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转头直勾勾看向司机。
很好笑？
司机借着后视镜看到了沈渡的表情，又艰难地把上扬的嘴唇压了下去。
沈渡侧首盯了裴绵好半会儿才开口说道：“你刚刚都还说要虚心接受别人的建议。”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感觉沈渡这话说的还怪委屈的。
裴绵没来由地有些羞愧。
“话这么说也没错。”裴绵支支吾吾地试探道，“嗯，但是你真的不觉得这个发型很帅吗？”
沈渡抱着胳膊懒散地倚在车座靠背上，看着裴绵坚定地摇了摇头。
也不能说这个发型丑。
就是觉得不能安在裴绵脑袋上。
裴绵和沈渡对视了几个来回，在读懂沈渡眼睛里的坚决后裴绵才慢吞吞地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
“但是这也不代表我觉得你的发型好看。”裴绵又猛地回头看沈渡，重申了一遍，“你也别换那个发型。”
沈渡歪了歪脑袋，啧了一下后才不爽地哼唧了一声。
裴绵感觉他这次和沈渡的交锋算的上是一个另类的鱼死网破了。
谁也别想换自己看中的发型。
沈渡这种社交悍匪在理发店这种地方简直如鱼得水。
刚进门就利落地把裴绵按在了座位上，替裴绵简单描述了一下需求。
“稍微剪短一点就行，不用大改。”沈渡朝托尼老师比划了一下，“也别剪太短了，到这里就差不多。”
裴绵乖巧地坐在座位上看沈渡和托尼老师社交，由衷地感觉像这种场合真的很需要像沈渡这样的精神支柱。
“至于我嘛......”沈渡倚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座椅，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才继续道，“我换个发色吧，色板拿给我看看。”
托尼老师闻言喊人把色板拿了过来。
裴绵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沈先生您皮肤白，这个白金色很适合您。”托尼老师指了指，接着道，“但是这个色可能需要漂一下。”
裴绵凭空想象了一下沈渡金发的样子。
嗯。
应该挺适合的。
沈渡似乎不太满意，眉峰微抬，开口道：“不了，换个低调一点的。”
“啊？”裴绵惊讶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渡，“你竟然想低调了？”
沈渡垂眼扫了裴绵一眼，冷哼了一声，“怎么，我转性了不行吗？”
裴绵摇头，认真道：“不信。”
沈渡：“......”
沈渡刚准备开口反驳裴绵，裴绵就被托尼老师叫走了。
得。
沈渡又憋屈地闭上了嘴。
裴绵的头发好剪，托尼根据沈渡的意思帮裴绵把发尾修短了一点，又加了点自己的想法，稍微打薄了一点。
“可以了。”托尼伸手扫掉了落在裴绵脖颈上的碎发，轻声道，“您看看可以吗？”
裴绵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其实没什么变化。
就是长度短了一点。
从脖侧到耳尖了。
嗯......
这钱可真好赚。
裴绵的视线在镜子里和托尼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托尼的手搭在椅背上，微微俯身看镜子里的裴绵，目光自信坚毅，耐心且期待地等待裴绵的评价。
裴绵飞快地躲开了两人的目光交流，违心地点了点头，称赞道：“嗯嗯，我很喜欢，我都快认不出镜子里的人是谁了。”
托尼：“......”
你小子。
有点夸张了啊。
托尼干笑了一声，继续道：“您喜欢就好，沈先生那边还需要一段时间，您要在这儿等他吗？”
裴绵回头看了眼沈渡。
沈渡刚洗完头回来，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嗯呢。”裴绵应了一声。
托尼：“那我给你倒点热水吧。”
裴绵点头：“好哦。”
沈渡玩手机玩累了，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脖子，余光瞟了裴绵一眼，见裴绵无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开口问：“嗯？你剪完了？”
裴绵碾了碾耳鬓的发，下巴抬了抬，“显而易见。”
沈渡又上下观赏了一下，锐评道：“他剪得挺保守的。”
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也还行吧。”裴绵友好地替托尼说了句话，“我感觉都不扎眼睛了。”
沈渡闻言又扫了眼裴绵的刘海。
“你觉得ok就行。”沈渡同情道。
两人聊天的间隙，一位女生推着小推车停到了裴绵旁边，笑着朝裴绵道：“我们给您准备了一些小吃，这里是热水，小心烫。”
裴绵礼貌地朝女生笑了笑，温声道了声谢。
裴绵的五官长得很精致，修短了刘海后，五官完全暴露出来后显得更加明媚张扬，圆钝的眼型微微出一道流畅的弧度，瞳仁干干净净的，笑起来的时候很无害又可爱。
女生愣了愣神，又指向前台的位置，接着道：“嗯，我就在那儿，您还需要什么可以叫我。”
“嗯，好的。”裴绵顺着女生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抬眼朝女生道，“谢谢你。”
等女生离开后，沈渡那边已经开始上染发剂了。
裴绵看了沈渡两眼，没忍住开口问：“你怎么突然想着把头发染黑了？”
沈渡的脑袋被托尼老师掌控着，只能借着镜子看裴绵。
“哼，能为什么。”沈渡道，“为了应付我爸呗。”
他爸看他这个发型不爽很久了。
还不等裴绵说话，沈渡又继续道：“我忍不住了，你想听八卦吗？”
“想啊想啊。”裴绵眼睛一亮，追问道：“八卦的主题是什么？”
沈渡抬眼看了眼镜子里的裴绵。
裴绵目光灼灼，上半身都不自觉地往沈渡的方向靠。
沈渡：“......私生子。”
裴绵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沈渡的眼神骤然多了几分谴责和批判。
“大哥，不是我的。”沈渡无语地啧了一声，“是我爸。”
啊。
这样啊。
吓死他了。
裴绵表情恢复了正常，哦了一声后又问：“怎么了呢？”
沈渡沉吟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故事的经过，刚准备开口时就又被裴绵打断了。
“等一下。”裴绵在小推车上翻了几下，翻出来了几袋焦糖味的瓜子，“我准备一下。”
沈渡：“......”
裴绵把包装撕开，抓了一把之后才抬头看沈渡，眸子里全是期待。
沈渡看了眼裴绵手里的瓜子，喉结上下攒动了一下后，眼神飘忽地开口道：“给我也来点。”
裴绵大方地给沈渡也抓了一把。
故事很老套。
也就是沈渡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沾花捻草，惹了不少风流债，最后被私生子找上门认亲了。
私生子叫沈绮，两个月前被接进了沈家。
“哼，一个私生子而已，本来我还没放在眼里。”沈渡冷声道，“没想到还有点手段。”
又是通过讨好他爸，顺利地进了沈氏，又是表面对他伏低做小，背地里耍手段阴他。
现在沈绮又替沈氏谈成了一个大项目，在沈氏的地位也稳了不少，他再不搞点成绩出来，成天在外面混日子，他那个爹哪天看他不爽，直接就把他在沈氏的位子撸下来给沈绮了。
裴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那你之前干嘛还要剪那个阴阳头？”
不是说要在他爸面前装装样子吗？
沈渡：“......”
“我就想气气他怎么了？”沈渡嘴硬道。
后来冷静下来想想，气他爸只爽在一时，但是要是真把他爸气到把他的位子拱手让人就亏大了。
“哦。”裴绵手指微屈，指侧在下巴蹭了蹭，又问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啊？”
沈渡似乎有些忧愁，撇了撇嘴，道：“能怎么办，在他面前装装乖，再看看最近有什么项目可以跟进呗。”
说到项目。
最近确实有个项目可以接触一下。
沈渡手指在椅子把手上敲了敲。
岘山。
但是现在要想联系上纪容与也不容易。
要是通过沈氏的关系，多半又会传进沈绮的耳朵里。
至于私下的渠道......
沈渡抬眼看向镜子，余光不经意扫了裴绵一眼，突然灵光一闪。
“诶，裴绵。”沈渡喊了裴绵一句。
裴绵疑惑地抬头看他。
沈渡神秘兮兮地开口问道：“你信玄学吗？”
沈渡的尾音微微上扬，听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裴绵骤然警惕了起来，谨慎地回道：“不信？”
沈渡拧眉：“你上次都说你联系上纪容与靠心诚则灵。”
“好吧。”裴绵飞快改口，“我信。”
沈渡：“......”
“那你帮我个忙。”沈渡表情难得的十分真诚，“你的心再诚一次，帮我召唤一下纪容与。”
裴绵：“......”
沈渡拍了拍大腿，恍然道：“难道说你还需要什么工具？我现在叫个跑腿，买两炷香回来。”
“染发膏进你脑子里了？”裴绵有些怜悯地开口关爱道，“你怎么突然糊涂了？”
托尼老师手下的动作猛地一顿。
沈渡定定地看向裴绵。
裴绵不动声色地回看他。
“唉。”沈渡幽幽地收回视线，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也没指望裴绵真的能靠心诚召唤纪容与。
那还能怎么办？
沈渡半垂着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看。
表情看起来是真的很忧虑。
裴绵抿了抿唇，目光在沈渡脸上落了几下。
害。
豪门果然屁事多。
但其实如果沈渡能代表沈氏和纪容与合作也不是坏事。
裴绵记得原书的剧情是沈氏最后和裴氏签下了合作协议，后备资金有了坚实的保障，又因为沈渡和池林易，盛延卓两人私底下的关系，池盛两家也在项目落实的最后关头反水。
最后好处全被裴齐燕得了。
裴绵从口袋里翻出了手机，切到了小号之后看着纪容与的头像发了会儿呆。
没事。
可以先浅浅试探一下。
反正最后能不能成得看沈渡的本事。
裴绵在脑子里简单地斟酌了一下话语，然后点开了和纪容与的聊天页面。
他们上次的聊天结束在了纪容与给他分享的理发店资料。
裴绵决定委婉地先从这个话题接下去。
【裴绵】：在吗？
另一边的纪容与刚结束会议，才踏进办公室的门就收到了裴绵的消息。
纪容与低头看了一眼，简洁地回了一个嗯字。
江蕊跟在纪容与身后，推了推眼镜，开口和纪容与汇报之后的日程。
“项目组那边程总一直在跟进，目前没有什么问题，除此之外还有......”
纪容与一边听一边翻看桌面上的文件，在听到微信提示音又响了一下后伸手拿起手机解了锁。
消息还是裴绵发来的。
【裴绵】：我把头给理了。害羞/
纪容与没细看，草草地瞭了一眼之后就随手回了消息。
【纪容与】：？埋哪儿了？
裴绵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在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后立刻低头看了一眼。
在看清纪容与发的消息后缓缓歪了歪头。
裴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