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罪恶都市[17]
江也和左冬对视了一会，对方的大眼睛在一头绿毛的衬托下，都变得水灵起来。
江也忽地笑了，“好。”
柯乐反应很快，手一松，人就闪到了一边，离中年男人站得远远的。
而左冬和钟裕在江也说完那么一个“好”字后，还愣了一会。
说了这么多，结果就说了一个好字？
左冬整理好了心情，对着江也说：“你要问什么就问吧，我们旁听。”
好一个旁听。
江也点点头，转身看向颤颤巍巍的中年男人。
对方的脸上胡茬乱七八糟的，胡子和鬓角连在了一起，遮住了大半张面孔，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像是用墨水印上去的一样，然后再用手指涂抹晕染开。
本就不好看的五官凑在这样一张脸上，更显得磕碜。
对方的脸上还带着和柯乐打架时未消肿的伤，看上去更惨了。
柯乐看着男人的脸，犹豫了一会，对江也小声道：“这样一个人，真的是凶手？”
江也在这种事情上，不以貌取人，他说道：“问问就知道了。”
江也看了一眼自己刚才坐过的沙发，把男人扶了过去。
“先坐下吧。”江也说。
男人贼里贼气的眼神瞄了一眼钟裕，他把钟裕当成这群人的老大了。看见钟裕没说什么后，男人这才敢坐下。
江也观察到左冬的眉毛在男人坐下去的那一刻抖了抖，他的嘴角丝毫不掩藏地扬起来，轻哼笑了一声。
不过江也是对着中年男人笑的，就算左冬觉得很不舒服，他也只能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江也和柯乐也没有坐在男人的身旁，一张沙发上只有男人坐在中间，江也站在男人的右前方，柯乐则站在沙发背后，一手轻搭在沙发背上。
男人紧张的手紧紧揪着裤子，双腿夹得很紧，还不停地在抖着腿，只不过两只腿一起抖的实在少见。
他的脑袋低垂着，看起来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自己的胸里。
江也透过男人的发丝，看到被他遮住的眼睛，一刻也不安分地往左前方的方向看去。
左前方？
江也眼睛一动，那里坐着的不就是左冬吗。
男人的额头和后背都冒出了汗，在密封空间里，男人身上的异味异常明显。
江也站得近，但这味道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
杨杉虽然离他有一段距离，但他是最先受不住这气味的，他站起身来，走到大厅的另一侧去了。
不过他只是站在窗前，打开了一小条缝。
不敢把窗开得太大的原因，也是因为要时刻提防别人的攻击吧。
因为这栋房子只要打赢了，就能住，看来平时这里很少有和平的时候。
见江也还不开始问话，左冬憋不住了，“他好臭啊，能不能快点问。”他的脸皱成一团，捂着口鼻，说道。
江也在左冬说话的时候，专门留心了一下中年男人的反应。
他的大腿夹得更紧了，揪着裤子的双手改为紧扣在一起，塞进了大腿根部间，腿抖动的频率也更加快。
江也看准时机，在男人的眼神又往左冬那处看去的时候，他一把扯住男人的腕间的衣袖，连带着他的手都扯了出来。
男人的两只手没来得及松开，便一齐被江也拉开了。
男人以为自己遭受了攻击，想反抗，但是被更快一步赶上来的钟裕一把按住了肩膀，把差点站起身来的男人又按回了沙发。
这时男人收不回被江也扯着的那只手，他松了另一只手，慌乱地往自己的腿间捂去。
江也：“”不出所料。
钟裕：“靠！”
左冬也看到了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和他腿间的不可描述，他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抬脚就往男人的下身踩去。
“别！”钟裕眼疾手快，抓住了左冬的脚腕，“别脏了自己的脚。”
左冬气喘吁吁地抽回自己的脚，指着男人骂道：“妈的！臭傻|逼！给我弄死他！”
江也还是第一次看见左冬气急败坏的时候，他觉得稀奇极了。
他忍住想笑的感觉，制止了要替左冬出头的钟裕。
“拦我|干什么！”
“我还没开始问事情呢，等我的事情解决了，就把他交给你们，随你们处置好了。”
“关我屁事？”
钟裕不听，再次抓起拳头要朝着中年男人砸过去。
“行了！”左冬冷静下来后，制止了钟裕，“交给江也吧，你赶紧的，越快越好。”
江也朝他点头，然后直接看向沙发上，上半身蜷缩着往下压的男人，问道：“你是本地人？还是罪恶者？”
男人一开始并不想回答，但是面对钟裕的拳头威胁，他还是开口了，“什么意思？”
“你知道罪恶者和猎罪者吗？”
男人的表情困惑，“什么着什么什么着？”
江也偏了一下脑袋，但视线没有跟着变，他的眼睛还是看着下方的中年男人。
“公厕里的男人”，江也的语气不急不缓，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是你做的？”
他此话一出，除了柯乐以外，其余四人包括被审问的男人在内，表情都是耐人寻味，但细看还是有着区别。
江也一眼扫过左冬这几人，他们的表情又很快地恢复如初了。
看来左冬他们把自己带过来，碰到公厕那一出并不是凑巧啊。
中年男人不敢说话了，江也又问了一次：“是你做的吗？”他的语气算不上好，但和凶神恶煞的钟裕相比，算是和蔼可亲了。
男人突然站起身，还没站直，就朝着江也扑过去。
江也还以为对自己有什么想法，立马直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但在看到男人眼中浓烈的求生欲望后，逼停了自己后退的脚步，就这么扶住了他。
中年男人以为江也能救自己，他带着哭腔哽咽道：“我，我，你救救我，我真的，呜——”
江也掩藏好眼中的轻蔑，将男人身子扶稳，“我会的，只要你把实话都说出来，我只需要知道真相，结果如何我都不在意，我会说到做到的。”
男人的眼神亮了亮，看着江也的眼神宛如救世主。
“嗯？江也？”左冬笑眯眯地警告着。
“这就是无关我们的交易内容了，所以我怎么处置他是我的自由。”
钟裕：“啥？！你这人！”
左冬：“钟裕，回来。”
钟裕：“啧。”
江也见没人找自己麻烦了，看回中年男人，“说吧。”
“额，是我，是我做的公厕里的男人，是我”他说着，又朝左冬瞄过去，又被吓了回来。
左冬用一种难以置信和嫌恶的目光看着中年男人。
“继续。”江也把男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见撬开了对方的口，也不执着于扮演圣父了。
“还要说什么”
男人自然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无非就是有关那件事的事情，但他还多嘴问那么一句，祈祷着江也不再追问更多。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啊。”柯乐忍不住了，他看着男人贼眉鼠眼的样子就来气，特别是自己今晚还跟这样的人打了一架。
“额，好。其实我就是，喝多了，去放水的时候，看到一个孩子，长得挺好看的，就”
男人这幅心虚的样子不像说谎，说道关键地方的时候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索性闭嘴了。
江也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就在他准备撤的时候，左冬突然出声，江也又暂且收回了离开的想法。
“不对！”
江也眉梢一挑，对左冬的反应感到意外。
不对？什么不对？
江也和柯乐对视一眼后，默契地从男人身边退开，站到了沙发背后。
柯乐装哑巴装累了，他忍不住想要说话，此时就是说话的机会。他捂着嘴巴，凑到江也耳边，小声地说：“我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江也浅浅地点头，“嗯。”
男人见江也远离了自己，下意识地要往江也的位置靠过去。
钟裕一把提溜住了他的后衣领，把他连拖带拽地拽了回来，将他按跪在了地上。
左冬：“你今晚怎么就这么巧，也出现在那里？”
中年男人：“我，我和朋友出去喝酒，然后有一个人跟我说，有我喜欢的类型，然后让我去，我当时也是，喝多了，所以就”
他说到喜欢的类型的时候，还抬眼看了左冬一眼。
左冬：“”我忍。
江也：“那个人长什么样？”
这个案件果然没有这么简单，中年男人说的那个人，或许与柯乐被陷害有关。
江也的这个问题，左冬、钟裕和杨杉都关注地看了过来。
中年男人冥思苦想着，表情痛苦。
钟裕以为他是不想说，于是抓着他的领子，直接直接将他拎了起来，只有脚尖着地。
中年男人大喊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江也皱眉，这种答案就在面前，却碰不到的感觉实在烦人，“什么不知道？是看不到他的脸，还是什么原因？”
江也的声音使中年男人镇定下来了一些，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烦躁不安得揉搓着，“我、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江也问。
“想不起来？”左冬一直在听着，他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江也听着左冬的语气微妙，问他：“你想到什么了？”
“是Chris。”杨杉说。
“Chris，他的天赋就是消除记忆。”左冬说。
柯乐也想起来了，在猎罪者工会大楼看到的那个通缉名单。
如果这个克里斯也参与了其中，那么一切都对上了。
但江也想不出缘由，因为他只是刚来到这个游戏不到一天。
而这个克里斯看起来和左冬这些人还有点恩怨，江也是不想插手多管闲事的，但这件事又把柯乐给牵扯了进去……
柯乐现在的身份，要一起行动太麻烦了。等到工会反应过来，就又会派人来抓柯乐，连带着江也也会被牵扯上。
江也思索再三，觉得不能再听下去了。
他对着左冬说道：“我们过来的本意是将他抓捕归案，但他既然是本地人，那抓他也没用，这个人就留给你们处置了。”
“你们现在要走了？”左冬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三点了。”
江也：“对，我们的交易，我会记得的。”
左冬：“哼，后会无期。”
第082章 罪恶都市[18]
走出了别墅。
柯乐问江也：“我们不把那男人抓回去吗？”
江也：“抓也没用的，他是本地人，抓了他，猎罪者也不会因此加分。不加分的活，你觉得就算抓回去了，有谁会认帐？”
柯乐：“是啊，个人任务是赚取1000积分，没人会浪费精力在正经查案和本地人身上的。”
“而且你是猎罪者，抓了你同样无法加分，那就说明工会把你扣住，并不是为了要积分，可能那桩公厕奸杀案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牵扯进来的人中不只有你。”
柯乐只是其中的一环，江也要趁着自己还没牵扯其中，连忙脱离，免得越陷越深。
因为自己来的晚，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沦为别人的棋子。
这还是江也第一次面临无法操控局面的情况，太被动了。
江也就像是掉进一团乱线中的蚂蚁，周身有千万条绿不清的丝线，他要找出正确的一条，并顺着这一条线的前后两端爬，把它捋顺。
在柯乐的注视下，江也继续说道：
“而且，那个中年男人和克里斯有关，左冬看起来和克里斯有些恩怨的样子，左冬想要找到克里斯的欲望比我们迫切多了，所以为了那个克里斯，左冬也不会让我们把那男的带走的。既然如此，就不要说一些让人难做的话了，免得被人记恨。”
柯乐深深地看了江也一眼，他觉得江也此时的选择根本不像是江也会做出的选择，太怂了，小心翼翼的，有所顾忌的，这才不是柯乐认识的江也。
所以柯乐的第一反应是，江也没说实话。
事实也确实如此，江也心里所想的和嘴上说的是两码事。
他并不是怕惹事的人，只是现在的局势不适合江也有所动作。
既然如此，那就做隐藏得最深的那一个吧。
柯乐说了一点细节：“江也，你发现没有，那个男人刚被带过来的时候，他的情绪转变得有点微妙。”
柯乐顿了顿，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说。
江也大概知道柯乐想说什么了，这一点他也有注意到，但江也还以为是自己过于敏感。
“他一开始进到别墅的时候，很害怕，恐惧的情绪盖过了他的本性，但见到左冬之后，又变成那副变态的样子，露出了他的本性了。”江也说，“你想说的是这个，对吗？”
“对！”
“他一开始的害怕，是因为这个别墅的可怕传言，比如里面住着的是七名里的大哥什么的。也说明中年男人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房子里住的是谁”
柯乐领会了另外一层意思，快速接话，“本地人和外来者是有壁的，就算他们日日夜夜待在同一个地方，本地人也不会察觉身边的人和自己的不一样。”
说着说着，柯乐自己打了一个哆嗦，“这么想想还挺恐怖的啊，代入一下我们现实世界的蜥蜴人传说那传说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也看着重点偏离的柯乐，无奈道：“如果是真的，但起码现实世界里的我们意识到了蜥蜴人的存在。可这里的本地人呢，好像根本不知道我们外来者的存在似的，这种情况真的没问题吗，本地人就一点疑心也没有吗？”
柯乐抓着后脑的头发，郑重其事地顺着江也的话点头，但其实他根本听不出来对方的意思是什么。
江也话音一顿，突然灵光一闪，他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思绪。
他发现，自己对局势的了解还算漏了一点。
如果这只是猎罪者工会的一个局，牵扯其中的有一整个工会、克里斯、柯乐和左冬三人，那么一进入游戏就被左冬三人盯上的江也，其实也是局中人了。
这个幕后设局者还不一定是猎罪者工会，因为这次，整个工会都牵扯其中，如果是公会会长，他会让一整个工会跟着冒险吗。
设局者有可能是猎罪者工会，也有可能另有其人。
江也他早就入局了，而他在进游戏的第十个小时，他意识到了
“柯乐。”
“嗯？”柯乐一直在旁边，没有打扰江也的思考。
“我们这次，成了别人的棋子了。”
虽然柯乐还不明白，这个局到底哪里是开始，现在进行到了那一步，但他们貌似牵扯得还不深。
蛛丝已经缠绕住了二人的手指，要是还没意识到且任其顺着设局者的心意发展，那么这一点蛛丝将会继续向上蚕食，最后将两人完全包裹，成为操纵他们的傀儡丝。
柯乐叹了一口气，“我果然还是不擅长这种自由度太高的游戏。”
本该觉得紧张的事情，他看上去却只是感到麻烦。
他说了一会，没得到江也的回应，他转过头，看了一眼。
江也此时低着头，眼帘放松地垂着。
这样垂头丧气的姿势，江也却没有一点丧气的感觉。
从他的背部看去，他的肩膀轻微地抖动着，是没有频率的，过了一会才动那么一下。
柯乐撇了撇嘴，他有预感，江也又要开始疯了。
“这个游戏，比想象中的好玩太多了。”
江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疯狂跳动。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柯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道：“江也。”
“嗯？”
“你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
“？”
江也拉下嘴角，面无表情地看着柯乐。
柯乐突然脸色一僵，然后放松道：“哈哈，我开玩笑的，你只会虐别人，怎么回是受虐者呢，哈哈。”
“……”
江也这下子被对方提醒了。
他忽地勾起嘴角，在柯乐有些颤抖的瞳孔下，抬起手，点开了【岛】。
点击【演绎分排行榜】，手指一边往上滑，目光快速扫过左边序号后的一栏字上。
还真给江也找到了。
【80.演员——xxxx分】
是这个吗？但这个排名比江也高太多了。
还不等江也思考，柯乐一把手按住了江也的手腕，将他往下按去。
江也挑眉，到也没挣脱，“怎么了？”
柯乐笑得灿烂：“有话好好说。”虽然他看不见江也手上的面板，但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没机会说了。”
“谁？！”
柯乐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但前方的路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感觉那人就站在前面，完全融入完全融入了夜色里。
江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提醒了柯乐。
“徐侧。”
江也认出了徐侧的声音。
徐侧出现在这里，是奉工会命令来抓捕柯乐回去的吧。
他们发现的速度也太快了。
江也拿出手电筒，对着那处照去。
徐侧背靠在墙侧，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江也早就做好了再次面对他的准备，所以这一刻倒也没有慌张。
只是，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徐侧都听了多少。
见对方动了动，江也关了手电筒，徐侧从阴影中走出来，月光逐渐照亮他的身子，直到半个身子被照亮。
柯乐又恢复了那副有些天然傻气的模样，他带着点结巴地说道：“徐侧，你，你是抓我回去的吗？”
徐侧看了一眼手中的手铐，“不明显吗？”
江也趁着徐侧徐侧低头的时候，突然小声地对柯乐说了六个字。
柯乐瞳孔一震，立马反应了过来，同时看着江也的表情带着点震惊。但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迅速拿出那个冰凉的东西从身子后面递给江也。
江也没空和柯乐解释太多，他把东西接过去之后，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甩开，再扣在了柯乐的手上。
“咔哒”一声，徐侧和柯乐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朝一个地方看去。
江也语气自然，还带着点邀功的意味，“我先抓到了。”
柯乐：“啊……”还真跟他想的一样，江也向自己要手铐不是要对徐侧使用，目标是自己。
但应该只是在徐侧面前做戏而已，说好的组队江也不会反悔的吧？
为了配合演出，柯乐的嘴角抽动，笑得有些勉强，“江也……你居然骗我。”
但柯乐的内心不安是真的，融入了真实情感的戏码这下更加生动了。
徐侧顿了顿，他的视线在江也的脸上和柯乐手上流连。
“……”他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江也是不是以为，自己刚才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
但徐侧不打算拆穿他们，于是也很配合地敷衍道：“抓到了，那就回去了。”
…
江也赌对了，徐侧这样的人，果然不会乖乖被猎罪者工会安排的。
至今为止，徐侧为工会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徐侧根本不会浪费精力在这些对他来说无意义的小事上。
——
徐侧走在前，江也和柯乐走在后。
一脱离徐侧的视线范围，江也就松开了拉着手铐的链子。
柯乐见此，松了口气。
他瞄了一眼徐侧的背影，小声说道：“还好，还好。”
江也把手放回衣兜里插着，哼笑一声，“你刚才那表情挺生动啊，不是演的吧。”
柯乐假装叹气，有些无奈，“那可是我的真情流露啊，我真以为你答应和我合作是你的谎言。”
“只要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合作会继续的。”
江也口中的原则性问题，就是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的关系了。
柯乐看了一眼江也，心想：
不仅是受虐狂，还是利己主义者。
那如果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不冲突呢，当一件事情的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的时候，他又会怎么选择？
柯乐第一次对江也将来的选择起了好奇心。
第083章 罪恶都市[19]
熟悉的猎罪者大楼，熟悉的监狱。
这是江也今天晚上第三次来工会了。第一次是刚进游戏的身份，第二次是被猎罪者抓回来，第三次自己成为捕人者的身份。
虽然目的和结局不同，但江也在一步步地“进入”这个游戏了。
而柯乐又回到了两三个小时前待的地方。
他的第一个自带的道具手铐，没有抓到罪恶者，反而用来铐自己了。
他为损失的手铐感到惋惜，因为手铐只有第一持有者才能打开，柯乐是可以自己打开的。
但打开之后，这个手铐就作废了。
江也问他要不要把手铐打开的时候。柯乐坐在监狱里，苦笑着说道：
“不用了，等我把这个30积分铐回本吧…”
“那你加油。”
江也看了一眼已经在监狱门口等着的徐侧，给柯乐留了最后一句话：
“等我。”
“嗯。”
——
事办完了，继续待在这里也没用了，江也走出监狱后，在门口的徐侧也不等他了，他先一步离开。
江也跟在徐侧的身后，走出大楼。
他观察着徐侧的背影，在踏出大楼门口的那一刻，开口了，“怎么才能把柯乐放出来？”
徐侧：“你们组队了？”
江也：“我以为你不会问呢。”
徐侧沉默了一会，“再等等。”
江也唇稍一勾，“就连你也没办法？”
徐侧往前走的步伐突然止住了，江也跟在他身后踩影子没刹住车，撞了上去。
“嘶——”江也揉着鼻子。
徐侧转过身来了，他却问了一个让江也意料不到的事情，“你有地方住吗？”
“哈？”
虽说不打不相识，他和徐侧现在不是敌对关系，但也不到能问这种问题的地步吧，他们顶多就是有一点点熟悉的陌生人。江也想道。
“问这个做什么？”
江也觉得直接回答太奇怪了，于是反问徐侧到底什么意思。
这下轮到徐侧不说话了，他那平淡的脸，只要有一点微表情，都会很明显。
他的眼睛稍微压了一点下来，周围的气氛也因此变得奇怪。
江也被这诡异的气氛弄得不舒服，他随口一说：“难不成，你要我住你那。”
“……”徐侧又沉默了，视线在江也全身上下打量着，像在打量一件物品。
江也受不了了。
这徐侧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木头一样，只会盯着江也看，搞得江也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他“啧”了一声，越过徐侧的身边走了过去。
既然不说话，那就让开，别挡路。
“对。”徐侧这时转过身子，看向走在前面的江也。
江也一顿，“什么对？”
“住我那。”
“……”江也的表情皱了起来，连头都不想回了。
徐侧这又是搞哪一出，该不会是设下陷阱，等江也去跳吧
不然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他真的不像是会做出这种决定的人。
江也以为他们在上一个游戏之后，就没什么瓜葛了。
这下又是怎么回事，想趁江也不对他设防，然后搞偷袭？
江也想不出原因，于是直接问道：“原因？”
“最便宜的酒店30积分一晚，七名里的小旅馆也有，平均10积分一晚上，就是在厕所一样的地方铺一床被子。”
徐侧一顿，然后说，“我做事不需要告诉你理由，你也可以选择花积分住店。”
似乎是怕江也想不明白似的，徐侧还补充道：
“想好了吗？罪恶者？”
听到后面三个字，江也脸色一沉。
“你威胁我。”
因为在【甜蜜庄园】徐侧轻易就答应和他的交易，他都差点忘了，徐侧本来就不是好说话的人。
我行我素的风格，又在这一刻体现地淋漓尽致了。
徐侧果断承认了以身份威胁对方的事实，“对。”
“我又是你计划里的哪一环？”江也冷笑，抱着手转回身子，直面徐侧。
徐侧似乎没想到江也会这么理解，但他自己也纠结，所以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
“放任不管很碍事。”
“好。”
既然如此，江也说“不”还有用吗，他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自己进来这个游戏才一天不到，不仅被人当作棋子，还连人身自由都失去了。
江也深吸一口气，把刘海撩至脑后，让额头接触微凉的空气。
“带路吧。”
江也话虽这么说，但他率先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等着身后的徐侧自己跟上。
徐侧侧眼看了一下没什么表情的江也，惊讶于对方这么快就接受了。
真的如此吗？
徐侧的目光在江也看不到的地方也冷了下来。
如果真的这么乖乖听话，他就不叫江也了。
——
徐侧住的地方也是在市中心，地段和柯乐的相似，都是叫做罪恶小区，徐侧住的地方在北区，住的楼层也比柯乐要高。
好在徐侧的房子大，有多余的房间，不再用两个人挤一张床。
江也站在旷阔的客厅，在朝向西南的标配落地窗前，看见了四分之一个罪恶都市。
底下的车流一刻不停，时不时地传来刺耳的鸣笛和摩托车的轰鸣，还有车辆轮胎摩擦沥青马路的声音，偶尔地还能听见某些阴暗角落里传来的惨叫。
江也发现了，这里的建筑窗户朝向都是出奇的一致。
只往低处和边缘方向开，越处于外围的房子，在房屋内都是看不到都市最中心的高楼的。
“自便。”
徐侧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把江也留在客厅，自己进了房间了。
江也默默吐槽，明明就是变相监禁，却整得好像是自己来作客似的。
吐槽归吐槽，江也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在任何的处境，他都能找出让自己过得舒服的方法。
徐侧在把江也带回来之后，似乎真就不怎么管他了。
江也对徐侧在做什么也有一点好奇了。但只是好奇而已，他从不给自己找麻烦。
当下要解决的还是柯乐的事情，沿着公厕奸/杀/案查下去，应该能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第二天，早上九点。
江也昨晚失眠，今天早上六点多睡的，十点就自然醒了，此刻正精神得很。
他洗漱完，出来后，看见徐侧房门仍然紧闭着。
徐侧出去了？
江也朝着徐侧的房门走去，打开门，开到一半，他的动作就止住了。
徐侧在换衣服。
江也的视线在徐侧身上扫过，很快地关上了门。
他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但是脑子里都是刚才看到的一幕。
徐侧的右边手臂，好像不只有一两个图案？
之前江也从来没有注意过徐侧的身子，这还是第一次察觉有所不同。
就在【岛】和【罪】的下方和上方，还有着其他图案。
这时候，徐侧的卧室门开了。
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出来，袖子盖住了徐侧的手臂，江也想要再看，什么也看不到了。
江也注意到，徐侧手里还捏着东西。
江也本来没打算理会的，但徐侧把那东西朝着自己抛了过来。
是猎罪者工会的制服，还有一股新衣服的味道。
哦，原来是江也落在信息交互大厅的制服，衣服中间还夹着一本《猎罪者守则》。
“还帮我拿回来了，你人真好。”江也违心地说道。
徐侧果然不受用，他皱眉看向江也，“好好说话。”
“好啊。”江也说，“你去哪？”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也是在明知故问。
面对他的问题，徐侧还是好好回答了，“工会。”
他明知道江也不会跟他用好语气说话。
果然下一秒，江也就说：“你不是双榜第一吗，怎么在游戏里还要给人做牛做马？”
徐侧没理会江也的恶言恶语，“你去不去。”
江也损人归损人，正事还是不能忘的。
他把衣服放在一边，站起身来，“去。”
注意到徐侧的视线放在沙发的衣服上，江也说道：“一定要穿吗？”
“第一天可以不穿。”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
江也只是不想穿没洗过的衣服，那样身上会痒。如果是硬性要求的话，他还是会穿上的。
“这是工会的规定吗？”
“没有。”徐侧的意思是，没有“第一天可以不穿”的规定。
“你果然想害我。”江也说，“违反规则会怎么样？”
“没害你，我说的算数。”
“那你官职还挺大。”
……
十分钟后，江也在小区门口等着徐侧。
他只知道徐侧让他到门口等他，然后就自己走了。
他还是没有换上制服，但他却带上了那一本《猎罪者守则》。
这样的行为就像是学生时期不穿校服但是一定要带书一样，只是图个心安罢了。
不一会，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江也面前。
驾驶座的车窗打开，徐侧的脸漏了出来，他没往江也这边看一眼，只是淡淡道：“上车。”
江也艳羡的目光扫过车身，“你还有车啊。”
他这句话没有嘲讽，纯属感叹。
“工会的。”
江也上车后，抬眼看向徐侧，“工会还送车？”
“房子也是。”
徐侧说这话好像在炫耀。
但江也没注意徐侧说这句话时是什么态度，惊奇地问道：“啊？房子不是游戏分配的？工会还有这样的特权呢？”
徐侧摇摇头，“我进游戏的时候，没有被分配到这些。”
“为什么工会会给你发房子和车？别人有吗？”
“不知道。”
“不知道？”
徐侧：“……我进来很久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江也再问时，徐侧就不肯说了，仿佛方才说的那一句只是一时兴起，不愿再提。
第084章 罪恶都市[20]
猎罪者工会。
为了不引人注意，江也没有去监狱探望柯乐，而是去到了罪恶者档案收集室。
这个身份来得容易，江也自然要好好利用。
但是，他才刚他进去半步，就被里面的人给轰了出来。
江也被挡在门外，他好脾气地问道：“我不能进去？”
负责此处的人，用笔敲着门上的牌子，一字一顿地说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既然如此，江也只能把徐侧搬出来了。
“徐侧让我来的。”
“徐部长？”
徐侧他竟然是部长，江也这还是第一次知道。
“对，所以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那人对敢直呼徐侧姓名的江也感到稀奇，但也不敢耽误事，于是让开身子，给江也进去了，“进来吧。”
“谢了。”
江也直奔眼花缭乱的档案柜，边看边问：“哪边是最新的？”
那人的态度与刚才相比，简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亦步亦趋跟在江也身后。
江也一问，他小步跑上前，从柜子中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双手给江也奉上。
“这是昨天的。”
江也打开之后，放在最上面的，就是柯乐的资料。
这些人果然把柯乐当成罪恶者来对待了。
江也没有在这里看，而是拿了柯乐的资料后，把那个袋子还给了那人。
“走了。”
江也抬脚就走，又听见那人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从身后响起，“那个，那个，可以不要在徐部长面前……说我吗？”
江也一愣，然后笑了，“当然不会了。”
那人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把江也送了出去。
徐侧这人的形象，不管到哪都这么糟糕啊。江也还以为，对方成了工会的一员，给人的印象会有所好转呢。
他走出档案室后，看起了柯乐的资料。
这些资料是在柯乐被抓之后，在审讯室里记录下来的，除了记录在纸上的信息之外，纸的背面还粘了一点胶。残留的胶水上还有一些白色的纸屑。
江也翻过来看着留在纸上的压痕，也就一个内存卡大小。
但原本粘在这上面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没什么参考价值的一张纸。
这张纸记录的东西，除了最基本的信息外，还有在游戏中的表面身份等，这才是江也要找的。
他看见其中一行写着：
罪恶六中转学生，高二一班。
…
半个小时后，江也站在罪恶六中的门口。
临近放学时间，这里逐渐聚集起了许多来接送孩子放学的家长。
毫无疑问的，这些都是本地人。
江也随便找来一个人，问道：“你好，请问六中什么时候放学？”
那个人指着里面，说道：“十二点啊，你不是家长吧，连着都不知道？”
十二点？
可是现在还有一个小时才放学。
江也笑笑，“我帮我邻居来接他家小孩。”
听到江也这么说，那人放心些了。看着江也面善的份上，他好心地对着江也多说了一些，“邻居的孩子啊，那你可要小心咯，要是出个什么事，哼哼！”他说着，摇了摇头。
这话太奇怪了，可偏偏这人对江也又没有恶意。
这男人说的话跟他们这么早地来接孩子有什么关联吗。
江也读过高中，都是快成年的人了，除了家住得远的和走读的学生，其他更多的学生都是自己上下学。
现实世界里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这样提前一个小时来等的几乎是不可能的。
能让本地人都这么担心的，除非另有原因
江也跟这人道谢。
距离中午放学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江也不打算在门口傻傻地等。
怎么混进去才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江也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绿色的手绘飘浮图标，是一个小电话。
随着它的出现，还有“叮铃铃”的声音传来，图标也在活泼地跳动。
这是柯乐在【甜蜜庄园】结束之后获得的天赋奖励。
江也左右看了一眼学校门口的家长们，他们没注意到江也这处的动静，看来本地人是看不到外来者的天赋的。
以防万一，江也走到学校旁边的小巷子后，才点击接通。
一接通，柯乐的声音就从“电话”中传出来：
“江也。”
“嗯，正好，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你现在在哪？感觉你那边有点吵啊。”
柯乐在监狱里面无所事事，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天赋之后，便“打电话”给江也，来关注一下江也此时的动向。还可以看看江也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江也说道：“我去六中了。”
柯乐很快明白江也想做什么了，“你要找李家槐！”
“对。”江也说，“他跟你是一个班的吧？”
“高二一班！”
“好。”江也知道后，正要动身，却又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柯乐：“没什么，能帮上忙就行。”
江也：“好，那你挂了吧。”
柯乐：“……你还真是，也不关心我一句啊。”
江也：“反正你没事就行。”
柯乐：“你对别人可不是这样的啊，你平时那副爱心泛滥的样子去哪了。”
江也：“忙着呢，挂了。”
说是这么说，但江也这边是没办法挂段的，因为这是柯乐的天赋，只能柯乐单向操作。
江也不打算说什么了，两人沉默五秒后，还是柯乐那边断开了连线
江也把心思从柯乐那边收回，他也不出去了，抬头一看，发现这个巷子和校园就隔了一道墙。
这时两米多高的墙，墙上没有围起铁丝网，也没有玻璃渣，对外界的人不设防，从这里能直接翻进去。
他在左前方的墙脚下，看到了两三个倒扣着叠起来的垃圾桶。
桶底部朝上，上面还有几个踩花了的黑脚印。
看来，这里是六中学生逃课的惯用路线啊。
他扶着墙，直接长腿一跨，一只脚踩上了垃圾桶，踩着地的脚一踮，轻盈地站了上去。
这上面的视野还不错，能直接看到校园里的场景。
江也来到罪恶六中的时间是十点五十分，刚才接听柯乐的电话和通话的过程，一共花了两分钟左右。
如果按照现实世界的校园规则来看，一节课四十分钟，那么现在这个点，距离倒数第二节课下课还有不到十分钟了。
江也要混进去找人的话，就要赶在最后一节课上课之前。
确定目标后，江也一鼓作气，跳了下去。
“咔——”
这突然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无限放大，还能隐隐听见回声，这下姿把江也打得个措手不及，他浑身一紧，过了好一会周围还是静悄悄地，他才放松下来。
江也缓缓把脚挪开，看见了一只原本就被踩瘪，又被江也踩平的啤酒易拉罐。
啤酒啊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学生喝的吧？
江也看了看自己的四周，这是一片大概能容纳下十五个人的角落，墙对面是教学楼，外面就是操场。
地上凌乱地扔了好几个啤酒罐，有的还没喝完，剩下一半放在了墙脚下。
那些没喝完的啤酒罐旁边是几张缺胳膊少腿的椅子，像是教室里坏掉的桌椅。
江也的视线往左上移，看到了由一堆废弃桌椅堆叠成的“墙”。
这些桌椅钢筋交错地卡在一起，垒起来，有江也身高那么高。
原本江也以为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垃圾堆，他的视线扫了一圈后就准备去教室了。
就在他将要离开时，听见了一些细碎的动静，很轻很轻，像是动物的脚掌走在地上的声音。
江也本可以不理会，他只要找到李家槐就行。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那些桌椅后面——有东西。
他转变了走向，朝着那一人多高的废弃桌椅堆走去了。
几张正面或反面朝上的桌椅，还有几个鞋印。
江也透过交叉的桌子腿和椅子腿，往里面看去，看到了里面还有空间，里面是路，也和外面一样零散地扔着几个易拉罐，但没有这么整齐了。
看来这些桌椅是后来摆在这的，这些桌椅上的脚印就说明了，这些都是能踩上去的“踏板”。
江也没有犹豫，照着脚印重复最多的位置，踩了上去。
还好这些桌椅能承受得住江也的重量，江也踩上去的时候，只是发出了一点钢铁摩擦的声音，只是听着，都能想像出铁质桌腿上的一层油漆被剐蹭掉的画面。
江也这处发出的动静好像惊扰到里面了。
他站上在高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越过顶上的桌腿，他看见右前方还有一个拐角。
又可以说是一条小巷子，两边都是教学楼的墙，中午的太阳从上方直射下来，正好照亮前处的拐弯。
拐角的墙边，有一只脚。
看角度，只能分辨出那人是躺着的。
那只鞋子脏兮兮的，上面还蹭了血迹，血迹和尘土混在了一起，变得暗红。
这场面怎么看，都像是个犯罪现场……
江也此时还曲着一边腿，站在这堆桌椅上。
他不确定拐角里面还有没有“活人”。
要下去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江也就仿佛得到了肯定答案似的跳了下去。
他这次没有掩盖自己的动静。
要是里面真的还有人，那么自己一开始踩到易拉罐的时候，就该被里面的人发现了。
现在江也再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已经晚了，干脆他就直接大大方方地过去好了。
毕竟江也他不是这个学校的人，他不需要顾忌什么。
这下，随着江也不掩饰自己的脚步，拐角里的动静彻底消失了。
但是江也知道那里的人没有走。
第085章 罪恶都市[21]
随着江也一步步走进，一道明显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明显，呼吸频率还是江也的两倍之快。
距离走到拐角，还有半米的距离。
江也把手往前，扣在了墙的转折边缘。
他感觉到，里面那人的呼吸声停滞了一瞬，然后，那呼吸声带着剧烈运动后的颤抖，慢慢放缓了。
江也踏出了最后一步，走出转角的那一刻，他扭头朝右边看去。
一个瘦小的男生，撞进了江也眼底。
说是瘦小，其实也比左冬要好。
他留有一头白发，此刻他刘海染红了几缕，白皙的脸上也沾上了几点鲜血。
但这样明显的鲜血，在此刻却变得黯然失色了。
午时的阳光从上方直直洒下来，将他的一头白发照得更加亮眼，江也感觉自己的眼睛被针扎了一下。
他从面前的男生身上移开视线，一眼扫到的就是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的人们，他们无一都不穿着六中的黑白校服，其中还有一个人撸起来的袖子漏出了手臂，他的手腕上，有着【岛】图案。
那是罪恶者。
江也放在其他人身上的视线不到零点五秒，又重新回到的和他面对面站着的男生身上。
这个男生的五官在亮眼的发色下也丝毫不逊色，没有被压一头，反而还更突出。
白发男生也一直在看着江也，他的淡眉压眼，但是在他身上不显凶相，很大可能是发色柔和了他身上的戾气。
让江也看着，觉得他凶不起来。
这是他的长相带给江也的错觉，但江也知道，这个男生绝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乖。
江也趁着白发男生对自己灭口之前，又试探性地朝着里面走了一小步。
他对着那男生伸出手，先发制人地表达出自己没有恶意的态度，他关切道：“没事吧？”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演绎分又要涨了。
【演绎分+10】
白发男生：“？”
见白发男生疑惑了，江也歪歪头，又用着关心的眼神继续凝视他。
白发男生看了一眼周围的一片狼藉，皱起了眉，抿了抿嘴。
这无论怎么看，白发男生都是施暴者，但江也对他的态度，让人觉得白发男生才是这场群体械斗的受害者。
江也等了一会，见白发男生的眼神放到他的手上，然后就不曾移开过了。
江也察觉到白发男生似乎是在看自己手腕上的图案，但那里有衣服挡着。
他另一边腿又往前迈了一步，手继续往前伸了一些，“还能走吗？”
江也发现了，男生的脸上有伤，就在他右脸颊的下方，有一道很细的刀伤，溢出来的血珠沿着下颚线在下巴聚成血珠，一副将要滴落的样子。
白发男生的瞳孔是罕见的碧蓝色，他抬眼看向江也的时候，那眼底似乎含着水。
他动了，先是松开握着东西的手，短刀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掉下又弹起，薄刀片剐蹭在全是石粒的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好像在人的脑内摩擦着。
他垂在身体两旁的手也抬了起来，搭上了江也的手掌。
男生的手温度高的很，像是还没在刚才的打斗中缓过来。
“小心脚下。”
白发男生乖乖跟出来的样子，温顺多了。
二人翻出废弃桌椅堆，在光线更充足的场景下，江也注意到，白发男生的身上其实没有多脏，脸上的血迹是程度最重的伤了。
他看起来像外国人，但是脸的轮廓和带些柔和的五官又有点东方气质。
难不成是混血？但这一头纯正的白色头发是哪个国家的血统？
也许是江也的视线停留在男生的头发太明显，男生说了走出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染的。”
“哦。”
好吧。
江也在目睹案发现场后成功逃生了，他可没有太多时间和杀人犯聊天，免得江也自己的事情没解决就被其他事情缠上，所以他决定尽早和白发男生分别。
“叮铃铃。”
此时的下课铃声响了起来，正好替江也解了围。
“我要去高二一班，你呢？”
白发男生摇摇头。
“那我先走了？”
他点头
江也每走一步，白发男生都跟在身后，对方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行为，脚步声嗒嗒嗒地响，江也只好装作不知道。
下课了，有几个准备下去上体育课的学生正好经过。
江也随手抓来一个问路，对方给他指了路后，江也松开那人，照着那个方向走去。
白发男生依旧跟在江也的身后，就连江也问路的时候，他也是站在后方不动，等江也问完了再跟着走。
他的跟踪技术奇差无比，或者说他根本不想躲躲藏藏的，就是在正大光明地跟踪。
一个看着不像学生的闲杂人等，和一个长相惹眼的学生，引得经走廊上的学生都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面前又是岔路口，江也正要找个人问路，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直走。”
江也和白发男生并排走了。
“原来你也是高二一班的？”
“嗯。”
“我叫江也，你呢？”
原本江也以为他不会说，但他回答了，“植宿。”
“……植树？”
“宿舍的宿。”
植宿。
是通缉榜上没有的名字，长相身材也和榜上的也不符。
这时候，学校走廊上的广播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
楼梯上的应急灯也亮起了一闪一闪的红光，与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一同频率。
江也朝着身旁的男生低头看去，他微微翘起的鼻尖映着红光，发丝掩盖下的眼神懒懒的，对这突兀的警报声丝毫不感兴趣。
于是江也放弃问他的心思，身边正好跑过一个学生，江也一把抓住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学生看着像是本地人，他的表情非常惊慌，被江也拉住的同时，脚下还不停地在动，江也反被对方扯得一个踉跄。
“学校西边的角落又有人死了！又是恐怖袭击！得赶紧撤了！”学生叫喊着，挣脱开江也的手，“别拉着我！”
江也松手，任由学生跑掉了。
学校西边……恐怖袭击……
不会就是江也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吧？
罪魁祸首不就在自己身边吗！
植宿好像没察觉到刚才的男生说的事情跟自己有关似的，他的双手插在兜里，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这时候植宿突然转回头，看向看着自己的江也，“怎么了吗？”
算了，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吧。
江也摇头，“那你现在，还要回班里吗？”
周围的学生在慌乱中还能有序地撤离，这样的情况他们似乎已经经历了无数遍，好像还对此有专门地排练过。
在罪恶都市里，这仿佛是他们的日常。
这让江也有些好奇植宿这么做的用意了。
植宿明显也是罪恶者，他杀掉和他一样罪恶者，然后引起学校的骚乱，这也是造成破坏的方法吗。
江也觉得自己从中得到了灵感。
夏曾经说过，破坏就是改变原有的秩序，把一切变得混乱无序。
那么植宿的做法，也是形成了破坏。
每一个破坏的等级是按照破坏范围和破坏程度来算的，植宿的做法，虽然伤亡不大，但是范围却覆盖了一整个罪恶六中。
不管怎么看，这破坏等级都比杀一两个人要来的高。
此时的植宿不慌不忙的，看来也是进【罪恶都市】有一段时间的人了。
植宿：“我的书包还在班里，我要去拿我的书包。”
江也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
书包……
对方怎么看也不像是安心学习的本地人，这句话从植宿嘴里说出来太可疑。
植宿说完，反过来问江也，“你呢？”
“我去找个人。”
“可是现在班里的人都走光了吧。”
“所以我们要走快点了。”
江也和植宿穿行在混乱的人流中，他的身体被人流冲得左摇右摆，还在响个不停的警报声吵得他的眼前阵阵发昏，恍惚间好像还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
明明还是白天，正是一天中太阳最烈的时候，整个世界却都变成了黑红色。
这时候，江也无比希望这教学楼的走廊不是封闭的，要是旁边是阳台，他真想就这么跳下去。
江也有些烦躁地抬头一看，走廊的天花板一角，又是一个闪着红光的应急灯。
这样的灯到底有多少，看着不头晕吗。
植宿的声音将江也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到了。”
到了？
江也自己都忘了自己走了多少路，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走的，现在就这么到了高二一班的门前。
教室里的天花板上，四个角都分别有一个和走廊一样的红灯，此时也是用相同的频率闪烁着。
江也站在门口，望而却步了。
他身边的植宿已经走了进去，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的窗口边。
像是热血漫画和动画片里的世界末日的场景，纵使所有人都在疯狂地逃窜，但总有一个人，他永远不慌不忙地，还在座位上收拾着自己的物品。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主角，还是乍一看上去相貌平平，但长相很耐看的类型。
但植宿不一样，除了他那略逊一筹的身高外，不仅有着出众的长相，行事风格也是称得上狂野不羁。
植宿这样的人，应该是反派才对
当植宿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东西之后，抬头往门外一看，发现本该站在那里的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第086章 罪恶都市[22]
江也憋着一口气，三步作两步地跑下了楼梯。
很快地，在下一楼的楼梯平台，看见了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那人比江也走快了几十米，要不是江也站在高二一班门口的时候，往右边走廊看了一眼，都不会看到这里还有一个走得不紧不慢的人。
那人和高二一班在同一层楼，江也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好要走下另一侧的楼梯。
这个人全身都覆盖着应急灯的红，但江也还是从他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这个人的背影，和那天江也在走进七名里时碰到的酒鬼很像。
那时候那个酒鬼差点摔倒了，还是左冬扶的对方。
红灯按下去的一瞬，那个人的身形却在江也的眼中越发清晰了。
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和那天的好像是同一个人。
江也一方面脑子很乱，但一方面行动上却清晰无比。
于是他想也不想，就这么直接追了上去
“慢着！”
江也抓住了那人单肩背的书包带子，那人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在最后一级阶梯上绊倒。
那个人没有回头，而是直接抓住被江也扯住的书包，想要把书包拽出来逃跑。
但江也怎能如他的愿，他死死拉住不放，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搭上了那人的肩膀。
如果说江也原本只是四分怀疑，那么现在他对这人的怀疑变到六成了。
那人被江也搭上的右肩一沉，卸了江也的力，然后书包也不要了，来一招金蝉脱壳，重新拔腿就跑。
江也果断地把手里没用的书包往地上一扔，也追了上去。
那人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跑——那是大门。
他身上穿着六中的校服，混入人群中江也就更难发现他的踪迹了。
江也一路追到了学校大门前，看着聚集在门外和门内的学生和家长，顿时感到举步维艰。
好在他凭借着身高的优势，越过身前的人头赞动，看见了那颗熟悉的脑袋。
那人唯一区别于周围学生的，就是他那头不长不短的头发。
江也双手往前伸，把人群艰难地打开了一个口子，他把自己挤了进去。
眼看着那人将要走出校门了，江也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要是走出校门，把校服外套一脱，就更加难找了。
人堆里的江也还在艰难前行着，眼睁睁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人已经出了校门，那人越过一大批在门口等候的家长和私家车，往右边走去。
就在这时，那人脚下一滞，已经走上右边道路的脚又收了回来，脑袋蓦地往左后方转去。
他这样子过于反常了，江也也随着那人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个身型修长的黑衬衫男人。
他靠着停在马路边的黑色轿车车门上，一边腿微微曲起，手里叼着一根烟，烟刚吸完，嘴里缓缓渡出烟雾。
黑衬衫男人的不远处，就是将学校层层围起的警车，那边的警车好像和黑衬衫男人无关，但他的淡定程度却和周围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想让人不注意到他都难。
看来刚才还在教学楼里时，江也听到的警车声不是错觉，但现在人多又杂，工会的人根本进不去，只能在校外艰难地维持秩序。
江也没理会这些猎罪者工会的人，他的心思都在那两个人身上。
如果江也没猜错的话，那个学生就是李家槐无疑了。
只是和李家槐认识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那个男人明显也是认识李家槐的。
因为李家槐朝着那个男人走过去了。
黑衬衫男人见了，也直起身来，面对着李家槐走来的方向。
这下，江也也不急着要去抓人了。他随着大流慢慢挪出校门后，看着校门两旁都是大空地，开阔无比，并没有能遮挡身形的地方。
于是他走到左边的保安亭，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靠在墙上。
他的面前还有几个在等家长的学生，好歹在某种程度上也减轻了江也的存在感。
他紧紧盯着李家槐那边的动静
李家槐走到黑衬衫男人的身边了，他们开始说起话来，但是隔得太远，又太吵，江也听不见。
但是看那两个人对话时的姿态，能看出黑衬衫男人的地位是比李家槐高的。
这时候，江也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了一下。
他朝着左手边看去，就看到一头熟悉的白发。
“你不是要找人吗？”植宿看样子像是刚从里面出来，他问，“找到了吗？”
江也不知道对方问自己这个做什么，植宿看起来不像是这么关心别人的人。
“找到了？”江也一边说着，一边往刚才那处看去，但是停着黑色轿车的位置已经没有那两个人的身影了。
江也皱眉，开始往右边的道路看去。
果然，李家槐又往那边去了。
而那个黑衬衫男人，也就在刚才，走到了江也和植宿的面前。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掐了烟，他很自然地伸手过来，接过了植宿的书包。
江也内心一怔，但是不把惊讶表现在脸上。
沈知聿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植宿身旁的江也，“认识？”
他问的是植宿，但植宿又反问了江也，“算是认识吧？”
虽然这两个人很可疑，但是一旁还有快要脱离江也视线的李家槐，江也在两者之间，选择了李家槐。
于是江也没回应植宿，也没在这两个人之间待下去，“我找到人了，先走了。”
江也离开，朝着身后的植宿摆了摆手
“学校出事了，是你做的？”
“嗯，我把他们都杀了。”
“做得好。”
植宿没有说话。
沈知聿并不关心江也去干什么了，但植宿不一样，他的视线还放在朝李家槐追去的身影上。
沈知聿在原地等了一会，也没见植宿要走的意思。
“不走吗？”
植宿的眼中有点兴味，“你知道他的吧？”
他没有直说江也的名字，因为李家槐本来就跟他们认识。
除了李家槐之外，植宿口中的“他”也只有江也了。
沈知聿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着植宿的侧脸，观察植宿此时的情绪。
植宿没等到沈知聿的回答。
他等江也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后，才抬起头，对上沈知聿探究的眼神，“昨天晚上，他不是和另一个人一起被抓去工会的吗？”
“你不需要知道。”虽然是很强硬的话，沈知聿的语气却算得上是缓和。
“他叫江也，另一个人叫柯乐对吧。”植宿自顾自地说，“我改变想法了。”
沈知聿蓦地看向他，眼底翻涌着暗流。
植宿像是故意吊着，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他率先迈开腿，朝着路边的黑色轿车走去。
沈知聿的喉结滚了滚，跟了上去，走到植宿面前给他开了车门。
植宿看了一眼微微弯腰的沈知聿，“你不问吗？”
“你怎么决定是你的自由。”
植宿挑起嘴角，“那你倒是别干涉啊”，他坐进了车里，在沈知聿关上副驾驶车门的时候，又说，“为什么柯乐会被关进监狱，难道不是你的手笔？”
沈知聿不说话了，他没有停顿地绕到车门另一侧，打开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书包则扔到后排。
植宿撑着半边脸，他斜眼看着刚才江也离去的方向，“我可不知道抓走柯乐，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虽然你在别人的眼里是‘神秘的会长’，但你可别忘了我们真实的身份是什么。”
“我们总要出去的，积分已经足够了，但是还缺人。”
沈知聿开着车，手握在方向盘上，“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沈知聿有没有把植宿的话听进去，植宿有些烦躁了。
“所以呢？”植宿皱了眉，追问道。
他真是受不了沈知聿这种什么都不在意的态度了，明明说好要一起出去的，现在却只有自己一个人操心这件事。
植宿不想恶意揣测沈知聿的想法，所以他不愿认为是沈知聿变了。
他不依不饶地问道，就是想从沈知聿这里听到关于出去的想法，“所以你觉得江也怎么样？”
沈知聿眼睛平视前方，面无表情，“你决定。”
植宿的脾气上来了，他抬腿，往沈知聿的腿用力踹了一脚。
沈知聿像是没想到植宿会踹他似的，他没躲，硬生生受下了。
他踩着油门的脚一歪，车身一晃，又很快地被沈知聿稳住。
“别闹。”
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却被沈知聿表现得好像植宿在无理取闹似的。
植宿心头火更大了，他还想踹第二下，这一下他用足了力气。
谁知沈知聿不会给他第二次踹中的机会，植宿的脚踝被沈知聿攥住，在距离五厘米的地方被停住。
沈知聿单手抓方向盘，抓着植宿的脚踝一抬，植宿身体一歪，直接往后栽倒在了座椅上。
“喂！”
植宿连忙伸手抓住了门边，才没有失去重心。
沈知聿忽然松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整个人探了过来，他握着植宿的脚踝，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膝盖窝，把植宿的腿折起，按在了副驾驶上。然后伸手拉出植宿那边的安全带，帮他扣好。
植宿曲起的腿踩在座椅上，他的身子被压着坐不直，于是猛地推了一把俯在自己身上的沈知聿，把他的脸扭向前方，骂道：
“看路！”
刚才的一系列动作，沈知聿并没有停车，车子还在匀速行驶着。
要是游戏里有交警，他们早就被抓了。
可沈知聿自己就是这里的警察头子。
植宿刚才踹的那脚并没有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他看着坐回去的沈知聿，咬着后槽牙，却不再对他说什么了。
一开始的时候，植宿会经常对他发脾气和拳打脚踢，但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动，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仅没消气，就像点火一般越烧越烈。
他和沈知聿有着各自的观念，并且谁也不服谁。
虽然两个人一个激进一个沉默，但谁都想让对方听自己的。
于是植宿从一开始的试图沟通，就到现在的放弃沟通了。
但是他没忘记和沈知聿的约定，他们说好了要一起从这个破游戏中出去的。
沈知聿也说了，会带植宿出去的。
虽然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植宿没忘，他不知道沈知聿会不会忘。
每次自己想跟对方商量关于通关的事情，沈知聿要么像刚才一样说“你来决定就好”，要么就是用“没空很忙”来逃避问题。
好像从始至终，只有植宿一个人在为如何一起走出游戏而着急，只有他在意这个问题。
植宿感觉自己真的幼稚死了，只有自己跟个小孩子一样记得那所谓的“约定”
车外正好经过一处车祸现场，像是鱼钩一样，不由自主地引出了植宿心中那个不愿相信的念头，他越是想要压下去，越是不愿去想，这个想法就一直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出来。
沈知聿他不会是，不想从游戏里出去了吧？
不可能。
这个问题把植宿弄得心烦，他认为是安全带勒得他心闷，于是他松开了安全带，换了一种姿势躺着，将自己嵌进了柔软的座椅当中。
“怎么又松开了。”
“别管。”
于是沈知聿也没再多说。
第087章 罪恶都市[23]
车祸现场附近，李家槐被堵住了去路，他扒拉着人群，正要从中穿行，却被赶上来的江也堵住了去路。
“同学，等等我啊。”
江也见李家槐无路可退，他的语气也有些欠。
不知道是不是被江也当面抓包，这下李家槐倒是没有再继续跑了。
李家槐的表情很不耐烦，像是把江也当成了跟踪狂，他摸着自己的侧颈，扭了扭脖子，开口道：
“你这个变态还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这里人多，你想对我做什么！”
李家槐先发制人，他的声音故意放大，引来了本就在附近的许多不明真相的路人。
江也也不急着说话了，继续看他演。
李家槐甩开了江也的手，面带恐惧地喊道：
“你这人不仅潜进学校行凶，还一直盯着我不放追到了现在，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告诉你，这里这么多人，你不会得逞的！”
李家槐如此声泪俱下，还真把江也塑造成了一个犯罪者。
但是江也只是不慌不忙地扫视了围在此处的人群，他们感受到江也的视线后，因为忌惮，都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江也和李家槐周围的圈子又扩大了。
江也嘲讽道：“这里人多又怎么样，要是我真要对你做什么，他们会不会出手相救，难道你不知道吗？”
现在江也面临的场景，和柯乐当时面对的没两样。
江也不觉得，李家槐连这都意识不到。
他就是看准了江也是和柯乐一样的新人，想要忽悠江也吧。
而且李家槐和那个黑衬衫男人认识，而那个男人和植宿的关系匪浅，李家槐和植宿还是一个班的。
江也就不相信，李家槐不认识植宿。
李家槐往后挪了一小步，动作很小，还是被江也发现了。
“你、你这人果然不是好人，现在连藏都不藏了是吧？”李家槐说道，“猎罪者工会就在这附近，你要是敢伤害我，你也跑不了。”
“你也知道工会在这附近呢，柯乐还说你是本地人，看来你这伪装技术也不怎样，我建议，你还是去找柯乐学习一下演员的基本素养吧”，江也说道，“你要装受害者的话，刚才就不应该跑，做戏也要做全套。自己都出戏了，还怎么让观众看得进去。”
“你”李家槐的脸色阴沉下来。
“还有”，江也说道，“你还说错了一个点——”
李家槐此时不知不觉被江也牵着鼻子走了，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什么？”
“我真的是好人。”
李家槐一愣，反应过来自己被江也耍了之后，他恼羞成怒地看着江也的笑脸，右手已经悄悄地掀开了校服外套，朝身后摸去。
江也自然是看到了对方如此明显的动作，李家槐连杀气都不带藏的，一副要灭口的模样。
江也眸色一沉，却轻笑道：“你刚才还说，我是校园凶案的凶手？”
李家槐全身绷紧不肯放松，与江也的气定神闲形成对比，“难道不是你吗！”
他的语气笃定，没有丝毫怀疑。
可江也身上没有丝毫血迹和污渍，也没有与人搏斗之后形成的伤口，李家槐就凭一面断定江也是凶手，也太过奇怪了。
如果他知道江也是昨天晚上才进游戏的人，仍然这么认为的话，那就说明李家槐根本不在意谁是校园凶案的凶手，又或是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鉴于昨天晚上李家槐把柯乐留在公厕而自己偷溜走的情况，江也认为李家槐有可能在案发现场潜伏着默默观察。
否则李家槐也不会刚才一见到自己就跑。
那副样子，分明是已经认出了江也。
这下江也在对方面前就装不了“老人”了。
江也稍稍抑制自己因剧烈运动后的呼吸，让气息平稳一些，说道：
“我认识植宿，就在刚刚，植宿对我好像还挺感兴趣的。”
李家槐的眼睛睁大了一些，看着江也的眼神带点不可置信，然后又皱起了眉，将江也上下打量了一遍。
虽然李家槐还没说话，但是江也已基本断定，自己刚才对于这三个人的关系推断都是正确的了。
李家槐认识植宿，还知道植宿才是那个校园凶案的凶手。
李家槐没有管住自己的表情，他的这幅表情透露出来的信息，就在明晃晃地告诉江也：
‘怎么可能？植宿怎么可能会对他感兴趣？’
江也懒得继续看李家槐这蹩脚的演技了，直接戳破对方：“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还要装吗？”
李家槐原本侧着身子，他一前一后的脚，是准备逃跑的姿势。
此时他的身子正了过来，直面着江也，“植宿是不会随便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别人的，看来你也不全是在胡说八道。”
他并不认为江也是从其他的渠道得知植宿的名字，因为只要有沈知聿在，植宿的信息是不会泄露的。
这时候，周围准备看热闹的人，在看到江也和李家槐打不起来的时候，又嘘声散去了。
李家槐也放下了身后的手，和江也开门见山道：“找我什么事，说吧。”
江也左右看了眼，“确定不换个地方？”
李家槐：“给你五分钟，要问就问，过时不候。”
看来把植宿搬出来确实很有用，虽然李家槐还是一副看着很不情愿的样子，但是好歹也愿意听江也要说什么了。
江也突然有些感谢自己刚才遇到植宿了，否则就算找到了李家槐，不使点刑讯逼供的手段他是不会说的。
“你把柯乐带去七名里有什么目的，公厕的尸体与你有关？”
江也的话语太直接了，让李家槐听了不太舒服，“什么叫与我有关，又不是我做的，我没有这么变态好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前一个问题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可没说只要你问了我就一定会说”，李家槐上前，和江也站在并排，虽然身高矮了一截，但李家槐的左手搭着江也的左肩，低声在耳旁道，“与其问我，你不如去问植宿好了。”
李家槐说完，往后退开一步。
“纠结根本原因没有意义，你这样的人不可能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也没用，蝼蚁只是蝼蚁，无法插手他们之间的决策”，李家槐一边后退一边说，“你还是想办法要怎么把那个傻子救出来吧。”
他转过身子，背对着江也，又重新隐入人群。
江也全程没有插话，一边听着一边琢磨着李家槐的意思。
虽然对方说的话既狂放又中二，但是也隐隐透露了不少信息。
首先，李家槐能说出那番话，就代表了他的立场和江也差不了多少，都是被人捏在手里的棋子。
而李家槐的上司，有可能就是植宿或者黑衬衫男人。
同时李家槐也在提醒着江也，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把柯乐从监狱捞出来，知道太多也没法改变现实。
虽然李家槐的提醒出于好意，但江也并不打算采纳他的做法。
贸然救出柯乐虽然会保全一时，但自己的行动也会备受牵扯，接下来的行动他们只会更加艰辛。
不然徐侧也不会半夜抓柯乐回去，这何尝不是徐侧给江也的提醒：
不要有太过突出的举动，不要引起上面人的注意。
李家槐以为江也是在查找公厕奸杀案的真相，但其实不然。
江也想挖出来的，是埋在罪恶都市中更加深层的东西。
李家槐就是罪恶都市这一团乱线中，江也最先找出来的那一条“明线”。
而江也要顺着下去，将这一团乱线抽丝剥茧。
他要以身入局，将罪恶都市的局面重新掌握在手中。
柯乐即是江也表面的队友，同时也是江也的棋子和筹码。
江也和其他在罪恶都市里根深蒂固的猎罪者和罪恶者不同，他必须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来为自己创造机会。
必要的时候，江也自己也可以是一枚棋子。
所以就要委屈柯乐一下了，先让他在监狱里待上几天吧
“你怎么在这。”
“”
来了，第二条线。
江也应声回头，看到了徐侧和跟在他身后的陆放池。
“罪恶六中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徐侧和陆放池开口，江也就率先发话了。
陆放池懵了一会，然后应声答道：“我们接到目击者举报，在学校的西侧角落里发现了五个昏迷的罪恶者。”
目击者？
可江也去到的时候，并没在附近看到除了植宿以外的人。那里也不是什么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而知情者还有一个李家槐，会不会是李家槐举报的呢？
可他为什么要举报，他和植宿都是一伙的。
除非，他是看到了江也也来到了学校，所以想制造混乱，以此逃出学校。
但在江也发现李家槐的时候，对方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的，那说明在江也找上李家槐的时候，李家槐才知道有人要找他。
李家槐不可能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在江也找上门之前就为自己制造混乱逃跑
哎不对。
江也把无关紧要的问题放在一边，而后目光炯炯地看向陆放池，“只是昏迷？”
陆放池：“是啊。”
徐侧发现了江也话里的不同寻常，“你知道些什么？”
江也：“只是昏迷的话，那是几级破坏？”
陆放池：“原本是一级，但是造成大规模混乱的话，应该能上升个一两级吧。”
第088章 罪恶都市[24]
原来如此，既不用将人致死，又能造成比原来高出一两倍的破坏，这个举报人，是植宿他自己吧。
植宿和江也并不是一直都走在一起的，植宿不在江也的眼皮子底下的时候，是跟在江也的身后的，那是江也的视线盲区。
就是在那时候，植宿向工会举报了。
江也不禁好奇，植宿到底有什么自信可以不被猎罪者工会抓住？难不成植宿比徐侧还厉害？
江也的视线在陆放池和徐侧身上的制服扫了一圈，把陆放池看得不寒而栗，而徐侧仍旧气定神闲。
徐侧偏过头，对着陆放池说：“你先过去。”
陆放池：“哦对，我还要处理六中的事情，那我先走了。”
江也朝他点点头。
随着陆放池的离去，江也才重新看向徐侧，“你把陆放池引开，想说什么，还是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徐侧也直接说了，“你去六中是为了柯乐？”
他刚才还在车里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很像江也的身影在学校门口。
那时，江也的身边还有那两个人，所以徐侧没有直接上去认。
“是啊。”江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但是他没有说自己来找的是李家槐。
不过以徐侧的脑子，应该不用自己说，他也该知道的。
徐侧对于刚才那一幕耿耿于怀，“你旁边那两个人，都认识？”
江也想了一会，才知道徐侧说的是在学校门口和植宿站在一起的时候。
没想到徐侧在那之前就已经看到自己了。
“只知道其中一个人的名字，植宿。”江也认为可以从徐侧口中知道一些信息，所以他没有隐瞒。
徐侧看着江也算得上“真挚”的眼神，稍微愣了一会，而后他左右看了眼周围，说道：“换个地方。”
江也顺着他的意，点点头
咖啡厅。
徐侧竟然点了两杯咖啡，这番举动可真是让江也大跌眼镜，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个能调侃对方的机会。
“不是吧，你居然会”江也的留白，给足了徐侧想象空间。
接着，徐侧说了一句让江也更加意想不到的话。
“你昨晚不是没怎么睡吗。”
这诡异的关心，让江也直皱眉头。
他抬眼确认徐侧仍旧面色如常之后，原本要站起来远离几步的身体又稳住了。
“你别崩人设。”
“”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江也为了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还是决定抚平身上的鸡皮疙瘩，忍了下去。
徐侧还不急着开口，江也就先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那五个昏迷的人，你们要怎么处置？”
“那是罪恶者，先送医院就医，然后抓捕送监狱。”
“那那五个人身上的积分算作谁的？”
“你想要？”徐侧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皱起了眉毛，低眸瞅了一眼杯中那黑乎乎的液体。
江也好奇于徐侧的反应，他也喝了一口，这是热美式，苦的。
但味道还是那样，在江也的忍受范围之内。
看来徐侧没怎么喝过咖啡。
“我又不是猎罪者，我怎么要。”
“积分给‘手’。”徐侧回答江也的上一个问题。
“那‘足’呢？”
“‘手’不要的才能轮到‘足’。”
“会有人不要积分吗？”
“不会。”
“那不就是了。”
“除了那家伙”，徐侧放下杯子，说，“陆放池。”
听到陆放池的名字，江也也不觉得奇怪了，毕竟陆放池看着就一副如同老好人的正义模样。
“哦。”
徐侧转换了一个话题，“你怎么认识植宿的。”
“听你的说法，你也认识？”江也简单概括了当时的情况，“我刚好看到了植宿伤人的场面，就这样。”
察觉到徐侧朝自己投来视线，江也问道：“很奇怪吗？”
徐侧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出来。
换做别人，徐侧是不会这样共享信息的。
他只是纯粹为了看江也能做到什么程度，想看看就算江也知道这些事情又能改变什么罢了。
江也皱眉，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他们还是开始着急了。”
“嗯？”
“我大概知道植宿找上你的原因了。”
江也纠正道：“不是他找上我，是我们偶遇了而已。”
徐侧神色未变：“迟早的事。”
江也喝了一口咖啡，“你说，我不打断你了。”
“植宿在找人组队，他和李家槐、沈知聿是一起的。”徐侧说，“队伍至少要四人一组，大概很快，他们就会找上你了。”
江也只觉得徐侧说的这两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慢着，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规则？”
徐侧愣了一会，“有吗？”
现在的徐侧像极了那种，自己知道的东西，以为别人也应该知道似的。
江也正色起来，问：“组队是什么，四人一组是这个游戏的规定吗？”
徐侧微微点头。
他总算知道自己和江也的信息差在哪了，他和江也是不一样的，自己已经经历了很多遍，但江也还是第一次。
“在【罪恶都市】里不需要组队，是为了之后的游戏需要。队伍的最低人数是四人，不设上限。走出【罪恶都市】后再组队也可以，但只有在这个游戏，才是寻找队友的最好机会。”
“”
徐侧难以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跟别人说这么多，他自我怀疑起来：
难不成，我想和江也组队？
徐侧低眸，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正在思考的江也
江也听了之后，沉思起来。
没想到还有这种规定，那他和柯乐倒是阴差阳错地组成一队了。
要是真如徐侧所说，植宿要自己进入他们的三人队伍，那柯乐怎么办。
况且李家槐和柯乐不太对付，他们会让柯乐也进队伍吗。
江也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要组队，也是选择自己熟悉的人。
他对植宿那一帮人完全不了解，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黑衬衫男人，自己贸然进去，就会受制于人。
“一定要组队吗，不组行不行？”江也问。
“不组队可以，但有通关人数限制的游戏，人数不够会游戏失败，然后就倒退回上一个游戏。”
“你也是这样？独狼？”江也的语气轻佻，有点调戏的意味。
徐侧默了默，低声承认了，“嗯。”
原来如此，徐侧他不愿意找人组队，所以才会一直倒退回列车上？
“那如果一直倒退，那可不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
徐侧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情，但不到一秒钟，又变回了那个高冷的徐侧，好像刚才的一瞬只是错觉。
“不行。”
就算一直到退，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江也预料之中的结果，所以他不意外。
“不对”，江也不太相信地问，“游戏失败不是只会倒退一个游戏吗，难道以你的实力，连前三个游戏都过不去？”
江也觉得再怎么样，徐侧要闯过前三关都是轻轻松松。
这一点和徐侧的说法有冲突，但徐侧懒得解释，只是说道：“这是我的事情。”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江也撇撇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反正他对徐侧经历过什么也不感兴趣。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比徐侧这个人要有意思多了。
“啧。”但江也无意中发出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此刻不爽的情绪。
徐侧：“”
他决定说出另一则消息来转移江也的注意力，“植宿身边的男人是会长。”
江也果然将刚才的情绪抛之脑后。他瞳孔一缩，一直拿在手中打转的咖啡杯也猛地拍在了桌子上。
滚烫的液体溅出来，落在江也的手上，但他丝毫不觉得有痛意。
他倾身追问：“什么会长？”
“猎罪者。”徐侧说完，眼睛扫视周围的环境。
他把话只说一半，他相信江也能明白自己想要传达的意思。
江也喃喃着把徐侧的话重复了几次，消化了这则重磅消息。
他一下子卸了力，靠在后背的椅子上，“他叫什么名字，把柯乐关进监狱，该不会也是他的意思吧。”
“沈知聿。”徐侧说，“是。”
原来如此。
原来刚才徐侧说的人名就是会长啊。
江也把这几点零散的信息联系到了一起，问道：“植宿他们原本要找的队友是柯乐？”
否则李家槐为什么会盯上柯乐，工会哪里来的理由要把柯乐一个猎罪者关进监狱。
这些做法的动机，不就是为了将柯乐纳入他们的队伍？
“不是。”
“嗯？”江也疑惑，怎么又不是了？
徐侧打断了江也的思路，接着又抛出另一个重磅消息。
“柯乐是诱饵。”
徐侧的话语简短，但江也总能从这三言两语中知道对方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和公厕奸/杀/案有关的，且江也所知道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其中与之关联最大的，就是Chris，克里斯。
难道李家槐受命把柯乐带去那个地方，是为了引出克里斯？
李家槐又是怎么在那里蹲到柯乐了，总该不会是凑巧吧。
徐侧继续说：“但是柯乐不是工会的诱饵，他们都中计了，所以柯乐没能成为牺牲品。”
“既然他们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为什么不把柯乐放出来？”
“我不知道。”
徐侧承认地太直接，江也难得愣了一会，“啊？”
徐侧淡瞥了他一眼，“这一次，我也是昨晚进游戏的。”
“哦。”
所以在昨晚到上一次徐侧离开【罪恶都市】的期间，这里又发生了许多事情
既然工会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引出克里斯，那么左冬三人组呢？
他们把江也带去那里，又是为了什么？
该不会都有着同一个目的，那就是克里斯吧？所以才会这么巧地撞到了一起，互相破坏了彼此的计划。
就是因为他们都有着同一个目的，江也和柯乐无辜地被两方人马牵扯进来，要不是工会和左冬三人组互相破坏对方的计划，那么江也和柯乐现在还不一定能好好地活着。
这就是江也的入局原因，他果真是一开始就被牵扯进来了。
所以徐侧把柯乐抓回去，是为了不加重会长、也就是沈知聿对江也的防备心。
但因为刚才江也和植宿的相遇，江也还是从一个无名小卒被沈知聿注意到了。
江也如此想着，心中的那团乱线的结也慢慢松开了
“那三个人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
“啊，你说左冬他们？”江也歪着脑袋，撞上了徐侧的眼神。
左冬找上江也的目的大概和李家槐找上柯乐的目的是相同的，这一点徐侧也是知道的。
但他仍然这么问，那就说明徐侧想要问的是“江也为什么会跟左冬他们一起走”。
“你居然会关心我的事情。”
江也故意说出这种意味不明的话来恶心对方，但没想到徐侧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没意思。”江也放弃捉弄对方的想法，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你的出生点不也是猎罪者工会？”
“是，我看到了。”
江也反过来控诉徐侧，“所以你那时候是在跟踪我吧，不然你才刚进游戏，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时间就直接去到七名里。”
“嗯。”徐侧承认了。
他又问：“知道那三个人为什么会把你一起带过去吗。”
徐侧突然偏头看着落地窗外，但江也随之望出去的时候，什么也没看到。可江也分明从徐侧的眼里看出了一丝警告。
“不知道。”江也洗耳恭听。
“你也是诱饵。”江也对这个答案也不意外，“你说，我是左冬三人组引出克里斯的诱饵？”
徐侧点头。
那他和柯乐还真是同病相怜，一进游戏就齐齐被当做诱饵给那什么克里斯献上。
江也开玩笑道：“克里斯的口味还真多变。”
徐侧和他同时进的游戏，但是对方已经比江也更快速地掌握了这么多的信息。
不仅如此，徐侧还愿意把这些东西告诉他，该不会
“你想跟我组队？”江也脱口而出。
“”徐侧一愣。
“算了，我随便说说，别当真。”江也连忙说道，逃避似的躲开对方注视自己的眼神，生怕真从对方嘴里听到那个不可能的答案。
徐侧古怪地看着江也，“你怕什么。”
江也觉得好笑且荒谬，“我怕？你眼神出问题了？”
“我知道了，你想用激将法让我跟你组队”，江也装作恍然大悟，他的演技不比柯乐差，还演出了一种独属于江也的欠抽味道，“别费心思了，没用的。”
徐侧：“”有病
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在看到自己和对方的动作同步后，又沉默着相对而立了几秒。
“等等！”江也突然叫住了徐侧。
徐侧还以为能从对方嘴里听到什么有意义的话，没想到江也脱口而出：
“你付钱没？”
二人低眸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咖啡，江也的喝完了，徐侧面前的只喝了一口。
“付了。”
徐侧待不下去了，他先离开了这里。
江也就跟在对方身后，在徐侧推门出去的时候，江也又问了一句，“你什么要让我住你那里？”
徐侧的脚步不停，江也不确定徐侧有没有听到自己的问题，于是在徐侧身后抵住了快要关上的玻璃门，再次拉开后跟了上去。
徐侧站在路边，面前是一辆熟悉的黑车，此时车上的警灯关闭着，车里坐着的是陆放池。
江也跟在身后默不作声。原来刚才徐侧从店里往外看的是陆放池。
“说完了啊？”陆放池弹掉手里的烟头，看了一眼江也和徐侧。
“沈知聿不会跟我作对。”徐侧这句话让江也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而陆放池听了这句话后，低下了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好像是徐侧专门说给陆放池听的，他说话总是不明着说，似乎生怕被江也听出来其中的意思。
但徐侧要是真的怕被江也知道的话，就不会说出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了。
江也更偏向于，这是徐侧要提示自己些什么
徐侧上车了，坐进了后排。
陆放池看了车子外的江也一眼，问：“江也呢，不一起吗？”
他们看样子是要回工会。
徐侧的声音低低的，他的头朝左边偏着，看着马路上的车流，像是在放空自己，又像是在发呆。
直到他说了一句“走吧”，陆放池才知道，徐侧听见了自己的话，他在跟自己说话。
但是江也还在车外啊，真的不管他？
就在陆放池内心纠结该不该听徐侧的时候，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了。
“啊，江也”
陆放池没有锁车门，江也直接坐了进来。
江也怎么可能有车不坐，就算车上有徐侧，怎么都比自己走回去要好吧。
而起，江也就乐意跟徐侧对着干。
陆放池又从车内后视镜看了徐侧一眼，对方还是那副魂游天外的样子，好像不知道江也已经坐上车了。
“徐侧那我开车了？”
徐侧没说话。
陆放池知道，徐侧这是默认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跟徐侧唱反调，还能相安无事的人。
就连沈知聿做事，也要顾徐侧三分。
真是活久见了
江也系好安全带后，也看着右边车窗外的情景，满脑子都是徐侧刚才说的那一句话。
‘沈知聿不会跟我作对。’
江也把对方这句话理解为，徐侧有实力，沈知聿没办法要求徐侧做什么。
但江也很难不往另外一个层面去想。
徐侧他，该不会是在帮自己吧？
江也内心还冒出了一个肉麻的词语，更加贴切他对这句话的理解，那就是——保护。
“”
太恶心了。
江也觉得自己应该真是想多了。
第089章 罪恶都市[25]
“我要去工会。”
黑色轿车上，植宿身上的安全带已经解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也敞开着，车门外站着沈知聿，他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了地下车|库的灯，在植宿身上覆下一层阴影。
沈知聿背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植宿压根没往沈知聿身上看一眼。
他对沈知聿的行为和态度积怨已久，于是这股气尽数撒在了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
沈知聿的声音如同往常，像是已经习惯了植宿的时时变化的情绪，“已经到家了。”
这句话直接点燃了植宿憋在心中的火，他低着头，放在身体两旁的手指紧扣着座椅，直接把软垫挖出了十个深凹进去的洞，指腹和皮质发出了突兀刺耳的摩擦声。
“家？”植宿的声音低下来。
沈知聿似乎没听到植宿的低语，说道：“我等下还有事”
“你|他|妈的，管这里叫家？”
沈知聿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植宿一开始听着感觉不舒服和不适应。
但时间久了以后，植宿觉得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便没再纠结这个说法。
但是现在的情况，任何一点事情都能成为植宿爆炸的导火索。
他只要一往不好的方面想，那么那些负面情绪的苗头就会疯狂生长，他心中压抑已久的那一团炸弹就开始蠢蠢欲动。
植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跳动的频率是常人的两倍甚至更多。
他的心脏一边跳动一边膨胀，当下他的任何举止都发泄不出这股膨胀的情绪，想摧毁，想破坏，想用刀狠狠划过皮肉，想听到刀锋撕裂皮肉的声音。
“冷静点，你先下车。”
沈知聿俯下身子，握住植宿的手臂，柔软的触感令沈知聿稍微愣神。
紧接着，他就听到植宿咬着牙，低声道：“放手，别碰我！”
沈知聿回过神，拉了几下拽不动对方，又伸出一条手臂从植宿的腿弯下穿过，握着他手臂的手改为揽住植宿的肩，他想把植宿抱出来。
这样亲密的姿势让植宿开始剧烈挣扎，他抬起右手手肘，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对着沈知聿的身上撞去。
“我让你放手！”
为了躲避，沈知聿不得不松开了植宿，往后退了几步。
他重新看向车内时，原本在副驾驶的植宿已经不见人影了。
他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迅速回身，就看到植宿手里捏着什么东西，朝着沈知聿袭来。
沈知聿定睛一看，对方手里的东西随着不同的角度闪烁着银光。
是刀片。
沈知聿躲过了植宿的这一击，他的呼吸变得稍微沉重起来。
他看出来植宿动了真格，用了天赋。
植宿没有给沈知聿喘息的机会，他将刀片换到了左手，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刀片，再次朝着沈知聿袭击。
“你好烦！”
就在这时，车|库驶入了一辆车，车子被植宿和沈知聿挡住了去路，停在了车|库路中间，对着两人狂按喇叭。
喝得醉醺醺的司机探出脑袋，破口大骂：“喂！有病啊，找死是不是！还不赶紧让开！”
沈知聿只感觉面前一阵风，面前的植宿已经不见了，等他的眼睛跟上植宿的动作时，那个司机的话音戛然而止。
植宿一脚瞪在车门上，车门凹陷进去一个坑。
他伸手进去拽住了司机的头发，将司机的脑袋和半个身子拽了出来，司机想要关上车窗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的喉咙插|进了薄薄的刀片，直接切断了他的气管和喉咙。
他的身体被合不上的车窗一直挤压着，直到把腰间的赘肉挤得填满了整个车窗的缝隙。
涌出的鲜血糊满了植宿的手，他呼出了一口气，心中那只一直在叫嚣着的怪兽这才慢慢平息。
他的食指按上司机的喉咙，在那刀口附近用力按下去，血迹立刻从那处伤口争先恐后地灌出来。
植宿神色有些茫然，跟刚才的凶残模样判若两人，他捻了捻指尖的濡湿，然后将血点在了自己的喉咙上，感受着刀片插|进自己的喉咙后血液流出来的感觉。
这时候，车内的后排传来了物体坠落的声音，那些名贵手表和金块等东西掉在车内的软垫上。
原本把这些东西抓在手里的人，此时眼睛瞪得很大，瞳孔一直在地晃动得厉害，他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发出了“咔咔咔”的声响。
“额呜我”
那人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话音渐渐被淹没在了车窗故障的声音中。
植宿隔着车窗，看着坐在后排的人，喃喃道：
“酒驾，偷盗，该死。”
“呜呜我不是我只是拿了点东西”
沈知聿这时候走了上来，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纸巾，拉过植宿沾有血迹的手，轻轻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植宿随着他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沈知聿因此也看到了植宿喉结旁边的血。
他轻叹一口气，用干净的手按着植宿的后脖颈，把他的脑袋转过来，趁着这点血迹还没顺着脖子流进植宿的衣领，认真擦拭着脖子上的血。
植宿的正脸对着他，能看清楚对方浓密的睫毛下，那双墨色的眼里认真的神情，那眼睛里全是自己的倒影。
沈知聿擦完脖子上的血迹后，视线上移，停在了植宿的侧脸上。
那里有一道血迹已经干涸的小伤口。
沈知聿抓着纸巾的手松开，任由纸巾掉在地上。
他往上轻捧着植宿的脸，植宿因此不得不踮着脚，迎合着沈知聿的姿势让植宿感到难受。
他抓着沈知聿的手腕，想把对方的手拉开。
“额，放开。”植宿口齿不清，眉头也紧紧皱着，脸颊还泛着未消退的红晕，这副模样莫名地可爱。
沈知聿的拇指轻柔抚着那道伤，轻声问道：“什么时候伤的。”
“放开！痒！”
植宿都不知道对沈知聿说了多少句“放开”，他抓着沈知聿的手腕用了力，但对方就是不松开。
“什么时候伤的？嗯？”
沈知聿说话时，气息喷洒在植宿脸上，植宿一直往后躲，但避不开。
要是他一直不说，沈知聿还真有可能维持着这个姿势一直这么下去。
“在学校的时候！”
植宿终于被沈知聿松开了。植宿低着头，眸子却是撩了起来，凝着面前的人。
虚伪。
现在才注意到脸上的伤，还扮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沈知聿站到了死去的司机和植宿之间，用身体挡住了植宿的视线。
他拉出司机的右手，把袖子卷起，看了对方的手腕一眼，然后又按照刚才的步骤放了回去。
“是罪恶者。”沈知聿说道，“做得好。”
植宿没说话，他在沈知聿的身后，侧眼看着车内后排男人惊恐和不解的表情，陷入沉思。
身体内的暴动平息后，他的思路也逐渐明晰。
植宿本身就不蠢，但是在有关沈知聿的事情上，他总会失去自己的判断，而且下意识就会去听对方的意见。
但要植宿自己意识到真正的问题出在哪里，他还没办法做到。
外来者不能无故伤害本地人——这是工会的规则，也是沈知聿定下的规则之一。
因为不属于游戏规则，所以只有口头约束力。
植宿想，沈知聿他会违反自己定下的规则吗？
沈知聿此时已经通过猎罪者工会特有的联络工具，把工会的人叫过来了。
“他们会处理的，”沈知聿说，“回去吧，我先送你。”
“嗯。”
在地下车|库直通顶层的电梯上，电梯里的暖光笼罩着二人。
沈知聿看着身前侧方的植宿，他那不顾自己意愿染的白发在暖光下显得很柔软，沈知聿没忍住，抬手摸了摸。
他的手才刚碰到植宿的头发，植宿就有所感觉地偏开了脑袋。
动作很小，但沈知聿还是捕捉到了，他的动作一滞，又将手重新放了下来。
专属电梯直达顶层，植宿走出电梯，身后的沈知聿对他说了一句“我走了”后，植宿头也不回，只是点点头，然后就走进了房子。
直到电梯门重新合上，电梯运行的声音逐渐变小，植宿才又从房子里走出来。
他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一直到“1”，不再有变化后，他才打开了旁边的逃生楼梯门。
沈知聿去了一楼，他的车还在地下车|库，看来是不打算开车去了。
沈知聿只有自己的时候，一般都是让工会的人来接他的。
就在植宿已经走到了下一层，站在通用电梯前时，他准备按下电梯按钮的手又停住了。
他低着头，另一只揣在裤兜里的手指不停地来回摩擦着。
要是他就这么出去了，沈知聿他会怎么想？
会同意自己的做法吗？会原谅自己私自做决定吗？
植宿在电梯门前站了没一分钟，又原路返回了。
算了。
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不对的。
这一刻，植宿的自我和来自他人的言语影响束缚了自己的判断，植宿又做出了和往常一样的选择，那就是——
听话。
沈知聿他会安排好一切的，自己只需要好好待着，由沈知聿来处理一切就好。
他只需要好好待着。
他要听话。
第090章 罪恶都市[26]
“猎罪者工会的规则和等级制度，是用来约束谁的？”
对于江也突然提出来的问题，陆放池有些愣神。
“啊这……”
陆放池朝着徐侧投去求救的视线，却被对方冷漠的样子狠狠地刺伤了。
对于这个容易得罪人的问题，陆放池真是不敢随便回答，他斟酌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指的是哪一条规则？”
江也见陆放池半天都没能答出个所以然来，觉得有些好笑。
“比如，我身为猎罪者工会的‘正式成员’，却可以不穿制服，也没有打卡上班的要求——”江也说道，“这里的‘足’都这么自由的吗？”
他很自觉地给了自己“足”的定位，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超越地位本身的权力让江也很难不多想，只有搞明白了，他才能更加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种“特权”。
“哦，原来你指的是这个啊”，陆放池松了口气，“那是因为——”
他看了徐侧一眼，“你不是和徐侧认识嘛？”
徐侧全程走在最前面，和他们保持了三米以上的距离，看上去就像是陆放池和江也两人在追随着他的脚步。
他没有参与陆放池和江也二人的对话，就算陆放池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发表意见。
江也就当作徐侧默认陆放池的说法了。
江也瞄了身侧的陆放池一眼，这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他刚才以为江也要问的是什么？
进入了猎罪者大楼，江也和他们的目的地都不同，在电梯中，三人分道扬镳。
陆放池要去的楼层比较低，他早早就同电梯内的徐侧和江也挥手告别。
陆放池走了之后，电梯里就只剩下徐侧和江也了。
“我要去六楼监狱，你呢？”
江也不是关心对方，只是因为徐侧还没有按下电梯楼层，他就多嘴问了一句。
“一样。”
江也没有准确聚焦的视线透过电梯门的反光看着徐侧垂下的手，还是忍不住好奇，“你去看谁？”
“柯乐。”
徐侧有问必答，态度比对待陆放池的时候要好多了。
但他只回答江也问的部份，能不多说的绝不多说。
“你找他有事？”江也实在想不出来徐侧找柯乐的原因，他们那两人并不是有话说的类型。
“没有。”
“那你还找他？”
“你不是要去找柯乐吗？”变成徐侧反问江也了。
江也反应过来，点点头，“原来你是要监视我对吧。”
“……嗯。”
“也是”，江也颇有些善解人意的感觉，“毕竟你都跟我说了这么多‘秘密’了，理解，理解理解。”
就在二人说话的期间，电梯已经到了六楼。
为了“报答”徐侧至今为止对江也的“照顾”，江也还特地在电梯内等了一会，让徐侧先出。
但徐侧显然没有领会到江也的意思，他狐疑地站在原地，搞不清江也打算做什么。
犹豫了一会，徐侧问：“不信我？”
徐侧以为江也要甩开自己。
江也被徐侧这幅虚空索敌的样子逗乐了，难得大发慈悲没有挑对方的刺。
在电梯门再次关上的时候，江也再次按下了开门的按键。
他走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徐侧还真的跟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真是让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就没见过这样监视别人的。
…
这是江也第一次好好地打量这个六楼的普通监狱，这里和现实世界的监狱完全不一样。
这个猎罪者大楼的功能分区是按楼层来的，一层有一层的职能，好像要把所有的东西都聚集压缩在这一栋大楼中。
这里的技术和设备也是落后与先进相互掺杂，果然很符合【罪恶都市】的无序特质。
明明是监狱，从电梯出来后的入口却无人把守，进去的人员只需要进行简单的纸上登记这种原始的程序。
在那入口的墙上，打了一颗钉子，钉子上挂着根细白绳，一本进出监狱的人员登记本就挂在这上面。
这颗钉子除了系着登记本，还另外系了一条绳子，用来绑着签字笔的笔帽。
徐侧熟练地拿起笔，在表格上写下了两个字。
然后就走进监狱了。
江也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观察着周遭。
江也似有所感，一抬头，就看到天花板上的监控朝着江也的方向转过来。
他说怎么这里这么松懈，原来是还不止有着一层防护。
除了这监控以外，应该还有其他的防护措施吧。
江也重新看向前路时，发现徐侧已经走远了。
明明是江也要来看柯乐，怎么变成他跟着徐侧过来了。
“如果我没记错，六楼是普通监狱没错吧。”江也一边问，快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徐侧。
“对。”
“那这里不只是关着罪责者，还关着柯乐那样的猎罪者咯。”
江也不急着一次性把话说完，而是等着徐侧问他，他才说出下一句话。
“你想说什么？”
“那本地人呢？也会被关在这里吗？”
江也刚问完，后方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监狱自动门又被打开了。
江也和徐侧对视一眼，然后江也看向那门，看见了从外面进来的两个穿着制服的猎罪者。
他们中间夹着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他的头发被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打湿，变得一缕一缕的，贴在脑门上。
人中上也因为沾有黏糊糊的不明液体，映照着监狱走廊内的灯光。
男人的手上是一个手铐，不过只是普通手铐。
那两个抓着人的猎罪者，先是看到了站在前路的江也，然后视线又从江也滑到身后的徐侧身上。
他们的态度大变，原本挺直的腰都不自觉地微微躬下了。
那两人齐齐喊道：“部长！”
江也被这整齐大声的嗓门震得一愣，他抬起手指揉了揉耳朵。
徐侧点点头，然后就侧开身子让路，给他们先过了。
其实这条走廊很宽，徐侧就算不动，那三个人并排着在这里走过也不会碰到他。
让江也没想到的一点是，徐侧他竟然会让路。
他也把心中惊奇的想法说了出来，“你居然会让路？”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江也无所谓地耸肩，“可能吧。”
毕竟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江也有时总以为自己从这座大山翻过去了，结果抬头一看，自己还在山脚
两位猎罪者连忙压着中间的人，快步从徐侧和江也的身边走过，在他们经过江也身边的时候，江也随意乱飘的视线偶然扫过一个地方。
江也脸色变得正经起来，他叫住了那两个人，“慢着。”
他们对徐侧的态度和对江也的也不尽相同，毕竟江也只是一个新面孔，来到【罪恶都市】的时间还没有工会中的任何一个“足”的时间长。
“怎么了？”他们疑惑地面面相觑。
江也没在意他们的区别对待，而是笑着说道：“稍等稍等。”
他走向被那两个猎罪者押着的男人，他抓起对方的手，忽视手上的黏黏糊糊的触感，他将那手抬了起来。
右手的手腕上，没有任何一个图案。
“这个人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抓的？”
“额”，那两个“足”看着和自己等级一样的江也，正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对方这个问题。
一般在【罪恶都市】，没人会问这种问题的，因为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吃饭的时候，看着桌子上的猪肉还要问一句，这个猪的祖籍是哪的。
徐侧突然伸手拉住了江也的手臂，把他往后拉去，离得那三个人远了一些。
“你们先走。”徐侧抬了抬下巴示意。
江也把自己的手臂从对方手里抽出来，这下追上去也不是了，他只好眼睁睁看着那三个人走远。
“那个男人是本地人。”江也说。他对于徐侧阻拦自己继续问下去的行为也不追究了。
“我知道。”
“普通监狱还关着本地人啊。”
徐侧点头。
江也：“原来建立这个六楼普通监狱的初衷，是为了把那些不能关到罪恶者监狱的人都关进来。”
徐侧也没有说不是。
但工会为什么要管本地人的事情，他们是外来者，任务只是从都市里出去，不应该和都市有太深的牵扯才对吧。
猎罪者工会却好像反了过来，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手。
在刚才跟徐侧和陆放池走进大楼之前，江也注意到，猎罪者大楼的旁边就是都市本身的警察局，但与这个大楼的对比起来，却毫不起眼。
甚至江也在来了好几次后，现在才注意到这个警察局。
那个警察局的门口也是破破旧旧的，和这个都市一样，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里面也没有人在工作。
本地警察局甚至不能拥有单独的一栋楼，还是从猎罪者大楼分出去的一小部分。
与猎罪者大楼的辉煌形成鲜明的差别，本地警局又像是一个弃子。
又或者说，这栋最高的楼原本才是属于本地警局的，但后来被猎罪者工会夺去，本地警局的势力也被工会给慢慢架空了。
久而久之，猎罪者工会就取代了本地警察局。
在那些本地人的眼中，这栋大楼就是警察局的象征，大楼的职能永远不变，猎罪者就等于警察。
工会成员的制服，就是用来给本地人、还有那些对都市情况不了解的新人外来者看的。
这里的监狱不仅关了外来者，还有本地人。
工会插手都市本地人生活的样子，将工会的背后操纵者的野心展露得淋漓尽致。
仿佛猎罪者工会不仅想要管制猎罪者，工会不满足于现状，不分敌我地，妄图操控【罪恶都市】中的所有人。
他觉得，猎罪者工会的名字应该叫“罪恶工会”才对。
而猎罪者工会的会长，就是那个最有可能实施这一切的人——
那个在罪恶六中门口，江也只与他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对方浑身散发的气质，还有看向江也的眼神都像是在蔑视一切一般。
江也应该要感谢对方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否则江也如今怎么还能好好地待在这里。
如果说那人就是猎罪者工会的会长，那么一切又变得扑所迷离起来了。
那个会长也是外来者？
还亲自去接另一个外来者放学？
这是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真的有这么闲的会长？
江也问徐侧，“会长是叫沈知聿对吧，他是罪恶者还是猎罪者？你知道吗？”
“不知道。”徐侧移开眼神。
“还能有你不知道的东西。”江也看着对方明显是在撒谎的表情，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
“问这个做什么？”徐侧说道。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就被江也牵引了过去。
江也此时又做了那个思考时候的惯用动作，徐侧觉得，可能就连江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小习惯。
这样微小的习惯却被徐侧发现了。
他现在的心情有些微妙，算不上是什么不好的心情，甚至有些愉快。
他有些好奇江也的脑子是怎么长得，总能有这么多的想法，那些已知信息他消化得了吗？
“他很厉害。”江也这是发自内心的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