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121个毛茸茸

    浮生会议室内,所有高层连夜起来开会。

    “不是说大阵已经被全部破坏掉了?怎么还能开启?”

    “根据最新的调查情况,阵法和之前被捣毁的‘蜉蝣’据点没有任何关系,目前还没找到新的大阵被设置在哪里。”

    “那就快点去找啊!不要浪费时间!”

    “你以为这么简单吗?你知道为了毁掉之前那个祭天大阵我们花了多少时间又投入了多少人力进去?”

    “现在人手根本不够用!全国各地在一小时前陆续出现了邪祟暴动,当地已经派军队和灵力者前去镇压……但没人知道这只是一次警告突袭,还是会变成一场真正的战争。”

    “‘蜉蝣’明显有备而来,我们被阴了!”

    “不只是我们国家,刚刚收到消息,其他国家内同样也出现了邪祟潮,我们怀疑祭天大阵是全球范围的……”

    各种照片和视频被投放在大屏幕上。

    她捻了一颗在指尖,递到谢怀荒唇边:“大师兄尝尝看。”

    谢怀荒低头叼走糯米圆子,唇瓣擦过桐鸢指腹,一触即分。

    “熟了吗?”桐鸢收回手后忍不住搓了搓,奇怪的异样在心头一闪而过。

    谢怀荒点头,忍不住舔了一下后牙槽:“有点粘牙。”

    “可能煮过头了,下次要少煮一会儿。”桐鸢记下来,“那甜吗?”

    谢怀荒回味了一下糯米圆子的味道,甜中带着焦糊,回味还有一股刷锅水的味道:“不甜。”

    这不合理,明明是他手把手教的。

    “我觉得可以再加一点糖。”这样就能用甜味盖过其他味道了。

    桐鸢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自信地抬手把全部糖粉倒了下去。

    “啊啾!”扬起的糖粉让她打了个喷嚏。

    谢怀荒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伸手在两人面前挥了挥,决定到时候给格吉尔多留一点食材损耗费。

    糯米圆子上立马裹上了厚厚一层糖粉。

    桐鸢又拿起一颗递给谢怀荒:“现在呢?”

    谢怀荒被甜得牙疼,艰难地吞下去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很好,味道刚刚好。”

    “那这些就给大师兄随身带着,以后要是我不在,你也有药可以吃了。”桐鸢开心地将完成品全都装起来,“我把自己的治愈灵力融合了进去,虽然只有50%的效果,不过吃多了没有副作用。”

    糖豆的大小刚刚好,又方便携带食用,这样大师兄随时随地都可以嗑药了。

    这是她想出来新方法。

    没想到一次就实践成功了。

    …

    时间回到现在。

    眼看着谢怀荒就要把药收起来,其他人连忙阻止。

    虽然仍旧对这些“灵药”保持怀疑态度,但所有人还是乖乖吃了下去。

    糖豆一入口,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遭雷劈的表情!

    “嘶……我的牙……”有人捂住了脸颊。

    “咳咳咳……这个……这个味道……”有人被齁得直接哑了喉咙。

    谢波打了个哆嗦,张嘴就要干呕。

    “你敢吐出来试试看。”谢怀荒阴恻恻地盯着他。

    谢波吓得一个机灵,直接把糖豆给吞了下去。

    其他人硬着头皮,纷纷跟着咽了下去。

    就在糖豆入肚的瞬间,一股暖融融的感觉从胃逸散开来,扩散到四肢百骸。

    原本还萎靡的人肉眼可见的面色健康起来。

    他们之中其实有一半以上感染了血疫,只是相比起其他的当地人,症状还不明显。这也归功于傅彦文和江时雅,两人很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直督促自己人做好防护。

    “现在可以下……药了。”段灼在说话的时候莫名停顿了一下。

    “好,我这就……去安排。”傅彦文慎重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试管。

    两人说完后再也没人出声,大家都开始默默剔牙。

    妈耶,那个糖豆也太粘了。

    …

    几分钟后,一个女人突然发出痛苦呻吟:“不行了……我要上厕所……求你们让我去个厕所!”

    她抓着笼子栏杆,冷汗涔涔,痛苦万分,身体都蜷缩成了虾米,拼命对着离自己最近的胡子男请求。

    胡子男本不想搭理她的,但是看到她那张姣好的脸,眼中露出几分猥琐来。

    “别做小动作,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胡子男粗暴地将女人从笼子里拉出来。

    女人被拖得一个踉跄,趁机飞快扭头朝着笼子里的其他人眨了下眼。

    “她是演员,体验派,学过两年怎么做扒手。”江时雅小声解释道。

    不得不说被困的这批华人藏龙卧虎,各个都身怀绝技。

    没一会女人就被送了回来,胡子男骂骂咧咧的,脸色比之前更臭了。

    “想占老娘便宜,没门!”女人忍不住得意,朝着其他人比了个手势,“搞定了。”

    闻言,所有华国人摩拳擦掌。

    只要等过十五分钟,他们就能逃出去了!

    然而就在他们等待的时候,意外发生。

    “快点出来!就是你们,快点!”一名守卫走到笼子边,用枪托敲了敲铁栏杆,示意华国人全都出来。

    华国人被这一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忍不住慌乱起来。

    众人挤在一起,磨磨蹭蹭不知道要不要出去。

    “他们提早运货了。”江时雅走在段灼和谢怀荒旁边,“我们怎么办?”

    段灼注意到少了一个人:“胡子男不在。”

    傅彦文低骂了一声:“每次运货的时候胡子男都会在外面盯着,一小时内不会回来。”

    所有人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交易会提前。

    “还差七分钟。”傅彦文看了一眼手表。

    谢怀荒又丢了一颗糖豆进嘴里,看向旁边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问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是工程师?”

    男人诧异一瞬:“你怎么知道?”

    “开锁会不会?”谢怀荒问的牛头不对马嘴。

    “不……不会……”工程师呆呆摇头,“等等呢……我知道了!”

    他立马挤到了段灼和江时雅那边:“我知道开门的办法了!”

    “我曾经看过类似第一道门的设计图,只要断电重启,我就可以更改系统设定,然后我们就能靠人力推开那道门!”他语速飞快,“看到那边地上的水泥转盘没有?那就是手动阀,我们有三十个人应该可以推动……根据大门的尺寸还有……”

    他心算着开门所需的力量,越算脸上的表情越难看:“不够……根本不够……那道门太重了,除非在这里的所有人一起……”

    可是这里的被困者大半都病了。

    逃生的希望在这一刻被彻底堵死。

    突然,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被抛进段灼手里:“六分钟内,统统搞定。”

    段灼打开袋子一看,里面全是糖豆。

    桐鸢到底给了他多少?

    段灼不知道的是,这里面有一半是他的。

    桐鸢出发前又做了好多,小队成员都有,段灼的那一份她拜托谢怀荒交给他。

    “看什么,都是鸢鸢给我的。”谢怀荒瞪了段灼一眼,酸气冲天。

    “你们在干什么?快点给我滚过来!”守卫再次训斥到,甚至端起了枪威胁他们。

    谢怀荒嗤笑一声,直接一个大跨步脱离了队伍。

    “刚刚是你捏了老子的屁股是吧?老子要和你单挑。”谢怀荒用闼婆语挑衅的。

    一看到“大美女”出言挑衅,这群憋久了的藩坎尼们立马起哄,口哨声不绝于耳。

    “快点上!给这个小娘们看看你的实力!”

    “安德森你不会是怂了吧?”

    “快上啊,兄弟们都等着呢!”

    谢怀荒火上浇油:“你要是不敢的话,还你的兄弟来也行,至少他们比你有种。”

    狼嚎声顿时不绝于耳。

    那个叫安德森的守卫哪里经得起挑衅,头脑一热就冲了上来。

    金发男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胡子男拦了下来:“放松一下兄弟,这是难得的好戏。”

    金发男沉默了一会,这才不情不愿道:“别耽误交易。”

    “三分钟,三分钟安德森就能解决那个小娘们。”胡子男对自己的手下很有信心。

    这场单挑在藩坎尼的人看来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猫鼠游戏。

    巧了,谢怀荒也是这么觉得的。

    趁着他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工程师在段灼的保护下,顺利脱离队伍摸到了操纵台旁边。

    四分钟后,整个采石场突然陷入黑暗。

    “怎么回事?”

    “断电了!”

    “保持镇定!控制住他们!”

    藩坎尼的人紧紧攥着枪支,漆黑中唯有零号能源散发着蓝色幽光。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藩坎尼的人没有看清就比掼倒在地,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两双猫类竖瞳?

    没一会,机器转动的声音想起。

    备用发电器启动,光亮再次恢复。

    刺眼的白光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眯起眼。

    藩坎尼的人本能端起枪瞄准其他人。

    然而手里空空如也。

    枪……抢呢?

    “是你搞的鬼!”安德森死死盯着谢怀荒。

    谢怀荒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移动,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和我可没关系。”

    其他人也老老实实地待在队伍中,和断电前没有什么差别。

    可他们的枪到底怎么消失的?

    “先别管了,把这群人先送上列车。”金发男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让其他人别管枪去了哪里,先去拿新的。

    “三。”

    原本被关在笼子里的人一个个站了起来。

    “二。”

    他们直勾勾地盯着藩坎尼的人,像是即将出笼的野兽。

    “一!”

    笼子轰然倒塌。

    “怎么回事?”

    “给我滚回去!”

    “草,一定是这群人搞的鬼!”

    藩坎尼的人被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想要冲去旁边拿备用枪,然而才走了两步就有人浑身痉挛抽搐倒在地上。

    第一个人倒下。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病。

    他们浑身无力倒在地上,脸色涨红,冷汗直流,四肢抽搐,有的人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干呕出声,有的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救命……”

    “救救我……我不想死……”

    有的人朝着冷藏玻璃柜跑去,其他人见状纷纷扑过去,眨眼间几人就打作一团。

    胡子男一刀捅死了自己的手下,在血泊中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而还不等他站稳有一个人扑到他身上:“我的……疫苗是我的!”

    胡子男无法挣脱,他喘着粗气,眼球突出布满血丝,只能艰难地手脚并用在地上爬行。

    少数还没有发病的人好不容易拿到了枪,却不知如何是好。

    零号能源枪此时并不能给他们任何安全感。

    一边是病发的自己人,一边是逃脱的“货物”。

    “退……退回去!”他们最终选择呵斥笼子里的人。

    然而笼子里的人没有任何惧怕,他们一步步坚定向前。

    随着他们的逼近,守卫们忍不住后退。

    每后退一步,他们的气势就更弱一分。

    几秒钟后,他们被人群淹没、吞噬……

    重获自由的幸存者们尽情发泄着。

    他们带着无限的期望来到这里,有的人被迫和家人分离,有的人倾家荡产,有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被当成货物卖出去……

    他们无比的愤怒。

    解决掉所有藩坎尼的人后,江时雅大喊一声:“准备开门!”

    所有人朝着手动阀跑去,顷刻间水泥转盘就被挤了个满满当当。

    这一刻没有国界,没有性别,没有年龄之分。所有人拧成一股绳,齐齐朝着一个方向使劲!

    “加油!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了!”

    工程师也在队伍中,他因为用力涨红了一张脸,额头上青筋暴起。

    然而越到后面手动阀越难推动。

    所有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手动阀转动的幅度越来越小。

    没人注意到的地方,金发男终于爬到了玻璃柜旁边。

    他拿到最后一针疫苗,扎进自己的大腿中,然后看着谢怀荒等人的身影露出一个狠毒的笑:“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他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下去。

    下一瞬,黑羚狂躁的嘶鸣声响起。

    听到熟悉到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谢怀荒扭头看去:“……不是吧?”

    他讨厌这段剧情。

    “你最好快点搞定这里。”谢怀荒站直身体,反手握住未息剑,朝着黑羚冲了过去。

    段灼看了一眼即将力竭的众人,抬手撕碎了身上的裙子。

    伴随着一声兽吼,他手臂和双腿同时兽化,布料撕裂,露出强壮有力的兽爪。

    原本纹丝不动的手动阀突然被推动。

    所有人只觉得手下一轻。

    “用力推!”段灼低吼一声,兽爪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抓痕。

    “推啊!”

    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所有人再次齐齐用力。

    齿轮转动,铁门打开。

    “打开了!”

    “我们成功了!”

    人群爆发出欢呼。

    “走走走!赶紧走!”谢怀荒不知何时跑了过来,眨眼间就冲到了最前面,路过人群的时候还不忘抓起两个年纪大的,“跑得慢你们就等着喂羊吧!”

    段灼闻言,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往前跑。

    他们身后,明明已经被谢怀荒杀死的黑羚再次站了起来。

    它们抖了抖毛,有什么东西从它们的身体里分裂剥离出来。

    两秒后,黑羚的数量翻了一倍。

    短暂的安静后,会议室内再次炸开了锅。

    会议室的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

    直到一道清亮的女生响起:“我们知道神秘人是谁。”

    所有人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难得的,桐鸢面对那些尖锐陌生的视线没有发憷,反而坦坦荡荡地看了回去。

    那个伤员愣愣地看着桐鸢,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回光返照看到了幻觉,还是见到了真人。

    “感觉怎么样,很快就能治好了。”桐鸢见他醒了,柔声安慰道。

    伤员呆呆开口:“很……很好……一点都不痛了……”

    “不疼了吗?是没有感觉的麻木,还是单纯的不疼但有其他感觉。”一旁照顾他的那名治愈灵力者第一次亲眼见到桐鸢施展灵力,激动得脸都红了,没忍住问了好几个问题。

    伤员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不疼,但心跳的很快。”

    听到他们的对话,旁边其他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桐鸢也勾了一下唇角:“这是正常的,嗯……不算心跳太快的话。”

    之前她一直知道光环会吸收痛苦充盈经验条,却不明白原因,记忆恢复后,她找到了答案。

    光环最大的作用就是保护和传承。

    在她只剩下一缕残魂的时候,光环保护她,在她恢复后,这个守护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她的身上。

    无论是人还是妖,都在她的保护范围内。

    吸收痛苦,治愈伤痛,这是光环和她的使命。

    没一会儿,伤员身上的伤口愈合,体内的污染也被去除干净。

    桐鸢收回手:“好了,你的断腿暂时还不能恢复,那个需要的灵力有些多,不过我留下了特殊的灵药,服下后会慢慢长出来的。”

    伤员试着动了一下身体。

    除了膝盖下空空如也不太习惯之外,其他都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他从激动中回神,刚想要好好感谢桐鸢,却看到她已经去到下一个伤员的病床前。

    柔和的灵力白光一点点充斥满是痛苦呻吟的病房。

    奇迹,在旭日东升的新的一天,真的出现了!

    第 122 章   122个毛茸茸

    战场上,陈知柯他们都看到了谢怀荒。

    他已经变回了人形,手持未息剑,每一招都剑气锋锐,杀意凛然,剑光所过之处,邪祟残尸一片。

    “你们可算来了!”钟馗一拳砸在谢怀荒肩膀上。

    陈知柯咧着一口大白牙凑过来:”你们和好了?”

    “看他笑得不值钱的样子,肯定和好了。”乐延杀掉一只邪祟,回头吐槽了一句。

    其他人听到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怀荒一点不害羞,相反还特别自豪:“不止和好了,我还有了正式的名分。以后那些莺莺燕燕花花蝴蝶,休想再靠近鸢鸢半分。”

    江泽泽一脸震惊:“你才有名分吗?!”

    谢怀荒:“……”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海岸线的战况慢慢控制住了,战士的死伤数量极速下降后,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数字。

    找……找到青女了?

    桐鸢直愣愣地盯着眼前打扮得花哨小兔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兔子一点不怕人,见桐鸢没有反应,跟着往前蹦跶了几下,然后又像是展示自己一般,在原地三百六十五度转了一圈,白色霜花从它脚边悄然绽开,簇拥着将它包围在最中间。

    好……好可爱!

    桐鸢向来对这些没有抵抗力,立马蹲下身体伸出手。

    小兔子灵巧一跃就跳进了她怀里,前半个身体温顺地贴在桐鸢的脖颈和胸前,长长的兔耳压在脑后,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里面全是喜爱。

    桐鸢的心都要化了。

    她拉下围巾,歪头用自己的脸颊去蹭兔子的毛毛。

    好软好软好软!

    她宣布,这一秒小兔子就是最棒了!

    “汪汪!”

    祸斗坐不住了,用爪子轻轻扒拉桐鸢的裤管。

    鸢鸢的怀抱明明是它的!

    哪里来的丑东西,竟然敢抢它的位置?

    谢怀荒盯着这只搔首弄姿的兔子,脸上的表情稍复杂。

    蓝裙兔子在之前的循环中自然也是没有的。

    谢怀荒虽然乐见其成,但为什么每次来的都是一些骚里骚气的东西?

    上一次的金华猫是,这一次的兔子也是。

    这么看来,还是地上这只急得团团转的蠢狗比较顺眼一点。

    “鸢鸢觉得这只兔子是青女本体吗?”谢怀荒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兔子从桐鸢身上薅下来。

    桐鸢摇摇头又点点头,对兔子爱不释手:“有点奇怪。兔子身上的气息和青女很像,甚至还有着青女的灵力,但是它很弱。”

    非常的弱,弱到根本不可能降下这么大范围的暴雪。

    “那就带回去吧。”谢怀荒拿出手机将寄死窑的样子拍下来,不慌不忙的样子让祸斗更着急了。

    怎么就带回去了呢?

    他不应该立刻抓住丑兔子的耳朵,把它丢出去吗?

    谢怀荒可不傻。

    现在鸢鸢正稀罕着这只兔子呢,他现在冲上去一哭二闹三上吊,和自己进冷宫有什么区别?

    …

    离开寄死窑后,桐鸢他们又在公园里绕了一圈彻底检查后才离开。

    刚走到大门口,便遇到了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全副武装,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臂弯里跨了个篮子上面用一块厚布盖着。

    这个天气外面的行人本就少见,更不要说是个年纪大的老太太。

    “你们也来采蘑菇?”老太太噔噔几步就走到了他们面前,语气熟络。

    一看就是个社牛的老太太。

    桐鸢抱着小兔子缩回了谢怀荒身后。

    “我们就来碰碰运气,您今天看着收获倒是特别好。”谢怀荒没有明确回答,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那可不,都是顶顶新鲜的!”老太太掀开了厚布的一角,露出底下新鲜饱满的大蘑菇。

    谢怀荒看了频频点头,眼也不眨地将老太太夸得喜笑颜开:“……所以来这儿的人很多吗?”

    “没下雪之前不少人都去那里面踩蘑菇,后来下大雪才没人再去了,不过我估摸是那些游客这段时间没什么吃的,也憋得慌,所以才跑来这里,我之前就见着过一个小伙子,穿得那么少还一个人乱跑。”老太太说到这里还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对咯我还有个孙女,和你女朋友差不多大!她从小身体就不好,一到冬天我就担心她生病。只要一见到那些身体好却胡乱糟蹋的,我就心里难受。”

    女朋友?

    不不不,她可不是大师兄的道侣。

    大师兄可不喜欢女人!

    虽然桐鸢不喜欢书中的一部分剧情和设定,但里面关于大师兄的内容倒还是比较实事求是和贴切的。

    书中大师兄从头到尾都孑然一身,虽然外面花花世界迷人眼,有数不清的女性角色为他倾倒,但大师兄从来都是不为所动的,他对待未息剑都比对待她们好。

    最后的结局虽然没有写明,但是大家都猜测大师兄是修成了无情道,所以才能一剑斩反派,拯救苍生。

    桐鸢对此表示很赞同。

    师父曾经说过,剑修大部分都是单身,因为他们只喜欢自己的剑,把剑看得比老婆还重要,所以剑修没老婆。

    一想到宗门里发生的事情,桐鸢就忍不住想念师父他们。

    真想快点找到他们。

    “……你这个小伙子真不错,让女朋友穿这么多,不过你自己也要多穿点。”

    “谢谢奶奶,我会的。”

    桐鸢才回神,就听到两人奇怪的对话。

    她立马手忙脚乱地在大师兄的背上戳了戳。

    再不解释就来不及了!

    谢怀荒反手牵住桐鸢戳自己腰窝的手:“我们准备离开,您要一起吗?”

    “一起一起,老太婆我熟门熟路的好给你们带带路,这下雪天容易迷路。”老太太脚步飞快地走在了最前面。

    …

    桐鸢他们回到龙心酒店时,正巧遇到了回来的杜英昭他们。

    和桐鸢他们的干净清爽不同,几人满身疲惫,衣服上带着明显的冰雪融化的痕迹,看上去并不轻松。

    杜英昭甩了一下已经结冰碴子的头发:“别提了,等会再给你们慢慢说。”

    江南灵从队伍后面蹦蹦跳跳地跑出来,在看到桐鸢后一扫疲惫。

    “小灵?”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江南灵扭头一看:“奶奶!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太太拉着孙女欢欢喜喜说了今天的事,又关心她手怎么冷了,是不是衣服穿得不够多。

    “奶奶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江南灵满脸担忧。

    老太太立马拒绝了:“用不着,我身子骨好着呢,这一片谁能比我熟?我自己回就行,你工作要紧。”

    不给江南灵继续劝说的机会,她就一头扎进了风雪中。

    江南灵站在酒店门口看了好一会,直到彻底看不到老人的身影这才转身回来。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奶奶之前就得了重病,今天看着起色倒是好多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担心她。”她自然地提起了自己的情况,“我在山昌省念大学,能回来照顾她的时间太少了,这一次好不容易回来就赶上了暴雪封城,说不定等我回去的时候要直接挂科啦!”

    桐鸢正举着两只手让大师兄给脱手套,闻言慢慢眨了下眼。

    谢怀荒察觉到她的视线,用指尖她的掌心轻轻挠了挠以作回应。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确定了明天的安排后,江南灵这才离开,桐鸢他们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桐鸢和杜英昭住在一起,剩下的两人一间。

    陈知柯率先刷开房门,走进去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冷……

    “这空调怎么一点用没有?”他皱着眉头把温度调到最高,扭头去找江泽泽,却发现自己根本没人。

    他又退出房间,就看到江泽泽还跟在桐鸢后面。

    确切的说是其他人都跟在桐鸢后面,没有一个要回去的。

    陈知柯抿了一下唇,在原地站了几秒,最后还是烦躁地关门跟了上去。

    车内的人发出尖叫,碎裂暴烈的玻璃划开他们的肌肤,失重之下所有人挤压冲撞在一起,面部变形,神色惊骇。

    就在越野车即将坠落撞毁的时候,丝丝霜白寒气从破碎的窗外蔓延进来。

    下一瞬,白色冰晶就将车子接住了。

    黑色的越野车五十度侧着卡在冰雕中,整个车子都变成了白色。

    刚刚那个救人的灵力者身体被一砍为二,倒在了地上,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被他救下的伍乐珍和小护士都受了伤,好在并不致命。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死在了他们面前……

    来不及悲伤,其他灵力者不管有伤没伤,只要能动的全都冲上去将东门沙压制在地上。

    东门沙仿佛被人夺舍了一般,趴在地上不断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力量强了一倍不止,不断试图挣脱压制。

    桐鸢在谢怀荒的保护下再次上前。

    东门沙脸上也遍布阵纹,但他的眼神是清醒的。

    两行浑浊的泪水从老人遍布沟壑的脸上流淌下来,他眼中是极致的悲痛,面部表情形却扭曲癫狂,两者出现在同一张脸上显得无比割裂。

    谢怀荒:“他还保留着自我意识,但控制不了身体。”

    旁边已经有人给东门沙注射了麻药,但是两管下去,毫无作用。

    桐鸢再次尝试治疗,却也没有任何作用:“不行,我能察觉到他体内的阵法存在,却阻止不了也无法去除。”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禁面露惊讶和恐慌。

    如果连桐鸢都治不好,那他们该怎么办?

    “我先把他打晕。”谢怀荒刚开口,原本压制在东门沙身上的几人突然被掀翻。

    获得自由的东门沙只深深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就冲入了邪祟之中。

    “轰——”的一声巨响。

    东门沙直接在邪祟群中自爆了!

    一生荣光,杀伐邪祟,救人无数的老人无法接受自己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年轻人,决绝地选择了自尽。

    就连死,他也不愿意伤害其他人,而是贡献了自己的最后一丝价值,杀掉了更多的邪祟。

    目睹这一幕的人无声地留下泪水。

    那个和他才说过没几句话的小护士直接哭倒在伍乐珍的怀中。

    然后,类似的状况再次出现了。

    不断有老人身上出现蓝色阵法纹路。

    接下来是在职的浮生众人……最后就连桐鸢,陈知柯,江泽泽,乐延,钟馗身上也出现了同样的蓝色阵纹。

    第 123 章   123个毛茸茸

    身上出现蓝色阵法纹路的人不断开始无差别攻击身边的人。

    其他正常的人只能将他们暂时捆起来,可就算如此,也让人焦头烂额。

    战场上的压力因此一下子增加了,临时治疗点乱做一团,时不时就会爆发冲突,受伤的人越来越多。

    本就稀少的治愈灵力者中也有不少中招,剩下的那些各个忙的脚不沾地。

    陈知柯他们暂时从战场上退了下来,和桐鸢一起待在小蓝人临时安置点。

    钱万银围着他们无头苍蝇一样打转,难掩焦急:“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都吃过什么?用过什么?到底怎么会被种下阵法的?”

    南家姐妹也来看了一眼,但因为人手紧缺很快又回到了战场。

    她们并没有出问题,两人都好好的。

    在见到她们后,桐鸢脑海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只可惜消失得太快,没能抓住。

    桐鸢望着门口方向,稍微有些放空。

    谢怀荒站在外面等她下班,见人出来连忙走上前,就像是接小孩放学的家长一样,接过她手里的所有东西,然后塞了个煎饼果子过去。

    桐鸢欢喜地低头咬一口,口齿不清道:“好次……辣里买的?”

    “粱康乐,擅长近身格斗,业余拳击亚军……纪虎,荣获自由搏击三连冠,二十七岁单身……乐延,擅扶乩,地支成员,二十三岁单身无恋爱史,无不良嗜好,家住市中心……殷元嘉双博士学位,退役消防员……尹高峻,余成和,段灼……”

    谢怀荒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念出了一连串的人名和信息,越念越咬牙切齿。

    桐鸢鼓着腮帮子看过去,不忘继续嚼嚼嚼:“?”

    谢怀荒笑得一脸狰狞,捏着文件的手青筋暴起:“你们公司还给发相亲对象?”

    桐鸢立马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这个是来保护我的人。”

    谢怀荒脸上表情一僵,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就他们?哪个打得过我?”

    未息剑蠢蠢欲动,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杀进浮生!

    桐鸢跳起来一把按住谢怀荒的手:“选你!我只选你!”

    她从来就没想选别人。

    外人哪有师兄好啊!

    而且她都不认识其他人。

    未息剑一秒消停,难得离开前没有贴贴桐鸢,直接消失。

    【哟呵,你还有脾气了。】

    【惯的你!】

    【我们家鸢鸢有一个连的人保护怎么了?】

    【就是就是。】

    【善妒,犯七出之罪!来人给我拉下去打!】

    评论各种落井下石,谢怀荒气得胸闷,好在鸢鸢心里有他。

    “那说好了。”谢怀荒再三要求桐鸢保证。

    桐鸢就差给他写保证书了。

    “我觉得可以写一下,最好再录个音,等明天我挂在脖子上循环播放。”谢怀荒得寸进尺。

    桐鸢:“???”

    桐鸢一巴掌拍开他,顺带把吃不完的煎饼果子也一起丢给他:“你走开!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和你绝交!”

    谢怀荒笑得乐不可支,一边吃着剩下的煎饼果子,一边把另一边脸送上。

    ……

    成为队长后,桐鸢很快接到了新任务。

    如今正直六月,各地照理来说应该已经入夏,但长右省突降寒潮,紧跟着开始下雪,最后暴雪导致整个省大雪封城。

    根据驱厄司提供的情报,已确定是青女造成的异常。

    此次任务便是收容青女,解决雪灾。

    桐鸢站在浮生大厅中,等着自己的小组成员来汇合。

    钱万银和南家姐妹也在,是特意来送她的。

    谢怀荒站在桐鸢半步之后的位置,胸前挂着一块特制的名牌,全浮生独一无二。

    黑金色名牌正面仍旧是铁画银钩的“浮生”两字,背面则刻着是“特别助理”四个大字,隶属桐鸢一人。

    谢怀荒将名牌反过来挂着,只要路过的人就能看到。

    他这幅模样让钱万银三人看得牙酸,让来来往往的其他人看得牙痒痒。

    这也太欠打了!

    “他就是被选上的那个?”

    “一看就是小白脸。”

    “得了吧可别酸了,人家一剑斩相柳,你能吗?”

    “我觉得我可以。”

    “伏噩司不是可以私下对战吗?你去挑战他。”

    “他配不上桐鸢小姐。”

    “没错!长得帅招桃花,不够低调沉稳;一脸凶相,看上去就脾气不好;听说之前还是个贫穷打工仔,根本配不上高贵温柔善良美丽的桐鸢小姐!”

    “为什么就批一个名额,扶光大师多跟几个保镖怎么了?”

    “就是就是。”

    这些嫉妒的嘴脸,让人心情愉悦。

    谢怀荒开心了。

    有的东西却开心不起来。

    那个认识不仅不开心,还无比愤怒,气急败坏!

    桐鸢任由它在意识中气的跳脚。

    按照原剧情,谢怀荒现在应该还在被霸凌,并且暗中发展势力,根本不能这么高调地出现在人前。

    另外全书中谢怀荒都是孤狼一个,多次拒绝加入浮生,只在不得已的时候才出手相助。

    但现在他不仅进入浮生,与其他人产生交集,还成了桐鸢的“私有物”。

    这让那个认知怎么忍?

    偏偏它又拿桐鸢没办法。

    私有物怎么不算另一种变相的“囚禁”?

    眼看男主没有一点厌恶桐鸢,那认知越发无能狂怒,歇斯底里。

    看它这样,桐鸢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在见到自己的组员后,心情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来人正是江泽泽,陈知柯和杜英昭。

    杜英昭是主动申请参加这次任务的,见到桐鸢她二话不说送上一个热情的拥抱:“这次任务你放心,我任由你差遣。”

    这是给桐鸢来撑场子的。

    江泽泽和陈知柯闻言皆是一顿,然后咬了下牙。

    被抢先了!

    两人一个中二晚期,不肯和别人说一样的话,一个拉不下脸,做马后炮,最后两人都一声不吭。

    杜英昭浑然不知他们拧巴的心思,拍上他们的肩膀:“请多指教!咱们人都到齐了,现在出发?”

    被“轻拍”的两人没有防备,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好在有人及时扶住他们。

    苍至嗓音低沉磁性,蛊惑人心:“队长,你下手太重了。”

    杜英昭抬了抬肌肉结实,充满力量感的手臂:“没有吧,桐鸢不好好的?”

    桐鸢:“……”

    江泽泽和陈知柯:“……”

    苍至无奈地笑了一下,走到桐鸢面前。

    谢怀荒往前夸了半步,肌肉微微紧绷。

    今天苍至穿着一身亚麻长袍,哪怕是宽大的袍子也遮掩不了他强壮流畅的肌肉曲线,他腰间随意用一根金色流苏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脖颈、手腕上都带着繁复的金色饰品,神秘高贵中透着几分狂野。

    好可惜,今天他穿衣服了。

    桐鸢飞快地打量了一眼对方,跟着老实垂下头看脚尖。

    谢怀荒稍稍放松下来,抱臂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我来送送扶光。”苍至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桐鸢,“希望你这次任务顺利,我准备了一些点心你们可以在路上吃,盒子最下层是给你一个人的感谢礼物。另外……”

    说到这里他稍微有些腼腆,脸上浮现几分局促的绯色:“这是我换下来的角,只要输入灵力就可以发光,最多可照亮方圆百里。送……送给你。”

    在他递出那枚金色的兽角后,在场几人微微抽了口气。

    兽角对獬豸,不不不……只要有角的妖怪,对角的重视程度不亚于自己的生命!

    赠送兽角在某些种族中甚至代表着求偶。

    南家姐妹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八卦火苗!

    钱万银眼睛瞪得老大,没想到能看到现场的修罗场。

    江泽泽伸手捂住脸似乎不忍直视,又忍不住错开手指偷看。

    陈知柯愣了好半晌,然后猛地撸起袖子就要朝着苍至冲过去,只是才迈开腿就被杜英昭一把提了起来。

    陈知柯:“?”

    谢怀荒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阴沉下来。

    獬豸送兽角虽然没有求偶的意思,但这仍然让谢怀荒很不爽。

    什么破烂玩意儿也敢往鸢鸢面前送?

    桐鸢偷偷打量面前的兽角。

    这枚换下来的兽角仍旧泛着漂亮优美的光泽,没有任何侵略感,温和包容又细致,和苍至给人的感觉一样。

    桐鸢轻轻拽了一下谢怀荒的衣角。

    可以收吗?有点好看。

    咔嚓……

    谢怀荒的心碎掉一半。

    桐鸢见大师兄没反应,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咔嚓咔嚓……

    谢怀荒的心碎的稀里哗啦,拼也拼不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把獬豸灭族的冲动:“就这么一个破灯泡,我们家鸢鸢肯定是看不上的。不过你感恩的心我们收到了,为了让你安心,我就代替鸢鸢收下了,到时候垫个桌角啥的,每天吃饭的时候也能想起你。”

    个屁!

    回头他就把这角给撅了!

    其他人:“……”

    听听这话说的,简直就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胡搅蛮缠!

    几人又朝着苍至看去。

    苍至并未流露出任何不快,好脾气地将自己的角交到谢怀荒手里。

    眼看苍至在桐鸢面前刷了一波足够的存在感,杜英昭这才开口:“人都到齐了,咱们出发吗?”

    桐鸢摇摇头:“还要等一下。”

    她才说完,一队全副武装的收容员就押送一个巨大笼子缓缓朝着这边走过来。

    黑色巨犬冲着笼外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桐鸢眼睛一亮:“来了!”

    她等的最后一个组员,便是祸斗。

    …

    在了解了任务情况后,桐鸢特意向镇妖司申请了祸斗。

    一来是祸斗的能力压制冰雪很好用,二来是她想找个机会带小狗放风。

    “你要带它一起去?”陈知柯不可置信的喊出声。

    祸斗耳朵一动,扭头就朝着他吼了一声。

    陈知柯吓了一大跳,被祸斗甩飞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祸斗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声,把脑袋扭去了另一边。

    收容队见到桐鸢就像是见到了救命恩人,大大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见到您了。”

    杜英昭绕着兽笼走了一圈,忍不住啧啧称奇:“你连甲级妖怪都能申请到?”

    让妖怪跟着出任务虽有前例,但少之又少,基本都需要司长镇压同行。

    很……很难吗?

    桐鸢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足够说明。

    杜英昭之前也申请过,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是疯了:“我记得我那时想要申请一只乙级的妖怪,不仅准备了很多资料,还填了二十几张表格,履历更是被翻来覆去调查了个遍,最后被无情地驳回了。”

    啊……这样的吗?

    桐鸢面露茫然。

    她就是提了一嘴,然后申请就批下来了。

    江泽泽探头探脑,关于桐鸢如何收容祸斗的事情早在浮生传遍了,不过在她成为“扶光大师”后,这个故事的版本就衍生出几十个版本。

    最夸张的那个版本说只要桐鸢一招手,祸斗就会像普通的狗一样对她吐舌头摇尾巴。

    这怎么可能!

    他才不相信呢!

    甲级妖怪的尊严可不许她们对一个人类如此讨好。

    收容队队长将转交文件递给桐鸢,面露苦涩:“请您在这里签一下字。很抱歉,原本我们应该将祸斗安置好再给您送过来的,但它似乎不太喜欢脖子上有太多东西,定位器、止咬器、束缚器这些它都不肯……”

    “汪呜!”

    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祸斗立马面朝桐鸢乖乖坐下,一边朝着她吐出粉色的舌头发出哼哼唧唧的撒娇声,一边把尾巴摇成螺旋桨。

    见桐鸢看过来,它还坐着撑起身体,用两只前爪朝着她拜了拜。

    收容小队:“……”

    江泽泽:“……”

    ……

    桐鸢牵着变成人形的祸斗走上火车。

    目前去长右省的交通工具因为严寒的原因只剩下绿皮火车可以发动。

    小队在车厢内坐下,没多久便发车了。

    站台上的钱万银几人笑着送他们离开。

    “祝任务顺利!”

    “一路顺风!”

    桐鸢也朝着车窗外挥手。

    火车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她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一团毛茸茸的黑团子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是褦襶!

    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到了这里,正躲在垃圾桶后面朝着她一蹦一蹦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她,别提有多可爱。

    可惜火车已经彻底提速,桐鸢没来得及再看第二眼。

    遗憾地叹口气,她低头狠狠rua了一把祸斗的狗狗耳朵,过足了手瘾,这才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思。

    “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吧……”桐鸢硬着头皮说完开场白,飞快缩回了谢怀荒背后。

    传声筒谢怀荒尽职尽责:“这列火车上只有我们几人,剩余的都是防寒物资。根据最新的情报,目前长右省已经有流浪汉冻死,另外车祸造成了十一人受伤……这次任务我们直接以伏噩司特勤员的身份过去,目的地是最先下雪的垣龙区,青女十有八九在那里,不过她善于隐藏,目前并未发现踪迹……”

    江泽泽对此已经习惯,听得认真,杜英昭倍感新奇。

    陈知柯则是一脸不爽地盯着谢怀荒。

    野男人,没想到他竟然用这种手段哄骗他们家的吉祥物!

    …

    离长右省还有些距离的时候,车窗外的温度就开始下降了。

    当他们抵达垣龙区的时候,车窗外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车内温度更是直线下降。

    火车车门打开,一个个瑟瑟发抖的人从上面走下来,进入这银装素裹的世界。

    最先下来的是江泽泽,后面跟着陈知柯,两人将能穿的衣服全都裹上了,可就算是这样还是冷得鼻尖通红。

    “这也太冷了吧……”陈知柯才开口就形成一团白色雾气。

    “很冷吗?我觉得还行。”杜英昭从火车上一跃而下,她只在紧身背心外加了一件豹纹皮草大衣,脚踩黑靴,背后背着一个大包,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落在她肩头。

    站在旁边的陈知柯瞬间就显得娇小了几分。

    陈知柯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眼睛却忍不住朝着杜英昭瞟去,同时偷偷鼓起自己的肌肉,只是没坚持两秒又因为寒冷整个人瑟缩了起来。

    “没用。”一道奶声奶气的嫌弃声响起,祸斗顶着狗耳朵酷酷地站在车门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黑衣黑裤。

    陈知柯:“?”

    紧跟着,一个圆圆的球从火车上滚下来。

    陈知柯立马指过去:“我没用?那她岂不是比我更没用!”

    被谢怀荒裹成一个球的桐鸢伸出戴着毛绒手套的手,艰难地扒拉了一下兔毛耳罩,从围巾里发出闷闷的一声:“嗯?”

    陈知柯:“??”

    她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衣服?

    祸斗第一时间牵住桐鸢的手:“鸢鸢厉害!给暖手手。”

    谢怀荒跟在最后,他穿了件和桐鸢同色的羽绒服,学着祸斗的语调:“鸢鸢厉害,带着我们顺利到达目的地。”

    一时间前街后巷的鬼全都涌出来了,它们撕碎伪装,变回狰狞可怖的原样,一双双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饥饿与疯狂。

    那恐怖骇人的场景,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百鬼夜行。

    眼看着就要被住上,钟馗一咬牙划破掌心,以血为引。

    引擎轰鸣声响起,赤红色的机车出现。

    钟馗踩上青瓦墙壁借力翻身一跃跨坐上机车,反手拉了乐延一把。

    乐延接着他的力道一脚踹飞追得最近的骷髅小贩,抽出他背着的收魂伞直接打开。

    “啊啊啊!”

    “好疼好疼……”

    “可恶的人类!”

    “吃掉他们……吃掉……吃掉……”

    在收魂伞的威慑下,鬼怪追逐的速度减缓了一些。

    但仅仅也是一些。

    两人丝毫不恋战,在一片古建筑群中狂飙飞驰。

    一个小小的灵力漩涡出现在半空,漩涡越转越快,越来越大。

    外面狂风骤起,天色陡然阴沉下来,恐怖的灵力漩涡仿佛要吞噬一切!

    就在金色结界碎裂的瞬间,辉煌璀璨白光从桐鸢身上爆发,以她为中心朝着四周涤荡开!

    所有触碰到白光的邪祟顷刻间尖叫着化为灰烬。

    白光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整座城市,荡开的余波更是扩散出很远很远。

    原本漆黑的天幕霎时亮如白昼,目睹这一幕的人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被阵纹控制的灵力者在被白光笼罩后,直接晕了过去。

    他们身上的幽蓝色纹路开始一点点消退,直至彻底消失。

    大概过了十几秒,白光才彻底消失。

    临时安置点晃动了一下,彻底化作一堆粉末。

    双眼紧闭的桐鸢猛地睁开眼,墨色眼底瑰丽流光一闪而过。

    “大师兄,我成功了!”桐鸢朝着谢怀荒灿然一笑,然而下一秒就喷出一口血,软软朝前倒了下去。

    谢怀荒眼疾手快接住她。

    钱万银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一圈,急吼吼地跑过来:“小桐没事吧?”

    谢怀荒将桐鸢抱起来,朝着他摇摇头:“没事,连续升级的正常反应,把血吐出来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钱万银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来来回回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

    第 124 章   124个毛茸茸

    桐鸢灵力爆发不仅治愈了所有被阵纹控制的灵力者,还杀掉了百分之八十的邪祟。

    这一壮举,再次震撼全国!

    如今只要一提到她,大家就会露出崇敬膜拜的表情。

    不过这些她都不知道。

    因为消耗太多,她仍旧在昏睡中。

    外面剩下的那些邪祟不足为惧,很快就被其余人扫荡干净。

    被阵纹控制的灵力者仍旧在昏迷中,不过生命体征一切正常,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醒来。

    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战斗终于结束了,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

    浮生。

    来看望桐鸢的人络绎不绝,大家都想要感谢她

    妖怪们在回来后第一时间,也直奔桐鸢这边。

    等钱万银忙完一阵过来探望桐鸢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动物园。

    病房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妖怪。

    黑狗白猫窝在少女的枕头两侧,紧贴她的脖颈,碧绿巨蟒变小蛇盘在了她的手腕上,橙色水灵灵的蘑菇在床头柜上长了一圈,上面停了一只青色蝴蝶。

    犼将脑袋轻轻搭在少女小腹上,旁边挤了一黑一黄两只毛团子,乘黄坐在床尾,毛茸茸的狐狸尾巴盖在桐鸢的脚上,床下两侧一边坐着人鱼,另一边蹲着一只紫色的大蜘蛛,蜘蛛背上坐着般若。

    “打扰了。”钱万银将门默默关上,停等了三秒再次打开。

    房内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

    窗口甚至还探进来一个黑色长着独角的马头。

    钱万银:“……”

    谢怀荒停下手中折纸鸢的动作,抬头看向门口:“有事?”

    他就坐在床边,神色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修长双腿交叠,明明没变回原形但和全然是一副守着宝物的凶兽模样。

    “来看看小桐怎么样了。”钱万银抬腿,却发现无处落脚,地上遍布深蓝色的腕足。

    腕足蠕动了几下,不情不愿的让开一条狭窄的通道。

    “……谢谢。”钱万银擦了擦汗,小心走进去,生怕踩到某只妖怪的尾巴,“我们还是没能找到槐嚣,你说他躲起来的可能性大不大?”

    谢怀荒睨了他一眼,用看傻子的眼神。

    钱万银也就是说说,根本没抱什么希望:“那你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吗?总觉得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鸢鸢。”谢怀荒动了动唇。

    钱万银:“什么?”

    谢怀荒将手中成型但仍旧胖胖丑丑的纸鸢放到另一个空着的床头柜上:“他的目标是鸢鸢。”

    “那我再多调几个人过来。”钱万银又关心了几句,再次匆匆离开。

    段灼他们还在昏迷,浮生上下大部分的工作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然后钱万银才出去,就发出一声低呵:“什么人!”

    “你在这里守着小桐!”他匆匆留下一句话,就追了上去。

    谢怀荒已经坐直了身体,脊背绷直,整个人气势一改倦懒,如暗藏锋芒即将出鞘的剑。

    他自然不会一有风吹草动草动就追出去。

    声东击西在他这里不管用。

    房间内的妖怪也纷纷支棱起来,警惕地打量四周。

    又过了十几分钟,无事发生。

    妖怪们再次趴回桐鸢身边。

    “别担心,你安心睡,大师兄就在这里守着你。”谢怀荒勾住桐鸢的手,附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清浅的吻。

    谢怀荒也是无语。

    早知道这样以前那么多次他还打什么,直接抓着人来对视不就好了!

    一剑捅穿一只邪祟的身体,他看向桐鸢。

    桐鸢朝他比了个手势。

    谢怀荒没办法,只能继续拖时间给邪祟做美容,削掉一个爪子,切掉半条舌头,砍一截尾巴……好丑,再戳爆三颗眼珠子吧。

    又纠结了一会儿,桐鸢终于鼓起勇气,磨磨蹭蹭挪到了谢文佑旁边。

    说是旁边,两人中间还能再站一个谢怀荒。

    见她走过来,谢文佑整个人都进入防备状态,带着青黑的眸子从厚重刘海下往上翻着盯向她。

    在心里打了几遍草稿,又演练了几遍,桐鸢这才鬼鬼祟祟开口:“那个……你能不能诅咒我大师兄打架的时候一不小心变回本体?”

    如临大敌的谢文佑:“?”

    能与未息剑不相上下的自然也是一把好剑。

    槐嚣武器名为岐黯,剑身如极光下的幽冷冰川,散发刺骨寒意。

    “一见面就和我动手吗?大师兄。”槐嚣故作伤心地开口,“就不能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聊?”

    “滚。”谢怀荒面无表情,杀意必露。

    又一剑刺出,未息剑直接贯穿槐嚣胸口。

    然而被重伤的人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谢怀荒知道他会来,他何尝又不了解谢怀荒绝对会死守在桐鸢身边呢?

    谢怀荒:“加不了,这破炉子是一次性的。”

    流明炉贵是有原因的,它只能使用一次,还有时间限制。

    “那怎么办,等会温度低了,这个臭小鬼万一再发烧怎么办?”陈知柯嫌弃地看了眼流明炉,“你这东西一点不好用。”

    一看就养不起他们家的吉祥物。

    桐鸢想了几秒,默默举手:“我……可能有个办法……”

    …

    大概十分钟后,桐鸢和祸斗从卫生间里出来。

    小黑狗明明一身黑毛,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后,它毛茸茸的脸上黑中透着粉,带上了几分羞赧。

    陈知柯的注意力全在桐鸢身上:“这个炉子又热了?不是说不能用了?”

    桐鸢抿了下唇:“就是借用一下炉子当容器,换其他的也……也行。”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她语气略微有些迟疑。

    “里面放了什么?很暖和。”杜英昭走过来感受了一下温度,不比之前的差。

    桐鸢张了一下嘴,没能说出口。

    谢怀荒走过来,将流明炉丢到陈知柯的手里:“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桐鸢看他。

    谢怀荒给了她一个“大师兄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然后又看了眼祸斗:“洗干净了?”

    祸斗忙不迭地点头,那架势生怕自己点慢了就有损清誉似的。

    …

    江泽泽只觉得自己睡了很长一觉。

    一开始睡得并不好,噩梦连连,身体像是被滚烫的巨石压着一般,骨头都疼了。

    但后来好像有一股清泉将他从头浇到脚,驱散了所有的不适,就像是回到的妈妈的怀抱。

    江泽泽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鼻尖隐隐嗅到白粥的香味。

    他迷迷糊糊地深吸了几口气,砸吧砸吧嘴,他又听到了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凌乱但不吵,相反带来了几分烟火气,跟着是男女压低的说话声,似乎是从遥远时空传来的,模糊中透着几分似曾相识的熟悉。

    “妈妈……爸爸……”

    江泽泽呢喃出声,是他们回来了吗?

    这个念头猛地从脑海中闪过,江泽泽“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桐鸢正想再试试江泽泽的额头温度,突然见人坐起来来了个怼脸杀,直接吓得尖叫出来!

    都吓了一跳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桐鸢的大脑已经宕机了。

    面对睡着的江泽泽她可以毫无负担地照顾他,但是面对醒过来的江泽泽,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了!

    然而江泽泽的反应比她更……奇怪?

    小少年直愣愣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莫名其妙地开始脸红了。

    他……他刚刚竟然把桐鸢当成了妈妈……

    不对,还有昨晚。

    眼看着江泽泽脸色越来越红,整个人快要熟透了,桐鸢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不会是又烧了吧?”

    她试探着伸出手。

    江泽泽像是受惊了的猫,猛地后退,然后后脑勺就“嘭”的一下撞上了床板。

    “嗷嗷嗷……痛死了……”他来不及捂住自己的脑袋,又急急忙忙的解释,“我不是躲你,我是还没睡醒身体处于紧张的戒备状态。和你一点没关系,你你你……你继续该干嘛干嘛!”

    江泽泽顶着嗡嗡作响的脑瓜子,再次伸着脖子凑到桐鸢手下。

    他可没有忘记这个脆弱的……桐鸢是个心思敏感又特别容易内耗焦虑的社恐,要是自己今天不把避让的原因解释清楚,岂不是要成为第二个蠢货李翰?

    其实不用解释这么多的……

    该不会是烧坏了脑子吧?

    桐鸢除了被吓到,根本没来得及想太多。

    “我看他已经好了。”谢怀荒一点没有对待病患的温柔,丢了块毛巾到他头上,“赶紧去洗漱然后吃饭。”

    江泽泽看到谢怀荒后脸色也是一僵。

    最后闷声不吭地拿着毛巾飞快逃进了卫生间。

    …

    吃早饭的时候,其他人也来了。

    大家见他彻底康复了,都很开心,毫不客气地开始蹭早饭。

    江泽泽捧着白粥一口口喝着,嘴角的笑压了半天也没能压下去,只能大口大口吃肉包子。

    热闹的屋子,插科打诨的氛围,暖洋洋的温度,还有被当成普通小孩那样照顾……

    江泽泽想起了自己半睡半醒间屋子里发生的事情。

    陈知柯的着急,杜英昭不嫌弃他给他暖脚,桐鸢温暖又让人安心的手,小黑狗爪子踩在地上的哒哒声,谢怀荒为他忙前忙后,就连那只小兔子都拍了拍他的脑门。

    江南灵虽然昨晚没来,但今天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大包糖果,据说是她花了好大功夫从另一个小孩手里换来的。

    好像时光回到了爸爸妈妈还活着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也像现在一样,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江泽泽有一个美好又悲惨的童年。

    他的父母生前任职于浮生公司,同样也是英雄。

    在父母死后,他一直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因为他天生聪明,被是高智商神童,所以他的生活中,大家都将他当成成年人来对待。

    一开始江泽泽很开心,他觉得那是对他能力的认可,但时间久了,他内心深处开始渴望被当成普通小孩那样对待。

    人们总因为他足够聪明,所以就觉得他可以自己解决一切。

    但不是的。

    他也想要变得幼稚,想要犯错,想要做点蠢事然后被骂一顿。

    更想要被关心被照顾。

    不过……现在他已经得到了。

    …

    断电后,志愿者开始发放物资。

    被困的居民定时定点出来领取,而他们聊的最多的就是昨晚那照亮半边天的光,和什么时候能来电。

    “昨天你看到了,真的太酷了!”

    “我从来没这么渴望见到光过,断电的瞬间我都被吓死了。”

    “听说那是獬豸换下来的角,獬豸还是神兽,我要去拜一拜……”

    “太冷了……有光也没用啊,没电可怎么活?”

    “我孩子都要冻生病了!”

    “你说哪里会有备用发电机?咱们白天总能去蹭一蹭空调吧?付点钱也成。”

    “我记得龙心酒店好像就有一台。”

    说话的居民一拍即合。

    他们穿上最厚实的衣服,裹上了所有能裹的保暖物品,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中结伴前行。

    大片雪花落在睫毛上,没一会就凝固成了冰,他们每哈出一口气,都会感觉自己的体温往下降低一点。

    没走几步这个居民小队就冻得瑟瑟发抖,除了风雪呼啸的声音,只剩下他们牙齿打颤的“咔咔”声。

    要不是回去还要再遭一遍罪,他们恨不得立马转身就走!

    虽然家里也冷,但至少不会被刀削似的风刮啊。

    几人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龙心酒店。

    才刚走上台阶,他们就感受到丝丝缕缕的暖风从大门里钻出来。

    居民小队一行人眼睛神色陡然振奋,仿佛一剂强心针注入,他们几个大跨步冲到门口,迫不及待地推开大门!

    霎时间他们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他们忍不住又跳又笑,但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要想摆脱它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些都是槐嚣的得意之作。

    相比之前那些失败的实验品,它们真正融合了妖怪和邪祟的优点,杀伤力更强,防御力更高,还更听话。

    用来拖延谢怀荒再好不过。

    随着剧烈轰鸣炸响,谢怀荒和鸣蛇一起撞进一栋摩天大楼。

    无数玻璃碎裂,如水晶翅膀从他们身后绽开,随即四分五裂铺满整个天空,化为白日星辰璀璨万分。

    下一瞬,这些碎玻璃如疾风骤雨落下,深深扎入鸣蛇邪祟体内。

    鸣蛇邪祟仰头发出一声长啸,被撕裂的翅膀扇动出强劲气浪,竖起的前半蛇身不断扭动,露出的蛇腹可以看到深可见骨的剑痕,从里面流出浓浓黑血。

    谢怀荒从大楼的废墟中里爬出来,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鸣蛇黑洞洞的蛇嘴已至面前,周遭钢筋水泥瞬间被风化,化作流沙不断往下流淌。

    火舌舔过流沙,倏然烧起大片烈焰,是窃脂邪祟飞到了他们上方,同一时刻闻獜邪祟一头撞上了大楼底部,罡风凛冽,削铁如泥,摩天大楼瞬间被一劈为二!

    谢怀荒脚尖一点,急退到十米开外,刺骨剑芒在未息剑上闪烁明灭,还不等他挥剑斩下,一只巨大金光佛掌凭空出现,张开五指抓住了鸣蛇邪祟。

    半空中窃脂邪祟也被一道绿色流光击中,那是一支苍翠绿色的箭羽,细如针尖,眨眼间就钻入邪祟体内。窃脂邪祟发出一声凄厉锐鸣,耷拉着一侧翅膀跌跌撞撞朝着旁边飞去。

    而在地面的闻獜邪祟也遇到了对手,不知道哪里来的音波将它制造的狂风又推了回来,由远及近的诵念声不断钻入闻獜邪祟的耳朵,很快它两只眼球直接爆开,变成一滩黑血。

    “你去救人,这里交给我们!”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谢怀荒朝着远处看去,有几道身影正飞快朝这边靠近。

    有恰巧在附近的灵力者很快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是弥勒金佛无忧,百步穿杨班娆和牧师孟言!”

    “啊啊啊啊是我的偶像!”

    “不止是他们,还有其他人!大家都醒了!”

    说话的正是牧师孟言,他穿着一身黑色牧师袍,手中捧着一本圣经,手中缠绕十字架项链,眨眼就来到了谢怀荒面前:“替我们谢谢桐鸢,接下来的战斗让我们这群老家伙来练练手吧。”

    谢怀荒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确定这群老家伙真的可以后,朝着他点了点头,再次朝着槐嚣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弥勒金佛无忧落到了孟言身边,地面都跟着震颤了一下:“好久没动手了,还怪期待的。”

    “你脸上褶子都没了,好不习惯啊。”百步穿杨班娆手中握着一把雕刻精巧的弓箭,看向身边的友人。

    无忧摸摸自己圆润的脸蛋:“我本来就没有很多皱纹好吧,你怎么不说孟言连头发都变黑了。”

    孟言浅笑了一下:“谢谢夸奖,班娆阿姐也年轻貌美了很多。”

    “你们几个别臭美了,快过来杀邪祟!”另一道声音响起,是跟在他们身后赶来的其他人。

    从昏迷中醒来后,所有人都惊喜发现自己升级了!

    不止如此,年迈的老家伙们就像是吃了回春丹一般,那些旧年沉疴全都被治愈了,连带着身体都年轻了好几岁!

    …

    桐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非常熟悉的地方。

    藕荷色的纱幔,挂在床头的风铃草,雕花海棠刺绣屏……所有的一切都和她在天灵宗的房间一模一样。

    她眨眨眼,有些不止今夕是何年的恍惚。

    地州队因为少了一人的关系,情况最糟糕。

    他们的队长为了保护其他队员,几乎是所有人之中伤的最严重的。

    撕下那只仍旧吸附在他小腿上的吸血毯邪祟后,他的小腿几乎只剩下干瘪的皮和骨头,被吸附的位置创面已经开始腐烂,黑红色的血液从细小的伤口中流淌出来。

    地州队奶妈跪在他腿边,哆嗦着双手开始治疗。

    只是在刚刚的战斗过程中他已经治疗了一轮,灵力消耗大半,现在面对如此严重的伤势,别说治好,就是控制住污染都做不到。

    “不行……我做不到……我救不了队长,我的灵力用完了……”地州队奶妈哽咽出声,仓惶地看向其他队友。

    乌邑队和暹罗队的奶妈也是焦头烂额。

    吸血毯和蚂蟥很像,种下的污染源非常难清除。

    若是在灵力充足的情况下,或许还能拼尽全力试一试,可现在两队奶妈不仅自己受伤了,所有的队员也都被污染了。

    东瀛队的伤势稍稍比他们轻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滨列队的奶妈治疗起来也很费劲,但他们小队的伤势总体而言少好一些,能给他争取更多的治疗时间。

    他们的队伍中也只有黑客身上没有什么伤。

    与其他小队悲伤、崩溃、焦躁、混乱不同,华国队这边有条不紊中透着几分岁月静好。

    战斗的时候他们都嗑了“二代糖豆”,所以伤的并不重。

    不过队员和妖怪们还是按照伤势轻重排排坐好,等着桐鸢来检查。

    犼闷声不吭地坐在最后,难得没有和另外两只妖怪抢。

    桐鸢从最严重的开始,不仅替他们去除污染源,还将伤口全部治愈,顺带检查了一下全身,不漏掉任何一个细小的伤口。

    相比其他队伍的奶妈恨不得将一分灵力掰开成两分来用,桐鸢的灵力消耗起来可以说是非常奢侈了。

    虽然观众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出手治疗,但还是被深深震撼到了。

    【强……真的太强了……】

    【这次也没有忘记妖怪,呜呜呜我的老婆真的人美心善。】

    【其他小队别说妖怪了就连人都来不及治疗,好担心那些妖怪狂化啊……】

    【这种时候有一个强大的奶妈真的可以带飞整个小队。】

    【这么短一段距离,战况就这么惨烈,我都不敢想地面上的那些小队怎么办。】

    【其他小队会退赛吗?伤的这么重硬撑不下去吧,还是小命重要一点……】

    同样被狠狠震撼的还有其他小队。

    除了滨列队见过桐鸢释放治愈灵力,其他小队都是第一次见。

    如此强悍的,仿佛用不完的灵力储备粮,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一时间痛苦的哀嚎和哭声都减弱了。

    只听“扑通”一声,地州队奶妈突然扑倒在桐鸢面前,双手抱住她的小腿哀哀恳求道:“求你救救我的队长和队友,我们愿意用任何东西换!”

    地州队奶妈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长陷入狂化状态,然后被杀死。

    在被困地堡的这五天,他们得知了华国队黑客本曾经严重染过的事情。

    是桐鸢将她治好的。

    据说过程非常轻松,甚至十秒钟都不到。

    当初他们听的时候只当做是塔瓦娜的炫耀。

    “啪叽!”

    小般若被撞倒在地上。

    变成妖怪幼崽后,她不可被触碰、不可被看到的能力也消失了。

    白般若面具掉在地上,露出面具下一张白白嫩嫩的奶团子脸。

    小女孩眼中还带着惊愕和茫然,似乎不明白自己明明使用了能力,怎么还会变小。

    只是不等她想明白,接二连三的撞击已经来了。

    她被狂奔的人群踢来踹去,弱小的她本能地伸出爪子去攻击,可别说留下伤痕,指甲直接劈翻了两个。

    小般若黑葡萄似的眼里顿时弥漫起泪水。

    她并不想哭,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娇弱了。

    就在小般若陷入巨大的自我厌弃,准备打算任由自己像是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时候,一道人影逆着人流朝着她跑了过来。

    所有光彩在她身后褪色,她成了小般若眼中唯一的亮光。

    桐鸢本来离暗门最近,可是在看到般若意外变小后,还是不忍心丢下她一只妖怪。

    伸出的手被踩了好几脚,但还算成功地将小般若从人群脚下拽了出来。

    来不及说话,桐鸢继续扭头往回跑。

    小般若被她抱在怀里,一双眼睛从她肩头探出,可以清晰地看到后面的场景。

    巨大的吸血毯邪祟紧追在后面。

    零零散散的攻击朝着它丢去,风声夹杂着急切的呼唤。

    小般若能听到抱着她的人类发出的粗重的喘气声。

    每一下都撕裂着肺部。

    不知道为什么,小般若觉得自己的心脏也不舒服,闷闷的。

    她一手攀在桐鸢瘦削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攥紧胸口的衣服,看向越来越近的巨型吸血毯邪祟。

    它的棘刺几乎要扎进桐鸢的后心口。

    本能再次快过理智。

    小般若单手成爪,试图以卵击石!

    在女孩稚嫩的小手和巨型邪祟恐怖的獠牙即将相触之前,距离再次被猛地拉开。

    桐鸢在最后一刻奋力朝前一扑,滚进了暗门。

    师尊身后,其他妖怪们纷纷应和。

    “鸢鸢你可算想到我们了!”

    “哎呀,鸢鸢你不生气了吧?”

    “我的好鸢鸢,你看师姐怎么吊打那群邪祟!”

    “我们等你好久啦,你怎么才给我们打电话……可快想死我们了!”

    “我倒要看看哪个敢欺负我们天灵宗小师妹!”

    乐延直接惊掉了手中的双刺,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然而这确确实实发生了。

    曾被以为彻底消散于天地间的灵魂,以神明之姿被召唤而来。

    师尊看向桐鸢,满眼慈爱,他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剩下的交给我们好了,我们来帮鸢鸢撑场子。”

    师尊身后,其他妖怪们纷纷应和。

    “鸢鸢你可算想到我们了!”

    “哎呀,鸢鸢你不生气了吧?”

    “我的好鸢鸢,你看师姐怎么吊打那群邪祟!”

    “我们等你好久啦,你怎么才给我们打电话……可快想死我们了!”

    “我倒要看看哪个敢欺负我们天灵宗小师妹!”

    九十九道虚影化作流光朝着底下的巨型妖怪邪祟冲去。

    桐鸢傩面下已是泪流满面。

    “走,我们抓紧时间,去彻底解决这一切。”她朝着谢怀荒伸出手。

    “好。”谢怀荒毫不犹豫地握紧她的手。

    有家人在,桐鸢心中一片安宁。

    没多久,两人就找到了槐嚣藏起来的最后一片阵法。

    将其毁掉后,那些巨型妖怪邪祟再也无法凭空出现了。

    察觉到巨型妖怪邪祟不再增加,剩下的灵力者精神一振,厮杀更为激烈起来。

    直到第二天天光破晓,最后一只巨型妖怪邪祟重重倒地,彻底死去了。

    浅金色的朝阳落在众人身上,他们浑身浴血,终于迎来了末日的终结。

    桐鸢和谢怀荒站在一起,看着身影逐渐变淡的九十九个妖怪。

    “你们……”桐鸢眼含不舍,声音哽咽,话还没能说出口,大颗大颗的泪珠已经滚落下来。

    “我们要走啦……”师尊又摸了摸她的头,“但我们还会再见的,只要你想。”

    师兄师姐还有其他妖怪立刻跟着点头。

    “没错没错。”

    “只要鸢鸢想我们了,就给我们打电话!”

    “最好每天都打!我一直有空!”

    “可恶,糟老头子你惹鸢鸢哭了。”

    “哎呀宝你别哭了,我都要心疼死了……”

    “谢怀荒你还不去哄一哄。”

    “大师兄你到底有没有追到鸢鸢啊?”

    “好像喝你们的喜酒哦!”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题歪去了十万八千里。

    桐鸢听着吵吵闹闹的声音,终于破涕为笑。

    “好,我以后天天给你们打电话。”

    天光大亮,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日光中,但桐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死者不能复生,但爱可以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