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九十五颗糖呀~
一个小虫崽, 还是一个和阿提卡斯长得很像的小虫崽?
雷坦眉头微皱,眼里的疑惑渐深,难道他除了有一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哥哥外, 还有一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弟弟?
不对,年龄对不上, 雄父早就死了。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是厄涅斯或者阿提卡斯的小虫崽?
也有可能是雷勒和撒利亚的崽,反正不可能是他自己的。
不过无论是厄涅斯、雷勒还是撒利亚生出这么像阿提卡斯的小虫崽的可能性都不大,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阿提卡斯。
阿提卡斯从荒星找回来到现在不过一年半的时间, 年龄对不上, 所以这个小虫崽应该是他没被找回来时在荒星生的。
厉扶青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色一变再变, 眼里的神色逐渐从疑惑到恍然,连忙咽下嘴里的犀兽奶,赶在他说出离谱的猜测前开了口:“我是阿提卡斯。”
雷坦刚动了一下的嘴瞬间闭上,有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岔了什么。
见此,厉扶青再一次很是认真地道:“我是你哥, 阿提卡斯。”
看着面前这个三头身,捧着一杯犀兽牛,绷着长小脸很是认真地说我是你哥的小虫崽,雷坦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戳住他的脸:“不知道自己多大,也得知道自己多高吧?你看我们两这身高, 谁是谁哥才比较合理?”
厉扶青:“……”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最后厉扶青还是把这事解释清楚了。
雷坦看看厉扶青, 又看看虚拟视频中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的法利斯恩赛萨陛下,最后转头看向懒撒地靠着沙发被厉扶青找来作证的厄涅斯, 表情逐渐龟裂:“这…这不科学?”
厉扶青捧着手里的犀兽牛浅抿了一口,赞同地点头:“嗯, 不科学。”
但无论科不科学事情确实就这样发生了。
只是雷坦好像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厉扶青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扭头看向一旁坐在沙发上正皱着眉在光脑上查看着什么的雷坦,想了想,他上沙发上下来,往他那边走去,抬头看向他正要说什么时,就看见了他浏览的网页。
‘两岁大小的崽要喝奶吗?喝什么奶?喝犀兽奶有没有问题?’
‘两岁大小的崽能吃糖吗?’
‘两岁大小的崽穿多大的衣服和鞋?’
“……”
厉扶青沉默了会后,转身去到窗边盘腿坐下,继续研究阵法。
……
夜晚,餐桌上的雷勒和撒利亚,平均每隔上两秒就扭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小身影,每看一眼,脑海里就有千百个念头在转。
他真的是阿提卡斯吗?
怎么会这么小?
他能吃辣吗?
他手这么短,够到桌上的菜吗?
好像够不到。
这个念头刚起,还没等管家动作,雷勒已经起身将厉扶青够不到的菜挪到他面前。
厉扶青仰头看向他:“谢谢二哥。”
“嗯。”雷勒低低的应了声,坐回原位继续吃饭。
厄涅斯瞥了一眼一脸严肃的雷勒,将伸到一半的手给收了回去。
同样起身伸手去挪菜的雷坦和撒利亚也纷纷收回手。
厉扶青坐的是管家赫伯特在仓库找出来擦洗干净的宝宝椅,由于坐得高,一双小短腿荡空,好在他没有摇晃腿的习惯,小小的身影坐得板直。
以往不太看得出来,或者说不怎么明显,变小了后才发现阿提卡斯的形体很好,行、走、坐、卧,无论做什么事,无论何种姿态,背总是挺直的,不是那种刻意挺直了背的样子,而是从容的,像是融入了骨子里的良好姿态,一点也不像荒星养出来的体态,也不像一年内速成的体态。
撒利亚眼里带着一丝探究,不过那丝探究并没有存在太久。
阿提卡斯身上违和的地方太多,他能想到的、所察觉的,与阿提卡斯关系亲近的厄涅斯不可能没有察觉到,那么既然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就代表阿提卡斯的过往没有问题。
而且相比起他可能存在问题的过往来说,他的存在对于虫族的价值,就已经足以让任何虫都忽略掉他的过往是否存有问题这一点。
察觉到他视线的厉扶青侧头看来,撒利亚对他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检测一下你体内的变化,看看是否能找到帮助你尽快恢复的办法。”
这也就是阿提卡斯了,若是面对的是厄涅斯的话,他是万万不可能将这话说出口的。
厉扶青身体的变化是来自于神魂和身体强行融合造成的,撒利亚不可能检测出异样,也找不到能帮助他恢复的办法。
明知这一点,但厉扶青还是点头答应了,他知道,在面对未知的变化和存在时,科研者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是远高于常虫的,这也是科研者本身不能缺失的一点,他并不介意满足自己三哥的这一点好奇和探索欲。
吃完晚饭消了会食,厄涅斯就因为有事离开,厉扶青也转身准备回房间。
雷勒看了看楼梯又看了看厉扶青的小短腿,想了想开口道:“需要我抱你上去吗?”
厉扶青摇头拒绝,向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互道了晚安后,走到一旁乘坐电梯上了二楼。
见此,很久没回家,偶尔回来都是匆匆来又匆匆走的雷勒才突然记起,家里原来是有电梯的。
雷勒一时有点怔然,对于家,或者说对于西瑟尔庄园的一切他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家里有两个雄虫,一个是厄涅斯,一个是雄父,可能是因为血缘,也有可能是雌虫天生热爱追逐雄虫的本能,在很小的时候他也曾不顾一切地想靠近他们。
不过无论自己再怎么试图靠近,再怎么一次又一次的走上前,迎来的都是冷淡和敷衍。
雄父是温和的,在他靠近时也会笑着揉揉他的头,不过他的视线总是放在厄涅斯和他自己的事业上,在面对家里其他虫时,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隔膜。
而大他七岁的厄涅斯看他的目光总是冷淡的,也许在他更小的时候,也曾待他亲近过,只是那记忆太过模糊。
雷勒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十二岁的厄涅斯总是站在高处,用一种在评估着什么的眼神看着他,就好似是在评价着什么东西值不值得某种价格的感觉。
那种眼神让年幼的雷勒停下了脚步,不再企图去靠近,尽管本能依旧想靠近,但理智让他停下了脚步。
身在西瑟尔家族,让他能见到雄虫的几率远远大于其他雌虫,他目睹过很多次雄虫对雌虫的暴行和发泄,只是他以为不同的,他和厄涅斯是兄弟,所以厄涅斯是不同的。
但那个评估着什么的眼神让他第一次意识到,没有什么不同,他是雌虫,厄涅斯是雄虫,血缘上他们是兄弟,但并不代表着在感情上厄涅斯会视他们为兄弟。
而在九岁那年,目睹的某一件事让雷勒深刻的明白,雌虫、雄虫这两种不同的性别,究竟意味着什么。
雄虫的性格并不是统一的,他们有的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有的恶劣,有的暴虐,有的肆意,有的疯狂,表现出来的性格各种不同,但却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是一群不被束缚的存在。
疯狂肆意喜怒不定,法律束缚不了他们,道德束缚不了他们,他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且不需要付出代价。
不被法律束缚的他们比星兽还要来得危险且致命。
在明白这一点后雷勒就强行抑制着本能远离他们,他尽量避免想起雄虫这两个字,也避免和雄虫有任何接触。
雷勒有时候很不懂,他们明明拥有了一切,身份,地位,钱财,自由,什么都拥有了,为什么很多时候还会给他一种违和的急迫感。
就像是有什么在追逐着他们,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将自己所以想做的,所有还不曾做到的全部完成。
明明就拥有很长的生命,明明就拥有足够的时间,为什么会在某些时候呈现出一种急迫,急迫到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在急迫且肆意挥霍享受着生命最后时间时的疯狂。
雷勒目光一凝,他抬头看向楼上的位置,慢慢咀嚼着刚刚浮现在心里的那句话,急迫肆意…挥霍享受着…生命最后的时间…的疯狂。
当一个虫即将死亡,或者说当一个虫突然得知自己没有多少时间能活时,他们的行为,思维往往就会脱离常理。
可是这也套不到雄虫头上,要知道虫族的平均寿命可是有五百……
雷坦瞳孔轻颤,他突然意识到,在他的记忆中,他所有认识的拥有雄虫的家族里,包括西瑟尔家族里,他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过百岁以上的雄虫。
一百岁,对于雌虫来说还处在青年期,可是现如今他所知道的家族里当家做主的雄虫都是三十多岁快要四十岁的年龄,那么年龄更高的雄虫去哪了呢?
雷坦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寒意,在这之前他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
因为他下意识地回避着所有有关雄虫的事,与雄虫相关的事他都下意识地略过不去深想,所以才导致了他们对于雄虫认知除了浮于表面的脾气性格外,其余的一片空白。
雷坦联想到了在五十三岁左右突然去世的雄父,联想到了雄虫那急迫的歇斯底里的疯狂,联想到了十二岁时的厄涅斯评估他的那个眼神,联想到网上搜索不出雄虫的资料,却可以轻易得到雄虫恶劣、暴虐、喜怒无常的这些信息。
这些信息会让足够理智且敏锐的雌虫下意地去避让雄虫,让他们自动给自己和雄虫之间画出了一个互不干扰的圈,隔离雄虫的同时,也圈住了他们自己的认知。
要不是阿提卡斯的出现,要不是他本身对他们带有亲近之意,要不是他本身足够奇特,引起了他的注意力,让他下意识想要去靠近,他也不会将注意力再次放到雄虫身上。
他握紧拳头又松开,头皮微微战栗的同时心里又浮现些许对未知事的心慌。
雄虫是不是在隐瞒着什么?
对于雷勒的想法厉扶青不知,厄涅斯也不知。
眼下的厄涅斯登上了落云塔,这是首都星中心城最高的塔,站在上面能俯瞰大半个城市。
头上是星罗密布的星空,脚下霓虹灯落在纵横交错如蛛网般遍布整座城市的悬浮车道上,厄涅斯闲适的靠着塔边,内勾的眼尾微垂,神色间带着几许散漫,微风带动几缕发丝,拂过优越的鼻梁和靡丽稠艳的面容。
丝丝缕缕的精神力从精神海里蔓延而出,如同蛛网般向着整个城市覆盖而去。
厄涅斯仰头看着星空,星辰的光芒跌落在他冰蓝色的眼眸里,在去往拉慈维多的这些时日,其他的雄虫替他们担过了这份责任,也不知道他们折了多少寿命,又还有多久好活。
不过活得长与短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偶尔会感觉有些许遗憾罢了。
这次去拉慈维多,在争夺赛上玩闹了一通,又与帕尔冥国交战,也算是圆了他心底的那点遗憾。
厄涅斯抛着手里他第一次立军功时的徽章,眼里溢出些许得意又带点痞气的笑,如此也就够了。
西瑟尔庄园的房间里,察觉到什么的厉扶青抬头朝外看去,兄长的精神力。
厉扶青看着窗外好一会才收回视线,他将手里的纸笔放下,起身准备去洗漱,结果刚站起来,下一秒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趴在了地面。
血色一瞬间便浸满了眼底,回过神来的厉扶青咬着牙伸手撑着地面,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他仍旧咬碎了牙用尽全力,慢慢地由趴着变成跪着,再由双膝跪地变成单膝跪地。
他很是狼狈,汗湿的发丝凌乱地黏在额前,额角颈侧的血管鼓胀,咬肌绷紧,面部充血,撑着地面的手臂时不时的打着颤。
随着身体和神魂的愈合,对于自己过往记忆最深,深到在神魂上落下了烙印的伤痛会一一重现这点厉扶青心里早就有了准备。
其实重现的不只是伤痛,还有很多,只是那些的外在表现得不明显,厉扶青默不作声地就扛了过去。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的伤痛是十四岁的问天试和十三岁的试炼塔一起叠加。
在沧澜大陆时,厉扶青的天赋无人能出其左右,十二岁天梯榜第一,十三岁试炼塔第一,十四岁问天试第一。
这般骇人的天赋,不禁魔修妖修忌惮,连同为人修的各大宗门也忌惮颇深。
按理说他这样的天赋无论在哪个宗门都是宝,但偏偏他是天悯剑尊从狼群的尸体中捡回来,其后又随手丢在宗门,他在狼群里长到五岁,不会说话,连走路都是用的四肢,在宗门里受尽苦头和欺辱,一度饿到抢宗门坐骑的食物,险些被妖兽一爪将脏腑都给剖出来。
有这样的经验在,宗门既舍不得丢弃他,又不敢下尽全力培养他,怕他心里记着仇怨,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除此之外宗门里嫉妒他,害怕他的人也不少。
甚至连他的师尊都嫉妒着他的天赋,每隔一旬取他一碗血,也曾打着他道骨的念头。
青阳宗需要他挣名声,却又从不给他庇护和帮助。
这也导致他的每一次试练都是生死炼。
问天试中他被人设计落进幽海中,幽海中的幽火烧去了他全身血肉,但他硬生生从幽海中爬了出来,试炼塔中万重灵山压断了他全身近两百多根骨头,但他仍旧撑到了最后。
厉扶青撑着地面缓慢地站起来,血肉被灼烧,骨头被压断的两种疼叠加在一次,疼得他站不稳,血一滴一滴从鼻腔滴落,门口传来动静,他侧头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然而一张嘴就呕出一口血来。
他在沧澜大陆的一辈子从来没输过,但那些疼也确实刻在了记忆深处,烙印在了神魂上,在漫长的岁月中成为了一道道坎。
然而他唯一迈不过去的坎,就是十五岁那年被拖进上古禁阵,就算最后活着出来了,也被那些缠绕在神魂深处无穷无尽的死气和怨气磨去了他对生的欲望。
诺恩大步迈过来,厉扶青抓住他的手,视线落在他赤红的眼眶上和带着惧意的眼神上,安慰道:“没事。”
迈不过去的那道坎已经迈过去了,眼下这些痛,只要熬着就行了。
只是他的这话在他狼狈的状态下显得没有任何可信度,更何况话音刚落他兜头就栽了下去。
……
厉扶青再度醒来时是躺在医院里的,刚睁开眼就看到了守在身旁的厄涅斯,诺恩和雷坦等虫。
见他醒了,一群虫医围了上来,问了许多问题,在厉扶青都回答了后就陆续散去。
当一切安静下来时,厄涅斯将诺恩和雷坦等虫支出去,然后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厉扶青的头:“还疼吗?”
靠坐在床上的厉扶青摇头:“不疼。”
厄涅斯摸着他的头斟酌着说辞。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说,厉扶青就先一步开口了:“兄长,你是不是想问我的过去。”
厉扶青仰头盯着厄涅斯的神色,他所表露出来的那些会引起怀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其实在最初时厉扶青并没有注意自己是否透露出了不同,比如海特军校招生试上的阵法和手中握着的剑,都是他想起便用了出来,那时的他抱着完成原主的任务就离开的想法,也就不在乎自己透露出来的东西违不违和,会不会引起怀疑。
再到后来他想要活着,想要兄长活着,想要雄虫活着,想要虫族活着,也就不可避免地透露出来许多这具身体本不该知道和会的东西。
他知道这些东西会引起怀疑,所以他一直在等着兄长来问他。
厄涅斯也确实不是不疑惑阿提卡斯为什么会这些,若说最初的精神力控制空中漂浮的能量物质是他自己发现的,那种叫做灵气的东西也能解释成是他自己发现并找到操控方法的,但那些阵纹,符纹呢?
就算他再怎么相信阿提卡斯是天纵之才,也察觉得出那些东西一看就是有一套体系的。
不过他并不会因为这些东西去质问阿提卡斯,那是阿提卡斯的过去,若阿提卡斯想告诉他,他就听着,不想告诉他,他也不过问。
只是如果那些过去伤害到了阿提卡斯,甚至威胁着他的生命,那他确实是需要知道一二了。
厄涅斯戳了戳他的脸,低低的应了声:“嗯。”
厉扶青会实话实说自己占据了这具身体吗?
他不会。
他想在这个世界活着,但那个活着是以阿提卡斯的身份活着。
厉扶青伸手握住厄涅斯的手指,这是他的兄长,他不想,也害怕着从他的眼里看到与厌恶有关的情绪。
所以他会说谎,且这个谎话他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从那天将自己的一半命给兄长时,就在准备着了。
厉扶青平淡地接受着自己的不堪。
“兄长,我曾经去到过另一个世界,一个叫做沧澜大陆的奇怪的世界……”
他把自己过往的一切,套上了一层被系统带着穿越的皮,告诉了兄长,至于系统,当然就是米勒精神海里的那个系统。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兄长不信的话,他可以带着兄长去到米勒的面前,让兄长亲眼看一看那个奇怪的系统。
除了开头和结尾,他将自己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兄长。
当一切讲完时,厉扶青抬起头紧盯着兄长的神情,生怕看到一丝一毫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情绪。
厄涅斯的目光落在眼前这双耀眼得如同日轮的金眸上,无论遇到什么危机,无论受到再重的伤痛,这双眼眸透露出来的情绪一向是平静的,在最初时甚至是带着些许死寂的,而眼下这双眼眸带着些许紧张和不安,就是像是头流浪的小兽在有了家后,某一天突然犯了错,害怕着被赶走的眼神。
厄涅斯并没有怀疑这些话的真假,因为那太真实了,真实到他的心脏像是被某只无形的手狠攥了一把,疼得他险些喘不上气来。
他曾以为,他的小阿提卡斯遭受过最大的苦,就是流落荒星时的饥饿、贫穷、欺凌、病痛……却没想到……
第112章 九十六颗糖呀~
厉扶青紧紧地盯着兄长的眼睛, 只是还没等他从那双眼睛里分辨出什么情绪,就被一双大手抚上后脑勺按进了怀里。
有力的大手从后脑勺一下一下地轻抚到脊背,即将抬头的厉扶青动作顿住, 他绷紧的身体缓慢地放松,随后低声唤了声:“兄长。”
厄涅斯摸着他圆溜溜的后脑勺, 想着那在他的诉说中, 充斥着浓郁恶意且血肉模糊的过去,身体微微紧绷, 神色带着股近乎凶残的暴戾, 他在愤怒, 在心疼, 只是他的愤怒无处发泄,心疼也无处缓解,于是无数苦涩泛上舌根,听见他的声音后从喉间滚出一声:“嗯。”
听到这声带着些许低哑的回应,厉扶青的心瞬间安了下来。
兄长并不厌恶他, 也没有怀疑他说的话。
厉扶青有点高兴,又有点愧疚,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做了一个自己平常绝对不会做的事。
他拉起兄长的手,将脸放到了他的手上, 很是认真地道:“给兄长捏。”
…
下午,从医院返回来的厉扶青盘腿坐在窗前, 手里拿着那串不知名的石串仔细打量。
不是他的错觉,星渊送给他的这石串确实能加快他神魂和身体的愈合, 这也是昨天为什么会出现两种不同时期的伤痛叠加的缘故。
厉扶青想着拿起石串对准日光看了看,没看出个所以然后, 就将石串绕了两圈戴在手上,继续研究起了阵法。
打算给留在拉慈维多星域军队、反叛军还有米勒的防护阵和幻阵已经有了些许头绪,就是这命阵还没有进展。
防护阵和幻阵都是最基础的低级阵法,厉扶青当初没破个数百个也破了个几十个,能摸索出来也不奇怪,就是这个命阵……
厉扶青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心里很是困扰。
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情绪,慢慢来慢慢来,阵法这种东西本就不是急就能急出来的。
不过提起米勒,厉扶青倒是闪过一个念头。
米勒的那个系统能不能弄到沧澜大陆上关于阵法的书籍?
想着厉扶青拿出终端向米勒问了一下。
好在在争夺赛的时候,在星盟的帮助下,将他们这边星域网和拉慈维多的网连上,不然想要联系到米勒还要费不少功夫。
问了米勒后的结果是不能,在科学位面系统能拿出来的只能是科技产物,就像是在魔法位面系统不能拿出高科技武器,只能拿出高级的魔法书籍一样,上一次给阿提卡斯翻译那本奇怪的书籍已经是违规了,但那书籍本就出现在这个位面,系统稍稍翻译一下也还能说得过去,再多的就不行了。
得到结果后厉扶青挂断了通话,埋头继续研究。
处理完事的诺恩从军部回来,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窗前的小身影。
他去浴室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后走上前坐下,歪头看向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厉扶青。
阳光从窗外落进,跌落在他苍白细腻的脸上,他穿着一件浅色的短袖,胸前有个圆形的图案,黑色微圈的头发用发圈在脑后扎了个马尾,盘腿坐在地毯上,金色浓密的睫毛微垂,很安静也很耀眼。
诺恩守在他身旁看着他,就像是恶龙盘守在珍宝身旁。
诺恩这段时间没少打架,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他阻挡了其他雌虫靠近阁下的道路。
厄涅斯知道这点,但是他没有插手,他的小阿提卡斯是最优秀的,想要靠近他当然得自己拿出本事来,若是连诺恩那一关都过不了,那就未免太逊色了。
诺恩知道这点,所以他死死地将那些雌虫拦了下来,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阿提卡斯阁下的?
他将记忆力所有有关阿提卡斯阁下的画面翻出来,反复查看。
在最初他觉得是在那一次崩塌的虚拟世界中,看见崩塌的虚拟世界在他的一个抬眸中重建,破碎的苍穹复原,金色的阳光重回大地,雄鹰的鸣叫悠长回旋,风声,海浪声,呼吸声混合着心跳声冲击着耳膜,冲击着灵魂。
后来他又觉得或许时间还可以再往前推,或许是他跪在雨幕中时阁下负着伤脸色苍白撑着伞走来的那一幕,也或许是在他将萨尔诃斯丢进反叛军,在漫天的炮火与战舰下准备死在Y03荒星时,阁下从战舰上跳下来向着他奔来,一把扯掉他脖子上遮挡雌奴纹的绷带,宣布他是他的那一刻。
但是在最后,他将目光放在了最初在N91荒星,日光被浓厚的黑烟遮挡,只于零星的阳光从缝隙中落下,阁下站在废墟之间侧头看来的那一幕。
每每想起这一幕,诺恩心里都会浮现隐秘的欢愉,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阁下的雌虫。
阁下的过去随着炮火葬送在了N91荒星,而他是阁下新的虫生中的第一个雌虫。
从在荒星上遇见阁下的那一刻,他的注意力就总在阁下身上。
无论是当初被关在黑塔,还是被阁下带回西瑟尔庄园,他其实一直都在暗中在意注视着阁下。
他发现他看似淡漠不好接近,其实心软又护短。
他发现他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在吃到好吃的东西时心情会变得很好。
他发现他很喜欢酸甜味的糖果,但又不喜欢全甜或者完全酸的东西。
他注视着阁下,越注视越想靠近,越靠近就越陷越深。
他耀眼强悍,干净柔软,比日轮还要吸引视线,还要引虫沦陷。
他真的好喜欢阿提卡斯阁下,喜欢到恨不得将他揣在怀里,但又怕掩住他的光芒,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又充满占有欲地守在他身旁,向其他雌虫宣告着想要靠近阁下,得先过他这守护着珍宝的恶兽这一关。
诺恩一边漫无边际地放任着思绪,一边开始动手往厉扶青衣服的两边衣兜里塞糖。
厉扶青低头看着他塞糖的动作,冷不丁的嘴里就被塞了颗糖。
含着糖的他抬眼看向诺恩脸上的笑,心里想着的是关于雌虫修炼的基础心法。
诺恩好像不愿意他用现在的这副小虫崽的模样去探索他的身体,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等一等。
想着他看向手腕上的石串,有这个石串在的话,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摆脱这副幼小的样子。
塞完糖诺恩起身朝楼下走去,过了一会端着一盘刚烤出来的小蛋糕上来,支了个小桌子放在厉扶青的左手边。
他好像总是热衷于投喂他。
厉扶青捧着个蛋糕腮帮微鼓的想着,不过他也挺喜欢这种被投喂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窗外吹进来的风带上了一股水汽,他扭头看去,发现天空微微暗下来一副快下雨的样子,诺恩起身将窗户关上,下一秒骤雨突至。
楼下,哗哗哗的雨声中管家赫伯特正在指挥虫将数量庞大的衣服放入衣帽间。
这些衣服分别是厄涅斯,雷勒,撒利亚,诺恩,雷坦还有法利斯恩赛萨陛下、赫斯安泽等虫给小阿提卡斯阁下置办的。
不只是衣服,还包括了各种搭配的配饰。
诺恩和雷坦两个还没太多资金的雌虫还好,就买了个几十套,像是厄涅斯、赫斯安泽、赫斯安尼等雄虫阁下那是成百上千套的买。
这就导致送上门来的衣物一个衣帽间根本放不下,管家赫伯特又临时带着虫收拾出了三个衣帽间。
他心里有点发愁,也不知道阁下他们都在想些什么,怎么都不约而同的给小阿提卡斯阁下置办衣物。
这么多的衣物,就算小阿提卡斯阁下一天不重样的换三套,没个两三年下来都换不过来。
楼上听到动静的厉扶青出来看了一眼,在沉默了两秒后扭头看向房间里的诺恩。
正常的衣服就算了,那些动物的,长翅膀的,毛茸茸的衣服是个怎么回事?
对上他视线的诺恩走出来,看见那些衣服有点惊讶。
看到他脸上的惊讶,厉扶青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那些衣服,不是诺恩的话,应该就是赫斯安泽那个不靠谱又爱凑热闹的买的。
诺恩看看那衣服,又看看厉扶青,突然上前从中挑了一套非常可爱的猛兔的衣服,转身看向他时一双眼睛微微发亮:“阁下要试一试吗?”
厉扶青拒绝,迈着小短腿转身进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不过他的逃避并不成功,因为赫斯安泽置办那些衣物的时候告诉了厄涅斯,处理完事情的厄涅斯在得知衣服已经送到后,转身直奔他亲爱的弟弟的房间。
反抗失败的厉扶青被夹带在胳肢窝下带去衣帽间,被迫换上一套十分可爱的毛绒熊的衣服,在诺恩笑着喊他看镜头时,绷着脸配合地抬手比了个耶。
下楼时,客厅里的雷坦听见声音抬头看去,就看到穿着身毛茸茸的小熊衣服的阿提卡斯正在一阶一阶地下着阶梯,有着恒温手环这个天气穿着这种衣服也不会觉得热。
雷坦的目光落在那随着走动颤巍巍的耳朵,心里突然萌生一种揉上两把的蠢蠢欲动。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心里的蠢蠢欲动,在吃饭时特意坐在了阿提卡斯的身边,然后伸出了罪恶的手快速捏了两把。
察觉到的厉扶青扭头看他。
雷坦一本正经地吃着饭,严肃的像是刚刚他什么也没做一样。
日子缓慢地向前过着,两个月后的某一天,企图闯入墓星的雷勒被押送回了首都星。
得到消息的厄涅斯一向散漫痞气的神色多了份凝重,不过那份凝重也只存在了数秒,他又重归以往的散漫。
他从书房出来,下楼走出客厅登上悬浮车朝着宫殿的方向驶去。
这么多年来如同雷勒一样察觉到了雄虫诡异的死亡,并且一路摸索到了墓星,又从中猜测出不少事的雌虫有不少,或者说很多。
雄虫的寿命不短,至少在历史书上就明确地书写过雄虫的寿命,倒也不是没想过直接纂改雄虫的寿命,但那些活了四百多岁的雌虫就是一部行走的历史书,篡改的历史蒙蔽不了他们还会引起其他雌虫的注意力。
倒也想过将他们全杀了,但最后不知是什么原因也没这样做,这就导致上面不好在雄虫寿命这上面做什么手脚。
当然大多数知情的雌虫也不愿在这上面动手脚,那总给他们一种在诅咒雄虫阁下的感觉。
这也导致了虫族没有超过两百岁以上的雄虫这件事不好解释和隐瞒,只能尽量地将雄虫的资料隔绝于雌虫们的视野里。
在虫族大多数雌虫一生都没有机会见到雄虫,更不会有机会了解到关于雄虫的资料,唯一能有机会在天网上了解到的雄虫的资料,也大多都是稀缺且负面的。
这也导致了在大多数雌虫的记忆里,雄虫是高高在上且不能得罪的,他们热爱追逐雄虫阁下,但又理智地不敢靠得太近。
大多数雌虫都处在精心布置的信息网里,偶尔会得到一些关于雄虫的信息,但那都是被允许得到的,只是尽管这样多多少少还是留下了一些无法处理的破绽。
这便导致那些本身就处在拥有雄虫的家族中的雌虫、亚雌在接触到的雄虫足够多后,会逐渐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当他们察觉到异常并主动跳出被制定好的信息网重新去审视雄虫,他们就会轻易地得到某些被隐藏的答案。
心智足够坚定强大的雌虫在得知真相后,会崩溃痛苦挣扎一段时间,然后再经过一系列劝说和权衡利弊后,他们会一如往常地做着该做的事,唯一的改变或许就是他们看不得其他雌虫说雄虫一句不好,并且时常提倡少生,或者直接不生的政策。
由于脱离了雄虫的虫蛋的诞生都是通过一些科技手段辅助,这导致了这些机构时不时会发生一些或虫为,或意外的灾害,导致即将诞生的虫蛋通通作废。
上面的虫知道这是哪些虫做的,但他们统一地默许了这种行为,只是太过分的话,顶头上的陛下就会出手遏制。
至于心智没有那么强大且性子偏激的雌虫,在得知真相后,崩溃一段时间就转身投向了反叛军,企图杀光所有雌虫来杜绝雄虫所谓的悲惨命运。
虫族就像是一个随时会崩塌却又被一根绳索吊着的高楼大厦,摇摇欲坠地保持着这种状态延续了千百年。
他们不知道这种状态还能延续多久,但除了延续下去没有其他办法。
厄涅斯这一去去了三天,直到雷勒的情绪完全平复了后才带着他离开。
他们离开时法利斯恩塞萨站在窗台上注视着他们的身影,他并没有将阿提卡斯曾经告诉他的他或许有办法延长雄虫寿命的话告诉他们,因为那并不确定,且事实没出现之前,他不想给雄虫们一个虚幻的希望,那对他们来说太过残忍。
悬浮车来到西瑟尔庄园,一路上雷勒都落后两步跟在厄涅斯的背后,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眼前的身影上,雄虫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厄涅斯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不是一直以来都将雌虫当做可有可无的玩物的吗?
为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厄涅斯身后,恍惚中想起了自己刚诞生时,刚学会走路时,曾有一道不是很高到的身影,也这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过。
只是那记忆太过遥远迷糊,他不知是真实的,还是在他受到巨大冲击后,一厢情愿幻想出来的画面。
迈进客厅后的第一眼,他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犀兽奶显得可可爱爱的阿提卡斯,他脚步一顿。
坐在沙发上的厉扶青听到动静抬头看来,视线首先落在厄涅斯身上,上下扫了一眼确定兄长没事后,才看向走在后面一点的雷勒,这一看眉头就深深地皱起。
雷勒有些许狼狈,头发凌乱,衣服褶皱,眼里布满血丝,神情恍惚中带着股沉重,像是在承受着某种快要将他压垮的痛苦一样。
厉扶青眉头越皱越深,他从沙发上下来,走上前,将手里的犀兽奶递了出去:“给。”
在难受的时候喝一杯温和的犀兽奶会好过许多。
雷勒下意识俯下身接过,就对上了眼前这双金色的带着些许不悦的圆溜溜的眼眸。
厉扶青仰头看着他,平静的神色中带着股说不出的压迫:“有什么难办的,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告诉我。”
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维护,雷勒一时有点愣怔,雌虫对雄虫有着极为狂热的保护和追逐欲,他这二十多年来自从意识到雄虫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后,就一直在强行压制着自己疯狂想要靠近的本能,那是一种极为痛苦的与自己撕咬的过程。
如今不用这样了,但是他好像又陷入了另一种更痛苦的本能与理智撕咬的过程。
理智告诉他,只能这样,只有雄虫的这种牺牲虫族才能延续,这事若暴露出去的话,整个虫族都会在顷刻之间崩塌,他不能让无数死去的雄虫的付出白费,且他就算想将这事大肆报出去也不可能,反叛军就是最好的列子,虫族上层对于天网的掌控是绝对的,任何相关的信息都暴露不出去。
他唯一能透露的对象就是自己的朋友、战友、撒利亚和雷坦他们,但他能将他们一同拖入痛苦的深渊吗?
他不能,所以他必须接受这事,并且将它隐瞒,但本能让他接受不了雄虫的这种牺牲,他的血肉每时每刻都在被这件事的真相撕咬得血肉模糊。
沉默了好一会,雷勒蹲下身,他试探地抬手摸向厉扶青的头,见他没躲后就轻轻地揉了下,试图扯起一抹笑的他脸上僵硬的肌肉颤抖着,使得呈现出的表情出现了扭曲的状态:“这句话该我说,以后有虫欺负你,或者遇见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告诉二哥。”
对于雷勒的转变厉扶青有些许意外,感受着他轻颤的指尖,他看向雷勒的神情,他像是处在一种巨大的即将被压垮的痛苦中,连对身体和表情的掌控力都完全失去。
他觉得雷勒应该是知道了点什么,就比如雄虫生命力的事。
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于是只能点头,应下了他的话:“好。”
那天过后雷勒像是恢复成了平常的状态,但雷坦还是觉得他变得奇怪了不少,就比如他居然会下厨试图给阿提卡斯烤小蛋糕?结果考出来的糊的,或硬邦邦的失败品全塞给了他。
还有就是他每次出去回来都会给阿提卡斯带礼物,当然还有厄涅斯的。
雷坦和从实验室出来的撒利亚一度以为他被暗物质污染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半个月后,远在拉慈维多的米勒收到了来自虫族的礼物,两张阵法的详细布置图和不少篆刻着能调动天地能量的阵纹的红色晶块,几颗星兽核另还有两个方位微型仪器。
这两个方位微型仪器是撒利亚对阵法感兴趣后,在厉扶青的配合下研发出来的。
阵法这种东西说穿了就是接用外物,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调动天地间的能量。
撒利亚研究下来发现,阵法启动时会散发一种奇怪的低频,这种奇怪的低频能与天地间的浮游能量达成共振,然后以某种特殊的规律调动这些能量。
他自己尝试过摆放阵法,发现他摆放的阵法大多数不起作用,偶尔起的作用也大不如阿提卡斯亲手摆放的阵法,数次研究下他发现问题出在那种奇怪的低频上。
阿提卡斯好像总是能轻易地知道,在什么方位布置阵法会出现那种奇怪的低频,这或许就是他所说的什么天地道韵。
于是他在阿提卡斯一次次的配合下,花费了不少时间研发出了两个微型仪器,这两个微型仪器仪也没有太大作用,就是能预测出阵法摆在什么方位,散发出的那种低频的几率大一些。
有了这两个微型仪器,本打算亲自去往拉慈维多指挥军队和反派军布置阵法的厉扶青直接打消了念头。
弄清楚这些东西怎么用后,对修仙很有兴趣的米勒抱着东西转身就出去准备试试看。
在米勒鼓捣着这些东西时,蓝星军校的选拔赛也宣告结束。
这次决定前往虫族交流学习的有晏云、路浮、尼默、乔娜并其他军校各个年级的首席。
这个阵容不可谓不豪华,蓝星参加争夺赛的小队都在里面了。
治疗舱里,路浮的脸上有一道从右边太阳穴横贯到左边下颌的伤口,他呲牙裂嘴地向靠在治疗舱旁的尼默吐槽:“乔娜那母老虎下手未免有点太狠了点。”
尼默哼笑:“还不是你贱兮兮地要去撩拨她。”
路浮委屈,哪是他非要去撩拨她,分明是她不怀好意的接近队长,他这是为了防止队长被害。
另一边晏云查看收到的尼默发来的路浮的情况,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后,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从终端上收回视线,看向外面随风摇曳的树枝,又要见面了。
想到在争夺赛上被虫族选手淘汰的一幕幕,想到那以一己之力杀穿整个争夺赛的身影,内心就不由自主地战栗。
双S级是拉慈维多星际单兵作战的巅峰,自从一脚踏入双S级后,晏云就陡然失去了目标,失去了需要攀爬的高峰,而眼下新的高峰出现,这让他控制不住的感到战栗和兴奋。
虫族,西瑟尔庄园,厉扶青在册子上落下了最后一个字,这是一本关于人类修炼的基础心法,它会为虫族换来足够大的利益,也会为虫族带来一个足够牢靠的盟友。
他将册子放在一边,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就转身迈着小短腿往浴室走去。
从军部回来的诺恩穿着一身军装,刚准备回房间去换身衣服时,就听到阿提卡斯阁下房间里传来的有些异样的声音,他眉头一皱,疾步走上前敲了敲门,没听到回应后就推开门,目光快速搜寻了一番就落在了浴室的方向。
听着浴室隐约传来的水声,脑海里浮现阁下走着走着往下栽去的画面,他快步冲上前一把推开浴室的门。
上锁的门在雌虫的手里显得脆弱不开,用力一推锁芯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门一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诺恩带着焦急的眼底。
诺恩一愣,握住门把的手一松,阁下他…变回来了。
哗哗的水声中雾气弥漫整个浴室,正在打量着自己手的厉扶青听到动静后侧头看来,水顺着线条分明的下颌一路下滑,诺恩的视线下意识地顺着那股水流移动,眼睁睁地看着它划过湿漉漉的锁骨,胸膛,再分流地滑过紧实的腰腹,然后向着更深处流淌去。
诺恩仿佛是被什么灼烧到了一般唰地一下移开视线,那种看一眼浑身都要烧起来的感觉,让他呼吸瞬间失了节奏。
他控制着体内逐渐沸腾起来的血液,转身就要出去,下一秒就被从水雾中走出来的厉扶青按住了肩膀。
恢复后比原来要高上一个头的厉扶青站在他身后,伸手越过他的肩膀将门抵上。
靠得太近,让诺恩能明显地感觉到来自背后的湿润。
“我学会了。”
“嗯?”紧绷着身体,压抑着自己不要做出什么的诺恩下意识问了句:“学会了什么?”
“怎么在浴室里弄哭你。”
明明是一句很平淡的陈述句,却仿佛能点燃欲、火一般,轰得一声将诺恩的脑海烧得一片空白。
第113章 九十七颗糖呀~
浴室的空间无形中变得逼仄起来, 灼热的气息从口鼻间呼出喷打在颈侧,酥麻顺着颈侧一路蔓延至头皮,潮湿的手覆盖上手背, 诺恩紧绷的指尖抑制不住地一颤。
那潮湿又炙热的手握着他的手来到颈间,将扣得板正的衣扣一颗一颗解开, 整个过程缓慢得让身体里的那股灼变得愈发难以忍耐。
上身的衣服被剥落, 肩背部裸、露出来的肌肉线条流畅紧实,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手被带着越发往下, 金属的卡扣声响起, 诺恩的心脏颤得厉害, 在最后一件衣物被剥去之前, 他突地反握住阁下的手,抬起头,对上那双掺杂了些许暗色的金眸,嗓音哑得厉害:“阁下喜欢我吗?”
厉扶青直视着他的双眸,停下手上的动作, 手指在他眼尾处控制不住浮现的细鳞上抚过,带有独特的缠绵和强烈的侵略性,开口时的嗓音带了两分哑意:“嗯,喜欢。”
他是喜欢诺恩的,不然也不会纵容着他的靠近与触碰, 也不会对他有种无法控制的占有欲。
只是这种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翻遍自己所有的记忆, 也还是无法得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诺恩的。
得到答案的诺恩主动褪去最后一件衣服,随着他弯腰提腿的动作, 腰臀和长腿的线条漂亮得不可思议。
褪去最后一件遮体衣物的他退后半步靠进厉扶青怀里,毫无遮挡的触碰让他呼吸一颤, 随即他仰头啃咬上厉扶青的喉结,眉眼间充斥着野性的渴望,沙哑的嗓音里含着毫不遮掩的欲、望:“阁下…”
厉扶青的目光随之变得幽暗深邃,他抬手轻触着诺恩身体上开始蔓延的虫纹,漂亮的,诱虫的,极具欲、望的。
他在向他敞开自己,在向他散发着他将无条件承受自己给与他的一切的信息。
金色的眸色越来越暗,想要欺负他。
厉扶青是一个正常的雄虫,自然也有欲、望。
所以在发现自己被勾动的欲、望时,他根本没有想过要控制什么,低头咬住了蜜色的后颈,以不容反抗的姿势掌控着他,占据着他,看着他逐渐陷入失控。
在做到最后一步时厉扶青突兀地停下动作,他微微带点力地抚上诺恩的脸,嗓音哑得厉害:“不做了。”
诺恩:“为什么?”
厉扶青微微闭眼,遮住眼里的暗色:“得先登记领了证再做这些。”
诺恩瞳孔紧缩,呼吸骤停,腮帮紧咬,浑身血液沸腾而起,直冲大脑,神经一下子兴奋到极点,他凑近了:“阁下,给我一个吻。”
厉扶青低头吻住了他,在分开时被拦阻了,他野性的眉眼中带有几分难耐,奔腾的欲望在血管里沸腾,兴奋地喘息着:“阁下,不够。”
“阁下…我渴望着你…”
“…触碰我…”
“弄…”
厉扶青看着他,暗下去的眸色中几乎透出股摄人的兽性,他将他反手按在了墙壁上,覆了上去。
精神力核被触,没想到他会用精神力的诺恩猛地向后仰起脖颈,紧缩的瞳孔失神,身体没一处不在颤抖,连气都喘不匀。
哗哗的水声中带着颤的闷哼回荡在浴室,气氛攀升到了顶点。
……
诺恩最后如愿以偿地被弄哭了,当一切歇下时他的嗓子都哑了。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
难得累得不想动的他躺在床上,想起先前的一切,满足地微眯眼睛,他没想到阁下会用上精神力,甚至到后来连他说的那什么灵力都用上了。
想到身体和精神力核被同时一寸寸碾开侵入的过程,诺恩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扭头将脸埋在枕头里,不怎么顺畅的呼吸让他将发散的思绪收回。
拿着睡衣走进来的厉扶青看了眼将自己整张脸都埋在枕头上的诺恩,走上前捏了捏他的后颈:“别这么趴,待会喘不上气来。”
被捏住后颈的诺恩哆嗦了一下坐起来,不适的某处让他动作微微一顿,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了遍布的痕迹。
厉扶青向他展示了一下手里从他房间里拿过来的睡衣:“抬手,我帮你穿。”
诺恩听话地抬手,只是轮到裤子时他自己拿过来穿上了。
穿好睡衣的诺恩盯着厉扶青看了看,或许是才做过那种事的原因,他莫名地有点想黏着阁下。
他并没有控制自己的这个念头,坐在床上的他往前挪了挪,用骨尾圈住了厉扶青的腰身。
厉扶青任由他圈住自己,在他心里,诺恩已经是他的伴侣,对于伴侣是要宠着的。
他摸了摸诺恩的头:“饿吗?给你拿吃的。”
诺恩摇头:“不饿。”
听到他哑得厉害的嗓音,厉扶青眉头微蹙:“去治疗舱里躺躺?”
诺恩笑,胸腔震动得连带着厉扶青都感觉到了:“不用,过会就好了。”
雌虫的愈合力强,虽然闹得疯,但其实他身上并没有不舒服,眼下也只是嗓音有点哑而已,过不了一会就会好,连身上的印记都留不住。
圈了一会后诺恩就松开了骨尾,在厉扶青躺上床后他又贴过去黏糊糊地挨着:“阁下,给我一个吻。”
厉扶青侧头看着他,依言吻住他,分开后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金色的眼眸里不自觉的浮现一抹笑意:“就这么高兴?”
是的,诺恩在高兴,全身上下都洋溢着说不出的高兴和愉悦。
诺恩仰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紧缩成一条线:“阁下。”
“嗯?”
“我好喜欢你。”
“嗯,我知道。”
“阁下。”
“嗯?”
“你也好喜欢我吧。”
“好。”
听到回答的诺恩愉悦地笑了,骨尾像是恶龙的尾巴一样,将珍宝完完全全地圈在自己的地盘。
…
早上,阳光还没从窗外落进,诺恩就起床去往军部。
厉扶青坐在窗边目送他离开后,就埋头写起了雌虫的基础心法。
他昨日里里外外地探索了番诺恩的身体,将雌虫经脉的走向完完全全记了下来。
最初他是打算将诺恩弄哭的同时探索一下经脉的走向,因为灵力与精神力不一样,探索的又是经脉的走向,第一次经历时难免会感到不适,所以他本不打算做到最后的,没成想到最后没忍住,以至于后来将灵力探进去时,诺恩的反应很是剧烈。
厉扶青想着闭了闭眼,将纷杂的思绪压下去,继续专心书写起适合雌虫修炼的心法。
蓝星前来学习的交流生估计会在一个半月后到,在这期间得将军校的雌虫、雄虫的战力都拔高一个度,只有给了蓝星的军校生足够的震惊,那本人类的修炼心法带来的利益才足够大。
在这之中尤其是和蓝星有过交手的还在军校的赫斯安泽、法利斯恩伊恩、希利安弗恩等虫的作用最大,所以对于他们灵力锻体的进度得盯一盯。
厉扶青想着将写完的心法交给了陛下,然后就打算准备和诺恩登记领证的事,只是还没等他挑选出一个好日子,他就被派去了星渊。
在经过大批量的试验,确定这两本心法的作用后,虫族开始准备大批量修炼,怕出岔子需要厉扶青去盯一盯。
第一批被派去的是军校生,紧接着除了第三军团被留下来外,其他军团也陆续进入星渊。
修炼必须进入星渊,因为只有星渊有灵气,撑得起这么多雌虫、雄虫一同修炼。
与此同时,蓝星的三百交流生带上了自己惯用的机甲和生活用品准备出发,考虑到虫族那机甲不发达,这次前往时还和虫族额外申请了五十个名额,给机甲制造系的学生。
没想到有这么个意外惊喜的机甲制造系被选的学生都高兴坏了,兴冲冲地准备好平常用的东西,就大包小包地在军校生的帮助下登上了战舰。
其中一个平时就会在自己制造机甲和维修零件时开直播的制造系学生莉奥诺拉,上了战舰在征询了同意后开了直播:“亲爱的宝们好呀,猜猜我在哪?没错,我正在前往虫族的战舰上。至于我为什么能前往虫族,当然是因为我是机甲制造系的学生,军校生们要前往虫族学习交流,机甲肯定有损坏的时候,这时候就得需要我们机甲制造系的学生出场了。”
“至于名额,当然是经过虫族的同意后额外加的。为什么虫族愿意给我们名额?那当然是我们蓝星人见人爱啦,这种事你们羡慕不来。”
“其实我事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个惊喜,一想到有机会能亲眼见到阿提卡斯阁下就好激动,可惜还有一个半月的漫长路程。”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兴奋的脸微微垮下来。
军校生都不怎么喜欢露面,直播的时候莉奥诺拉很注意地不要让其他军校生露面。
“抵达虫族时能不能直播?这我就不知道了,到时候我向虫族申请,试试看能不能通过。不同意的话就不能直播了,毕竟去到人家地盘,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
…
一个半月后,蓝星的战舰抵达了虫族,性格较为活泼的军校生们纷纷扒在舰窗好奇地往外看。
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海特军校。
也不知道该说他们的运气好还是不好,正好撞上海特军校一年一次的积分混乱战。
蓝星的随队教官在征得虫族的同意后,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军校生们:“虫族海特军校的积分混乱战一年一次,是全年级之间的争夺混战,我们是来交流学习,眼下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学习机会,你们可以选择在旁观看,也可以选择加入进去。”
得知这个消息的蓝星军校生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纷纷决定加入这场积分混乱战。
蓝星有句话,叫做来都来了。
名为多拉的虫造行星上,占据高处的厉扶青停下了动作看向了高空,与此同时收到消息的军校生也都停下了动作,仰头看向高空,不多时一架架机甲就落入了视野,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地面落来。
第114章 九十七颗糖呀~
身为战斗力不高的机甲制造师, 莉奥诺拉等人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参与进去,要是其他国家的积分混战他们还能去凑凑热闹,但这里是虫族, 看这真枪真炮不怕出现伤亡的架势,他们对自己的那点战斗力, 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数的。
“教官, 你可以帮我问问虫族可以将这一幕直播出去吗?”莉奥诺拉看着下面的场面,微微发亮的眼睛和即将探出去的身体都在诉说着她的激动。
名为泽维尔的教官闻言, 很乐意地帮她向虫族询问了此事, 最终得到的答案是同意。
听到这个答案的莉奥诺拉乐得见牙不见眼, 她一边快速地调式着直播设备, 一边乐呵呵地道:“爱你教官,直播的收益到时候分你一半。”
泽维尔笑:“这就不用了。”
莉奥诺拉将直播小球放出去:“别客气嘛,你是不知道拉慈维多的网友在打赏这一方面有多大方,说不定这场直播后能为你赚来一架S级机甲的钱。”
没有接触过这一方面的泽维尔惊讶:“收益这么高吗?”
要知道S级机甲最低也要七位数。
莉奥诺拉欣然地颔首:“是的。”
“那这直播的一半收益我要了。”
以为他还要推脱一会的莉奥诺拉:“…教官你可真不客气。”
拉慈维多星际,广大的网友正百无聊赖地在各个广场里乱逛, 企图找到足够吸引他们兴趣的瓜吃。
‘这已经是我刷到的第三百八十五个明星耍大牌了。’
‘第五百六十二个新剧开拍。’
‘第三百四十六个旅游行综艺宣布定档。’
‘可尼莉雅家的粉丝又和艾丝丽薇家的粉丝撕起来了。’
‘听说塞尔斐利要开演唱会了。’
‘真的吗?什么时候?’
‘还是个小道消息,具体时间还没定。’
‘这样啊,好无聊啊。’
‘快快快,咪呢直播,莉奥诺拉正在直播虫族军校的积分混乱战!’
‘什么?!’
‘马上来!!’
‘链接。’
这道消息犹如同惊雷一般, 惊得无数人瞬间来了精神,坐起身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点开链接。
转眼, 咪呢平台虫族海特军校积分混乱战的直播间人数就达到了上限。
挤不进去的网友们纷纷一愣。
‘不是,直播间怎么还有人数上限?’
‘不是吧?争夺赛时那么多国家, 上千亿的人都没见什么直播人数上限,这怎么就挤不进去了?’
‘大哥, 争夺赛那是星盟牵线,数千个平台的机器一起运转,眼前这是个人直播,而且咪呢直播本就不是什么大平台,当然有人数上限。’
‘不是吧,我吐了。’
‘TM的哪个孙子乱发的链接?劳资点进去就跳转到萨云直播平台,等我出来就晚了一步,就一步啊!!!’
‘草,我也是,看到链接想也没想就直接点开了。’
‘还有我。’
那人显然是知道直播间的人数有上限,担心自己挤不进直播间,索性就故意发了个链接,在众人点进那个链接的空隙,利用时间差成功挤进直播间。
‘MD贱人挺会玩啊。’
‘别让劳资查到他的IP地址。’
被众网友咬牙切齿惦记的霍生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后,随意扫了眼那些骂他的话,就不屑地转移开了视线。
若说有什么存在能在第一时间吸引整个拉慈维多星际网友的视线,那肯定是虫族。
直到现在只要是相关虫族的信息,哪怕只是带了虫族这两个字,实则与虫族毫无相关的消息,都能轻松地霸占热搜榜的位置。
浏览在各大平台的霍生清楚知道这点,所以在看到消息的瞬间就知道自己挤进直播间的可能性不大,于是他略施手段好心地放上最火的电竞直播间的链接,将众人引开,加大自己挤进直播间的几率。
一点小手段在加上些许运气,果不其然让他挤进了直播间。
他心里得意,恨不得在广场上大笑三声,不过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他最终没有选择这么做。
‘进来了,进来了。’
‘差一秒我就进不来了,这运气待会得买个彩票。’
‘单身二十年的手速全用在这了,手都快抽筋了。’
‘卧槽,虫族军校内的战斗居然使用的是真枪真炮,难怪他们战斗力如此彪悍。’
霍生略过这些弹幕,目不转睛地盯着直播间的画面。
从主播透露的消息来看,他们遇上了虫族海特军校一年一度的积分混乱战。
海特军校有五个年级,也代表着这场混战有五个阵营,不过在蓝星的三百个军校生加入后,便有了六个阵营。
不过这些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阿提卡斯是海特军校的军校生,也就是说这场直播可以看见阿提卡斯!
一想到这个名字,霍生的心脏就疯狂地撞击着肋骨,星际时代,尤其是在被虫灾困扰了千年的星际时代,慕强已经是拉慈维多星际普遍的心理。
他们崇尚强大,向往强大,而阿提卡斯就是强大这两个字最完美的诠释。
他在拉慈维多星际的时候,众人对于他的畏惧多过崇拜,当他离开拉慈维多星际后,拉慈维多的网友就犹如上瘾了般疯狂地追寻他的踪迹和身影。
他目光快速地在直播间里寻找着阿提卡斯的身影,身为主播的莉奥诺拉此时也在操控着直播球寻找着阿提卡斯的身影。
场上的地形复杂且身影很多,直播球快速地在空中搜寻着,在一个转身之际一双金色的眼眸撞入了众人的眼中。
他站在高处,四周黄沙漫天,抬眼瞥过来的一瞬间,犹如璀璨的日轮跌落在了世间。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弹幕伴随着各种火箭深水鱼雷的特效布满了整个直播间画面。
厉扶青看了一眼空中的直播球,就将视线放在远处驾驶着机甲一落地就快速找到掩体的蓝星军校生身上。
打算用来与蓝星交易的那本心法想要利益最大化,就得在最开始就给他们一个足够深刻的记忆,所以这次的积分混乱战是算准蓝星军校生的到来时间往后推的。
场上的晏云快速地分析着战局,从最初在战舰上得到的信息来看,阿提卡斯在这场混乱争夺赛中不被允许使用精神力,也是,他那样的存在,假如没有限制的话,这场积分混乱战的胜利者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就算不被允许使用精神力,阿提卡斯也是这场混乱战中最具威胁力的存在,禁止使用精神力,只是避免了他大范围直接平推战局的可能。
眼下其他四个年级联合起来准备将最具有危险性的阿提卡斯所在的年级淘汰出局。
他们蓝星一共才三百个军校生,对战局起不到太大的威胁,但若是作为助力的话,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选择成为阿提卡斯的助力,还是加入另一方一起围剿阿提卡斯。
晏云思索了一番后便有了决定,他选择加入另一方一起围剿阿提卡斯。
无他,阿提卡斯太强了,若是他选择加入阿提卡斯所在的一方,他们赢了的话,接下来他们就是阿提卡斯淘汰的对象。
而加入另一方就不一样,想要淘汰阿提卡斯这样的存在,注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也代表着就算胜了他们也是惨胜,这种情况下,他反而可以从中谋取胜利。
晏云的眼里闪过一丝锐芒,虽说是下来玩玩,但他们也不是不想要胜利。
胜利这种东西,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们都会竭尽全力去争取,毕竟没有人喜欢失败的滋味。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晏云如愿地加入了赫斯安泽他们的队伍,但他随即就在围剿阿提卡斯的过程中发现了不对劲。
赫斯安泽他们的力道,速度,反应力好像变了,变得…更强了?
不确定这点的晏云扭头朝着不远处的赫斯安泽发出对战邀请:“打一架?”
赫斯安泽嘴角一勾:“好啊。”
话落他就已经冲到了近前。
晏云的反应极快,操作着机甲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百米之外,但紧接着赫斯安泽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拧身腾空抬腿踹了过去,这之中甚至隔了还没有半秒。
晏云瞳孔一缩,探测精神力的仪器并没有反应,也就是说赫斯安泽他并没有使用精神力,全凭自身的速度和判断跟上他的。
但是这放在雌虫身上还有可能,放在雄虫身上就太过超乎意料了。
晏云的反应确实快,但是赫斯安泽他们这段时间几乎都是在星渊里待过来的,星渊里最多的是什么?
当然是星兽。
待在星渊的这段时间里,阿提卡斯那个丧心病狂的让他们单独猎杀星兽,这也就算了,但最重要的是他不允许他们使用任何武器和精神力。
徒手猎杀星兽,雌虫就算了,他们还有骨刃和泛着寒芒的骨尾当做武器,他们雄虫有什么?
有一双手和牙齿。
那段惨不忍睹的经历赫斯安泽至今想起来都牙痒痒。
星兽最棘手的除了那厚得炮火都轰不开的防御力外,就是那小范围迁跃的能力。
被星兽的迁跃能力毒打了一个半月,几乎是晏云一动,他就能下意识地判断出他的落点。
面对赫斯安泽踹来的这一脚,晏云没有躲避,而是打着试探他力道的念头,将双臂交错在身前挡下了这一击,本就抱有了准备的他没成想这一脚的力道还是超乎了他的意料,整个机身控制不住地滑出去将近十米才停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出现裂纹的双臂,心里泛起一丝骇然。
反复将争夺赛上关于虫族的影像以各种角度看了不下数百遍的他对雄虫来说是有一定了解的,他们杀伤力最大的地方在于精神力,身体强度却远不如雌虫,以他们表现出来的身体素质,最多只能破坏A+级机甲的防御。
可眼下仅一击就让双S级机甲的手臂出现了裂纹,要知道这种程度,就连雌虫中表现得最为凶悍的诺恩都做不到。
难道说他们在争夺赛上隐藏了实力?
不对,晏云否定了这个猜测。
他们若有心隐藏实力,就绝对不会暴露精神力,要知道比起体质上的强大,精神力更让人忌惮。
所以他们的体质是从拉慈维多星际返回的这四个半月内提升的吗?
和晏云有着同样猜测的还有观看这场直播的许多人。
与看热闹的网友不同,抱着打探未来争夺赛上对手的念头来观看直播的各国军校生和军队脸色逐渐凝重。
虽说他们知道虫族很强,但是知道他很强,和他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更强是两码事。
前者他们还能追逐一下,后者他们只能眼看着自己被甩得越来越远。
如果说赫斯安泽还不明显,遇上格斯他们后差距就表现得非常明显了。
在争夺赛时,驾驶者双S级机甲的晏云他们还能和诺恩他们缠斗上不少时间,在没有雄虫精神力的帮助下,他们甚至能打个平手。
但现在他们面对着在争夺赛中表现得不是很强的格斯时,仅仅在交手的半分钟就被轰碎了驾驶舱淘汰出局。
那干净利落的架势,几乎还原了当初在乌拉诺斯机甲赛馆诺恩三拳砸碎A级驾驶舱时的画面。
可眼下他们面对的不是A级机甲而是双S级机甲。
直播间的弹幕陷入了长时间的空白,眼下就算再迟钝的人都看出了不对,网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虫族到底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将体质提升到这种程度的?
他们用了什么药剂,还是有什么办法?
这个问题浮现在包括晏云、路浮、直播间的网友等众多人的心里。
战舰上,泽维尔目光微沉,他看了看场上的赫斯安泽等虫,又看了看漂浮在高空的直播球,眼里多了几分思绪。
场上,被淘汰的乔娜抹去嘴边的血,她看了眼一旁的路浮,心里想着难怪他争夺赛回来后就疯狂地待在训练场,隔着视频时还好,眼下轮到她自己真刀真枪地直面虫族,才发现这种压迫性的打击未免太过让人无力。
乔娜扭头看向场上的还在挣扎的晏云。
队长的想法很好,他的安排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还真有很大的可能夺取胜利,但唯一没料到的就是这并不是他们能参与的战场,就像是一群A级机甲师闯入了双S级机甲师的战斗,除了淘汰外没有其他的下场。
事实如乔娜所想,他们蓝星的三百个军校生最先被淘汰出场。
虽说这是蓝星的军校生,但是当他们去往了虫族后,就已经被拉慈维多的网友们下意识归到我方的队伍中,眼下被淘汰的结果虽早有预料,但是这一幕真的出现在眼前时,众网友们还是有被打击到。
‘啊啊啊,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啊!’
‘虫族本来就足够强了,为什么他们还可以变得更强?’
‘变得更强就算了,但问题是他们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比以前强了不止一倍啊!不止一倍!’
‘虽说已经被虫族的各种出其不意给打击惯了,但是眼下这一幕还是让我有点接受不能。’
‘总不能他们现在是虫均阿提卡斯吧?’
‘天爷哎,那还让不让我们活?’
不过好在他们并不是虫均阿提卡斯,因为他们还是被阿提卡斯压着打。
但这也并没有让网友们好受哪怕一点点。
在蓝星的三百军校生被淘汰出去后,这场积分混乱战才算是真正地开始。
厉扶青从高处跃下,取代了攻坚手,成为了刀尖的位置。
他是最锋利的刀,穿插撕扯敌方的阵型,游走在外制造压力,以一己之力对敌方形成不可忽视的牵制。
而二年级整体则在格斯的指挥下,将机会主义诠释得淋漓尽致,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厉扶青制造出来的机会,并将捕捉到的机会竭尽全力地撕扯到最大。
数量虽然处在劣时,但他们的机动性远强于对面。
而且他们是有选择性地在淘汰敌方,对面是一、三、四、五年级联合,他们着重淘汰三年级和四年级的虫,当三年级与四年级损失远大于一年级和五年级时,他们之间内部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积分混乱场上,每个雌虫和雄虫的目地都是为自己所在的年级取得胜利,就像先前说的,没有任何人喜欢失败的滋味,骨子里生来就高傲的雄虫和天生就好战好胜的雌虫更是如此,他们比任何存在都厌恶失败。
反应过来的赫斯安泽指挥着整体开始收缩攻势。
见此,防止他们蓄力反扑的二年级整体分散成数支小队,借着复杂的地形开始围绕着这一个整体撕咬。
从高空来看,联手的四个年级像是一只威武的雄狮,分散的二年级则像是一群鬣狗,围绕着联手的四个年级,试图从他们身上撕扯一块肉下来。
不过形势很快翻转,合成一体的雄狮分散开来,化成数头雄狮反包围鬣狗。
不过二年级很快在厉扶青的牵扯下,从薄弱处突围。
这场混乱战在厉扶青有意的干扰下,无法出现反扑后一波带走的局面,于是成了一场水磨的功夫。
直播间的人看得出来,阿提卡斯好像并没有使出全力,他像是在有意磨炼幼崽们捕猎技巧的雄狮,会在猎物即将超出掌控时出手,又会在确保猎物在掌控中时放任幼崽们去磨炼技巧。
这一猜想在整个二年级被淘汰得只剩阿提卡斯一个虫时得到证实。
因为他一个虫在短时间内,淘汰了剩下的将近三分之一的虫。
盛夏傍晚的天空像是跌落的油画盘,绚丽的晚霞如同大片大片晕染开的色块,太阳的余晖还未散尽,犹如金色的薄纱从天边斜落下来。
淘汰掉最后一个雌虫的阿提卡斯抬眸,那双金色的眼眸里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流露,但因为先前他那看似磨砺二年级生的行为,直播间的网友们愣是从中品出了两分独属于阿提卡斯的温柔。
只是还没等网友们品出更多,直播画面突然一黑。
哎,怎么黑了?
弹幕发不出去的网友们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怎么突然没了?!’
‘我那么大个直播,我那么大个阿提卡斯怎么都没了?’
‘下一场直播是什么时候,到是说了再下播啊。’
‘看不见阿提卡斯的第一秒,想他。’
……
那场积分混乱战后厉扶青暂时没有去军校,或者说除了一些必要的事外,他暂时都不会回军校,因为他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把命阵研究出来。
蓝星这次随队的泽维尔教官是个聪明人,在积分混乱战后他去查了往年积分混乱战的日期,又从虫族允许他们直播这一点猜测出一点端倪,在事后主动找上了虫族。
其实之所以允许蓝星直播,是因为厉扶青他们不确定蓝星是否愿意付出他们满意的筹码来达到这次合作,若是不愿意的话,他们自然得找其他纯人类国交易。
好在蓝星很乐意这次的合作,眼下虽然虫族和蓝星双方还在针对交易的筹码这方面拉扯谈判,但虫族有八成把握拿到满意的筹码。
只是到时候谈成了话,需要他出面带着蓝星的那三百军校去到星渊,指点着他们如何修炼。
对于这点,厉扶青心里早就有了准备。
他给人类的修炼心法也只是基础的心法,日后他们是否能从这本心法上面探索出其他的心法还未可知,但至少仅仅是这本心法的话,他们会变强,但是不会强过虫族去。
因为同样的心法,虫族的基础体质比他们强。
换一种说法,如果那本心法能增加原有体质的三倍强度的话,那么人类的体质强度为二,增加了三倍就是六,而虫族不同,他们的体质强度一开始就是六,那么增加了三倍的话就是十八。
所以人类会变强,会比其他种族都强,但仅仅是基于这本心法的话,他们不会比虫族强。
更何况星渊里的灵气天生偏爱雄虫,就算祂不喜拐跑雄虫的雌虫,但雌虫始终是祂的造物,所以他们的修炼速度会比人类要快一些。
从浴室里走出来的诺恩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看见坐在窗边还在埋头研究这什么的厉扶青,他走上前坐在他身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厉扶青扭头看向他,想了想向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过来,诺恩靠上前刚想问什么,便被他低头吻住了。
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后,厉扶青摸摸他的头:“好了,去玩吧。”
诺恩看着他眨了下眼,反应过来阁下这是在哄他后,没忍住扭头闷笑出声。
诺恩并没有听话的去玩,而是靠在窗边双手抱胸看着阁下,怎么看怎么喜欢,看着看着还把尾巴悄悄放过去圈住了阁下的腰。
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这是我的。
厉扶青低头看了眼腰上的骨尾,骨尾上蔓延着神秘且野性十足的虫纹,上面锋利的骨刃和骨刺尽数收敛变得光滑,他伸手摸了摸,就纵容地任由诺恩圈着他。
……
海特军校,莉奥诺拉坐在图书馆里翻着书,她不像乔娜她们那样是个战斗狂,彻底迷恋上了在积分战中和虫族的军校生对战,她更多的时间消磨在了图书馆里。
想要了解一个国家,从他们的书籍中了解是最快的捷径。
傍晚,在图书馆里消磨了一天的她若有所思地合上了手上的书。
这太奇怪了,虫族的法律中都清楚明白地写明了性别,但她翻遍了所有有关法律的书,没有任何一条法律明确地写明雄虫,好像是有意将雄虫区别于外。
这代表着,在虫族没有约束雄虫的法律?
这太不合理了,按理说一个人身份再高都会有法律约束,至上明面上是如此,就如同某些国家的贵族一样,虽然法律对他们没有太大的约束作用,但至少表面上存在着能约束他们的法律。
但虫族是完完全全的没有,不被法律所约束的存在,想一想都觉得恐怖。
他们是太过相信雄虫的良善,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记得虫族中雄虫的数量是最少的,如此明目张胆地偏袒某一种性别,他们不怕数量最多的雌虫和亚雌造反吗?
第115章 九十九颗糖呀~
莉奥诺拉对虫族很感兴趣, 或者说来到这里的蓝星人都对虫族很感兴趣,不过晏云、路浮、乔娜他们这些机甲驾驶系的军校生感兴趣的方向是虫族军校生的战力和平时的训练。
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在得知了海特军校生的训练量后, 惊讶之中他们打算尝试尝试突破一下极限,企图跟上虫族军校生的训练, 结果就是差点被累死在训练场, 还是虫族的军校生给他们抗回去的。
“这训练量是致死量啊。”从治疗舱里坐起来的乔娜恹恹地趴在一旁,心有余悸地看着手里海特军校生日常训练单。
她旁边的治疗舱, 路浮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抓住边沿后费力地坐起来:“难怪他们这么强, 这训练单放出去, 能吓死拉慈维多大半军校生。”
路浮和乔娜、尼默等人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神中Gaite到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发现其实自知之明这种优良的品质,在某些时候是真的很重要。
“队长。”他们统一扭头看向对面同样坐在治疗舱里的晏云,齐刷刷地开口:“这训练量还是消减一下吧,不然……”
不然他们怕自己撑不到交流结束的时候。
晏云点了点头, 抬手揉捏了一下额角,打开虚拟页面,开始对上面对标虫族的训练量进行消减。
其实一开始他就不赞同对标虫族的训练量,双方之间的体质差距显而易见,而且这种程度的训练量一看就不是他们能坚持下来的, 但是奈何路浮他们少年心性硬是不信这个邪,结果就纷纷撞了南墙。
“对了, 你们找到愿意接收你们的队伍了吗?”乔娜问一旁的路浮。
路浮有气无力地点头:“找到了。”
海特军校的积分对战需要组队,最低限度是五人, 最高限度是七人,他们在体验了两天后, 决定各自散开找愿意接收他们加入的虫族队伍,一同参加积分对战。
至于为什么蓝星人不自己组队参加积分战?
废话,都来了新地方谁还愿意跟老队友组队?
乔娜,路浮等人嫌弃地互相看了一眼,这么多年来互相组队组得他们都腻了,连对方战斗时先迈那只腿心里都一清二楚,一点新意都没有。
所以当然是要和虫族的军校生组队啊,陌生的才足够新奇。
这种心态就像是你来到了一个新地方,更乐意去接触撩拨新的陌生的帅哥,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和自己从同一个地方来的,熟悉得知道对方小时候尿过几次裤子的发小。
对于寻找愿意接收他们入队的队伍,其实还费了路浮他们不少力。
别看虫族的军校生表面上看着好像不好接近,但你如果大着胆子试图去接近的话,会发现他们确实不好接近。
不过路浮他们别的优点没有,就一个脸皮厚加自来熟的优点,最后还真就凭着这么个优点硬是让他们挤进了海特军校生的各个小队伍中。
与准备死磕积分战的机甲驾驶系学生不同,机甲制造系的五十个学生相对来说就要轻松自由点。
由于虫族的军校没有机甲制造系,他们就没有太过明确的目地,除了偶尔去蹭一蹭武器课外,他们就跑去积分战给同为蓝星的机甲驾驶系的学生们加油打气,虽然他们在各个队伍中,很多时候会出现‘互相残杀’的局面。
这边莉奥诺拉早早的就溜达出了军校,至于她为什么能从军校出来,当然是打过申请得到同意的。
和其他军校生不同,她最感兴趣的其实是雄虫,她发现雄虫在虫族的地位很特殊,这种特殊又因为缺少资料信息带上了些许神秘。
在军校里找不到更多资料,她就打算出去碰碰运气,随便了解了解虫族的生活习惯。
她向军校上面申请了直播权限,不过没有被同意,这也在意料之中。
好在虫族虽没通过她直播的申请,却通过了她想拍摄一些视频和画面分享在平台上的提议。
只是这些视频发出去之前需要检查一遍,这一点莉奥诺拉表示理解,并且表示会积极配合。
莉奥诺拉走在虫族的街道上,指甲盖大小的摄像器漂浮在一旁,能随时感应到她的想法,以最佳的角度和光线拍摄下她想要的画面。
她四处转悠着,看到新奇的感兴趣的就给拍下来。
不得不说虫族的帅哥含量很高啊。
她心里感叹着,一路走来都没看见真正意义上说得上丑的,全是宽肩大长腿的标准九头身身材,看着就让人心情无端愉悦。
不过遗憾的是街道上大多看到的都是雌虫和亚雌,她出来快五个小时了,一个雄虫也没看见。
不得不说雄虫这数量确实少得过分,都快赶上濒危动物了。
莉奥诺拉正想着,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热闹的嘈杂声,还没等她还没反应过来,嗖嗖嗖数道身影就从她身边擦过向着同一个方向冲去,半空中悬浮车道上原本正常行驶的车辆也都突然转弯,调头疯狂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冲去。
上一秒还在畅行无阻的悬浮车道,下一秒就出现了严重的拥堵,就这种情况还有不少虫凭借着高超的车技硬生生从车道边缘处极限驾驶了过去。
莉奥诺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变的一幕,这是…发生了什么?
“快快的…”“雄虫阁下…”“快点转弯啊…”“别管什么安全分流…”“直接把前面的车别开…”各种声浪组成的嘈杂声中,莉奥诺拉犹豫了会,还是转身往无数虫奔去的方向狂奔了过去。
按理说初来乍到遇见这种不知名的热闹离得远远的最好,但是人类的八卦和好奇心往往是不受理智控制的。
越接近目的地虫越多,这种拥挤和狂热的感觉给莉奥诺拉一种参加演唱会的感觉,还是那种星际顶流歌星的演唱会。
太多人…哦不,是太多虫了,不知不觉中被裹挟进浪潮里快要被挤扁的莉奥诺拉神情扭曲,哦,她的上帝,她发誓,这比拉慈维多星际号称有千亿粉丝的塞尔斐利的演唱会还要夸张和恐怖。
被挤得喘不过气来的她四处看着,就见先前那些看起来还一脸理智和沉稳的雌虫,此时的脸上全是狂热,他们疯狂地呐喊着,欢呼着,想尽办法地往前拥挤着,就像是最狂热不过的粉丝。
来的是虫族的哪个明星吗?
看来这人气很旺啊。
胡乱想着这些的莉奥诺拉挣扎着往前挤,企图看上一眼,但是直到最后虫群散去了她都没能看到哪怕一片衣角。
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的她蹲在街边,一边龇牙咧嘴地用愈合喷雾喷着眼角被撞得青紫的地方,一边翻看摄像器拍摄到的画面。
画面的中心是一位雄虫,虫族的雄虫很好辨认,他们的脸上白净没有虫纹,且瞳色区别于雌虫统一的琥珀色,除此之外他们左侧的颈边都有家族的族徽纹身。
莉奥诺拉目光落在画面上的雄虫身上,手快速地在天网上搜索,想看看这位雄虫是哪位明星,曾经有过什么出色的作品,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也就是今天遇见这个场面她才想起,想要了解一个国家除了从书籍上了解外,还可以从影视中了解。
别小看了影视,它可以反映出一个国家的社会状态和思维惯性。
搜索了好一会什么也没搜索出来反而被网警警告了的她木着一张脸看着前方,不是,她就搜索了一下这个雄虫的信息,不仅被警告,还把终端都给她锁了。
默默吐槽着的她正想着要如何把终端解锁,就看见有一个较为眼熟的亚雌自眼前路过。
她微微蹙眉,她是在哪见过这个亚雌吗?
拧眉想了会的她看了眼飘在一旁的拍摄球,突然想起这个亚雌在她拍摄到的画面里出现过,当时的他离那位雄虫很近,表现得也很疯狂,使得她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这也是她觉得他眼熟的缘故。
心里实在对雄虫好奇的她走上前套近乎,这个亚雌倒也是难得健谈的性格,一来二去一虫一人就聊了起来。
“虫族的一切在我眼里都神秘美好极了,对了,我得到你们虫族上层的同意,允许我拍摄一些画面和视频上传到社交平台,刚刚那一幕我也拍了下来。”
听到她说的话亚雌一怔:“你拍到雄虫阁下了吗?”
莉奥诺拉点头:“你要看看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才拍摄到的视频给调了出来。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确定他一定很想看,毕竟先前才对那位雄虫阁下表现得如此狂热。
突然,莉奥诺拉手里的动作一顿,她发现在刚才的那个场面中,居然没有任何雌虫对那位雄虫阁下进行拍摄?这显然是极不正常的。
追过星,或者说看过别人追星的人都知道,粉丝在看见偶像时再怎么狂热疯狂都不会忘记拍摄,毕竟这在日后是能用来当做纪念或者炫耀的一事。
亚雌看了她拍摄的视频,直接下了结论:“你这视频是不会被允许发到社交平台上面的,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你就会收到让你把视频删掉的通知。”
莉奥诺拉诧异;“为什么?这个雄虫是要紧的政要虫员吗?”
“不是。”
“他是需要保密的科研虫员吗?”
这也不对啊,如果是需要保密的对象,就根本不会出现先前被狂热追捧的场面。
“也不是。”
“那他是立了重大军功的…军雄?”
第一次听到军雄这个称呼的亚雌沉默了一会:“…都不是,他只是一位雄虫阁下…”
他只是一位雄虫阁下。
直到那位亚雌离开后,莉奥诺拉还是一脸不敢相信地待在原地。
那位雄虫不是什么明星,也不是什么立了重大军功的存在,刚才之所以引起那么大的场面,仅仅只是因为他是雄虫?!
莉奥诺拉惊讶了许久,随即想到了遍寻不到的能约束雄虫的法律,想到了先前那狂热的追捧场面,想到了那个亚雌说的所有关于雄虫的照片和信息都不允许私下存留和外传,想到了他说的那句,雄虫至上。
仅仅只是因为身为雄虫,就能不被法律约束,就能受到万虫追捧,就能拥有金钱,地位,权势。
仅仅是因为一个性别,别人所有渴望而不渴求的一切就唾手可得?
雄虫至上。
莉奥诺拉失神地咀嚼着这几个字。
将一种性别凌驾于其他性别之上,这究竟是虫族的上层虫士疯了,还是她疯了?
第116章 一百颗糖呀~
沙沙沙……
笔尖摩挲纸张的声音不断响起, 却又在某个地方陡然停下,脑海里的演练顿住,厉扶青目光落在纸张上, 停留了许久后,将废弃的纸张抽出来放在一旁。
将先前的那个构思给走不通, 厉扶青闭了闭眼, 很快在脑海里有了新的想法,笔尖摩挲纸张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过多久又再次停下, 这次不是遇到了困难, 而是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想了想将笔放下,起身走进衣帽间准备换身衣服,却在看到满目琳琅的幼崽衣服时脚步一顿。
他都忘了,他的衣帽间有一大半的位置都被这些看上去奇奇怪怪的衣服占据,他扫了那些衣服一眼, 重点在那些带翅膀毛茸茸的衣服上停留,待会离开时得发消息让管家将这些衣服收一下。
这样想着的他很快就换了一身衣服,驾驶着悬浮车离开了西瑟尔庄园,而收到他消息的管家则一脸可惜地带着虫收拾那些用不上的衣服。
可惜了,当初收拾这些衣服时, 他还满心想着阿提卡斯阁下穿上会多么可爱,没想到都没怎么穿就用不上了。
从楼上下来的厄涅斯听到动静停下脚步走过去看了一眼, 然后就加入了同样可惜的阵营里。
真的可惜了。
他拿着一件带着毛绒小翅膀的衣服眼里满是可惜。
小阿提卡斯长大了这些衣服不能穿了,他倒是有心定制现在的阿提卡斯能穿的, 但问题是阿提卡斯长大后武力值也变高了,也就代表着他无法再强迫他穿上这么可爱的衣服。
路过的以利亚见状听到动静后看过来, 发现厄涅斯正一脸可惜的看着什么的他走上前,双手环胸随意地靠在墙边,他看了看那件衣服,又看了看一脸不舍可惜的厄涅斯,开口道:“实在可惜的话,我让虫按照你的尺寸做一件。”
闻言,厄涅斯扭头看向他,眼神微眯:“按照我的尺寸做?”
“嗯。”以利亚点头。
厄涅斯上下打量了番以利亚,又看了看手上的衣服,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中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没想到啊,他捻搓着手上衣服上的小翅膀,看来是他这个雄主不合格啊,竟然不知道以利亚还有这种癖好,那他要不要满足呢?
……
军部,诺恩收到消息就放下手里的事赶往休息室,推开门看到等在里面的厉扶青,就快步走上前:“阁下?”
“出什么事了吗?”他走上前蹲在厉扶青身旁,仰头看着他。
他喜欢这样蹲在阁下身边仰头看着他,这会让他将阁下所有的表情和眼神都纳入眼底,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厉扶青伸手理了理他有点凌乱的发丝:“没事,我就是来接你。”
诺恩眼里泛上惊讶的同时又有些许藏不住的喜悦。
厉扶青没错过他眼里情绪的变化,手往下滑贴合着他的脸颊,拇指指腹摩挲了下他的眼尾:“事情处理完了吗?”
诺恩点头:“处理完了。”
其实没有处理完,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以放着明天处理。
“那就走吧。”他说着起身,拉着诺恩的手往外走去。
诺恩不知道要去哪,他也不在乎阁下会带他去哪,此时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被牵着的手上。
阁下的手很好看,修长白皙又不失力道,用力时手背上的血管微微鼓起,性感得不得了。
诺恩此时整个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感,虽说他和阁下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但由于长期在军部面对着大量对阁下有追求意向的军雌,让诺恩多少还是有些许患得患失的不安。
而眼下被牵着手,这般自然招摇地从军部走过,让诺恩心里的不安散去的同时,心里渐渐浮现一股隐秘的兴奋,他一双眼睛格外的亮,此时紧紧地盯着相握的手,像是一头正在紧盯着珍宝的恶龙。
这次过后,以后面对那些追求阁下的雌虫,他就更能理直气壮地收拾他们了。
察觉到他视线的厉扶青回头看他:“不喜欢牵手吗?”
说着他就要放开,反应过来的诺恩立马握紧了他的手,表情认真且语气严肃:“不,喜欢,非常喜欢。”
厉扶青看了眼他的表情,又看了眼自己被反握紧的手,笑了笑就继续朝前走去。
一路上看见他们的军雌在和厉扶青打完招呼后,目光都下意识落在他们牵着的手上,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面对他们的眼神,厉扶青很平静地牵着诺恩的手从他们面前路过。
其实以他的性格来说,他不会做出这般在外面亲热的举动,但是他虽对自身的情绪不敏感,对别人的情绪倒是挺敏感的,尤其是在神魂完全融合,那层隔离情绪的薄膜被扯破后,他对其他虫情绪的捕捉变得更加敏锐。
这也让他更能清晰地察觉到,在面对他时一向果断的诺恩难得有了一种患得患失的不安,这种情况尤其是在自己要了他的身子后愈演愈烈,具体体现在他在家时总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没事就用骨尾缠着他的腰或手,呈现出十分不符合他性格的黏糊行为。
察觉到他的情绪后厉扶青就开始找症结,所幸他这段时间虽然有点不问世事只顾埋头捣鼓阵法,但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表面看上去邪魅猖狂,其实爱八卦又话唠的赫斯安泽。
在他或愤愤不平,或幸灾乐祸地说了他有多么多么受欢迎,诺恩今天又出手收拾了多少对他有企图的雌虫后,厉扶青准确地抓到了诺恩患得患失的症结,于是在仔细思索后在今天付出了行动。
在厉扶青看来,安抚伴侣的情绪是身为另一半最基本的责任与义务。
…
阳光从斑驳的枝丫落下,夏日的风中带着令虫烦躁的灼热,被牵着一路从政务大厅出来的诺恩眉压着眼,绷着脸死死地盯着手上的证件。
别误会,他并不是不高兴,他只是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看着诺恩这副失了神的样子,厉扶青停下脚步伸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回神了。”
被捏了个激灵的诺恩回过神,他看了看厉扶青又看了看手上的证件,眼里仍旧带着不敢相信的情绪。
诺恩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阁下的雌君,尽管他们现在的关系很亲密,尽管他可以在阁下身上放肆,尽管阁下说过喜欢他,尽管他也曾说过阁下是他的,但他仍旧下意识地逃避着去想雌君这一事。
他渴望着靠近阁下,渴望着触碰阁下,渴望占据阁下让他成为自己独有的珍宝,但……
诺恩闭了闭眼,但是阁下他太过耀眼了,耀眼到他竭尽全力地去靠近,却仍觉惶恐,他怕自己的靠近是一种亵渎,但他又抑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的欲、望,所以他竭尽全力,拼了命地去提升自己。
前不久他才被授予少将,要不了多久他会成为中将,在未来他会成为上将,甚至更高。
但在没有达到更高的位置,在没有成为更耀眼的存在时,他仍旧不敢去想雌君的事,仅仅是想一想他都会觉得那是一种亵渎,生怕自己成为阁下身上唯一的污点。
所以在每次看见那些不如他的雌虫试图靠近阁下时,他都会感到愤怒,满心想着他们怎么敢。
“不高兴?”厉扶青轻抚着他的眼睛,眼里浮现些许疑惑。
他以为诺恩会为此高兴的,但事实却好像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没”诺恩将脸靠在他掌心里蹭了蹭,琥珀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厉扶青:“我很高兴。”
他再也没有如此刻这般高兴的时候了,就算这是一种亵渎,就算他是阁下身上的污点,但他仍旧高兴得快要发疯。
“阁下,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来领证?”
这段时间厉扶青有多忙诺恩全看着眼里,他压缩自己自己所有的时间,甚至连吃饭睡觉都腾不出空,今天却突然抽出了时间来接他,还带着他来领了证,让他成为了他真正的雌君。
厉扶青手指动了动,摩挲着他脸侧的虫纹,抿了抿唇道:“想要你安心。”
不过效果好像并不是很理想,看来还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想要你安心……
这样一句话,让本就竭尽全力强压制着情绪的诺恩心脏骤然紧缩,像是负担不住地悬停了一瞬后陡然迸发,在瞬息之间将灼热滚烫的鲜血送至四肢百骸。
他瞳孔紧缩成线:“阁下你……”高兴悸动亢奋紧张雀跃各种滚烫纷杂的情绪填充在心脏里,鼓胀得诺恩开了个头后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于是他在努力地平复了些许情绪后,还是忍不住将阁下的手拽下来握紧,一路来到悬浮车前,打开车门将厉扶青塞进去后,走到驾驶位“啪”一声将车门关上,下一秒悬浮车轰鸣着驶入了悬浮车道。
厉扶青侧头看向像情绪过度高昂亢奋的他,目光落在他眼尾控制不住蔓延的细鳞和方向盘上绷紧的手背上,心里想着诺恩好像没有骗他,他确实很高兴。
半个小时的路被硬生生压缩在十分钟内,以最快速度赶回西瑟尔庄园后,厉扶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一路快跑。
“啪”
门刚关上,诺恩迫不及待地将他的阁下摁在了门上吻了上去。
他啃咬着舔舐着甚至撬开了牙关伸进去了舔。
他真的要发疯了。
诺恩想。
他的阁下特意抽出了时间,去军部接他,牵着他一路出来,去签了字拍了照领了证,只是因为感觉到了他的患得患失想要他安心。
瞳孔兴奋地紧缩着,不再强行压制情绪后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过度亢奋的情绪刺激着身体做出了最直白的反应,理智一度被吞噬,他只能疯狂地凭着本能去渴求,去触碰。
他的阁下怎么这么好!
交织在一起的呼吸,黏糊带着暧昧的啧啧水声,紧密贴合的身体都让空气变得灼热。
被压在地毯上的厉扶青看向撑在他上分的诺恩,被他眉眼间充斥着的野性、欲、望,刺激得脑子微微有点发麻。
“阁下…”诺恩兴奋地呼吸着,将头埋进他的颈处蹭啃咬,嗓音沙哑,得寸进尺地道:“要让我安心的话,光是证件不够。”
骨尾缠上了厉扶青的手腕,狰狞的骨翼舒展开敛去所有锋芒将两虫笼罩进密闭的空间,他侧头咬上他敏感的耳垂:“还要……”
听到他说的话,厉扶青金色的眼眸也随之变得幽暗。
日光渐渐从室试内褪去,密闭的空间中,粗重的、潮湿的、暧昧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
回到军校的莉奥诺拉待在宿舍里发了整整七天的呆,期间出去给乔娜修过一次机甲,然后回来继续发呆,发呆的这期间她都在想雌虫、雄虫的事。
关于雄虫的那个视频她确实收到了通知将其删了,回来之前她特意去了图书馆查看了一下虫族的历史,发现虫从最初开始虫族就一直在贯彻着雄虫至上的这个理念。
她在后来又仔细地去查了婚姻法,在从网上查看了一番雌虫对于雄虫的看法,虽然无论是历史,还是婚姻法,都并没有过度地描写到雄虫,但她依旧从那寥寥的几句中隐隐窥探到了虫族究竟是一个怎样扭曲畸形的社会状态。
很难想象,建立在这么个畸形扭曲观点上的虫族,这千百年来竟然没有发生大面积的反抗?
虽然也出现了反叛军,但更多的雌虫根本没有出现反抗的意识,这很离谱且不可思议。
虫族究竟是怎么维持着这种畸形又扭曲的状态延续了这么多年?
莉奥诺拉太好奇了,这种好奇驱使着她更深地去探索,但可惜的是,她在此后的一周内没有再获得丝毫关于雄虫的信息。
网上查找不到,书籍中没有痕迹,她尝试去问其他雌虫和亚雌,得到的无一例外都是警惕猜疑的眼神。
她的探索陷入了僵局,这让她抓心挠肝得快疯了,但没有办法,她想尽了所有办法也无法再获得丝毫关于雄虫的信息。
她虽然能出军校,但是有范围限制,所能涉足的地方都是虫族给划出来的,在这个范围内她显然无法再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这一番经历让她对虫族对雄虫的保护有了更清晰深刻的认知,也同时让她的好奇心到达了顶峰,她知道自己不该再过深的探索下去,尤其是在虫族有意将她限制在接触不到雄虫信息的范围内后。
是的,她察觉到了虫族是有意不让他们接触到关于雄虫的更多信息,甚至连给他们的终端都经过特殊的设置,让他们无法搜寻到关于雄虫的信息。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虫族对于雄虫这一方面的事瞒得其实并不是很好,很多遗留的事一直无法找到更完美的方法来处理。
大多雌虫之所以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是因为他们接触不到雄虫,所得知的与雄虫有关的信息同样少得可怜。
精心编织的信息茧房最大程度地隔绝了他们发现异常的可能,剩下的少部分,则被他们自诞生起就刻在基因里的保护欲给蒙蔽了。
他们对雄虫阁下有着超乎自己生命的保护欲和追逐欲,所以尽管他们知道雄虫阁下大多恶劣、暴戾、脾气不好,也仍旧不改其狂热的追逐,所以他们也本能地,打从心底的认为雄虫阁下在虫族是安全的。
因为自身绝对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危害雄虫阁下的事,因为雌虫绝对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危害雄虫阁下的事,所以雄虫阁下在虫族是绝对绝对安全的。
这个认知平常得就像是夜晚过去白天就会到来一样,深刻地印在他们的脑海中。
所以尽管虫族隐瞒得不是很好,但大多数雌虫终其一生都不会发现异常。
但其他种族不一样,他们不会认为这世上有什么绝对,也不会相信那所谓的什么保护欲,一切不合理的存在在他们眼里无非都是藏着更深的值得去探究的秘密。
他们不像雌虫那样会被自身对雄虫的保护欲给蒙蔽,他们站在另一种角度,用更冷静理智的态度,清晰直接的直击不合理处。
这也是虫族十分排外的原因,要不是虫族确实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合作对象,他们也不会允许蓝星的军校生来到虫族军校进行交流。
所以在蓝星军校生抵达虫族时,虫族就为他们重新编织了一套信息茧房,他们的一切行为就都在虫族的注视下,包括莉奥诺拉。
军校是不能随意出入的,莉奥诺拉申请出校的要求虽然得到了同意,但上面给她规划了可以行动的范围,这些范围内有关雄虫信息的书籍都被清理了一遍,她所能接触到的,终端上能搜索到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更多的信息她注定无法接触。
处在信息茧房中的她,被所得到的那少得可怜的信息勾起了好奇心,于是只能在接下来的日子抓心挠肝胡乱地去猜测答案。
…
在蓝星军校生抵达虫族的第十四天,虫族和蓝星的合作谈成。
虫族提供修炼心法,并负责让蓝星的三百五十名军校生并五个教官成功迈入并掌握修炼的门槛,且至少提高两倍的战斗力。
蓝星则将虫族所提出的包括空间折叠等一百五十项技术和两百位熟练掌握这些技术的技术人员,在交流结束时送至虫族。除此之外还有数百种珍惜资源的优先购买权和不少杂七杂八看似琐碎实则让蓝星肉疼的要求。
西瑟尔庄园,收到法利斯恩塞萨消息的厉扶青谢绝了管家赫伯特帮忙收拾行李的提议,自己收拾起了行李。
他需要去到星渊教会蓝星的军校生怎么修炼,不过还没等他收拾好行李,他的兄长厄涅斯就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阿提卡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和你亲爱的兄长说呢?”
厉扶青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兄长,敏锐地从兄长的笑容中察觉到了危险,他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被打屁股的经历,微微往后退了半步后,拧眉想自己做了什么让兄长不高兴的事?
厄涅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不出来?”
“嗯。”厉扶青点头,结果下一秒就被扯住了脸。
厄涅斯蓝色的眼眸微眯,神色中带着些许危险的气息:“好啊,我亲爱的弟弟结婚了,身为兄长的我居然不知道!”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没想到只是一个没注意,他单纯可爱天真好骗的小阿提卡斯就被拐走了。
厉扶青神色一呆,他好像确实忘记和兄长说这一回事了。
厄涅斯愤愤扯着他的脸揉捏,见他乖乖的低着头任由他揉捏,心里的气稍稍散了些去:“说吧,怎么想着让诺恩当你的雌君。”
厉扶青想了想,有很多理由,但最后都不过是一个:“我喜欢他。”
本想给阿提卡斯挑选一个家世容貌性格能力都最优秀的雌虫的厄涅斯看着厉扶青认真的神情,最终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好吧,你们的婚礼我给你筹办。”
不喜麻烦的厉扶青本想说不用办,话即将出口时微微一顿,他看着兄长微微发亮的眼睛,又想到当时牵着诺恩的手从军部走出来时他的反应,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转了一个弯:“那就麻烦兄长了。”
厄涅斯挑着眉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厉扶青收拾好行李后给诺恩发了个信息,才登上小型战舰离开。
……
星渊,路浮他们望着漆黑无光的星渊面面相觑,怎么突然就把他们带到星渊来了?
从教官那里回来的晏云对上他们充满疑惑的眼神开口道:“没事,这只是一场需要在星渊展开的特训。”
路浮:“特训?”
这不会是虫族的军校生嫌他们太菜了,在被他们坑了数次后终于忍不住联名向军校上面申请的吧?
要知道他们这三百人这些日子可把那些同意他们加入队伍的积分小队坑得不行,有些时候连他们自己都看不下去了,那些虫族的队伍居然没说什么,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虫族军校生的脾气好,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啊。
看出他意思的晏云摇头:“是我们国家申请的。”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虽说曾经身为天之骄子的他在虫族面前已经认清了现实,但若是真被队友嫌弃的话,他还是会很难过的。
他的队友们还是很大度的,是他先前错怪了他们。
“你放心了,我不放心啊。”莉奥诺拉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他们是机甲制造系的学生,怎么也被拉过来特训了?
“对了,这次特训我们的教练是谁,是军校里的老师吗?”乔娜安抚了莉奥诺拉几句后问道。
晏云摇头:“不知道。”
“有一辆小型战舰过来了。”路浮扒在舰窗上往外看:“那上面的应该就是这次特训的教练吧?”
闻言,乔娜,莉奥诺拉等人也纷纷扒上舰窗往外看。
“看到了,那艘战舰与我们战舰接轨了。”
“有身影从战舰上下来了。”
“只看到个侧影,看不到脸哎。”
正说着那道身影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侧头看来,路浮、乔娜、莉奥诺拉三人顿时张大了嘴。
“阿阿阿……”
尼默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路浮背上:“舰窗上是有电么,你啊什么?”
痛得龇牙咧嘴的路浮反手摸着背,转头一副死鱼眼地盯着他:“阿提卡斯。”
没听明白的尼默疑惑:“阿提卡斯怎么了?”
路浮反手按住他的头,一把将他抵在舰窗上:“我们的教练阿提卡斯!”
晏云:“?!!”
脸极变形的尼默:“?!!”
战舰上的其他人:“?!!”
他们的什么?
什么阿提卡斯?
他们的教练怎么会是阿提卡斯?!!
第117章 一百零一颗糖呀~
暗无天日的星渊中, 蓝星的众人坐在战舰上暴露在星渊之中感受那所谓的灵气。
“灵气,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看不到想看的身影的路浮强行转移注意力地对一旁的尼默道。
他总爱翻一些古书,总觉得曾经在哪看到过灵气这两个字。
尼默摇头:“不知道, 从来没听过,不过我们为什么不找个星球特训?”
星渊里是存在星球的, 虽然那些星球大多荒芜得与死星没什么区别, 但总比就这么飘在宇宙中好吧。
“我觉得除了距离远的原因外,还有防止我们乱跑的因素在。”听见他们谈话声音的乔娜开口道。
少年人嘛, 总爱作死和搞事, 在星球上的话万一他们起了好奇心悄悄去探索就麻烦了, 眼下直接在战舰上特训, 想跑都找不到地跑,也杜绝了他们搞出什么麻烦。
没有参与他们话题的莉奥诺拉愣怔地看着不远处飘着的数百具星兽的尸体,头皮微微发着麻。
星渊是危险的,这里存在着大量的星兽,它们身躯庞大, 防御高,攻击高,还拥有小范围的迁跃能力,当初路浮他们第一次看到它们时,就被它们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眼睛激得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当然最棘手的是它们周身存在着一种奇怪的波频, 能最大限度地影响热武器和机甲。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拉慈维多星际有上万的探索者都葬身在星渊,这之中也有不少披着星盗皮的军队。
他们当初从拉慈维多星际过来时, 除了有虫族的军队护送外,行走的还是虫族特地规划清理出了的路线, 就这还几次遇险。
这里的危险毋庸置疑,但现在仅仅只是因为阿提卡斯的存在, 这种危险就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安全。
这让莉奥诺拉忍不住战栗。
尽管她在此前了解过阿提卡斯的强大,也曾看见过阿提卡斯出手,但是她仍旧无法控制在目睹这一强大时的她的身体反应。
强行转移注意力的路浮等人在发现远处的那道身影后,渐渐地停下了话语,他们强忍着心悸,就这么看着那道身影解决完星兽潮后,在昏暗的光线中,踩着狰狞巨大的星兽尸体,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进。
太安静了,星渊中除了他们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但是又太嘈杂了,“砰”“砰”“砰”心脏撞击肋骨的声音震得他们耳膜发疼。
打从心底不想表现得那么傻的他们下意识屏住呼吸,视线控制不住地牢牢黏在前方的那道身影上,像是被什么摄住了双眼,就算胸口因为窒息憋得爆炸一般疼,仍旧不肯移开半分视线。
星渊中太过黑暗,唯一的一点光源自于战舰的远光灯,但因为星渊太过辽阔,使得那光线太过昏暗,所以当那双金色的眼眸偶尔落入视线时,无端的会有种燃烧到极致的日轮跌入了星渊的错觉。
厉扶青白皙的脸上溅了些许血,他在小型战舰上停住脚步,掏出湿巾仔细的擦拭脸上的血,直到眼里的暴戾稍微褪去些许,才抬起眼眸看向路浮他们。
这一看眉头不由微蹙,若说雌虫因为基因里携带的保护欲和追逐欲作祟,这般看着他的话还能解释,但是这群蓝星人这般看着他是为何?
没错过厉扶青蹙眉的晏云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神后转头看向身后的队友们,低声道:“专心一点。”
这个特训的机会来得可不容易,是蓝星与虫族达成了合作,付出了不少代价才得来的。
更何况假如他们继续这般下去的话,说不定为了不影响他们特训,虫族会把阿提卡斯给换走。
被晏云提醒的路浮他们纷纷收回视线,强行沉下心修炼起来,不管怎么样,坚决不能让阿提卡斯被换走,不然以后传出去就是连阿提卡斯都教导不了他们。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多差劲呢。
见他们收回视线沉心修炼,厉扶青也收回了视线,转身盘坐在小型战舰上。
看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星兽尸体,他将精神力蔓延出去,切割开星兽的尸体,将里面琥珀色的晶核牵引出来落在他身旁。
看见这一幕的莉奥诺拉好像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何在虫族雄虫至上,精神力能切开这些星兽的尸体,当然也能悄无声息地摧毁任何智慧、非智慧生物的大脑。
若是雄虫的精神力都能做到这一地步的话,那么雄虫的地位这么高也好像能解释。
虽然理智上是这么说,但她本能地又觉得好像没这么简单。
最终莉奥诺拉还是收回了视线,沉下心来开始修炼。
灵气这种陌生的东西虽然他们没听说过,但是那一定是好东西,不然蓝星也不会付出这么多和虫族做交易。
厉扶青分了缕精神力看着他们,就用精神力将周围的星兽尸体推远,这次来袭的星兽数量能称得上一次小星兽潮,不过他也没有将它们全部杀了。
只杀了一些冲得太朝前的星兽,顺手释放了一下骨子里压抑着的暴戾,其它的都被他用精神力驱逐了。
先不说他打算等蓝星的军校生迈入了修炼的坎后让他们一人对上一头星兽练手,就说星兽的存在是隔离虫族和拉慈维多星际最好的天然屏障这点,他就不可能对它们大肆杀戮。
不过偶尔杀上一些过一下瘾还是可以的,厉扶青想着将这次得到的星兽核洗干净放起来,就埋头琢磨起了命阵。
此时沉下心神感受所谓的灵气的路浮他们,丝毫不知道接下来的自己会面临什么。
……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呀。”
些许雨被风吹来冰冰凉凉地落在脸上,落云塔上的赫斯安泽反靠着高台边,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下雨的夜晚没有星辰,落下的只有冰凉的雨点。
如同蛛网的精神力从他精神海里蔓延而出,向着整个首都星蔓延而去。
整个过程缓慢而漫长,毕竟不是谁都像阿提卡斯那个变态,精神力能在瞬间覆盖整个首都星。
随着精神力的消耗,赫斯安泽的脸色逐渐苍白下来,打湿的发丝凌乱地贴服在脸颊,他没由来地咧了咧嘴角,深蓝色的眼眸里荡漾出没有意味的笑。
其实今天不是他来这里,今天应该轮到赫斯安尼来这里,只是他病了。
虫族的虫很少生病,这包括雄虫。
不过很少有雌虫知道这点,在他们的印象中雄虫一直以来都很容易生病。
其实三十五岁之前的雄虫很少生病,过了三十五岁后随着生命力流逝得越来越多,他们的身体必不可勉地弱下来,也就越来越容易生病。
赫斯安尼三十七了,在上一次从落云塔回去后,精神萎靡了许久,昨日又突然病了一场。
得知消息的赫斯安泽回到家里的第一时间就是将赫斯安尼给直接锁在治疗舱里,随后就来到了落云塔。
想到赫斯安尼那病恹恹的样子,赫斯安泽的心情就很是不好,因为这让他突然意识到赫斯安尼只有十三年可活了。
这种事放在自己身上他就不怎么在意,身为雄虫,该有的,该玩的,该体验的该享受的他都享受了,再活下去无非也就是日复一日地重复而已,挺没意思的。
但是当这种情况放在赫斯安尼身上,当他只能眼看着亲虫一步步迈入死亡,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愤怒,不甘。
只是……
享受该享受的,付出该付出的。
雄虫本身就傲到了骨子里,他们恶劣是一回事,但是让他们懦弱那又是另一回事。
他劝说不了赫斯安尼,就像是赫斯安尼劝说不了他一样。
肉眼不可见的光点一点一点地攀爬上精神力丝,沿着丝线的轨道向着远处游去。
算了,大不了到时候他把雄父身旁的墓地让给赫斯安尼。
赫斯安泽想着甩了甩头上的水。
西奥多庄园,坐在书房中的塞勒涅斯抬头看向窗外,雨幕中无数光点沿着精神力丝的轨迹向着远方游弋而去,如同清晨时分挂在蛛网上晶莹剔透的露珠。
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轮到赫斯安尼。
想到往日中赫斯安尼抱怨他弟弟不听话的画面,塞勒涅斯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相框上,那上面是一脸不耐的萨尔诃斯与他的合照。
赫斯安尼其实有个很好的弟弟,他也是。
……
又失败了。
厉扶青停下笔,目光在手中的纸张上停留了两秒后随手将它给毁了。
刚准备继续的他一顿,侧头看向不远处的战舰,目光定在路浮身上,他迈入修炼的门槛了。
两天练气,这在沧澜大陆也说得上是天才,不过也是这里是星渊,灵气浓郁的几乎凝实的缘故。
路浮过后,晏云,乔娜,尼默等人也接连迈入修炼的门槛。
这期间也有人修炼出了岔子,厉扶青及时探入灵力,引导着他们如何在体内运转灵气,并且在这之后耐心地给他们讲解为什么出错,要如何避免出错。
厉扶青只会教导这一批学生,在这之后蓝星的其他人就要这些军校生去教,所以他尽量将能说的都给他们说明白。
十多天的相处下来,蓝星的军校生们发现,阿提卡斯表面看似疏离,其实很有耐心和责任心。
乔娜双眼泛光地看着正在给她讲解心法的阿提卡斯,内心不断地发出无声的尖叫,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存在,不仅强大,脾气还好,还长得特别帅。
她内心所有的尖叫、欢喜都止于厉扶青让他们徒手猎杀星兽的话中。
“猎…猎杀什么?”她哆嗦着嘴问。
厉扶青很是平静地答:“星兽。”
他们都已经迈入修炼的门槛,并且熟练掌握了怎么使用灵力,接下来就得用灵力锻体。
厉扶青是剑修,对于剑修来说,战力都是在无数次生死危机中突破的,所以他毫无负担地提出了让雄虫徒手猎杀星兽,现在轮到了蓝星的人。
看着蓝星众人呆滞的脸,厉扶青想了想又补了句:“放心,你们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他在这里,能最大程度地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
蓝星的众人内心无声呐喊,这是担心有没有生命危险的问题吗?
当然这也确实值得担心,但是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他们要怎么徒手猎杀有七八层楼高,皮厚得炮弹都轰不死的星兽吗?
他们不是雌虫,没有锋利的骨刃和爪牙,他们的指甲盖秃得徒手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都费劲。
内心呐喊归呐喊,在战舰停留在一颗星球的上方时,路浮他们牙一咬纵身跳下战舰,向着地面的星兽扑杀去。
不就是徒手猎杀星兽么,只要确保他们不会死,那他们就豁出去了。
第118章 一百零二颗糖呀~
讲真, 最开始路浮他们对于阿提卡斯是他们这次特训的教练这件事是非常激动且兴奋的,在特训中的前十三天里,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这种激动和兴奋, 好几次做梦都给自己笑醒了。
要知道阿提卡斯于他们军校生和军队的人来说,不单单是偶像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他们都已经能想到, 要是阿提卡斯亲自负责他们特训的事传出去,得招来多少羡慕嫉妒的眼神。
那些一时失手, 仅一步之遥的军校生更是得恼死。
但这种兴奋和激动都在两个月后消散无踪。
第不知道多少次从星兽肚子里爬出来的路浮拼命地往前跑, 直到追在他身后的星兽轰然倒地, 他才失力地跌坐在地上, 大口大口如同哮喘般急促地喘着气,根本顾不上身上那些腥臭滑湿的黏液。
在这之后他第一百三十八次躺进了治疗舱。
治疗室里百艘治疗舱全部躺满,后面进来的乔娜等人只能满身是血奄奄一息地靠坐在一旁等着使用治疗舱。
伤刚好上一点,晏云就从治疗舱里爬出来,将治疗舱让给已经快要出气多进气少的乔娜, 然后自己无力地坐在一旁,运转起体力的灵力加快伤势的愈合。
乔娜一脸感动,眼含热泪地爬进治疗舱躺下。
隔壁同样躺在治疗舱里的莉奥诺拉一脸不忍目睹地收回了担心的视线,她费力地喘着气,治疗室里大半治疗舱都被他们机甲制造系的给占据了。
没办法, 谁让与机甲驾驶系的比起来,他们制造系的妥妥的是文职, 根本没有多少作战经验的文职人员冷不丁地被丢去猎杀星兽,那受伤率是杠杠的, 平均坚持不到五分钟就全员团灭。
好在他们现在已经从最初五分钟都坚持不了的情况,到现在的能重伤星兽。
别误会, 这不是群殴,自从他们三百五十五人分了七个小队,且每个小队都猎杀成功星兽后,他们接下来的训练就变成了单对单徒手猎杀星兽。
一想到这里莉奥诺拉就不禁泪流满面,谁能想到她一个机甲制造系的现在已经能徒手重伤星兽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徒手猎杀星兽的梦想就能实现。
而这都是真实的血与痛换来的成果。
若让莉奥诺拉用一句话来形容他们这次的特训,那她的脑海里只会有一个字,惨!
实在是太惨了!
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两个月内,她全身的骨头没有哪根骨头没断过,甚至她曾经数次被阿提卡斯从星兽的腹中剖出来。
为什么会被剖出来?
当然是因为她被星兽给吞了进去。
虽说有阿提卡斯在他们确实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死,但是…痛啊!
死是不会死,但是很痛啊。
不过除了痛外,倒也不是没有那么一丝畅快。
尤其是从她最初连星兽的皮都无法伤到,到现在已经能徒手重伤星兽,这种清晰的成长痕迹,让她痛并畅快着,这种感觉简直让人上瘾。
当然他们清晰地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成长得这么快,是因为身后有着无论他们怎么折腾作死都能百分百确保他们生命安全的强大后盾存在,让他们可以肆意地投入进去,在一次次生死危机中汲取到成长的养分。
他们清楚,自己或许是蓝星唯一可以成长得这么迅速的一批,因为他们过后阿提卡斯不会再帮蓝星训练下一批人,而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如同阿提卡斯这般无论面对怎么样的危险都能百分百确保学生生命安全的存在。
他们之后的蓝星军校生只会在更为温和的环境中成长。
…
又过了半个月,当他们之中的所有人都能徒手猎杀星兽时,他们猝不及防地迎来了自己即将返程的消息。
路浮坐在地上抱着厉扶青的大腿放声嚎哭:“不要啊!怎么就要走了,我还没待够啊,来到虫族除了最开始的十四天,其余时间就都在这黑漆漆的星渊,怎么就突然通知我们要返程了。我还想着和阿提卡斯教官你多相处一会……”
没有防备猝不及防被抱住大腿的厉扶青:“……”
见此乔娜、莉奥诺拉、尼默等人也纷纷冲上去抱大腿的抱大腿,抱手的抱手,扯着嗓子就开嚎:“教官啊,我们舍不得你啊!”
“太突然了啊,怎么就要走了啊,我们还想着出去请你吃饭呢。”
“教官,教官啊!”
被嚎得耳朵疼的厉扶青:“……有什么事你们说。”
“真的?”抱着他大腿的乔娜泪眼汪汪地抬头。
低头对上她视线的厉扶青眼神有几分无奈:“真的。”
乔娜:“我们想和你拍照,能放朋友圈和社交平台的那种。”
他们已经从莉奥诺拉那里得知,虫族相关雄虫的照片都不能私下留存和流传。
“…好。”
“我们还想加你联系方式。”
“好。”
闻言,路浮、乔娜等人麻溜地站了起来,眉弯眼笑地拿出终端加联系方式。
旁观的晏云等人也腆着脸凑上前来加联系方式。
等他们坐上战舰离开时,厉扶青不仅新加了三百五十五个人的联系方式,还学会了不下数十种的合照姿势。
目送着他们离开的厉扶青轻微地松了口气,侧头看向蓝星运送王虫眼睛的数艘星舰,关于命阵的随后一个阵纹昨日他已经画下,只是能否有预期中的效果,还得先布置出来试验一番。
希望能顺利。
…
这边,上了战舰后,路浮在得意地诉说自己在获得阿提卡斯的合照和联系方式的功劳后,开始一个劲地盯着联系列表里的阿提卡斯这四个字傻笑。
嘿嘿嘿,阿提卡斯的联系方式。
他们以后可以给阿提卡斯打视频,发消息聊天。
不过不能天天打视频和聊天,以免阿提卡斯烦了把他们给删了,得隔一天…不,隔两天才能打一次视频电话。
忍痛做下这个决定后,就又翻开自己和阿提卡斯的照片傻乐。
等回去后就发朋友圈和论坛,羡慕死他们。
不过虽然有阿提卡斯的联系方式让他们很高兴,但这次的交流学习中还是避不可免的存有遗憾。
遗憾的是他们在海特军校的积分战才开始,虽然他们多是拖后腿的,但他们依然热衷于和强者交手。
还有就是无法再继续了解虫族这个神秘的国家,以后也可能再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接触阿提卡斯,不过好在他们厚着脸皮要到了联系方式,一想到这他们就忍不住笑。
“对了。”坐在前面的教官泽维尔突然站起来道:“这次我们回去军校会组织一场对抗战,目地是为了检测你们特训的结果,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路浮、乔娜等人对视了一眼,随即眼里抑制不住地浮现激动和兴奋。
这叫什么,这叫装13的时候来了。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自身的变化了,别的不说,他们绝对有信心按着军校的同学打。
“教官,我们机甲制造系的也要参与这什么对抗战吗?”
泽维尔点头:“要参加。”
得到回答的莉奥诺拉挑眉,她看向晏云道:“我有一个建议,你们可以把我们机甲制造系的学生包装成弱点,他们不上勾还好,若上了勾的话……”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尽,只是露出一个堪称邪恶的笑:“吃了两个多月的苦,现在也该到我们给别人苦吃了。”
看到她笑容的路浮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你别这么笑,笑得更反派一样。”
“废话别说。”莉奥诺拉瞥了一眼他:“就说答不答应。”
乔娜赞同地举手:“同意。”
尼默点头:“可以。”
“也行。”
“听着就觉得好玩。”
最后全部的人看向晏云。
晏云:“…可以。”
…
回到虫族的厉扶青开始着手布置阵法。
法利斯恩塞萨给与了他很大的权利,直接将知情的包括诺恩在内的虫都调给了他,任何资源任由他调配。
一个能覆盖整颗星球且具有单对多的契约性和约束性的阵法,所需要的阵纹注定复杂且繁多,光画下的各种阵纹就多达上万种,且每个阵纹又至少需要上万。
好在神魂已经融合的厉扶青可以直接用灵力,同时篆刻多种不同的阵纹。
他用精神力将王虫的眼睛切割成拇指大小的晶块,使其通通悬空后,在用灵力快速篆刻着阵纹,且陆续将阵纹送至星球各处,至于阵眼则被他设置在了落云塔。
这个阵法太过庞大,仅篆刻阵纹的晶块就需要数千万块,启动阵法所需要的星兽核更是庞大,好在虫族并不缺少星兽核,能暂时支撑得起他挥霍。
夏日的天空如同倒置的海面,炙热的阳光下,一块块红色的晶体顺着精神力的轨迹,从落云塔飞出向着首都星各处而去。
首都星的雌虫、雄虫们纷纷仰头看着空中的奇景,因为虫族早就发了通知,知道这是阿提卡斯阁下在弄什么阵法,所以雌虫、雄虫们没有搞破坏,只是好奇地互相猜测着阿提卡斯阁下这是要干嘛?
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厉扶青才将这个庞大的阵法布置完,在确定阵法能覆盖整个首都星后,他开启了阵法,堆成小山的星兽核在眨眼之间消耗殆尽,无形的能量笼罩在整个首都星。
有最纯粹野兽直觉的雌虫们顿时全身汗毛竖起,倒也不是感觉到了危险,就是纯粹的被不知名的存在笼罩时的本能反应。
相对来说雄虫倒是要好上不少,虽然也觉得有什么无形的存在笼罩在首都星上空,但只是一瞬的感觉。
这一次上落云塔的是塞勒涅斯,塔上除了他外还有厉扶青、法利斯恩塞萨、诺恩等知情虫。
今日的天气很好,碧空如洗,微风拂面,法利斯恩塞萨等虫抬头看着空中,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期待,能成功吗?
泛着光点的生命力从塞勒涅斯体内飘出,攀爬上精神力网往外蔓延,随后被牵引进阵法向着整个首都星传去。
星星点点的光点如同白日星辰一样点缀在整个苍穹。
不对!
厉扶青目光一凝,精神力突然暴起,在瞬息之中将阵法中属于塞勒涅斯的精神力夺回来,压回他体内。
塞勒涅斯脸色微白的退后一步,随后喘了两口气后缓了过来。
其他虫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能感觉到阿提卡斯的精神力。
法利斯恩塞萨看向厉扶青不怎么好的脸上:“失败了?”
厉扶青点头,眉头微锁,眼里尽是沉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导致阵法在运转的时候会吸收塞勒涅斯的生命力?
得到答案的法利斯恩塞萨有点遗憾,但他知道这事的难度,一次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比起自己的失落遗憾,他更怕阿提卡斯被打击到。
他拍了拍厉扶青的肩,浅茶色的眼眸里带着温和的安抚:“没事,慢慢来,这种事一次成功的可能性本就不大。”
未来经历的失败次数可能会很多,但无论失败多少次这事都要推进下去。
厉扶青一边思索着是哪出了问题,一边点头表示明白。
…
两个月半后,路浮他们抵达蓝星,战舰直接来到军校,刚从战舰上踏下来,学校和军部精心为他们安排的‘大逃杀’游戏就猝不及防地展开。
抱着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准备回来打脸的路浮等人一惊,面对着驾驶着机甲汹涌而来的军校生,被提前收了机甲的路浮等人黑着脸转身狼狈逃窜。
军校大礼堂,剩下的没有参与这场‘大逃杀’的军校生、校领导还有军部来人纷纷聚在这里,通过虚拟屏幕观看这一场‘大逃杀’。
这场大逃杀全校一半的人参与了,且全部配有机甲,只是他们之中大多是A+、S级,只有一百三十八位双S级机甲师。
没有机甲的晏云他们面对这悬殊的势力,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场上的路浮他们充分利用地形逃窜后,扭头就按照先前说好的把利奥诺拉他们包装成弱点和突破点,引诱敌方上饵。
他们的战术并不是很新奇,让人新奇的是他们的战斗力。
当晏云徒手对上双S级机甲而不落下方时,礼堂里大半的人就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随后他们发现有能力徒手对上双S级机甲的人不仅仅是身为队长的晏云,路浮、乔娜、尼默,所有去虫族参加交流回来的军校生,甚至包括不擅战斗的机甲制造系的莉奥诺拉他们都有徒手对上机甲的能力?!!
震惊的军校生们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晏云他们怎么去一趟虫族,就人均雌虫化了?
眼看着莉奥诺拉拧身腾空一记膝袭后双S机甲驾驶舱直接出现裂纹,在场的人都坐不住了。
这虫族是有什么秘诀吗?他们也想要!!!
将人撂倒后,鼻青脸肿的路浮踩着机甲对上驾驶舱内人震惊的眼神,得意地仰头大笑:“嘿嘿嘿,没想到吧,哥变强了,区区机甲奈何不了我,哈哈哈哈。”
“你不知道吧,特训我们的可是阿提卡斯,阿提卡斯哟~”
“你看。”路浮动作迅速地调出他终端的屏幕,还特地将其放大:“我和阿提卡斯的合照。”
“不仅有合照,我还有阿提卡斯的联系方式,不是单方面的哦,是互加的,羡慕吗?嫉妒吗?你没有,哈哈哈哈。”
机甲里的常远面色从逐渐从震惊到扭曲。
阿提卡斯亲自特训,还有阿提卡斯的合照和联系方式?!
礼堂里的军校生面容扭曲了,他们也想要阿提卡斯亲自特训,他们也想要和阿提卡斯合照,也想有他的联系方式。
眼下他们不仅羡慕嫉妒,他们还阴暗、爬行、扭曲。
路浮他们嘚瑟的结果,就是被很满意他们的军校和军部揪去打苦工了。
原本想让他们休息休息,不过看他们那嘚瑟的神情,应该是不需要休息的。
军部的人眼神阴恻恻地看着他们。
每人负责教会五百人他们所会的心法,并将他们锻炼到和自己一样的程度。
嘚瑟的笑容还没下来的路浮等人:“……”
虽然他们料到有这一步,但没想到它来得这么快。
很是遗憾自己还没来得及向更多人嘚瑟的路浮他们,苦哈哈地带着人再度迈入星渊。
……
失败,失败,失败!
这已经是厉扶青的第二十三失败,自第二十次失败后,他想起了送往米勒那的阵法和撒利亚研究出来的那两个小仪器,思索了许久后他和法利斯恩陛下商量了一番,将命阵的事告诉给了撒利亚。
在二十多次的更改后,他如同陷入了迷雾中,想不清楚还能怎么改动,所以他找了撒利亚,希望站在不同角度上的他能给与不一样的建议和看法。
也因此撒利亚被迫得知了雄虫早逝的答案。
站在数个虚拟视频之中对各种数据进行推演的他表情很是复杂,他没想到那在他们眼里暴虐、恶劣、喜怒不定,被他们竭力躲避的雄虫竟然会愿意用生命力去延续虫族。
得知真相时的巨大悲恸似乎还未散去,促使他的心脏一阵一阵地紧缩着疼,像是要坏掉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又为什么会这样选择?
聪慧的他几乎在是在平复下来心情的那一刻,就想明白了反叛军反叛的目地是什么,又为何会在那次放过萨尔诃斯。
因为他们反叛的目地从来不是他们以为的雄虫,不…换一种说法来说,也正是因为雄虫。
他们想救雄虫,他们接受不了自己是汲取着雄虫的生命力诞生的,他们被这个事实击溃,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于是只能牢牢地抓住救雄虫的这根稻草,挣扎又痛苦地活着。
撒利亚想到了某一次离开西瑟尔庄园时回头,看到了那站在高处注视着他们离开的厄涅斯。
那时的他才十八岁,背影看起来既单薄又孤单。
他又想到了意气风发时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厄涅斯。
想到了偶尔发现的他在虚拟战场指挥战里获得的积分。
每赢一场战斗获取十积分,而他当时看到的积分则有百万之多。
究竟是得有多不甘心,才日夜地泡在虚拟战场上?
撒利亚眼睫微颤,喉间干涩得让他抿了抿唇。
曾经他想,那些成为了雄虫雌君的雌虫是被折断了羽翼的飞鸟,但现在看来,被折断羽翼的反而一直是雄虫。
千百年来那么多雄虫,性格各不相同,竟都做了同一种选择。
撒利亚呼吸无声,在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处在一种喘不过来的状态。
最终,那些被强行遏制的痛苦还是呼啸而来压得他直不起腰,他深深地弯下腰,捂住了胸口,有什么不明液体滴砸落在地面,留下透明的水渍。
雄虫于雌虫意味着什么?
那是等同于生命的存在。
但是他们的诞生却导致了雄虫的死亡。
某种难以言喻的哀恸终于从四肢百骸蔓延上来。
…
虫族历2315年九月二十五日命阵第二十五次失败,十月五日命阵地二十六次失败,十月十八日命阵地二十七次失败,十月二十三日第二十八次失败…十一月三日第三十次失败……,失败的记录一直延续到了次年的八月,直至与蓝星交换来的王虫眼消耗一空。
每次失败所消耗的王虫眼和星兽核都很是巨大,不仅从蓝星兑换来的王虫眼被消耗空,连带着虫族所储存的星兽核都耗去将近三分之一,这导致虫族不得不从周边国家,比如兽族等国家购买星兽核。
王虫眼源源不断地从拉慈维多与虫族有较好意向的国家中购进,看着再一次被消耗一空的王虫眼,厉扶青起了明年去拉慈维多杀王虫攒王虫眼的念头。
到时候陛下可以不用派军队去拉慈维多守战线,他独自一虫去就行了。
神魂已经融合的他有能力独自守下整个战线。
这个建议被法利斯恩塞萨给直接打了回来,以为他是在因失败了太多次而不安的法利斯恩塞萨安慰了一堆话,最后用一句总结:“王虫眼这事你不用操心,再怎么样都不会少了你的。”
在这段时间中得知了厉扶青在做什么的赫斯安泽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跑到西瑟尔庄园试图安慰厉扶青。
“王虫眼这事你真不用操心。”坐在树下的赫斯安泽随便扯了根草曲折着:“你好好做你的事,王虫眼我去帮你打来。”
厉扶青看向他:“你就这么相信我能做到?”
赫斯安泽看着他,手上的动作顿住,一时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相信,他怕给阿提卡斯增加压力,失败了这么多次,又耗费了这么多东西,正常虫这时候压力都会很大。
说不相信,他又怕打击到阿提卡斯,再说了,他内心其实是相信他的。
最后他还是十分笃定地道:“相信。”
厉扶青眨了下眼:“为何?”
他以为失败这么多次,他们多多少少会对他失去信心。
“毕竟你可是阿提卡斯。”赫斯安泽将手上折成一个圈的草举在眼前晃了晃,笑得嚣张又笃定:“毕竟阿提卡斯可是我们虫族的太阳。”
厉扶青一愣:“如果我最后真的没做到呢?”
“没做到就没做到呗,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毕竟是太阳呢。”厉扶青略微有点戏谑地道。
如果一个人一直表现得无所不能,那么当某一件他承诺的事做不到后,那些曾经对他寄与了希望的人就会转而对他怨恨。
这样的事少年时的厉扶青曾经目睹过很多。
“太阳也有被云层遮挡的时候,你有做不到的事很正常。”赫斯安泽毫不在乎地摊手,就像说的不是事关他性命的事,就像是他不曾为此激动期盼过。
阳光斑驳地从枝丫间落下,跌落在厉扶青缓缓扯开的笑容里。
第119章 一百零三颗糖呀~
在与法利斯恩塞萨商量完后, 厉扶青回到了西瑟尔庄园,他现在有点烦恼,因为他需要向他的兄长和诺恩告别, 以及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暂时离开。
他缓步走进门,发现客厅有虫后抬眼看了过去。
厄涅斯坐在沙发上, 微卷的黑发刚过耳, 眉骨到鼻梁的线条很是优越,听到动静后抬眼看来, 眼型狭长, 蓝色的像眼眸像是冰原上最深不见底的琥珀。
这一幕和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在医院苏醒, 第一次来到家里时的情景很像,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这双眼眸里没有打量,而是带着深深浅浅的笑意。
“兄长在等我?”厉扶青走上前。
“嗯。”厄涅斯仰头看着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走?”
显然他已经从法利斯恩塞萨陛下那里得知了阿提卡斯即将暂时离开虫族的消息,并且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
这一年来厉扶青的动作并不小,厄涅斯又不是傻子,在察觉到异常后, 就直接找上了法厉斯恩塞萨问个究竟,至于为什么不找阿提卡斯,当然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弟弟不想告诉他的话,他很难问出来。
陛下就不一样了,他可是手握他黑历史呢。
厉扶青有点诧异:“兄长同意我去了?”
厄涅斯挑了挑眉:“我不同意你就不去了?”
他还不了解他这个弟弟么, 平时看着乖巧容易妥协,但一旦涉及到一些事, 就会变得很固执,没虫能改变他的想法。
厉扶青笑了一下:“明天出发。”
“这么赶?”
“嗯。”
厄涅斯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想起他刚回来时瘦骨嶙峋的模样就笑了笑,长了不少肉, 看来他还是挺会养弟弟的。
“早点回来。”他嘱咐道。
厉扶青点头:“好。”
兄长哄好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诺恩了。
只是在诺恩这里进行得好像不如他想象中的顺利。
“阁下,你是我的雄主。”诺恩一步步把他逼到墙角站立:“而我是你的雌君。”
“我们是伴侣,是这世间除血缘关系外最亲近的存在。”
他定定地看着厉扶青,突然低头地埋在了他的颈窝处,骨尾缠上了他的腰身。
“阁下。”诺恩在他颈窝处蹭了蹭,感受着他的体温,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放低了声音:“雄主,你带上我吧。”
“我们本就该在一起的。”
厉扶青看向靠在他颈窝处的诺恩,被他蹭得心软,抬手抚上他的后颈轻捏了下,妥协地道:“好,我们一起。”
翌日,用撒娇拿捏了厉扶青的诺恩,如愿地跟着厉扶青蹬上了前往拉慈维多星际的战舰。
得知这个消息的厄涅斯明显心情放松了不少,虽说小阿提卡斯他很强,但是独身去往拉慈维多他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眼下有了诺恩,让他在心理上放心了不少。
目送战舰离开的厄涅斯转身回了房间,他衤果着上身站在镜子前,看着胸口处的那暗红色带有神秘符文的印记,眼神微暗。
最初这个印子出现在自己胸口时,他以为是即将去往拉慈维多,小阿提卡斯不放心,所以取了他的血,在他身上落下印记好随时感知他的状态。
但自从拉慈维多回来后,发现赫斯安尼、塞勒涅斯他们都在因生命力的流失,避不可免地出现生病的迹象后,他意识到了不对。
虽说这一年用灵气淬过体的他们体质比以前强了许多,寿命也增加了个五年,但赫斯安尼他们从落云塔下来后多数还是会生病,只不过现在的他们就算生了病,也最多两天就能痊愈,不像他们曾经的雄父,生一次病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导致给雌虫留下了体弱多病的印象。
唯独他是列外,无论上多少次落云塔从来都没有生病的迹象,甚至连曾经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样的灵气淬体,他不可能是列外,所以一定是有其他因素导致了这一现像。
厄涅斯想来想去,能想到的就是胸口前盘踞着的暗红色神秘符文。
指尖轻触着这些弯曲的符文,想到阿提卡斯是在什么时候把这个印记落在他身上时,指尖不由微颤。
那个时间点不仅是他们要去拉慈维多之前,更是他才将雄虫生命力耗损这事告诉他的不久。
…
“虫族这排外也太厉害了吧。”
从OM45星港走出来的米勒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正诧异怎么没人时,突然就想起这里的人在这一年内几乎被虫族全扔给了他,导致他这一年来忙得没有一天休息过。
回过味来的米勒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向前方等着的悬浮军车走去。
驾驶位上的军雌确认完他的身份后才启动悬浮车离开。
没过多久米勒就再次久违地见到厉扶青和诺恩,他笑眯眯的打了招呼,就走上前坐下,目光落在厉扶青手上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玩的骨尾时,他挑了挑眉,看了眼骨尾的主虫诺恩。
察觉到他视线的诺恩看了他一眼,尾尖动了动缠住了厉扶青的手腕。
见此米勒收回视线,看向厉扶青:“你确定好了?”
厉扶青接过诺恩递过来的牛奶:“嗯。”
他这次来是要借助米勒的系统,抽离一半意识回到他原先所在的沧澜大陆。
至于原因,自然是为了命阵。
随着一次次的尝试都无果后,他意识到,他需要更多的关于阵法的知识,而这些知识只有沧澜大陆有。
严谨点来说,是系统只能将他的意识送回原来他存在过的世界。
因为那是他曾经存在过的世界,从那里出来的他再度偷渡回去不会受到天道的太多阻拦,同样的正因为他在其他世界生活过,从那里出来的时候也不会太过困难。
“好吧。”米勒往后一仰靠在椅背里:“免得麻烦,我就不做你们之间的传话筒了。你链接我的精神海,自己和它商量吧。”
“不过我有不少声望值,可以借给你使用。”
厉扶青看向他,还没说什么就被米勒挥手打断:“不要问原因,你就当我无聊,或者就当我为这具身体还欠了雄虫的情吧。”
毕竟这具身体当初能诞生,也是汲取了雄虫的生命力。
厉扶青拧了拧眉,他不信米勒会平白给他声望值,更何况他说的是借。
诺恩也不信,于是他开口道:“如果是这两个理由的话,你不当是借,应当是给。”
米勒无语了一会,将视线移到他身上:“…一段时间不见你变了。”
诺恩不置可否地对上他的视线。
从小失去了雌父雌爹的诺恩拉扯着弟弟在荒星活着,吃亏无数的他深刻地明白,免费的东西向来是最贵的,更何况米勒说的是借,谁知道后面他会拿捏着这点要阁下还些什么?
表面的一层皮扯破,双方直接开门见山地谈了起来。
最终寡不敌众的米勒退后了一步,以厉扶青如果真的去了沧澜大陆的话给他带某些东西回来为要求,抵给了他们一个在他能力范围内无条件帮助他们一次的承诺。
米勒叉了块水果进嘴:“我们的事谈完了,剩下的就需要你自己和系统谈。”
厉扶青表示明白,精神力链接上米勒的精神力海,微阖着眼和他脑海里的系统商谈。
系统:‘我确实有能力将你的意识送往沧澜大陆,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这是厉扶青第一次听到系统的声音,有种冰冷的机械感,但语调却有明显的起伏。
“我能毁掉你。”
对于现在的厉扶青来说凡是能被意识所捕捉的存在都能扼杀。
系统:‘你很不会谈判,你这时候威胁我,不怕到时候我对你的意识做手脚,或者让你的这一半意识永远停留在沧澜大陆?’
‘那样的话,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体会永远陷入沉睡。’
厉扶青对于他的这段话进行了否定:“不,我会醒来。”
系统:‘好吧,经过推算,你确实有百分之三的几率醒来,但是就算你醒来,损伤过大的你也伤不了我。’
厉扶青:“若是我拼上命不顾后果呢?”
‘没有必要,那会是两败俱伤。’
“所以为了避免两败俱伤,你帮助我且保证不对我做意识做手脚,而我则把我的神魂给你做为交易。”
系统不明白地转了个圈:‘给了我你不就死了吗?’
“不是立即给,我会在四百六十五年后给你。”
系统好奇:‘为什么?’
“因为那时我所爱的、所熟悉的、所依赖的虫都到了死亡的时候。”
系统还是不明白:‘?’
“我会和他们一起死亡。”
‘不,从你神魂的力量来看你会活很久很久。’
“但是我会选择在那时死亡,然后把神魂给你。”
系统在原地呆了许久,无数字符从它那双豆豆眼中划过,它再次动起来后道:‘是因为不舍吗?’
“嗯。”
‘可是活着不好吗?’
智慧生物不是都想活着的吗?
“活着很好,但是活得太久不好。”
他上辈子活了九百多年,那九百中,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了一般,把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很难想象他会在所熟悉的,所爱的存在全部离去后又再度陷入那种独自长久活着的状态中。
他其实很懦弱的,他害怕独自一人长久的没有尽头地活着。
那种感觉就像是掉入了海里,茫茫大海上什么都没有,只剩你自己没有尽头永无休止地往前游着。
系统不明白:‘你好奇怪,我看不懂你,不过我们的交易达成。’
厉扶青断开了精神链接,他睁开了眼,目光落在圈着自己手腕的骨尾上,眼神控制不住地平和下来。
知道他们已经谈妥的米勒起身,他看着面前的厉扶青道:“其实我也看不懂你。”
以厉扶青的能力,他完全可以仅仅只延长厄涅斯的生命,不用管其他的雄虫,但他偏偏就管了,并且还付出了神魂做为代价。
被系统吸收掉的神魂可是再没有转世的机会。
这一点他一开始就提醒过他了,只是他好像并不在意。
厉扶青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么一句,但是死亡后的转世,在他看来就是另一个新的个体,所以他并不在意是否还有转世。
而且他最在乎的虽然是兄长和诺恩,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在乎赫斯安泽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