一些,但我们家族常备三尊血棺材,有三位传奇在,一般的势力根本奈何不了我们。”
“但那一战,对方似乎精确的算准了我们的实力,他们以压倒势的实力一举将我们击溃,甚至让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高尔文就差点覆灭了,要不是我们坚定的决定放弃高尔文的一切驻地和财富先行撤离,恐怕连我们现在这些人都剩不下来。”
沈宴点点头,这和丹尼尔·高尔文在达蒙之海时述说的情况一致。
沈宴问了一句:“对方入侵的实力具体如何?”
马歇尔眼睛都眯了一下:“八位,八位传奇。”
若不是真无法抵抗,他们又怎么甘心舍弃高尔文家族的一切出逃隐匿。
沈宴也是心中一惊,八位传奇,这都不是一般小城能有的实力了,对付高尔文家族,那一战相当于攻城,难怪肯亚屹立了无数年代的高尔文家族一击即溃,这绝对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攻伐。
沈宴问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马歇尔说道:“一开始我们也十分茫然,对于被袭击十分的迷惑,他们在城里散布我们高尔文的污蔑之言,但我们高尔文是荣耀家族,在肯亚还是有一些信誉的,并非所有人都相信他们说的话,直到……由我们高尔文封印和守卫的旧日物品被打开,病毒开始在整个肯亚肆虐。”
“一时之间,我们高尔文家族成了众矢之的,特别是疾病从一小块地方,开始扩大到完全无法控制的地步,受到影响的人越来越多。”
“被疾病折磨的肯亚人,开始将心中的愤怒向我们高尔文发泄。”
“但却没人知道,病毒开始散播前,我们高尔文就已经被击溃,被迫离开了驻地,那由我们负责守卫的旧日物品也遗留在了封印之地。”
“我们偷偷回去看过,封印的旧日物品,的确被人打开了。”
“所以这场疾病的源头的确来自我们高尔文守卫的旧日诅咒,这一点我们无法反驳。”
沈宴开始理解马歇尔一开始说的,这件事中的误会,源自时间差了。
所有人都以为旧日诅咒是被高尔文家族打开的,但当时的高尔文自身难保,都被从自己的驻地赶走了,哪里还有那闲心情去突然打开守卫了无数代的旧日物品。
对方利用了这个时间差,甚至将高尔文的下场,归结为他们打开了旧日物品放出了诅咒,所以被愤怒的肯亚人合力击溃,变成现在的下场。
而作为当事人的高尔文家族,因为人人喊打,根本没有机会将真实情况讲出来。
看起来十分简单,却将信息和时间的把控玩得十分溜。
高尔文哑巴吃黄连,有苦也无法诉,只能默默地接受这样憋屈的安排,在绝望,不甘和被人辱骂中度过每一天。
当然其中也有很多其他问题,沈宴皱眉问道:“入侵你们的人,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开旧日物品放出诅咒?”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马歇尔摇摇头:“他们的目的不得而知,他们即便放出旧日诅咒感染整个肯亚,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沈宴也保持了沉默,半响才道:“离事情的发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们一直呆在肯亚,就没有一些其他发现?”
马歇尔:“不,至少我们查到了,散播我们高尔文家族背弃先祖的誓言打开旧日物品的人是谁。”
“教廷的亨利大主教,控制了《自由巫师日报》,在病毒肆虐期间,也只有教廷的骑士能将《自由巫师日报》送进每一个家庭。”
所以,信息的控制,让高尔文成为了整个肯亚的敌人。
似乎怕沈宴他们不信,马歇尔继续道:“教廷不懈余力地污蔑我们,就像在掩盖事实,让我们高尔文成为了替罪羔羊,他们和这件事绝对脱不了关系。”
沈宴几人面面相觑,居然又和教廷有关系?
那么入侵高尔文的人会不会和教廷有关?放出旧日诅咒的人和教廷有没有关系?
他们这么做到底是在干什么?总得有一个目的。
教廷在各城池建立教堂,形象都十分正面,这会给人造成一些错误的认知,但偏偏沈宴他们对教廷没有这方面的好感,这几天在船上,可没少讨论教廷为了研究旧日文献,用旧日文献来感染人群稀释上面污染源的事情。
所以马歇尔担心的沈宴他们对教廷的好感而放弃这个怀疑对象的担忧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沈宴只说了一句:“我们来自佣兵之城。”
马歇尔等人:“……”
佣兵之城,那可是教廷口中的信仰丢失之地,连神的光辉都照耀不进去,听说连个教堂都没有。
沈宴想了想,无论如何,探查真相和救治肯亚都得同时进行。
救治肯亚,高尔文家族必须参与其中,不然等肯亚的疾病控制住了,高尔文家族就要倒霉了。
而救治肯亚,得先将病毒了解清楚。
沈宴说道:“不知道对于那旧日物品,高尔文家族了解多少?”
马歇尔等人眼睛都眯了一下:“那可是来自旧日的物品,加上我们高尔文家族碍于先祖的誓言,从未研究过它。”
“不过,为了保留证据,我们去封印之地查看的时候,将打开后的旧日物品的残余物带了回来。”
马歇尔让人去取来物品,在马歇尔看来,沈宴现在是他舅舅乌瑟尔的嘴巴,说的话就相当于他舅舅的意思,他对他舅舅的崇拜,哪怕上百年过去,依旧将他舅舅当成了拯救他们高尔文家族的希望。
巫师对病毒是有一定了解的,高尔文家族的人带回来的残余物做了很好的封印,当然这也可能是他们对旧日物品的恐惧,让他们不得不如此妥善。
沈宴看着旧日物品:“……”
试管!
也不知道孔雀王朝的人,当初挖到了什么遗迹。
生物实验室?病毒实验室?
这可真是倒霉催的。
怎么说呢,有人曾经说,一个人到了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环境,最可能的死法是什么?
答案是,被病毒感染而死,因为人的身体对新的环境的病毒的抵抗几乎为零,在这个世界最弱小的病毒,对一个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
而来自旧日的病毒对肯亚人来说就是如此,这个时代离旧日实在太久了,人们对旧日的病毒已经没有了什么抵抗力,哪怕这个世界的人的体质要强壮很多。
沈宴看着封印中的试管,能明显看到新的破损的缺口。
以及试管上面的英文字母。
沈宴:“……”
国外实验室保留的病毒吗?
沈宴的英文还算不错,那英文的污染源透过封印向沈宴的眼睛中钻进去。
马歇尔等一脸惊讶,然后看向赵阔等人,赵阔等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高尔文家族的人都有一些懵,直接对抗旧日物品上的污染?
他舅舅乌瑟尔的这个学生怎么回事?
沈宴其实也就快速地瞟了一眼,他灵魂上的紫气就能对抗这样一瞥产生的污染源,仅是让他的脑袋有些昏沉。
赵阔和乌瑟尔就更不担心沈宴,沈宴自从开始制造外道魔像,几乎天天和旧日文献打交道,就没见到对污染源抵抗能力如此强悍的天赋之人。
沈宴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看了一眼惊讶的马歇尔等人,随口宣传了一声:“没事,我有紫气护体,一般的污染源奈何不了我。”
马歇尔:“……”
紫气护体,那是什么?未免也太古怪了一点,居然能对抗旧日物品上的污染源?
沈宴的眼神却是一沉,smallpox!
试管上有smallpox的字样。
天花病毒,这种在古代肆虐的天灾一样的病毒,不是已经被消灭干净了吗?
也不知道哪个该死的实验室,居然还保留了样本,还被人挖了出来。
这玩意真的跟天灾一样,传播太快了,若是没有解决的方法,死亡率也极高。
事情要比沈宴想象的要严重,还好的是,找准了病毒的种类,那么就有针对的办法。
沈宴不是学医的,即便知道了是什么病毒,也无法治疗,但他背后有人。
第130章 解密旧日文献上的内容
肯亚城,灰袍小巷。
沈宴他们被安排在了老旧的房子中。
沈宴并没有立刻解释天花病毒是什么,他需要一些时间整理,加上长途的航海是十分疲惫的,如今到了陆地上,需要充足的休息才能应对如此复杂的情况。
沈宴趴在散发着一点腐朽味道的榆木窗口,看着外面,一群亚麻色头发的高尔文家族的小孩,他们正笑眯眯地跟着一只黄金手臂跑来跑去。
他们和老巫师乌瑟尔无法交谈,但他们从小听着这位传奇的故事,看着这位传奇的雕像长大,他们做梦都是像这位家族的长者一样,闯荡冒险,在这片大陆留下属于自己的名字。
他们家大人也说,如今他们高尔文的荣耀回来了,他们高尔文再不惧任何污蔑,诋毁,诽谤。
在绝望中看到的希望,就如同黎明的曙光一样耀眼。
所以,这小孩坚定的认为,变成非正常生命体的他们家族的传奇荣耀,将带给他们高尔文家族安宁,那些躲藏,害怕,恐惧的日子,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些孩子的笑,跟一个个小舔狗一样,老巫师乌瑟尔的心情也一定十分特别吧,这些家族的孩子对他来说,都是后辈的后辈了,百年后看见一个个笑眯眯的小孩围着自己,让他真正感觉到了回到家的感觉,也让他更加的愤怒将高尔文逼入绝境的凶手。
一开始,若乌瑟尔还在担心高尔文忘记了先祖的誓言,私自打开了那禁忌之物,那么现在这种可能排除后,一切的心思就放在了如何为高尔文平反上。
房间内,赵阔正在问沈宴:“在看什么?”
两人原本被安排在不同的房间,赵阔这家伙翻窗进来的。
沈宴没有回头,答道:“我在想,我们现在的困境不仅仅是如何解决肯亚这场可怕的疾病,还得提防教廷。”
阈…浠……
“教廷在肯亚的煽动能力太强了,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或许不仅仅是教廷,还有可能是整个肯亚。”
沈宴他们的实力其实不弱,哪怕教廷是攻击高尔文的幕后黑手,在肯亚布置了8位传奇,沈宴他们甚至都有把握应对。
但如果教廷煽动整个肯亚呢?沈宴他们与整个肯亚为敌肯定是不行的,他们人毕竟就这么一点,也不利于解决肯亚的这场疾病带来的灾难。
沈宴:“所以我们得将整个肯亚人争取到我们这边来。”
争取,而不是分化,如果分化,肯亚必定内乱,形成无谓的争斗和战争,这样的人为制造的灾难,不是沈宴愿意看到的。
但在肯亚人心中,教廷是有优势的,他们在疾病散播时,就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这样的好感是默默无闻的沈宴他们无法比的。
沈宴继续道:“而且,现在盖亚殿下吸引了教廷的所有注意力,教廷还不知道有我们这样的一股势力在,但等我们出手救治肯亚的病人,肯定就会暴露,教廷若是幕后的推手,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沈宴他们的人还是太少,无法和教廷抗衡,关键是教廷若是煽动肯亚人,沈宴他们甚至会被驱逐。
所以,即便有了救治的方法,也得有个计划才行,贸然地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教廷面前,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得想个妥善的办法,不和教廷不和肯亚正面争锋相对,又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至于现在嘛,沈宴伸了伸腰:“我得去找高尔文家的一个年青人叙叙旧。”
赵阔一愣,叙旧?沈宴还认识其他高尔文家族的人?
沈宴走出了房间,房间内嘟嘟眨巴了一下眼睛,不喂它吃饭吗?
它今天都没好好吃饭,然后犹豫了一下,张开嘴跑到赵阔面前,那没办法,该你喂饭。
沈宴去找了丹尼尔·高尔文。
说是叙旧也没错,在达蒙之海见面和在现实见面的感觉完全不同,怎么说呢,就像网友奔现?
两人面面相觑,比起沈宴,丹尼尔就觉得实在太过神奇,那未知的幻境中的人物,居然真实的出现在了面前。
沈宴一笑:“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丹尼尔这年青人不由得一愣:“什么?”
沈宴:“祭品,一张旧日文献,我是来替那位阁下收取祭品的。”
丹尼尔的眼睛都变得透亮了起来,散发着光,果然,无论是沈宴他们的到来,还是高尔文家族的荣耀的回归,还是盖亚和波次殿下两位神话的出现,都是那位无所不能的未知对命运的安排。
这么说起来,这一切的突如起来的改变,都是因为他在大海之上对未知的祈求,他其实也算是高尔文家族的救星?虽然涉及那位未知的事迹,他无法向任何人吐露。
其实丹尼尔想得也没错,如果他没有被拉进达蒙之海,沈宴就不可能知道远在肯亚的高尔文家族出事了,也就不可能为了老巫师乌瑟尔带着人来到肯亚。
年青人,总是喜欢成为英雄,而丹尼尔现在就是家族默默无闻的英雄。
丹尼尔十分激动,又偷偷摸摸地去床底下翻出一个盒子,小声道:“祭品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如何献祭给……给那位。”
这些等待的日子,他其实也十分的煎熬。
沈宴笑了笑,接过盒子:“现在无需担心了,高尔文的厄运将就此终结。”
这是对一位长期处于紧张,压抑中的人的安慰。
果然,丹尼尔的精神放松了很多,因为这对丹尼尔来说,是那位未知的承诺。
就目前看来,那位未知的安排,已经让丹尼尔充满了信心。
沈宴和丹尼尔又聊了一会儿,今晚将是丹尼尔睡得最踏实的一晚上,或许是因为在达蒙之海的经历,丹尼尔觉得沈宴就像一个十分要好的朋友,按理第一次见面的人,很难有这样的友好的感情产生。
其实达蒙之海的眷顾者,每次见面也有这样的感觉,熟悉的陌生人?
友谊的产生,总是比现实还要容易,甚至还会多一些无法形容的信任。
沈宴回到自己的房间,赵阔正靠在窗台,颇为有趣地看着沈宴,这家伙居然真的在这么远的肯亚,认识一个高尔文家族的人。
沈宴尴尬的抓了抓头,然后舔了舔嘴唇:“我刚得了一张旧日文献。”
这可不是他制造的那些,这一张上面或许记录着有趣的内容。
嘟嘟被叫来的卡帕带走了,因为下面可能发生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沈宴将盒子里面的旧日文献取了出来,对于研究这样的东西,沈宴总是充满了难以想象的热情。
舔了舔嘴唇,开心的展开,这时的沈宴才更像一个历史学者,探索和解密,还原历史的真相,是他这个身份的使命。
只见旧日文献上用英文写着。
“我叫埃德加,一个颓废的生物学者,病毒专家,自梦渊和现实连接,人们都忙着使用英灵的力量,很少有人会像我一样,还在继续研究生物,病毒这些古老的东西。”
“古老,是的,当梦渊的神奇被东方的国度揭开,一切原有的东西都变得古旧,所有人都认为新的时代很快就会取代旧的时代。”
“也的确如此,只有我们这样的研究者才能清楚的感觉到,不过区区数百年,科技,医学等在不断倒退,唯有和梦渊相关的一切研究,飞速发展着,甚至如同脱缰的野马,整个时代都拉不住它向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不可预测,这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但兴奋和激动让所有人都忘记了,朝着未知方向发展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比如,科技和医学的倒退,会让以往的一些疾病变得十分可怕。”
“比如,我手上的这些天花病毒样本,在数百年前,哪怕大面积爆发,也会极快的得到控制,但现在呢,关于它们,只有医学上的记录,甚至很少还有人记得它们,它们一但爆发,因为医学的倒退而遗忘了怎么治疗它们的人类,将面临怎样的灾难?”
读到这,沈宴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医学的断层,让曾经如同天灾一样的病毒,再次变成恐惧的存在。
人类太过激进了,因为梦渊的神奇,而冒进地追求神奇,放弃了以前的成就,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其实在沈宴那个时代,就已经有这种现象,人类不断追求科技的进步,而放弃了传统的一些东西。
古老的文化在人类的进步中消失,那些经历了上千年历史的传承,被人们遗忘。
只不过,当梦渊出现时,人类又开始遗忘和放弃科学,医学这类“古老”的东西。
无论如何,人类的“喜新厌旧”都从未改变过。
沈宴继续看下去。
“谁能想到,我这样一位默默无闻的生物学者,病毒专家,手上拿着代表灾难的病毒样本,真的,再过几百年,再没人知道这样如同天灾一样的病毒的治疗方法,它将成为这个世界对古老知识遗忘的惩罚,我手上小小的一瓶,都能毁灭世界。”
“人类已经无法回到过去,去花费大量的时间研究科学,专研医学,最佳的处理方式,是将病毒样本彻底销毁,让它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我为此写了一份骇人听闻的报告,以期待上面同意我的想法,销毁它。”
“但……如同石沉大海。”
“这样恐怖的东西,居然有人故意留存,就像是在延续所有人都还无法察觉的人类内心深处的阴谋和阴暗。”
“我开始变得颓废,因为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留存在实验室中。”
“我将是这个世界的罪人,因为终有一天,它或许会被无知之人找到并打开。”
到这里,这篇旧日文献的内容结束了,最后的一句话,就像相隔三万年的预言。
无知之人,真的在三万年后,打开了恶魔之盒,而现如今的发展,早已经遗忘了治愈它的方法。
沈宴深吸一口气,这就是这些天花病毒样本的来源吗?
这张旧日文献,应该也是出自曾经挖掘出这些病毒样本的实验室,并被高尔文家族一并收藏。
高尔文作为封印和守卫者,让灾难延缓了几百年才爆发,他们是英雄。
可惜,无知者入侵了高尔文家族,并私自打开了这禁忌的物品。
当真是无知者,无所畏惧。
随着沈宴的感叹,他的眼睛开始变得灰白,来自旧日的污染开始尝试突破沈宴灵魂表层紫气的保护。
沈宴发现,自从有了紫气,他能在污染源感染灵魂的时候保持理智。
保持理智不好的一点就是,整个房间,床板“咯吱咯吱”的响了一夜,他清楚的分毫不差的感受了一夜被一个强壮英俊男人的鞭笞。
……
第二日,一大早,沈宴召集了所有人。
疾病造成的灾难太过严重,多拖一段时间造成的危害波及也就越大。
沈宴说道:“各位,盖亚殿下现在吸引了教廷的所有的注意力,所以给我们空出了时间和精力,能做不少事情。”
“高尔文家族的罪名,最好的摆脱方式,就是亲自去结束这场灾难,只有这样,才能让肯亚人给你们发声的机会。”
“在此之前,我们得清楚的知道,我们面对的来自旧日的诅咒到底是什么。”
沈宴拿出那个被封印的破损试管:“它是一种源自旧日的病毒,名叫天花。”
“所谓天花,它的爆发,会让人身上布满如同红点的花点,它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它是一种豆疹,一种会致命的豆疹,在旧日之时,就造成了近2亿人的死亡,称它为来自旧日的诅咒一点也不为过……”
沈宴说得其实十分片面,连症状都是他十分有限的了解,毕竟他不是医生。
但沈宴的描述,也让面前的人,赵阔,卡帕,高尔文家族的人面色都变了。
这样的灾难,甚至是任何可怕的仪式都无法比拟的,旧日诅咒的可怕,超乎想象。
“所以,高尔文能够封印它这么多年,这是你们为这个世界做出的贡献,是你们可以向整个世界大声说出的荣耀。”
算是沈宴安慰一群脸上刷白的人,也算是给他们打打气。
但,丹尼尔依旧脸上苍白的问了一句:“这样的灾难还有救吗?整个肯亚还有救吗?”
他都不说高尔文家族还有没有救了,因为按照沈宴所言,整个肯亚恐怕都要陷入地狱,他们高尔文家族自然也逃不掉。
至于沈宴为何知道这么多?一定是沈宴昨晚上去询问了那位全知全能未知的结果,所以沈宴知道得再多在他看来都是正常的。
沈宴说道:“自然有办法,我能清楚的说出它的来历,自然有解决它的办法,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更多人的帮助。”
“这样的灾难并非任何一个人单独就能解决,人力有尽时。”
“不仅仅是需要你们的帮助,我还需要整个肯亚人的帮助。”
高尔文家族的人脸上露出了困难的表情,若是以往,以他们高尔文家族的信誉,或许还能说服不少人,但现在,不可能再有人信任他们。
沈宴也知道现在的情况,道:“所以,我们得有一个计划,首先我们得让人相信,我们有办法治愈好这场灾难。”
与此同时,还得避开教廷可能的干扰,这才是最困难的。
沈宴:“第一步,我们得取信肯亚人。”
“在这样的疾病面前,任何的取信方式,都比不过真正的治好它,这是我们的优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稍微有一些点题的内容,写这本书的出发点,源自对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人类的进步,也让我们快速的遗忘和丢失了太多珍贵的东西,那些被推倒的古迹,那些本该被引以为傲的东西,不应该成为人类发展的牺牲品,希望我们在空闲的时间,能多关注到它们,别让它们就这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