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阅读网 > 其他小说 > 我在非洲草原当奶爸 > 1、小黑猫
    边冀是被一声凄惨的猫叫惊醒的,睁开眼,凌空的视野惊得他差点掉下去,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身下的树枝。

    他打量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正趴在一根树枝上,刚睡醒的他还有些懵:这是哪儿?我怎么在树上?

    就在他低头的当儿,看到了自己的手——哦不——这哪里是手,分明就是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棕色的毛发上还有黑色的斑点。

    边冀打了个寒颤,完全清醒了过来:他现在是一只猫,一只长着豹纹的薮猫!

    “不如让我死了吧!”边冀忍不住哀嚎,虽然他从小就特别喜欢动物,读的也是动物学专业,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一只动物。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这个暑假他跟随研究生导师来到东非草原做课题研究,就在前天,他们与一个正在盗猎小猎豹的盗猎团伙狭路相逢。

    他们故意惊动了猎豹妈妈,它带着四只小猎豹迅速逃离了危险区域。无法无天的盗猎者报复性地将枪口对准了他们,边冀不幸中弹,在送医途中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边冀完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人的意识怎么会附着到一只动物身上?这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他花了两天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或者说在想方设法回到自己的身体内。

    这期间他睡了好几觉,醒来后依旧没有任何改变。看样子这一切并不是个梦,也不是错觉,他真的变成了一只薮猫!

    他还没来得继续纠结,又听到了凄厉的呼救声。没法,薮猫的耳朵太大了,听力格外好。他赶紧看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那片草晃动得厉害,明显有什么动物在打斗。

    片刻后,草丛里静止了下来,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声,过了一会儿,一只花豹叼着猎物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边冀一看它的猎物,头皮顿时麻了,大耳朵、大长腿、豹纹,不正是一只跟他现在一样的薮猫吗?

    那只可怜的薮猫长腿自然下垂,已然毫无生机。

    花豹叼着薮猫,一下便窜上了旁边的一棵罗望子树。

    边冀缩在这边大气也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花豹啃食薮猫,它每撕咬一口,仿佛都是咬自己身上的肉似的。

    他还注意到那只薮猫腹部,很明显,这是一只还在哺育的母猫。可惜,妈妈死了,不知道幼崽有多大了,能不能独自活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豹终于吃饱了,可怜的母薮猫只剩下四条腿和一个脑袋,画面惨不忍睹。

    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实在是太残酷了,弱肉强食,然而说不上谁对谁错,都是为了活着。

    花豹始终没有发现旁边树上的边冀,它吃完之后,就下了树,伸了个懒腰,优雅地走进了草丛中。

    直到花豹消失在视野里,边冀才长舒一口气,实在是太可怕了。

    腹中的长鸣声让边冀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此刻胃里似乎有把火在烧,这种火烧火燎的饥饿感他是头一回体验到,饿肚子的滋味实在是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饿了多久,反正从他变成薮猫起,就在设法变回去,没进过食,也没喝过水,此刻早已嗓子冒烟、饥肠辘辘。

    边冀看向树下,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要是掉下去摔死,会不会回到原来的身体里?”

    不过还真不敢保证,枪伤在右胸,虽然不会一时毙命,但他们离最近的城镇都有近百公里,等送到医院的时候,多半已经失血过多了。加上非洲的医疗水平,生还几率基本为零。

    如果摔死了,意识没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那他还能以别的方式苏醒过来吗?

    边冀懊恼地用爪子抠树皮,无比纠结。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红彤彤的太阳探出了半张脸,霞光将苍茫无际的枯黄草原笼上了一层金色,姿态各异的有着伞状树冠的树木稀稀落落点缀在视野中,这是东非的稀树草原。

    视野尽头,长颈鹿伸长了脖子在吃金合欢树的树叶,几只捻角羚在半米多高的草丛里吃草,不时抬起头张望一下,留意一下有没有天敌靠近。

    这些景象,他百看不厌,但此时更要紧的问题摆在面前:要不要以现在的形态活下去?以及怎样活下去?

    边冀研究动物多年,深切地理解生命的可贵,自然界不论强大如狮子,还是弱小如蚂蚁,都在竭尽所能地生存下去。

    “算了,好死不如赖活,猫就猫吧,过一天算一天!”想通这点,边冀小心翼翼地从树上爬了下去。

    猫科动物基本会爬树,但水平各有千秋,最厉害的应当是家猫和花豹,薮猫也会,但不必要是不会爬树的。

    边冀初次做猫,还是在狮子、鬣狗、野狗、花豹等掠食者横行的地盘上做猫,他不敢在地上过夜,便选择了上树。

    虽然树上也不安全,因为花豹会上树,但花豹是独行侠,碰上花豹的几率要比群居的狮子、鬣狗和野犬小得多。

    不过也未必,刚才不就有一只薮猫丧生于豹口了吗?反正在这里,危险是随时随地的,神经一刻都不能放松。

    边冀下了树,朝刚才花豹离开的反方向跑去。

    进了草丛,边冀竖起两只大耳朵,试着转了转方向,周围非常安静,除了风声和远处的鸟鸣声,就没再听到别的声音。

    还别说,薮猫这两只大耳朵的听力优势太明显了,一些细微的动静老远就能听到。

    要说变成薮猫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听懂动物的语言,这对动物研究员来说是神技,可他现在是只薮猫,就算懂了语言,也做不了研究。

    他现在饥渴难耐,迫切想要喝水,至于捕猎,他暂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想到自己变成一只薮猫,从此再也吃不到他钟爱的各种美食,就有点生无可恋。

    如果时空没有错位的话,此时应该是八月,草原的旱季,草儿已经枯黄,成群结队的角马群和斑马群已经追着雨水的脚步朝北方迁徙了,这个时候是草原上大型掠食动物的困难期,因为食物减少,捕猎困难,饿肚子那是家常便饭的事。

    不过对薮猫的影响倒是不大,这个季节的草都结了籽,这是啮齿动物和鸟类的食物,而它们正好都在薮猫的食谱上。别的动物这个季节会挨饿,薮猫倒是更容易养膘。

    只是边冀初次为猫,还真没决定去吃草原鼠和鸟。

    边冀在草丛中走了很久,也没找到水源,他刚才忘记在树上观察一下地形了,于是他重新爬上了一棵金合欢树。

    东南方向有一大片裸露的土地,雨季的时候应该是河流或者湖泊,到旱季就逐渐干涸了,那附近应该还有水坑,因为有一群大象正朝那个方向过去。

    草原上的食肉动物并不一定要通过饮水来补充水分,往往都是通过进食来补充水分的,食草动物则需要喝水。像大象这样的巨型动物,每天要喝几十公升的水。

    这一路上,边冀惊动了不少蝗虫、蜥蜴、草原鼠,还有一只兔子,甚至还遇到了一条蛇,这些,全都在薮猫的食物清单上,但他并没有兴趣,只想喝水。

    水洼边聚集了不少动物,除了大象,还有一些没跟着角马群迁徙的羚羊,好在没有别的掠食动物,边冀赶紧找了一处远离大象的地方喝水。

    这水自然是不干净的,但这里哪有干净的水?有水就行了,他习惯性地伸出爪子,看一眼,叹了口气,收回来,俯身下去,低下头,舔向水面。

    水的滋味他说不上来,不知道是多少家伙的洗澡水,但也没得挑。

    刚喝饱水,水中突然动了一下,把边冀惊得迅速往后一跳,瞪大眼睛看向水面,不会有鳄鱼吧。按理说,这样的季节性河流里是不会有鳄鱼的。

    边冀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松了口气,不是鳄鱼,是鲶鱼,而且好像还不止一条,应该是雨季时从别处过来的。他打算离开,肚子此时又叫了起来。

    “好饿!”至少有两天没进食了。

    边冀看着水里的鱼,犹豫片刻,然后往水中一跃,扑向了那条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仿佛是本能在驱使一般。

    他扑中了那条鱼,不过由于鱼太大,他没能将鱼抓上岸,只在鱼身上留下了爪痕,大鲶鱼一甩尾巴,逃到了深处。

    “呸!呸!”湿漉漉的边冀从水中爬上岸,狼狈地甩着身上的水。

    “哈哈,妈妈,快看,那边有个小傻瓜!”对面的小象曲起长鼻子指着边冀大声嘲笑。大象寿命长记性好,还富有同情心,对一切掠食动物都没有好印象。

    边冀听懂了对方的嘲笑,但没法计较,虽然是头小象,对人形的他来说都是庞然大物,更何况现在他是只10公斤重的猫。

    好在已经快到中午,阳光很好,气温也不低,晒一会就干了。

    边冀没有马上离开,他现在肚子饿得很,吃鱼总比吃老鼠让他更容易接受一点,得想办法捉到鱼才行。

    这次他学乖了,开始挑选下手对象,不久后,终于让他抓到了一条小点的鲶鱼,说小只是相对的,也有一斤多重。

    边冀头一回吃生鱼,需要鼓足勇气克服心理障碍,他以为会很难吃,不过猫的味觉可能跟人不一样,味道居然还不错。他挑拣着,吃掉了鱼肉,剩下了鱼骨和内脏。

    水坑有鱼,似乎是个不错的地方,但边冀知道,水边是最危险的地方,很多食草动物会来喝水,掠食动物往往会把这里当成伏击地点,像他这种处于掠食动物最底层的家伙,远离危险区域,这是基本常识。

    边冀吃饱喝足,准备再去找一棵树上去歇着。在树上待着不舒坦,但总比在地上需要时刻提防天敌要强。

    他钻进草丛中,竖起两只大耳朵,朝有树的方向走去。这一路上他又惊跑了几只草原鼠,倒是没遇到什么大型动物。

    突然,草丛中传来异响,他警觉地停了下来,动了动耳朵,是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叫“妈妈”。

    从声音能分辨出来,是一只小薮猫。

    一般来说,动物幼崽身边都有母亲,每一位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攻击性都非常强,作为一只亚成年雄性薮猫,是需要避嫌的。

    边冀不想惹麻烦,打算绕过薮猫的窝。

    他没走几步,就看见一团黑乎乎的小东西朝自己跑来:“妈妈!”

    什么东西?边冀吓得往后一跳,等他停下来的时候,那团黑东西已经到了他近前。

    双方都停了下来,互相打量彼此。

    阳光很好,照在面前这只黑得跟煤炭似的小猫身上。如果不是那两只大耳朵,边冀会认为它就是一只普通的家猫。但很显然不是,这是一只变异的黑色薮猫,全身上下只有眼睛是金色的,连瞳孔都乌黑发亮。

    变异的黑色薮猫,边冀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因为黑色薮猫极其罕见。这只小黑猫实在是太可爱了,边冀看得眼睛都忘了眨。

    动物基本都是靠嗅觉和听觉来分辨个体的,边冀一直没出声,所以小薮猫才会把他错认成自己妈妈,此刻离得近了,它反倒不敢再往前了,只是怯生生地看着他。

    边冀回过神来,清清嗓子:“我不是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