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真的是特奥多尔·蒙森吗?
——那位曾经以一己之力救下奥匈帝国,最后还是无力回天,转头又投向德国怀抱的,传奇超越者?
亚弥尼见这二人面色变也不变,似乎没把这当回事,心里骂他们老狐狸,面上依旧笑吟吟的。
阿加莎道:“蒙森先生在奥匈帝国瓦解后,一直深居简出,不掺和俗事,他的安分换来了各国的礼遇。再说了,他是超越者。”
一个超越者,伪装成另一个超越者,还不利用对方的身份为自己获取利益,总不能是想找个安心的养老地吧?
从逻辑上说不通。
异能者在性情这块,和正常人总是不同的。
阿加莎的解释算是替亚弥尼的情报填补一片小小的空白。
亚弥尼眼睛发光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猫咪看到饲主一般,求投喂。阿加莎把玩着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指,冷颜道:“别逼我将你的眼睛挖下来。”
亚弥尼鼓着腮帮子,眼神受伤,撒娇般的嘟哝着:“您对我太冷酷了,我什么都没想做。”
阿加莎表示呵呵,面前这小子极其擅长利用自己的外表优势,她才不会上当。刚才亚弥尼已经明着说出自己是刚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这点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亚弥尼是哈布斯堡的遗孤,他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算不得是纯粹的外来者。但是……一个刚来这个世界不久的小鬼,适应力未免太快。
可能有点水土不服,但交流上面毫无障碍。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谁又能想到他是从异世界归来的人。
她道:“他不会那么轻易放弃,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说着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道尔步伐不慢的跟上,还朝着亚弥尼摘了下帽子,随意的轻轻躬身,算是道别。他比阿加莎好一点,留下了一句:“莎士比亚先生最近挺空闲的。”
两师徒走得飞快,徒留下亚弥尼在原地干瞪眼。他站定了几秒,看向了绫辻。绫辻举起双手挡在胸前:“我拒绝。”
“我还没说……”
绫辻:“总之,绝对不行。”
亚弥尼觉得他行,瞬息到了他身边,踮起脚尖揽过他的肩膀,硬逼着绫辻弯下腰来:“难道你不好奇吗?好歹是侦探,解密是你的专业呀。再说了,就你我之间的关系,你不出手怎么都说不过去。”
在绫辻反驳之前,亚弥尼一句话堵死:“我们过了明路的,阿加莎说了‘我们’,自然包括你。”
绫辻憋闷的说:“正常点说话。”什么过不过明路的,我们俩本来就毫无关系。但如果这么说的话,他不能肯定这个没有良心的狗币会不会继续卧室没结束的事。
谁能想到有遭一日,竟然会担心起自己的清白。这种事放在自己身上,怎么想都很离谱吧。
但亚弥尼有一点说对了,绫辻确实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说蒙森先生有问题?”
他的记忆力不错,蒙森从见面那刻起,他所有的神态变化绫辻都能清楚记得,也正是如此,他才奇怪为什么亚弥尼会怀疑对方是假冒的。
而就如阿加莎说的,超越者是无法伪装的,这种伪装也毫无意义,蒙森表现得再安分,在别人眼里超越者本就是人形核武的存在,他不掺和俗事,那就代表着他将会接受德国全方面的监控。
“先回答你其中一个疑惑——谁说他的伪装没有意义。”亚弥尼道,“安全的栖息所,无忧的高品质生活,不是所有人都向往着自由,当一只金笼子的金丝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是么?”
绫辻瞥了他一眼:“你是真的想让我协助你吗?”竟然内涵我。
他之前就差点成了笼中雀,还是自己主动想进去的。况且……“你不明白超越者代表的意义。”
作为一个来这个世界不久的人,他认为亚弥尼不懂超越者,甚至是异能者这个群体的特性。
有一个公开的评价——异能者不是什么正常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常人难以忍受的毛病。
这种统一性,也成为了多个国家研究异能者时候进攻的方向,他们试图从这种‘不正常’中找出异能者出现的原因。
具体研究有没有结果,绫辻不知晓也没兴趣知道。他只知道,傲慢是刻入异能者骨子里的特性之一,而超越者的傲慢更是超乎想象。
亚弥尼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捏了捏绫辻的脸颊,语气柔和的说道:“谁跟你说,那个冒牌货是一名超越者?”
绫辻:?!
亚弥尼:“你们对科学是不是太依赖了,按照异能波动的数值来判定,就没想过机器也有出错的时候?高明的骗术,连肉眼都可以蒙蔽,何况是一群破铜烂铁。”他勾起嘴角,眸光闪过一丝冷冽的弧光,“是不是,打一架不就知道了。”
绫辻,半眯着眼睛无语的道:“用肌肉思考啊,我早该想到了。”
这确实是最高效的方式,前提是他们这边得有个超越者……这小子就是。计谋确实能够在差距甚大时达到目的,但失败的风险也不容小觑。
而在无法抵御的强大力量面前,计谋有时候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蒙森恍惚的走在街道上,布满银霜的发丝都变得有些黯淡无光,看得出来他的情绪不高,陷入了某种低沉之中,散发着让人不想靠近的低气压。
他心事重重,走没几步突然打起响亮的喷嚏,这个喷嚏来得毫无预兆,甚至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条鼻涕泡就喷了出去。
迎面走来的一名穿着兜帽衫,看起来还未成年的亚洲男子,就凄惨的中了招。头带下方,那双眼睛因为吃惊而瞪圆,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双目放空。
蒙森:“……”
库洛洛:“……”
他俩双目对视,面面相觑。末了,是蒙森尴尬的红着脸,掏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擦一下?”
脸上帽子上挂着一条长长的鼻涕的库洛洛,僵硬着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比蒙森更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慢吞吞的又用力的擦着。
白皙的皮肤被擦出了明显的红痕,库洛洛看着收回手帕的蒙森,指了指自己刚才沾到一点的嘴唇,他的眼角仿佛有泪光在闪烁,就像在说‘怎么办快救救我’一样。
蒙森的良心越发痛了起来:“附近有酒店,去借个洗手间?”
库洛洛用力的点头,从他的眼里还能看出对蒙森的感激。始作俑者的蒙森,良心更痛了。
酒店洗手间里,库洛洛搓洗自己脸的动作十分粗暴,水流哗啦啦的流着,被他一次次的捧起泼在脸上,等他觉得处理完了,那张脸已经通红得就像是被人打过一般,皮肤还有些破皮。
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的蒙森,不自在的用拐杖推了推自己的帽檐,没忍住的说:“也不至于这么嫌弃吧。这件事我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库洛洛的声音闷闷的传来:“不用道歉的,老先生。只是我稍微有那么点洁癖。”
蒙森看了眼他脏兮兮的球鞋,还有腿脚裤管上沾到的泥点,没有相信他的解释。不过,事情是他惹出来的,自然会负责。
于是他掏出了钱包,想给点补偿金。就这名亚洲人的衣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钱人,赔钱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打开钱夹,里面除了几张卡之外,空空如也。而残酷的是,卡里没钱。他不是个喜欢过度消费的人,所以没有办信用卡,说得上是身无分文。
感觉到受害者炽热的视线,蒙森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将钱夹塞进兜里,有两次失败了,第三次才成功塞进去。
他扬起一个官方式的假笑:“不好意思,你可以称呼我为西蒙,不知道你……”
“我叫库洛洛·鲁西鲁。”库洛洛面相老实的说道,“很感谢您带我来这里,我说的是真的,您不用对我心怀愧疚,是我自己凑得太近,给西蒙先生带来困扰了。”
他瞅着蒙森的眼神,有一点畏惧,又有一点幽怨。
畏惧是因为对方的衣着打扮显然跟自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估计是害怕惹了不得了的大人物给自己带来麻烦。
幽怨……可能是因为蒙森的表现与他想象中的贵族老爷不太一样,安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暴露内心的情绪。
无妄之灾,说的就是库洛洛吧。
至少蒙森是这么想的,他有些艰难的张嘴道:“请留个电话吧,补偿我会让管家给你送去。”
库洛洛用小眼神瞅他,嘟哝着:“我没有手机。”他移开视线,羞臊的说,“我没有钱买。”
似乎是蒙森的话让他放松下来,又或许是性格使然,库洛洛用碎碎念的声音说着:“伦敦的物价太贵了,中介说的可不是这样。而且他们中途加价,我仅剩的钱和行李全都被抢走了。”
他说着,眼里蓄起一团水雾:“这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大城市的人好冷漠,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什么脏东西。我想回乡下了。可是我的房子已经被我卖掉了……”
蒙森:“……”啊,为什么良心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偏偏就长在我身上!
——我不需要啊!
第32章
库洛洛成功的以悲惨的身世经历,打动了蒙森。这一切的顺利,让他觉得——这么多年没人察觉到蒙森被冒牌货取代,那些人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不,也可能是因为蒙森作为一个吉祥物带来的作用,足够让他人忽略这一点。
有实力的超越者伪装成另一名超越者,这本身就是一个让人不解的想象不到的盲区。更别说他伪装之后,还真的安分守己,如果一直都保持这个样子,估计就算知道他是假冒的,也多的是人不会去揭穿。
超越者等同于人形核武,在和平时代的威慑力远大于实战性,只要安分就足够了。
库洛洛作为一个复刻品,他有着和本体一样的思维和性格,他不在乎这个冒牌货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很期待——亚弥尼会做什么。
他会做什么,撕扯下这层遮羞布,让那些即便知晓真相也很可能会选择维持现状的德国特务科采取什么措施。
库洛洛:估计亚弥尼现在还生气呢,不,这小子一定气炸了。一次性七名念力体消失,对这个被害妄想症患者来说,不追根究底是不可能的。
但也会想着,念力体的消失真的和这个冒牌货有关吗?
看前面走着的蒙森,不自在的一会拉了拉袖子,一会摸了摸兜,魂不守舍的样子,库洛洛很怀疑这一点。
——不管怎么看都不太聪明的样子。这种人真的会主动去撒下这种弥天大谎么?
亚弥尼坐在钟塔安排的专车上,打着哈欠。库洛洛念力体回馈来的消息,他没当一回事。
——不管这人是主动还是被迫,他都是毁掉那七个念力体最可疑的对象。
如果是的话,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对方。亚弥尼自认为从不主动惹事,但犯到他头上来,就别想着能全身而退。
车子停在了一座位于市中心的剧场。能在寸土寸金的伦敦拿下这么块地,建起了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垂直风格的华丽剧场,想也知道背后的老板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自然不是。
莎士比亚是在后台的私人化妆室被找上门的。他穿着一件看起来就很累赘的舞台服装,紧身的白裤袜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正坐在椅子上往修长的大腿套高筒皮靴。
见到亚弥尼和绫辻不打招呼的进来,似乎生来就没什么边界感和隐私感的莎士比亚,非但不生气反倒是求助:“嘿,基托你来帮下忙,小尼尔就算了他看起来就不懂这个。”
绫辻不想帮忙,还觉得自己的鞋子品味被嘲讽了。莎士比亚喋喋不休的抱怨着:“我真是服气了,为什么会有这么难穿的鞋子,还不透气,我恨不得在袜子上喷一整瓶的香水,幸亏就是穿一会儿,如果让我像那些演员一样穿一整天,杀了我比较快。”
亚弥尼已经自来熟的在房间里摸索,他抱着一个等人高的莎士比亚的金像,张嘴似乎想啃一口确认一下。
一阵无由来的风将他吹起来,送到莎士比亚面前的椅子上,对方说:“嘿,只有外边一层是镀金的,哪可能一整个都是金子,我想做还没那么多黄金提供呢。”
看着金像表面上多了个手掌印,莎士比亚心疼坏了:“嘶,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赶紧说,真是的,这可是砸了我所有积蓄建造起来的剧场,所有的摆件也都是我亲手设计的,独一无二,可饶了我吧。”
要是弄坏了一两样,他心疼。
“听起来就像个穷鬼。”亚弥尼说。
莎士比亚一秒切换成伤感模式,假惺惺的说:“我穷得只能住在剧场的休息室里,吃着糟糕的饭菜,连酒水都得降档次。”
是在疯狂的暗示。
亚弥尼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有钱了。算了,这一点不重要,总会有些手段能探听到。”刚把蒙森坑成穷光蛋的亚弥尼发出了拒绝资助的讯号,无视莎士比亚伤心幽怨的小表情,继续道,“我这次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猜到了。”
莎士比亚轻描淡写的抛下巨雷:“哦,确实,早在十年前,那时候异能战争是白热化时期吧,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是假冒的了。”
他就像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那般道:“不管是道尔爵士还是其他人,一个个可真是太现实了。也对,没有利益和立场冲突,何必挂在心上呢,谁吃饱没事干主动去调查这种事情。我也是机缘巧合接触了一次,才察觉到问题。”
虽然这么说着,莎士比亚还是斜睨了亚弥尼一眼。“是因为我之前主动提供对方的消息,让你看破这一点?”
亚弥尼淡笑:“你喜欢有戏剧性冲突的事情,可又不想亲自下场,已经是几乎明示了吧,特地跑来找我总不能是单纯的做个好事,提醒我一下有一些脑残想要搞帝国复辟。”
莎士比亚笑了:“确实挺蠢的,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将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就这么往外推,我以为这是你眼下最需要的东西,一个刚从异世界回归的一穷二白的小可怜,你能靠着这个冒牌货一下子跃到金字塔的最顶层。基托,你觉得呢?”
绫辻正在翻阅着莎士比亚放在桌子上的稿子,这显然是一份准备处理掉的废稿,上面还有打翻的咖啡污渍。他吸着烟,用隔着雾般的声音说着:“我不是自愿来的,别扯我下水。”
他没兴趣管这二人的嘴仗,就算下一秒两人打起来也不意外。
不管是亚弥尼还是莎士比亚,本身都是很自我主义的人。
莎士比亚耸了耸肩,不在意绫辻的冷淡。他看向了若有所思的亚弥尼,道:“你真的很聪明,小尼尔。只是觉得我特地告知的举止有点反常,不符合我的风格,就猜到他是个冒牌货。但讲真,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会做出如何大胆的,超出正常认知的假想,更别说你现在坚持这个假想。”
亚弥尼:“哦?可能是因为你虽然脑子有点问题,大体上还算是有软肋。”
“我的软肋?”莎士比亚哭笑不得,甚至笑得有些尖锐。他的变脸是没有预兆可言的,温柔的眉眼瞬间变得凌厉,让人觉得格外神经质。他尖锐的说着,“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软肋。难道是因为你之前提到要炸伦敦大桥吗?可是炸掉它真的太可惜了呀,这可是多年的艺术品,是一个古老国家文明的象征物,是无形的宝藏……只炸掉一个桥头就够了吧。”
他眨了眨单眼。
莎士比亚是个缺乏立场的人,他算不上特别爱国,当然他肯定是爱的,他从小受到的就是这种教育,而且母国这个词汇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特殊的。
但他又不是那么注重英国的利益,可能唯有到涉及灭国的程度时,才是他甘心出手的时刻吧。
亚弥尼听对方提起到异能战争,这人显然是亲身经历过,有点好奇对方当初是怎么心甘情愿上战争的。
以莎士比亚表现出来的性格,他竟然不属于七个背叛者之一,这实属让人纳闷。
可摆在眼前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亚弥尼:“我需要你陪我演一场戏。”
莎士比亚终于将鞋子穿好了,他站起身来对着长身镜欣赏自己的着装:“那真是可惜了,我现在很忙,虽然不用上台表演,但今天这场戏的编剧是我,我得负责开幕式,还得在台下把关。”
亚弥尼:“剧本的名字是?”
莎士比亚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就算你近视再严重,那么大的宣传荧幕总该能看到,一路过来也有立牌。”
见亚弥尼不说话,就像是被打败一般的,莎士比亚说,“《驯悍记》,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在绝对的权威之下,自由天真的灵魂被现实驯服,化为一道道失去灵魂的复刻般的人偶。嘿,比人偶还无趣,人偶因为安静而得名,这些可怜的小东西,会转化出自己曾经最唾弃的灵魂。”
说完,莎士比亚略有深意的看向这二人:“我很推荐,反正也不急,要不先欣赏完这出戏再走?改变主意的话,来前台找我,我有预留的席位。最佳的视野,最棒的音效。”
说着,莎士比亚昂胸挺胸,像是战胜的将军一般雄赳赳的走向门口。
他的手刚放在门把上,敏锐的嗅到了一丝烟味。是从外面进来的,滚烫的浓烟从门缝挤进来,他先是一愣,才猛然打开门。
步入眼帘的一切让他惊诧的瞪大双眼,前方是被点燃的走廊的一块布幔,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的火星传染到了其他布幔上。这种材质的布料燃烧起来总是无比快速的。
走廊一个人来帮忙救火的人都没有,他甚至感受不到这剧场里有除了他以外的其他生物。
莎士比亚没有躲,好像置身在火海之中,并不担心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精致的五官因为愤怒而变得些许扭曲狰狞,眼神投射出来的恨意比火焰的温度还要高。
不用回头他都知道,亚弥尼和绫辻已经不在了。
这座剧场的工作人员和观众,估计是被对方找个借口支走了。但这不值得高兴,提前清空剧场避免出现死伤,不是莎士比亚会考虑的问题,他只知道自己的剧场,他砸了老婆本下去的剧场,没了。
“啊啊啊——亚弥尼·哈布斯堡!我要杀了你!”他如此大声的咆哮着。
剧场之外,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被亚弥尼带到外面的绫辻,听到了这个声音,抽着嘴角说:“你在玩什么把戏?”
不是要求助莎士比亚么?不是说要和冒牌者PK么?
敢情你指的超越者PK,另一个当事人是莎士比亚???
亚弥尼毫无愧疚,甚至是解气的说:“他活该。”
——弄死我七个念力体的混蛋,果然就是你啊!
亚弥尼觉得光是烧个剧场是无法解除心中的郁气,他这人向来是很小气的。
第33章
——太乱来了。
绫辻是这么的认为的。在伦敦得罪钟塔的主干成员,得罪了在政府中也拥有大能量的威廉·莎士比亚,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绫辻:“难道你还想着借着莎士比亚先生的手,主动与蒙森发生冲突么?”他觉得这种事情很难实现,但也比‘亚弥尼只是单纯想搞事’的可能性大一点。
这小子不是那种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的人,在小洋楼里软禁的时间那么长都熬过来了,眼下只是调查蒙森的来历罢了,又不是什么死仇,没必要将自己也搭进去。
绫辻想不到这样激怒莎士比亚对他们要调查的事情能起到什么作用。可他又觉得里面有什么堪不破的地方。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对亚弥尼不利的事情么?
但他和这小子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长时间,如果真的发生自己不可能没察觉。
绫辻将这个疑问埋进心底,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亚弥尼:“嘛,一般条件下确实如此,没有利益的事情做了只会亏本。但是侦探宝贝,你没有发现一个问题么?”
亚弥尼如此说着,而一道身影此时冲破了浓烟,朝着亚弥尼的方向极速赶来。
他笑了笑,一个箭步消失在原地,很是无情的抛下一个问题后,丢下绫辻转身就跑,徒留绫辻在原地看着他原来站着的位置干瞪眼。
这可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绫辻咬牙,脑子却在思索着亚弥尼说的话。
——我没有发现的问题?
亚弥尼给的提示就是这个。绫辻努力的在脑海里翻找着这段时间的记忆,所有细枝末节全都翻出来重新回顾一遍。
突的,他的身形猛然一震。
他还真的找到了一个疑点。最大的疑点就是——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全都过于巧合了。
这种巧合在平日里会被忽略过去……不,不可能忽略。巧合过多只会越发可疑。
以亚弥尼为中心,发生了许许多多概率极小的事情。
——得罪了道尔爵士在海上流浪,最终以发生了命案的囹圄岛而上岸点,而这个岛上有自己这位拥有因果律异能、被迫陪日本异能特务科演一场戏码的侦探……哦,还是个金发。
——莎士比亚应该是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因为巧合而到了囹圄岛,并发现了被内部通缉的亚弥尼……哦,这也是个金发。
——亚弥尼出于自身得失的考量,平静的同意了与莎士比亚来到英国,自己顺带被捎上,原来既定的命运被打乱。
——他们离开的时候,日本发生了地震,整个政权中枢力量全部沦陷,由此让道尔爵士等人对他们二人加深了考量。
——这个时候,被确定为冒牌货的蒙森出现。
——莎士比亚主动带来了蒙森与钟塔似乎有谈崩的迹象,这种行为放在莎士比亚身上很正常,却又不正常,毕竟他最近在筹备着一场十分重视的剧演。
绫辻想起自己在剧场内,莎士比亚的休息室里翻越的那本废弃的台本稿件,不提稿件本身的内容是好是坏,单是从里面修改的痕迹就可以看得出来,莎士比亚有多么用心。
他应该是在执行任务之余,将自己剩余的空闲时间都耗费在剧场的事情中。以对方十分自我的性格,这么忙的时候会抽空去注意蒙森,再将这个消息带去给亚弥尼么?
而且莎士比亚表示,他早就知道现在这个蒙森是个冒牌货。
这种可能不是百分百没有,但几率实在太小。
就跟亚弥尼一次性遇到三个金发美人一样概率极小。
绫辻冷漠的将自己列为金发美人的行列,在心里对亚弥尼的xp冷笑连连。
——之前就说过这小子迟早在XP这方面栽跟头,结果他确实一直在坑中,这个不知道是谁挖的坑,还越挖越深,试图将他们一起陷进去。
很明显,这一切的巧合都是冲着亚弥尼来的,其他人包括绫辻自己都被卷了进去。
而他却是在亚弥尼提醒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
绫辻不觉得是自己的警惕性变低了,他自认为在洞察力方面是超越常人,也没有到一眼就能察觉真相的程度。
这种看似十分合理,逻辑盘没有问题的事件进展,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过任何足以定论的实质证据。
但亚弥尼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呢?
是因为这是一个针对他的局,所以他才发现的么?
如此,稍微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挑衅莎士比亚。也会在之前说出‘用武力来决出胜负’的话了。
他是想利用和莎士比亚的战斗,尽可能的破坏掉敌人带来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揪出背后的敌人么?
绫辻默默的点燃烟管,抿了一口。
在这一刻,不得不承认亚弥尼确实是个非常敏锐,行事大胆且思维缜密的人。如果不是这小子三番两次坑害自己的风评,绫辻还真想交这种朋友。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幕后之人是用了什么异能,才能够一次性将这么多异能者,甚至是包括超越者带进坑里,而且每次的行为都大动干戈。
自然是大动干戈,为了让亚弥尼合理的留在伦敦,留在那个小洋楼里,日本的政权力量几乎全军覆没了。
能办到这一点的人,会是谁?
精神异能者?不。
规则类异能者?不。
如果使用的是以上这两种异能,不可能蒙混到现在,钟塔侍从也不是吃素的,不至于没发现。
这种能够改变现实,让现实按照有逻辑的方式,合理发展的能力……
——‘书’。
传说中拥有改变世界力量的,不知是谁创造出来的异能造物。
又或者更准确的来说——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异能武器‘书’。
唯有‘书’才能做到这一切。
莎士比亚的愤怒是那么的直接,此时的亚弥尼在他眼中已经不是一名谈得来的小朋友,而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不过朋友这种存在,对于莎士比亚来说确实是比爱情更加缥缈的存在。他写的诸多搬上台子的爱情剧本,无一例外都是悲剧结尾。
轰轰烈烈的、视死为生的爱情,对于莎士比亚来说以悲剧结尾才是成就这段感情的浪漫。
同样的,亚弥尼触犯了他的核心利益,毁灭了他花费无数精力,犹如理想一般珍贵的剧场,破坏了他的剧演,那友情也是可以用悲剧收尾。
他们之中肯定得死一个!
“异能力——仲夏夜之梦。”
莎士比亚不准备留手。能够改变物质结构的力量,产生的能量风暴轻松就能将方圆五公里的人事物全部卷进去。
他要让亚弥尼永久的埋葬在伦敦这片土地上。
亚弥尼前一秒还在楼体顶层穿梭,就像是在上演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样,撩拨着莎士比亚的怒火,故意露出破绽让对方觉得有可趁之机,但莎士比亚主动改变了游戏规则。
落在一个喷水池上方的石像时,水池的水突然蒸腾化为炽热的烟雾,以着违背正常自然规律的速度,迅速的在亚弥尼的头顶汇聚出一道乌云,倾盆的大雨夹杂着闪电,光是被雨水沾一下,他就会触电身亡。
亚弥尼:?!
虽然早就猜到莎士比亚的异能力很强,但这种使用法是不是有点犯规。异能这个存在是否太过犯规了!
除了亚弥尼以外的人,估计只会和绫辻推测的那样,想着亚弥尼是要利用莎士比亚,来造成大规模的‘合理性破坏’,引出幕后之人。
就连阿加莎·克里斯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得知这两人在市中心打起来后,她只是冷静的吩咐当地的警局配合疏散人群。
两名超越者的战斗,必须尽可能的缩小范围。为此她还命劳伦斯待命,以准超越者戴维·劳伦斯的异能,她能够将杀伤力控制在某个异空间里,达成最小的损失。
之所以是待命,是因为她也想知道亚弥尼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可是……
“克里斯蒂殿下。”助理放下了电话,苍白着脸对还能够正常办公的阿加莎说道,“伦敦大桥,没了。”
阿加莎敲打键盘的手停顿,道:“再说一遍。”
助理没机会说完,阿加莎面前的实木书桌被对方的手轻轻一按,就碎裂成残骸,浓烟袅袅,碎木屑纷飞擦过助理的脸颊,留下一道深刻痕迹。
被誉为侦探女王的近卫骑士长,垂在脑后的两股长长的金发无风飘浮在半空中,她的身上过着一层金色的光芒,碧蓝色的眼睛转深,似乎有红光在闪烁。
“威廉·莎士比亚,亚弥尼·哈布斯堡……”阿加莎咬牙,几乎是从齿缝硬是挤出这两个名字,“还有绫辻行人,很好。”
真是太好了。
既然有人敢玷污英国的荣耀,那就是与钟塔侍从为敌。目标的鲜血会染红她的双手,警示无数的宵小之辈。
——混账东西,那可是伦敦大桥啊!
——有本事你们去把蒙森干掉,伦敦大桥做错了什么!
第34章
绫辻不觉得好,他是最先被抓住的人。看着亲自出马,明显是要算账的阿加莎,绫辻一下子就想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抽着嘴角,咬着牙的说:“我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沦落到被那两个人牵连的地步吧。”他和亚弥尼什么关系都没有好不。
阿加莎面色深沉的说:“你看我像是讲理的人吗?”
绫辻:“……”对侦探名作家米勒老师的滤镜已经在粉碎边缘摇摇欲坠了。
阿加莎:“伦敦大桥倒了,谁也别想跑。现在,是你配合我为自己赎罪的机会。”她顿了顿,露出一个看似温柔实则让人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的如沐春风的笑容,“荣幸吗?”
绫辻一点都不荣幸,他挫败的低下头,心里想着这位女爵殿下和亚弥尼是同一种人。跟这种人讲道理,确实没用。
他叹着气,跟在阿加莎身后,故意说着:“世界上的金毛那么多,没必要逮着我一个人薅。”
金毛·阿加莎扭过头看向他,绫辻无辜的道:“怎么了?这是我从亚弥尼身上感受的亲身经验。”
不知道算不算是扳回一城,反正阿加莎手里的长烟管毫不留情的敲向绫辻的额头,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淤青。
绫辻还是那句话:就算我有罪,也罪不至此!
亚弥尼和莎士比亚的战斗波及范围之广,让人难料。反正……
市中心的一座五星级酒店,刚混到一张饭票的库洛洛一脸愁容的站在阳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泰晤士河,他是亲眼看着那座历史悠久的大桥倒塌,河道中央有两个身影在穿梭,普通人的肉眼根本无法分辨。
溅起的水花化为了水珠,就像是被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笼罩住,无法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忧心忡忡的蹲下身,双手抓着阳台的栏杆,抖着嗓子说:“西蒙先生,我们不跑吗?”
蒙森坐在阳台的摇椅上,他没有配合政府的撤离计划,和酒店人员一起离开,旁边小桌子上放着的果盘和威士忌,已经被地面轻微的晃动声,贡献给了大地。
他对此无动于衷。
而是面色自然的看着手里的报纸,偶尔抬头看看那方的动静。
他语气平静的道:“会有人处理的,只要等待就好。”
库洛洛并没有被说服,但还是露出强迫自己镇定的表情,他的额头满是冷汗,都没有去擦。
就像是明知道自己身处险境,又不敢离开和打扰保护者,只能忐忑不安的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蒙森。对方的心跳呼吸频率都很正常,就像是真的不惧怕会被波及。
但是……用念力观察到的对方身上的气,又或者用异能波动来形容更加贴切——蒙森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从容。
蒙森是个控制情绪的高手没错,他的演技堪称炉火纯青,但他那动荡的异能波动,显然心里也是不安的。
——他在害怕。
库洛洛这么判断着。以念力张开的圆,能够感应到范围内目标的异能波动,连同这股波动蕴含的情绪。
蒙森在惧怕着自己被卷进去,但他还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维持自己现在高深莫测的人设。
——是什么理由导致他如此?
假冒成一名超越者,还是一名岁数极高的先天蕴含着复杂政治背景的超越者,能带来什么好处?
库洛洛觉得伪装成特奥多尔·蒙森并没有什么价值可言,这个人毕竟是奥匈帝国残存的超越者,他曾经为那个国家夺取了不少荣耀,就算表现得再乖巧,也不会获得德国政府的信任。
特奥多尔·蒙森这个人身上贴着的标签之厚重,注定了他的发展前景不会乐观。
不过,伪装成这么一个人,对于只想淡出众人视野向往平静生活的人而言,是有好处的。这份好处就是他的退休养老不会让任何人怀疑,毕竟已经上了岁数。
同时,复杂的背景也会让他在这个和平年代获得一些额外的便利。
自然,这种好处让库洛洛嗤之以鼻,因为这不是他会向往的东西,他只会思考着里面到底有什么利益,又或者——这个男人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他和本体说过,受到了阿莱西亚的托付。
这肯定是一个谎言,本体很确定以阿莱西亚的傲慢不可能这么做,但库洛洛又觉得对方不一定全在撒谎。
人在撒谎的时候,往往是九分真一分假的谎言最难被识破。他所谓的受到托付……这句话有九成含有真实的成分,唯一的一分假是,托付他的人不是阿莱西亚。
——是某个哈布斯堡王族的人,而且是纯血。
——是本体乃至阿莱西亚的祖先!
亚弥尼接收到了库洛洛传递来的讯息,基本和他推敲出的一样。感叹着果然当初装傻卖乖取得库洛洛的信任,套到对方的复刻念力体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拖后腿,不会背叛又能主动揽事的念力体是最香的。比起库洛洛,西索简直逊毙了!
亚弥尼看着对面越打越发来劲的莎士比亚,这人已经红了眼,不能跟他耍嘴皮子。
对莎士比亚来说,很久没有这么畅快了。他随意的抹去脸上的血痕,舔了舔指尖的鲜血,一颗心在躁动着。
距离上次这么兴奋已经是异能战争时期,种花家的鲁树人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可惜在分出胜负之前,异能战争被七个背叛者横插一杠,潦草结束。
他已经很久,没能这样放开的宣泄一顿了。
到目前为止,莎士比亚并没有真的动真格,他很清楚如果来真的,别说是伦敦,恐怕自己这个母国都得重蹈冰岛的覆辙。
本来就是个岛国,一分为几的话,光是修建通道连起来就很麻烦,他只能最低限度的控制自己。
而亚弥尼显然也是跟他一样的想法,看似伤痕累累,实则游刃有余。
莎士比亚躲过了直面脸门的能量弹,身后的高楼建设被轰出了一个大洞,如果正面接触的话,恐怕他得尸骨无存。
他低头看着底下站在河面上犹如站在平地的亚弥尼,喊道:“把你那头龙拉出来溜溜,光是这样的话可是很难短时间分出胜负。”
亚弥尼:“我倒是无所谓,但这个国家恐怕承受不住。”
莎士比亚觉得他人还怪好的。大手一挥的高声喊:“问题不大,伦敦桥已经没了,钟塔那边肯定会派出劳伦斯女士,以她的异能,就算我们在里面闹得再凶,对外界也影响不大!”
亚弥尼:“难怪你一直把我引到这边,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莎士比亚:?
恩?是他引的吗?好像是,毕竟亚弥尼是被动承受他的追击,就像是草原上被追赶的小鹿一样,渐渐的被引入狼群的领域。
另一边。
正在通过卫星和附近残留的摄像头,观察着这场战斗的道尔爵士,刚喝进去的咖啡差点从鼻子喷出来。
他说道:“你们听到了么?”
旁边的钟塔异能者表情扭曲的说:“听到了,莎士比亚先生这回真的是太过分了。亚弥尼·哈布斯堡不知道伦敦大桥对我国的意义,他自己不知道吗?竟然为了更好的战斗,让劳伦斯女士出手,故意破坏大桥!”
啊啊啊,真的好气啊!
英国著名的童谣成真了,伦敦大桥真的没了!
就算是重建,也不是原来那一座啊!意义根本不一样!
这名异能者咬着手帕,眼神十足幽怨。
道尔:“……算了。”就这样认为吧。
莎士比亚被那个顽劣的小子误导,扛下了这口大锅,那锅就继续扛着吧。反正他和莎士比亚又没什么交情。
道尔想到这里,老神在在的继续喝着咖啡,还觉得今天的咖啡多放了点糖,有点甜。
他可还记得莎士比亚和自己有那么丢丢的小仇,也算是亚弥尼替他报仇了。恩,是个乖孩子。脑子不仅好使,长得也怪好看的,这份随手坑人的本事也很对胃口。
想要用普通方式套出钟塔的情报可不容易,多亏莎士比亚的配合,超越者的资料+1,亚弥尼投桃报李——自然不能让那个叫劳伦斯的女人将他们罩进去。
于是,他直接召唤出了海德拉,海德拉无比庞大的身躯,悬浮在了左边陆地的半空之中,粗壮的尾巴恰好扫到了蒙森下榻的五星级酒店。
库洛洛惊叫一声,本能的张开双手挡在蒙森前头。
而此时,劳伦斯也应阿加莎的命令出手了。
一个半圆形的扣碗形状的屏障,将莎士比亚、亚弥尼连同海德拉所在的位置全部罩起来,不透明的屏障让人无法看见里面的场景,就像是生生从这座岛上屏蔽掉了一块土地。
蒙森:?!
他抓着库洛洛的后领,跳出阳台,坠落的中途就像是半空中踩到了一个落脚点,又或者是个滑滑板,一路从十来米的半空滑到了地面上。
他放下了库洛洛,想起对方之前本能保护住自己的背影,稍微有点感动。
他以为当时库洛洛会寻求他的保护,躲在他背后,却不想是直接挡在前方。看着手脚虚软,瘫坐在地面上一脸无措的看着不见太阳的半空,似乎是被这诡异的进展惊吓住的模样。
蒙森心软又欣慰的说着:“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库洛洛怯怯的嗯了一声,又崇拜的看向蒙森。这种眼神激发了蒙森的激情,带着对方去了最近的避难所。
紧闭的避难所,在他们踏入的时候,通风口悄然的关闭,库洛洛跟在蒙森的背后,对方显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他微微勾起嘴角,发动念力召唤出了盗贼秘籍,两条念鱼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地面,他将秘籍藏在了宽松的上衣内袋中,看着扁平的念鱼,张嘴将蒙森的脚后跟咬出一道空缺。
没有流血,没有血腥味,也感觉不到任何痛感……蒙森没有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的被念鱼啃食。
第35章
现在这名库洛洛,不过是亚弥尼的念能力复刻出来的念力体,他拥有亚弥尼当初复刻时库洛洛盗贼秘籍中收集的所有念能力。
其中便有一种念鱼,只能在密闭空间里使用,念鱼会啃食目标的身躯,而被啃食者不会察觉到丝毫的异样。
除非自己发现,否则即便是被吃得只剩下一个脑袋,也会以为自己是完整的。
背对着库洛洛,心事重重的蒙森没有发现自己成为了念鱼的猎物,他一边走,脑子在飞快的转动。
因为担心自己会露出真正的情绪,蒙森一路不敢回头,反倒是被库洛洛提前看穿这一点,念鱼依旧在不知疲倦的工作着。
这个场景有些诡异,蒙森双腿的脚后跟、大腿后的肉都缺了一大块,后背更是被啃出森森白骨,念鱼吃得很干净,甚至没有流出一滴血。
比起被吃掉,更像是身体逐步被异空间夺走,在被咬破血管时,血液依旧正常的流淌。
蒙森一无所觉,而在库洛洛则在思考着该怎么继续套话……用拷问来形容或许更加恰当。
只剩下一个脑袋能行动的人,崩溃的现实会击穿对方的心灵,拷问起来可事半功倍。
在拷问这方面,库洛洛也算是个中好手,瞄准敌人的弱点攻击,施加精神冲击,就能……
库洛洛诧异的瞪大眼睛,只见到前方后半身几乎都被吃掉的蒙森,突然身体一顿,那空缺的身体就像是被风吹起的纸张一般扭曲,滑落在地面上,化为了一张颇有些岁月的泛黄纸张。
这张纸有一半呈现着被蛀空的崎岖模样,恰如蒙森的身体一般遭遇了残忍的对待。
库洛洛刚捡起,那张纸就无火自燃,他连忙扔掉,眼见着纸张被火焰吞噬得干干净净,连残灰都不剩。
库洛洛:“……原来如此。”
念力体只觉得身体的血液在沸腾,同时复刻了本人记忆和性格的这名念力体,身体在轻轻颤抖着,眼睛就像是求知者一般闪闪发亮。
那是猎人发现猎物时的眼神,透着不惜一切代价势在必得的意味。
——幻影旅团的团长,库洛洛·鲁西鲁。
在原来那个世界,幻影旅团也算是黑市极为著名的一个盗贼团伙,他们成员不多,却各个不容小觑,犯下的罪行足以让每个人上几百上千次绞首架。
只要想得到的东西,不管是人体器官还是宝藏,在得手之前他们都不会放弃目标。
而现在,亲眼看着蒙森变成一张纸,就连异能波动也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随着纸张燃烧而消失的库洛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得到它。
得到——‘书’!
唯有传说中的那本书,才能够做到这一切吧!怪不得这个蒙森能伪装成超越者不被发现,怪不得他能够这么知足淡泊名利更甚至浪费自身的才能……
由‘书’制造出来的人造人类,自然是怎么设定都可以啊。
去理解,去分析这样的‘人’毫无意义可言!只要能得到‘书’,像蒙森这种存在,要多少有多少!
异能屏障外面,劳伦斯的脸色一变,不等阿加莎询问,她就道:“被关进去的一共四人,有一个消失了。泰晤士河突然多了个人……那人直接穿过了我的异能。”
阿加莎点了点头,以最快的速度吩咐下去,命令他们去泰晤士河附近捞人。
劳伦斯的异能虽然不能指定让谁被困住,但能大致感应里面有多少人,正确来说,是感应有多少能力者,以及这些能力者身处的大概方位。
因为阿加莎插手,除了观望着两名超越者战斗的蒙森和库洛洛,附近范围所有的人都被彻底的疏散到外面。
只需要监控四个人,大大减少了劳伦斯的工作量,同时也有利于暴露出一些问题。
阿加莎心情有些微妙:“这么乱来的计划竟然能成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故意的。”
“如果只是运气的话很难解释,那个冒牌货如果有办法脱离我的异能,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我怀疑是跟着蒙森的那个人做了些什么。”劳伦斯如此道。
阿加莎也是这么认为的:“在你的异能范围内,你就是天眼。理论上就算是空间异能者利用穿梭空间转移到那么远的位置,你也不会说出‘消失’这种话。”
因为使用异能,劳伦斯是能勘测到的。‘消失’的意义代表的只能是死亡,而重新出现,便是复活。
再者说了,空间异能可不是什么常见的异能,数量之罕见堪称是万里挑一,更能够长距离转移自己位置的能力,像钟塔侍从这样的组织收集到的世界异能者资料里,也就只有一个尼古莱·果戈里上榜,而果戈里的异能力范围仅限于三十三米内。
像道尔这类的人,顶多也就是利用异能短距离改变自己的方位罢了。三十三米,已经是世界记录里最远的传输距离,可冒牌货之前待的方位,离泰晤士河可是有三公里远。
这个异能,已经是确定对方是冒牌货的确凿证据——真正的蒙森异能力可和这个能力毫无干系!
至于那个冒牌货究竟是谁,也就只有抓到人了才能知道。而且眼下的问题并不是这个,而是冒牌货是怎么被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杀掉的。
好歹也是能伪装成一名超越者如此多年不被揭穿的人,能杀死冒牌货的那个人……很是值得注意。
庆幸的是人还关在里面,而情报部那边效率极高的送来了那个杀死冒牌人的凶手的资料。
资料很少,少到只有几张照片,只能够看到对方的小半个侧身和背影,没有一张是有正脸的。
伦敦街头的摄像头不多,库洛洛跟随蒙森去酒店的身后,才被酒店内部的摄像头拍到,而他又故意避开摄像头,能拍到的角度极为有限。
看不见脸,只能大致分辨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正因为是如此年轻,才会觉得更加危险和棘手。
“如果能找到指纹或者他喝液体时残留在容器内壁的唾液还好说,光是这几张照片,我们无法查出他的身份。”助理小心翼翼的说着。
阿加莎明白为什么这名助理会这么说,虽然收集这些信息可以去酒店内部寻找,但是……用膝盖想都知道,里面将会被毁灭得十分彻底。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劳伦斯说:“照片上的男人也消失了,现在里面只剩下那两个战斗狂。”
绫辻本来只是侧耳倾听,听了这话之后心思一动:“是被这两个人波及到的吗?如果只是尸体的话,应该能找到。”虽然大致是破碎的残骸。
劳伦斯抽了抽嘴角:“别想了,亚弥尼那边我不清楚,但兴奋起来的莎士比亚先生,他经过的地方别说是尸体,就连地面都会被掘下三尺。”
绫辻:“……那可真是遗憾。”不愧是被誉为人形核武的超越者,这破坏力若是无法控制,简直就是灾难。
绫辻心里说着:本来想着如果这是亚弥尼杀的,若是能知道这人的身份,还能够让亚弥尼感受一下因果律的BUG,现在大概率是不行了,真遗憾。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绫辻的嘴角却不受控制的往上飞扬。虽然亚弥尼的计划十分乱来,但绫辻却认为这件事肯定和对方脱离不了干系。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冒出一个能短时间内获取冒牌货信任,并将之杀死的人。这应该就是亚弥尼真正的计划吧。
他激怒莎士比亚,让事态扩大,引钟塔侍从不得不下场,并出动了劳伦斯这名准超越者限制破坏影响的范围。
真实的目的是为了证实蒙森是冒牌货的身份。而他为了独享冒牌货的情报,私底下安排另一个人接触冒牌货。
而从表面上来看,亚弥尼的计划算是成功了,比较意外性的成功。实际上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走。
如今钟塔侍从的视线估计都围绕着这个杀死冒牌货的人转,这份利用钟塔侍从‘傲慢’‘追求结果’的行事作风,足见亚弥尼对时局分辨能力之精准。
如果告诉阿加莎‘杀死冒牌货的人’很可能是亚弥尼安排的,那局势就会调转方向,被关注的反倒是亚弥尼。
这一点要不要说呢?
在知晓亚弥尼是近期穿越到这个世界,而且在来到英国的过程中都生活在钟塔的掌控之中,阿加莎这边想要得出‘人是亚弥尼派来的’这个结论很困难吧。
毕竟没有线索的推敲,对于侦探来说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虚空假设罢了。
绫辻用眼角余光看了眼阿加莎,还是决定不告诉对方这一点。他承认自己是记仇,阿加莎强硬的将他打入和亚弥尼一伙的行列,那他就干脆自觉点,主动站队。
这可是牺牲了他的清白换来的情报,自己一个人独享不香吗?
如果要满足这份好奇,绫辻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再牺牲一次,从亚弥尼口中套到更多的细节。
比如,那个冒牌货到底是谁?
第36章
库洛洛消失后,念力回归亚弥尼身体,理清对方所有的记忆,前后花费了亚弥尼不到两秒钟的时间,作为一个经常召唤念力体的熟手,他的效率向来很高。
既然冒牌货都现身了,亚弥尼也觉得继续和莎士比亚打下去没什么意思。打架哪有揪出那个冒牌货有意思!虽然莎士比亚是杀死自己念力体的执行者,但说穿了也是‘书’引导的结果。
在这件事情上,莎士比亚的责任可没有主谋大。
如此,只要让对方背起‘毁坏伦敦大桥和市中心’的大锅,也算是出气了。
就算莎士比亚的身份地位再高,只要他背着这个锅,肯定有一段时间的罪受~
亚弥尼是越来越想得到‘书’了。仅是在书本上写下一些东西,就能以极为合理的本人都没发现的形式,引导对方做出自己想要的行为。
就利益论而言,这样的利器要么只能呆在自己手里,要么就毁掉谁也别想得到。
——得不到,那就毁掉!
泰晤士河,河里一条白色的鱼睁着眼睛看着河岸上的人,不仅是异能者,甚至还出动了明显是异能武器的东西。
鱼:……最强异能大国了不起吗?我合理怀疑你们是借机想试验一下武器!
就算是踏入和平年代,各国但凡有点实力的都在努力的研发各种异能武器,有些武器不一定会用上,但至少得有。
而又因为是和平时代,这些武器造出来后能光明正大实验的机会又不多,毕竟不是上个时代的枪炮,就算是导弹试验,找个平地或者一块海域就能测试一下。
异能武器试验起来的讲究更多,还有比‘身份不明的超越者’更好的实验对象吗?那必须是没有的。
鱼发自内心的觉得,幸亏人类对异能的研究还有大半空白,可难以想象自己流落到这些人手里会遭遇什么惨绝人寰的对待。
仗着自己现在是条鱼,阿诺墨斯(Anonymous)甩动着鱼尾,速度飞快的逆着河流游走了,恨不得身上加多两个马达,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阿诺墨斯其实怎么都没想到为什么自己会落到如今的境遇,作为‘书’的人形分体,对于‘书’创造者的后代他有一份天然的亲近感。
他就是按照创造者的遗愿想带一带这位可怜的哈布斯堡最后一代纯血而已,人没带到,自己用了这么多年的马甲就丢了。
要知道得到这个马甲可不容易,当初蒙森在奥森帝国瓦解时殉国,他是在对方临死之前说服了他,才能借用对方的容貌跟身份行事。
现在身份被揭穿,蒙森这个马甲肯定不能用,而他唯二能幻化出来的人形就只有原本的样子。
阿诺墨斯:少了蒙森这个身份,就得自己赚钱养自己了,太心疼自己了,作为一本‘书’为什么我要操心这类事情。
他现在可谓是身无分文啊!
莎士比亚的战斗被迫中止,理由很简单,对手直接歇菜了。他落在离亚弥尼隔着几十米远的地方,双脚都没踩实地,深怕这是对方的计谋,避免踩到坑。
隔着这段距离喊:“喂,你是装的还是来真的?”
躺在地上的白发少年,呼吸急促,面色红润,眼眶布满血丝,唯有声音还中气十足:“等着,中场休息!”
“你当是打拳吗?”莎士比亚凑到跟前,看他一副想起来又爬不起的样子,憋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顿时有些好笑。
他伸手,一把抓起这小子的衣领来回用力的摇晃,笑容狰狞的说:“我不管你是生病还是怎么样,把我剧场烧了的债——”
亚弥尼艰难的说:“我给你买了保险,全赔,你还能额外多出一笔补偿费。”
莎士比亚:“你怎么买的保险?”
“找那个不服老的大叔。”薅了冒牌货的钱,亚弥尼现在不缺钱,找道尔后对方只要吩咐一声就搞定了,特权阶级就是便利。
莎士比亚不开心:“他什么意思?这种保险都帮你买,也就是说他提前知道我的剧场要没了?”
亚弥尼的眼睛快睁不开了,他之前就发高烧,剧烈运动的下场就是现在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你应该这么想,你不仅会拥有一个全新的剧场,补偿费还能让你有余钱多买栋小洋楼,我投的是最高比例,你捡大便宜了。”
莎士比亚,抿着嘴摇晃他身体的力度更大了。亚弥尼就像是他手里的一块布,抖来抖去。
——大便宜你的鬼!你个臭小子心脏得很!还有道尔爵士,一样的心脏!
本来莎士比亚觉得这小子性子挺好玩的,可以收个弟子权当打发时间。哦,就这张脸,让他去剧场客串个演员也行。
结果呢?去他的,幸亏没当对方的老师,不然这心肝脾肺肾都得找异能技师重新换一副。
劳伦斯感觉到里面的异能波动大幅下降,一边撤掉异能一边说:“结束了。”
结束得比想象中的快,还以为不将地面犁几层是不会结束。等异能撤下……行吧,也没比想象中的好多少。
地面建筑物基本不复存在,沥青路四处龟裂,一眼望去是一片大平地,显得远处那两个身影很是明显。
劳伦斯抽着嘴角说:“那个坑了冒牌货的人,尸体还能找到吗?”挫骨扬灰了吧。
这两人的异能都是杀伤力极大、波及范围广的类型,若不是有她的异能,别说是伦敦保不住,可能还会重蹈冰岛的覆辙,作为一个岛国裂成两半真的很难看。
亚弥尼被放上担架送上救护车,莎士比亚不觉得他那副模样很惨,只觉得万分心塞。
亚弥尼不可能说出自己针对他的真正原因,也就导致他这边理解的情况是——为了抓个冒牌货,他被算计了!
人干事,这种事情不会提前打个招呼的吗?!没必要对他的剧场下手吧!
旁边的绫辻似乎猜到他心里所想,道:“提前说的话您肯定不会同意的吧。”
莎士比亚理所当然的道:“那是当然,我可是有重要的表演!就算只是为了表演,也会守护住伦敦的和平!”
揭穿冒牌货的真面目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等他表演结束了,将战斗引到离剧场远的地方不行吗?
莎士比亚啧了一声:“小鬼就是麻烦,想一出是一出,不可靠!”不像他,作为一个成年人,才不会把事态搞得这么……搞得……
莎士比亚浑身僵住,就像一块硬邦邦的石膏像,听到身后传来的高跟鞋落地脚步声,他卡巴卡巴的转着脖子,看向了身后。
“那个……莎莎噗——”
一道凌空踢,将莎士比亚扫出了二十来米远,阿加莎仰着下巴面色冷然的说:“谁允许你这样叫我的。”
莎士比亚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凄凄惨惨的说:“那个小子就是这么叫的啊。”虽然不在现场,但他的情报向来很灵通。
阿加莎走过去,一脚踩上他的后背用力的碾压,无视对方浮夸的惨叫声:“别以为装疯卖傻这件事就能过去,市区就算了,伦敦大桥毁在你手里,这笔账没那么容易算完。”
莎士比亚面如死灰,终究是扛起了这份成年人的责任。
绫辻都懒得吐槽‘市区做错了什么竟然排在伦敦大桥后面’,等阿加莎警告完后,才道:“看这样子没我什么事了,我先……”
他想走,却被阿加莎下一句话打败:“你负责去照顾亚弥尼。”
绫辻:?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和那小子的关系那么好了!
阿加莎神色缓和,带着一点告诫意味的说道:“我知道强求毛头小子节制是件难事,但他病情加重,要是乱来说不准会烧成傻子,在病好之前要忍耐。”
绫辻:?!
他的眉毛不受控制的抽搐两下,说:“我和他不是……”
阿加莎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们认识没多久就滚到一张床上去了。放心,在英国这种事还是挺常见的,时间并不是衡量感情的标准。谁让你们都恰好符合彼此的XP呢,记得做好安全措施。”
绫辻,绫辻无话可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想不到阿加莎能顶着这么高贵冷艳的姿态说出这种调侃的话。
英国人都这样的吗?!
而且,您其实是报复我之前嘴皮子内涵您的事吧!真的是小气又记仇!
偏生阿加莎表情更加温柔的说:“恩,我向来记仇。”几乎每天都要和自家老师翻旧账吵架的人,她承认得毫无负担。
绫辻再一次意识到风评触底的危害,他自身的清白早就在亚弥尼过度离谱的操作下一去不复返。
绫辻深吸口气,做着垂死挣扎:“我猜以您的洞察力,不至于看不出来亚弥尼当时是故意这么做的。”我才是受害者!
阿加莎:“恩,他当时就是故意想搞出动静亲自见见那个为他而来的冒牌货。”说到这里瞪了一眼莎士比亚,如果不是这小子跑去对方面前透露了不必要的情报,也不会有这个后续。
把冒牌货的身份落实是件好事,不然以‘蒙森’的能量还真能让德国那群稳健派为了亚弥尼的归属来扯皮,钟塔侍从都没捞到人呢就多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这当然不是阿加莎想看到的。
现在情况不一样,冒牌货身份确定,相当于狠狠的给了德国一巴掌,还是照着脸给的,短时间内光是压下这波真相带来的影响,就足够那群德国佬忙碌的。
阿加莎对亚弥尼的效率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是伦敦大桥没了。就如她刚才说的,市区毁了?重建就行,都什么年代了,重建起来并不难,还能够将下水道再改造精进一次。
眼见着绫辻的眉眼缓和,阿加莎继续说:“但他同时也是故意要占你便宜,反正便宜都被占了,你也不是那么不情愿,就别挣扎了。”
用一种‘在我面前装你还太嫩了’的表情盯着绫辻。
绫辻:“……”
阿加莎:“喜好太明显了,是整天抱着个人偶招摇过市的你的错。这也是好事,要是完全不受蛊惑的话,我建议你去一趟男科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绫辻,身心俱疲的上了一辆专车,前往医院。那背影犹如被暴雨淋湿的金毛狗狗一样,是那么的弱小无助又可怜。
第37章
亚弥尼被抬去医院的样子还是挺虚弱的,绫辻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只浪不起来的小狐狸,哪知道打开门一看,这小子床边围着七八个护士,还有人负责给他喂水果捞。
一口一个小姐姐,笑得跟春暖花开似的,房间里充满了娇笑声,若不是还吊着点滴,都无法将他和病患挂上钩。
见绫辻进来,还给她们介绍:“来来来,这位是我家的金发宝贝,是不是很好看呀~”
护士们的视线先是齐齐落在绫辻的金发上,转而落在他的脸上,才点头:“不愧是亚弥尼,眼光真不错。”
还有人说:“这孩子跟你差不多大吧,真可爱,看病竟然是送人偶的吗?”
亚弥尼:“是啊是啊,可能是担心病床太小装不下一个他,就拿人偶来陪我睡觉了。”
护士们嘴上娇滴滴的说:“那可真是贴心呀~”看着绫辻的眼神却写着‘你好幼稚啊’。
时年22岁的绫辻,在这种环境中都说不出‘见崎鸣打死也不可能送出去’的话。没办法,做人需要脸,做亚弥尼不需要脸皮。
没等绫辻赶人,护士们非常有眼力见的准备撤人。撤走前,他耳力很好的听到一名护士在亚弥尼耳边说:“这人看起来好冷淡,我觉得你还是慎重考虑比较好。”
还有一名护士说:“喜欢金发美人很简单,我有个表弟就是金发,一米九的大帅哥还是个名牌大学学生,怎么都比这个冰块知冷知热。”
还有什么‘找男朋友不能只看脸,他一看就知道不会心疼人’之类的话,偏偏光明正大上完眼药后,还能够笑眯眯的和绫辻点头打招呼,才离开。
吵杂的室内终于安静下来。绫辻的心情却不能安静。
他头疼的扶着额,万分怀疑自己长出了几根白头发:“我就不问你到底跟她们说了什么不切实际的话……”
亚弥尼无辜的说:“现在可不只是三十九度,病情会加重的。想要的话等人家病好了再说吧。”
绫辻三两步走过去,拿起他脚边的枕头就往亚弥尼的脸上按,一边按一边咬牙的低吼:“钝刀子磨肉也没有这么折腾人的,你到底跟我的风评有多大仇!”
这张没把门的嘴就不能朝着其他人开吗?
亚弥尼笑嘻嘻的将脸上的枕头抓下来,论力气一百个绫辻都比不过他,那苍白的唇瓣说出了让人火冒三丈的话:“没听过一句话吗?越是高洁的人拉下深渊时的姿势越是让人着迷。”
他抬手捏住绫辻的下颌,道:“想从我这里套情报,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可能,我可不做慈善。”
绫辻,冷眼看着他,对视了足足一分多钟,他说:“牛奶五勺糖,松饼十勺蜂蜜。”
亚弥尼松开手,喜滋滋的说:“蜂蜜加三倍!”
吃上绫辻去医院食堂亲手做的,甜腻得能让牙酸掉的松饼,嘴角还留着一圈奶渍的亚弥尼道:“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上,我就直说了。”
这话听到绫辻耳里就跟在说‘我已经编好台词了’一样,于是他从不知道谁送来的水果篮里翻出一个苹果,皮也不削敷衍的切块,塞进对方嘴里。
亚弥尼吃完了苹果,开始支使人:“再给我捏捏脚——”
小巧的水果刀在亚弥尼的脸颊上比来比去,搭配着绫辻那张冷得能掉冰渣的脸,亚弥尼投降的说:“好嘛好嘛,这么凶干嘛。”
无赖的样子是一点没把绫辻的‘牺牲’当回事。亚弥尼道:“那冒牌货嘛~跟你有点关系~”
“日本?”绫辻一下子就联想到这一点,又否认,“不,那个冒牌货不可能和日本有关系……他的同伙在日本定居。”
亚弥尼觉得有点没意思,撇嘴说:“虽然这种谈话很能提高效率,但是侦探宝贝,偶尔还是装点傻吧。你不是那种套完情报就拍拍屁股走人,留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医院里孤苦伶仃面对一群可怕的白衣人的渣男对吧?”
绫辻:“那请叫我渣男。而且我也不认为你会寂寞。”最起码有刚才那些护士在,你会得到非常妥帖的照顾。
可能是破罐子破摔,就算亚弥尼狗言狗语瞅准他的风评往下拉,绫辻也懒得计较了。人的适应性总是强大的,既然改变不了这小子,那就学会无视。
这也是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就这几天时间,绫辻觉得自己一辈子的气都生完了。
亚弥尼:“我想你也猜到了,今天这件事,不,估计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瞬间,幕后之人的计划就开始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我本来应该是去几百年前,阿莱西亚的帝国还在的那个时刻,无缝接手一个国家,结果却到了这个时间线。又是遇到那个傲娇大叔,又是遇到这么符合我xp的你,哦,莎士比亚就只有头发……不,有那个头发也不合格。”
不管是不是这样,反正锅甩出去就对了!
在知道这个世界有监测超越者级别异能波动的科学仪器,而他自己穿越世界时却没有触发这种仪器后,亚弥尼就想着该如何将这个现象圆过去。
尽管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与自己无关,但外人肯定不会这么想。万一哪些个野心家以此为理由攻讦自己怎么办?
‘亚弥尼·哈布斯堡有办法躲过异能检测仪器’的这个理由,足以让一大堆忌惮超越者的政客坐不住。
毕竟,一旦超越者有办法躲过这种仪器检测,就表示如果哪天超越者偷偷的搞事,比如灭几个城市,灭个小国之类的,他们的情报网不能第一时间发现。
本来作为普通人却身居高位,就足够让他们的疑心病雷达日夜响彻,如果真的有人抛出这种理由,阴谋论者的脑洞可是多到连迷宫都自叹不如。
对于亚弥尼来说,这就是个隐患。而现在锅甩给‘书’还有背后不知名的使用者,何乐而不为。
至于他向自己的异能体秋宫弦一下达的夺取‘书’的任务,是否会因为这次事件而出现阻碍……
管他的,成熟的异能体要知道该怎么自己解决麻烦!异能体过得好不好,关他什么事!
心里如此谋划着,面上的亚弥尼双手合十,仰着头一脸梦幻的道:“还遇到了心爱的莎莎,你觉得阿加莎怎么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耀眼的人呢~~幕后之人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哎呀突然就不讨厌那个人了~”
那份能量的展现方式,就像是太阳一样,却又不刺眼不炽热。只要看过一眼,就难以忘怀。
那旺盛的生命力,那坚定不催的意志,那聪慧的头脑和强势的姿态……
亚弥尼迷醉的双手捧着脸,似乎陷入了幻想当中。
绯闻男友·绫辻,对此面无表情心无波澜。
他算是稍微了解这小子的性子,反正这张嘴说出来的、这张脸表现出来的情绪,这些表面化的东西基本都可以大打折扣。
这小子比谁都擅长表演,也比谁都擅长掩盖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说:“不讨厌是不妨碍你报复的意思么?”
“讨厌和报复是两个概念。”亚弥尼摊开一只手,笑吟吟的说,“和平的表象下隐藏着这么一条毒蛇,如果钟塔侍从知道的话一定坐立难安吧。毕竟手都伸到超越者身上的,下次呢?控制一个国家的高层?总不能指望那群靠着家族红利上位的资本家政客,比超越者的意志力更坚定。”
尤其是对英国,他们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作为世界最强的国家,多的是国家虎视眈眈想要将它从顶点拉下来。
亚弥尼:“你的情报套完了,可以回去交差了。”
绫辻道:“我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身上揽了差事。”
亚弥尼歪了歪头:“也对,我提供的这些,莎莎自己也能推断出来。应该说但凡脑子在线的人都能推断。”
绫辻勾起嘴角,这个笑意满是讽刺:“那你这个‘脑子在线’的标准挺高的。”推断不到这一点的人如鱼塘里的鱼苗一般,满满皆是。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揣着心爱的见崎鸣,道:“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该走——”
身体被一道巨力拉扯,双脚离地的感受让绫辻绝望的发现——这个感觉一点都不陌生。就连被这小子按在床上的感觉也是,如果不是教养好,他真想破口大骂。
亚弥尼得意的仰着头,俯瞰着他:“你想走,我反倒是改变主意了。阿加莎是想让你看住我,她可真是信任你的,恭喜你,我生气了。”
绫辻:“……小气也不必要用在这里。”
但亚弥尼不听:“比起我,你更让她信赖这一点,太过分了。虎口夺食,你要遭报应。”
绫辻长叹一声,将怀里的木偶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刚要来个出其不意压制一下这个病患,下一秒身上的人就偷袭,一口咬在他的侧脖上。
非常用力,刺痛感强烈,不用看都知道破皮流血了。
绫辻拧眉,饱含怒气:“你这小子……”
是真的很擅长惹人生气啊。
剩余的话却被另一个呼吸夺走。
绫辻:?
他尝到了血腥味,想也知道那是自己的血,到嘴的话语被轻松的化解,等嘴唇发麻了,始作俑者才擦着嘴角的血迹似笑非笑的说:“作为美人计的诱饵,稍微有点自觉吧。提前说一声多谢款待,我开动了哦。”
绫辻:?!
——等等,你小子来真的吗?!
第38章
横滨的某个酒吧,灯红酒绿,霓虹闪烁。酒吧里的老式唱片机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冰块在酒液起伏的咕咚声响,勾勒出独属于成年人远离喧嚣和强压的静怡。
随着空杯大力放在桌子上的声音,杯子里的圆形冰块弹跳了两下,和杯底摩擦发出难以忽视的声响。
“再来一杯!”戴着眼镜,嘴角有一颗小痣的男人醉醺醺的喊着。
酒保上了一杯同样的酒,又被一饮而尽。坐在他右边的两名男子,正确来说是一名红发青年与一名黑发少年,略带惊奇的看着这名酒鬼。
黑发少年说:“这位先生喝酒的方式真是豪迈啊,就算将整个店内的酒都喝完也不在话下吧。啊,麻烦给他先上十瓶威士忌吧。”
红发青年说:“太宰,喝这么多会酒精中毒的。”
坂口安吾眯瞪着眼睛看着这两人:“太宰先生我就不提了,织田先生,这不是酒精中不中毒的事情,太宰先生明显是在落井下石。”
少年,也就是太宰治抬起双手,半张脸和脖子都缠着厚重绷带的他,仅露出的那只左眼满是无辜,就像被冤枉一样,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些许委屈的色彩,在暖色的灯光下似乎有泪光在闪烁:“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酒鬼先生,忍耐着你浑身酒臭味本来就很辛苦了,还要被冠上不存在的罪名,我好冤枉,我真的会哭哦。”
红发青年,也就是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的眼睛足足两秒,对安吾说:“欺负未成年是不好的行为,安吾先生。”
安吾抽搐着嘴角:“他的手里还拿着一瓶眼药水,而且堂堂太宰治会哭什么的,是比天崩地裂更加让人害怕的事情吧。”
织田想了想,点头:“恩,好像是这样。”
安吾:“不是好像,您还能更敷衍一点吗?这种时候就应该吐槽啊,就算做不到安慰也不要助纣为虐!”
太宰哈哈笑着将眼药水塞回兜里:“织田作不擅长吐槽这种事啦,所以呢,安吾先生是遇到什么事了这么沮丧?我猜总不能是被女人甩了吧?一看就是那种不会受女人欢迎的……”
安吾瞪着太宰的眼神,似乎迸着火花,让人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中间隔着一个织田,他会抓起太宰的领口恶狠狠的来回摇晃。
安吾:“虽然没想过感情这方面的事情,但对一个男人说不受女人欢迎什么的,未免太过分了。非常受欢迎的太宰干部大人。”
太宰,缩在织田的背后低声说:“好凶,吓到我了。”
织田瞥了他一眼,不赞同的看着安吾。安吾单手捂脸哀嚎一声,放弃似的说:“如果只是被女人甩这种事,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不,不要做这种奇怪的比喻。”
他转过头,看着面前空了的酒杯,用手指戳着占了三分之二体积的圆形冰块,郁闷的说:“你们应该知道千代田区的事情吧,托这次灾难的福,我可是忙得要死。已经连续三十六小时没有合眼,好不容易有喘息的休息时间,却完全睡不着只能来依靠酒精放松,更绝望的是这份休息时间将会在二十分钟后结束,我又得回去工作。”
他们三人不会谈自己工作的内容,作为黑手党,保持适当的距离是一种对彼此都好的事情。
所以织田没有问灾难对安吾造成什么影响,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到,安吾是港口黑手党情报部的人,他的任务就是为组织收集各种各样的情报,目标包括不限于对家、政客、商贾等。
千代田事件,等于让组织之前花了无数精力收集分析的情报清零,也让他们花大价钱收买人的行为破产,说得上是血本无归。
太宰作为干部,更是现在这个情报部的创立者,他比织田知道的更多,于是单手托着腮帮子道:“确实呢,现在得一切从头再来,代理政府可比之前那个要正规得多。”
说到‘正规’,太宰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这份正规的评价就足以表明之前的政府有多么不合格。太宰继续道:“重新培养人手,重新做规划,重新调查……哇~安吾先生,您真的不会猝死吗?”
安吾,忍不住的道:“我记得刚才说了,我三十六小时没合眼,二十、不,十七分钟后就要离开回去上班。”他认真的说,“已经发布了快猝死的讯号了吧。”
太宰:“可是我不擅长安慰男人耶,织田作也只会哄小孩子而已。”
安吾,挫败的垂下头,绝望的说:“啊啊……会想要从友人这里寻求安慰什么的,我就是个傻子。就算是社畜,也会有脆弱的一面,就不能稍微有点爱吗?只要一点点就好。”
织田小声的对太宰说:“他醉了吧。”都开始碎碎念,胡言乱语起来了。就算是织田,也能想象到等安吾酒醒回忆起自己现在说的这些话,会露出什么窘迫的表情。
至少有一段时间在组织里偶遇的时候,会像是炸毛一般的飞速逃窜不敢对视。
太宰耸了耸肩:“是这样没错,所以我决定晚点给安吾先生送爱心宵夜,最近刚想出了一个新菜色。”
这么说的时候,直接忽略掉安吾那想拒绝又被吓得失语的滑稽表情。
“这边有人吗?”一个声音从安吾身后传来,没等安吾回应,对方已经自顾自的坐下,并说着,“算了,先来后到。”
坐在安吾旁边空位的是个有着罕见粉色短发的男人,穿着一身看起来布料就很舒适的简约运动服,俊美的脸上带着难以忽视的丧气,耷拉着眉眼,一副下一秒就会直接躺倒睡下的模样。
他要了一杯在酒吧里算得上最不划算的冰可乐,一口喝了大半杯后,直接趴下,下巴抵着冰凉的桌面,自言自语着:“啊啊……不想工作。工作到底是谁发明的,全然不顾社畜的死活啊。不,社畜这个词也不该出现,谁发明的,好想在他身上绑上一大堆炮竹,送上天炸开的话,社会也会变得无比美好吧。”
安吾,抽噎了下鼻子。
虽然知道这话不是跟自己说的,可是那颗破碎的心灵到底是因为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而稍微有点愈合的迹象。他沉痛的点头说道:“没错,不只是炮竹,我要送那个家伙一仓库的文件,不全部干完就不许吃饭喝水睡觉。”
男人:“关进小黑屋里,只点亮一盏油灯,在油耗尽之前不完成,就一辈子都别想完成。只能够饿着肚子在黑暗中发呆,绝望……”
安吾:“是个好主意,要不还是增加一桶水,房间里没有厕所,如果随便撒尿的话会担心弄湿文件,苦苦憋着,苦痛会翻倍……”
两人一言一语、一搭一唱的计划着怎么折腾‘发明社畜这个词的人’,如此来回数次之后,齐齐扭过头看着对方的脸。
对视三秒后,激动的敞开双手紧紧拥抱,嘴里喊着:“亲人啊!兄弟啊!”
太宰,抽着嘴角说:“看来是真的醉得不轻。”还有一个没喝酒就先醉了。
两人合力散发出来的浓郁社畜气味,已经让太宰觉得屁股下面的椅子长了刺一般的难受。
毕竟,虽然在搭档眼中他是个整天只会摆烂的咸鱼,可实际上太宰的工作量早就够得上社畜的标准。
只有织田在思考着:“他好像不是……”
——不是黑手党。
——身上的气息太干净了,和他们这种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不见光生物,称得上是格格不入。
‘认亲’后的两名社畜先生,开始自我介绍。男人道:“我的名字是秋宫弦一,目前正在招聘一名能让我什么都不干,只用负责花钱的富婆。我说的什么都不干,是真的什么都不干的意思。”
似乎和‘什么都不干’杠上了,他还强调了三遍。
安吾到嘴边的介绍语直接吞回去,吐槽道:“那你还不如指望天上掉下一个大富豪亲生父母,而且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会真的让孩子什么都不干的当个废物的吧。”
秋宫忧郁的说:“但工作真的太难了,我的住处因为余震塌了,好不容易爬上来,想找个新地方,却发生了火灾。身无分文,就只能找工作,可是找工作好麻烦,要做这做那的,就不能只出一张嘴吗?不,说多了也口干,好讨厌……”
安吾,觉得自己一腔真心喂了狗:“所以你其实还不是个社畜对吧!只是想象一下未来要工作,就先把自己打败了!”
等等,最近发生余震又有火灾的地方,地点缩小到横滨境内,就只有镭钵街一处地方而已。
安吾的酒醒了大半,上下打量着这个人,道:“秋宫先生,冒昧问一下,你之前是住在……?”
秋宫:“镭钵街啊,下面有很多废弃的下水管道,我花了好久打造出来的舒舒服服的安乐窝,没了。”他瘪着嘴角,很在意的说着,“就这么没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在原来的世界里,他辛苦攒了那么多钱呢,还没花完呢。本体不讲理,还给他挖坑,现在要夺取‘书’的话可以说是前路艰难,一想到这一点,秋宫弦一是只想睡大觉。
安吾:==
好的,真心是真的喂了狗。
他叹息着说:“也对,为什么会指望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能遇到一个能尽情诉苦的情绪垃圾桶呢。我还是太天真了……”他起身结账,准备回去上班。
衣角被扯住,对上的是秋宫湿漉漉的眼神。安吾发誓,这小子在上一秒时眼睛都是干燥的!比太宰还离谱,这小子装的时候都用不到眼药水!
秋宫:“我没钱。亲人,兄弟,给我付完钱再走吧。”
安吾:?!
——好不要脸的人啊!!!
第39章
安吾不想给,作为一个拿死工资……哦,不管他拿几份工资都一样,这是他辛辛苦苦用血汗赚来的钱,怎么可能去请一个无赖。
反正此时的安吾,是这么想的。如果放在平时,一杯可乐钱而已给就给了,但现在不行。
醉鬼是没有逻辑的,但安吾自认为很清醒认真的跟对方谈起了逻辑。
“这位先生,我们不熟,我没有道理请你吧。”
秋宫的脸皮大概是墙做的吧,死死抓着他的衣角不放:“你不付,对得起我们真挚的亲情吗?”
安吾:“我们哪来的亲情,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好不!”
秋宫:“要不你先给钱,我们再去做个亲子鉴定,说不定我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叔侄。”
安吾跳脚:“你如果说兄弟我可以忍,叔侄是几个意思!压我辈分吗?!”
一边,太宰双手抓着椅面,幸灾乐祸的说道:“可惜了,好想拍下来哦。”要不是安吾的岗位特殊,他就真的要用手机录下来了。
织田若有所思的看着秋宫,想了想,想起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港口黑手党底层人员,不管秋宫是不是镭钵街出来的,还是有其他来历,都和他搭不上边。
于是,他端着酒杯一边喝一边看。
他赞同太宰的话,难得看到安吾这么失态的模样,不拍下来纪念确实有点可惜。但也可以看得出来,安吾是真的太累了,醉得不轻。
最后安吾还是不甘不愿的给了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旁边两个友人压根不上来帮忙,他给钱后秋宫放过了他,急着去上班的安吾一步一回头,看着这三人的眼神充满了谴责的意味。
秋宫等他走了,指着门口的方向对这二人说:“他还挺有意思的,对了,他有钱吗?”
太宰笑眯眯的说:“如果是包养您的那种程度,让您失望了,应该有存款毕竟是不喜欢过度消费的人,但也是个小气鬼。”
秋宫遗憾的道:“也对,一杯冰可乐都请得那么不情愿。”说完他重新趴回桌子,颓丧的道,“好累,这里几点关门,我可以睡到天亮吗?”
酒保看了看秋宫的脸,说:“如果先生是想找工作,我们店里倒是缺人手。”
以秋宫的出色的外在条件,做一个酒保绰绰有余,肯定能招揽到不少客人。
秋宫抬起眼眸,懒洋洋的无精打采的说:“如果我快饿死之前还没找到能让我什么都不干的富婆,会考虑的。对了,你们是招只负责在店内睡觉的员工吗?”
酒保,可疑的沉默两声,说:“当然不是,先生您可以慢慢考虑。”他会在‘慢慢’的这段时间抓紧招到人的。
似乎没察觉酒保的心思,秋宫无视掉太宰和织田,一边戳着杯子一边唉声叹气,也不知道是在烦恼什么。等太宰和织田离开时,对方依旧懒散的维持原来的坐姿,头也不抬。
太宰和织田自然不会结伴离开酒吧,一个是组织的干部,一个仅是底层负责清理战后现场的底层人员,若是被有心人看来,只会给织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这方面,太宰还是很注重的。
但这个酒吧建在半地下室,没有监控,只是一起走半截楼梯而已,倒是没有关系。
太宰双手插兜,过大的外套随着走动的姿势,袖子晃来晃去。他轻声说:“看来是巧合。”
织田道:“可能是吧。”
太宰:“那就当做是个巧合吧。”他微微抬高音量,就像是随便做个决定的说道,“我可不想将精力耗费在无关的人士身上。”
所以不管是不是真正的巧合,只要对方乖乖的别做出什么贸然的举动,太宰也懒得搭理。
酒吧里,秋宫对二人的对话一清二楚,他的圆一直是张开的状态,在这个范围内的声音,会呈现数倍化的清晰传入他的耳朵。
这一招挺好用的,不管是亚弥尼还是秋宫都喜欢二十四小时张开圆。
他对太宰的话,心无波澜,倒是对坂口安吾很有兴趣。
——这个国家的异能特务科倒是有点意思,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书’放在坂口安吾的身上。
他将杯子里最后的可乐一饮而尽,要了一杯免费的冰水后,戳着杯子里的冰块思索着。
——不难理解,毕竟坂口安吾是个潜伏在港口黑手党的卧底。
——而且作为卧底,他的资料是封存状态,就算新政府或者国外势力想要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再加上横滨鱼龙混杂的现状,就算有什么事,有港口黑手党情报员这层身份,想躲起来也简单,还能得到港口黑手党的庇护。
是‘灯下黑’啊。
但能将‘书’交给坂口安吾保管,显然这个小气的眼镜仔在特务科里很受重视,是重点培养的对象吧。
不过这么看来,异能特务科对福地樱痴这个英雄招牌好像不是很买账。也对,本来特务科就是隶属于内务省的秘密机构,虽然明面上挂着军警的招牌,实际上毫无关系。
如今内务省的官员几乎全军覆没,但凡有点野心的,也想趁着这个好时机夺取更多的话语权。
——比如效仿钟塔侍从,成为一个独立的存在。不受政治和军事胁迫。
但可能么?
秋宫觉得这个心思太稚嫩,也太天真了。钟塔侍从能够独立出来,是因为他们高规格的武力和脑力都不缺,而异能特务科?
但凡异能特务科的武力过关,就不至于搞出什么横滨三刻构想计划了。而且这个特务科还背负着一个巨大的污点——‘第七机关’。
力量和智慧唯有高度平衡,才能掌握主导权,在失衡的前提下冒出这种单干的心思,秋宫对这个国家培养出来的所谓人才,又一次产生绝望。
——感觉好难带的样子啊,要不我还是去睡觉吧。
虽然对特务科的高层评价不高,但秋宫也能想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选择这么做。还是说回去——第七机关。
拥有第七机关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如果他们不争取一下,谁知道国际上以‘正义’著称的福地樱痴会不会拿他们开刀呢?
有时候适当的强势,也是为了获得谈判的筹码。
可是……
太拙劣了。
秋宫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不行,还是好难带啊,果然还是去睡觉吧。
秋宫直接将特务科踢出了就职名单,插着双兜身子摇摇晃晃的往门口走去,明明没喝酒,却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直接趴到地上大睡特睡的,不管怎么看都像个废材的印象。
酒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摇了摇头。
“年轻人啊,还是得多点朝气比较好。”他说出了老气横秋的话。
*
伦敦,钟塔侍从名下的私密医院。
宽敞又装潢华丽的单人vip病房里,洗手间的方向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而室内中央的病床上,一个金发男人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天花板。
他已经将天花板所有的雕花形状连同细微的颜色差异都记在脑子里,虽然这是无卵用的信息,但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些无卵用的信息来将脑子里的那些画面全部挤掉。
心爱的人偶,见崎鸣坐在床头柜上,一双琉璃做的眼睛正盯着绫辻的脸。
明知道人偶是没有心智可言,绫辻还是忍不住的抓出枕头下的枕巾,罩住见崎鸣的脸。
他现在只想静静,安静的那个静。
可他还是高看了自己,低声哀嚎一声的翻了个身,床铺上那无法忽略的浓郁气味争先恐后的传入他的鼻子。
而更难受的一点是……绫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
被蛊惑这件事是自己不对,绫辻承认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他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人性不可避免的劣根性。就跟亚弥尼的理由一样,送上门的美餐不吃是傻子。
绫辻觉得自己应该坚持做个傻子,而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因为他事先不知道——这小子是想一次吃半年!!!
作为一个未成年,未免太不知节制了!!!
他只是个普通的异能者,可没有超越者那么犯规的身体素质!
绫辻在暗自伤神,觉得一个人太孤独,又抱着见崎鸣窝在床上继续难过。他不想起来,即便听到了门外传来复数的脚步声,也依旧如此。
来人没有敲门,很是失礼的推开病房大门,走在最前头的阿加莎,身后跟着两名白色西装低眉顺眼的男子,应该是对方的助理。
她神高气昂的踏步进来,高跟踩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脚步停在了床尾,视线从凌乱的床铺,再到只盖着一条薄被抱着一个人偶,目光滴溜溜盯着自己看的绫辻。
有这么一瞬间,阿加莎觉得资料上关于绫辻的年纪不实,也可能是因为亚洲人的人种不一样,很容易被人误会年龄。
她抿了口细烟管,吐出一道烟雾:“我会让人给你准备红豆汤。”
“才不需要!”绫辻一把将被子拉起盖住了他的脑袋。
阿加莎,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作为女性,是我高看了男人的节操。即便他是个未成年。”
绫辻的哀嚎声传来,似乎已经懒得说话,只能这样表达自己的不满。
“行吧。”阿加莎意识到自己真的不适合安慰人,但讲真的,她长这么大也确实没安慰过别人,她自认为已经表达出自己的愧疚,转头看向了助理们。
助理是锻炼过的,一个开窗通风,一个直接用异能打开洗手间门。并不让人意外,里面只有花洒持续运行的水声,空无一人。
阿加莎早就猜到这一点,还是免不了的失望:“看来金发美人的威力并没有这小子说的那么大。”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绫辻的某个开关,他掀下半截被子,目光幽然的盯着阿加莎。阿加莎嘴角抽了抽,她觉得发生这种事,自己是有责任,但这两个搞到一起去的小子才是主责。
可作为一个成熟的社会人,阿加莎还是知道怎么应对的,“你这样太不成熟了,小子,不过是失身了么?就当做是被小野猫咬了一口。”她的视线落在绫辻不自然的腰身上,“我会吩咐医生给你做个检查。”
是在怜悯。
绫辻大声的说,“真心想要表达自己的体贴,就麻烦您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人出去!”他觉得自己和英国是真的水土不服。更不想和一名高贵的女士谈论这种事情。
这不说还好,一开口就让阿加莎脸上那丢丢的歉疚荡然无存,又恢复成平日里目空一切的傲然:“你以为自己是在跟谁说话,竟然敢——”
绫辻裹着被子起身,将阿加莎往门外推,阿加莎还真的被推了出去,等两名助理也被推出来后,门从他们面前关上。
阿加莎对着门板,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问两名助理:“这种事情有这么严重吗?我记得他出生的那个国家,这方面还挺接国际轨道的。”
绫辻的表现,保守得让她怀疑对方是个修道士。
两名助理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他们只觉得……里面那个金发外国人还挺勇的,他竟然有胆子将克里斯蒂女爵扫地出门,还成功了!
今天的克里斯蒂女爵是不是过于好说话,反而让两名助理打了个寒颤。
阿加莎耸了耸肩,只觉得助理的反应十分无趣。她自认为不是那种严肃刻板,将礼仪和尊严当成道德标杆的人,可周围的人却不这样想。
一直以来都被这样小心翼翼的,像是伺候不定时炸弹般的态度对待着,即便是听话和顺从这两点是她想要的,有时候也会觉得生活失去了点调剂品。
不然她也不会三天两头找各种理由和道尔吵架拌嘴。人生要是没有点喧闹的话,和死水有什么区别。
只是绫辻刚才的反应让阿加莎稍微有点意外,毕竟在此之前这小子一直表现得很温顺。尽管这份温顺是顺应时局,不想牵扯进麻烦之中而摆出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今日反抗的这件事还是有点出乎阿加莎的预料。
她撇了撇唇,觉得母胎单身的大龄处男果然是一种难琢磨的生物。面前是一个,莎士比亚也算一个。
手机响起了为某人特设的铃声,阿加莎接通之后,并不意外的听到道尔的声音。她听着对方讲完,才道:“我可没有输,这算是双向行动。”
道尔的声音含着笑意:【当然当然,两个金发美人出动都困不住一个毛头小鬼。】他将手机挪远,开了外放,说,【毛头小子,你怎么说?】
传来了亚弥尼含着泣音的软绵绵求救声:【这简直是犯规!我以为来医院的应该是这个大叔!】
下一秒传来了亚弥尼的呼痛声,还有道尔忍耐的声音:【要么叫我名字,要么正式点称呼我为爵士。大叔是什么见鬼的称呼。】
亚弥尼:【你说脏话!】
道尔:【你也只配得到我这份对待!】
道尔挂断了通讯,一只手拎着亚弥尼的衣领。这里是伦敦的一个港口,他是在一艘开往比利时的轮船上,在一个通风管道上将人拎出来的。
亚弥尼的圆无法探测到道尔的踪迹,所以即便找到人的地方有那么点另类,反正他被逮住了。
亚弥尼是真的觉得很烦:“我免费给你们解决了一个麻烦,嘿,假冒成超越者的神秘人,给你们省去了多少麻烦,在对德国的外交上也掌握了话柄权,不感谢我就算了,真的准备将我困在这个只有阴天和湿哒哒雨水的城市吗?!我需要太阳,我需要光合作用!”
道尔凉凉的说:“你是挺需要的,也不是那么需要。”
亚弥尼get到他的意思,气得脸色涨红:“我会长高的!我才十六岁,还有六年!”
道尔:“会将时间推迟到六年之后,就证明了你的心虚。必须得夸奖你,明明目的地是日本,却选择了航路完全没交点的这艘轮船。怎么,又准备游过去?就不担心遭了算计,这次跑到德国去?”
亚弥尼转了转眼珠子:“去哪里其实都无所谓吧,我觉得德国应该会很欢迎我。”说着他嫌弃的道,“起码德国菜应该比仰望星空好吃。”
道尔懒得跟他耍嘴皮子:“你跟我一起去。”
亚弥尼愣了一下,明知故问:“去哪里?”
道尔好心的不揭穿他:“那个政权全军覆没的乡下小国。感激我吧,小家伙,比起偷偷摸摸的入境,跟着我你能够横着走。”
第40章
本来是想和阿加莎培养下感情,亚弥尼才故意藏在轮船的通风管道里,不然他早就乘坐前一班走人了。却不想来抓人的是道尔,圆无法预测到的道尔。
虽然跟道尔同行确实有便利,但亚弥尼还是不满,坐在对方的专机上,气鼓鼓的托着腮帮子,不想看他。
道尔用拐杖头去戳他的脸颊,说:“小鬼还是小鬼,婴儿肥都还在。”
虽然行事作风是个无人管教的野小子,底子倒是不错,能看出来被养得很好。之前风吹雨淋加海上求生掉下去的肉,这两天又养回来了。
这一点道尔还是挺满意的,虽然有被照顾,但抚养人并不干涉对方的教育,任其野蛮成长,估计也就是管家之类的角色,才没有资格干涉亚弥尼的教育问题。
而且,像这种人也不会在亚弥尼心里留下什么特别的地位,亚弥尼是一个人穿越世界,与原来世界隔着一个时空,以后大概率是回不去。在另一个世界没有牵挂……还有比这更好摘的桃子吗?!
道尔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端详着亚弥尼,面上看上去没什么,心里却是不住的点头。
没办法,侦探师门也没有余粮,他好不容易将阿加莎养出来接自己的班,可阿加莎意见繁多,总是看不惯自己太闲。
那么……就丢个徒弟给她操心,这样就管不到自己了!
今日的道尔爵士,依旧稳稳的走在坑弟子的路线上不动摇。
他倒是不指望阿加莎能养个接班的弟子,正确来说,接的‘班’指的可不是钟塔侍从。他们是侦探师门,接手的当然是侦探这份光荣的职业!
而就目前观察的情况,亚弥尼很合格。除了性格上的一点小毛病,论才能实力出身早就过了合格线,而最重要的坑人不打草稿和没良心这两点,这小子直接站在了金字塔顶尖。
道尔捏着自己的小胡须,陷入了‘给弟子找个徒弟,自己可以彻底退休’的美好幻想中……下一秒被打回现实。
“大叔,你喝的什么东西啊,一闻就好苦,都这把年纪了,不担心失眠吗?睡不好可是会秃顶的,还有哦,男人那方面保质期很短的啦,再喝下去你是找不到对象——”
道尔的拐杖无情的堵住亚弥尼那张嘴,他放下咖啡,忍着怒气的说:“这把年纪是什么意思?”
亚弥尼挥开拐杖:“比起那方面的能力更在意年龄吗?这是事实吧,这么在意只能说明你很心虚。”将之前被嘲笑身高的仇当场报了。
道尔额角的青筋,一根一根的凸显,想了下又冷静下来,似笑非笑的说道:“刚脱离处男的小鬼头就是沉不住气,怎么,才十六岁就开始担心会被那个金毛小子甩了?也是,就你这个生活质量,迟早的事。”
亚弥尼歪头,说道:“哈?如果是这种原因,应该是我甩掉他吧。”虽然他和绫辻没交往,而且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压根就不用考虑什么负责不负责。
他在流星街的时候见惯了,尤其身边还有西索这个典型教材,根本没将这种事放在心上。对他来说,大概就是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的事吧。
哦,差别在于人不吃饭喝水会死,这档子事完全看心情。
亚弥尼说:“但不得不说,侦探宝贝的技术不太行啊,我听说会很舒服本来还期待着呢,啧啧啧,好在学习能力不错,进步挺大。等我有空了再去睡,不能相隔太久,技术下降的话就太亏了。”
他砸吧砸吧嘴,一边回味一边说:“这就是所谓的禁欲系吗?比传闻中的香,他应该要感谢我,如果没有我的话,他这辈子估计都体验不到。”
道尔,放下了拐杖,端起咖啡假装在喝,目光扫到门口两名仆人身上。那两人就跟背后有狗追一样,如蒙大赦的离开了。
——我们留下来只是为了更好的伺候,不是为了听这种隐私的!
尤其听到的还是‘大概率会是未来小主人’的隐私,压力真的很大!
道尔对小辈这方面的私事没有兴趣,奈何亚弥尼这小子嘴上没把门,他只能说:“这类事自己清楚就行,不用对外人说。”已经开始同情绫辻行人了,落在这小子手里,这辈子的风评怕是很难挽回。
亚弥尼奇怪的说:“这里有外人吗?”
道尔,道尔扬起嘴角,满意的道:“恩,这不是会说好听话么。”虽然名分没有确定,但道尔猜这小子心里多少猜到一些。
他和亚弥尼确实算不得外人,至于刚才那两个仆人……仆人算是人吗?至少在道尔眼里,不算。他们贵族啊,可是日常起居细化到洗澡都需要仆人伺候,连生个孩子都得一堆仆人见证的呢。
鉴于被愉悦到,道尔让人送来了一桌子的英式甜品,亚弥尼满足的吃起来,心里嘀咕着:想混一顿饭真艰难,这个大叔好小气啊。
明知道他喜欢吃甜品,胃口又大,上专机后顶多给他一杯水就没了,要等他说好听话才管饭。
——是个老傲娇。
他们的目标地点是横滨,理由很简单,道尔这次入境没给日本打申请。超越者入境是需要申请的,这就跟核武器入境一样,每个国家都会严阵以待。
正确来说,道尔还是有提交申请,可日本的政权力量全军覆没,他的申请就卡在了第一关,也就是说流程卡住了。而以道尔的地位,他打申请就是走个过场,这个世界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当初去冰岛休假的时候,他可是连申请都没打。
他这种行为也明白的表现出——他对日本附近的代理政府完全看不上。
道尔既然有心要培养亚弥尼,加上对方现在没人接手过,自然不会吝于提高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影响力。就算只是作为一个情报提供工具人——只要他这边的情报足够多也足够真实,工具人也是可以转职的。
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的手段十分老道,也够清醒。他不在意前期时亚弥尼会给他什么样的定位,只要结果符合心意就行。
于是他说:“我猜你是想亲自抓住那个幕后主使,但我必须先提醒你,这并不容易。‘书’确实很可能在那个乡下小国家里……”
他强调‘乡下小国’,这不是第一次,是在无形中的对亚弥尼输出一个讯号——在英国面前,日本这个在国际经济上也能占一席的发达国家,也不过是区区一个欧洲列强看不上的小国家罢了。
一个没有超越者的战败国,他们发展得越好,就越像是抱着金子在大街上走的小孩子一样,谁人都能上去抢夺。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再多的金钱也无济于事。不管在什么时代,弱肉强食这种定律不会因为和平而有所改变,只是从明面转为地下罢了。
道尔道:“‘书’的传说,最早要到三百年前,传闻‘书’原本由哈布斯堡王族保管,在帝国瓦解之后,它也随之消失无踪。很长一段时间,世人怀疑‘书’是被失踪的阿莱西亚陛下带走,但最近几年,传闻它出现在了横滨。”
“最近几年?我猜不到九年。”亚弥尼领悟,“刚好卡在异能战争结束,契约成立之后,这可真是有意思,‘书’果然有保管者。我猜它出现的地点是在横滨,一个租界城市,一个三不管地带,算得上是无国籍,谁人想要都可以去抢。但对于受到异能契约约束最强的异能大国来说,他们反倒比那些小国家的顾虑更多。”
“你很聪明。”道尔早就知道亚弥尼是个天才,但他能够分析出这么多,还是让他再次高看一眼。
他是不相信命运,但他必须承认血缘传承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天才可能生出蠢货,但也会将宝贵的东西继承下去。
在对时局的敏感度、大局观和政治才能上面,亚弥尼完美继承了他家族的传统。
世人对哈布斯堡王族的覆灭大多是抱持着一种惋惜的态度……当然,这种惋惜是建立在这个家族覆灭的前提,毕竟只有死掉的人,才能够放心的欣赏,不用担心会被威胁。
而这个王族之所以会覆灭,最关键的不是他们自身统治能力的原因,而是基因问题。每一代的继承人都不是善茬,可他们的寿命实在太短了,就如同昙花一现。
而如今,亚弥尼身上的基因缺陷几乎为无,他没有寿命这条最大的短板,道尔承认自己在期待着亚弥尼能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喜。
于是,他的耐心又多了几分,说道:“确实如此,虽然当初是粗暴的以超越者的有无来决定战败与战胜国,但能拥有超越者的国家,本身就不会是什么小国家。契约最霸道的一点在于,比起小国家,对有实力的大国而言约束力越强。更准确来说,大国如果想要破坏契约,受到的反噬更强。”
他抬眸,看着亚弥尼的眼睛说:“战争会破坏很多东西,发动战争本身就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本国的资源会被调用,各个阶层的人都会全心投入到准备当中,而契约的存在,就是将这种耗费增大,这个增大是没有限制的。而其他国家又能够以大义的名分,与之开战。”
亚弥尼勾起唇角:“我倒是想见见制定契约的人了,这一招可真是一针见血。”
没有限制,就等于耗费的资源可能远大于国家的承受力,而破坏契约后,其他国家又能出手,就相当于——如果没有做好与世界为敌的准备,那就乖乖趴着。
如此,对于大国而言,破坏契约是最不划算的。
亚弥尼:“难怪你们没有直接用武力逼迫对方交出来。傻子都知道这是个好东西,而这个傻子就是看准了你们不愿意破坏契约……那如此看来,‘书’的作用确实要比传闻中的大打折扣。”
作用很大,但没有到英国觉得需要发动全球战争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