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清羽走到向杉面前，笑着问：“你特意过来找我？”
“我是路过这里，”向杉如实回答，“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啊，就站在这里问吗？”左清羽问。
向杉想了想说：“去小卖部，我请你喝饮料。”
左清羽很开心：“好啊。”
他们并肩走向小卖部。
向杉转头跟左清羽说话总特别费劲，他发现左清羽似乎比顾其青还要高一点。
奇怪，在学生会他见过顾其青和左清羽站在一起，顾其青并不显得比他矮。
难道是气质取胜的原因吗？
“学长，你多高啊？”向杉问。
“193，怎么了？”左清羽说。
向杉：“只是问问。”
左清羽：“我还挺喜欢听你叫学长，挺好听的。”
向杉：“……”
左清羽主动打开话匣子，向杉想要把话题切换到男同频道就似乎容易多了。
“我能问问吗？”他看着左清羽，“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的？”
左清羽喝橙汁的动作一顿，他擦擦嘴角，想了想说：“很小，初中的时候吧，我在校篮球队，跟队友在更衣室里胡闹的时候，发现自己……”
向杉涨红了脸，伸出尔康手：“我了解了，不用继续往下说了。”
“你喜欢的类型，都是我这样的吗？”但是下一个问题更让他自己感觉羞耻。
左清羽看着他，认真地点头：“是。”
“你长得很可爱，性格很好，跟你在一起很舒服，而且你身材也很不错，比例很好，腿很直又很长，身高也刚刚好。”左清羽似乎一点也不吝啬对他的夸奖。
向杉：“……”
“可是我是直男啊，”向杉说，“你们喜欢男的，不应该先选择跟你们同一种属性的吗？”
左清羽笑着说：“我们怎么可能选同一种属性，你看顾其青多优秀啊，但是有男人追他吗？”
左清羽主动提到了顾其青，这让向杉竖起了耳朵。
“对啊，为什么没有男人追他？”
“因为撞型号了，我们总不能为了顾其青改变自己的型号吧，”左清羽摸摸下巴，“当然，也可能有那种小0会喜欢顾其青那种高岭之花，但是至今没人鼓起勇气追求他，这是为什么呢。”
向杉压根听不懂，只会傻傻重复：“为什么呢？”
“大概因为顾其青很明显心有所属了吧，强扭的瓜不甜，这句是至理名言啊。”左清羽说。
向杉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他心有所属？”
顾其青失恋这事儿应该只跟他说过，左清羽和顾其青关系并不熟啊。
左清羽打了个哈哈：“这个嘛，你就当做gay的第六感吧。”
向杉：“……”
他兀自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严肃地问：“小0又是什么意思？”
左清羽噗嗤一声笑出来，把手臂搭在向杉肩膀上，手指戳了一下向杉脸上的酒窝：“你这样的，就叫小0，懂了吧？”
-
向杉半信半疑。
等到了图书馆，他占好了座位等顾其青过来，低着头往手机搜索栏输入一行字：
【小0是什么意思】
抛开数学术语里的小0，一条回答跃入他眼帘：
【1为攻，0为受，顾名思义，0就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啦。】
向杉差点把手机扔了。
什……什么叫被压在下面？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吧？？
左清羽居然是这么看他的？
可恶，他以后不可能再主动找左清羽说话了！
顾其青来到图书馆的时候，向杉正在义愤填膺地搜索：【有人把我当成小0了怎么办】。
离谱的是，竟然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
搜到的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类似话题。
顾其青走到他身侧，抬手按了一下他的肩膀。
向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机屏幕给按灭了。
顾其青已经垂眼瞟见了他浏览器上方飘着的标题，不动声色地在向杉身旁坐下。
他并没有急着拿出作业，而是把草稿本拿出来，翻开空白页，写上：[怎么了]
向杉郁闷地写字回答他：[没什么]
顾其青便没再追问，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发顶，开始专心做作业。
-
两小时后，他们离开图书馆。
向杉足足纠结了两小时，这会儿也再忍不住了，说：“我以后不会再理左清羽了。”
顾其青没说话。
向杉拉拉他的手指：“77，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听到了，”顾其青反问，“你什么时候见了左清羽？”
“来图书馆之前，我在篮球场碰到他，”向杉想要略过他找左清羽打听的事，剩下的能说的就不多了，“然后买了瓶饮料给他。”
“你不是知道他喜欢你么，”顾其青问，“为什么还要给他买饮料？”
向杉：“知道，但我也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了，以后我不会再理他了。”
“他是怎么看你？”顾其青问。
向杉支支吾吾：“反正，他有点瞧不起我。”
顾其青笑了一声。
向杉莫名：“77你为什么笑？”
顾其青摇头：“没什么。”
“以后不要再理他了，我支持你。”然后他说。
-
向杉走在路上仍在想今天搜索到的那个网页。
那上面说跟0对应的是1。
难道这就是左清羽所说的型号吗？
所以左清羽觉得自己是1？
按照他的说法，顾其青也是1？
向杉停下脚步，眼神迟疑地看向身旁的顾其青。
他没觉得顾其青跟他的差别有这么大啊。
虽然顾其青比他高一些，长得帅一些，性格酷一些，学习好一些，身体好像也更健壮一些……
难不成1就是更厉害一些的意思？
这个结论让向杉更不开心了。
顾其青喜欢的那个人，也是小0吗？
他也想象不出顾其青跟另一个男生有亲密行为的画面……
向杉用力甩头。
不能再想了。
再这么想下去他还怎么面对顾其青！
说不定顾其青根本就没想过那种事情呢！
大概因为被他盯了太久，顾其青转头朝他看过来。
眼神纯粹，表情干净，一看就是洁身自好的类型。
向杉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摆手：“我就是随便看看，什么也没瞎想。”
好在顾其青比较单纯，没有多问。
-
向杉回到寝室，靠着书桌翻着专业书。
看到一连串的代码，他盯着那些个1和0目不转睛。
感觉今天他要卡在1和0这里过不去了。
黄宝宇在他对面的书桌旁举着手机正在翻看着什么，眼神瞟见向杉在叹气。
他放下手机，向杉又叹了第二声。
作为寝室长，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黄宝宇搬着椅子坐到向杉身边，关切地问：“我们老幺怎么了？”
“宇哥，”向杉抬头，认真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就很严肃了。
黄宝宇几乎把这当成是他当上寝室长之后收到的第一份问卷。
“活泼，开朗，团结友爱，学习勤奋，游戏上面很有天赋。”黄宝宇掰着手指，给向杉数了一堆优点。
向杉又问：“外型上的形容，有吗？”
黄宝宇郑重地点头，明白了，向杉这是容貌焦虑了吧。
“很可爱，”黄宝宇对他竖起大拇指，“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
向杉：“……”
黄宝宇看他脸色不太对，又补充：“不是说你幼稚的意思，老幺你长得很标志，脸又小，其实是很漂亮的长相，但是联系你的性格，就会觉得你很可爱。”
向杉试探地问：“宇哥，我能问一下，我们学校有没有像我一样……可爱的男孩子吗？”
黄宝宇：“啊？啥意思？没听懂。”
向杉涨红了脸，小声说：“我想看看，在别人眼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找个参照物。”
黄宝宇明白了：“哦——”
“你可以去体操社，芭蕾舞社，或者bjd社，动漫社，这几个社团找找看，”黄宝宇极力搜刮脑内库存，“说不定会有收获！”
向杉仔细记下来几个社团名称，然后疑惑地问：“宇哥，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啊？”
黄宝宇哈哈一笑：“因为我上次报名社团的时候，在这几个社团的队伍里看到不少可爱的女孩子。”
向杉：“……”
“既然有可爱的女孩子，肯定就少不了可爱的男孩子，你说对吧？”黄宝宇说。
向杉：“……有道理。”
-
向杉没打算自己一人去碰运气。
他这几天满课，留给他的时间本就不多，而且如果等他找到了再分享给顾其青，需要花的时间就更多了。
因此，他决定带着顾其青一同去那些社团。
这次行动被他初步命名为：寻找可爱的小0计划。
他看过顾其青的课表，下午只有最后一节跟他不一样，但是他们俩的教室离得不远，他下课之后去找顾其青也完全来得及。
做好作战计划，向杉趴在桌上，借前排同学的遮挡，给顾其青发消息。
33：-77，下课之后你先别走啊，等我去找你
他原以为顾其青直到下课才会给他回消息。
没想到顾其青秒回：-出什么事了？
33：-想跟你一块儿在校园里走走
33：-可以吗？
77：-可以
没想到顾其青根本没细问，答应得如此爽快。
向杉有些欣喜，同时又很忐忑。
知道真相的顾其青也会这么开心吗？
万一他根本没打算忘了那个人，会不会怪他多此一举？
向杉并没有被这层顾虑打倒。
只要有能让顾其青重获幸福的可能性，哪怕成功几率只有1%，也值得他去尝试。
事成之后，说不定顾其青还会感谢他呢？
-
顾其青跟向杉会合，两人一同走向学院东门。
向杉已经打听过了，东门的右侧便是社团中心，bjd和动漫这类社团都拥有一间活动室。
社团中心紧挨着体育馆，体操社和芭蕾舞社的训练场地就在那儿。
顾其青原本以为向杉只是想漫无目的地闲逛，这时却感觉他非常有目的性。
跟着向杉走进体育馆，来到男子体操的练习场地，顾其青忽然明白了。
向杉扒着场馆外的栏杆，很快锁定了目标。
有个男生个子很娇小，双腿又细又长，正在走平衡木。
向杉觉得，这个男生可比他可爱多了，而且是名副其实的那种可爱！
“你快看，77，那个走平衡木的男孩子是不是很可爱？”向杉非常兴奋地把顾其青拉过来。
顾其青看上去不但不兴奋，而且有些过于冷静了。
他一双黑眸子沉沉地看着向杉，尽管向杉一直在让他看向场馆里的人，他却始终把目光放在向杉的脸上。
“杉杉，我们回去吧。”良久，顾其青才说了一句。
向杉有些失望：“你都没看，就要回去了吗？”
顾其青声音平淡地说：“嗯，我冷。”
向杉赶紧握着他的手，发现顾其青果然手指冰凉。
“那怎么办啊，你要不要吃点感冒药。”向杉说。
顾其青喉结微动，低声说：“你抱我一会儿，应该就不冷了。”
这句话似乎是成立的。
向杉二话不说，伸手搂住顾其青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