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当葵翘课
洗筋伐髓, 听上去容易，实际上并不简单。
葵小白的洗筋伐髓是由缪玉亲自进行的。
缪玉本体是一块埋藏在地埋中的千年暖玉，由地脉滋养开启灵智化形, 天生能够温养修者灵脉。
即使是这样, 葵小白的第一次洗筋伐髓也进行了整整一晚上。
期间遭受的辛苦，更是不足为外鸟道也。
早上六点半, 缪玉从入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缪玉本是不易流汗的体质，可现在, 一滴汗珠却从缪玉的额角流下。
缪玉对面, 一只玉制圆盘中, 葵小白正紧闭着双眼, 一动不动地趴在盘子里，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然而, 一身被染的血呼啦擦的白色羽毛却显示，葵小白这天晚上过得并不轻松。
将搭在盘子两边把手上的手撤下，缪玉长舒一口气, 在原地坐了片刻后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口, 向门外等候的小妖道：“去取一盆清水来。”
吩咐完，缪玉回到玉盘前，伸手轻叩葵小白的喙：“醒来了。”
鸟类用喙探索世界, 喙上的触碰，对于鸟类来说, 属于敏感的动静了。
在缪玉的敲击下，葵小白睁开眼睛。
虽然外表已经变成了一副汗血宝鸡的模样, 但睁开的眼睛却罕见得乌黑发亮，一看精神头就特别足。
洗筋伐髓确实神奇, 虽然在进行的过程中吃了不少苦头，但结束之后，葵小白只感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有什么原本堵塞在体内的东西被冲开了一般，从天灵盖到爪子尖无一不舒畅。
而且，葵小白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的妖力，在顺着经脉缓缓流淌。
看向眼底略有疲色的缪玉，他站起身来，冲缪玉点头：“谢谢。”
“不妨事。”此时，缪玉要求的清水已经送到。她将水盆放到葵小白面前，“先洗个澡吧。顶着这副样子出门也不方便。”
此时，葵小白才发觉，自己全身上下的羽毛都沾染了红色的血迹，甚至已经随着血迹的干涸结成了一缕一缕的模样。
葵小白：！！！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鹦鹉惊讶的样子，缪玉解释道：“你的经脉条件不好，体内杂质也多，帮你冲开经脉的过程中难免出血，不过放心，下次就不会再这样了。”
葵小白猛然扭头看向缪玉：还有下次？
虽然结束之后的通体舒畅是真，但过程中的剧痛难忍也不是假的啊！
他心有余悸。
然后，就被缪玉下了通知：“是的，一共三次，昨晚是第一次，之后每周一次。”
葵小白：QAQ。
可惜葵小白鸟微言轻，缪玉决定好的事并不容他反对。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洗干净，然后乖乖去上学。
……
时间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偶尔觉得漫长，但时时觉得迅速。
转眼，葵小白就完成了三次洗筋伐髓。
不得不说，洗筋伐髓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神奇（原谅葵小白刚刚上小学一年级文化素养不高，他只能想到这种形容）。在经历了三次彻彻底底的洗筋伐髓后，他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不舒服通畅，用广告里的台词说就是，腰也不疼了，腿也利索了，感觉全身上下的隐疾都消失了。
他觉得，现在的他，完全能够以鹦鹉之躯，比肩猛禽。
更令鹦鹉惊喜的是，在完成第三次洗筋伐髓后，当葵小白如前两次一般在塑料盆中将自己洗干净后，缪玉送来的一样东西。
是一只镶嵌了一颗红色宝石的小环，看起来就跟他此前戴的鸟类的脚环一样。
不过，之前灵龙动物园给他上的脚环，早就在来到妖管局的第一天就被暴力拆卸了下来——葵小白亲眼看到，那个他曾经努力多次都岿然不动的金属脚环，被局长轻轻一掰，就扭曲变形，从脚杆上脱落了下来。
看着缪玉手上的小环，葵小白歪着脑袋有些疑惑，难道妖管局也要给他戴脚环吗？
倒也不是不行，在这么多年里，葵小白早就习惯了脚环的存在，但他也知道，这种脚环是属于人类对动物的一种标记，可按照妖管局的说法，他们难道不是平等的同类吗……？
见葵小白目露疑惑，缪玉耐心解释：“这是后勤科那边给你制备的储物法器，因为你还不能化形，所以制成了脚环的样子。等你化形了，可以再去找后勤科换成你想要的样子，不过那个时候，你就要靠任务点换取了。至于任务点的具体情况，夜校老师会详细告诉你的。”
葵小白歪头：“嗷。”
海市妖管局六名科长中，缪玉绝对是脾气最好的一个，依旧不紧不慢地向葵小白解释：“这个是免费提供的，因此里面的储物空间也不大，也不能储存活物。内部空间大概就相当于一个小挎包那么大，虽然装不了什么大件东西，但放一些重要证件之类的是绰绰有余的。”
葵小白明白了，也对这个神奇的小东西充满了好奇。
他主动抬起一只爪子，向前伸去搭在了缪玉的手上。
意思很明显，要缪玉给自己带上。
缪玉顺着葵小白的意思，单手掰开脚环给葵小白扣上。
脚环除了中间的红色宝石，整体呈现出一种亮银色，在葵小白灰色的脚杆上不算太明显，但在光线照射的情况下，脚环上的细密刻线上却能反射出一道道彩虹的色泽。
脚环比他之前戴的脚环稍微重一点，葵小白低头看了片刻，终于受不住脚环布灵布灵的诱惑，抬起爪子，将脚环举到胸前，低头用喙叼住脚环。
在鹦鹉灵活的舌头的配合下，脚环被葵小白动作地在脚杆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缪玉站在一旁，任由葵小白自己研究了一会儿。
等葵小白将脚环的外观研究得差不多了，缪玉适时开口：“你可以尝试把你脖子上挂着的门禁卡和通行证收进去，里面应该还放了陶堰给你做好的妖族身份证。你把妖力输进去试试。哦不过通行证倒是不着急，你马上去上学的时候还要靠它通过法阵。”
这也是为什么，一直等到三次洗筋伐髓之后，缪玉才将这个脚环交给葵小白。
不完成三次洗筋伐髓，葵小白甚至不能完全掌控妖力，更别提将妖力精准地从体内引出，注入脚环中了。
三次的洗筋伐髓，缪玉不仅仅只是帮助葵小白疏通了淤堵的筋脉，更是用自己温润的妖力包裹着，引着葵小白的妖力在体内进行了多次完整的周天循环。
如此这般，也算是带着葵小白初步入门了。
回忆着缪玉带领自己走过数遍的历程，葵小白试着引动体内的妖力。
到底是新手，葵小白又害怕走错道，憋了好一会儿，葵小白才成功从体内引出一丝妖力。
整个过程，就像学渣对着试卷苦思冥想，明明考前一天老师还讲过原题，考试的时候就是想不起来答案到底是什么。
好像选A？但B也有印象。
纠结极了。
在穿过无数个眼熟又不熟的体内岔路后，在终于成功从体内引出一丝妖力的时候，葵小白的兴奋肉眼可见。
如他的毛色一般，葵小白的妖力也是乳白色的，在空中轻轻飘摇的样子，就像是白练在水中翩翩起舞，又像是一缕青烟扶摇而上，转眼就消散于天际。
葵小白低着脑袋，一脸沉思地看着从爪尖凝练出的那一小缕妖力，看起来一副很凝重的样子。
但头顶高高耸立的羽冠却暴露了的内心世界。
盯着这缕缥缈的妖力半晌，葵小白突然一低头，将冒着气的爪尖塞入口中。
紧接着，葵小白一顿暴风吸入，将爪尖的那点妖力全部吞了下去。
一旁一直默默看着的缪玉：……
这是在干什么？原汤化原食吗？
有的时候，真的有点不理解鹦鹉这种生物的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呢。
将妖力吞入腹中，葵小白将不再冒气的爪子放下，一边砸吧砸吧上下喙，一边回味着刚刚吃进去的妖力。
坦白说，没什么味道，吃进去的感觉就跟喝了一口风一样。
但和喝风又有点不同，葵小白从中，还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有些缥缈，不像是感觉器官直接感受到的，更像是在神识上感受到的，是属于葵小白独有的气息。
有点好玩。葵花凤头鹦鹉对此下了定义。
品尝完自己的妖力，葵小白想起正事。
重新从体内抽出一缕妖力，这次，比起上次，葵小白要熟练得多，连带着抽出的妖力也比上次多了一倍有余。
看着重新冒气的爪尖，葵小白试着将妖力往脚环上的红宝石上牵引。
在体外牵引妖力，又比在体内要难上不少，葵小白经常牵着牵着就断了线，好不容易牵引到一半的妖力顿时重新退回原点，葵小白只能重新来过。
磕磕绊绊好半天，终于，葵小白将妖力引到了红宝石上。
下一刻，红宝石上传来一股吸力，将葵小白的妖力吸入。
而随着妖力的吸入，葵小白的神识好像也在这一瞬间与红宝石内部的储物空间连接上了。
一片漆黑中，葵小白看见了缪玉所说的妖族身份证。
绕着身份证看了两圈，葵小白想将身份证取出来仔细观察。
但缪玉没告诉他如何将东西取出来或者放进去。
葵小白眨眨眼，陷入沉思。
他该怎么把身份证取出来呢？
葵小白还没想出办法，然而下一瞬，一道白光一闪，一张身份证就这样突兀地凭空出现在葵小白爪子上方，随着自由落体运动砸在了葵小白爪子上。
葵小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神识下意识从储物空间中脱出。
出来后，一低头，就看见正压着自己爪子的身份证。
葵小白：？
葵葵疑惑眨眼。
低头叼起身份证的一角，葵小白拖着身份证将其翻了个面，正面朝上摔在桌子上。
身份证的材质与人类的身份证很像，右边证件照的位置清晰地印了两张照片——葵小白鸟脸的正面观和侧面观。
旁边，则记录着葵小白的基本信息：
【姓名：葵小白】
【性别：雄】
【种族：葵花凤头鹦鹉】
【化妖时间：20xx年9月7日】
【登记单位：海市妖管局信息科】
而除了这些基本信息外，在身份证最下面一栏，还有一项特殊的登记：
【妖力：■■■■■】
妖力一栏，没有登记任何文字信息，而是一连串的黑色方框，仔细看去，方框上还有银粉状的细碎纹路，看起来似乎是按照一定规律绘制而成。
“这里面记录了你的一缕妖力，作用就跟人类的指纹一样，用以识别。”缪玉在一旁解释道，“和人类指纹一样，我们妖族每只妖的妖力都是独一无二的，因而可以用以区分身份。”
“嗷。”看完稀奇，葵小白上学的时间也快到了。
类比将身份证拿出来，葵小白研究了一会，便顺利地将身份证和门禁卡收了回去。
看着脖子上仅剩的通行证，葵小白抖抖羽毛：“那我走啦。”
缪玉点头，起身将房门拉开放鸟出门：“嗯，一路顺风。”
葵小白拍拍翅膀，轻车熟路地飞了出去。
但他今天并不打算去上学。
是的，洗筋伐髓后，葵小白觉得他行了。
他计划翘课，去履行他的找人大计。
他都算好了，今天是周五，即使是妖族的小学，也跟人类一样是有双休的，顺利的话，他完全可以周五找到人，一起共度一个愉快的周末，周一再赶回来上课。
经过这段时间在妖管局的生活，葵小白对妖管局和现代妖族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也不像刚刚被邓瑞邓杨抓来时一样对妖管局充满敌意和不信任了。
因此在顺利找到秦观止并共度周末后，最后他还是会选择回来继续上学。
但他无法接受继续过如现在一般几乎与外界隔绝的生活。他要知道秦观止在哪，知道小刘在自己走之后怎么样了，要能在有时间的时候能去找他们。
或者最好能住到秦观止家里去。妖管局不是说要找妖来当他的师父负责他的成长吗？他看也不用找那些不认识的去麻烦别人了，秦观止就很不错。
离开妖管局，顺着已经熟悉了的路线飞行，一直到进入法阵的范围，葵小白都表现得与往常无异。
就连在附近巡视的安全科成员，都没发现这只表面看上去正在赶往学校的小学一年级学生，心里正暗戳戳地计划着逃跑计划。
飞入法阵中后，在学校外面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葵小白停了下来。
站在树上，学校门口的景象葵小白一览无余。
黑犬精的父母松开牵引绳，在狗儿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狗儿子顿时撒丫子地冲进校门，一边冲还一边疯狂摇着他那浓密的竖在背后的大尾巴。
提着盖着蓝布的笼子的母亲将蓝布揭开，打开木制的笼门，一群脑袋上被染了红橙黄绿不同颜色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从笼子里涌出，一边吵昨天看的动画片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反派一边飞进学校。
门口的志愿者左手从家长手中接过装着一条斗鱼的积木箱，右手臂弯捧着插着一根枝条的花盆，转身带着学生走向各自的教室。
这样有些诡异但又似乎很正常的一幕，几乎每天都在灵溪路小学门口上演。
看了一会，葵小白往树枝后面退了退，借着繁茂的树叶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遮住。
然后，伸长脖子，低头。
因着重力，通行证从葵小白的脖子上垂下来。
葵小白挪动着爪子，将通行证挂进一根分叉的树枝中。
然后，用力，往后拉——
没拉动。
妖管局提供的绳子质量忒好了，葵小白拉的脖子都疼了，脖子上的绳子除了稍稍变形之外一点要断的意思都没有。
葵小白又努力了一阵，然后身体力行的证明了，他刚刚做了一番无用功。
鹦鹉有些烦躁。
脑袋一垂，葵小白张嘴叼住绳子，然后上下喙一合——
“嘣”的一声，绳子就这么断开了。
看着断面整整齐齐的绳子，葵小白眨眨眼，在心里皱了下眉。
眼下的情况，和他设想的稍微有些出入。
但事已至此，葵小白决定摆烂。
后退两步，通行证从脖子上落下。
葵小白重新上前，用喙和爪子调整着通行证的位置，力图造成一种通行证是意外掉落的假象，但又要确保通行证不会真的掉下去之后找不到了。
将通行证摆好后，葵小白满意的点点头，拍拍翅膀，从树上飞了出去。
在飞出去的一瞬间，鹦鹉眼前的场景瞬间发生变化。
学校的大门、门口络绎不绝的父母同学通通消失，呈现在葵小白眼前的，变成了街边随处可见的老城区的街道。
葵小白知道，这是在失去通行证的作用后，阵法起作用了。
现在，他只需要随便找一个方向，然后一路往前飞就可以了。阵法会把他送出去的。
是的，这就是葵小白的计划——假装通行证意外丢失，在阵法的作用下找不到上学的路，被阵法送出，最后无措迷路，并一路迷到了秦观止家里。
一个很睿智的计划。
不仅葵小白这么觉得，后来找到葵小白后得知葵小白想法的妖管局众妖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他们对睿智这个词的理解并不一致。
没过多久，葵小白就被阵法成功送了出来。
阵法传送的位置并不固定，被传送出来后会随机出现在阵法附近任意一点。
幸运的是，葵小白被传送出来的位置，和妖管局的位置，相距一整个圆形法阵的直径。
因为距离妖管局和学校的距离都比较远，甚至安全科在这里安排的巡逻频率也明显降低，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这里有一只故意迷路的葵花凤头。
于是，葵小白心安理得的迷路了。
最后回头看了妖管局的方向一眼，雪白的鹦鹉头也不回的振翅离开了。
他要去找秦观止去了。
事实上，自从上次缪玉探查过他的神识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他似乎知道往那个方向能找到秦观止。
葵小白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他选择相信这种感觉。
同时，也正是这种感觉，无时无刻不在诱惑他去寻找秦观止，并最终促使葵小白将这种想法化作行动。
顺着这种冥冥中的感觉，葵小白一路飞去。
而与此同时，教室里，葵小白的班主任看着明明已经到了上课时间却依旧空着的葵小白的座位，不禁有些头疼。
到上课时间了，但是，鸟呢？
第22章 当葵咚咚咚
洛兰加入后, 剧组的拍摄重新步入正轨。
本来剧情就剩得不多，加上洛兰的配合，很快, 拍摄任务就完成了。
与常规电视剧不同, 《白氏灵探》剧组经费本身有限，又因为是灵异片的缘故, 需要将大量的经费投入后期特效的制作中。为了保证不会亏得裤衩子都没了，最后导演组决定采取分季拍摄播放的形式, 先拍一季出来看看口碑再说。
因此, 墨漳山剧情结束后, 秦观止便暂时性地杀青了。
秦观止虽然算不上大红大紫, 但也不算差钱，《白氏灵探》杀青后, 秦观止暂时没有给自己安排工作，而是决定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秦观止是海市本地人，杀青后, 便直接回了市区的房子。
回到家后，短暂地休息两天, 将拍摄期间缺的觉补足后，秦观止简单将自己收拾一番后，来到了他房子中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 靠着窗户摆着一张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台高配台式电脑、桌子后摆着一张人体工学椅, 而在椅子前，前面还支着一个麦克风。
看起来是一套直播设备。
而除了直播设备, 房间里还摆了一个书柜，上面从《演员的修养》、《成功学》到《二十四史》、《小王子》, 乱七八糟林林总总摆了一堆，也不知道秦观止到底看过没有。
而另一边的墙上，又挂了把吉他，吉他下面，则架着一个电子琴。但仔细看去，无论是吉他还是电子琴，似乎都有点新得过头了，很怀疑是主人买来摆在这里装门面的。
跟对面的书架起到相同的作用。
秦观止走进房间，轻车熟路地忽略左手边的书柜和右手边的乐器，一屁股坐到了人体工学椅上。
在微博上发布开播信息，秦观止按开电脑，点进熟悉的直播网站。
不是出于公司要求，秦观止开直播，完全属于个人爱好。甚至秦观止做直播，比他进娱乐圈的时间还要早上那么几个月。
虽然家就在海市，家人也全部都在海市，但除了必要的年节，秦观止平时并不会回家与家人团聚。没工作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家，如果他想，甚至完全可以做到一整天都不说话。
但秦观止做不到。事实上，与之相反，他很喜欢找人聊天说话。
周围找不到这样的人，也不好意思没日没夜去打扰朋友，最终秦观止找上了看起来每时每刻都很闲的网友。
就这样，秦观止一播，就播了这许多年。
这天，如往日一般，秦观止打开直播间。
开播的一瞬间，密密麻麻的弹幕瞬间塞满秦观止的留言区。
【喜报！失踪人口终于回归了！】
【哟，你还记得你有一个直播间啊？】
【怎么样怎么样？拍了啥题材？拍戏发生什么趣事没有？快呈上来让朕听听】
……
是的，和寻常明星的直播间不同，秦观止的直播间弹幕氛围，看起来不像粉丝与明星，反而更像主播和水友。
粗略扫了一眼弹幕，秦观止开口：“之前进剧组了，每天忙工作呢，没时间直播。”
“题材的话……现代灵异探案吧，应该是。”
“在山里待了好久，山里能有什么趣事，每天不就是片场宾馆的往返跑。”
“要说的话，我们这次请的一个动物演员还挺有趣的，你们看过花絮的话应该知道，是一只葵花凤头鹦鹉，叫小白。”
说到小白，秦观止眼眸不禁微敛。
算起来，他已经有好久没见到小白了。
原本还想着拍完之后想见面的话还可以私下去动物园见面，结果谁能想到，居然会整出这么一出出来。
也不知道小白现在过得怎么样。
秦观止的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
但作为专业演员，秦观止最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当他重新抬起眼的时候，眼底的失落已经一扫而空。
展现在直播间观众面前的，又是那个积极阳光、喜欢热闹的秦观止。
直播间有不少人都看过秦观止转发过的片场花絮，很快，就有人在弹幕里刷了起来。
【说的是转发弹幕里的那只吗？】
【听说这只葵花凤头是灵龙动物园里的明星动物，之前就是因为聪明火起来的，想问一下是真的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灵龙动物园发公告说小白因为有关证件问题暂时不能展出了，秦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看灵龙发公告的时间，那个时候戏还没拍完吧，后面是怎么处理的啊？】
关于小白的事情，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也隐瞒不住。
秦观止：“就如灵龙那边说的，养葵花需要证件，小白的证件不齐全，所以不能出来营业了。至于剧组，后面灵龙那边重新送来了一只新的葵花凤头，叫洛兰，协助我们完成了拍戏。”
“洛兰也很聪明，你们应该不久之后就能在灵龙看见它了。”
【难以置信，小白展出这么长时间，居然才发现手续不齐全，服气。】
【私人动物园就是这样的，而且我现在怀疑小白是通过一些不正规渠道进来的，就是不知道灵龙有没有参与其中】
【前面的能不能不要随便怀疑啊，灵龙我也去过好多次了，里面的丰荣之类的是真的做得很不错，看得出来是真心在为动物服务的，你这平白污别个的清白的行为真的不可取】
【真心为动物服务就不能参与这些了？前面的什么逻辑？这两件事之间有因果关系吗？】
【阴谋论一下，如果小白是……那新来的洛兰……】
……
网络就是这样，隔着一层屏幕，人们很容易就能相互吵起来，明明连对面是谁都不知道，却能争个脸红脖子粗。
而作为主播，秦观止森·晚·有维护直播间氛围的义务。
而且，他也不想直播间是在这种氛围下讨论小白和小白的老家灵龙动物园。
同样地，他也并不想讨论洛兰。
虽然经过这么些天的拍摄，他和洛兰配合也算是默契，但秦观止始终觉得，和洛兰在一起，完全没有和小白在一起来得舒适自然，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比起小白，洛兰要高冷很多，闲暇的时候不会主动来找人玩，总是喜欢独自一鸟待在站架上，冷冷地注视着片场的人来人往，在当有人想要来撸撸它的时候，又会灵巧地躲开。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秦观止总觉得，在不工作的时候，洛兰看他们的眼神，总有一种在看愚蠢的人类的感觉。
感觉自己被一只鸟鄙视得很彻底。
摇摇头，将脑子里奇怪的想法甩出去，秦观止点开之前下好的一款沙盒经营类游戏，一边操作一边道：“希望大家不要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就胡乱猜测，我们要相信官方，官方都没说灵龙有问题，我们就也不要妄加揣测了，这样不好。”
“这款游戏是我之前在网上看到别人推荐的，据说很好玩，好不容易工作结束了，今天就来玩一下吧。”
成功地，秦观止将观众们的注意力拉走。
【啊，这个游戏啊，主播快上快上，期待主播造的鸽子笼】
【小tip：可以把卖给游客的饮料的甜度拉满，游客就会因为喝饮料不解渴疯狂买饮料，然后就会疯狂上厕所，再给厕所收个费，两块钱一次，这样贼赚钱】
【前面的，你……奸商啊！】
玩游戏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时间很快来到了凌晨一点。
秦观止将最后一间建筑建好，看了眼时间，惊讶于怎么这么快就那么晚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直播间的朋友们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就毫不犹豫地下了直播，甚至没给观众们道别的机会。
猝不及防显示器黑屏的观众：……
彳亍吧，他们能说什么呢？
下播后，秦观止起身伸了个懒腰，嘴角挂着因为聊天的欲望获得满足的笑容，一边哼着歌一边走进浴室。
洗澡，睡觉。
*
第二天一早，秦观止是被一阵敲玻璃的声音吵醒的。
“咚咚咚——咚咚咚——”
睡眼惺忪，秦观止头重脚轻地从床上坐起来：“谁啊？”
说完才意识到，对方敲的是玻璃，而不是门。
他家住在二十五层，那么，是谁会在外面敲他的玻璃？
一瞬间，秦观止清醒过来，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过往看过的各种恐怖片如走马灯一般排着队从秦观止眼前闪过。
颤颤巍巍，秦观止摇着睡了一晚有些僵硬的颈椎，将视线投向窗户处。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木制的地板上，将空气中细小的灰尘晒得纤毫毕现。
窗外，艳阳高照。
很显然，秦观止一觉睡到了九十点。
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秦观止眼前闪过一丝疑惑：究竟是何方妖魔鬼怪，居然胆敢在阳光下公然骚扰平民？
或许是充足的阳气给了秦观止底气，秦观止赤着脚下了床，一步步走到窗前。
“咚咚咚咚咚！”
随着秦观止走近，窗外敲击窗户的声音更急促了，秦观止很怀疑，他家的窗户到底时候足够坚固，能够抵挡得住窗外的东西，防止它破窗而入。
第23章 当葵敲窗
屋子里, 秦观止深吸一口气，一手抄过手机，搜出不动明王咒公放, 一边一把拉开了窗帘。
何方妖孽, 胆敢在此作乱？
秦观止睁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窗外。
然而, 窗外除了蓝天白云，什么都没有。
他眯了眯眼睛, 那么短的时间, 躲哪去了？
眼珠微微转动, 秦观止试图扩大视野。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敲窗声再次响起。
这次, 秦观止准确地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
顺着音源看去，他看到了——
一只熟悉的葵花凤头。
窗外, 葵小白见秦观止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开心地抬起头来，脑袋上的蒜苗也随着主人的心情高高耸立。
看看是谁来找你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因为身高差, 秦观止清楚地看到鹦鹉脑袋上蒜苗竖立起来的整个过程。
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鸟，秦观止：……
秦观止：！！！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眼睛微微睁大，手里的手机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苟延残喘地发出唱道的声音。
窗外, 葵小白等了好一会，却依旧不见屋内的人有什么动作。
葵小白疑惑。
秦观止不放自己进去吗？
“咚咚咚——”
又敲了几下玻璃, 这次，敲完后, 葵小白抬头向秦观止看去：“你好，请问可以放我进来吗？”
嗯, 真有礼貌。葵小白在心中自我评价。
同所有会学舌的鸟一样，葵小白说话带着一种非人类的无机质感，但莫名的，秦观止一听就知道，窗外这只，就是小白。
嗯，毛色光滑，看起来还圆了一圈，看来在动保局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只是不知道，小白是怎么跑出来的，还准确地找到了他家。
他也是看过科普的，因为现代都市住宅每家每户从外观看上去都大差不差，很多家养的小鸟不慎飞出去后，便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对于这个问题，秦观止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将其归咎于他与小白之间具有极深的缘分，使得小白随便找个落脚点都能找到他家。
否则总不能真是小白一路找过来的吧，哈哈哈。
在葵小白提出想要进屋的请求后，秦观止回过神来，立刻准备开窗放葵小白进屋。
卧室的窗户是左右推拉式的，想要将窗户打开，就必须往另一边推拉窗户。
刚一动手推窗户，秦观止就意识到了问题之所在——窗外的空间太小了，一旦将窗户推过去，那么就会几乎完全覆盖小白现在站的位置。
可惜，在秦观止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动手了。而且，因为是高档小区，即使是左右推拉的窗户，推动起来也并不滞塞。
相反，滑动得相当顺畅。
顺畅到秦观止几乎来不及反应，窗户就已经将小白的落脚之处完全占据。
面对突如其来的窗户，为了避免爪子被窗户碾压的悲惨命运，葵小白当机立断，倒退着跳下本就不宽的窗沿。
秦观止：！！！
别走！！！
看着小白展翅高飞的潇洒背影，秦观止内心深处闪过一丝绝望。
他对小白能在飞走后再精准找到他的房子并乖乖进来仅抱以一丝渺茫的希望。
都怪他，手太快了。
秦观止心中气恼，伸出左手在自己推窗户的右手上狠狠拍了两下。
烂手。
一边惩罚自己不经大脑同意就擅自行动的手，秦观止一边紧盯着鹦鹉半空中的背影。
万一呢？万一能回来呢？
盯着盯着，秦观止发现，奇迹，好像真的出现了。
只见小白跳下窗沿后，在空中飞了一大圈，然后如同回旋镖一般，转身重新朝秦观止的方向飞来。
死去的心好像突然又活过来了。
为了防止小白找不到他家，秦观止弯腰，将半个身子探出窗户，一手撑在窗沿上，一手向外伸出，想让小白降落到自己手臂上。
半空中，看到从窗户中支出半个身子的秦观止，葵小白：……
因为是在家里的缘故，秦观止穿的是睡衣，一身褐色的棉质睡衣，别说，远远看去，还真挺像一根光秃秃的树杈子的。
迎风招展的，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从善如流，葵小白绕过一圈后降落到秦观止的手臂上。
在家里的时候，秦观止不喜欢穿太过贴身的衣服，选择的家居服也是偏宽松版的。这种家居服很舒适，但对于葵小白来说，就有些不友好了——猝不及防下，爪子容易打滑。
大型鹦鹉的爪子力量都很强，因此在与信任的人类相处的时候，为了不让人类被自己的爪子抓疼，在停在人类身上的时候都会刻意地放松爪子，仅轻轻搭在人类身上。
葵小白此前与秦观止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早就将秦观止视为值得信赖的人类，因此刚刚落到秦观止身上时，还是如往常一般，爪子轻轻搭在了秦观止手臂上。
一落爪，葵小白就感觉不对劲。
爪下触感不对。
仿佛一爪子抓在了老年兽类松弛的皮肤上。
不对，比松弛的皮肤还要松垮。
滋溜——
一个站不稳，鹦鹉就要从胳膊上滑溜下去。
秦观止：！！！
关心则乱，一瞬间，秦观止甚至开始担心起小白会不会掉下去摔死。
手臂上，葵小白在站不稳的一瞬间就张开了翅膀开始努力扑腾，爪子也条件反射地收缩，试图抓紧秦观止的手臂。
虽然葵小白最后也没能成功抓住秦观止的手臂，但他成功抓住了秦观止的睡衣。
前二后二结构的爪子紧紧扣在一起，睡衣被攥在爪子中间，攥起了一个小揪揪。
带着小揪揪，葵小白从秦观止手臂上掉了下去，整只鸟倒吊着悬在了半空。
突然以倒置的角度看世界，甚至还觉得有些新奇。
弯折身子努力将喙往秦观止手臂够去，葵小白试图重新爬上秦观止手臂。
在葵小白努力期间，秦观止默默看着鹦鹉，大气都不敢喘，整个身体也僵硬得一动不敢动。
然而，突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葵小白放弃了努力。
它脖子往下一仰，整只鸟攥着秦观止的睡衣，重新将自己倒挂了起来。
然后，收缩全身肌肉，在秦观止手臂上荡起了秋千。
好玩诶。
不要问葵为什么突然这样，葵只是突然想玩罢了。
葵小白这样吊着玩是玩开心了，秦观止却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小白，要玩进来玩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商量着，话语中含着一丝卑微。
森·晚·正晃得高兴的鹦鹉听见秦观止的声音，终于屈尊降贵地转头看了身边高大的男人一眼。
虽然还没玩够，但大度的鹦鹉还是决定满足人类的请求，等进房间再玩。
毕竟与秦观止勉强算是久别重逢，葵小白决定还是不要一见面就吵吵。
顺着秦观止的意思，葵小白躬身用喙叼上秦观止的睡衣，又抬起一只爪子重新选择位置抓住了秦观止的手臂。
因为要借力，这次，葵小白抓得很紧。
紧得秦观止都下意识“嘶”了一声。
叼着秦观止的衣服，葵小白全身肌肉收缩发力，轻松地将自己从下面举回了秦观止的手臂上。
比在现代生活中被腐蚀的连一个引体向上都做不完整的人类强多了。
重新在秦观止手臂上站好，葵小白抖抖翅膀，抬头看向秦观止：“走吧！”
确认小白是真的站稳了，秦观止小心翼翼地从窗户退了回来。
在最后一节指节都全部进入房间后，秦观止一个转身，站着葵小白的手臂弯折着，将鹦鹉举到面前，另一只手则伸到背后，快速将大开的窗户封上。
葵小白：看看你防贼一样的表现。
葵葵指指点点.jpg
关好窗户，秦观止小心翼翼问道：“小白，是你吗？”
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和小白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他之前是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看不到小白了的。
手臂上，葵花凤头听到秦观止的问话后，懵懂地歪歪脑袋，一双豆豆眼有些疑惑地看着秦观止。
刚刚不是还叫他的名字让他进来吗？怎么现在又问他是不是小白呢？
你到底认出来没有啊。
鹦鹉沉思片刻，骄傲地挺起胸脯：“不是！我是葵小白！”
人类，来赞美我的新名字吧！
在听到小白说“不是”的时候，秦观止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然后，便听到了那句“我是葵小白”。
一瞬间，心神归位，秦观止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确实是他的小白。
至于前面那个“葵”字，可能是动保局那边为了方便统一管理加上的。
秦观止很顺利地说服了自己。
他冲葵小白笑道：“好，我知道了，叫葵小白。”
葵小白点头，继续目光灼灼地看向秦观止。
赞美呢？赶紧呈上来。
可惜，这次，秦观止并没有对上葵小白的脑电波。
秦观止：“飞了那么久，小白累不累，要不要吃东西？水呢？渴不渴？想不想玩玩具？我这里有好多小白喜欢的玩具。”
是的，在拍摄结束后，秦观止将之前给小白买的，吃的喝的用的，通通都拉回了自己家。
现在秦观止的家中，几乎完备了饲养一只葵花凤头所需要的全部装备。
听到秦观止说家里有吃的还有玩的，葵小白的眼睛亮了一瞬。
但是，秦观止还没有赞美自己的名字。
他可是一来就告诉秦观止自己改名字了的事情、期待秦观止的反应期待了好久的！
葵小白不回答秦观止的问题，只是重复道：“我是葵小白。”
秦观止点头，估计这句话也是动保那边教的吧，为了分清几乎一模一样的葵花凤头各自都是谁。
不像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小白。
秦观止在内心嘀嘀咕咕，面上依旧保持微笑：“嗯，我知道，是葵小白。”
葵小白：……
可恶啊！
第24章 当葵再次被抓
最终, 葵小白放弃了试图让秦观止意会自己想要获得赞美的心思。
他要打直球。
“我的名字，好听！”葵小白说完，顿了顿又看向秦观止, 重复道, “好听？”
牢记老师教导的，小妖在和普通人类相处时不能暴露自己是妖怪的事实, 葵小白试图用最简单的语言让秦观止明白自己的意思。
电光石火间，秦观止终于与葵小白对上了脑电波。
不谈秦观止内心对葵小白新名字的真实想法, 面对葵小白, 秦观止嘴里当然全是好话：“好听, 好特别的名字, 又标明的种族又体现了身体特点，还彰显了可爱, 葵小白这个名字，取得妙极了！”
秦观止夸的谄媚，葵小白听的昏聩。
他就知道, 秦观止一定能明白自己的名字妙在何处！
果然，他们就是最配的。
葵小白对秦观止的品位感到满意。
葵满意了, 就会发癫。
葵小白竖起羽冠，爪子抓着秦观止的小臂，开始上下快速抖动。
一边抖, 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嘎嘎嘎嘎嘎嘎——”
将葵小白举在面前的秦观止：耳朵承受了本不应该承受的重创。
摸摸将胳膊降到小腹的位置，另一只手揉了揉遭受了蹂躏的耳朵, 秦观止诚恳发问：“飞了那么久，小白累不累呀？要不要喝口水或者吃点东西呀？”
先把嘴给你堵上。
很悲伤, 秦观止和葵小白重逢的第十分钟，算计就已经开始产生了。
可惜, 刚刚上一年级的葵并不懂得人类世界的险恶，他只觉得秦观止是在关心他。
从早上逃学到现在，葵小白已经几乎不间断地飞了三个小时了，虽然上学前吃过早饭，但鸟类都是直肠子，现在早就饿得先胸贴后背了。
嗓子也有点干了。
对于秦观止的提议，葵小白从善如流：“好哦，喝水，吃饭。”
葵小白停止了魔音贯耳，秦观止在心中松了口气。
再笑，他真的会心律失常。
秦观止走出卧室，来到储物间。
将葵小白喜欢的鸟粮倒了一把在食盆里，又从厨房临时拿碗装了水，秦观止将准备好的东西放到餐桌上，又将从刚刚开始已经转移到肩膀上的葵花凤头取下来也在餐桌上放好：“你就乖乖在这里吃，我先去洗漱。”
葵小白来到餐桌上后，立刻上前两步，一头扎进碗里：“好哦。”
见葵小白已经开始努力干饭，秦观止便默默退回到卧室的卫生间里。
一大早被葵小白的鬼敲门吵醒，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刷牙洗脸。
已经有点受不了了。
洗漱完，秦观止又进到厨房，将之前就买好的饭团放进微波炉中叮热。
拿着热好的饭团，秦观止坐回餐桌前，准备开始享用早餐。
一边吃，一边看着对面桌子上依旧在埋头干饭的葵小白，不禁感叹。
终于，他们又这样在一起，在一张桌子上共享早餐了。
只是不知道，动保那边，会不会再找上门来。
如果真找上门来，他可不可以，去办理相关证件，申请领养小白，哦不是，葵小白？
毕竟，葵小白自己找上门来了诶，人类也要适当遵循动物的意思对不对。
一边看着葵小白，秦观止脑子里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
吃完早饭，秦观止又将之前买的玩具从储物室中全部拖到客厅来：“小白想不想玩玩具？”
葵小白站在茶几上，居高临下看着秦观止箱子里的玩具。
抖抖毛，抬爪挠挠头。
坦白来说，不想玩。
想玩手机，想玩平板。
见识了电子产品的好，就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葵小白看到秦观止将玩具从箱子里取出来时看向他的殷切眼神。
算了，陪人类玩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葵小白跳下茶几，踱步到秦观止面前。
秦观止手上拿的，是一个杠杆结构的打地鼠游戏盘。
游戏盘的底部有一些带把手的木杆，操作的人按下木杆，游戏盘上方的洞口就会钻出木制的老鼠模型。本质上是一个主宠互动的弱智小游戏玩具。
这个玩具本来是做出来给猫玩的，但秦观止觉得葵花凤头也跟小猫差不多大，说不定也能玩，就一并买了回来。
秦观止将玩具放到地上，自己也不甚讲究地往地板上盘腿一坐，伸手招呼站在旁边看着的葵小白：“来，玩玩具。”
好久没和葵小白玩玩具了，他迫切想要重温这段快乐的时光。
葵小白低头，默默地看着这个被涂装的花里胡哨的人工打地鼠玩具。
一眼就看穿这个玩具的原理了呢。
葵小白一扭一扭走到游戏盘前，抬起一只爪子搭在游戏盘上。
陪你玩一把，然后你把你的平板给我，说好了哦。
见葵小白准备好了，秦观止嘴角挂笑，低头选择起杠杆来。
“咻。”一只木制小老鼠，从其中一个孔洞中探出脑袋。
葵小白歪头观察了一会，够着身子往前倾，试图用喙去叼小老鼠。
然而，在喙刚刚碰上小老鼠时，秦观止便果断松手，小老鼠又“咻”地落回了地洞中。
葵小白：……
下一瞬，另一只小老鼠从地洞中探头。
正好，这只小老鼠就在葵小白脸旁边。
葵小白立刻掉头去叼。
甚至在那么一瞬间，爆发出了亲戚隼行目的速度。
然而，即使这样了，还是败给了早有准备狡猾多端的人类。
于是，葵小白眼睁睁地，看见这只小老鼠落了回去，身边另一只小老鼠又探出了脑袋。
葵小白：！！！
我还不信了！
斗志被秦观止的挑衅点燃，葵小白渐渐沉浸到了这种一开始完全看不上的弱智小游戏里面。
甚至连平板都忘了玩。
直到中午，秦观止家门口传来了门铃声。
森·晚· 听到门铃声，秦观止与葵小白面面相觑。
秦观止既没有点外卖，经纪人也没说有工作要找上门，那么现在这个点，大中午的，是谁会在外面按门铃呢？
一瞬间，秦观止有了一些不妙的预感。
门外的人似乎知道屋内有人，只要秦观止不来开门，门铃就可以一直响下去。
虽然秦观止的住宅是一梯一户的形制，但总这么任由门铃一直响下去也不是办法。
最终，秦观止叹一口气，妥协似的站了起来，往大门走去。
而葵小白，远远地，就感知到了门外那股气息。
之前不知道，但现在葵小白知道了，那股气息，就是别的妖的妖力。
还是老熟人，邓杨。
只是今天，邓杨身边好像并没有跟着邓瑞。
没有邓瑞，葵小白眼珠一转，心思就活泛了起来。
趁着秦观止还没来得及开门，葵小白翅膀一展，飞回了秦观止的卧室，落到了窗沿边上。
站在窗沿边上，葵小白努力伸长脖子，试图将窗户拉开。
喙叼住窗户的开关，用力一夹，开关就打开了。
拖着打开的开关，葵小白努力将窗户拉开一条缝。
而在葵小白努力开窗试图逃窜的时候，秦观止已经将门打开。
门外，正是套着动保局制服的邓杨：“你好先生，很抱歉打扰你，我们检测到，我们局里的葵花凤头鹦鹉逃窜到你家了，麻烦配合一下，让我们将其重新抓捕，可以吗？”
官方出面，作为普通公民，秦观止显然没有拒绝的权利。
而且，就客厅里明晃晃摆着的鸟食盒和玩具，说家里没鸟，恐怕都没人相信。
因此，虽然不情愿，但秦观止还是将人放了进来。
他想过动保局会不会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在进门地垫上换好鞋套，邓杨踏进秦观止的屋子。
一边走，一边叹气。
他刚刚结束一次外勤工作，本来满以为能够回家休息睡觉的，结果刚一踏进家门，就听到葵小白逃跑的消息。
于是，苦逼的社畜就只能再次出门，按照上面发下来的定位追踪找鸟去。
只是让邓杨没想到的是，葵小白居然能精准地找到秦观止的家。
毕竟在正常情况下，别说葵小白这种刚刚化妖什么都不会的小妖了，即使是已经能化形的妖族，想要在偌大一个城市找人，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进入房间，邓杨先装模作样地环视了秦观止的客厅一圈，然后直奔卧室而去。
他早就感受到了，葵小白就在那里。
卧室里，听到邓杨的脚步声，葵小白推窗推得更用劲了。
因为质量足够好的缘故，秦观止家的窗户也挺沉的，而且结构对于鹦鹉来说并不友好。加上窗沿是光滑大理石的，葵小白无处抓握，因此推窗工程显得有些艰巨。
明明早上秦观止推得那么顺溜！还差点压到他的爪子了！
葵小白一边努力，一边在心中愤愤。
终于，窗户被葵小白推开了一道可以容纳他过去的缝隙。
而在此时，邓杨也已经到了卧室门口。
一鸟一蜥，一个站在窗沿上，一个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葵小白：！！！跑啊！
邓杨：！！！站住！
葵小白匆忙往窗外扑腾，邓杨加速往窗边飞扑。
一番鸡飞狗跳，最终，葵小白成功飞出窗户，邓杨成功将手伸到窗外，抓住了葵小白一边的翅膀。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后以成功化形的邓杨大获全胜。
被拎着翅膀的葵小白：……
鹦鹉骂骂咧咧.jpg
而秦观止，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当他跟着赶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也就只能扶着门框，默默看着邓杨一手拎着葵小白，一手打开带来的航空箱，往航空箱里面塞鸟。
没办法，谁叫他只是一个四体不勤的人类呢。
最后，眼看着邓杨提起航空箱准备离开了，秦观止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出声拦下了邓杨：“你好，我想咨询你一件事可以吗？”
已经准备好将葵小白送回妖管局就能开心下班睡觉的邓杨：？？？
千万别又有什么幺蛾子，他不想加班。
第25章 当葵再次咚咚咚
秦观止：“请问, 如果我将所有证件办理齐全，我能收养小白吗？”
邓杨隐约记得，秦观止似乎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当时, 自己好像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秦观止。
但是这次, 邓杨犹豫了。
虽然按照邓杨的职位等级，他并没有权力接触任何涉及机密的事情, 但作为妖，他有直觉。
正是因为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 邓杨没有直接拒绝秦观止：“这件事我没有权限。这样吧, 我回去向领导询问一下。”
没有拒绝, 那就是有希望。
秦观止眼睛一亮, 立刻掏出手机：“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邓杨：“……啊，好吧。”
所以这是, 人类明星主动要求交换联系方式？
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说自己在娱乐圈认识人了？
扫码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邓杨不着边际地想。
交换联系方式后，邓杨提着葵小白离开了。
虽然获得明星私人联系方式的经历很奇妙森·晚·, 但邓杨眼下最迫切的事情是将葵小白押送回去后回家补觉。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这对于一只守宫来说, 简直称得上灾难。
前往停车位的路上，邓杨的表情极为沉着冷静，再配上一身标准的动保制服, 看起来就像是专业人士。
但上了车后，邓杨没急着开车, 反而是掏出手机，将秦观止的主页截图, 又点进联系人列表，在列表中找到了一个头像是一根灰色羽毛的联系人, 将截图发了过去。
【邓杨：[图片]】
【邓杨：看看我加了谁的联系方式？】
那边似乎在忙，没有第一时间回邓杨的消息。
邓杨也不着急，发完消息后就将手机一扔，启动车子，准备回妖管局交付任务。
回到妖管局，不出意外，葵小白收到了情报科科长邓瑞亲自下来迎接的礼遇。
感受到邓瑞妖气的葵小白：……
顿时怂了。
如果说在妖管局中葵小白最怕谁，非抓他时用了妖力压制的邓瑞莫属。
而局长，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特地派了邓瑞下来接鸟。
从邓杨手上接过葵小白，邓瑞将航空箱提起来，门的那一侧面对向自己。
突然被邓瑞突脸的葵小白：！！！
默默在航空箱中转过半周，用屁股对准笼门。
邓瑞：……
嗤笑一声，邓瑞将举起的手放下。
邓瑞也不准备跟葵小白多说，接过葵小白后，就直接将其扭送到了学校。
已经逃学一上午了，下午不能再继续逃学了。
航空箱里趴在底部瑟瑟发抖的葵小白：你押运就押运，一路上不停地散发妖力是几个意思！
呸！坏蜥蜴！臭妖怪！
可惜，葵小白虽然内心骂骂咧咧，却是个敢怒不敢言的怂蛋，一路安安静静地任由邓瑞将其拎到了座位上。
在葵小白进来的一刻就开始围观的同学：哇哦，刺激。
头一次看到逃课被这样押送回来的。
邓瑞还有别的工作，将葵小白送到教室后便离开了。
邓瑞走后，原本只是偷偷窥探的小妖更加大胆了，从悄悄观察变成明目张胆地瞅。
葵小白从航空箱中走出来，一爪将航空箱踢到地上，凶巴巴的炸毛耸立羽冠。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逃学失败被抓回来的？
……
周六，清晨。
昏暗的卧室中，房间中央的大床上，秦观止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咚咚咚——咚咚咚——”
窗外，再次传来熟悉的敲玻璃声。
“唔……”在窗外坚持不懈的敲窗声中，秦观止逐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秦观止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撑着脸醒神。
刚醒，脑子还不是很清醒。
很快，随着窗外不间断的敲窗声，秦观止意识到了什么。
应该……不会吧？
虽然心里希望自己所想成真，但如果真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动保局的监管，实在很有问题。
这样监管疏漏的动保局，秦观止可不放心将葵小白丢在那里。
葵小白还不知道，自己的越狱行为，在无形中让海市动保局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他只知道，秦观止明明已经醒了，却不来给自己开门。
“咚咚咚咚咚——”
葵小白敲窗敲得更快了一些。
快点放他进去！
在葵小白的催促下，秦观止终于趿着拖鞋走到了窗边。
拉开窗帘，一人一鸟在晨光中对视。
秦观止：还真是你。
葵小白：惊不惊喜？我又来了。
沉默片刻，秦观止开窗，将葵小白放了进来。
登堂入室过一回，这次，葵小白显得轻车熟路。
从窗户进入卧室，蹦跶到床头柜上，葵小白大声提要求：“吃饭！喝水！”
看到葵小白活力满满的样子，秦观止笑了，伸出手臂：“好，一起吗？”
看着秦观止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臂，葵小白歪着脑袋想了想，便从善如流地踱步攀上秦观止的小臂。
昨天葵小白走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秦观止并没有将食盆和水碗收起来，现在直接拿出来添粮加水就可以了。
如昨天一般，伺候好葵小白，秦观止便回到房间去洗漱，然后再去厨房给自己热早餐。
然而，吃完饭后，秦观止没有像昨天一般拿出弱智小玩具试图和葵小白一起玩。
他打了个哈欠，跟葵小白商量道：“小白，你能先自己玩一会吗？我补个觉。”
不是他不想多跟葵小白互动，只是他真的实在太困了。
从昨天听到邓杨松口开始，秦观止整个人就处于一种莫名的亢奋状态中，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如果最后他成功收养葵小白，他们将会展开一段多么美好的生活。
然后，秦观止就开始在网上搜索各种养葵的注意事项——虽然之前在剧组已经看过不少，但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会变得完全停不下来。
最后，秦观止从养葵的注意事项，一路刷到了国内外各种葵花凤头的视频，再从葵花凤头扩展到各种鹦鹉，最后扩大到各种动物。
成功把自己作到快凌晨五点才睡。
然后，在六点多的时候，被葵小白敲窗叫醒。
这不困才怪。
事实上，秦观止现在已经感觉自己走路的时候都有点头重脚轻了。
葵小白原本正歪着脖子梳理背上的羽毛，听到秦观止的话后，立刻扭过头来，提出自己的诉求：“平板！”
你睡觉，我玩平板，我们和谐共处，互不打扰，多好。
秦观止是知道葵小白会拿平板自己找视频看的。小鹦鹉又不像人类小孩一样有学业的压力和近视的烦恼，秦观止自然一口答应：“好，等我去拿平板。”
在动保局里肯定没有人给小白玩平板吧，小白大概是憋坏了。
秦观止一边想着，一边将平板拿出来，解开设备锁、支好，给葵小白打开它常用的视频软件。
秦观止去取平板的过程中，葵小白蹦到地上，始终跟在秦观止脚边。
别问为什么不飞，问就是走地鸡。
等秦观止将平板支好后，葵小白立刻叼着秦观止的睡衣，沿着睡衣一路爬到支平板的桌子上。
平板！我来了！
秦观止平板上的视频软件和手机登录的是同一个账号，葵小白一刷新，首页便从原本五花八门的内容变成了清一色的葵花凤头视频，只在一些犄角旮旯里，会夹杂一点别的鹦鹉或是其他种类的动物的视频。
已经弄明白这种视频软件刷新的时候会根据客户喜好推送的葵小白：……
默默转头，凝视秦观止。
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这首页满屏的其它鹦鹉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拍戏那段时间，他还没开启灵智喜欢刷同类视频的时候，首页上都没有那么多葵花凤头的视频。
顶着葵小白质疑的眼神，秦观止咽了口唾沫：“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音未落，葵小白已经一个飞扑向秦观止亮爪：“不听不听不听！”
又是一阵鹦飞人跳。
好不容易，秦观止才将葵小白从身上扯下来，重新放到平板面前。
当然，其实是葵小白闹累了，不想闹了，否则单凭秦观止，根本无法阻止一只发癫的葵花凤头。
葵小白用喙上方那块区域抵着屏幕，然后俯身，屏幕就被拖动着下拉刷新。
一连刷新好几次，终于，满屏的葵花凤头消失了，屏幕上终于推送了点别的东西。
葵小白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最终，选择了其中一个封面看上去感兴趣的视频。
没办法，字还没认全，暂时还不能通过视频标题筛选自己想看的内容。
一点开，一段ai男声回荡在客厅：“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
第一次点开这种视频的葵小白：嘎？
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的秦观止：嗯？
怎么说呢，作为影视行业从业者，听到还是多少有点尴尬，
但在回头看到葵小白看得聚精会神的样子的时候，秦观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没有上前切换视频，而是转身走进了卧室。
只不过，在睡觉之前，将门给带上了而已。
平板前，正专心看视频的葵小白对秦观止的小动作一无所知。当然，就算知道了，葵小白也并不会在意。
人类是个什么东西？有视频好看吗？
第26章 当葵玩平板
此时, 海市妖管局。
经过昨天葵小白逃走事件，虽然葵小白不知道，但情报科已经默默将葵小白列入了最近需要比较密切观察活动轨迹的名单。
因此, 其实在葵小白再次出逃的第一时间, 情报科就已经注意到了，并将此事上报给了情报科科长邓瑞。
而邓瑞, 也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上报给了局长。
得知葵小白再次潜逃后, 局长却没有立刻下达命令, 而是命人将葵小白的活动轨迹转过来。
如人类的天眼系统一般, 妖管局也通过法器在城市中布下妖气追踪系统, 方便监控管理群妖——毕竟就比例而言，妖族犯事的概率比人类要高得多——当然, 也如人类警察一般，只要遵纪守法不犯事，没妖有这个闲心天天盯着你看。
其实若是修为足够强大, 能够隐匿自身妖气，妖管局这套系统便对其并无效果。但可惜, 葵小白只是一只刚刚学会使用妖气的小妖，想做到收放自如，简直是天方夜谭。
因此, 葵小白的行踪，在妖管局看来, 简直与裸奔无异。
收到下属转来的葵小白连续两日的行踪轨迹，局长和邓瑞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 局长开口：“如果我没看错，连续两日, 葵小白都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直奔那个叫……秦观止？的人类的家。”
邓瑞点头：“从妖气追踪上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局长用手支着下巴：“我记得，缪玉报告过，葵小白神识内有一团不属于葵小白的不明神识？”
对于与情报相关的内容，邓瑞如数家珍：“是的，而且在缪玉想要进一步探查的时候，对缪玉展现了攻击意图。”
说完，邓瑞就明白了局长的意思：“你是说，这团不明神识，或许与秦观止有关？但是……秦观止，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啊。”
局长：“但他是使得葵小白成功讨封的人类。”
邓瑞：“我明白了，我会去调查清楚。但是，如果真的与秦观止有关，您要怎么处理？”
局长：“若真与秦观止有关，那秦观止不仅本身就与葵小白沾染上了不浅的因果，而且，说不定，他其实也同样不是普通人类，只是此前从未发觉罢了。毕竟按道理来说，葵小白本不应能够化妖。”
邓瑞：“好，我明白了。”
局长将播放葵小白行动轨迹的平板交还给邓瑞，摆手道：“明白了就去工作吧，我相信你的分寸。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是。”邓瑞接过平板，恭敬地从局长办公室中退了出来。
从办公室离开后，邓瑞联系邓杨：“睡醒了没有？下午来局里一趟。”
*
中午十一点。
秦观止终于补足了觉，再次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知道葵小白现在在干什么。秦观止一边拉开房门，一边想，不会还在看视频吧。
“眼前这个女人叫小美……”
一打开房门，熟悉的ai解说就迎面朝秦观止泼来。
秦观止：……
怎么还在看啊！？
客厅，葵小白见秦观止出来，也只是对着秦观止一侧的眼珠转了转，就没有更多的表示了。
废话，活人哪有视频里的人有意思。
算下来，这还是葵小白第一次看到这种介绍电影的视频。
这种新奇的东西，几乎在一瞬间就成为了葵小白的心头好。
毕竟，没有谁能拒绝，在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听完一部两个小时左右的电影所讲述的故事。
尤其是葵小白这种，既以前没吃过好的，又不识字的鹦鹉。
看着葵小白一副沉迷网络的样子，秦观止颇有些无奈，甚至有些理解那些家有网瘾少年的父母的感受了。
真就，完全不理人。
但是，面对一只鹦鹉，秦观止能说什么呢？小鹦鹉又没有学业压力，每天的任务不就是吃吃喝喝玩玩睡睡吗？
秦观止想了想，最后回房拿了手机，打开摄像头，开始找角度给葵小白拍摄照片。
“咔嚓——”
快门声响起，照片定格。
而在快门声响起的同一时间，葵小白面前的平板中毫无感情的ai男声戛然而止。
平板突然黑屏，葵小白从屏幕上看到属于自己的倒影。
怎么回事？平板怎么突然不亮了？葵小白歪头，葵小白不解。
上前两步，用喙顶着黑屏的屏幕，
敲敲。
他之前看过，人类在修理坏掉的东西的时候，总是会伸手拍一拍，然后那件东西就会神奇地起死回生，重新开始工作。
鹦鹉没有手，所以选择用喙敲敲。
然而，敲过之后，屏幕并没有如葵小白的预期一般亮起。
是敲得不够吗？葵小白再次伸喙，在屏幕上敲来敲去。
而在一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秦观止已经悄然将手机从拍照模式调整为了摄像模式。
不知道平板被自己用没电了的小鹦鹉也好可爱。
葵小白在屏幕上敲了半天，屏幕却始终没有如预期般亮起。
终于，在确认自己无法修好平板后，葵小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秦观止。
然后，就看到这个可恶的人类正一边拿手机录视频，一边疯狂压制唇角的笑容。
脑中一阵火花带闪电，不知哪根神经接对了路，葵小白突然明白过来，平板根本就没坏！
否则秦观止这个坏人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还笑得那么开心？
明白过来的葵小白生气地转身，面向秦观止，张开翅膀竖起羽冠：“啊——！”
那边，秦观止并不着急上前帮忙，一边拿着手机继续录像一边笑道：“小白怎么了呀？为什么不继续看了？是觉得无聊了吗？”
无事夏迎春有事钟无艳，他才不要一叫就过去。
真男人绝不当舔狗。
看着拱火的秦观止，葵小白：……
你敢拱火，我就敢发火。
葵发癫，不需要理由。
葵小白一个振翅直奔秦观止面门而去，在半空中调整姿势，两只灰色的爪子大张开来，向秦观止的手机袭去。
拿来吧你！
葵小白的动作太快，秦观止虽然在拱火的时候一直提防着葵小白的突然发难，在葵小白起飞的时候就将手机往回收，但又因为要护着脸，一片混乱之下，还是让手机脱了手，垂直从一米八几的位置摔到了地上。
秦观止：手机！！！
日常的鹦飞人跳后，葵小白落到地上，一只爪子踩着缴获的手机，昂着脑袋，盯着秦观止。
一手交板，一手交机。
很公平且合理的交易。
看着被葵小白踩在爪下、当做机质的手机，秦观止无语片刻，最后选择遵从葵小白的安排，将桌子上没电的平板拿到了沙发边。
身后，葵小白松开踩在手机上的爪子，哒哒哒地跟在秦观止身后。
让他来学习一下，人类碰到这种情况都是怎么处理的。
只见秦观止来到沙发边，从沙发后掏出多功能插线板，在上面选择了一根白色的线，对准平板的接线口，往里一插。
很快，原本漆黑一片的平板屏幕上便出现了充电动画。
站在身后准备偷师的葵小白：……？
嗯？
原来仅仅是没电了吗？
葵小白仔细回忆，好像应该大概确实……看到过低电量提示来着。但因为那个时候电影正解说到最高潮，葵小白想都没想，根本没仔细看弹出来的是什么，就将低电量提示给叉掉了。
葵小白：是我愚蠢了。
难得的一丝羞涩攀上葵小白的脸颊，可惜，因为脸上覆盖着一层羽毛的缘故，从外表上，秦观止并不能捕捉到这一丝羞涩。
给平板插上电，秦观止一回头，就看到几步远处站着的葵花凤头。只是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呆呆傻傻的样子。
秦观止走到鹦鹉面前，蹲下身，伸手在葵花凤头面前挥了挥：“小白？小白听得到吗？……葵小白？”
突然被叫全名，葵小白从愣怔中回过神来，然后就看见面前不断挥舞的人类爪子。
一伸脖子，就准备给这肉色的人类爪子来上一口。
幸好秦观止在与葵小白互动的时候总是时刻保持着警惕，很及时地收回了手，否则，一旦鹦鹉没轻没重，秦观止一双修长完美的手上立时就会出现一个血窟窿。
将手收回去，秦观止伸出脚轻轻地踢葵小白的腹部：“不可以随便咬人知不知道。”
葵小白猝不及防之下腹部挨着秦观止的脚背，被秦观止带离了地面一小段。
爪子勾着秦观止的拖鞋，葵小白张开翅膀保持平衡。
看着脚背上似乎玩得还挺开心的葵花凤头，秦观止挑眉，又抖着脚颠了颠。
果然，虽然葵小白没吱声，但他头顶越发耸立的羽冠出卖了主人的内心。
可惜人类没有进化出长时间单脚站立的技能，更何况还要在带着一只大型鹦鹉的情况下不断动作。秦观止颠了几下就有点难以维持平衡，只能将脚放回了地面。
虽然秦观止将脚放下了，但葵小白似乎一点想从秦观止脚背上起来的意思都没有，依旧整只鹦鹉扒在秦观止脚背上，还因为秦观止停下动作抬头看他，似乎在催促他继续这个游戏。
秦观止这回不打算惯着葵小白——他手机还躺在地上呢。
秦观止晃晃拖鞋：“小白，起来。”
可惜鹦鹉一身反骨，听到秦观止的话，反而趴得更紧，还用喙叼住了秦观止睡裤下摆。
见鹦鹉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秦观止无奈，只能带着鹦鹉迈步，远看上去，就像一只脚穿了一个巨大的毛绒拖鞋一般。
带着这只毛绒拖鞋，秦观止艰难走到手机身边，刚想弯腰捡起手机，手机屏幕就自动亮了起来：
【动保局-邓杨：秦先生你好，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第27章 当葵忐忑
看到消息的一瞬间, 秦观止下意识看了一眼还挂在自己脚上、一无所知的葵小白。
邓杨应该是想要询问葵小白是不是又跑到他家里来了，他方不方便现在过来将葵小白再次捉拿归案。
秦观止捡起手机，开锁, 在对话框中输入：【不好意思, 不方便……】
还没发送，对面又发来消息。
【动保局-邓杨：是这样的, 昨天你说的事情，局里同意了。但是在此之前, 我们需要到你家里来一趟, 有些事情需要告知。】
秦观止紧急删除输入框中的字。
【秦观止：好, 我现在就有时间, 我们在哪里见面？】
【动保局－邓杨：我们上门吧，葵小白现在应该在你家吧？我们顺便来把它接走。】
就算能够□□, 现在秦观止也还没有证，因此，在证件办理下来之前, 动保局依旧要把鹦鹉接走，秦观止能够理解。
【秦观止：好的, 我在家等你们。】
【动保局－邓杨：OK/[玫瑰]】
结束对话，秦观止将手机放到沙发上，然后一把撸起脚背上的葵小白：“小白！告诉你一件好事！”
被秦观止卡住翅膀根, 无奈将翅膀张开的葵小白：“嘎？”
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发病了呢。
秦观止将葵小白举到面前, 背着往后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小白, 刚刚动保局给我发消息了，等我去办一个养殖许可证, 就可以把你接回家啦。”
葵小白：？
动保局？这件事和动保局有关系吗？他怎么听不明白？
秦观止将手机解锁递到葵小白面前：“看！”
邓杨的头像就是他本人的大头照，因此，虽然葵小白认不全字，但并不妨碍他认出是谁在跟秦观止聊天。
联想到昨天被带走的时候秦观止与邓杨的对话，葵小白终于明白过来了。
所以，是妖管局那边，同意让秦观止抚养自己？
但是这怎么可能？
“人妖有别”，在小妖怪尚未化成人形之前，这几乎是一条需要牢记于心的铁律，妖管局又怎么会同意让秦观止照顾自己？而且，葵小白记得，前几天后勤科还通过房内内线联系过自己，说已经找到了几名合适成为葵小白师父的妖，不日就将带领葵小白进行双向选择。
对于葵小白这种自然化妖的小妖来说，师父的意义，就与人类的家长类似。那现在这样，他们是想要怎么办呢？
葵小白不大的鸟脑子想不出所以然来。
最后，他选择摆烂。
反正妖管局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有办法的对吧。
那就是他能和秦观止待在一起了对吧！
葵小白高兴地耸起羽冠，左右晃晃脑袋：“嘎！”
很快，邓杨便驱车到了秦观止楼下。
昨天因为穿着动保局的制服，小区的保安在了解情况后就放人进去了，今天邓杨是来告知真相的，便没有穿制服，楼下的保安自然也就不放行了。
无奈，邓杨给秦观止发信息：
【动保局-邓杨：我到楼下了，能麻烦告知你们小区的保安一声，我是你同意放进来的吗？】
在接到消息后，秦观止便一直守着手机，很快，一个视频电话就弹了过来。
邓杨下意识选择接通，下一秒，秦观止的脸就出现在邓杨的手机屏幕上。
秦观止：“你把手机递给保安。”
邓杨听话照做。
作为高档小区的安保，保安对每个常住于此的住户都熟记于心，在看到秦观止的脸后，简单地沟通了两句，确认邓杨确实是秦观止的客人，保安便不再为难，让邓杨和坐在副驾驶的邓瑞登记后便放行了。
即使已经驶进了小区，邓杨依旧觉得有点恍惚。
昨天还是过来抓鸟的，怎么今天就变卦了呢？
果然领导心，海底针，苦的还是他们这些社畜。
秦观止家是一梯一户的制式，想要到达对应的楼层，就必须有业主的房卡。
昨天是来抓鸟的，为了不惊动葵小白，邓杨的选择是硬生生从消防安全通道爬上二十五楼。但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有电梯可以坐。
到秦观止楼下的时候，秦观止已经等在了单元楼的大堂里，见到邓瑞和邓杨，便热情地招呼他们上了电梯。
邓杨：这才是我辛辛苦苦修炼化形应该享受的待遇。
到了秦观止家，穿上鞋套，秦观止将邓瑞和邓杨引到沙发上坐好，自己转身去给客人沏茶——至于葵小白，在感受到邓瑞气息的第一时间，便已经躲进了卧室中。
接过秦观止泡的茶，邓瑞示意邓杨将准备好的资料交给秦观止。
很厚一沓文件。
接过的时候，秦观止还暗自疑惑，葵花凤头养殖许可证需要这么厚一摞文件吗？
然后，低头一看，只见文件抬头巨大的粗体标黑：《人类知情同意书》。
秦观止：？
什么玩意。
秦观止内心困惑，继续往下翻。
然而，越往下看，秦观止的疑惑不仅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更加迷惑了。
《人类保密协议》、《现代**通识》、《**和谐共处指南》……
这都是……什么东西？
除了前两份知情同意书和保密协议，后面的文件秦观止不仅看不到完整的标题，连下面的内容都是一片空白，仿佛邓杨只是递过来了一沓中间夹杂着几个星号的标题的白纸。
秦观止快速翻完邓杨递过来的厚厚一摞文件，有些迷茫地抬头看向二人。
是他记忆出现紊乱了吗？还是这是什么新型的捉弄人的东西？或者其实他还在做梦，并且把之前拍的戏和现实在梦境里混淆了？
不然他明明是想要给葵小白办理饲养许可证的，为什么会收到这些东西？
见秦观止看完了，邓杨转头看了邓瑞一眼，邓瑞冲邓杨点了点头。
得到许可后，邓杨看向秦观止，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秦先生，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可能会让你有些无法接受。建议你先考虑清楚是否想要了解，若确认想要了解，请在知情同意书和保密协议上签署自己的姓名。”
听到邓杨的话，秦观止陷入沉默。
卧室内，葵小白在邓瑞和邓杨在沙发上坐下后，就悄悄跳到地板上，一点点挪动到半开的房门后面。
将脑袋凑近门缝，尽力想要听清楚客厅都发生了什么。
在听到邓杨让秦观止签署知情同意书和保密协议的时候，葵小白的心不自觉紧张起来。
很显然，邓杨是想要告诉秦观止关于妖族的事情，并且若是秦观止拒绝，那么妖管局就不可能允许秦观止照顾自己。
那么秦观止他……会签吗？
咚咚——咚咚——
葵小白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胸腔。
秦观止怎么还不说话？到底签还是不签，给个准话啊。
葵小白躲在门后兀自着急。
终于，客厅传来秦观止的声音。
没说签还是不签，秦观止询问邓杨：“是不是我签了，才能领养葵小白？”
邓杨毫不犹豫：“没错。”
“好吧。”秦观止舒了一口气，“我去找笔签字。”
然后，就是秦观止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声音，以及穿着拖鞋靠近卧室的脚步声。
很快，秦观止就出现在卧室门口。
随着房门被推开，葵小白顺着房门往后退了几步。
看到正在地上蠕动的白色的一团，秦观止愣了愣：“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葵小白：“昂！”
秦观止将葵小白从地上抱起来，一边抱着葵小白一边走到卧室的桌子边：“小白等等，等我办好手续，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啦。”
到了桌子边，葵小白从秦观止的怀里挣脱出来，跳到桌子上，然后哒哒走到笔筒边，从笔筒中抽出一支签字笔，叼着送到秦观止面前。
看葵小白献殷勤的模样，秦观止“噗”地笑出了声。
伸手揉揉葵小白的脑袋，将那几根黄色的蒜苗揉得七拱八翘，秦观止接过签字笔往外走：“好了，知道你也迫不及待，我这就去签字。”
看着秦观止的背影，葵小白：“啾！”
说话就说话，不要揉他脑袋！知不知道他想整理脑袋上这几根黄毛很困难的！
葵葵骂骂咧咧.jpg
回到客厅，秦观止坐到沙发上，接过知情同意书和保密协议，在邓杨手指的位置唰唰签上自己的大名。
在收笔的那一刻，秦观止只感觉在他身边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悄然改变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有感觉，接下来要知道的事情，自己恐怕无法对身边任何一个人说出口。
“好了，现在你可以阅读后面的内容了。”邓杨提示道。
秦观止顺着邓杨的话将文件往后翻，只见刚刚还什么都没有的文件现在已变成了寻常见到了印满了文字的模样，之前标题中的“*”号也变成了汉字。
《现代妖族通识》、《人妖和谐共处指南》……
秦观止：？？？！！！
继续往下看。
《现代妖族通识》：
为保障自然化妖类小妖能够顺利融入现代妖族生活，特作此指南。
在所有需要了解的知识中，最重要、最需要牢记的一点就是，“人妖有别”，尤其对于尚且不能成功化形的小妖。请务必不要让人类知道妖族的身份，若不慎泄露，请立刻联系当地妖管局寻求帮助。
……
《人妖和谐共处指南》：
1，不要轻易招惹人类，不要轻易伤害人类；
2，不要在人类面前暴露妖族身份；
3，在人类世界拿东西需要付出金钱报酬（人类投喂不在此列）；
……
一条条的，写的跟真的一样。
或许，也确实是真的。
秦观止大致扫完后，抬头看向邓杨。
在，解释一下？
第28章 当葵被收养
听完邓杨的解释, 秦观止整个人处于一种愣神的状态中。
身在这片土地，每个人从小都耳闻目染过不少妖魔鬼怪的故事，网络上也有不少人宣称自己曾有过玄妙的经历。但事实上, 秦观止从未在现实生活中真正遇到这种事或这种人。
因此, 对于世界上是否真的有妖精鬼魂，秦观止一直持半信半疑的态度——这也是大部分人所持有的态度。
但现在, 邓杨明确地告诉他、用事实给他证明——是的，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妖族。
妖族都存在了, 鬼怪还会远吗？
一时间, 知道世界真相的秦观止有些沉默。
卧室里, 葵小白将脑袋上的毛理顺后, 就悄悄跳下桌子，踱步回到卧室门后面, 继续偷听外面的动静。
葵小白虽然表面不说，但对秦观止知道真相这件事还是有些忐忑的。
他不知道在秦观止知道自己化妖后，还愿不愿意接受自己。
毕竟人类总是自诩万物灵长, 真的会愿意家里养的小宠物和自己拥有同样的智商同样的思考能力吗？
但是，他又想跟秦观止在一起。而想要跟秦观止在一起, 秦观止知道这些，就是必需的。
“咚哒咚哒咚哒——”
葵小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快速跳动。
邓杨都说完话好久了，秦观止为什么还没有动静？是不能接受真相吗？
还是单纯的……不能接受自己想养的鹦鹉是小妖怪？
但是他能化妖, 完全是因为秦观止啊。他怎么能……怎么能不接受自己呢？
终于，在难熬的等待中, 秦观止出声了，声音有些艰涩：“所以, 动保局是假，证件缺失也是假。”
邓杨：“是。”
秦观止：“所以, 妖管局是真，你，你身后那位……邓瑞先生，还有小白，都是妖。而这，也是你们让我签署知情同意书和保密协议的原因。”
邓杨继续点头：“是。”
邓杨的接连承认，让秦观止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半晌，终于再次开口：“我明白了。”
闻言，邓瑞挑了挑眉，终于开口说了进入秦观止家中后的第一句话：“秦先生，你现在可以考虑，是否选择成为葵小白的监护人了。”
秦观止思考片刻：“我能先问一下，小白他，是什么时候成精的吗？”
邓瑞：“今年九月二十一日。”
顺着日期，秦观止回忆了一下，正是剧组拍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但是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是不记得了。
见秦观止有些迷茫的模样，邓瑞提醒：“那天，你教了葵小白一句话。”
“你看我像不像人？”
秦观止想起来了，随即便有些惊异地看向邓瑞和邓杨。
就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吗？
然而，邓瑞显然不准备跟秦观止多讲这些事情。而邓杨，他也就是刚刚和秦观止同时得知这件事的，此时心中的震惊不比秦观止小。
但至少，秦观止确认了一件事，葵小白不是在拍摄之前就成精了。
而且成精的原因还与自己有关，或许，这也是他们愿意让自己成为葵小白监护人的原因。
想明白后，秦观止点头向邓瑞和邓杨确认：“我愿意成为葵小白的监护人。”
秦观止说完这句话，一直躲在门口偷听的葵小白：好耶！
葵葵跳踢踏舞.jpg
葵想要冲出去飞扑新任监护人，但外面有邓瑞这个洪水猛兽，葵不敢。
外面，在确认秦观止接受后，邓杨开始给秦观止介绍身为一个小妖的监护人，秦观止都需要做些什么。
只是越听，秦观止的表情越怪异。
在他的想象中，葵小白这种无法化形的小妖就应该找个山旮旯一钻，闭关苦修个几十年，直到能够化作人形。
即使是现代，秦观止认为自己的任务也就是让葵小白住在自己家里好好，自己给他提供充足的物质条件和安全的庇护所，让他能够专心修炼。
但现在，他都听到了什么？
上小学？九年义务教育？甚至还有每天玩电子产品不能过度？
秦观止转头，默默扫了一眼悄悄踏出房门半步的葵小白。
正对上一双无辜的豆豆眼。
秦观止：……
低头扶额，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荒诞。
那边，将最后的意定监护协议给秦观止签字后，邓瑞和邓杨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在走之前，邓杨叮嘱秦观止：“后天，也就是周一，秦先生记得送葵小白去上学，地址我待会儿会发给你，葵小白那里有通行木牌，上学期间秦先生可以凭通信木牌去妖管局后勤科再领取一块。哦，妖管局的位置我待会儿也会一并发给你。”
秦观止无力摆手，表示知道这件事了。
“咔嚓。”门被关上，邓瑞和邓杨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的第一时间，葵小白便如同一阵白色的旋风从卧室中冲了出来，直奔秦观止的怀抱而去。
葵超兴奋，葵需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秦观止熟练地往后拉开脸与鹦鹉翅膀的距离，任由葵小白在自己怀里一通胡闹。
等葵小白闹得有些累了，秦观止才开口：“小白？”
站在秦观止大腿上，葵小白抖抖有些乱的羽毛，歪脸看向秦观止：“昂？”
下一秒，秦观止问出一个灵魂的、每个正在上学的学生都不愿意听到的问题：“天天往我这里跑，作业写完了吗？”
葵小白：……
你这就让葵不高兴了。
见葵小白装傻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秦观止继续灵魂发问：“你昨天是不是逃学了？”
葵小白：……
葵小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飞到了空调上，居高临下看着秦观止。
秦观止家客厅的空调是柜式空调，见葵小白站在空调顶上，秦观止嗤笑一声。
随即站起身，抬步来到空调前。
一米九的身高，使得秦观止直接和站在空调上的葵小白面对面对视。
葵小白：大意了。
葵小白：“嘎嘎嘎嘎嘎嘎！”
试图假装自己只是一只普通鹦鹉。
见葵小白装傻，秦观止挑挑眉，转身走向充平板的地方。
因为是快充，在与邓瑞邓杨商谈的过程中，平板已经充好了电。
秦观止一边将平板从充电线上拔下来，一副准备收起来的模样，一边叹气：“今天上午我睡觉的时候你已经玩了够久了，今天的平板时间用光了哦。”
葵小白：！！！
秦观止！坏人！
枉我一遍遍出来找你，没想到你竟与他们是一丘之貉！
葵小白从未想过，秦观止知道自己的妖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没收平板。
眼看着就要痛失平板，葵小白连忙起飞，呼啦一下降落到平板上。
灰色的爪子紧紧踩着平板边缘，葵小白昂着脑袋看向秦观止，眼神中尽是谴责。
“干嘛？”秦观止挑眉看向葵小白，抖了抖拿着平板的胳膊，试图把这只恬不知耻的葵花凤头抖下去，“知足吧，你在妖管局肯定连平板都没得玩，现在能让你每天玩一小会儿已经算不错了。毕竟都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了，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葵小白：“嘎嘎嘎嘎嘎！”
仗着秦观止听不懂，大声谴责。
秦观止眼帘微垂，看向葵小白：“小学生不可以骂人哦。”
葵小白：？？？
葵小白一秒变脸，做出一副楚楚可怜小鸟依人的模样，歪着身子在秦观止身上蹭：“啾啾！”
秦观止不为所动：“撒娇也没用，别跟我说你都好几周没玩了，学生本来就不应该玩。”
葵小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秦观止：！！！
这人真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那以后岂不是没法仗着语言不通暗搓搓骂他了？！
看着葵小白震惊的模样，秦观止终于绷不住：“哈哈哈哈哈哈！”
笑了很长时间，笑得腹部肌肉都开始抽痛。
葵小白：笑够了吗？我请问呢？
好不容易止住笑，秦观止一看葵小白的表情，顿时：“哈哈哈哈哈哈哈！”
葵小白：累了，毁灭吧。
最终，秦观止解答了葵小白的疑惑：刚刚签署的知情同意书，其中附带的一条，就是在协议生效后，秦观止能够听得懂妖族的语言及葵小白个鹦的鸟语。
秦观止安慰葵小白：“没事没事，这也是为了方便我以后能够更好地胜任你的监护人这一职责哈哈哈哈哈哈。”
葵小白沉默片刻，倔强地开口：“谢谢，但没必要。”
“好了。”秦观止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哄着葵小白，“所以你到底有没有作业？一年级的作业应该不多吧？这样吧，你把作业写完，今天还能玩一个小时，好不好？”
葵小白恹恹：“哦。”
总的来说，比之前在妖管局住着的时候啥都没有要强。
签署了保密协议，秦观止现在就相当于半个妖族编外人士了，虽然他不能向外透露妖族的存在，但不妨碍和其他知情者聊。
将平板放回桌面，秦观止重新坐回沙发，将葵小白捧回怀里：“小白，这段时间在妖管局过得还好吗？吃得好吗？休息得好吗？”
虽然看邓杨几次来的架势，秦观止估摸着应该不会太差，但在没听到葵小白亲口讲述之前，秦观止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葵小白想了想，开口：“嘎嘎嘎，啾啾，啊啊啊——”
鹦鹉虽然能学舌，但毕竟还是母语最舒适，尤其是在进行长篇大论的时候。反正现在秦观止也能听懂，葵小白干脆一连串的鸟叫起来。
葵小白一边叫，秦观止一边认真地凝视着葵小白，时不时接话：“这样啊，原来如此，小白真棒。”
一人一鸟都没觉得不对，但若是此时有外人在场，定会觉得画面异常的诡异。
第29章 当葵有监护人接送
周一, 葵小白又要上学了。
定好闹钟，秦观止到点准时起床，并看了一眼身边枕头上窝成一团睡得正香的葵小白。
“上学”这件事就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 平时明明都能早起, 只要今天要上学，那么必然是怎么也睡不够怎么叫也不想起的。
葵小白也没能逃离这一铁律。
将自己收拾好、航空箱中放好葵小白的早餐, 秦观止回到卧室，一把撸起还沉浸在睡梦中的葵花凤头。
风水轮流转, 在剧组的时候葵小白天天骚扰秦观止叫他起床, 现在也轮到他叫葵小白起床了。
“小白, 起床了, 要上学了。你这个年龄段，你怎么能睡得着觉啊！快起来, 要迟到了！”秦观止大力摇晃葵小白。
然而，众所周知，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也同样叫不醒一只装睡的鹦鹉。
最后，眼看着再不出发时间就要不够了, 秦观止只能将这一团鹦鹉往航空箱中一塞，提着航空箱就往楼下停车场去。
按照邓杨昨天给的定位，秦观止七拐八绕, 终于绕到了法阵最外围。
为了隐匿，再往里, 就是小道了，车子是开不进去的。‘
在被放进车里的时候, 葵小白就知道了，装睡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因此在半路上, 就已经从航空箱中翻起来，将秦观止准备的早餐吃了个干净。
停好车，秦观止提着航空箱走了出来，就像所有带宠物出行的人一样，匆匆走进阵法范围内。
进了法阵范围，秦观止就打开航空箱，将葵小白放了出来。
葵小白出来后，站到秦观止肩上，从脚环中取出通行木牌叼在嘴里，含糊道：“走吧，我给你带路。”
通行木牌只能对一只生物起效，想要用一个木牌同时带两个，就必须身体紧密接触。
在葵小白的带路下，秦观止不知几次穿墙而过，又不知绕了多少个弯，终于，一所小学逐渐展现在秦观止眼前。
终是在成年后体验了一把九又四分之三站。
看来这就是葵小白所说的妖精小学了。
看着一个个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在人形家长的带领下来到学校，秦观止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依旧感到奇异。
秦观止已经算卡点出门了，到了校门，葵小白将通行木牌扔给秦观止，自己就急匆匆地往学校里面飞。
学校是整个法阵的阵眼所在，也是唯一一个不需要木牌也能不受干扰的地方。
接过木牌的一瞬，秦观止只感觉眼角余光中老旧的小区街景在逐渐模糊扭曲，最终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这是秦观止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这种超自然力量。
很神奇。
就在秦观止晃神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这个人是谁，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不知道，但他送的那个孩子我知道，前不久突然插班进来的，说是突然化妖。”
“我怎么在这家伙身上感受不到妖气？”
听到这里，秦观止突然皮一紧。
不知道这群妖家长如果发现这里混进来一个纯种人类会怎么样。
这邓杨昨天也没告诉他啊！
低低的交谈声继续传来。
“难道是什么此前一直隐居的大妖前辈吗？”
“不知道，但如果是的话，那只葵花凤头什么来头？竟然能够请动闭关多年的前辈？”
“不知道，但说到葵花凤头我倒是想起来了，海市是不是有一家原型是葵花凤头的来着？好像是那位的某一任丈夫和他们的孩子？这只会不会也有关系？”
“要不上去问问？”
“你去？我不太敢。听说那种大妖各种稀奇古怪的脾气的可多了。”
秦观止汗颜。
可能这些妖族家长也想不到，竟然有人类可以堂而皇之地在法阵里活动吧。
眼看着有胆子大的就要过来了，秦观止连忙转身，沿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带上通行木牌后，法阵里的建筑恢复原本的模样，路线并不复杂，很快，秦观止就成功走了出来。
他还要去妖管局领取属于自己的通行木牌。
妖管局与灵溪路小学隔得并不远，顺着邓杨给的地址，秦观止很快找到妖管局。
与遮遮掩掩的灵溪路小学不同，妖管局大剌剌的建在马路边，周围用铁艺栏杆围了一圈，上挂牌匾：“灵溪路实验动物繁育有限公司”。
看到牌匾的秦观止：……？
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导航的定位错了。
将门口连同牌匾一起拍进去，秦观止将照片发给邓杨。
【秦观止：是这里吗？】
那边似乎一直在等，几乎是秒回消息。
【妖管局-邓杨：是的，稍等，我出来接你。】
很快，妖管局的门口便出现邓杨的身影。
来到门口，用职工卡刷开铁门，邓杨对秦观止道：“把车开进来停吧。”
听从邓杨的指挥，秦观止将车开进了院子。
将车停好，下车后，邓杨一边带着秦观止往一楼后勤科的服务窗口走，一边跟他讲解：“你这两天在家看了那些资料吧，和人类社会部门职能划分细致不同，我们划分没那么细致。以后葵小白有什么事情，基本上直接去一楼后勤科的服务窗口去就好了，大部分都能直接办理。如果不能，他们也会告诉你该往哪里去。”
或许是因为妖族妖口不丰的缘故，整个后勤科只开了两个窗口，外面更是除了秦观止一个办理业务的妖都没有，两个工作人员正一个抱着手机打游戏，一个戴着耳机看视频。
按照邓杨的提示，秦观止坐在其中一个窗口前。
直到秦观止完全坐下了，窗口中的工作人员才像反应过来似的，收起手机，抬头看过来：“你好，请问办理什么业务？”
秦观止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转头看向邓杨。
做惯了基层工作人员，邓杨很贴心：“要领取一块学校那边的通行证，前天在后台打过申请了。”
秦观止记得，他并没有打过申请。看来是邓杨帮他打的。
“好，稍等。”工作人员在面前的电脑中查询一番，确认申请通过后，抬头看向秦观止，“你就是秦观止秦先生吗？”
看起来，这个工作人员对娱乐圈并不感兴趣，并不认识秦观止。
秦观止点头：“对，我是。”
然而，工作人员并没有起来去拿通行证的意思，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上下打量了秦观止一下，转而问道：“普通人类？”
秦观止：？
这是什么意思？
秦观止点头：“嗯，对。”
秦观止不知道，正常情况下，妖管局是不可能受理人类的业务的，但秦观止的这份申请同意书，是邓瑞审批同意的。
海市妖管局所有妖都知道，邓瑞是局长身边最得力的部下，很多时候，邓瑞的意思，就是局长的意思。
因此，工作人员想了想：“身份证带了吗？”
虽然是局长同意的、邓杨带进来的，但为了保险起见，工作人员还需要核实秦观止的身份。
普通人类无法像妖族或者修士一般直接靠独一无二的气息确认身份，身份证就是最好的方式。
秦观止将身份证掏出递给工作人员。
妖管局与人类政府有合作，化作人形的妖也同样拥有自己的人类身份证，妖管局中自然也有能够检测身份证的设备。
确认过身份，工作人员取来一块木牌递给秦观止：“通行木牌仅限个人使用，严禁借用转赠。”
秦观止收下木牌：“我明白。”
取过木牌，秦观止便准备回家。
就在秦观止一只脚已经迈出妖管局大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女声：“你好，请问是秦观止秦先生吗？”
秦观止疑惑回头，身后电梯处，站着一位气质温和的女性：“你好，我是，请问你是？”
来人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是缪玉，医药科科长。我们想给你做个身体检查，想询问一下你是否方便。”
秦观止注意到，这个缪玉，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那么，这个检查，也很有可能是妖管局管理层的一致意见。
秦观止收回踏出的脚，抬步走到缪玉面前：“在检查之前，我能询问一下，为什么要做这个检查吗？”
缪玉化作人形后只有一米六五左右，此时秦观止距离近了，她不得不仰着头与秦观止对视。
缪玉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能否将事情告诉秦观止，告诉又能告诉多少。
最后，似乎是拿捏不准尺度，道：“我们上去详谈，可以吗？”
听到缪玉的话，邓杨自觉后退。
很明显，这意思就是他们这种等级的职工没权限听到下面的对话的意思了。
虽然明白这些妖族、包括面前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缪玉，都一定有碾压自己的实力，但秦观止并不害怕：“好，我没问题。”
毕竟通过之前的事情，这些妖物的作风秦观止也大致了解了。当他们想做一件事的时候，你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何况，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如果他们真的包藏祸心，也完全没必要对自己实施诓骗这一套。毕竟，从踏进妖管局这一刻开始，秦观止就已经踏进他们的地盘了。
听到秦观止的同意，缪玉如释重负般笑了笑，伸手按开电梯：“那秦先生，请吧。”
秦观止也不扭捏，抬步踏入电梯中。
缪玉紧跟着秦观止，也走了进来，伸手按下最高层的按钮，一边按，一边对秦观止道：“你不用紧张，为了葵小白，大概率，我们以后会进行长时间的合作的。”
第30章 当葵争宠
就算对自家鹦鹉的滤镜再深, 秦观止也不认为，妖管局，会因为一只普通成精的小妖, 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动科长级别的人物——他可是看了妖管局简介的, 局长下面，就是科长了。也就是说, 科长就相当于这个地界妖族中除了局长以外地位职权最高的妖了。
同样的，虽然在人类社会中自己还算有点知名度和社会地位, 但妖族显然不吃人类那一套。再结合今天妖管局中的见闻, 秦观止斗胆猜测, 或许自己和葵小白身上, 有什么异于常妖的地方，引起了妖管局的注意。
不过, 这种异常，多半是正面的，否则妖管局也不至于对他们这么和颜悦色。
“叮咚——”电梯门开了。
这次, 缪玉没有让秦观止先出，而是选择在前面带路。
很快, 缪玉在一间房门口停下脚步。
“咚咚——”指节扣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进来。”门内很快传来回应。
缪玉将门推开：“走吧。”
在进去之前，秦观止看了一眼门口挂的牌子：“局长办公室。”
还真挺有牌面。秦观止在内心自嘲。
进入办公室, 除了老熟人，哦不, 老熟妖邓瑞，还有一名正坐在沙发上泡茶的年轻男人和一名剪着短发靠墙站着的女子。
见秦观止进来了, 年轻男人抬头，伸手示意秦观止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来了, 坐吧。”
秦观止猜测这就是妖管局的局长。
顺着他的意思，秦观止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见秦观止坐定了，局长招呼站在一旁的邓瑞：“你来说说情况吧。”
邓瑞点头：“前天去秦先生家的时候已经初步与秦先生说明情况了，现在请容许我为你进一步说明……”
邓瑞虽然平时安安静静不喜欢说话，但真要说起来条理也算相当清晰，很快，就将大致情况告知了秦观止。
因为签署了保密协议，他们并不担心秦观止泄密，加上秦观止的心智相对于葵小白也更加成熟，邓瑞告知的内容也就更加细节具体。
听完后，秦观止总结：“所以，你们是想找到，为什么小白能通过这么特殊的方式化妖。而且你们猜测，这或许与我也有关系，所以想要我配合实验？”
局长点头：“对。”
秦观止皱眉思索片刻，问道：“那这个实验，会不会对小白或者我造成什么影响？还有，小白知道这件事吗？”
缪玉：“他知道，并且也同意了。放心，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的。不出意外的话，对你们应该还有好处。”
秦观止看向缪玉，希望她能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缪玉如他所愿：“我们的实验会基于修炼展开，弄清楚原因，有助于小白的修炼。至于你的话，具体的情况需要我带你去做检查才能知道，但至少也能延年益寿。”
秦观止点头，某种程度上，他是个相当利落的人。
他站起身，冲缪玉道：“我同意了，那走吧。”
跟着缪玉，秦观止来到之前小白做检查的屋子。
同样的流程，很快，检查结果便出炉了。
打开舱门，秦观止走到缪玉身边：“结果怎么样？你们得到想要的结果了吗？”
看着电脑上显示的结果，缪玉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半晌后，突然对秦观止说道：“我帮你引荐人类修士吧。”
秦观止：？
缪玉：“我看你的体质，似乎是达到了人类修士的门槛，虽然天赋一般，但应该是可以修行的。不过你年纪大了，比起那些年少入门的终究有些差距，估计也就能达到个身体康健延年益寿，或许还能施展一点小仙术的程度。”
秦观止今年刚满二十五周岁，平时见到的人都要说他一句年轻有为，这还是第一次，秦观止被说年纪大了。
偏偏，缪玉还要补充一句：“哦，是对于人类来说年纪大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修行有所小成，增长个几百岁的寿命还是不成问题的。你不是娱乐圈的吗，应该还挺有钱的吧，实在不行，还可以花钱买丹药堆嘛。”
秦观止：……
谢谢，但你其实可以不补充的。
不过，在此前二十五年人生中，即使真的领养了一只小妖，秦观止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能亲自踏足这个往日中仅存在于仙侠小说中的世界。
试问，哪一个华国人小时候没有做过仗剑当空侠肝义胆的梦呢？
虽然被缪玉说了年纪大，但对于缪玉的提议本身，秦观止还是欣然接受：“可以啊。”
只是没想到，到了现代，妖族居然会跟人类修士也有联系，还能帮忙引荐。
毕竟在大多数小说中，妖族和人类修者都是不共戴天势不两立的，甚至许多修士的职责使命就是除魔卫道。
见秦观止同意了，缪玉立刻给信息科科长陶堰拨了电话，让他去寻找交涉。
陶堰接到电话，自然满口答应。
接下来的事，就不是秦观止所能操控的了，缪玉让秦观止回家安心等消息就好。
不知是妖管局将这件事很放在心上还是他们工作效率确实高，下午，秦观止刚刚从学校接到葵小白坐上车，邓杨的消息就弹了过来。
【妖管局-邓杨：本市一位居家修行的修士愿意收你为徒，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安排你们见一面？】
【妖管局-邓杨：放心，这个修士的修为在海市算是不错的，其实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号，他好像经常来给你们娱乐圈的人看风水啥的。】
【妖管局-邓杨：[名片-爱吃鱼的菠萝]】
看着邓杨弹过来的名片上的菠萝头像，秦观止嘴角抽了抽。
邓杨说对了，他确实认识这个人。
不仅是之前他刚刚进入娱乐圈的时候公司想要找人给他算一个艺名的时候他见过这个头像，之前他家里搬新家的时候，他也见过他爸请了这个人帮忙算风水。当时他还在他爸忙着接工作电话的时候帮忙回了两条消息，只不过后来他爸搬新家后他并没有跟着搬去新家，而是自己一个人住在旧屋。
没想到，这人竟然真是个货真价实的修士。
也没想到，兜兜转转去，秦观止居然还是逃不出和这个搭上。
通过邓杨发来的名片，秦观止申请添加这个修士的好友。
一旁，看秦观止上了车不开车也不来路他却捣鼓了半天手机，葵小白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好友申请没有立刻通过，秦观止放下手机，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跟葵小白简单解释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听完秦观止的一番话，葵小白最后提炼出了两个重点——不一定是重点，只是他在意的两个点。
“好耶，那你以后就可以陪我很多年了！”
以及
“什么，有可恶的人类修士要来跟我抢你的注意力？”
葵是一种很嫉妒的生物，绝不允许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生物和自己抢夺主人的注意力。
秦观止耐心哄道：“只是跟着他学习，我不学习，怎么能延长寿命和你在一起？”
葵小白歪头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好吧，但你心里第一重要的一定要是我。”
小动物就是这样，对于内心的喜怒爱恨的表达，从来都是如此直白。
秦观止被葵小白的话说得心里一撞。
虽然各种类型的剧本演过不少，其中也不乏自己或相方喜欢打直球的角色，但在生活中，被这般直接地表达喜欢和占有欲，秦观止还是第一次经历。
算下了，今天有好多个第一次了。
秦观止趁着等红灯的时候，一把薅上葵小白的脑袋：“好，我答应你，我心里第一重要的一定是我们小白。”
“哼哼。”得到秦观止的承诺，葵小白满意了，随即张口就要叨秦观止，“别动我脑袋上的毛！”
“哈哈哈。”秦观止笑着，熟练地缩回手，还倒打一耙，“别闹，开车呢。”
到家吃完晚饭，那边终于通过了秦观止的好友申请。
【爱吃鱼的菠萝：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秦观止拿起手机刚想回复，那边似乎设置了什么自动回复程序，很快又弹过来一条消息。
【爱吃鱼的菠萝：选吉日取名字300元/次，测八字看命盘500元/次，看风水开道场根据实际情况定价，10000元起步，暂不接其他业务，需要先付款，支持各种付款方式，非诚勿扰~】
秦观止：……
有那么一瞬间，秦观止想直接右转删除联系人。
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很像江湖骗子，但海市妖管局看上去还算正规。凭着对海事妖管局的信任，秦观止暂时决定继续接触看看。
【秦观止：你好，我是秦观止。】
那边似乎空闲下来了，这次回消息的速度很快，堪称是秒回。
【爱吃鱼的菠萝：你好你好，我已经听妖管局那边说了，也看过你的检查报告了，你是想跟着我学习修行对吧。】
【秦观止：嗯，对。】
【爱吃鱼的菠萝：好的好的，就是我这边是要交学费的，六万一年，你看看你可以接受吗？】
秦观止：……
虽然对于他来说六万一年不算贵，但这位大师的观感实在奇妙。
【秦观止：嗯，可以接受。】
【爱吃鱼的菠萝：okok，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我家一趟，我们把拜师流程走一下吧。】
【秦观止：森·晚·我最近都有空。】
那边似乎很怕那么痛快就愿意一年出六万学费的优质客源跑掉，立刻回复：
【爱吃鱼的菠萝：那就明天吧，明天早上十点，你到我家来。】
【爱吃鱼的菠萝：[地址连接]】
【爱吃鱼的菠萝：为师在家等你哦~】
秦观止打开手机搜了一下导航，早上十点，正好是他早上送完葵小白再赶过去所需要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