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连续半日的长途跋涉，叶余年是真的累坏了。
整个晚上，他都没有醒过一次，就连苹果熊起来去竹林吃饭的动静也没有吵醒他。
苹果熊吃饱饭回来，还给叶余年带了好多竹笋。
他尝试着想要叫醒叶余年，用吻部拱了拱面前摊开肚皮睡觉的小熊。
可面前的小熊只是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甚至小呼噜都没有停过一刻。
苹果熊也就没再尝试叫醒叶余年，只不过隔三差五，他就会凑过来闻闻叶余年的呼吸。
确定身旁的小熊只是在睡觉，没有表现出其他的异常，苹果熊才安了心。
叶余年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色大亮。
他们昨晚到的地方，是一处低矮的缓坡，就在缓坡上生长着一片茂密的竹林。
再往下，就是一处断崖，断崖附近还有几棵树。
叶余年刚睡醒还有点懵，他看了眼四周，没有发现苹果熊，倒是看见了地上苹果熊给他掰回来的竹笋。
一晚上没有进食，叶余年确实饿得不行。
但饥饿也没有苹果熊不见了重要。
叶余年一骨碌翻身起来，赶紧循着苹果熊的味道去找他。
他走到断崖旁，这才发现这片断崖并不高，大概两三米，他都可以跳下去。
连着断崖的就是一片被流水冲出来的滩地，而苹果熊就站在不远处的河流里。
嗯？
河！
叶余年眼睛一亮，瞬间就兴奋起来。
所以昨天晚上苹果熊长途跋涉，就是为了带自己来这条河吗！
面前的这条河流很宽阔，甚至比遇见黑熊的那条河流还要宽，但这里的水流却没有之前的那条河流急，岸边水草丰富，这也代表这条河流里的鱼要比之前那条河流里的鱼多得多，也更安全。
叶余年激动不已，也顾不上填饱自己的肚子了，连忙转过身，从断崖上倒车下熊。
大熊猫的攀爬能力本来就不弱，加上这段时间叶余年经常跟着苹果熊爬山涉水，所以这点高度已经不能难倒他了。
叶余年噌噌从断崖下来，迈着欢快的步子就朝着苹果熊跑去。
一边跑，他还不忘一边用叫声呼唤苹果熊。
苹果熊站在水速缓慢的流水里，看了眼叶余年，并没有回应他。
叶余年刚醒的时候，苹果熊就注意到了。
但现在他正在捕猎，并不是回应叶余年的时候。
苹果熊收回视线，继续盯着自己脚下的这片水面。
他站的位置有些深，河水淹没了他的四肢，只露出半个背在水面。
这么深的水里，鱼群自然也多。
四月中旬，正是产卵的好时节。
苹果熊极有耐心地在这里站了良久，不少鱼群都从他脚下路过，但这些鱼都不是苹果熊想要的鱼，所以他一直没有出手。
直到几只肚子微鼓的鱼缓慢从他后脚游过。
苹果熊瞅准时机，一个猛扑。
叶余年离得还有些远，只看到了水花溅起。
前后不过一秒，苹果熊已经从水里钻了出来，他转过头，露出了嘴里叼着还活蹦乱跳的鱼。
叶余年兴奋的都站起来了。
苹果熊也太厉害了吧！
这个姿势好帅，一个俯身鱼就到手了！
并且这条鱼好大，好胖！
比自己之前抓过最大的鱼还要大。
看来这条河里全是这种大胖鱼啊。
叶余年眼睛亮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苹果熊已经带着鱼到了岸边，在离叶余年有些距离的地方，他先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又才走到叶余年面前，将鱼放在了地上。
叶余年知道这条鱼是苹果熊给自己的，正好他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他也就不跟苹果熊客气了。
抓鱼抓了这些日子，叶余年早就会处理鱼了。
他先一口将自己最讨厌鱼头撤掉，然后就是内脏。
叶余年用爪子划破鱼的肚皮，正准备将内脏全部清理出来，就看见了一团黄色的东西露了出来。
哎？
叶余年疑惑地凑近一看。
鱼籽！
叶余年抬起头看苹果熊。
苹果熊只是安静的看着叶余年。
看他这幅模样，叶余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苹果熊不仅给自己抓鱼，还特意给自己抓带籽的大胖鱼。
呜。
更感动了。
感动的泪水都要从口中留下来了！
叶余年嗷呜一口，将鱼籽一口吃了进去。
新鲜的鱼籽一颗颗在口中爆开，口感鲜甜，好得不行！
叶余年只吃了一口，就爱上了鱼籽的味道。
苹果熊看着叶余年吃的开心，不知为何，他心里也升起了一种情绪。
这种情绪以前也有过的。
今年冬季过去，苹果熊在竹林里发现第一颗笋时，心里就升起过这股情绪。
第一次见到叶余年，从他那里吃到第一个苹果时也有过这股情绪。
这股情绪很奇妙。
现在的苹果熊还不清楚，原来这股情绪就叫做高兴。
叶余年是真的饿了，这会儿已经迅速吃完了一条鱼。
但一条鱼显然填不饱叶余年的肚子，他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
苹果熊见状，转身又朝河水里走去。
叶余年也想跟着过去，可才走了两步，他的肚子就开始唱空城计了。
不行。
再不吃饭肯定会饿晕的！
于是叶余年毫不犹豫就迈着步子朝山坡上爬去。
他要去打包一些竹笋过来！
叶余年打包竹笋的速度很快，苹果熊抓鱼的速度也快。
几乎是叶余年吃完五六颗笋，苹果熊就能抓到一条胖鱼。
一开始，这些鱼几乎都进了叶余年的肚子。
但叶余年吃着吃着，就有些撑了。
于是苹果熊这才没有再去抓鱼，坐在叶余年身旁，开始和他一起吃鱼。
苹果熊对鱼不如叶余年那般热衷，但这个季节的鱼肥美，鱼籽鲜甜，所以他也吃了不少。
吃饱喝足后，两只肚皮圆圆的大熊猫就躺在岸边的鹅卵石上，开始清理自己的爪子和脸。
苹果熊因为在水里抓鱼，浑身的毛都还是湿漉漉的。
好在最近的温度越来越高了，晒了没一会儿，他身上的皮毛就半干了。
苹果熊干脆又翻了个身，准备再晒晒背面。
叶余年就在这时候，突然站了起来。
苹果熊看着他朝水边走去，没有出声阻止。
毕竟这条河流的水虽然深，但水流并不湍急，只要叶余年不去太深的水域，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叶余年边走边观察着苹果熊。
见他没有要来阻止自己的意思，叶余年才撒欢了腿跑到水边。
不过在经历了一次差点被水冲走的体验后，叶余年也对自己的体重有了深刻的认知，所以这一次叶余年也没有冒进。
加上刚刚苹果熊抓的鱼足够多，叶余年肚子里的食物都还没消化呢。
叶余年之所以想来水边，是想试着在水边找找，看有没有一些除了鱼以外的其他零嘴——比如河虾、河蚌或者螃蟹。
之前的小溪流里没有河虾，这么大条河里，总不能一只虾都没有叭！
叶余年很有耐心，不断地翻着河里的石头。
别说，还真的被他找到了几只河虾。
只不过这些虾的个头都太小了，也因为它们小，所以活动很是灵活。
基本上都是刚跟叶余年打了一个照面，下一刻它们就消失在浑浊的水里了。
叶余年失败了几次，干脆也不去抓虾了，把目标换成了螃蟹。
别说，换了目标后，捕猎的成功率还真的就上来了。
螃蟹的移动虽然也快，但它们毕竟是横向移动，个头也比虾大上不少，所以还算好抓。
尝试了两次，叶余年就抓到了两只螃蟹。
他兴奋地带着这两只螃蟹去找苹果熊。
苹果熊这会儿已经闭上眼休息了。
察觉到叶余年过来，他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
叶余年献宝似的把自己嘴里的螃蟹放到苹果熊肚皮上。
他抓的时候很小心，可螃蟹的体型相对于大熊猫来说还是太小了，所以即便控制得再小心，螃蟹的腿也断的差不多了。
看着自己肚皮上这只黑乎乎的东西，苹果熊有些疑惑，没有动。
叶余年用爪子抓起来，递到苹果熊嘴边。
眼睛亮晶晶的，意思很明显。
苹果熊犹豫。
叶余年满眼期待。
苹果熊张嘴。
螃蟹的壳很硬，但也经不过大熊猫的咬合力。
只听嘎嘣嘎嘣的声响，苹果熊就像吃苹果一样简单，就将一只螃蟹嚼碎吃了。
叶余年见他吃了自己的投喂，很是高兴，举起另一只螃蟹，毫不犹豫地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嘎嘣嘎嘣——
叶余年咀嚼的动作一顿。
下一瞬，他嘴微微张开，嚼碎的螃蟹被他呸呸呸地全部吐出来了。
这是什么啊！
为什么一股泥巴味儿，好腥，好难吃啊！
当然会难吃啊。
螃蟹那么小，根本就没有多少肉，叶余年还是连壳吃的，当然只能尝到螃蟹的泥腥味儿了。
叶余年很快也反应过来，思及此，他忽然就有些心虚地转头，恰好对上了苹果熊看来的视线。
每一次对视的时候，叶余年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苹果熊的眼睛真的又漂亮又温柔。
这双眼睛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柔的，没有其他的情绪。
可此时此刻，叶余年貌似在苹果熊眼里看到了另一种情绪——
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仿佛是苹果熊在无声地问叶余年：能不能不要再抓难吃的食物给我吃了？
叶余年口中还残留着浓重的泥腥味儿，他惭愧闭眼。
不抓了！
再也不抓了！
真是委屈苹果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