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卡座最角落的座位上,在蓝中透绿的灯光扫过来的瞬间,阮炘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两秒后,阮炘荑缓缓睁开双眸,掩唇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听着两位室友的谈话,百无聊赖地用吸管搅动着玻璃杯里的牛奶。
“软软。”
“嗯?”听见室友江韵在叫自己,阮炘荑漫不经心地抿了口牛奶,抬眸勾起抹恰到适宜的浅笑,人畜无害地问,“怎么了?”
偏暖的灯光适时打到阮炘荑脸上,大概是刚刚才打了哈欠的缘故,她眸中蜷着还未散退完全的倦意,精致的眉眼清亮有神,单纯又懵懂,看得江韵有一瞬的失神。
重重地掐了下手心,江韵回过神忙端起面前的果酒喝了一大口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含糊着说:“我看你有点困了,我们再坐会就回去了吧?”
一声轻“嗯”从阮炘荑鼻腔溢出,她垂眸看了眼手表,朝两位室友和煦一笑,语调轻缓,善解人意地开口:“那再坐半个小时?九点半的时候走?”
“好。”对于阮炘荑的提议两位室友自然没有意见。
“软软。”江韵将酒杯轻轻抵到唇边,语气带了点开玩笑的味道:“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来酒吧,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这个酒吧的帅哥美女特别多?有没有看到你喜欢的类型?”
程樾也一本正经地附和道:“对啊软软,要是有的话,我和小韵可以去帮你要联系方式。”
听见室友这么问,阮炘荑放松腰身往后靠了些,面不改色地将周围的人快速掠了圈,唇角轻勾,然后在室友期待的目光下,非常坦诚地摇了摇头,“没有。”
江韵故作遗憾地哀叹了声,“软软你眼光也太高了吧!”
阮炘荑不置可否地笑笑,略带了点期待地说:“我是想好好谈恋爱的。”
酒吧认识的人还是算了吧。
虽然这句话阮炘荑没有挑明说,但江韵和程樾还是懂了她的意思。
抬手勾起缕垂到胸前的长发,撤回视线间,阮炘荑不经意地朝酒吧大门望了一眼,“不过感情这个东西……还是要看缘分的。”
两位室友都没有注意到阮炘荑语气里微妙的小停顿,以及她原本准备撩发的动作也完全顿住。
“确实是要看缘分,有时候……”江韵在说什么阮炘荑已经没有在去听了,这会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才进来的那个女人身上。
女人生得很漂亮,面容精致大气,眉眼深邃清隽,鼻梁高挺,唇瓣有些偏薄,分明是很御的长相,却因为那双自带柔情的桃花眼使得整个五官温柔了不少。
随着女人走近,阮炘荑目光不受控制地将她上下打量了圈。
身高腿长,哪怕穿着最平常不过的白衬衣、休闲裤也掩盖不了她身材很好的事实,脖颈白皙修长,半截莹白的锁骨在领口处若隐若现,衬衣下摆扎进裤里更衬肤白腰细,轻盈风流,再往下……
彼时,女人已经走近,阮炘荑只好克制地收回自己过于炙热的目光,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江韵说话。
但这克制也仅仅维持了一秒不到,阮炘荑就不受控制地再次向那女人看去。
恍然间,女人也朝这边偏了下眸。
好巧不巧,眸光正好与阮炘荑的视线相对上,她眼神虽柔,眉眼却是清冷的。
下一秒,女人就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兀自朝吧台位置走去。
“软软?软软?”见阮炘荑不接腔,江韵提了点声音喊道。
“嗯?怎么了?”阮炘荑嘴上应着,但眼睛依旧是放在那女人身上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和女人目光相对上的那一瞬间,心跳居然可耻的变快了,想将视线撤回,却又矛盾的舍不得撤回。
不可否认,那女人长得很漂亮,完全是照着她的审美而生,无论是脸蛋、身材,还是气质都完美到了至极,意外的深得她喜欢。
走动间,女人垂至腰际的微卷长发轻轻晃动,不仅撩动着阮炘荑那颗本就不平静的心,更是让周遭被她惊艳到的人蠢蠢欲动。
喉间莫名有些发涩,阮炘荑捻了捻吸管,凭着感觉往嘴里送。
看见阮炘荑将吸管戳到自己下巴上,江韵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循着阮炘荑的视线望去,好奇问道:“软软,你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
“没看什么。”眼眸微眯,见女人在吧台角落坐下后,阮炘荑不舍地收回目光,有些囫囵地说,“我刚刚在想事情。”
江韵将信将疑,打趣道:“想什么事情想得这么忘我?都把吸管喂到下巴上去了。”
程樾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朝阮炘荑刚刚出神的方向望了两眼。
不紧不慢地将嘴里含着的牛奶咽下,阮炘荑咬着吸管,半真半假地说:“在想我的爱情什么时候能来找我。”
江韵被噎了一下,只以为阮炘荑又是嘴上说说过过瘾而已。
毕竟这四年她作为阮炘荑的室友,这种类似的话,也听阮炘荑说过不少,只不过每一次这人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任何实际行动,拒绝那些企图追她的人是越来越果断决然,不给对方留丁点恋想。
想到这里,江韵不免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地说:“软软,爱情不来找你,但你可以主动去找它呀。”
说着,她曲起手肘碰了碰身侧的程樾,“你说是吧,程樾。”
程樾在看手机,敷衍地应了声:“是。”随后话锋一转,“快九点半了,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那走吧。”江韵将杯里剩下的果酒喝完,起身检查了下座位,确认没有遗漏的后,挽着阮炘荑的胳膊出了酒吧。
一出酒吧大门,江韵忍不住感慨道:“果然还是外面清净,空气都要清新不少。”
阮炘荑不置可否地笑笑,适时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小韵你和程樾到寝室了给我发条消息,我今晚上回新租的公寓那,那边还有东西要收拾。”
程樾问:“要我们帮忙吗?”
“不麻烦你们啦。”阮炘荑婉声拒绝道,“没太多东西,就一些衣服和其他零碎的。”
“等过几天我收拾好了就喊你们过来玩。”
“好啊。”江韵边说边将出租车的门拉开,“那软软你到了也给我们说一声,晚上早点休息。”
阮炘荑浅笑着应“好”。
目送出租车驶远,直到在视线里再也见不到后,阮炘荑轻呼口气,抬腕扯了扯自己的衬衫衣领,指尖轻轻一勾,第二颗扣子便被解开,瞬间精致的锁骨便露了大半出来。
冷眸略带警告的督了眼站在路边准备捡-尸的男人,阮炘荑从随身挎包里摸出支口红,转身脚步自然地走进了身后的酒吧。
快速将口红涂上,阮炘荑撩了撩身后的长发,捞过两边衣摆灵活的在腰腹间系了精巧的结,步伐轻盈又目的性极强地走到了吧台角落旁边的独座旁。
“要两杯挚爱。”阮炘荑手肘撑在台面的玻璃上,上身微侧向女人,浅笑盈盈地对着调酒师说。
调酒师愣了一下,礼貌问道:“您好,您刚刚点的是?”
眸光一滑,阮炘荑看向默默坐在角落喝着调酒的女人,意有所指地重复了遍:“两杯挚爱。”
“好的,请稍等。”
阮炘荑很自然地在女人旁边坐下,她托着下颌看似是很认真地在看调酒师花里胡哨的调酒动作,实则注意力全部都在女人身上。
她的打量很隐晦,也很不容易让人发现,要不特意去看,还真会以为她是在看调酒师。
大概是这道时有时无的炙热视线存在感太强,女人有所察觉地朝阮炘荑看了一眼,纤眉微挑,桃花眼里的柔情又多了几分。
呼吸微窒,阮炘荑含笑着回视过去,同时快速在心里对女人做出评价,又御又绝,看似温柔,实则清冷漠然,非常不好接近,可偏偏她真的太戳她了,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接近……
“小姐,你的挚爱好了。”调酒师将调好的挚爱放到阮炘荑面前。
阮炘荑将其中一杯挚爱轻轻推向女人,挽起笑容,腻着声音问道:“姐姐,能认识一下吗?”
“或者,给个姬会也行。”
女人没应声,纤长的睫毛在眼睑留下两道扇形阴影,一下又一下的轻颤,不断挠动着阮炘荑本就揣测不安的心。
几秒后,女人伸出皓白的手腕端起面前多出来的那杯挚爱,抬眸直勾勾地看着阮炘荑,问了句让阮炘荑摸不着头脑的话:“成年了?”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柔中带冷,有着形容不出来的距离感。
“啊?”阮炘荑反应了下,下一秒挂上娇笑,“姐姐,我这个月底就大学毕业了。”
女人启唇抿了口挚爱,白皙的下颌微抬,状似不经意地问:“经常来?”
“偶尔。”阮炘荑大着胆子往女人那边靠了靠,企图离她更近一些。
“呵。”女人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那怎么知道挚爱?”
阮炘荑点的挚爱并不在酒水单上,除了某几位元老级会员或者和老板私交较好的朋友才知道挚爱的存在。
无论是这两种的哪一种,都不可能是“偶尔”来。
而且看阮炘荑这熟稔自然的语气、动作,不用猜都知道她肯定是位玩得比较开的常客。
“因为挚爱是我调出来的。”阮炘荑半真半假地说着,说话间,她又朝女人贴近了些,眼神里的炙热重得都快溢出来了。
不愧是一眼就戳到她心巴上的女人,怎么看都是那么完美,要是能笑一笑就更好了。
大概是看出(误会)阮炘荑的意图,女人眉心微拢,又以极快的速度松开,神色如常地问:“你经常出来约?”
阮炘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