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拒绝喜欢
宴会走廊的尽头,喧闹全然不顾。
阮乐池被商澈的白月光祁遇推倒在地,在商澈回眸的一瞬间,祁遇一脸无辜的倒在商澈怀里,抬起“弱小”的眼神看着商澈。
“哎呀乐池,你怎么摔了还要推我一把呢…澈哥哥,你这个弟弟是不是看不起我呀?”
顿时委屈的阮乐池同样望向商澈,商澈陪他长大,他的脾气性格商澈都知道,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可商澈满眼都是怀里惹人怜爱的人儿。
背光站着的男人,一身板正的西装,深邃阴鸷的眼神里透出一丝冷意,“阮乐池,你别作贱自己。”
随即又补充,“回家去。”
阮乐池愣住,而后点头,忍着哭腔应了好。缓缓起身拖着扭伤的脚踝离开长廊尽头,他不敢反驳。
毕竟在他面前的是商澈喜欢了很久的白月光,是商澈十几年来都触及不到的白月光。
祁遇对着阮乐池喜欢的商澈,抛媚眼,动手动脚,全然是做给阮乐池看。
回到家的阮乐池,电视里还在播放“某知名影帝宣布退出娱乐圈,原因竟是打算把影帝之位让给自己喜欢了多年的心上人。”
阮乐池红着眼,电视上的人正是退圈影帝商澈。
他喃喃道,“努力那么久……”
“哎哟小祖宗怎么哭了?”保姆放下阮乐池每天都喝的药理连忙上前安慰道。
阮乐池摇头,鼻子耳朵冻得通红,平日小脸蛋上总会泛起的微红今天却难以显见,身穿的羊毛衫上沾零着雪花,他回房间去冷静。
凌晨的夜极冷,窗前的梧桐树早已挂满厚重雪花。刺骨的寒风吹得阮乐池直哆嗦,在冷风中清醒。
他始终坚信,商澈是喜欢他的……
客厅亮起微光,商澈摘下围巾,径直去了书房办公。关门声惊醒趴在窗边睡着的阮乐池,他顾不得穿鞋,赤脚跑向书房,在书房门前踌躇许久,总算敲了敲房门。
“进。”
来者光着脚,单薄睡衣松垮的套在身上,商澈皱起精致立体的五官,眉间紧锁,“有话直说。”
“哥哥,你喜欢祁遇。”阮乐池轻声,不是疑问,是肯定。
他想从商澈这里拿到一个答案。
商澈拿报纸的手轻微顿了顿,白衬袖子半挽着,手腕处的青筋若隐若现,他对祁遇的投怀送抱并不排斥,反而祁遇做戏的模样他极致享受。
商澈敷衍阮乐池,“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阮乐池一直以为商澈也喜欢他,他陪在商澈身边数十年,虽是商澈陪他长大,这其中的点点滴滴却是阮乐池用自己的爱铺出来的路。
他显得不知所措,吃力地回答了商澈的话,“哦……哦好。”
是祁遇的出现打乱了他们。
“嗯,明天你搬去学校宿舍住。”商澈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阮乐池十七岁高三准毕业生,学业繁忙难得家校两趟跑。
阮乐池摇头,他话语软软的,“哥哥,我不要住宿。哥哥我……我也喜欢你……”
商澈逃避了关于阮乐池谈及情爱的话,他站起身,把阮乐池围在墙角,他双脚并拢,凉意席卷他的全身。
他看着商澈眼神流露厌烦,居高临下地凝望他,冷冰冰的话语流出,“阮乐池,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我是你的亲人。”
“可我和哥哥的父母亲是世交,不是吗。”阮乐池还试图解释,他想解释从他七岁那年到现在,他们是无血缘关系的“亲人”。
没有人规定他不可以喜欢上商澈。
商澈蹙眉,“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高考。”
阮乐池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双眼含泪,想拉住哥哥的手却又不敢,“我再不说哥哥就要和别人在一起了……我不想失去哥哥,哥哥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喜欢哥哥。”他企图让商澈明白他的真心实意。
“够了。别忘了,当初是你求我,主客关系你搞得懂吗?要不是看在你爸妈那么早就死了我也不会答应你。”商澈一字一顿厉色道,冷漠无情。
阮乐池垂眸,商澈是因为自己父母死得早吗?
他自顾自擦干眼泪,小声哽咽道,“好,我明天…就搬去学校住。我…我听哥哥的。”
赤着脚的男孩暗着眸子离开书房,回到房间独自发呆。
他们是异父异母的兄弟,阮乐池父母在一场谋杀中丧失了性命,恰恰阮家与商家是世交,商澈的父母在他十七岁时因车祸去世,成为了商氏最年轻的董事长。
而被阮家整个大家族抛弃的阮乐池不得不投靠商澈。
多年来,阮乐池是在商澈的温柔陪同下成长。
“哥哥,如果我受欺负了,会保护我吗?”
“会。”
“哥哥,乐池会很听话的,哥哥不要丢下我。”
“不会的。”
“哥哥,我在学校很好,不用担心我,只是哥哥我好想你呀。”
“好好学习。”
那些回答在阮乐池的脑海中浮现。像是被缓存的温柔,现在应该物归原主,而那个原主就是祁遇。
阮乐池躲在被子里小声啜泣,他蜷缩成一团,扯着一角被褥,门缝传来忽明忽暗的微光,是商澈的背影。阮乐池何时睡过去,他也不太清楚。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传来,商澈的声线是那么富有温柔磁性,阮乐池所眷恋的玫瑰又何尝不是带刺的呢?
“别让他受冻。”
商澈闭眼吩咐。
“好的商总,这就去给小少爷准备一下。”
待保姆走了出去,商澈手腕青筋暴起,他怎么会对阮乐池发火呢?他下意识的那些话并不出于本心,商澈一捶敲在墙板上。
大厅里的保姆轻声进入了阮乐池的房间,给他摆好了带有小萌虎的棉拖鞋,再悄然关上门。
周日清晨,阮乐池早早起床开始收拾行李,他把堰城附中校服套在身上,顺便一边打了班主任的电话。
“乐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阮乐池理清语言,“林老师,我想问问您,现在宿舍楼还有位置吗?”
“肯定有,你要住宿?”
“是的。”阮乐池回想起商澈决绝的态度,他不搬出去恐怕不行了。
“但是乐池你情况特殊,老师不建议你住宿。”
“没关系的,林老师,还麻烦您帮我申请一下。”阮乐池眉眼带笑。
“乐池,你问过哥哥了吗?”老师在电话那头犹豫不定。
阮乐池愣住,本就是商澈想把他赶出去。
“我哥哥他说可以,他让我住的。”阮乐池轻声道,尽带几分无奈和眼神的感伤,难言。
“好,老师今天就给你安排,你今天早点到校,把这事安排妥当后,就好好学习备战高考。”
“好的,谢谢林老师。”阮乐池礼貌感谢。这个点商澈早就赶往公司,顾不上早饭,也顾不上他。
早餐在桌上没人动。阮乐池拖着行李,赶着校车到了堰城附中,早晨返校的学生占少数。
班主任林湘把住宿申请单递给阮乐池。
上面赫然写着申请成功。
林湘望着笑脸全无的阮乐池,担忧道,“乐池,是和哥哥吵架了吗?你哥哥可不会让你住宿的。”
阮乐池挤出一丝笑,耳根红得滴血,“没有啦林老师,哥哥他…他心疼我,担心我家校两边跑耽误学业,住宿是最好的选择。”
撒谎时候的阮乐池,耳根会发红。
“也是,毕竟现在高考重要。那乐池有什么困难,或者哪个同学欺负你,第一时间通知我。”林湘叮嘱几句,匆匆忙忙去了办公室。
阮乐池站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晚上的晚自习时间阮乐池统计了一下同学到位情况,拿着粉笔在右下角下了未到的同学。
“哎呀班长,我不是来了吗?你怎么还记我啊,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还专门写了我的名字呢。”
教室后面传来这样一句话。
阮乐池回头看去,空着的位置上多了个人。
“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阮乐池道了歉,默默涂掉了黑板上的名字。
“班长啊,你这么说话,不知道的以为我又欺负你了。”
阮乐池呆滞一会儿,许久才抬起头,“没有的事。”站在门边,寒风侵入他的肌肤,单薄的校服外套起不到一点保暖作用,唇被冻得发紫。
些许弱不禁风。
说话难堪入耳的男孩终于站起身,一副拽样,手里还拿着支烟,慢悠悠走到阮乐池面前,有意无意的挑逗阮乐池。
“知道班长善解人意。”周淳提高音量,“听说班长你喜欢男的,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全班默不作声,没人敢反驳。
周淳出了名的堰城豪门世家的少爷,除了那张脸有得看,性格暴躁脾气差,欺软怕硬,依靠家庭背景坏事做尽。
而阮乐池正好可以成为他的玩物。
阮乐池放下粉笔,抱着自己的资料书回到座位上,这件事一个星期前在他们班里曝光,阮乐池抬不起头来。
偏偏又是事实。
他避而不答的模样,让周淳有了继续调戏的意思。
“你不会喜欢我吧班长?”
此话一出,阮乐池能感受到他被全班炽热的目光盯着看,仿佛要把他盯穿。
阮乐池抿了抿干涩的唇,摇头,“请回去上课吧,同学。”
他喜欢商澈,喜欢的是哥哥。不喜欢别人。
“班长,别总是避而不答好吗?他们说你特别好看,说你下面也特别不错。”周淳丝毫不听讲,得寸进尺地夸大其词,说着眼里流露出欲望。
阮乐池猛的一怔愣,什么……
女生们讨论纷纷,也有为阮乐池打抱不平的:“周淳…你再这样调侃班长就过分了。”
“关你们什么事儿?”周淳低声痞痞的出声,“你们也想啊?”
终于林湘在教室外听见这句话,她踩着高跟鞋严肃着一张脸踏进教室,顺带一声大吼,“周淳!回座位上去!”
周淳收敛好脾气,悻悻地回去。
林湘书本拍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她双手撑着,怒色不减,“高考高考不想考的就滚蛋!拿着我的晚自习在玩耍?我教的尖子班就没有你这样的你懂吗?!”
林湘直言不讳,点名道姓指着周淳。
班里安静下来,阮乐池始终不敢抬头。眼里蓄着泪水,到最后也没留出一滴眼泪,这样的屈辱在学校发生的次数多了他就不会在意,但方向总是不对劲。
每次都羞辱过后。
他会很想很想商澈。
因为他懦弱。
第2章 违心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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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打击报复
“说了好多啊,澈哥哥都不感兴趣嘛?笑一笑好不好~”
“话说你们家的门的密码怎么还是乐池的生日啊。”祁遇娇嗔道。
商澈没打算理他,却又道,“习惯了。”
“要不改成我的呗~澈哥哥。”祁遇整个人要贴在商澈身上去,他玩弄商澈的领带。
阮乐池哪儿也没去,呆呆的坐在楼梯旁,他恨自己这有事没事就哭的烂脾气,他要听商澈的回答。
“随你。”商澈从始至终都未曾抬眼看过祁遇,嘴上的话也只是了了敷衍过去。他时不时用余光撇向楼上,安静的不成样。
阮乐池的心像是被刀狠狠划伤,他泣不成声,蹲在地上继续偷听他们的聊天。另外一只手环着膝盖,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掉落。
想想曾经阮乐池闹着要把大门密码改成他生日时,商澈笑着揉揉他的小脑袋回答说,“改乐池记得的就好。”
现在却变了,商澈不会再宠他,不会再叫他乐池,不关心不理睬他。阮乐池变得哽咽起来,咳嗽声伴随着哭声,愈来愈大,咳到肺部淤血出腥。
商澈忽地起身,打断了祁遇的话,把电脑放在茶几上,不论祁遇说什么,他全权忽视掉,冲动得几步并作一步上了楼,顺着声源,转角阮乐池独自蹲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商澈向下扫视去,先平下心,冷意三分,“起来。”躲在这个角落哭,商澈冷着脸蓦地不悦。
感受不到一点温柔的阮乐池,吃力撑起身子,立不稳脚跟险些摔了,却不需要商澈伸出的援手,他双眼发红,泪水未干。
“我自己去…去休息。不会麻烦你……”阮乐池意识到自己出界,说完就往反方向走。才走两步,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商澈眼疾手快把他环在怀里,手触到阮乐池异常烫的手臂,抬手在他额头处探了探,脸蛋被烧得发红。
情急之下,商澈拨打了家用医生的电话。
商澈把阮乐池抱到主卧,抱在怀里,很烫。商澈又莫名心躁,一次次轻柔有力的伸手探阮乐池的额头,温度只增不减。
“医生呢?!还不到?”商澈责问。
王萧连忙回答,“还在路上,您先别着急。”
祁遇见他没有要下楼的意思,自顾自上了楼,“澈哥哥,你在干嘛呢……”看着这副场景,祁遇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澈哥哥,我会不高兴的……”祁遇脸色难看,委屈巴巴的说。他容不得别人过得比他好,容不得别人比他更先一步得到商澈,阮乐池也不行。
商澈淡漠他一眼,“什么时候我做事也要你管?”
“我……”
“出去!”商澈怒吼。
阮乐池发烫加重,潜意识里拽着商澈的衣服不放,温暖的港湾,他舍不得放手。商澈也任由他抓着。
“你不是喜欢我?你抱着别的男人说喜欢我?”祁遇没有出去,他有反问的底气。
同时也是嫉妒,眼里厌恶衍生,祁遇进入娱乐圈和拿下影帝还要靠商澈,不巧出现阮乐池这么一个绊脚石。
上次宴会商澈的态度明明已经很果断了,可为什么还是为阮乐池沉沦?祁遇想不通,他以为他已经拿捏了商澈。
见商澈不答。
“那你就是喜欢阮乐池,是吗?”祁遇问。
“没有。”商澈否决,毫无犹豫,“不早了,让管家送你回去。”
话毕,王萧恭请祁遇出去,祁遇没敢继续说下去。
或许是得到商澈的答案心满意足,只要没有爱上别人他就还有机会,再说商澈曾经那么喜欢他。
“哥哥…难受……”阮乐池小声呼唤,神志不清。试图想要把商澈留住。
“再等等。”商澈富有磁性的声线绕在阮乐池耳边,让他安心许多,阮乐池对于感冒发烧鲜少发生,商澈重复道,“再等等。”
今年冬天格外冷。
商澈侧坐他身边,阮乐池紧紧依赖他,发烧和醉酒有相同之处,都会胡言乱语,阮乐池呼吸急促。商澈情急之下再次打电话催促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给阮乐池测量了体温,把杆架支楞起来,换上吊瓶,“普通感冒引起的发烧,输液好得更快,正好小少爷不喜欢打针。”
“好。”商澈轻轻抬起阮乐池的手腕,揽着阮乐池的腰肢的大手缓缓收紧,“快一点。”
王萧从门外走进,“商总,祁先生走之前,给我们留下了生日日期。说是您允许改掉门的密码,换成他的生日,”
商澈沉闷,缓缓摇头。
商澈并不同意改掉密码,当时答应仅是头脑发热。一来密码用得很久了,二来阮乐池不好记。
况且这里还是阮乐池的家。
“把电脑拿上来。”商澈轻言道,余光里的阮乐池虚弱,眉头不伸,很好看的脸蛋皱成一张丑兮兮的饼。
王萧把电脑递给他,并叮嘱他,“今天晚上还有饭局,晚上您还有线上会议。”
“拒了。”
王萧照做。毕竟阮乐池现在一周回一次家,周六这天本来工作繁忙的商澈选择在家办公,或许是为了见阮乐池一面。
阮乐池一直做着噩梦,汗水直流。
同时商澈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做不到十分用心,偶尔力不从心。
待他醒来已是傍晚,阮乐池强撑着起身,商澈单手衬着下颌闭眼小憩,高挺鼻梁,吸引人的睡颜。姿势从未变过,就这样不放心的守着阮乐池睡了半天。
阮乐池拔掉针管,从衣柜里抽出一条小毯子,蹑手蹑脚地挪动到商澈身边,给商澈盖上,就赤着脚准备离开主卧。
主卧是商澈的房间。
商澈忽然睁眼,先是低头看了眼灰色的毯子,再看他拔掉的针管,赤脚要走,不耐烦涌上心头,命令道,“阮乐池,回来。”
被叫名字的男孩怔怔的站在原地,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慢慢转身走到床尾,阮乐池谨慎叫了声:“哥哥。”
“睡好。”商澈说。
“啊,好……”阮乐池点头,他乖乖躺了回去,他的烧并未完全退去。
阮乐池走了神,他深知商澈不喜欢他,可为什么听见商澈否决祁遇,否决是不是喜欢他的时候,他还是会心疼。
商澈起身,把毯子放到床沿边,替阮乐池拉好被褥,笔记本上的工作内容关闭,再递给阮乐池。然后走出主卧,径直去了书房,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
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不喜欢穿鞋就下床的坏习惯?商澈人在书房心飘扬在外。
晚饭时候,阮乐池一个人就餐。商澈浪费了一天时间,工作量大幅度下降,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继续工作。
王萧陪在阮乐池身边,盯着他好好吃饭。
阮乐池象征性吃了些,然后在另外一只碗里夹了点菜,递给王萧,“麻烦王叔送上去给哥哥。”
王萧端到书房,商澈撇了眼,“不吃。”
他没胃口。
“小少爷让我送的。”
“放这里。”
门外传来输入密码错误的女机械声,祁遇又试了一遍,才打开了门,饭桌上的男孩引起祁遇的注意。
祁遇靠近他,故作温柔,“乐池,你也在。”
阮乐池闷声,这是他和哥哥的家,他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祁遇顺势坐下,满桌子的菜几乎没怎么动过,祁遇无辜地说道,“乐池,你应该不喜欢商澈吧?”
言外之意,祁遇和商澈年少时就认识,后来祁遇出国,现在回到国内发展,找到商澈,想和商澈在一起。
书房内,商澈吩咐了工作给王萧,抬腿走向楼下,正巧祁遇在说那句话,商澈顿了顿,修长的腿立在梯步上,身着一件黑色毛衣的他,散发着男人的魅力。
阮乐池的声音不大不小,“我…不喜欢哥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喜欢的。”
受到挑衅的阮乐池只想乖乖待在商澈身边,他害怕祁遇,他更害怕商澈一气之下为了祁遇把他赶出家门。
所以在商澈眼里,阮乐池说喜欢他也是假的。
商澈顿时黑了脸,他折回书房,任凭阮乐池被祁遇打压欺负。
“不喜欢就好啊,乐池还很小,以后呢可以有更好的人值得乐池喜欢,而且呀乐池喜欢谁都没关系,但不能是你哥哥,要不然祁遇哥哥会跟你抢的。”祁遇‘温柔大方’道,他去找了商澈。
阮乐池木讷地盯着他去找商澈,他松懈掉表情,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用筷子搅了搅饭,食不知味……
祁遇来去匆匆,走时单手捂着脖颈,漫不经心地说,“真是的,又那么用力……”而后他对阮乐池轻笑,“我走了哦,你哥哥心情不好,乐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嗯……”
阮乐池无助的低下了头,又亲了……又亲了。阮乐池思绪如潮,现实压得他喘不过气,商澈确切是不喜欢他的,只是对他体贴入微简简单单。
眼见王萧又把原封不动的饭端下来。
“少爷现在脾气不好,连我都赶出来了。小少爷就别去招惹了,刚才那位……”王萧摇摇头,示意阮乐池能懂。
商澈一口未动,阮乐池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晚饭就这样被打乱。“我知道了王叔。”他自顾自上了楼,书房的门开着。
阮乐池走近,慎微出声,“哥哥还是吃点饭,胃会疼的。”
“滚出去。”这次忍无可忍的商澈直接对阮乐池发了火,莫名无厘头,商澈发的疯连王萧都不明不白,上一秒还要吃饭的人下一秒就翻脸无情。
阮乐池试探性又叫了声哥哥。
商澈四周冷气凝然,惹得一阵发凉。斜睨阮乐池,眼里尽然是憎恨,“滚。”
阮乐池识趣得放下晚饭就走开,商澈讨厌他,表了白更讨厌。
因为商澈喜欢祁遇,他们可以亲吻,可以一起探讨问题,零距离接触。
“砰——”
饭碗被砸碎的声音。
阮乐池脚步顿住,他攥着衣角不放。紧迫的气息,阴冷的散发危险。王萧退出书房。
破碎的碗沾满了血迹……
第4章 压抑情愫
阮乐池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商澈为什么会这么排斥他?仅仅是因为喜欢吗?
王萧本退了出去,现又不得不折回,叹了口气,“小少爷你先回房吧。”
阮乐池哽咽应声,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房,冰冷的房间,和书房内王萧被骂的声音,阮乐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
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灰暗的房间亮着一盏台灯。
阮乐池呆呆地顺着灯线微弱的地方看去。
这一切的源头尽是他冲动而致,如果不是祁遇的出现,他不会突然上前表明心意,他会很好的掩饰自己对商澈那份喜欢。
而如今,什么也瞒不住了。阮乐池在外被传是个同性恋,在内商澈也对他不再如初,他做了个需要付出惨痛代价的决定。
阮乐池出声痛苦,红肿的眸眼在想到商澈对他发脾气的时刻变得黯淡无光,他每走一步都锥心的痛,他知道这不是出自对商澈的爱。
阮乐池眼睛酸疼,他爬起身在黑夜里摸索到床。
他躺在床上,他和商澈偶尔和一起睡,但那种压抑着情愫的同睡,又害怕又惊喜。
阮乐池蜷缩着身子,捏起被褥一角。
祁遇和商澈的认识,阮乐池只记得星星点点,那时的阮乐池还很小,并不懂商澈牵着他的手站在机场,看着离去的祁遇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情感。
这件事,直到阮乐池长大成人,在摸清楚内心喜欢商澈开始,他就知道,商澈的白月光是祁遇。
阮乐池依稀记得一些零碎的,大致的却想不起来。
他侧躺,一弯月牙倒挂,白雪覆盖整个堰城,年年都会有如此大雪,但今年不同,今年是祁遇陪在商澈身边。
阮乐池闭上酸疼的眼睛,难安,惶恐,失去所爱席卷他的心头。
——
王萧谨言慎行地替商澈包扎好伤口,商澈低垂着眼眸,“怎么样了?”
王萧回答:“睡下了,明天小少就返校。”
商澈漠视书房内的陈设,书房是二人专用,学生区和办公区。
是为了监督阮乐池更好的学习。
儿时阮乐池怕一个人独处,因为经历了车祸。怕鬼,因为幼年的阮乐池会说他梦见了死去的爸妈来找他,怕很多很多东西。
商家的大部分陈设,都尽着从阮家来的小少爷。
满地的碎片沾满血迹,商澈连同饭羹弄翻在地的那一刻,又止不住心疼,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去捡起那些碎片。
商澈周身戾气很重,更别提耐心。
“想办法让他从宿舍搬回来。”商澈掐着眉心。
王萧欲言又止,最后才道:“商总,您一句话小少就搬回来了,我们无力插手学校那边的事。”
商澈斜睨王萧,“所以我让你们去想办法。”
王萧暗里叹了口气,“好,我们会尽快落实。”
“别尽快,最快。”
“……好的。”
商澈摆手,“出去吧。”
商澈透过窗看向被白雪笼罩的一轮明月。
如若相龄,那他便不会杀人诛心。
第5章 年少情敌
雪飘一夜。
阮乐池醒来时家里寂静,他看了眼闹铃上的时间,早晨五点不到。阮乐池昨夜并未休息好,偏偏醒的更早。
再重新入睡恐是到了该醒的时辰,他掀开被褥起身,一股冷气钻入他的衣服内,惹得他一阵哆嗦,他麻利又小声地收拾好行李。
每个周日都是他回学校的时候。
但日后他会不定时回来,经历了昨夜的血雨腥风,阮乐池决定还是不要招惹商澈,那份喜欢能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阮乐池唯一能做的就是克制。
他蹑手蹑脚地欲要走下楼。
掩着的书房门内,还有微弱的光。阮乐池身体不禁颤栗,商澈不会还没有睡吧……
阮乐池闭眼深呼吸,他挪到了书房门前,透过门缝看去——商澈早就睡下了。
只是那电脑还在运作。
阮乐池蓦地松了口气,他轻轻推开房门,微光前商澈坐在办公椅上,手指搭着鼠标,阮乐池见惯了这样的情形。
商澈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阮乐池知理,商澈父母去世得早,早年就将公司扔给了商澈,商澈那时左不过十来岁,照管公司的同时,还要随时看着那些觊觎商氏产业的人。
整日整夜的工作,阮乐池因为这个,害怕失去商澈,再小一点那会儿,他就主动缠着商澈不让工作。
商澈貌似也很吃他的这一套。
总是耐心十足的陪他睡觉,陪他看电视。
商澈有梦想,是为了能演戏。
但继承了公司,商澈腾不出手去完成梦想。
阮乐池突然笑笑,虽然是梦想,但他深刻记得,是他说,他想看商澈站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的表演,商澈后来就开始进军娱乐圈。
不管是不是这个理由,阮乐池一直将这个为骄傲,至少他曾劝诫商澈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过去很多年了,阮乐池只觉得很快乐,没有喜欢,没有那么多没来由的规矩。
阮乐池半蹲在商澈身前,商澈的手被绷带裹了一圈又一圈,阮乐池内心作痛。
他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又缩了回来。
他从书房离开就径直下了楼,校车有好几个班,而阮乐池赶的是最早一班。
刚回到学校,就有人叫住了他。
阮乐池回头看去,是同班的左泽恩。
左泽恩笑着打招呼,“班长来这么早,看来是真心想考上一个很棒的大学呀。”
阮乐池轻笑,“泽恩难道不是吗?”
“我?我那么贪玩,才不想努力呢,到时候让我爸妈给我在国外找个大学,把我塞进去就行了。”左泽恩随手扔了份零食给阮乐池,“我给班里关系好的都带了。”
“谢谢。”阮乐池将零食放进了书包,没有要吃的意思。
左泽恩低声,“前阵子不是没来吗我,最近传出来的谣言,班长你还好吧?”
阮乐池摇头,“没事,别担心。”
“我这不是怕你有事儿嘛,平时对我扶贫花了不少时间,这万一你出事多不好。”
左泽恩说。
阮乐池看他,眉眼带笑,“怎么会呢泽恩?”
左泽恩别过头,红了半边脸,“班长生日是在周四吧?”
阮乐池顿住,“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跟你一起过。”
第6章 是商澈
“一起?”阮乐池问,“泽恩,不出意外的话我会请假出去。”
左泽恩气馁的啊了一声,温柔的摆手,“没关系,毕竟是成人礼,我想怎么说都要办的隆重点,留在校园里确实局限了,不过班长怎么过我都会送你礼物。”
阮乐池没说话,他还是想和商澈一起过。
过了他生日,他就专注于最后的这半年。
然后他想和商澈一样,进军娱乐圈。
两个少年一同走向了宿舍,左泽恩走得慢,他一步一步跟在阮乐池身后,视线随着阮乐池的动作而游走。
阮乐池的行李是左泽恩为他搬上楼的,阮乐池乖巧地道谢,“有空我请你吃饭。”
左泽恩眼里闪过一丝光,“好啊,现在都不会有空吧?高考以后?”
阮乐池说,“什么时候都可以。”
左泽恩调侃道,“十年后?”
阮乐池点头,轻声细语,“你有空就行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左泽恩挠头,笑的勾人,“那我可要好好记着哦。对了班长有听说咱们南校区借给一个著名的剧组了么?”
阮乐池并不对此感兴趣,“现在知道了。”
左泽恩倒也不在意,“来这么早,估计课也上不了。”
左泽恩絮絮叨叨了半天,走读生们也陆续到了学校。
周末他们有惯例需要上半天课,早晨是返校的时间。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广播在这时候响起:“各位高三同学,由于我学南校区被借用,高三学生无法进行学习,今天的课程全程取消,请各位高三学生在宿舍居舍学习。高一高二同学照常上课。”
广播重复了几次。
阮乐池坐在书桌旁,窗外飘着一层雪。
还不算大。
他站起身看了看宿舍外的校园,窗户模糊不清。
他们宿舍距离南校区很近,此刻天气朦胧,校区里空无一人。
“冷死了,堰城的这破天气!”
先闻其声后见人,阮乐池回头的瞬间,宿舍门被推开,一股冷气朝宿舍里使劲惯,阮乐池不觉打了个哆嗦。
其他几个宿友是前前后后搬进来的,大部分是同班同学,以往他们是走读,后来听说阮乐池也住宿了,几个想跟着阮乐池努力学习的同学同样申请了宿舍。
说话的人正是许砚书,唯一一个和阮乐池关系颇好的男生。
许砚书被其他几个室友责骂,“关好门,本来咱们寝室就还没有安装空调,你冷死我们得了。”
许砚书讪笑,“对不起啦。”
阮乐池扫了扫许砚书穿得衣服,单薄如一。
许砚书径直朝阮乐池跑了过来,“我买了些热豆奶,你身体受不了这种冷,喝点垫垫肚子。”
阮乐池嘴角勾起一抹笑,“谢谢砚书。”
许砚书拍拍胸脯,“诶~乐池真乖,这种话你还是不要说给我听了,小心我揍你。”
阮乐池接过热乎的杯装豆奶,他垂眸,有些摸不着头绪的自责,“这么冷,你还要去买这个。”
话音刚落,阮乐池走到自己的小衣柜旁,他在翻找着什么,“我从家里来,给你带了件厚衣服。”
许砚书大惊,“不是吧?你这么对我,我会感动疯了的!”
阮乐池手指一顿,他笑了,“没有那么夸张。”
许砚书家里情况并不乐观,但阮乐池知晓他们结识后,许砚书从未亏待过任何人,对他很好很细心,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阮乐池当然也不会白白让许砚书独自付出。
许砚书走到小柜子旁,“乐池。”
阮乐池抬头,“嗯?”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许砚书压低声音,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兴奋,“他跟我表白了诶~”
阮乐池先是震惊,再是询问,“真的吗?”
许砚书柔和应声,“不过我不考虑和他在一起了。他学习成绩那么好。”
阮乐池总算找到了一件软绵绵的蓝白外套,他一边听一边让许砚书伸直手,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码子偏大的棉服。
他同许砚书一样高,由于许砚书曾经干过不少累活重活,一干就是十来年,身形有所不同便也是常事。
阮乐池娓娓道来,“那他为什么要选择给砚书表白呢?”
许砚书摇头,“不知道,或许是觉得我那九百四十五天白等了。”
阮乐池认真的注视着和他一样大的许砚书,慎重其事道,“你总要考虑好,如今我们要的是前程。”
许砚书说,“对啊,我总要考虑他的前程。”
阮乐池蹙眉,“砚书,你也很……”优秀。
“哎,楼下是不是有人来了?”许砚书跑到了窗边,“乐池,还真是祁遇来我们学校了!”
阮乐池身体一瞬僵住,祁遇……他不可置信地走到了窗前,众多人中,外加模糊的窗户,阮乐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
原来今天某个著名的剧组来取景拍戏,就是祁遇所在的剧组。
阮乐池没再想什么,他和祁遇素不相识,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讨厌祁遇呢?
相反,祁遇这样的人,商澈会很喜欢吧。
而下一秒,窗户遮掩住的另外一边。
祁遇挽着一个男人——
商澈。
是商澈。
阮乐池手指紧攥,他瞳孔微缩,晨雪缓缓下大,刺痛他心的人,同时出现了。
阮乐池手指被掐的紫红。
许砚书并不知情,他惊呼,“居然还有商澈!那不是你哥吗?难道他们真的如传闻一样……”
第7章 下雪
阮乐池迟钝的反问,“是吗?”他不知道商澈和祁遇是否做过情侣关系,但在阮乐池依稀的回忆里,祁遇这个人压根没有出现过。
他垂着的双手冰冷。
许砚书敏感地发现阮乐池的失落,他慢慢闭嘴,“怎么了乐池?你讨厌祁遇吗?”
阮乐池抬头拾起一抹笑,“没有讨厌。”
许砚书说,“我还寻思,祁遇这么好的人,乐池怎么会不喜欢呢。”
阮乐池点头,“当然,不会讨厌。”
商澈都那么喜欢,他更没有理由讨厌了。
随后宿舍里安静了不少,各自有各自忙,接下来一阵哄闹声传到了宿舍,阮乐池侧目而视,窗外此时已经大雪纷飞。
堰城会下雪,不过每年的雪都不大。
今年却异于其他年份。
宿舍楼下,首当其冲的是个女孩,穿着厚厚的衣服,双手戴着手套,雪很厚,整个地面被覆盖。
许砚书看着雪,精神力瞬间被激起,“乐池,要不要去玩玩?”
阮乐池刚想摇头拒绝,其他几个室友立马凑了上来,“我听新闻说,这样的大雪百年难得一见,不去可能会后悔呀。”
阮乐池最终拗不过他们,他们选择了一块距离南校区较近的空地,覆盖白雪的地面没有一个被踩过的脚印。
阮乐池白皙干净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雪花,温热的手掌和冰冷的雪花,即冷即热。
许砚书几人已经准备裹雪球了,完全不像周围的女孩子堆雪人,阮乐池藏匿着笑意的双眸偶尔看向他们。
学校的领导人此时再次在广播站说话:“请各位在校园场地玩雪的高三学子们,注意身体,多穿点衣服再进行适当的玩耍运动,尽量不要打扰南校区正在进行的事情,再通知一遍……”
阮乐池看着不远处正在忙活的人群,他看不见商澈的背影,大雪模糊了他的视线,只有在打灯的位置看得见那里的主人公。
雪花一片片落在他浓密漂亮的睫毛上,阮乐池垂眸不语,他戴着一个小帽子,鼻子被冻的青红,热气打在空气中。
他用手捏了一个雪球又一个。
但总是会少。
回头看,才发现许砚书拿着他裹的雪球边打边说,“谢谢乐池,嘿嘿~”
“在这干什么?”一道熟悉得嗓音响起。
阮乐池抬头,他眸眼忽闪忽闪,“泽恩。”
左泽恩顺势蹲下来,“你做苦力呢?”
阮乐池说,“那倒不是,砚书想玩,陪陪他。毕竟辛苦他给我带豆奶了。”
“……”左泽恩伸手在雪地里捏起一个雪团,“好喝吗?”
“应该会好喝。”
“你没喝。”
阮乐池抬头,“你也出来玩啊。”
左泽恩的左手探了探,“看大家都在玩,一点刻苦学习的想法都烟消云散了,出神后,很多数学题都没有看懂。”
阮乐池一本正经,“有空可以问我。”
左泽恩当机立断,“班长真好。”
阮乐池的视线时不时往别的地方看。
左泽恩神情微变,“听说商澈和祁遇关系很好。他和你哥哥有什么关系吗?”
阮乐池挂着的笑容僵住,他没有回答,按理来说他和商澈关系好才对,他们明明可以再努力一点,就可以突破所谓的亲情了。
阮乐池埋头不语,持续给许砚书滚雪团。
左泽恩出声,“好了,班长。裹久了手会很疼很冷。”
阮乐池呼出冷气,“没事儿。”
左泽恩看向不远处靠的越来越近的商澈。
他突然一把将阮乐池从地上拽了起来,左泽恩解释,“万一感冒,还会长冻疮,这么关键的时期,班长玩玩得了。”
阮乐池愣了愣,“啊,泽恩,为什么要这么……”说。
祁遇的声音突然响起,“澈哥~要不然就挑这几个去配合我吧?”
阮乐池蓦然站在原地不动,商澈怎么会在这里……
商澈双手插兜,祁遇挽着他的臂弯。
商澈冷冷的应了声。
短暂的对话,因为阮乐池不敢回头去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制片人上前来对他说:“我们这边还有个镜头,需要你们几个学生的帮助。”
左泽恩下意识拒绝了,“算了。”他视线一直停留在阮乐池身上。
制片人却不饶人,“既然祁大明星点了你们几个去饰演路人,难道还会少了你们的报酬?”
“……”
第8章 一条狗
“重来。”
“再来。”
“不行,第三十六次。”
“四十一次!”
“卡卡卡——祁哥,你状态不好啊?”导演端着杯热茶走了出来,递给了祁遇,“今天雪这么大,和咱们原著里场景差不多,你调整一下状态,今儿得把这段戏份过了。以后不好遇到了。”
阮乐池来来回回在雪中走了无数次,其他几个同学早就无法坚持下去,但剧组的人没有让他们休息的意思。
左泽恩下意识地看向阮乐池,他轻声关心,“乐池,你还好吗?”
阮乐池眼里横生恶意,他知道,不论祁遇有没有演技,今天只要他在群演里,祁遇就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整蛊他的机会。
阮乐池打了个冷颤,他嘴唇泛紫,“我还好。”
左泽恩不免担忧,“都是我的不对,早该再拒绝他们,那个祁遇像是故意的。”
阮乐池看着周围被冻的瑟瑟发抖的同学,他原本还有些怜惜,准备想一个办法把他们弄出去,却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和祁遇演一部戏,要不要这么幸福啊!我今天可要认真坚持下去!!这唯一能够同框的机会我一定要把握住!”
“天气不逢时,可他是祁遇,这都能拒绝~”
阮乐池垂眸抿唇,唇上如一履薄冰覆盖。
这时,祁遇发话了,“真的对不起啦导演,我状态确实不好,最近总是这样,而且我在冬天很容易发病的。”
祁遇的话引起了不少剧组的人关心。
祁遇和善地笑笑,“没关系,大家都别担心。既然导演说了,我肯定会努力的。让大家休息一会儿吧?这样迁就我都辛苦了。”
“啊,好的好的……听祁哥的吧。”
这跟阮乐池认识的祁遇简直颠覆他的三观,在他面前直言挑衅,各种各样的行为都出自祁遇,祁遇的另一面,如此“友善”。
左泽恩和阮乐池挑了个没有被雪覆盖的位置坐下,左泽恩冷得搓了搓双手,“你冷吗?还是不要继续了。我去找领导说说?”
阮乐池犹豫不决,“会不会太麻烦主任他们了。”
左泽恩哼笑,“我是谁呀,左家来了这群小喽啰都得给我让路。”
左泽恩话音刚落,阮乐池欣慰一笑,“那就谢谢泽恩了。”
“小事,你在这等我。”左泽恩说完就朝政教处跑去。
阮乐池独自坐在台阶上,他的视线一直在寻找一个身影,过了这么久,祁遇拍戏的期间他都没有见到商澈。
阮乐池自顾自低下头,双手放在唇边哈欠,冬天是最难熬的时候了,以往他都住在家,从未住过没有空调的宿舍,没有厚被褥的床铺。
雪大的时候,商澈会考虑他的身体情况,让他选择居家学习。
那时候,书房里开着空调,商澈在一旁办公。
而阮乐池思考做题,他们的视线总能碰到一起,是阮乐池先喜欢商澈的,每每到了那一刻,他耳根会泛红。
情窦初开之际,他身边待他最好的左不过一个商澈。
他在迷雾中寻寻觅觅,最后喜欢上商澈。
他们毫无血缘关系,从前两家父母是世交,又是两家父母先后出车祸去世,事情极其蹊跷,这些年商澈没有主动调查过。
阮乐池没有那个能力。
他想得入神,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唤了他的名字,他才缓缓回过神,定睛一看,祁遇戏谑性地笑笑,“怎么躲在这里?知不知道快要给我当陪衬了?”
阮乐池皱眉,他自知他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祁遇的事,包括在宴会他和祁遇在走廊里聊起商澈,阮乐池哪怕有点情绪起伏,更不至于去扇祁遇一巴掌。
面前的男人,只给他一个感觉:做戏上瘾。
阮乐池抿唇不语。
祁遇居高临下地说,“今天来这里,是商澈答应的你知道么?要不然学校是不会让我们剧组来打扰你们学习的。”
阮乐池并不知道,他和商澈先后抵达学校的时间相隔不到两个小时,也就是这两个小时里,商澈和祁遇已经打过照面。
阮乐池捏紧拳,冰冷的手掌没有一点温度,唇被冻的发紫,面对所谓“情敌”的挑衅,他心口作疼,毕竟十年,这是阮乐池陪在商澈身边的第十年。
祁遇无奈劝告,“放弃商澈,我就永远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你比我更明白,比起你在他心中的位置,永远都只能是亲人。”
阮乐池眼里闪过一丝委屈,他故作镇定。
而后又听祁遇说,“他爱我。”
“……”阮乐池的拳头松了又握紧,握紧又无力,他从前没有遭遇到这样的事态。
阮乐池清冷地看向远处,“我没有得到准确答案,不会放弃。”
什么是准确的答案?阮乐池不知道,脑海中历历在目的记忆碎片,都是商澈真正爱着祁遇的画面,可还是不够准确,还不够。
阮乐池站起身,一阵眩晕感伴随而来,他强忍着身体受寒严重的程度绕开祁遇,却不曾想祁遇往他走得方向挡了一道。
阮乐池被绊住直直地摔在了厚重的雪地里。
阮乐池吃痛地捂住被细碎石头磕着的小腹。
祁遇舔了舔唇,“答案?阮乐池,你不过是商澈身边能代替我的的一条狗,主人回来了还要求狗留着么?”
阮乐池闷哼一声,阵阵痛感袭来。
祁遇嗤笑,“装什么?死白莲。”
阮乐池意识逐渐模糊,两道不同的声音叫住了他的名字——
第9章 轻微胃病
左泽恩抱着阮乐池,完全没有抬头去看商澈的意思,冷声道,“抱歉,既然我们是同学,我有义务帮助他。倒是商总,您是否需要看好这位祁先生呢?伤害学生,估计还说了什么听不得的话吧?”
商澈阴鸷冷漠的眸子扫了祁遇一眼,没再顾及祁遇,“让开。”
左泽恩冷哼,“凭什么?”
商澈身姿凛凛地站在大雪纷飞中,声音低沉冷厉,“左泽恩,我会随时撤了左家交上来的合同,现在放开他。”
“……”左泽恩胸口起伏不定,左家势力庞大,也比之不及于整个商氏,世界百强中的前五强,商氏旗下的子公司就占了三个。
势力遥遥不可及。
左家有几份想要和商氏合作的合同都被打了回来,唯一一个到了商澈手中,如今商澈还没有做出决策。
左泽恩无奈,将阮乐池交到了商澈怀里。
祁遇慌乱中为自己辩解,“澈哥哥……我什么都没做,看见乐池晕倒我本来想扶他……”
商澈阴冷的眸子一暗,“祁遇,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出手伤人也要看对对象?”
祁遇反驳,“我没事我找他……之前他推我的事情我不是没有计较吗?澈哥哥不相信我吗?”
商澈轻声,“只是警告你。”
祁遇委屈巴巴地,“我知道,可我不会伤害乐池。”
商澈没时间再听祁遇说下去,他打横抱着身体冰凉的阮乐池,商澈眉头微蹙,他触碰到的位置告诉他,阮乐池的衣服很薄。
商澈加大步伐去了校园医务室。
左泽恩一直不放心就只能跟着,一直到了医务室。
左泽恩站在门外远远地望一眼,如果不是家族利益,他不会在乎商澈的话。
校医忙得头重脚轻。
总算将阮乐池安置好,左泽恩走了进去。
校医语重心长道,“你们这些学生,今天这雪下的这么大,不知道多穿点,估着也没吃早饭吧?身体就这样受不住瘫倒了。”
商澈无言,“还有什么问题吗?”
校医扶好眼镜,“乐池最近常常来,我自然知道他身体什么样,你们别担心。”
“常来?”商澈和左泽恩同时出声。
医生说,“嗯,轻微的胃病,平时家长要给予点关怀啊,乐池这么一个重点培育的理科生,身子受不了这么捯饬。”
商澈毕恭毕敬,“好,谢谢。”
左泽恩看向医生,“看来商总也不了解乐池。”
商澈并未理会左泽恩,他说,“那么,请医生照顾好乐池,有什么问题以及他身体调理所需的药物,我都会定期送过来。”
阮乐池在家也常常喝药,不过是为了调理身体平衡。
雪小了不少。
商澈收到了即将收工的剧组的消息,他视线时不时瞥向阮乐池,小小的一个,就那么病倒了。
商澈快步离开医务室,门外正好有一个领导拦住他的去路,他不悦蹙眉,“什么事?”
“商总,刚刚跟您说的建设项目,您是否考虑一下呢?”
商澈迟疑一秒,问,“多久修建成功?”
“大概两年,再快一点就一年。”
商澈冷淡的喃喃,“只有半年了啊。”
领导啊了声,“什,什么?商总你说……”
商澈绕开领导,丢下一句话就潇洒离开,“我会考虑。”
阮乐池醒来时,校园里已经恢复了正常上课,他强撑着身体起身,左泽恩蓦地抬头,“你醒了。”
阮乐池揉了揉脑袋,“嗯。”他左右环绕一圈下来,商澈呢……没有来吗?他昏倒前他听见了商澈很有辨识度的声音。
为什么没有来呢……
左泽恩眼里尽是失落,他对此有所隐瞒,他说,“回去上课吧?”
阮乐池应声,“好。”
阮乐池觉得不太妥,他又补充:“谢谢你送我来。”
左泽恩没接话,原本送阮乐池的人本该是他。
但不是他。
左泽恩摇头,“我有题不太会,你可以教教我吗?”
“好——”
第10章 生日礼物
伴随着临近新年的时间,雪愈来愈大。
堰城很久没有这样连着下雪了,而堰城附中的学子们更加看重学习,阮乐池带领了早读,整个南校区尽是齐齐的读书声。
上课铃打响。
林湘抱着书走了进来,她将英语资料摊开,双手撑在讲桌上,“上课之前,我会先通知两件事,第一件事,学校考虑到大家学业繁重,把周六放假的时间糅合到了一个月放一次假,为期是两天,周六上课,周日晚自修可以进行自由活动。”
下面一片哀嚎声,“为什么啊?我们明明就放周六啊……”
“堰城附中什么时候这么会剥削了……算了,也挺好的。不过老师,走读生周六怎么办?”
堰城附中的每一项制度都针对学生,甚至将他们的吃饭睡觉时间规划得没有一丝缝隙,课间时间都有老师来免费补习。
林湘抿唇,“嗯,目前学校说的是走读生晚自修可以提前一个小时放学,学校正打算把租用来接你们的公交车买通,以后供你们上下学。”
许砚书在一旁开小差,他给阮乐池递了不少小纸条,都是在聊一些有的没的八卦。
阮乐池原本很期待周六放假,这样他就能快一点儿见到商澈,如今连最好的机会都错开。
见面的机会少了,他不知道外面会发生些什么,他垂眸,顺手折开许砚书的小纸条,只是大致扫了一眼。
里面的内容写着:那以后我们周日晚上逃出去玩?
阮乐池抬头正好对上许砚书小庆幸的目光。
晚自修的时间不过是四个小时,来来回回光是打发保安就要很久,可他又很想出去见商澈一面……他收好了小纸条,他如往常一样,没有给许砚书回复。
“那老师!第二件事儿呢?”
“是啊老师,我们好想知道~”
林湘摆手,“别急,针对周六读书我再说两句,各位不到半年的高中时光,不论是你们口中的剥削还是什么,我都希望你们尽全力去拼搏,争取去到你们喜欢的地方,不要让你们自己留下遗憾。”
同学们纷纷应下:“知道了知道了,老林你不要卖关子了。”
林湘面色一沉,“由于最近天气原因,为了大家的安全,原本定于本周日的成人礼,推辞了。据学校观察,下周天气好转,可能会于下个周六为你们举办成人礼。”
许砚书小声嘀咕,“没了周六现在连周日也没有成人礼了。”他脑子转动得很快,“话说这周日不是乐池生日吗?”
阮乐池应声。
许砚书低下头,“这么说,取消成人礼我们就还有时间出去给你过生日诶,到时候咱们在宿舍里过。”说到这里,许砚书顿了顿,“你,应该会回家和你哥哥一起过。”
阮乐池盯着林湘方向看的神情总算落到了许砚书身上,他现在没法像告诉左泽恩那样十分肯定地再告诉许砚书一次。
挥之不去的两个人影相依偎,他擅自回去的话,商澈会不会又该责骂他了?况且商澈这次还会在意他所谓的“十八岁”么?
阮乐池没有底气确认,他摇摇头,“到时候再看吧。”
许砚书点头,他压低声音,“好,那乐池要记得提前通知我哦。”
林湘说,“好了,话都说这里就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继续学习昨天的知识点……”
——
“商总,我们旗下公司出事的资料,我已经给您送到您的办公桌上。最近周家的合作人拒绝了我们的解约,闹得不可开交,这事恐怕得您亲自出面。”
商澈脚步顿了顿,“既然这样,就让他们闹。”
秘书说,“可是商总,这对我们……”有所影响。
“等他们闹够了撤销所有跟周氏的合作,断绝关联,顺便奉告他们调教出来的好儿子,这只是个教训。”
秘书感受到寒凉,“好的。”
商澈冷声,“我之前吩咐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秘书摇头,“没有进展,如您所说,那场车祸实在蹊跷,除了小少爷意外活下来但没有那段记忆外,事发地点的目击证人都接连死亡,不是自杀就是自然灾害所害,路段上监控也因为太过老旧,已模糊到看不清,这一切都像是有人在操纵。”
商澈走过转角处,“大力发展旗下的相关恢复技术,其他公司有类似的合作,可以多加留意。”
秘书多嘴问了句:“商总,我们为什么不报警。”
商澈斜睨着秘书。
秘书吓得全身一哆嗦,“我的问题,商总。我,我不问了。”说完,他立刻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商澈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鼠标,划过的页面内没有一样物品是合他心意的。
商澈看向办公室正对着他的休息区,墙上挂着一组照片。
那个时候的阮乐池,不过才十二三岁,脸上的稚嫩还未褪去,瘦瘦小小的一个,却长得精致漂亮,一双灵动明亮的眼睛,言笑晏晏的模样。
商澈站在一旁将双手搭在阮乐池肩膀上。
商澈视线缓慢挪回电脑上。
满屏的生日礼物。
他却不知道阮乐池会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