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感觉自己的眼睛能坚强到现在,都没有长针眼已实属不易。

    床板那边的动静小了很多,几近无声,就连说话声音变得跟气音似的。

    鉴于温辞前段时间见过太多猥琐油腻下贱的眼神,又正巧撞到包括他爸妈在内的各种xxoo的场合。

    刚才排队还有各种搭讪,毕竟这是不正常的世界。

    对比之下,怎么说呢,好正常的一个帅哥啊,没有任何可疑的凝视,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举动。

    温辞突然感觉尸体暖暖的。

    江聿风真是个大大滴好人呐,有他在宿舍,世界都变好了,哈利路亚。

    第二天温辞起来时,江聿风已经不在了,另外两位经历过昨晚的大战还在昏昏欲睡中。

    他下床落地时小心翼翼走到阳台处,关上门,拿着洗脸盆去洗漱。

    a大的宿舍用了十几年,墙壁斑驳,设施残旧,学校说可以感受一些历史文化的浸染,就一直这么放着了。

    不过好在空间够大,厕所跟浴室隔间分开,温辞洗完脸打算上个厕所,推开门,里面一片狼藉,令他再次大开眼界。

    墙上挂着衣服短裤,盆里浸着的内裤,可能上面还残留着什么奇怪的液体,门口边上被撕开的避孕套,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太激烈没来得及收好。

    怎么办,这个厕所……他脏了!!!

    温辞顿了两秒,膀胱的催促让他视死如归的踏进去,脱下裤子,闭上眼睛,上就完事了。

    冲厕所,洗手,踏出厕所门,关上里面仿若踩雷的世界。

    等他们起床,还是要提醒一下,不然这以后他难不成要自带尿壶。

    温辞放好东西进去,路雪松扫了扫头发从陶朋的床上下来,没穿上衣,只穿了条短裤。

    温辞低着头,眼睛不敢乱瞄的走回自己的座位,被路雪松瞧见,嗤嗤的笑了一声:“都是男的,你害羞什么呀。”

    温辞皮肤白,被双重刺激在脸颊处染上一抹羞色,白里透粉。

    路雪松被温辞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吸引,随即想到什么,自言自语一句:“不过我对你们来说,可能不算真正的男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辞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只是问道:“你怎么起这么早,我吵到你了吗。”

    “不是呀,你没看群吗,上午十一点去拿饭卡,下午两点去开动员大会。”

    温辞顿住,倒是提醒他了,找辅导员聊一下调换宿舍的事情,希望能成吧。

    “你是不是在厕所看到了什么,抱歉呀,昨晚没来得及收拾。”路雪松声音带着几分俏皮。

    温辞心里震惊了一下,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他还打算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愧是花|市……

    温辞不太适应这么直白的画面跟问法,含糊的唔了一声,“没关系,你们记得收拾一下。”

    路雪松眯着眼睛凑近些:“你脸蛋好软哦,我能亲你一下吗?”

    温辞没想到他语出惊人,退了一步,恰好这时陶朋从床上下来了,路雪松才只好放弃。

    早上他们这些举动无疑加剧了温辞想要换宿舍的念头。

    到了下午申请饭卡,顺便办理了学校医保,拿到了一张未激活的银行卡,路上遇到电信的摊子,被学长学姐推销忽悠办了张电话卡。

    温辞琢磨着学校套餐很便宜,流量很多,便快乐的当了回韭菜。

    现在是下午三点,按照刚才电信学长的指示,往前走一段路就是行政大楼,辅导员的办公室在三楼。

    温辞往前走只看到了实验大楼,行政这两个字都没写,哪里啊,到底哪里啊。

    眼前没有一处庇荫的地方,水泥地被晒得热浪滚滚,他顶着烈日行走在这片土地,就跟一块雪糕那样,滋滋的快要融化变成一滩甜水了。

    绕了一个圈好不容易才找到行政大楼,温辞哭唧唧的心想,学长你把我骗的好惨。

    温辞进门前捋平自己的衣服,擦了擦汗,拍了拍身上不明显的灰,整理好仪容仪表再走进去敲门。

    辅导员是个女的,姓李,一般称呼为李老师。

    温辞看到辅导员那桌子围了一圈的人,都不认识的,有可能是分到一个班的同学,等了好久才轮到他,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辅导员给出这样的回答:今年扩招新生多,宿舍位置本来就不够用了,调换宿舍的话要等下学期再申请看看。

    这是意料之中的,温辞谈不上伤心,只是有些失落。

    问完问题,温辞挤挤的退出人群,转过身便看见江聿风拿着一张申请表往门外走去。

    温辞想了想自己还不熟悉回宿舍的路,鼓起勇气快走两步跟上去。

    “江同学,你是回宿舍吗。”温辞的嗓音很软,吐字清晰,一字一句的,让人忍不住静下心来听他说话。

    江聿风瞥了眼温辞头顶的叶子,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不太认路,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吗。”

    “随你。”从声音能听出情绪不咸不淡。

    温辞内心扬起小雀跃,心想江同学虽然看起来好高冷,实则是个大大滴好人。

    不知道是不是江聿风腿太长,温辞按照正常速度慢慢的跟在身后,可是他跟江聿风距离越拉越大,温辞又快走两步跟上去,以此往复。

    不知道行政大楼离宿舍这么远,路上安安静静的,烈日炎炎,江聿风冷淡的眉眼,是太阳都晒不开的冰霜。

    温辞偷偷靠近些,都感觉凉快多了。

    走着走着前面的江聿风忽然停下来,温辞及时刹车,差点一头撞上去,疑惑的歪了个头看他的脸:“怎么了。”

    “到了。”

    说完,江聿风一个眼神都没留下来,自己转身去舍监办公室,温辞眼睁睁的瞧着他走远。

    他去找舍监做什么呢,早上又去找辅导员做什么呢,不会是跟他一样想调换宿舍吧。

    可是辅导员都说没位子了,江聿风估计也是换不了的。

    温辞拎着这份心事上楼,动作间一片树叶从他身上落下。

    到了楼层,他打开门发现路雪松在宿舍里,没看见陶朋。

    温辞刚坐下就看见江聿风行李箱大大咧咧的放在边上,连床铺都收拾干净了。

    温辞瞬间就愣住了,看向路雪松:“他要搬走了吗。”

    “昂~”路雪松不太在意,“是吧,好像是要出去租房子住。”

    晴天霹雳。

    温辞整个人都僵住了,呆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脊椎都软了,变成弯弯的弧度靠在椅背上。

    江聿风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似乎跟这个世界的人格格不入,尽管态度很冷漠,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种人反而挺好相处的。

    江聿风就这么走了,那他怎么办……

    路雪松吃着小饼干,咔嚓咔嚓的说:“可能是不喜欢我们吧,住进来才一天,冷的跟冰似的,虽然长得帅,但只可远观,免得被冻死。”

    温辞垂着眼皮说:“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路雪松意外的睁开眼:“哪里好,联系方式都不跟咱们交换,太高傲了。”

    “……”

    温辞认真的皱眉:“那也不一定,他是个不错的好人。”

    至少比起你们在宿舍乱搞的好多了。

    路雪松嗤笑一声:“你的意思,他对你好,对我跟陶朋不好,你跟他很熟吗?”

    温辞不知道他的语气为什么突然犀利:“也不是这个意思,大家都刚认识,互相包容一下也没什么。”

    “烂好人。”路雪松最喜欢欺负这种人,放下饼干拍拍手走过去,用手指戳了下他白嫩的脸蛋,“你这样的啊,我反而更喜欢。”

    “?”

    温辞不是很能理解,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惆怅的看着外面的阳光。

    毒辣的太阳光线落在舍监的办公室门口。

    办完事的江聿风出来接了个电话,他手指修长分明,轻松的夹着几张文件纸。

    “下周三他们提前送货,妈妈一个人搬不了这么多,你能回来一趟吗。”

    “嗯,那天下午没课,我回去。”他边说边走至廊道,他提醒,“不要自己逞强,等我回去。”

    “知道啦知道啦。”赵姝然又问,“你发信息说要租房子,跟宿舍的同学处不好?”

    “我喜欢独居。”

    赵姝然笑嘻嘻的:“你也太孤寡了。”

    “遗传你的,一起寡。”

    赵姝然不嘻嘻了:“你小子的这张嘴……你这样怎么在大学里找女朋友。”

    “不找。”江聿风语气冷冷的,声线成熟,略微阴沉。

    不过在赵姝然听来他阿海未曾泯灭身上的少年意气。

    “这回可真是孤儿寡女的,你去上学,我在家死了都没人知道。”赵姝然的声音带上惆怅,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她的矫揉造作在她老公死后得到了一个质的飞跃,当然江聿风一般能透过本质看现象。

    “别乱用成语。”江聿风顿了两秒,不知道想起什么,微微皱眉,来自于对新宿舍变成三级片现场的不满:“没课的话我方便回家。”

    “虽然离家不远,但从学校坐地铁要一小时才能回家。”

    江聿风轻描淡写:“那就买车。”

    在江聿风很小的时候,他爸车祸去世,赔了一大笔钱,赵姝然拿着这笔钱在他们小区附近开了个小卖部,大多时间盈亏持平,另一部分钱存银行吃利息,勉强够养活他们母子俩日常生活开销。

    而江聿风在成年之后早早的在外打拼,除了赌|毒外,什么路子都能沾点。

    具体做什么,赵姝然也不知道,反正他自己都能解决,小小年纪成熟稳重就跟个大人似的。

    所以他一向很有主见,他决定的事,赵姝然劝不了:“那好吧,别太辛苦哦,自己也要多休息。”

    江聿风在走廊外挂了电话返回宿舍,刚开门就看见温辞站在边上梯子,换了身深色棉质睡衣,衬得肌肤如雪,双手垂放在身前,修长的手指正无措的纠缠一起。

    江聿风不动声色的敛下目光,开始收拾东西,温辞在旁边看着,越看越心塞。

    被告知不能调换宿舍的时候,他都没那么伤心。

    宿舍里好不容易出现的正常人要走了~

    江聿风推着箱子出门,正好手机响起,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接电话时只是稍稍侧身,余光瞥到宿舍门。

    开放式的走廊设计,阳光从外边延长到一片走廊地面,形成一条长长的光绦。

    温辞站在那儿欲言又止,眼睛非常明亮且清澈,发丝逆着光,毛绒绒的像一只即将被丢弃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