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阅读网 > 其他小说 > 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 > 7、第 7 章
    晏辞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们远去。

    还未进门,便闻到一阵饭菜的香气。

    香味刺激的他的肚子咕咕作响,他实在是太饿了,顾不得其他,大步跨进门。

    他进到厨房,看到灶台前那个单薄熟悉的身影在忙碌着,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一截细腻的脖颈。

    晏辞走到他身后,看着他娴熟地翻着铲子,滚烫的铁锅里冒出阵阵菜香,夹杂着灶台下木炭炙烤空气的味道,形成了一种独特又温馨的香气。

    “你在做什么?”晏辞好奇地出声问道。

    顾笙太专注了,明显没想到身后有人,吓得连忙转过身,正好对上晏辞的眸子。

    他松了一口气,笑道:“隔壁婶子刚刚又送来一筐野菜,我做好了给你吃。”

    晏辞点了点头:“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了,找时间我去谢谢她。”

    他的余光落到放在角落里的米缸,走上前打开一看,只见原本米就不多的米缸已经彻底见了底,只剩一小把米可怜地偎在角落,再过几天怕是要断炊。

    晚上的饭是用粗瓷碗盛的糠米饭,一碟不知名字的野菜炒肉。顾笙怕晏辞没有肉吃不下,狠了狠心去市集上花几文钱买了一小块肉回来。

    大户人家吃的羊肉太贵了他买不起,只能买了最便宜的猪肉,用热水焯了好几遍才勉强去除猪肉的腥气,可是他还是担忧晏辞会嫌弃。

    因为以往在晏家的时候,晏老爷是从来不允许家仆买猪肉回来的,晏家人都觉得猪肉是穷人才吃的东西,看都不会看。

    不过他似乎多虑了。

    因为晏辞不仅吃了,还吃的十分开心。

    他哪知道晏辞心里感动的直落泪:打了二十年光棍,一朝醒来,竟然有人给他做饭,还做得这么好吃,顾笙他是天使吧...

    晏辞对顾笙是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的,他大力称赞顾笙的手艺好,直夸得顾笙脸上又红了起来才罢休。

    吃完饭,晏辞不顾顾笙的阻拦去洗碗。顾笙看着他蹲在井边用皂荚洗碗的样子,心里升起的暖意几乎充满了胸腔。

    他想起成亲前,他的父亲终日坐在书案前读着之乎者也,那时尚在世的娘亲在家里从来都是忙忙碌碌的,仿佛有干不完的活儿。

    可爹爹从来都不会像夫君这样主动帮娘亲做活,他说这些都是女人和哥儿要做的事。

    晏辞收拾完厨房,又跑去香房研究他的香方去了。这些天他一直如此,对着那些木头切切割割,再在纸上写写画画。

    虽然不太清楚他每天在忙什么,但顾笙还是搬来小凳子,习惯性地坐在他旁边。自从得到晏辞的同意后,在安静的夜晚看着他忙碌,成为他很喜欢的一件事。

    案上那块碎了一半的砚台是晏辞走的时候从晏家顺过来的,因为只剩一半,所以下面得垫着东西斜着放,每次只能装少许墨汁。

    晏辞又拿起他那根分了叉的兔毫笔,用一种很潇洒的姿势执笔,下笔速度极快地在麻纸上写着什么。

    其实他的毛笔字是很漂亮,当年制成的香品上香签的字都是他亲手写上去的。为此他还特意练了宋徽宗独创的瘦金体,运笔灵动绰约,写出的字体内紧外松,笔锋如兰如竹。

    当年他的朋友都感叹,他这手好字不去当个书法家可惜了。

    所以在他写的时候,顾笙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早些时候他给晏辞收拾桌子时,没有认真看,此时才发现那纸上的字竟是比他见过的任何人的字都要好看。

    虽然速度很快,有些凌乱,中途勾了又划,但是任谁都能看出这字写的多漂亮。

    只是上面大多数字他都不认识。

    顾笙的目光落在晏辞被烛光映照的柔和的侧面,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真实的感感。

    这种感觉来源于,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夫君和那些鄙夷的评价中是完全不同的。

    夫君是认识字的,而且他的字写的很漂亮很漂亮;夫君不是只会喝酒,他会调香会制香;夫君也不是人言的那般懦弱,他会站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

    他很好很好,好的让顾笙产生一种错觉,这样的夫君,有一天会不会离开自己...

    顾笙小心地靠近晏辞,看着纸上那些字迹。他很喜欢看人写字,事实上他很喜欢看书。他只认识字却不会写,因为未出嫁的时候,每当他想写字,就会被父亲训斥。

    虽然他从小就聪慧,认识的字比隔离邻居的儿子还多。可爹爹只会将书从他手里抽走,瞪着他道:一个哥儿,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爹爹不喜欢他,因为他是一个哥儿,在爹爹看来,哥儿是注定成为外家人的,所以对他并不亲。只有娘会偷偷将爹爹案上的书带给他看,可是自从娘亲去世,他就再也没有读书的机会了。

    晏辞忖度着列下几种香料的清单,不经意回头,便看见自己的小夫郎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字。

    模样认真,琉璃一样的眸子映着烛光,亮晶晶的。

    “还不去睡觉吗?”他忍不住柔声问道,“我还要一会儿。”

    顾笙摇了摇头,伸出细白的手指,小心问:“这个念什么?”

    晏辞耐心地道:“这个是‘麝’,也是一种香。”

    他用笔尖在砚上蘸了蘸,笔迹旁边又工整地写下一个繁体的“麝”字。

    顾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落笔,直到晏辞低声问他:“你要试试吗?”

    顾笙一惊,抬头看他,见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错愕的影子。

    顾笙咬了咬唇,点头。

    晏辞把座位让给他,自己站在他身后。

    顾笙颤抖着握住那支毫笔,却是僵硬的一动不敢动,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什么。

    直到身后的温热贴上他的后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带动着他的腕一笔一划写下几个字。

    那只手修长,五指有力地托着顾笙的手指,一边写一边为他解释字的含义。

    末了还特意教他写下自己的名字,把“顾笙”两个字工整地写在一旁。

    顾笙盯着纸上的字迹,忍不住道:“夫君的名字要怎么写?”

    晏辞听到那两个字,睫毛微颤,握着顾笙的手,又在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

    晏辞。

    顾笙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两个字,一遍又一遍。

    他看着那两个字,心里最深处的念头破土而出,他也想做点什么,他想让自己能够站在晏辞身边,而不是这样每天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耳朵已经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我可不可以去镇上的机坊帮忙...”

    房间里安静了。

    顾笙顿时紧张地攥紧袖子,后悔把这话说出口。

    这是前两天刘婶给自己的提议,她说镇上的布坊一直在招手艺好的织娘,到了那儿用他们的机子织布,还会按时发放工钱,织的布匹质量好的还可以多拿,当然哥儿也是可以的去的。

    只是因为哥儿体质不如女子,没有多少人会让自己的哥儿出门。况且村里的人都认为没本事的男人才会让自己的哥儿出去抛头露面。

    顾笙听了很是心动,因为这几日家里的粮食不多了,夫君每天辛苦奔波,看的他心疼,他好想帮夫君做点什么。

    顾笙以前曾经和娘亲学过如何纺织,他的手艺很好,织出的布又细腻,质量又好,拿到集市上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虽然他很想再摸摸机杼,可是出嫁后就不能再碰那些了。

    因为出嫁前,爹爹特意强调,让他不要告诉夫君自己会纺织的事。他说晏家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绝不会让一个哥儿出门的,并告诫他让他在家安分守己,就算哪天快饿死了,也得把夫君的面子放第一位。

    他的爹爹是读书人,落榜之后一直以读书人自居,从来没出门干过活,用他的话说读书人出门干活是很掉面子的事,所以一直靠着顾笙和娘亲织布维生。

    用他爹爹的话说,如果一个哥儿成亲了还出门抛头露面,就是给自己的男人难堪,就算挨打都是自找的,都不过分。

    想到这儿,顾笙的额头已经冒出细汗,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虽然他的夫君对他温和,可是他毕竟是个男人,男人怎么会不爱面子?夫君明明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刚刚那么说,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他的心里砰砰直跳,生怕晏辞会误会,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战战兢兢地开口:“我说错话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是好事啊。”

    晏辞在顾笙说完以后就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毕竟顾笙整日一个人在家,他都担心他会抑郁。

    若是顾笙去了机坊,遇到那里的其他的哥儿,多说说话,说不定还能改改这柔弱的性子。而且自己以后每天去香铺可以顺路带他过去,晚上再接他一起回来。

    “想去就去呗。”他说。

    顾笙抬起头,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晏辞的下巴,看不见他的表情。顾笙还是怕他心里不舒服,硬着头皮道: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去了...”

    “我为什么不同意呀?”晏辞垂眸看着他,小夫郎头上的汗都冒出来,看着可怜兮兮的。顿时觉得有趣,也不知道他刚才又瞎想了什么。

    他抬手轻轻敲了下顾笙的额头:“你这小脑袋里又冒出什么奇怪的想法了?”

    顾笙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情,见他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竟然真的没有生气。

    他有点委屈地伸手摸了摸额头,一直乱跳的心渐渐平复。

    晏辞一只手捧着他的脸,一只手替他揉着额头,少年微微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晏辞看着他的眼睛: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都会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