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良宵把昏迷的宫煦云扛回自己独居的庄园,发现人已经发起了高烧,整张苍白的脸泛起病态的红晕。
随手把人湿透的衣裤扒了丢掉,丢进浴缸里面泡泡脏兮兮的身体,处理好身上的伤口,然后裹进被子里面,拧了块浸了冷水的毛巾敷到对方额头上。
行云流水的一连串动作结束,想要起身,手腕却突然被抓住,贴在皮肤上的掌心的温度滚烫。
回过头,宫煦云眼睛仍旧紧闭,睫毛轻轻颤抖着,没有醒来。那温柔清隽的眉眼流露出真实的脆弱与依恋,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讨好笑良宵。
小心脏biu一声,笑良宵被引诱到,美滋滋坐到床沿晃悠小腿。
香喷喷的味道,吸两口好了。
俯下身,鼻尖凑到宫煦云颈侧蹭了蹭。
浓郁的香气萦绕在呼吸间,笑良宵越吸越上瘾,冰蓝色的眼睛缓缓眯起,眼神都有些涣散了,像是喝醉了酒,雪白的面颊浮现红晕。
似星河流淌的光芒在房间内亮起,原本雪发蓝眼的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小动物。
小动物全身都是蓬松细腻的雪白绒毛,鼻吻淡粉,爪子短短,趴下去的时候就像是一块圆圆的烙饼。
脑袋上顶着一对形似狐狸的大耳朵,长长大大的尾巴像飘动的云朵一样,轻轻晃动着。在尾巴尖的地方,一个银黑色细圆环悬空漂浮,上面几颗晶莹剔透的冰蓝色星星绕着充当星轨的圆环打转。
变回原形的笑良宵抬起爪子,下面的爪垫是粉粉的。
他想了想,身形开始飞速变大,转眼间变成了比一张床还大的体型,伸出的爪子比宫煦云脑袋还大。
他直接把宫煦云/光/溜/溜/从被子里面挖了出来,然后往自己翻起的肚子上一放。
肚子上也都是毛绒绒,宫煦云似乎是感受到了温暖,无意识用面颊蹭蹭那柔软细腻的绒毛,紧紧抱住了一只爪子。
粉色的鼻吻拱到颈侧蹭蹭,闻着香喷喷的味道,笑良宵满足地揉揉捏捏肚子上的人,尾巴当做被子给人盖上。
好香,好喜欢。
“吚——~”
笑良宵眯着眼睛,抱着怀里的宫煦云在地上打起了滚,吚吚呜呜发出惬意痴迷的声音,尾巴尖那几颗星星隐隐变成了晶莹的淡粉色。
——
宫煦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掉进了一片云里面。那片云不仅很柔软,还热乎乎的,把他全身都包裹了进去。
还有一朵云一个劲往他身上蹭,一会儿蹭他的脖子一会儿蹭他的锁骨一会儿蹭他的肚子,大云就缠住他的手脚,不让他挣扎。
总的来说躺在云上面很舒服,就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被/玩/弄了。
意识渐渐回归,宫煦云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悬挂着华丽水晶吊灯的天花板,身下躺着的是他从来没感受过的柔软大床,身上盖着的被子舒适温暖。
他这是......在哪?
额头上还在隐隐作痛,宫煦云伸手去碰了碰,在疼痛的刺激下,记忆缓缓清晰。
所以......他是被笑良宵捡回家了吗?
不禁想起两年前,苏家来接他,只派了一个司机。他忐忑不安在苏家等了好几天,只等来亲生父母厌恶不耐的眼神,他们温柔哄着红了眼眶的苏禾礼,然后将他赶出门,说让他不要抱不该抱的心思。
那时候宫煦云想问,想要一个家也算不该抱的心思吗。
大概是算的,因为像他这种不幸的人,只配一无所有。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体都有些僵硬了,看窗外的天色是傍晚,应该是睡了一整天。宫煦云缓缓坐起身体,下了床。
结果一在地面上站好,就发现不对劲,全身都凉飕飕的。
低头一看,耳根立刻红了,默默缩回被子,目光四处寻找,想找找自己的衣服。
结果只在床头看到一套黑白的衣服。
展开一看,脸瞬间涨红。
女、女仆裙?!
哪怕对太子爷恶劣的性格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但宫煦云此刻还是不死心,东找西找试图找出除了女仆裙以外其他能够穿的衣物。
结果显而易见,这个房间找不出其他的布料。
除非他想裹着被子或者床帘出去。
从笑良宵转来到现在,他已经尝试了各种动物的部件,狼、狐狸、兔子、猫,甚至连仓鼠都有,他以为这已经是羞耻的极限了。
现在笑良宵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前面不过是开胃菜。
把整条女仆裙摊到床上,下面是一条贴身的裤子。
虽然知道肯定是全新的,但宫煦云还是忍不住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腰围有些小,穿上去有点勒,毕竟太子爷身形比他小上一圈。
在床上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宫煦云最终还是将手伸向了女仆裙,红着耳尖把裙子套到身上。
腿凉飕飕的,跟没穿一样。
房间内有一面落地镜,宫煦云没敢多看,低着头打开了房间门。
看着这富丽堂皇的九层大别墅,夸张的水晶吊灯在盘旋楼梯中间从九楼垂挂至一楼,折射着流光溢彩的色泽。随意挂在墙上的画作,摆在宽阔走廊两侧的摆件皆昂贵得令人头晕目眩。
明明只是一座给太子爷独居的别墅,却比苏家本家还要华贵上数倍,处处透露着顶级权贵世家的滔天财力。
看着看着,宫煦云突然有一种自己是路边的流浪小狗,因为叫得太可怜兮兮,然后被无聊的有钱人捡了的错觉。
先是被不堪的非亲生父母捡回去,然后被厌恶自己的亲生父母捡回去,现在又被一位太子爷捡回来。
活到现在,他好像一直都居无定所,不管在哪里都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笑良宵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嘴巴里叼着橘子味的棒棒糖,听见动静回头,眼睛唰得亮了。
人靠衣装是一方面,但衣服也挑人,比起那些搔首弄姿的妖艳贱货穿女仆装,宫煦云这样气质青涩温柔的人反而更加吸睛,那羞涩的模样,有一种在白玉上肆意涂抹的作恶感。
裙子的裙摆很长,一直到脚背,上面裙褶层层叠叠,还有真金白银真珍珠的点缀。
骨节分明的手攥着两侧的裙摆,感受到笑良宵灼热的视线,宫煦云尴尬得都要扣地板了,根本不敢抬头。
“你就没有别的衣服吗......”
“有。”
听到这个回答,宫煦云惊讶抬头,下一秒,一对毛绒绒黑底白纹的狗狗耳朵戴到了他头上,灵活晃动起来,这就是别的衣服。
脸上温度顿时猛涨十度。
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动物部件......
笑良宵满意点头,掏出了手机,命令道:“转个圈。”
宫煦云意味不明地看着笑良宵眼中的兴奋,长睫垂下,面上是羞耻,动作却温顺乖巧,依着笑良宵的话红着脸转了个圈,裙摆晃动,画面被尽数录成视频。
他轻轻问:“你会把视频给别人看吗?”
笑良宵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宫煦云就用温柔的目光回望。
“叫一声。”笑良宵逗弄。
他的本意是要对方学小狗叫,可是宫煦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歪了歪头,红着耳尖轻声喊道:“主人。”
“!”笑良宵在意识海中猛地支棱起了耳朵。
就算520给的耳朵尾巴再灵活,那也比不上真的,就好似此刻,笑良宵的尾巴快要摇得飞起来了。
“再喊一声。”笑良宵眼睛发亮地盯着宫煦云。
看到这个表情,宫煦云就知道自己又一次戳中了对方的喜好。
“主人。”他咬唇,露出羞耻难堪的模样,好似被强迫的小可怜。
小可怜被恶劣的太子爷勾起下巴,面侧红通通的,长睫不安地眨动,头顶的小狗耳朵还配合地歪了歪,“主、主人......”
啊~
虚假的小狗狗伪装乖巧,真正的小动物爪子捧心仰面倒地。
条件完成一半的提示跳出来,但这其实只是补上了昨天帮助宫煦云的条件。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先完成条件,520就开通了‘预支金手指’服务。
只不过贷款都是有利息的,预支金手指也一样,利息就是要宫煦云穿着女仆装伺候他一天。
缓过神来的笑良宵悄悄捂捂小心脏,朝着厨房抬下巴,“会不会做饭?”
宫煦云眼底是笑意,“会的。”
“去,我饿了。”
宫煦云轻声问,“你想吃什么?”
太子爷毫不客气地报了一大堆菜名,结果就听到他捡回来的小狗弱弱说一样都不会。
“那你问个头啊!”笑良宵气得咬碎了嘴里的橘子棒棒糖,恶狠狠掐了一把对方的脸。
宫煦云脸发烫,他以为对方会说类似番茄炒蛋、清蒸鱼、红烧排骨之类的菜,结果他果然是太穷太没见过世面了,那些菜名昂贵到他听都没有听说过,更不要说做了。
“你自己看着办,要是不好吃我就把你吃了!”太子爷威胁道。
宫煦云伸手去拉冰箱的门,脑袋凑近想去看看有哪些食材。结果门刚一拉开,一股水流从里面嗞了出来,正正嗞在他的脸上,把他的额发弄得微湿,睫毛上挂了颗水珠。
同时,还伴随着喷水玩具“傻了吧傻了吧咯咯咯”的音效。
“......”多么熟悉又幼稚的恶作剧,每天都有。
“快点,你想饿死我?”美滋滋看完热闹的笑良宵发来不耐烦的催促。
宫煦云挑选了几样食材,在厨房里面忙得团团转,恨不得多长出两只手来,女仆装多少有点碍事,还担心毛绒耳朵掉进锅里。
分明他才是那个被打、发高烧、昏睡一天一夜粒米未进的病号,结果现在在这里毫无违和感的当厨子,还要穿着一身羞耻的衣服。
悄悄回头瞄了眼玩手机的笑良宵,宫煦云飞快埋下头,耳尖微红。
从他醒过来开始,其实就一直想问,你说得捡我回来,是指我能住在这里的意思吗?
但他没敢问出口,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去讨好对方,像一只真正的小狗那样,对着主人摇尾乞怜,博主人欢心。
狡猾地装可怜扮柔弱,用无害的模样一点点靠近目标。
很快,五菜一汤被端上桌,冒着热气,香气迎面而来,不管是卖相还是闻起来,都要比食堂的饭菜诱人。
笑良宵大爷姿态,“给我盛饭。”
宫煦云乖乖去盛饭,把碗放到笑良宵面前。刚要起身,却突然眼前泛黑,下一刻,人脱了力栽倒下去。
沉浸式玩手机的笑良宵毫无防备,被压了个正着,最后滑落椅子,两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本来笑良宵后脑勺应该磕在地上的,但是宫煦云第一时间将手垫了上去,没让人磕着。
“重死了你,滚开!”笑良宵不爽地抬手去推人。
“抱歉......”宫煦云这一下摔得头晕眼花,应该是低血糖了,眼前一片模糊,指尖也微微发凉,手脚无力。
他艰难地支起身想要起来,可是手一软,人又重新重重栽了回去。
嘴唇似乎贴在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上面,宫煦云仰起脑袋,愣愣睁着眼,等到眼前因为低血糖而带来的黑暗褪去,他垂下眼眸,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近距离撞入眸中的是卷翘的雪白睫毛,此刻正轻轻眨动。
他一只手垫在笑良宵后脑勺,另一只手肘本能地支在了对方的脑袋旁边。笑良宵身形比宫煦云小上一圈,此刻的姿势看上去更像是被他罩在怀中。
交叠的身体紧紧相贴,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而刚才他嘴唇贴上的,自然是对方的面颊。
太子爷的脾气恶劣傲慢,但是人着实生得精致,若是不说话,与精雕细琢的人偶也没有什么分别。
呼吸交织,宫煦云呆呆与那双比戴了美瞳还漂亮的蓝眼睛对视,掌心是对方温凉光滑的雪发,交错缠绕在指间。他白皙如玉的面颊一点点染上红晕。
喉结滚动,心跳一下快过一下。
分明该立刻起身的,可是宫煦云望着笑良宵,耳畔是自己乱了拍子的心跳声。
向来盛气凌人的太子爷此刻仰头看他,发丝凌乱,眸中有些许茫然,不做表情的时候因为唇瓣天生带着三分笑意,而呈现出难得的温柔。
彼此目光交错,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粘稠起来。
有僭越的渴望在飞速蔓延滋生,最后冲破牢笼,肆意生长。
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宫煦云不仅没有起身,反而一点点、一点点地低头,欺近身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