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头所和北两所,原本是两个完全隔开的三进院。
先帝时期,都是一个阿哥住一个院子。
不过在皇上这里,阿哥娶妻生子,又有了小妾后,一个三进院住的就有些挤,因为皇上子嗣少,所以就下令将北头所和北两所在中间打通,北两所的正大门封了起来,头两所都给四阿哥弘历一家住。
在这种情况下,北两所这边的人,如果要去北头所,只能走那个被打通的地方必到达北头所,可以说是往返两边的必经之路。
加之北两所那边既没有小厨房也没有水井,要什么东西都必须从北头所这边出去获取,所以那一条必经之路,来往的奴才很多,虽然可以查出来经过的奴才,可那么多人,根本就不可能查出来到底是谁动了手脚。
弘历闻言眉头皱得根深,不过却没说什么。
像这种事情,要么就是真意外,那怎么都查不出来,要么就是敢动手的人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被人查出来。
所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查不出什么来,弘历并不意外,但这不代表他信了这个结果。
他现在已经不信福晋的管家能力了,更何况这事还涉及高氏,弘历已经打定主意让吴书来把这事查个清楚。
没过多久太医来了,给高侧福晋诊脉后,高侧福晋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
动了胎气,肚子的反应是要生了,羊水有随时破的危险,但身体却有些跟不上。
俗称:难产。
要立马喝催产药。
弘历听到太医的诊断后,眉头紧锁,连忙让太医去开催产药。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催产药熬好送来,喂高侧福晋喝下去后,高侧福晋依然迟迟没有生产。
福晋见时间不早了,连忙劝弘历先回正院吃饭,晚上他们还要出席乾清宫那边举行的宴筵,高侧福晋这里有她了。
已经守在产房外面好一会儿了,弘历也没了多少心情,就顺着福晋的话回了前院,先把调查的事情吩咐下去后,才一个人在前院吃了饭。
“主子,侧福晋那边还没动静。”张富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一边给黄令曼布膳,一边说道。
黄令曼闻言叹了一口气“侧福晋怕是难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查出来到底是谁干的。
没错,哪怕是黄令曼这个重生者,她也不知道这事到底是谁干的,因为上辈子并没有查出来凶手。
当然也可能是查出来了,弘历不说,皇上也不说。
嗯,机灵的人可能已经猜到了,这人就是——福晋。
但介于后面发生的事情,获利的人还有金格格,所以黄令曼也不敢肯定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高侧福晋这一胎难产,在产房里待了三天,也没有把孩子生下来。
最后,黄令曼上辈子听说是羊水流光了,孩子活活的憋死在了高侧福晋的肚子里,听说是一个男孩。
孩子虽然死了,可还在高侧福晋的腹中,必须要把孩子排出来,不然高侧福晋自己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为此,太医开了猛药。
孩子是成功排了出来,高侧福晋的性命无忧,但高侧福晋的身子经此一遭却给毁了,再也无法有孕。
而且,怎么说了。
可能有些没同情心,但却是非常现实的一个事。
就是,死了孩子的那里,可能会让弘历感到恶心。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宠幸过高侧福晋。
给她高位,给她脸面,给她家族抬旗,但就是不在宠幸高侧福晋,并且没有再选高家格格入宫。
也因此,不甘心的高侧福晋在挣扎了一番无果之后,选择和自己送上门来的金格格联手,让金格格得以在乾隆三年怀上龙嗣。
从这个几年后的后续来看,金格格也不是没有嫌疑。
当然,现在嫌疑最大的人还是福晋。
毕竟她有管家权,手下的人可比其他人多,并且有些事情还能光明正大的做,将其掩盖在另外一件事里。
想到高侧福晋之后的情况,黄令曼就没有了什么胃口,物伤其类,上辈子的她何尝不是另一个高侧福晋,只是她没有高侧福晋的家世,所以被人直接要了命。
因此,哪怕额捏管佳氏在三格格周岁的时候,给她送来了生子药,并且表姐嫂子用了都生下了儿子来,证明这个生子药很有用,黄令曼也没有立马用。
时机不对,贸然用,真的会一尸两命。
得等到辉发那拉氏快要进门的时候在用,到时候差不多怀上的时候,辉发那拉氏已经进门了,盯着自己的人就不会太多,而且旁边还有苏格格一起怀上,有人分担压力,这样难度就会下降很多。
之后高侧福晋那边的事情,也如黄令曼的回忆那样,难产了三天三夜后,孩子憋死在了腹中。
然后……
一脸疲惫之色回到正院,福晋此时此刻的心情却是不错,从梳妆台上拿起一个金手镯,递给周嬷嬷,笑着说道:“嬷嬷,你这事办得很好,这是赏你的。”
周嬷嬷一脸笑容的双手接了过来“奴才谢主子赏。”
福晋笑着说道:“高氏如今坏了身子,再也无法有孕了,爷就算在喜欢她,也不可能在频繁宠幸她,等时间再长一些,高氏怕是和如今宫里面的宁嫔一样了。”
长着一张貌美如花的脸,却无法有孕,只能被皇上逐渐冷落。
因为你无法有孕后,在宠幸你,岂不是坐实自己好色的名声?
无论是皇子还是皇帝,都不会想自己有一个“好色”的名声,所以只能不去临幸对方。
周嬷嬷闻言却并不怎么欢喜,而是有些严肃和担忧的说道:“主子,咱们虽然一劳永逸的解决了侧福晋的问题,但这事之后我们还准备将罪扣到富察格格身上。
这一来二去的,一个有宠的毁了,一个有子的没了。加之这几年后院一直没有真正的喜事,奴才担心这事之后,王爷会不会对主子您起间隙。”
福晋闻言皱眉,想了想说道:“嬷嬷,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其实一直都只敌视生了爷庶长子的富察氏,先帝朝的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其他人那里我也只是给她们下了几年的避孕药而已,并没有下绝孕药。
我一直都知道爷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也不可能只有永琏一个儿子。高氏那里,若不是爷对她真上了心,我也不会如此。
你放心,等这事后,后院要是再有哪个格格有幸爆出有孕来,我会好生照看,不会在对她们动手。她们就算生下儿子来,也不会威胁到我,威胁到永琏的地位。”
她并非嗜杀之人,只是未雨绸缪的抢先一步除掉未来坐大后,很有可能威胁到她们母子地位的人而已。
周嬷嬷闻言松了一口气,主子吩咐的事情她这个做奴才的自然只有照办的份,但周嬷嬷担心福晋会因为一次次的成功,迷了心智。
加之当今皇上的子嗣情况摆在哪里,这事虽不是孝敬皇后或者是其他人刻意为之。
可也给了很多人一个参考。
当皇上只有一个儿子的时候,皇上就没得选,只能传位给唯一的儿子。
周嬷嬷就怕福晋想左了,想要给王爷也来这一出。
“是奴才多嘴了,主子心里有数就好。”周嬷嬷说道。
福晋闻言笑着说道:“嬷嬷提醒我一句也是好的。”
另外一边,在高侧福晋那里已经尘埃落定后,吴书来拿着这几天调查到的线索交给了弘历。
这事的确难查。
因为高侧福晋突然提前去正院,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有高侧福晋和她身边的丁香、玉簪知道,内务府派过来的奴才都是今天临时才知道的。
可高侧福晋依然中了招。
看上去挺像是意外巧合。
但吴书来能稳坐弘历身边奴才第一人,自然不是没本事的。
在查了明面上的东西没有查出来什么后,吴书来换了一个标准去调查,那就是去查——当时没有在自己工作岗位,没有人证的人。以及头两所的一些异常事情,只要有一点点和之前不寻常的地方都是异常事情。
换了一个标准后,吴书来立马就调查出来了一些结果。
经过他亲自一一审问询问,并且做对比后,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头两所里有一个小太监,之前托能出宫采买的太监买了一包盐。
本来这事不算奇怪,但奇怪的是这事这个小太监自己不承认!
这就让吴书来提起了警惕心。
这明显是有人在说谎。
可是一包盐而已,没必要说谎呀!
哪怕宫规禁止不得随意带东西入宫,可其实私底下大家都偷偷摸摸的会携带一些轻便的东西,老实交代也最多就是挨几个板子而已。
问题就来了!
为什么一包盐值得有人说谎了?
那肯定是这包盐的用途不一般。
盐能做什么?
一般都是用来做菜。
还能在做什么?
吴书来发动了手底下的奴才思考这个问题。
在人多力量大的情况下,又通过实践得出了一个结论来——盐能化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