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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套子永远套不上人

    周末,池望很早就起来了。

    他现在作息越来越正常,已经不太受怀孕的影响。

    他起得早,谢司珩还在睡,他没吵醒他,动作很轻的下床,回自己卧室洗漱,然后抄起围巾框框织。

    不快点织完,冬天都要结束了!

    一月份的天气依旧寒冷,根据他的经验,应该会冷到三月中旬。

    池望已经织了一半还多,若是自己用,他不会织很长,短短的把脖子护住就可以了,但谢司珩个子高,长点戴起来会更好看。

    池望细长有力的手指织得都快冒火星。

    他现在也是熟能生巧,都不用看,闭着眼睛就能织,干脆一边织围巾,一边放了个教怎么劁猪的视频看。

    这一织织了个把小时,外边传来脚步声,很快房门敲响,谢司珩的声音传了过来,“池望,你在里面吗?”

    池望赶紧把围巾塞被窝里,说:“在,你进来吧。”

    谢司珩开了门,正好视频里传来公猪被劁的凄厉惨叫,谢司珩:“……你在看什么?”

    池望说:“劁猪啊。”

    谢司珩走过来,目光落到了池望架在桌面上的手机,里面的人手挤着把里面的黄挤了出来,画面十分残暴。

    “……”谢司珩声音都哑了,“你看这个做什么?”

    池望笑起来,“随便看看。”

    谢司珩转移话题,“这两天我有时间,你想跟我去公司看看么?”

    池望眼睛亮了,“那今天怎么样?”

    谢司珩颔首,“可以。”

    池望关了手机,手指随便梳理了一下头发,他头发长得快,现在额头落下的碎发已经长到了眉毛处,脑后的头发也能扎起一个小揪揪,原本也不觉得碍事,但现在要去谢司珩公司,他那点仪式感的劲头又上来了。

    还是剪一剪比较好。

    这样想,池望从工具包里翻出了剪刀,打算自己剪一剪。

    他又熟练地翻出一件中间剪了一个圆圈的布套头上,拿出一块透明的塑料铺在地上,搬了个小板凳坐塑料布上就开始自己剪。

    谢司珩看他这一系列的操作,瞳孔都震了一下,“……你自己剪?”

    池望理所当然地说:“对啊,这个很简单吧,洛连云他们的头发平常都是我剪的,去年还在寝室开了个理发铺子,5块钱剪一次头,生意爆满。不过宿管发现了不让在寝室摆摊,就没继续干了。”

    说着星眸璀璨,怪骄傲地说:“我也是老手艺人了,人在口碑在。”

    谢司珩:“……”

    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谢司珩只能看着他给自己剪头发,他手指修长白皙,又很灵巧,先是将额前碎发一点点的修型打薄,而后又极有韧性地扭着胳膊给自己后脑勺剪。

    他的确会剪头发,而且技术应当很好,即使看不见,手指也很有经验地给后脑勺修饰,一点点碎发翘起,上下都有层次感,使得脑袋更饱满。

    一通剪下来,便是很标准的微分碎盖。

    很帅,也很乖。

    池望收了工具,拿镜子照了照,挺满意的。

    又见谢司珩一直盯着他,热情好客劲上来了,问谢司珩:“你要剪吗?我帮你剪剪?”

    谢司珩的头发不长,也经常修理,没有池望发挥的余地,所以池望也只是客气一下。

    谢司珩也知道,所以他摇了摇头,拒绝了。

    池望摸着剪好的头发,觉得额头和后脖颈都凉飕飕的,穿好衣服后从柜子里翻出了去年他给自己织的围巾,狐狸尾巴一般蓬松地堆在他脖颈间,脸又小,略微低头,就埋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瞧见他那双弧线清晰圆润的漂亮眼眸,流星一般忽闪忽烁。

    谢司珩略微低头看他,心尖泛起一阵痒意。

    池望抬起眼来看他,微笑起来,“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谢司珩应了,他回去换了衣服,和池望吃了早饭。

    又下楼将小米安顿好水和粮,就带着池望出了门。

    司机今天开了一辆迈巴赫过来。

    池望发现谢司珩车还真不少,时不时换一辆开。

    反倒萧复好像就只有一辆车,一直都是一辆红色跑车,牌子是法拉利,车标都被抠了一半,不仔细认还真的认不出来。

    怪没牌面的。

    池望打开微信,昨天晚上萧复又给他发了一堆信息,他都还没回复,不是故意晾着他,是萧复话实在是太密了,有这个一一回复他跟他聊天的时间,池望都能多织几针围巾。

    周三亲子鉴定做完,今天都周六了,中间两天过去了,萧复这兴奋劲还在呢。

    池望没点从头开始看消息,就单看最后一条消息,是萧复问他改不改姓,改叫杨望,杨望比池望好听。

    池望:这你就违心了,明显池望更好听。

    别说,他还真的挺喜欢池这个姓的,他不怕冷,就怕热,池这姓水多,听起来多凉快啊。

    他这个名字也不是池康年夫妻俩给他取的,花了20块钱找的算命师傅给取的名字。

    那算命师傅据说还给他算过命,说他会大富大贵,但没什么人信。因为他对谁都这么说,整个村子的小孩都大富大贵,官运亨通。这是晚上朝哪头睡,能集体做这种梦。

    但这个名字是真的取得好,池望很喜欢,池字带水,性柔和,水又很坚韧,水滴石穿,望也可以是希望,野望。

    组合在一起就很有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感觉。

    家庭他不能掌控,但未来的每一步他都努力拿捏把握,虽然是随了池康年的姓吧,但池望切割得很清楚,人生是他的,名字的含义也由他赋予,不一定就非要改姓。他是有洁癖,但也没洁癖到这个层面上,所以他打字拒绝了萧复,他不打算改名。

    而且“杨望”也不好听啊!乍一听很像阳痿啊!

    萧复不赞同,“那干脆把名也一起改了,杨宝怎么样?你是我的宝贝,寓意很好!”

    池望:“……”

    池望无力吐槽,只能很坚决地说:“不改,你不用说了。”

    萧复爹得很深刻,池望拒绝,他也不肯放弃,去了一百年都没进去过一次的书房,把小学那会儿用的老版新华字典给翻出来了,非得给池望取个他满意的新名字才肯罢休。

    也因为这个,他没再来打扰池望,池望暂且获得了一片清净。

    到了谢司珩的公司门口,池望一看,果然是打工路上瞅见的大楼。

    这一整栋都是海盛的?要不怎么说医疗器械生意赚钱呢。

    谢司珩刷卡进去,池望在他后面被他拉着手,呃,拉着手。

    池望低头瞅着谢司珩的大手裹着自己的手,他手心还很烫,皮肉相接,有一种挺古怪的别扭感。

    怎么之前给谢司珩暖手的时候没这种感觉?

    或许是他太矫情了。

    现在还很早,才七点四十几,公司的人都不是很多。谢司珩拉着池望直接去坐了特等电梯,就他们俩,电梯全玻璃的,能看见外边的景色,升高的时候,脚下也会有一种浮空感。

    池望不恐高,所以还能撑着玻璃窗低头去看,被谢司珩牵手的别扭在看外景的专注下也烟消云散了。

    谢司珩侧过脸看他,这个时候反而慢慢松了手。

    到了楼层,谢司珩叫了池望一声,池望才反应过来,跟着谢司珩一块出了电梯。

    这一整层都是谢司珩办公的地方,外边有几个助理秘书的办公室,路过都能从窗户那儿看见很大的面积。

    这是空间浪费,池望在心里发出控诉。

    秘书办公根本没有必要有这么大的空间。

    在看到谢司珩的办公室后,池望控诉的欲望达到了巅峰,居然还有很大的休息室、健身房、品酒室。

    面积太大了,太浪费了。

    他上班的那个创业公司,就租了那么一小层楼,几十个员工在里面干活,工位都还挺宽敞的。

    池望心里哔哔,面上一点都没流露。

    他坐到沙发上,谢司珩给他热了牛奶,倒进保温杯里给他喝。

    等他喝完,就准备让人带池望在公司里逛逛。

    这个人当然是左千星,跟池望认识,也会说话。

    左千星被谢司珩使唤过来的时候,也没想到能在谢司珩办公室看见池望。

    他见了人愣了一下,很快笑眯眯地冲池望打招呼,池望也姿态自然爽朗地回应,并嘴甜地夸了他几句。

    左千星忍不住笑了,觉得池望特鲜活,难怪谢司珩对他另眼相看。

    这么久了左千星也猜到了什么,对待池望更亲和些,和谢司珩说了一声,就带池望去公司逛。

    等出了门,离了谢司珩的视线和听觉范围,左千星又使了他那套话大法,笑眯眯地说:“谢司珩很难对付吧?他这个人超龟毛的,不是超人很难跟他相处。”

    没什么心眼的人这时候就会为谢司珩说话,不经意间就露出相处的马脚。左千星话术并不高级,但胜在他很亲和开朗,很难对他设防。

    池望乐呵呵的回应:“没有啊,怎么会呢。”

    多的绝对不多说。

    左千星便换了个话题,“这么早,谢司珩去学校接你的吗?”

    池望也圆滑地说:“我们一起来的。”

    左千星:“……”

    年纪不大,倒还挺滴水不漏的。

    左千星长叹,他这套子根本套不上人嘛。

    便也不多说了,带池望逛公司。

    每个部门都带池望看过去,食堂也没放过,这个点还有早饭,池望在公司食堂买了一份煎饼果子,拍照给谢司珩看,问谢司珩吃不吃,吃的话他给他带一份。

    谢司珩很快回复了,“不吃,你吃的话别吃辣的。”

    池望回:“没放辣酱,多加了几块里脊肉和烤肠。”

    谢司珩:“烤肠不干净。”

    池望:“我相信你公司食堂的卫生,肯定不会不干净的。”

    谢司珩:“我也是刚来,你别乱相信。”

    左千星在旁边偷看,看到他们俩这过于日常的聊天记录,整个人沉默了。

    暧昧是一点都没有的,他也是黄眼看人基了。

    第42章 这份善意他得认

    既然不是那种关系,那就是朋友?

    左千星危机感上来了,他自认为是谢司珩最好的朋友,谢司珩也只跟他关系最亲密。

    路晓他们都只是沾了世交的光,再加上谢司珩妈妈楚青喜欢他们喜欢热闹,他们才能跟谢司珩说上几句话,但谢司珩本质上并不想理会他们。

    谢司珩这人很独,虽然独但又很重情义,左千星一直缠着他跟他玩,才坐上好朋友的宝座。

    现在这宝座要换人来坐了?谢司珩都没这么跟他说过话。

    左千星心里酸酸的,但他能说什么呢,三个人的友谊太拥挤,总得有个人退出,他变成多余的那个人了。

    池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跟谢司珩聊了几句,就收了手机,咧嘴笑着问左千星,“左哥你要吃煎饼果子吗?我请你吃。”

    左千星悻悻的,但还是提起劲,笑着说:“行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池望给他也买了一份煎饼果子,又给他买了一杯豆浆,左千星接过,瞅了他一眼,觉得他做事很周到,还知道煎饼果子噎人,给他买杯豆浆。

    左千星关心了一下池望,知道他没继续在满天星工作还怪可惜的,他偶尔也会去打高尔夫球,多少能给池望涨点业绩嘛。

    池望应对也很圆滑,哄得左千星很高兴,那点失落烟消云散。

    他跟池望聊起了谢司珩,“之前不是跟你说他总失眠吗?最近他看着精神多了,脸都在发光的感觉,我就以为他谈了恋爱,结果看着也没有。”

    左千星不死心,再次试图套话√

    池望眨眼,“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他没谈恋爱。”

    谢司珩要是谈恋爱,他离那么近不可能不知道。

    左千星瞅他,池望这个笃定的姿态,让左千星再次肯定,是他多想了。

    池望自己可能不知道,其实他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特质,特别容易让人对他交心,尤其城府不是特别深的人,跟池望对上都容易栽。

    就像左千星,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股倾诉的欲望上涌,对上池望就变成了个大漏勺,“其实我觉得他最近的状态有点怪,本来都说好了出国,突然打消了主意,不出国了。”

    “他这个人计划性原则性是很强的,他小学的时候就做好了到高中为止的规划,出国念书是他高中那会儿就做好的决定,没见他改过。其实我倒是希望他留在国内,这样他能赶紧接手家业,他老爹也盼着他早点工作,但他做的决定就没人能改变,结果他改了主意,你不觉得挺奇怪的吗?”

    池望愣了一下,“他要出国的吗?但他跟我说他不出啊。”

    左千星说:“之前是要出去的嘛,现在他是说他不出去了。”

    池望思忖,这是因为他吗?

    想着便问了出来,“他出国的话要念多久的书啊?”

    左千星说:“起码三年吧。”

    池望:倒地.jpg

    池望倒不觉得惭愧内疚,只是觉得他们俩都挺倒霉的。

    他被迫生个娃,谢司珩被迫放弃学业。

    又觉得谢司珩的确很有担当,出国计划说放弃就放弃,还一点都没在他面前表露。

    谢司珩的x能力他不赞同,但谢司珩的责任感他还是很欣赏的。

    这才是真男人,要是他是女生,保不准就嫁了。

    ……不过现在都21世纪了,不是女生也能嫁。

    池望:……

    他鸡皮疙瘩又冒了起来,也是被谢司珩带坏了。

    左千星继续跟池望唠:“他还要走了我的狗,他明明不喜欢狗的。”

    池望:??

    池望瞳孔地震:“啊?他要走了你的狗?狗是你的?”

    左千星一愣,“你见过栓子了?”

    池望:“栓子?狗的名字叫栓子?不是叫小米吗?”

    左千星叹气,“是叫小米,这是它大名,大名左小米嘛,小名叫栓子,贱名好养活,所以给它取了个栓子的名字。”

    池望:“……”

    池望大为震撼,他没想到小米居然是左千星的!

    那为什么……

    池望并不傻,相反他很聪明,脑子转得也快,一下子就明白了谢司珩的思维逻辑,一开始借狗,是因为想照顾他生意,让他多赚一份工资。

    这本来是便利的事情,结果他怀了孕,谢司珩只能打消出国的念头,并把狗要过来圆谎。

    池望:“……”

    不是,这里面居然还有这种弯弯绕绕。

    池望想明白后,张口道:“他现在挺喜欢的,小米都是他在照顾。抱歉,让你忍痛割爱了。”

    左千星眨眼,这次他可没有故意套话啊,但池望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啊,他是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的?

    左千星感觉他跟谢司珩之间的关系有点扑朔迷离了,他说:“没事,我养小米也才两个月,感情也没有特别深。他难得跟我要东西,我肯定会满足他的,而且小米跟他也不会吃亏。他这个人其实很负责任的,就算一开始不喜欢,既然说要养了,那肯定会负责到底,我并不担心小米。”

    池望松了一口气,问:“那你还需要狗吗?我有朋友家里有狗,二月初生崽,你要的话我让我朋友送一只给你。”

    左千星问:“什么狗啊?”

    池望说:“金毛!”怕左千星看不上,池望赶紧补充道:“很漂亮的!品相很好,据说他爸妈都是赛级犬。”

    左千星笑了起来,“不用啦,我现在不养了。”

    他想养狗是很简单的,让池望朋友送,池望私底下不得贴钱过去?池望还是个学生,没必要。

    吃完煎饼果子,左千星送他回谢司珩办公室。

    这个时候谢司珩在处理公务,一沓蓝色外壳的文件堆在宽敞的办公桌上,跟古代皇帝批奏折似的在批阅。

    左千星没打扰他,对池望笑了一下就离开了。池望也没打扰谢司珩,走到了休息室,往沙发上一坐,找了个视频开看。

    谢司珩放下文件,垂眸,心思俨然不在文件上了。

    他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向池望所在的地方,看见他弯着腰双手撑颊继续看早上没看完的视频,一脸认真。

    谢司珩想象不到池望学会劁猪这门手艺能去做什么,大抵也是学个新鲜。

    池望正看得起劲,谢司珩在他背后忽地开口:“逛了公司,觉得怎么样?”

    池望没被吓到,也是习惯了谢司珩神出鬼没,一心二用地回答:“我觉得很好,就是感觉有个缺点,空间利用太不合理了,可以把一些楼层租出去,每年租金也有不少钱呢。办公室也没必要这么大,太空了。”

    谢司珩说:“这个没办法。”

    池望关了手机,专心跟谢司珩说话,“为啥?”

    池望这个举动让谢司珩眉眼里的冷淡消融些许,声音也跟着平和了几分,“在这地方寸土寸金,海盛却拥有一整栋楼办公,说明财大气粗,气势便已经高人一头,谈合作会有无形的增益。”

    池望愣了一下,若有所思,“我还是太单纯了,没想到这点。就跟百万英镑那样是不是?在这么贵的地方拥有一整栋楼办公,其实就已经是一种隐形的身份象征。来谈合作的会心存敬畏,来工作的也更容易有荣誉感。”

    谢司珩:“嗯。”

    池望:“学到了。”

    他还真的没想到这点。

    池望眼睛亮了起来,问他:“我能看你的工作内容吗?”

    谢司珩看着他这幅样子,怎么可能拒绝。

    池望坐到了谢司珩的椅子上,椅子倒是很软,椅子可以转动,后边就是落地窗,能俯瞰街景,想必晚上的时候这办公室下边的景色会特别美。

    池望打开谢司珩刚才没看完的文件看,这一仔细看,脑壳就有点疼了。

    谢司珩这个工作,一上来就是做决定的,一个项目批准不批准,能不能做,都由谢司珩来决定。

    池望问:“你不是实习吗?实习就能做这么大的决定吗?”

    谢司珩神色如常:“嗯。”

    池望抽出一份报表,“你实习就能做上千万生意的决定吗?”

    谢司珩:“嗯。”

    池望:开眼界了。

    他还干着他那一亩三分地呢,谢司珩就能犁价值上千万的地了。

    要不怎么说人的分水岭是羊水呢。

    池望没问谢司珩小米的事情,这个事情他自己私底下知道就行了,不用敞开了跟谢司珩说。

    他心里有些感触,回去得尽快把围巾给织好了送人家。

    池望一直都很珍惜别人对他的每一份善意。

    明明那个时候池望还担心谢司珩记恨着他们俩睡一块儿的事情……那事他可没有那么无辜,有点趁人之危的嫌疑了,毕竟他的确存在爬床的行为,谢司珩打他一拳他都觉得很正常。

    结果这样了谢司珩还能为了让他多赚一份遛狗的钱去跟左千星借小米。

    这份善意他得认。

    第43章 爸妈来了

    池望来看了一圈谢司珩的公司,就要回去了。

    谢司珩想留他吃饭都没成功,池望很着急地回去了,问就是赶着回去工作。

    他对谢司珩说:“我看见你这么努力,我也不能落后太多啊!我也要好好工作,所以我回去了,你好好干吧。”

    谢司珩:“……嗯。”

    他明白了,池望的目的很纯粹,说是来看公司的就是来看公司的,看完就走,很干脆利落。

    池望坐着谢司珩的车回到了谢司珩的家,带小米出去上了个大的,就赶紧回来洗手哐哐织围巾。

    谢司珩人不在家,他就坐到了客厅沙发上。虽然这个沙发大部分时候都成了小米的宝座,但小米也给他留了个座没碰,幽灵阿姨又天天打扫换沙发套,所以池望坐的地方也干净。

    小米在旁边沙发上摊成一块小米饼,露出大一片肚皮,很努力的勾引池望。但池望有心无力,他连视频都不看了,就为了不分心,加大织围巾的效率。

    在他这么加工加点的高效率下,傍晚的时候他就把围巾给织完了!!!

    池望略心虚,看来自己织这条围巾的时候潜力没发挥多少啊,不然十来天的活他怎么一天就干完了。

    他还费心思在尾巴处织了一个小米的图案,小小的,很扎实的像素版本小米。

    他还斥49巨资买了个礼盒包装。

    就等着晚上谢司珩回来送他。

    *

    谢司珩准备下班,左千星过来找他,想跟他出去喝一杯,一般情况下谢司珩会答应。

    但今天他拒绝了。

    左千星没少被拒绝,倒也没觉得奇怪,但这么久了他们俩都没聚过,谢司珩还拒绝他,他就有点难受了。

    左千星问他:“你又不赶着回去睡觉,跟我喝一杯怎么了?你又没事。”

    谢司珩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事?”

    左千星说:“你能有什么事,学校都不用去了。”

    谢司珩不说话,双手整理着桌面,将东西一一回归原位。

    做完这些后,就起身拿架子上的大衣外套。

    左千星见他这样子就知道没戏了,想到他跟池望聊天的样子,心里酸酸的,他说:“你跟池望现在关系这么好吗?还带他来逛公司,你不知道公司工作群都炸了,都在猜池望是你什么人。”

    谢司珩顿了一下,说:“你让我多多照顾这个学弟,忘了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你跟他好得也太快了吧!”左千星说。

    谢司珩把他跟池望的事情瞒得死死的,除了他自己,还有医院的医生,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

    他暂时不打算说。

    如果结婚的话,广而告之倒也没事。但他和池望现在的关系维持在一个很微妙的境地,室友、朋友,再更深层次些的,他们心知肚明,但又理性维系。

    原本时间尚且充足,现在不行了,冒出一个萧复。

    谢司珩被动跟他作对很多年,了解萧复。

    萧复这个人肆意妄为、阴险,暴戾。

    他一直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他很恋母,小时候就已经很明显了,长大后反而不敢暴露出来,他到这个年纪从没明面上交过女朋友,是因为他私底下找的对象都是年纪要大他许多、跟他母亲相像的女性。

    萧复从小就跟他母亲杨青黛特别亲,睡觉都要跟母亲一块儿睡,并且用很骄傲的口吻说出来,张口闭口都是“我妈妈”。

    因为那时候长得也像小女孩,被母亲恶趣味打扮成女孩子,被其他孩子嘲笑他也不以为意,母亲给予他的一切他都很快乐地接受,并且在那时候就展露了暴戾的性格,将嘲笑他的孩子打了一顿,导致还没到换乳牙的年纪就掉了好几个牙齿。

    萧复长大后很多行为,都在证明他有一个怎样的性格缺陷。

    谢司珩都看在眼里,他看着对什么都淡淡的,但其实心里都有数。

    谢司珩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左千星,回了家。

    这个点池望还在做家教,没回来。

    谢司珩脱掉大衣,解开领带和领带夹,刚走进客厅,目光就被放在桌上的一个盒子吸引了目光。

    明显是一个礼盒,绑着红绸带,上面贴着一张便签纸。谢司珩走过去,将便签纸拿起来,看见了池望给他的留言,“学长,答应过的给你的礼物,你可能忘了,但是我没有忘,今天送上。敬礼∠(°ゝ°)。”

    谢司珩看见那个表情包,乍一看还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包,但看前面那两个字,才知道原来是一个敬礼的手势,中间那个是鼻子还是嘴?看起来像是在撅嘴。

    谢司珩没见过池望撅嘴,想象了一下,感觉也会很可爱,年纪小长得好看做这种姿态也不会觉得做作。

    谢司珩狭长的丹凤眼忍不住眯了一下,他被可爱到了。

    他拿着便签纸反复看了好几遍,才一脸郑重地叠好,放进了西装口袋里。

    然后才开始拆礼盒,拆完,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围巾露了出来。

    谢司珩:“……”

    他没忘,相反他一直记得。

    他以为池望忘了,或者只是单纯一个饼。

    没想到池望真的给他织了一条。

    谢司珩拿起围巾,指腹触碰到了围巾柔软细腻的触感,他瞳孔猛缩。

    因为这明显不是池望说的个把小时就能织好的围巾。

    围巾很宽大,线却很细,质感很好,尾巴处有一个像素版小米,很漂亮的一条围巾。

    谢司珩将围巾围上,低头去嗅,能嗅到池望残留的气息,很温暖。

    谢司珩静静地捧着围巾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拿出手机,要给池望发信息。

    手机这个时候突然接入了一个电话。

    谢司珩一看,是楚青,顿了一下,手指一划,接通了,“妈。”

    楚青的笑声传了过来,听得出来她情绪很好,“声声啊,你现在在干嘛?”

    谢司珩:“有事吗?”

    楚青不乐意地说:“你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

    谢司珩说:“……能。”

    楚青说:“哈哈哈我现在在机场了,我过来H市来看看你,应该晚上十点多就到。”

    谢司珩:“……”

    他声音平稳:“有点突然。”

    楚青一听,感觉他话里带了点控诉,赶紧说:“还好吧,我这不是过来的时候给你打个电话跟你说一声吗?这个点你应该睡不着吧,我给你带了安神茶,特地给你配的,你爸爸喝了说很管用。”

    谢司珩问:“你晚上住哪儿?”

    楚青说:“在酒店住呗,不会打扰你的,你放心。”

    谢司珩说:“嗯。”

    楚青说:“那我挂了,对了,你爸也一起来哦,元旦都没在一块儿过节,所以我们俩过来跟你一块儿吃个饭。”

    谢司珩挂了电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给池望发信息,“我很喜欢你的礼物,谢谢。”

    池望:“∠(°ゝ°),喜欢就好!”

    除了这句话,他别的什么都不说。

    换别人没准还多说一句“织了好久”,但池望不会说这种废话。

    这种事情是需要品味的,这种直白地说出来自己付出多少,那是下下乘。

    池望做完家教回来,看见谢司珩规规整整地穿好衣服,围上了他给他织的围巾,一副要外出的模样,不由得愣了一下,问他:“你要出去吗?”

    谢司珩颔首,他看着池望埋在围巾里的半张脸,沉声对他说:“我爸妈来了,我去接机。”

    池望:“噢,那他们晚上住哪儿?”

    谢司珩回:“住酒店。”

    池望皱眉,不大赞同,“为什么要住酒店呢?你这么大的房子,难道没有房间给他们住吗?”

    被池望隐晦的谴责了,谢司珩略感无辜,但还是解释说:“他们住酒店更方便,有几家酒店都是谢氏名下的,他们有单独的套房,有人每天打扫,过去就能住。”

    谢司珩也一样,他好几家酒店都有窝,每个窝都有人天天打扫,他去参加酒会晚宴后都能现住,减少了路途上的麻烦。

    这个情况很普遍,也真的很方便。

    池望听了他的解释,才知道自己又想当然了,挠头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他顿了一顿,问:“那这几天我要回避吗?被你爸妈看到也不好解释吧。”

    谢司珩沉默,现在的确不是让他们见面的时机,楚青很敏锐,她看池望可能看不出什么,但他不一样,他跟池望在一块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漏了马脚被她发现。

    所以谢司珩无声叹息,对池望说:“不用,我这几天不回来。”

    声音缓了缓,目光很专注地注视着池望,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池望笑了起来,“你放心吧,我一个人当然可以,又不是什么玻璃,少你一个我是能碎了还是怎么样?”

    谢司珩:“……”

    谢司珩:“营养补剂记得喝,晚上再喝一杯牛奶。”

    池望摆手,“泡一泡的事儿,我能不知道?放心吧。”

    他顿了一下,想起什么,抬起眼,对谢司珩说:“对了,我答应了我哥,去他家玩几天,这不是挺巧的吗?就是小米得拜托阿姨去遛了。”

    谢司珩:“……”

    第44章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谢司珩到了机场,没等多久就接到了楚青和谢云霆。

    楚青长得颇富贵,白白胖胖的,笑起来一团亲和。谢云霆高大英俊,沉默寡言,一丝不苟。

    这种一家三口的场合,只有楚青在说话,谢云霆在背后当挂件,谢司珩时不时地回应一下。

    楚青一见到谢司珩,就先过来抱抱他,手掌圈住谢司珩,丈量他的身体,“瘦了,没好好吃饭吗?”

    松开谢司珩,抬起脸看谢司珩的脸,仔细端详,“气色倒是好了很多,最近睡得好吗?安眠药不能多吃,听说对脑子不好,吃多了影响记忆力!”

    “……”谢司珩:“没吃了。”

    楚青不赞同地看他,“那也不能喝酒,喝酒喝多了会痛风,你爸年纪轻轻就痛风过了!”

    谢司珩:“……也没喝酒。”

    这么多年了,他都还是不太会应对楚青。

    一直当挂件的谢云霆这时候适时出声,“先去酒店。”

    楚青:“噢,去酒店。”

    她拍了拍谢司珩的脊背,扭头对谢云霆说:“你看儿子,是不是瘦了?”

    谢云霆沉声道:“穿太多了,看不出来。”

    楚青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穿太多?我还说穿少了呢。”

    她掰着谢司珩的衣领一通数,“才穿三件!毛衣还这么薄!冬天这么冷,不要耍酷啊,你爸爸年轻那会儿就是这样,现在天气一冷就膝盖疼,年轻耍酷,老了遭罪!”

    谢云霆:给我留点面子。

    谢司珩:“……”

    楚青说了一路,谢司珩越发沉默。

    将人送到酒店,谢司珩就要回去,楚青拉着他,“等等,现在还早,一块儿吃个晚饭。”

    谢司珩便留下跟楚青谢云霆一块儿吃了个晚饭。

    他们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吃饭的时候楚青也一直在问他的情况,谢司珩勉力回答,思绪却飘远了。

    这个点池望大抵没睡,不知道在做什么。

    吃完晚饭后,谢司珩要走,楚青没再留他,等人走了之后,才跟谢云霆说:“声声看着有情况啊。”

    谢云霆没吭声,楚青自己就说了下去,“心不在焉的,心思完全不在我们这儿,还这么着急走,是不是谈恋爱了,赶着去对象那儿。”

    谢云霆吭声了,“我觉得不是。”

    单纯嫌你烦罢了。

    谢云霆当初也是标准的霸总,现在身上秋衣秋裤都套了两层,袜子也是加厚的。

    楚青忧愁:“这孩子,话还是这么少,真有人会喜欢他吗?”

    谢云霆不吭声。

    他当年也这样,还不是有老婆孩子。

    有人就吃这一套。

    *

    周日,池望一大早起来,吃了个早饭就准备出发。

    谢司珩陪他吃了早饭,等池望要出门的时候,才问他去萧复哪个住处。

    池望说:“象湖那边。”

    谢司珩眉眼依旧冷峻,但说话的语气微微柔和了几分,“明天上课,来回不方便。”

    池望说:“这个没事,早上一般就一两节课,赶得及。”

    谢司珩:“……嗯。”

    虽然跟池望没什么关系,但池望还是多说了几句,“学长你父母应该不经常来看你吧?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带他们到处玩玩,我记得咱们市也有不少景区。这个年纪的人应该会很喜欢爬山,你可以带他们去爬象山,那山上风景特别好。”

    谢司珩冷冷淡淡的回应:“嗯。”

    池望察觉到谢司珩情绪好像不是很高,不禁挠头,说:“那我走了啊。”

    谢司珩:“嗯。”

    池望瞅了一眼谢司珩,没说什么,就出了门。

    他是跟谢司珩说了会跟萧复保持距离没错,但现在情况复杂,他能做的也只有敞亮了跟谢司珩说一声。

    池望依旧是到了校门口跟萧复汇合,萧复戴上了一个眼镜,在车上还在翻字典,手边还有一个本子,上面都是萧复取的名字。

    池望:“……”

    不是哥你,钻牛角尖了啊。

    池望拿起来随手一翻,发现不愧是翻了字典的,名字文化含量直线上升,什么“杨钦”“杨邵”“杨迟”“杨澜”等等,比“杨宝”那是好上无数倍了。

    但他都说了不改名啊!

    以前萧复他爹他,池望不敢管,那人在社会上,多少都得为强权低一下头,他池望可是初中就混社会的了,能不知道这点么?

    但现在么,今非昔比了,萧复他爹他,他是不愿意的。

    不过池望这个时候没多说,怕打击到萧复,在开车路上心态炸裂出事故。

    萧复见池望上车了,才把眼镜摘下来,有板有眼地放眼镜盒里,放到抽屉里。

    他现在规矩多了,脸上的钉子都弄下来了,耳朵倒是没忍住戴了一对黑钻耳钉,时髦劲up。

    池望之前都没特别注意萧复的脸,乍一看是帅哥,还是个略有光芒的帅哥,多看几眼怕被针对,现在胆子是大了,能盯着萧复脸瞅了,这一瞅才发现萧复靠近他这一侧,也就是说他右眉处断了一道,有明显的疤痕,便问了一句:“你这眉毛怎么回事?”

    萧复一顿,略感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小时候训练时受的伤。”

    池望说:“离眼睛很近啊,好险,差点就伤到眼睛了,你运气真好。”

    萧复一愣,心里不是滋味,这种话,只有妈妈跟池望说过。

    只有妈妈才会关心他,现在多了个池望。

    心里又难掩喜悦,池望不愧是他亲弟弟,跟妈妈一样会关心他,他心里有他这个哥哥。

    萧复笑了起来,说:“是啊。”

    他避之不及的伤疤,被他展露出来,“还有这儿,也受了伤,离眼睛很近。”

    萧复侧着身子,用手指指着自己右眼眼下的白色痕迹给池望看。

    池望仔细一看,“啊”了一声,“那你真的太幸运了,伤了两次都伤在了眼睛旁边诶。”

    萧复高兴地撩开衣服,“你看,这里还有,胸口这里有疤。还有肚子,我身上好多疤。”

    池望看萧复身上的疤痕还真的不少,不禁问:“这都是怎么来的?你也经常受伤吗?”

    池望是经常受伤的,但他很幸运的不是疤痕体质,身上很少留疤。

    这一看萧复,他身上这么多伤,还留疤,那看上去就不太美观了。

    萧复含糊地说:“嗯,经常受伤。”

    池望:……

    他信他们俩是亲兄弟了。

    一般人还真的做不到这么同步。

    就是性格上有点太天差地别了。

    不过也正常,双胞胎都很难做到同步,更何况他们同母异父。

    诶,等等,池望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个问题,问萧复:“你知道我亲爹是什么情况吗?你肯定查了吧。”

    萧复笑意隐没,眉眼里有些许呼之欲出的戾气,硬邦邦地说:“你关心这个做什么?你只要一个哥哥就够了,做人不要太贪心了。”

    池望:“……”

    你看你,又开始爹了。

    池望说:“我好奇不行吗?这也不是贪心的问题吧,我有权知道我生父的情况。”

    萧复不是第一次被池望用这种态度对待,感觉倒是还好。

    他之前就发现了,池望其实挺有脾气的——这点也跟他很像。

    一想到这个共同点,萧复又高兴起来,不悦消散了大半,说:“行吧,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你也别想找人家。人家十年前就出国了,现在在国外定居,是挺有钱的,但国外那点资产,哪有我们萧家值钱?妈妈也没把他当回事,当初就是玩玩他,他还当回事了,学都不想上要跟妈妈在一起,脑子拎不清,把妈妈吓跑了。”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要不是他吓到妈妈,她哪儿会跑,不跑就不会出那种事情了,也是在国外,我鞭长莫及,不然我得教训教训他。”

    池望:“不是你……”

    这怼天怼地的气势,真刑啊。

    池望说:“我爹当初还是个学生啊?那咱妈也挺刑的啊。”

    不过这么隐秘的事情,萧复怎么知道的?当初躺人家床底了?

    萧复听了池望的话,发觉自己维护的味道太浓了,怕池望对妈妈有不好的感官,勉勉强强用公正的态度说:“应当也不是玩,要是随便玩玩,妈妈也不会怀孕了,应该有点喜欢吧,你肯定是父母都爱着才出生的小孩。”

    诶,这话池望喜欢听,不禁笑了起来,“这样啊。”

    这样就足够了。

    虽然没见过他们俩,但池望挺感激他们把他生出来,让他看见这么广阔的天地,和美好的世界。

    池望跟萧复去了他家。

    照片里萧复的家看着就挺大的,到了现场才发现是真的大,一个很大的别墅,草坪很大,乍一眼看过去都望不到边。

    还在湖边修了路,很长的一段距离,足够晚上吃完饭散步的路程。

    不过别墅不是很新,看着有点旧,仔细一看,墙都在往下掉墙皮。

    别墅内的装饰也些旧,真皮沙发更是坑坑洼洼,被猫挠了似的。

    不是,怎么看着又有钱又没钱的。

    不过因为这个朴素的风格,池望进去反而没有什么不适的情绪。

    萧复笑眯眯地在落地窗面前给池望指点江山,“看见了吗?这是我家今年晒的香肠,够我们俩吃了。”

    又从犄角旮旯里薅出一头半挂猫,“宝宝,这是你哥我养的猫,小狗一样,我给他取名叫小狗咪,你叫它小狗就可以了。”

    又低头对那条胖成半挂的橘猫说:“小狗,这是你叔叔,来认认人。”

    说着,就端着那头猫,跟端加农炮似的怼在了池望面前,仿佛下一秒就会发射炮弹把池望炸死。

    池望:“……”

    所以为什么一只猫的名字要取名叫小狗?

    第45章 上次喝酒肚子里就多了个崽

    萧复带池望去看了他给他准备的房间,很大,很常规的卧室,有一个很大的露台,视野特别好,能看见湖景。

    萧复指了一个方向给池望看,“早上起来,太阳就是从这里升起,每天都能看到朝阳,空气也特别好。”

    池望左右看看,能看见这个卧室残留了些许生活痕迹,便问:“这本来是你的卧室吧?你让给我了?”

    他这么直白,萧复反而笑了,“你是我弟弟,当然值得最好的。”

    池望:“……”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萧复接受的比他要快很多,现在都开始切实地对他好了,他却没有什么回报。

    池望虽然没有跟亲人相处的经历,但以他的阅历来看,亲人和朋友相处其实是大同小异的,都是真心换真心。

    现在萧复对他的好,有点超出他付出的范围了。

    池望有些茫然无措,忍不住说:“没必要,我们都这个岁数了,我也成年了,你不用对我太好。”

    萧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微微蹙眉看他——他一旦不笑,那眉眼里的戾气和锋锐的骨相,总会透出一股凶性,看着极不好相处。“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我弟弟,我为什么不能对你好?”

    池望没被他的坏脸色唬到,他现在已经明白,萧复在他面前已经是一只纸老虎,“我看别人兄弟之间也没这么相处的,年纪小还好,年纪大了都各奔东西,成亲戚每年见一面就行了。”

    萧复冷哼道:“这算哪门子兄弟,你是我弟弟,我当然要对你好。”

    池望说:“等我们各自结婚了,你就知道了,都会变成亲戚的。”

    萧复声音硬邦邦地说:“不会,你是我弟弟,这个事实不会改变,而且我结婚了我也要娶一个跟我一样对你好的老婆,对你不好我不娶,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池望:“……”

    他脚趾扣地,又尴尬,又羞耻。

    萧复这36度的嘴是怎么说出1000度的话的?

    池望吐槽道:“那你这样不成弟控了吗?怪变态的。”

    萧复生气,别人可以说他变态,但池望不可以这么说,他本来脾气就不好,在池望面前才缓和许多,现在听到这句话情绪就激荡起来了,但又努力压抑下去。

    他想着池望跟他一样,他还好,妈妈宠爱了他好多年,但池望不一样,池望从小就没人爱,所以不适应被人爱,他不能对池望生气,所以按捺着怒火说:“变态就变态,对弟弟好不丢人。”

    池望在社会上混那么多年,不说别的,起码察言观色的能力是有的,他很快察觉到萧复似乎是生气了,便顿了一顿,缓和了语气,挠头说:“对不起,我是不太习惯。”

    池望感觉自己的确还有些孩子气,遇到这种不习惯的事情,下意识地就想推离,但这实在是太孩子气了,他不应该这么做。

    他认错道:“没人对我这样过,所以我很不习惯,下意识就想把你推走,哥你不要生气。”

    萧复一愣,随即笑起来,故作洒脱地说:“不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第一次小矛盾就这么化解了,池望慢慢觉得,有个哥哥或许真的很不错。

    中午吃饭,萧复让阿姨蒸了肠给池望吃。

    池望看着滋滋冒油的切成片的肠,心里一跳,磨磨蹭蹭地夹了一片放到嘴里稍微一嚼,那油就溅了出来,唇齿留香。

    但池望吃不得油腻的,一个恶心劲翻上来,直接把肠吐出来,干呕了几下。

    池望现在已经很少孕反,他在谢司珩家,饮食很精细,大多都是清蒸炖煮为主,老鸡汤老鸭汤都会吸了油脂再盛给他吃,腥荤也被处理得很好,闻不到一点腥气,但吃到嘴里又都是食物本身的原味儿。

    这让池望数次感慨,住到谢司珩这儿是正确的决定,起码是真的没有遭什么罪。

    池望这一呕,让萧复愣住了,很快他反应过来,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吃到嘴里,说:“没坏啊。”

    池望抽了张纸,撕了一半擦嘴,剩下一半揣兜里,擦完嘴对萧复说:“不是,有点太油了,我不习惯吃这个。”

    萧复费解,“这是肠,当然会有点油,但炒菜都没这个油多吧。”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叫来阿姨,让阿姨用肠炒菜,这样能用菜吸一吸油。

    阿姨把切好的肠又端了下去,很快用炒了一盘蒜苗炒香肠上来。

    味道是很霸道的香,但是依然很油。

    池望硬着头皮夹了一片,吃到嘴里,稍微一嚼,就滋滋冒油喷溅出来,恶心劲又上来了,但他没敢吐,面色如常地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的确好吃,就是遭不住。

    他捧着饭碗遮挡,艰难地吃完了这顿饭。

    萧复问他:“肠好吃吗?”

    池望微笑着点头,萧复拍板决定,“那你回去的时候带点回去,分给你室友。”

    池望没想到他想得这么周到,不禁笑了起来,说:“好。”

    萧复说:“晚上有个酒会,你跟我一起去,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池望:……

    我告诉你,你不准爹……

    池望说:“不想去。”

    萧复也是敏锐,很丝滑地改了口,“跟我去吧,我想告诉大家,我现在有弟弟了。”

    池望表情松缓了几分,这还行,他一口答应下来,“好吧,我跟你去。”

    萧复高兴起来,为池望晚上的礼服忙碌起来。

    *

    另一边,谢司珩跟楚青谢云霆一起参加世叔孙女的满月酒。

    他就知道他们俩来看他也只是顺便的事。

    楚青对谢司珩说:“你小孩儿,坐那桌吧。”

    个子一米九三的谢司珩沉稳冷淡地颔首,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楚青对谢云霆说:“你看他,不在我们面前就玩手机,跟谁聊天呢?”

    谢云霆顺着楚青手指的方向看了谢司珩一眼,没说什么。

    楚青不在他也拿手机玩,亲生的这是。

    楚青对谢司珩看了又看,“衣服换了,围巾没换,室内这么暖和,他还围着围巾,怪。”

    谢云霆没吭声。

    他围巾也围着呢,大惊小怪。

    楚青瞪了谢云霆一眼,“你说话,哑巴了?”

    “……”谢云霆沉稳开口:“是挺怪的。”

    楚青蹙眉,“我感觉他真有点不对劲。”

    谢云霆:这叫亲妈眼。

    谢云霆说:“是有点不对劲。”

    楚青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暂时把这个事儿先放下了。

    好友笑眯眯地出来,迎上来对楚青说:“楚青你来了,到这边儿来。”

    楚青带着谢云霆跟着好友过去了,她家儿媳抱着白胖白胖的闺女出来了,刚出生的时候楚青见过,皮肤红彤彤的,跟个猴似的,现在满月了,长开了,皮肤白眼睛大睫毛很长,漂亮得一塌糊涂。

    楚青惊喜地“哇”了一声,“好漂亮的闺女儿,你真有福气。”

    好友乐得脸都笑成一朵花,“分一分这个福气给你,来,你来抱一抱。”

    好友从儿媳手里接过闺女,要递给楚青,楚青赶紧伸手接过,将宝宝满满地抱在怀里,脸上溢出笑容,“哎呦,宝宝,好漂亮的宝宝,这闺女儿长得真漂亮。”

    她抱着都舍不得撒手,她是极其喜欢小孩儿的,当年生了声声,她还想再生一个宝贝,但谢云霆舍不得她再受罪,去结扎了。而声声又跟他爹一个性子,不爱说话,自小又独立,几乎没跟她撒过娇,叫妈妈都一板一眼,生崽的情绪价值,她是真没体会到多少。

    这一移情,把身边朋友的小孩儿都移情了个遍,每一个活泼的小孩儿她都喜欢。

    她抱着宝宝都陶醉了,望着宝宝白乎乎的小脸蛋,怎么都看不够。

    好友知道她这个德行,笑着没说什么,反倒她儿媳有些担心地上前,想要回宝宝,被好友使了个眼色拦住了。

    谢云霆在旁边当挂件,他自然也喜欢小孩儿,但他这个年纪,心早就冷硬了,对别人家的小孩不感兴趣。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婴儿似乎觉得不耐烦了,小鼻子一抽一抽的,这是要哭的预兆了,楚青才不舍地把宝宝还回去,好友让儿媳将宝宝带进屋,宝宝还小,吹不得风。

    她对楚青说:“别馋了,你家司珩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年你自个儿就能抱孙子孙女了,自家的更香嘛。”

    楚青笑着说:“还早呢,他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大概都没开窍呢。”

    好友说:“没开窍,那就让他开窍嘛,江光白家那个小闺女你见过没有,那长得真漂亮,个高,皮肤还白,没见过皮肤那么白的小女孩,他家闺女养得真好,你让他们俩见见嘛,司珩那个相貌在哪儿都是数一数二的,那闺女肯定喜欢。”

    楚青笑笑,“他现在没心思,我也不能逼他找对象,现在年轻人都崇尚自由恋爱,到三十岁结婚生孩子的都一大把,我倒是能等,所以没事。”

    好友:“你呀,别等我孙女读小学了,你家司珩还没个消息。”

    楚青依旧笑笑。

    和谢云霆入座后,楚青才抓着谢云霆的手说:“你看她,鼻子都快翘上天了,我真嫉妒,她孙女居然长得那么漂亮,那么漂亮的宝宝,居然不是我的!当初要是生个闺女,没准就像我了,不是都说儿子会像妈妈女儿会像爸爸的吗?这一点也不像啊。为什么到我这里就反着来了?”

    谢云霆:习惯了。

    楚青问:“你看见没有,睫毛那么长!眼睛还那么大,一看以后就是个大美女。”

    谢云霆:“没注意。”

    楚青落寞地收回手,“哎,声声什么时候能结婚,我想抱宝宝。”

    谢云霆:“那你催催。”

    楚青瞪了他一眼,“我委婉地催过了,他没有这个心思,我还能逼他不成。”

    谢云霆说:“你试试逼一逼。”

    楚青没好气地说:“没你事了,玩去吧。”

    谢云霆坐直,继续当挂件去了。

    被楚青一直念叨的谢司珩依旧捏着手机,垂眸看着手机,眸光很专注。

    手机上是他和池望的聊天框,池望跟他说了晚上要去参加某某酒会的事情。

    很巧,他晚上也要陪父母去参加这个酒会。

    但池望要和萧复去,那他就不去了。

    谢司珩手指慢慢滑动,打字道:“不要喝酒。”

    池望回:“我知道,我就见见世面,不会喝酒的,上次喝了一次果酒现在肚子里就多了个崽,吃一堑长一智。”

    谢司珩:“……”

    他不敢吭声。

    第46章 我是萧复走失n年的亲弟弟

    池望总觉得萧复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气质。

    本来还想不通是什么,直到萧复花几十万巨资给他买了一套名牌西装,然后车居然是跟人借的劳斯莱斯。

    借的,车。

    池望终于想明白了,这种对自己抠门对外人大方的脾性,原来跟他一样啊!

    有些时候男人跟男人就是会因为一些共通点而快速拉近距离。

    池望因为这一点,感觉到了亲近。

    不过萧复给他花几十万买西装,他又觉得挺有压力的。

    萧复不经意地跟他说:“妈妈跟那个死男人离婚的时候分了两千多万的财产,她很省,基本上没怎么花,都留给我了,你是妈妈的儿子,你也有份,我们俩平分你也能分起码一千多万吧。要不是那人转移了财产,她分到的也不会只有这么一点。”

    池望:“……”

    他不发表意见。

    萧复说到他爹的时候神情又狰狞起来,看得出来心结很深。

    池望没有问萧复他爹对他好不好,看细节就能看出来,肯定不会好,问这种事情做什么,他又没法给萧复解什么心结。

    少说少错。

    池望第一次穿上了西装,其实他之前总觉得穿西装特别像卖保险的或者销售,但他穿上后才发现这玩意儿也是有版型的,版型正,七分帅气都能衬成十分,更何况他长得不错。

    这一下效果拔群,池望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都惊呆了。

    头发一理,19岁学生党秒变精英男。

    他居然这么器宇轩昂,他看谁还敢说他天生软饭圣体!

    池望拿起手机,让萧复给他拍几张照片。

    萧复还知道蹲下从下往上拍,愣是给他拍了几张很不错的照片。

    池望本来还以为他会很直男的拍成一坨,没想到给了他一个惊喜。

    池望乐呵呵地捧着手机,把刚拍的照片发到了群里。

    洛连云和舒廷玉两人立马就被他炸了出来,“我靠,池子你好帅啊!”

    舒廷玉:“太帅了!!”

    池望:“小脸通红.jpg”

    洛连云:“不过你穿这一身去哪儿啊?”

    舒廷玉:“腰线那儿有点紧啊,会不会勒到宝宝啊?”

    池望一一回复:“陪别人参加个酒会,@舒廷玉,不会的,版型好,里边儿空间挺足的。真神奇,本来以为在中国穿西装不是卖保险就是房产中介,原来不是啊,跟版型有关系。”

    洛连云:“看出来了,你这身绝对不便宜。”

    池望:“黄豆人脸红微笑.jpg”

    给两个室友发完,池望又给谢司珩发了几张过去,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没必要。

    谢司珩很快就回复了:“很好看。”

    池望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最后只含蓄地回了一个:“小脸通红.jpg”

    谢司珩看着他脸红的样子,沉默片刻,说:“我想亲眼看你穿西装的样子。”

    池望挠头,回:“你准备西装,我穿给你看?然后你再给我拍几套写真。”

    谢司珩:“……”

    谢司珩的意思是也想邀请他当男伴,但池望都这么说了,他也就只能回了一句:“嗯。”

    他又明白了,对池望说话,不能太含蓄。

    池望准备出发了,萧复的司机也到位了,不用说,也是薅的公司的司机,他本人是没有司机的。

    池望想,血缘真的是有点东西的,他们俩抠的一脉相承。

    H市地铁发达,坐地铁他不会晕车,校门口不远处就有地铁站,偏偏因为公交车费只要两块钱,坐地铁要四块钱,他愣是撑着晕车的体质坐了一年多的公交车打工。

    当然省下来的钱都变成营养加餐进了自己五脏庙,也没太亏待自己。

    萧复正经场合还是很正经的,西装革履,不过是有点亮眼的克莱因蓝西装,耳朵脸上的东西都摘干净了,眉毛也化妆遮掩了一下,人逢喜事精神爽,眉眼里的戾气都不显了。

    看着很帅,浑身气势都和普通人不一样,舒展中又带着嚣张惯了的自信,穿西装那帅气的程度直接拔了一个新的高度,特别能唬人。

    池望虽然穷,但他精神内核强大,所以也是落落大方,在大场合里也不显卑怯。

    萧复带着他进了场,别人看见,都不会以为他是秘书之类的角色,只以为也个来凑热闹的公子哥。

    但别人不知道,跟萧复玩在一块儿的萧乘风还能不知道吗?他看见萧复身边的池望,愣了一下,马上回想起来这人是谁——想忘掉也难啊。

    “哥。”萧乘风大步走过来,对萧复笑意盈盈,目光时不时地扫视池望,眼里有藏不住的轻视,这人终究还是搭上萧复一飞冲天了,竟然都能进到这么高档的晚宴里了。

    虽然轻视,萧乘风面上不显,话头都没往池望这边落,而是直接笑着跟萧复聊了起来,“哥,你这一身真精神,头发怎么也染回去了?哥你还是红发的时候更好看。”

    萧复伸手搂过池望,唇角勾起,笑容灿烂地对萧乘风说:“不说这个,我来给你介绍介绍,这是你堂弟。”

    又低头对池望说:“宝宝,这人叫萧乘风,你堂哥,你认一下就行。”

    池望脸上露出老实巴交的笑,不冷不热的。

    他记得这人一脸骄傲地说给谢司珩下药,并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他不想给好脸色。

    萧乘风瞳孔地震,不可思议地手指着他,“哥,他这是,什么堂弟?你开玩笑吗?”

    萧复笑意减了几分,“我会跟你开这种玩笑?他是我亲弟弟,亲的,跟我流着一样的血,你认了人,以后对他要跟对我一样,明白吗?”

    萧乘风脸色有点难看,并不是很情愿,“哥你是不是被骗了?”

    萧复笑容消失了,“跟你说这事儿这么费劲?他就是我亲弟。”

    他眉眼里的戾气跟针一样浮现,让萧乘风想起了他的秉性,只好干巴巴地说:“我知道了。”扭头对池望露出一个不从心的笑,“……堂弟你好。”

    池望冷冷淡淡地说:“你好。”

    萧乘风见他这个样子,恼火一下子就上来了,萧复家里什么情况他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弟弟,还装上了。

    萧复左看右看,发现晚宴里来了几个长辈,萧乘风爸妈也就是他叔叔婶婶也来了。

    不由得乐了,像个好胜的大公鸡一般要带池望过去见叔叔婶婶。

    池望汗流浃背,忙推脱,单纯见见世面认认平辈人他没什么问题,见长辈就不太行了。

    他不喜欢这么高调啊!

    池望对萧复说:“要不我自己到处看看吧,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事的。”

    萧复虽然有点遗憾,但转念一想,不急于这一时,便没有再说什么,低声嘱咐他道:“你去那边沙发上坐一坐吧,想吃点什么自己拿,不要怕惹事,只要你不在主办方头上拉屎,哥我都能给你兜住。”

    池望:“……倒也不必说的这么糙。”

    萧复一走,池望立马松懈下来,找了个偏僻的沙发坐着。

    长桌上的吃食很多都是甜点,池望没什么胃口,并不想吃。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萧复左右逢源,跟好几个中年男人聊天,笑的时候颇有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不由得感慨人也是挺多面的。

    就在他怎么想着呢,旁边沙发一塌,他扭头一看,是萧乘风,他长得不错,跟萧复确实有点兄弟相。

    其实当时在球场听见萧乘风喊萧复叫哥,池望便以为他们俩是亲兄弟,眉眼五官里的确有相似的地方,一看就是有血缘关系的。

    萧乘风坐池望旁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萧复哥恐同,给你一个身份玩play,你小子别真以为人家看上你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记得你是H大的吧,倒是挺有市场的,我可以给你介绍别人,别的你就别想了,不要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萧复的弟弟只能有他一个,这种认的弟弟,他心知肚明,大抵是萧复喜欢上人家的遮羞布。

    池望:“……”

    池望不太理解这人的脑回路。

    但看着他这副姿态他有些生气。

    他一直记得萧乘风用着怎样的脸孔说出给谢司珩下药的话。

    说上来这人还是他怀孕的最终罪魁祸首,要不是他下药,就没有他跟谢司珩什么事了。

    之前他听了也就听了,能拿他怎么办呢?他也不想惹事。

    虽然他少年,但也很圆滑,有着自己的处世之道。

    现在不一样了,萧复说他会帮他兜底诶,池望也想知道萧复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直接站起来,冲萧复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哥。”

    他走到萧复面前,萧复看见他,将他一把搂过,很亲昵地向人介绍,“秦总,这是我弟弟,在H大上学。”

    秦总看见池望,眼前一亮,面上笑着说:“H大啊,高材生啊。”

    池望拉了拉萧复袖子,萧复眉毛一挑,跟秦总说了一声,带着池望走远了,“怎么了?”

    池望伸手指向萧乘风,“哥,他说我是你包的小情人,让我离开你,还说给我介绍别的男人,让我有自知之明别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他怎么能这么污蔑我们纯洁的兄弟情,太过分了他。”

    被他指到的萧乘风傻了,他还能看不出来池望这是当面告状吗?脸不禁涨得通红。

    池望话音刚落,萧复脸色就变了,脸上的凶戾气扑面而来,他拍了拍池望的脊背,说:“哥跟他说几句话,你自己去玩。”

    他走过去,一把勾住萧乘风的脖子,几乎半拖半拉把人给带到了卫生间。

    池望走到卫生间偷听了一下,听到了惨叫声,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人的确欠揍。

    要不是他肚子里有宝宝,他也约他到外边儿好好打一架。

    萧乘风个子不高,也不壮,池望觉得自己应当能打得过。

    现在这个机会就让给萧复吧。

    萧复对他还是不错的,他要是跟他说不要再针对谢司珩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听。

    不说变成一个很好的人,起码也不要成橘子预备役,他不想刚有了亲哥,没多久亲哥就进牢子了。

    池望站在金碧辉煌的卫生间门口思考,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小伙子,你好,能麻烦你帮我叫一个服务生过来吗?”

    池望抬眼看过去,是一个白白胖胖特别温柔的阿姨,她笑得就很温柔,第一眼就让人很有好感,他不禁问:“怎么了?你有事吗?”

    楚青不好意思地说:“我洗手,戒指不小心掉进洗手池里了,想找服务员帮忙看能不能把戒指拿出来。”

    池望想了想,反正没事做,不如做件好事,便自告奋勇道:“我来试试吧。”

    楚青讶异地看他,“你会?”

    池望笑了起来,“这个很简单的,你要是相信我,我帮你弄。”

    池望笑容是特别阳光明媚的那一类型,即使不了解,即使还是陌生人,楚青还是被他这一笑给融化了,觉得他笑得特别可爱——即使他穿着正装,看着很板正,但长相漂亮,五官精致又柔和,带着浓浓的青涩气息,看着年龄就不大。笑起来便显得更活泼,且有少年气。

    楚青喜欢这样的孩子,便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就麻烦你了。”

    池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我要进女厕所,希望您不要介意。”

    楚青摇头,“没事,进来吧,洗手池在外面,不影响什么。”

    池望进了门,问了在哪个洗手池,又问:“掉下去之后有没有冲水?”

    楚青摇头。

    池望脱了西装外套,挽起袖子,露出洁白纤细,又充满力量感的手臂,他弯下腰看了一下下方的排水口,对楚青说:“麻烦您跟服务员要个工具包,电筒,最好再拿一根细铁丝过来。”

    楚青赶紧应了,有池望帮忙看着,她也能走出去找服务员了。

    很快服务员急匆匆地拿着池望要的东西过来了。

    池望拿过工具包,打开,拿起里面的扳手去拆卸排水口,拆卸完了,拿手电筒照了照,很快就看见了卡在管道转角的戒指,卡的位置有点危险,一个弄不好就掉下去了。

    有点难办,池望爬起来,跟楚青说了这个情况,楚青没有犹豫,拜托池望道:“试试吧,要是弄不上来也没事。”

    池望便放心拿了细铁丝,手指灵巧地掰弯铁丝,做成了一个鱼钩的形状,而后弯腰,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细铁丝,小心翼翼地将铁丝探入管道。

    楚青在旁边紧张得不敢喘气。

    没过多久,池望面色紧绷着将铁丝慢慢往回抽,抽到管道上,铁丝钩子里勾住的那枚戒指闪闪发光。

    “成功了。”池望脸上露出笑来,他将戒指洗了洗,递给楚青,“你的戒指。”

    楚青都被他弄激动起来了,“好快!你太厉害了!”

    池望谦虚地说:“没什么,这事儿很简单的。”

    室内温度高,他这么一折腾,脸上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发胶捋好的头发也散落了几缕在额头上,更显得青涩稚气了。

    他放好工具,递给服务员,对他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工具。”

    服务员有点受宠若惊,忙说:“没事。”

    这事儿本该落到他头上,没想到池望会这么热心,他低头看了一眼池望跪在地上弄脏了的西裤,不由得心里感慨,这个客人真的太热心了,也好接地气啊。

    楚青拿出手帕,递给池望:“来擦擦汗吧,你是哪家的小孩啊?我怎么没见过?”

    池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楚青的手帕,面对楚青的提问,他顿了顿,笑着说:“我是萧复的弟弟。”

    楚青惊讶,“萧复的弟弟?我没见过你啊。”

    池望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他走失了n年的亲弟弟,我们俩最近刚接上头。”

    楚青:“……”

    啊?

    第47章 对你好是不需要理由的!

    楚青一时没明白池望的意思。

    楚青当然认识萧复,可以说那一圈的小孩儿她都认识,自然知道萧复家里什么情况。

    萧复可是独生子,要是他爹再弄出个私生子来,楚青也不觉得萧复会对他另眼相看——

    不过面前这个孩子不一定。

    楚青一眼就能看出他本性纯善,就帮她从下水道里拿戒指出来,这事儿他本可以不做,这事儿难搞,搞不好还容易遭埋怨,但他还是做了,就这点,太多人做不到了。

    这样的好孩子,遭人喜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楚青不太懂他跟萧复之间关系如何,但她还是挺喜欢池望的,所以不再想他的身份,继续问:“你今年多大了?还是学生吧?”

    池望愣了一下,有点惊讶地说:“能看出来吗?我还以为我今天这身显成熟呢。”

    楚青笑了,“衣服再怎么成熟,脸摆在这儿,当然能看出来。”

    池望:“好吧。”

    他顿了顿,对楚青说:“那我走了,姐姐再见。”

    楚青被他一声“姐姐”逗得,她儿子都比他大,他还叫姐姐呢,嘴真甜,“再见。”

    池望冲她笑笑,接过她手里的外套,也没穿上,就那么挂在手臂上,往外走。

    楚青将湿漉漉的戒指擦干,重新戴上,正跟服务员说话,外边传来了池望清亮的嗓音,“哥。”

    楚青一顿,往外走去,很快看见了萧复,萧复用着她没见过的温和笑脸对池望笑:“你在等我呢?等多久了?”

    池望说:“没等多久。”

    他朝萧复身后看了看,“堂哥人呢?”

    萧复脸色沉了下来,“以后别叫他堂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嘴巴喷粪了。”

    池望乖乖地“哦”了一声,萧复目光越过他看见了楚青,嘴角扯了扯,露出个笑,“楚阿姨,你也在啊。”

    楚青笑着对萧复说:“来看看。”

    她目光落到池望身上,萧复顿时精神起来,对楚青说:“楚阿姨,这是我弟弟,亲弟弟,叫池望。”

    他拉着池望走到楚青面前跟她介绍,“宝宝你叫楚阿姨。”

    池望:“……”

    上一秒才叫了姐姐,现在就叫阿姨,有点尴尬啊。

    但萧复都这么说了,他也就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对楚青说:“阿姨好。”

    楚青看着池望这一脸乖巧的样子,感觉有点魔幻,这跟萧复也不像啊,但她没多问,只笑眯眯地说:“你好你好,你弟弟一表人才啊。”

    池望被夸,萧复也与有荣焉,嘴角噙着骄傲的笑,“他还是高材生,H大的,念书特别厉害,很争气!”

    楚青:为什么你这么骄傲啊?

    楚青不太懂,但是很捧场地说:“……是好厉害,我还以为你是高中生,居然已经念大学了吗?你多大啊?”

    池望回答:“我虚岁19,去年暑假成年的。”

    楚青点头,符合她的猜想。

    萧复炫耀完,就想走了。

    楚青对谁都好,对萧复也不赖,但萧复因为跟谢司珩的恩怨,跟她并不是很亲近,并没有跟她叙旧的想法。

    楚青知道他的脾性,微笑着目送他们俩离开,她耳朵灵,能听到池望小声的抱怨:“你不要总叫我宝宝,我堂堂男子汉,被你一声宝宝叫得手里的酒杯都变成了奶瓶。”

    萧复说:“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池望:“……你发癫,人家问地你答天。”

    哎呦,真可爱。

    楚青在池望身上感受到了鲜活的少年气。

    这是声声没有过的东西。

    要是这孩子是她的儿子……

    楚青都不敢做这种美梦。

    就在楚青站在原地微笑目送他们俩离开之后,一个身影一瘸一拐地从厕所里走出来了,委委屈屈地喊:“青姨。”

    楚青一顿,扭头去看,看见萧乘风鼻青脸肿,浑身都湿漉漉的,看着很凄惨。

    楚青:“……”

    不用想,肯定是萧复做的。

    她问:“你惹你哥了吗?”

    萧乘风眼圈一红,哽咽道:“他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认的弟弟,把我打成这样,就因为我说了那个池望几句。”

    楚青看着他,“你说他什么了?能让他下这么重的手?”

    萧乘风眸光微闪,含糊地说:“我也没说什么,我怕他误入歧途。”

    虽然萧复把他一顿狠揍,完全没留手,但萧乘风不怪他,古代就有周幽王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现在怎么不能有男狐狸精把他哥骗得死死的。

    他委屈,但他也不想楚青误解他哥。

    楚青脾气好,却也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道萧乘风在想什么?她淡淡的笑了一下,说:“祸从口出,你哥哥也是为你好,都这么大了还愿意教你做人的道理。”

    说罢,也不想理会萧乘风,拉了拉披肩,转身离开。

    萧乘风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好像被骂了。

    *

    这个晚宴就是一个交际交流的场所,一个月都能有个一两次,萧复都来厌了。

    天知道他缓和着表情跟这些人聊天有多累,这都是为了工作。

    最近跟谢司珩打擂台损失了几千万,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董事会对他已经有不小的意见,萧复只能多多压着自己工作。

    本来心情很恶劣,但人逢喜事精神爽,萧复觉得有家了,有家就得负起养家的责任,得多赚钱。

    他的房产不少,但都不是很好的房产,买人家的二手房,这样便宜。

    他可以住二手房,池望不可以。

    他要为池望攒家底,他值得最好的。

    萧复想到这些,心情就很愉悦,感觉这辈子都有盼头了。

    真高兴啊。

    池望瞥了一眼萧复,看着他唇角的笑,莫名恶寒,他打破这份宁静,问道:“哥,你嘴角这边怎么有个洞啊?”

    萧复回过神来,摸了摸嘴角,说:“打了唇钉留下的洞。”

    池望问:“那你这样含着水不会漏水吗?”

    萧复:“……”

    萧复拿起车座下的矿泉水,现场给池望演示含了一口水在嘴里,没漏。

    池望看着,认真地说:“以后可以不要在脸上打洞了吗?应该很疼吧,而且风吹脸,嘴不也跟着受冻吗?”

    萧复眸光闪动,心里一片柔软,“……好,以后都不打了。”

    被关心的感觉真好。

    他伸出舌头,给池望看他的舌钉,说:“脸上的不疼,但是舌头这里疼。”

    池望看着他舌尖往上一段的圆形银钉,瞳孔地震:“……”

    你个皮孩子,过分了啊。

    池望说:“不要戴了可以吗?要多心疼心疼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句话有道理的,因为我看着你身上这些洞,我真的会有点心疼。”

    萧复笑了起来,“好,都不戴了,我也觉得烦呢,舌头这里老是有一种被电的酸感,回去就把它给摘了。”

    池望不好意思地说:“这样看着是很酷,但感觉真的很疼,我希望你能对自己好点。”

    池望觉得萧复跟他还是有些根本性的不同的,他觉得萧复身上有点自毁的架势,一般人可没勇气在身上打那么多洞,吓都吓死了。

    萧复被他说的心里特熨帖,忙不迭地应了。

    晚上在萧复给他准备的卧室睡觉,池望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

    虽然萧复对他很好,但他还是更想回谢司珩家里。

    难不成他认床?也没听说啊。

    可能还是相处太短了,他第一次去谢司珩家里也睡不习惯。

    还有就是卧室太大,太空了,他不喜欢太空的卧室,这样会让他觉得不充实。

    他拿出手机,手指不自觉地就划到了跟谢司珩的聊天框。

    谢司珩这一晚上都很安静,什么话都没说。

    池望慢慢打字,问谢司珩:“家里还好吗?猫猫探头.jpg”

    谢司珩看到池望这一条信息,眉眼里的薄冰一下子就融化了,很快打字回复道:“挺好的。”

    池望问:“你信佛吗?”

    谢司珩回:“不信。”

    池望愣了一下,“那你手机桌面是佛经?”

    谢司珩:“……那是随机桌面。”

    池望:“哦,我还以为你信佛,打算给你车个佛珠手串送你呢。”

    “……”谢司珩改了口,“我偶尔信一下。”

    池望半信半疑,“还有偶尔信一下的吗?”

    谢司珩沉默,坦诚开口:“我想要你送的佛珠手串。”

    池望乐了,“好吧,那我给你车一串,老手艺人了你放心。”

    谢司珩问:“为什么突然想送我?”

    池望不能说实话,因为萧复迷信,手腕上戴了一串佛珠,他寻思着车一串佛珠给萧复还一下那个西装的礼。

    虽然是兄弟,但池望不希望因为亲缘关系,他就能无底线地从萧复那里得到。

    他也想付出,即使付出不对等,他也要愿意付出。

    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想到谢司珩手机桌面是佛经,看着又冷冷淡淡的,很符合网上吐槽的京圈佛子的形象,所以顺便问了谢司珩一嘴。

    但真相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所以池望大义凛然地说:“就是想送你东西,还需要理由吗?对一个人的好,也是不需要理由的!∠(°ゝ°)”

    谢司珩:“……”

    谢司珩说:“谢谢。”

    池望:“不用谢,京圈佛子。”

    谢司珩:“?”

    第48章 六根不净出不了家

    池望没在萧复家待太久。

    一方面是睡不习惯,太空了。另一方面,萧复特别爱做那肠。

    蒜苗炒香肠、青椒炒香肠,白菜炒香肠,土豆炒香肠,包菜炒香肠……

    池望:“……”

    哥你这是多爱吃肠啊!!

    池望又不敢表露出不喜欢,每次都强行吃掉,还要强压那种胃部翻滚的感觉,食欲暴跌,每次吃饭都没吃多少。

    萧复不明白为什么,只以为池望本身饭量就不大,操碎了心,让阿姨给他做点心填肚子,但点心是鸡蛋面,还要切碎香肠洒上去。

    池望:“……”

    他能理解萧复喜欢吃肠,所以把他喜欢的都给他的心情。

    所以他不能辜负这份心意,每次池望都逼自己脸上毫无异样地吃完了。

    然后,没呆满四天,池望就借口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学业紧张,他得回去复习了。

    萧复舍不得,但还是狠狠心送他回学校了。

    路上萧复对池望说:“还有半个多月放寒假吧?寒假你跟我过,我们俩一起过年。”

    池望很谨慎,没有立即答应,只说:“这事儿还早,等寒假再说吧。”

    萧复眉一皱,“不早了,还有半个月,我带你去马尔代夫过冬,这鬼天气太冷了。”

    虽然他画的饼很诱人,但池望还是拖字诀:“还早呢,我考试都没考,而且寒假我想出去打工。”

    萧复:“打工?你有我你根本不需要打工,这个家教的兼职我都想说你,俩小时赚个三百六,还来回都要一个小时,有这个时间不如陪我看看电视。”

    池望:“……”

    你看你,又爹上了。

    池望板着脸说:“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打工已经是我骨血里的一部分了,我需要各种各样的工作来填充我的生活。”

    池望一直很坚定,即使他的身世其实是富二代,那都是血缘赋予他的价值,而他本人的价值是需要自己创造的。

    其实他也并非喜欢打工,而是喜欢打工的时候学到的知识和经历,这些知识和经历又会造就更好的他,他喜欢这种让自己变得更好的过程。

    如果他是一张白纸,那么涂抹成什么样的颜色由他决定,他掌控自己的生命和命运。

    这种思维定律,不是他一跃成为有钱哥哥的弟弟就能轻易改变的。

    萧复是没法理解池望这种想法的,他感到困惑,困惑之余又感到焦躁,“那你也不能寒假去打工啊,寒假就一个月时间,能打什么工?”

    说去打工其实是池望对萧复的推辞,毕竟他怀孕了,肚子也越来越大了,跟萧复住,那不露馅了么?

    虽然是亲兄弟,但这事池望不会跟萧复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何况萧复和谢司珩不对付。

    就这四天,他就已经隐瞒得很辛苦了,再跟萧复住一块儿,那不分分钟暴露吗?

    池望不想再跟萧复谈论这个事情,便转移了话题,“哥,我给你车个佛珠吧,这样你一手戴一串,对称。”

    他思维跳跃,萧复心知是转移话题,勉强接道:“你会车珠子?”

    池望说:“会啊,简单的,还很解压,就是材料得麻烦你给我弄了,我弄不到好材料。”

    萧复一口答应下来,“老家有一块小叶紫檀的木料,我给你整来。”

    池望瞳孔地震:“!小叶紫檀,这好像很贵吧?”

    萧复笑了起来,“贵点好,反正不是我出的钱,薅老登的收藏我不心疼,你到时候车也别有压力,车坏了也无所谓。”

    池望:“你放心,我肯定给你车好,咳咳虽然材料不是我出的,但我手工车也代表我对你的心意。”

    萧复被他哄得嘴角扬起,也不爹他了,“我知道,你肯为我花这份心思,就已经非常好了。”

    那些人送他酒吧股份什么的,都比不上池望亲手给他车个佛珠。

    *

    池望回到谢司珩家,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中午放学回来,池望直接拿了个大碗盛饭,盛了还用饭勺使劲压了压,继续往上加米饭。

    谢司珩问:“在萧复家里没吃饱吗?”

    池望疯狂点头,“八个菜里面有五道荤的。”

    谢司珩缓缓眨眼,明白了。

    他垂眸,洁白如玉的手指摩挲着筷子,低声道:“寒假你打算在哪儿过?”

    池望说:“在你这里过啊,我还能去哪里过,你不想我在这儿的话我就回寝室。”

    谢司珩抬起薄薄的眼皮看向池望,“我想要你在这里过寒假。”

    池望与他对视,忽地顿住。

    池望一直都知道,谢司珩长相很出色,金玉一般的五官骨骼,覆着清透的冷白皮肤,眉眼里仿佛缀着冰雪,看着就冷冷淡淡,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一样。

    之前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黑眼圈,不是特别明显,反倒因为他这张出色的皮相而显出一种别样的魅力。

    现在青色黑眼圈淡了,只有一点点缀在眼下,仿佛给他那狭长的丹凤眼画上了一道下眼线,一双乌黑眼瞳显得更黑更深邃。

    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一个人,任何人都能感觉到其中的份量。

    池望没法不在意谢司珩看他的眼神,干巴巴地说:“……那就在家吧。”

    他一顿,拉开距离,“在你家过寒假。”

    谢司珩语气冷冷淡淡的,“也是你家。”

    池望: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池望没跟谢司珩纠结这个,泰然自若地转移了话题,“吃饭,快吃饭。”

    埋头猛扒.jpg

    扒完饭就准备出门,他要去集贸市场给谢司珩买车串的材料。

    没让司机送,大冬天的来一趟路上难受,他直接坐公交车就行了。

    谢司珩问起来,他也只说去学校有事。

    池望去集贸市场的木料店挑了半天,挑了一块紫檀木,就两个手掌加起来那么点大小,收费要6500,池望砍了半天价,砍到了大动脉,4789抹零4700块钱拿下。

    这个价格老板都眉开眼笑,可见还有的赚。

    池望没计较,毕竟手里这块也是好料子,闻着很香,神清气爽。

    回去就开始车,也是最近压力有点大,借着这个机会车珠子解解压。

    池望很喜欢木料在指间变得圆滑的感觉。

    车珠子的机器声音很大,木屑也大,所以池望搬了工具到院子里,开车。

    声音那个大,把小米给勾过来了,在他身边趴着低头淋木屑粉。

    池望血压升高了,大叫:“小米!”

    小米:“嗷呜汪!”

    谢司珩走过来,一把拎着小米的后脖颈,将他一把抱起,带进客厅,关上了落地窗的拉窗。

    做完这些,他走到池望身边看他车珠子。

    池望车完一个,把木珠递给谢司珩,“你瞅瞅,圆不圆。”

    谢司珩将木珠拿在手里,轻轻握了握,“圆。”

    池望看他一直看着那珠子,笑了起来,问:“你要不要来玩玩?很解压的。”

    谢司珩:“嗯。”

    谢司珩慢条斯理地捋起袖口,露出浮动着淡色青筋的手臂,还没动作,池望又反悔了,“算了算了,还是有点危险的,你不要碰了。”

    谢司珩说:“没事,我可以。”

    他顿了顿,问:“有多余的料子吗?”

    池望说:“你想干嘛?”

    谢司珩含蓄地回答:“回礼。”

    这么说的时候,他那双眼睛一直望着池望,“情侣款。”

    池望:“……”

    他被谢司珩用这样黑沉的目光注视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地说:“也行。”

    又接道:“可以啊,要是还有多的料子,给小米也车一串。”

    “……”谢司珩:“给小米戴哪儿?”

    池望:“……”

    他老实巴交地说:“那估计没有多的了,就够我们俩的。”

    谢司珩薄唇勾起,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池望:……

    不是,笑得还怪好看的。

    池望这么想着,也直白地说了出来,“你会笑啊。”

    谢司珩笑容淡淡的,语气很矜持地说:“我是人,当然会笑。”

    池望笑的一脸无辜:“但是都没见你笑过,我私底下怀疑过你是吹空调吹成面瘫了。”

    谢司珩:“……”

    空调有这么大能耐?

    谢司珩也是习惯了池望跳跃的思维了。

    不管怎么说,池望麻溜地车完20颗珠子,一一打孔,拿弹力绳串好,又刷了一层清漆,一串佛珠就这么制好了。

    谢司珩也在池望的指导下车完了一串珠子,同样刷了一层清漆。

    池望的手串珠子要大一些,戴在手腕上显得手腕细瘦伶仃,很有一种少年人的青涩气质,不像是佛珠,反而像是衬着随性特殊的饰品。

    而谢司珩的珠子尺寸反而要小一些,在他手腕上显得很清雅,衬得整个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高贵气质。

    池望一看,忍不住说:“你果然很适合戴佛珠,气质太搭了,出家吧学长。”

    对他竖大拇指,“你是这个,高岭之花。”

    “……”谢司珩反驳:“不是高岭之花。”

    池望:“昂?”

    他看着谢司珩的眼睛澄澈得像一汪湖泊。

    谢司珩慢慢说:“我六根不净,出不了家。”

    也不是高岭之花。

    第49章 我们俩身体这么好

    池望没问为什么,因为谢司珩那双眼睛正看着他呢。

    池望发现最近谢司珩很不对劲。

    池望对个人情绪其实算得上敏感,毕竟他要混社会,不说八面玲珑,起码察言观色是拉满了。

    池望:不是,你说六根不净的时候看着我干什么?内涵是我让你六根不净的?

    池望心里腹诽的同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一件事。

    那天晚上他没有记忆,只有漫长闪回的梦。

    男人跟男人那回事,在这个高度发达的网络社会,他就算不刻意关注,他也知道。

    那天早上他还清了半天,量真的特别多,显然不止一次,毕竟男生一次的量最多也就25ml。

    跑出酒店的时候,腿间就在淌东西,回寝室洗澡的时候清理,更是能感觉大量的液体流出来。

    池望当初没有别的想法,现在却在谢司珩面前,很迟钝地反应过来——

    他跟谢司珩是发生过关系的,谢司珩那玩意儿是结结实实地弄过他的。

    池望:“……”

    其实也不是池望不在意,只是他这个人很多事要是都放在心上的话,那就太容易内耗了,所以他奉行着万事不留心的准则。

    一件事再严重,他都不会放心上太久,最快当天就排解掉了,绝对不会留到过夜。

    但这不代表他彻底忘了这件事,相反,等到反应没那么强烈后,随着记忆的触发,这事就会再次回到他脑海里。

    而随着时间的淡化,和跟谢司珩相处的加深,这件事再回到他脑海里,就多少带了些许情、色的意味。

    他没有任何记忆,但是谢司珩呢?

    他会有记忆吗?

    应当会有的,毕竟他只是中药了,又不是睡死了。

    池望开始感觉到迟来的羞耻。

    脚趾忍不住抠住了拖鞋鞋底,面上尚且能笑得若无其事,“好吧,我随便说说的,现在谁能做到六根清净呢。咳咳,进屋吧。”

    池望感觉自己脸有点红,他脸上毛细血管丰富,一脸红就会格外明显,他得提前避免在谢司珩脸红的情况。

    被谢司珩看得脸红这算什么,这算他定力不够。

    可能还是太年轻了,即使是男的,但凡沾点情、色的想象,都会让他有反应。

    池望反思自己,这方面他的确涉猎很少,连自渎都很少有,因为总觉得浪费精力,想把这种精力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所以很有意地控制自己,是纯度特别高的童男子。——好像现在也算不上了,肚子都揣崽了,怎么可能还是童子鸡。

    池望不再去想,所有让他纠结的事情,都被他快速地排解出去,脑子一下子就空了。

    谢司珩看着池望的背影,微微抿唇,站在原地摩挲着手腕上颗颗精圆的佛珠,眉眼低垂,有那么几分冰雪飘然落地的萧索感。

    *

    池望很快就拿到了萧复给他寄的料子,摸上去比他花几千块买的料子好多了,闻着味道都不一样。

    池望赶紧车好,料子大,他车了三串不同规格尺寸的,打包同城送给了萧复。

    车完的木屑他也没丢,收集起来压实了当熏香,主打一个物尽其用,绝不浪费。

    萧复很快就收到了,给他发信息说:“很合适。”

    池望发了一个黄豆人笑脸,“合适就好。”

    萧复说:“就是太多了,戴得我手累。”

    拍了一张照片过来,他一只手戴了四串珠子。

    池望:“……”

    池望说:“我车三串让你轮流戴,不是三串一起戴。”

    萧复说:“没事,这都是你对我这个哥哥的爱,我会珍视的。”

    池望:“好吧,你高兴就好。”

    萧复很高兴,摸着圆润的佛珠,感觉整个人都要化了,他叫住保姆阿姨,“这是我弟给我做的佛珠,你看看,做的好吧?”

    阿姨在他家做了三四年,跟他已经很熟悉了,听他这么说走过来看了看,笑着说:“是挺好的,这料子很好吧。”不过一只手戴四串珠串不累吗?

    萧复笑眯眯的,眉眼里的戾气都融化了,脸上各种眉钉唇钉耳钉摘了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有点纯良了,他也就跟阿姨炫耀一下,并没有跟她聊天的意思。

    最后他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附文:弟弟送的串,喜欢。

    池望很快就刷到了这个朋友圈,看到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要知道萧复朋友圈什么都没有,即使在外面纸醉金迷,也没往朋友圈发,现在他送个串,就发朋友圈,看来真的是很高兴。

    池望给萧复点了个赞,便放下手机,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另一边,左千星看见萧复这条朋友圈,还纳闷呢,萧乘风什么时候跟萧复关系这么好了?

    他心里疑惑,却没有去问萧乘风,事实上他现在跟萧乘风也不往来了,前几个月查到萧乘风给谢司珩下药,他就做了决断,跟他分割了。

    都是认识的,也不会闹得太难看,所以萧乘风最后的惩罚也就是公司被取消了很多合作,但这方面他又能找萧复回血,算上来也没有损失太多。

    萧乘风最后选了萧复,也不意外,他嘴再甜,楚青也不是做决断的人,她不会太干涉公司的事情,顶多也就跟谢云霆说一声关照关照,实际上操作的还是谢云霆,谢云霆不喜欢萧乘风,那也白搭。

    大概是从谢家得到的越来越少,所以彻底选择了萧复。

    他站了队,那左千星也得站队了,平常玩得再好,这时候也不能糊涂,而且左千星也不是很认可萧乘风的为人处世,觉得他挺蠢的。

    分割了也挺好,就怕萧乘风又使坏心思到谢司珩身上,谢司珩对他确实没什么关照,但楚青给的不少啊,萧乘风居然还做这种事情。

    诶,说到这个,左千星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件事当初谢司珩是怎么解决的?

    他当时没敢查,毕竟谢司珩情绪不是很好,他也很好的掩饰了他那些无用的窥探欲望。

    不过,左千星是真的觉得谢司珩有情况。

    谢司珩绝对有事瞒着他。

    左千星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手指滑动,继续刷朋友圈,谢司珩的朋友圈突然跳了出来,是一张白皙修长的手握着红酒酒瓶的照片,附文:喜欢。

    左千星刚想说这酒很贵啊,眼睛就看见了谢司珩手腕上的手串。

    左千星瞪大了眼睛:嗯??

    等等,他发现了什么?

    福尔摩斯''左千星立即上线,对比了两张照片的佛珠后终于确认,大小一致,款式一致,是……情侣款!

    难道谢司珩瞒着他的事情是……跟萧复死对头变情人了??

    左千星:“……”

    就很合理怎么回事,谢司珩也刚好比萧复小3岁。

    萧复:弟弟

    谢司珩:喜欢。

    天哪!

    左千星:这门婚事他不同意啊!!

    左千星失魂落魄,晚上睡觉都睡不好了。

    谢司珩这条朋友圈没掀起什么风浪,没有人关注到这点,楚青在他底下评论:“少喝点酒。”

    谢云霆:“这酒拿来配药喝效果好。”

    而池望看见谢司珩这条朋友圈,压根没多想,平平无奇地给他点了个赞。

    池望现在肚皮是越来越鼓了。

    晚上洗澡的时候,已经有明显的孕肚了,不吸气的时候,肚皮下方圆圆的撑起了睡衣,池望摸了摸,感觉还挺有弹性的。

    池望感觉好像也没什么焦虑的,因为对他现在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现在心理上有点变了,他开始自觉地去看一些母婴相关的书籍,但因为体质不一样,池望觉得也只能当个参考。

    还有养宝宝的常识。

    池望有点走神,有点犹豫这宝宝的归属。

    池望也没觉得自己被激素影响了啊,他看着肚子越来越大,那种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宝宝是还没出来,但每次摸的时候,仿佛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心跳小小的,咚咚声也特别细微,平躺的时候感觉更为清晰。

    这种情况就很要命,一开始信誓旦旦的,随着时间的流失,就改变了主意。

    池望现在可不能说自己对这崽子一点感情都没有,他能感觉到对方小小的蜷缩在自己的肚子里,每次心跳都与他同步共振,很有活力。

    哎,先不想了。

    先看吧,也是学习,学好了以后没准还能考个育婴师的证。

    洗完澡出来,他穿了一套珊瑚绒睡衣,睡衣并不厚,所以他稍微挺直脊背,那圆润的小肚子就很明显地凸了出来。

    谢司珩目光落到了他的肚子上,池望很快就察觉了,微微扭过身体,不让他看,藏得很严实。

    谢司珩:“……”

    到现在,除了在医院,谢司珩都没见过池望的肚子。

    谢司珩问:“不能看吗?”

    池望立马秒懂他的意思,说:“不能。”

    谢司珩垂眸,“为什么?”

    池望说:“我都没有腹肌了,不好看啊。”

    是的,池望现在的腹肌几乎没有了,只不过肚皮还是很紧实,所以显得很有弹性,并不是一味的柔软。

    池望倒不觉得丑,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展示的。

    谢司珩说:“不会不好看,我问过医生,你不算很显怀。”

    池望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了,“怎么说?”

    谢司珩看着他漂亮的眉眼,声音轻缓了几分,“医生说宝宝发育得很好,但是个头不会很大,他觉得你肚子最大的时候可能都只有正常人七八个月那么大。”

    池望眉毛竖了起来,top癌犯了,“什么意思?它在我肚子里长不过别人吗?”

    谢司珩:“……不是,是个头不大。”

    池望问:“不大是多大?”

    谢司珩:“……”

    谢司珩说:“不用跟别人比,宝宝个头小点你不会很辛苦。”

    池望抓脑壳,“那也不能比别人差啊,我们俩身体都这么好,他怎么可以比不过别人。”

    谢司珩:“……”

    他不禁低头摸手里的佛珠。

    第50章 哥你怎么在这儿

    池望小嘴嘚吧嘚吧,“个头小,出来岂不是就输在起跑线上?”

    “……”谢司珩低声说:“有很多怀孕了肚子不会很显怀的案例,不止你一个,生出来的宝宝都没有什么差别。”

    池望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谢司珩轻声说:“嗯,宝宝很懂事,不想给你添麻烦。”

    这话一说出口,池望沉默了。

    一旦给一样东西赋予“人”的含义与感情,那多少都会有些不一样,更何况谢司珩说的还是他肚子里的宝宝。

    被他那么一说,池望对号入座,的确觉得它很省心,他孕反并没有很严重,腿抽筋也日益减少,到现在几乎没有再抽过筋了。

    再回忆一下,一开始怀孕的时候他可没少运动,跑步、引体向上,玩杠杆俯卧撑,样样都来,还是后边儿才隐隐作痛来提醒他。

    池望很难不对它产生更多的怜爱心理,手隔着衣服轻轻地摸上了肚子。

    但很快,他就注意到谢司珩的目光,赶紧掀开被子,把自己整个人包裹起来,然后躺了下来,只露出半张脸,那双眼睛晶亮地望着谢司珩,语气又轻又快,“关灯,睡觉吧。”

    谢司珩沉默,他伸手关了灯,也跟着躺下。

    除了第一次他们在床上抱过,后面他们在一张床上睡觉都保持了距离,池望最近又越来越在意肚子,便离谢司珩更远了。

    他们两人之间,隔了两掌距离,甚至池望还是背对着谢司珩睡觉的。

    池望很快就睡着了,他的呼吸声平稳,睡姿不知不觉地也变换,成了平躺的姿势,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缩短了许多。

    谢司珩伸手将小夜灯打开,半坐起来,微微低头去看池望的脸。

    昏黄的光线下,池望的眉眼影影绰绰,谢司珩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捋上去,露出了他完整的额头。

    谢司珩将被子微微往下拉,让池望的口鼻露出来,又给他掖了掖被角,做完这些,他低头去看池望的肚子。

    盖着薄被,肚子隆起的弧度并不明显。谢司珩慢慢伸手过去,想触碰池望的腹部,但指尖快碰到的那一瞬间,又停住了。

    他慢慢收回手,将夜灯关掉,重新躺了回去。

    “晚安。”谢司珩声音冷冽地说了一声。

    一室寂静。

    *

    一月份快结束了,H大教务处发了通知,1月26号放寒假,放到2月26号。

    距离期末考试还差一周,池望开始全心全意准备复习。

    谢司珩没打扰他,让池望在偌大的客厅里复习。

    他没打扰池望,萧复可劲的打扰,那股粘人的劲,看着没个一年两年都停不下来。池望问萧复:“哥,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萧复说:“有啊,我要上班。”

    池望说:“那你怎么这么闲?”

    萧复听出了些什么,有点沮丧地问:“你嫌我烦?”

    池望:“……我可没明说。”

    萧复:“你暗地里说了是吧。”

    池望:“摸头.jpg乖哦,哥,这段时间我要复习,暂时没时间陪你,你先不要找我。”

    萧复:“那你考完我再来找你。”

    池望:“可以的,小脸通红.jpg”

    终于把萧复打发了,他松了一口气,萧复一给他发信息,就是几十条几十条的发,还发超越微信极限的语音,每次语音转文字他看得都累。

    就算是亲哥,太粘人也成负担了,因为他个人原则不会允许他看见消息而不回,甚至还要做到每句都要有回应,那真的太浪费他时间了。

    萧复还没放弃劝他寒假跟他一块儿过,时不时夹带私货怂恿劝慰几句。

    池望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是他忘了,萧复这个人不太按常理出牌,又或者说他的直觉作祟,让他闲来无事,把车开到了H大校门口。

    池望嫌他烦,打扰他复习,那他就偷偷来看看池望呗。

    为了低调,他开了一辆普通的奔驰过来,车窗关得死死的,就在车里面等池望出现。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池望住哪儿,这点让萧复感到不舒服,因为池望这么久了,也没说带他去他租的地方看看。

    萧复没往他跟谁合租这块儿想,他眼睛毒,一眼就能看出男的是不是玩的花,破了处的男的,眼神里都带着一股子活泛劲,说难听一点就是淫、邪,再帅的人破了处,那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萧复因为家庭关系,很讨厌玩的花的男性,谁乱搞男女关系,他都看不上眼,故意给教训给难堪是常有的事情。

    而池望,他就觉得干干净净,澄澈得像山间流淌下来的溪流,洁净得像雪上的雪,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纯情稚子般的纯粹。

    萧复甚至有预感,池望可能都没谈过恋爱,甚至没喜欢过女孩。

    这样乖巧可爱的弟弟,萧复都想捧在掌心里时时看着,怕别人把他骗走。

    萧复咬着烟,并没有点燃,眼里很快就出现了池望的身影,在街头出现,慢悠悠地朝校门口走过来。

    萧复高兴起来,拿起手机给池望随手一拍,都很上镜。

    他手机相册里已经有不少池望的照片,都是他那四天里拍的。

    池望没看见萧复,校门口停的车不少,豪车也不少,萧复这辆车泯然众人,他根本没注意到。

    他走得很慢——没办法,冬天冷,早上有水雾,顷刻间就冻上了,薄薄的覆在地面上,地滑,他又倒霉,特别容易摔跤,以前可以不在意,现在不行,要各种小心。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池望拿出来一看,是谢司珩的信息,他说:“你水杯忘记拿了。”

    池望一摸包,的确忘记拿水杯了,他打字说:“你给我送过来吧,我在博文书店这里,还没到学校。”

    谢司珩:“嗯。”

    池望放下手机,走到书店门口,正好看见书店老板在搬书,便过去帮忙。

    老板笑呵呵地说:“谢谢了小伙子。”

    池望也笑,“没事。”

    池望搬了两趟的书,正要搬第三趟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摔去。

    他赶紧伸手抓住门框,勉强稳住身体,只是一只膝盖磕了一下地面。

    倒是不是很疼,但“咚”的一声,很响,想来应该青了。

    老板吓了一跳,赶紧拿了一个板凳过来,让他坐下,“你这小伙子,怎么老是摔跤。”

    池望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老板笑得有点无奈,“你是H大的学生嘛,长得又好看,每天都走这条路,我能不知道吗?”

    池望反应过来了,公交车站就在这附近,他的确经常路过这条街。

    老板拿出热毛巾,“你拿这个敷敷。”

    池望没有拒绝了他的好意,挽起裤腿,退到膝盖,仔细一看,果然有淤青了。

    池望接过热毛巾按在膝盖上。

    他受伤太频繁了,都觉得没必要处理,但老板都过来关心了,他也就笑纳了。

    萧复目睹池望摔跤,手都放到车门上,都要下去了,余光一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是谢司珩。

    萧复收回了手,他跟谢司珩不对付,也深知自己对着他无法摆正的丑恶嘴脸,不敢让池望看见,干脆避开。

    再说答应的好好的等池望考完,结果偷偷摸摸在这里蹲守偷看,池望知道了对他感官不好。

    萧复耐着性子等谢司珩消失,没想到谢司珩走到书店门口,走到了池望面前……半蹲了下去,握住了池望的小腿……??

    萧复:“……”

    不是,他在干什么?

    萧复的手又握住了车门把手,猛地打开,走了下去。

    谢司珩握住了池望的脚踝,“又摔倒了?”

    池望“嗯”了一声,说:“我自己敷敷就行了,你不用动手。”

    谢司珩将水杯放到他怀里,“我来。”

    池望只好抱着水杯,看着谢司珩隔着热毛巾给他揉膝盖的淤青,“你在外面经常摔跤吗?”谢司珩一边给他擦,一边掀起眼皮看他。

    谢司珩长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尾上钩,眼线纤长,有一股清冷的贵气感,平常看人眼底透不出光,黑的毫无情绪,但一旦浮动着情绪,这双眼就会显得格外深邃。

    池望与他对视上,就觉得后背一烫,眼神不由得往上瞟,看着天花板,“这个就很看运气,就很巧,我没有运气。”

    谢司珩握着他温热的小腿,蹙眉说:“裤子薄了,你可以穿条秋裤。”

    池望说:“我们这个年纪,谁穿秋裤的。”

    池望现在穿的是一条加厚的黑色毛呢裤,宽松保暖,应付冬天绰绰有余了。

    谢司珩不吭声了,他也不穿秋裤,体格摆在这儿,不是很怕冷。

    谢司珩把淤青揉得发白发散,才把池望的裤腿放下来,“好了,去学校吧。”

    池望站了起来,将已经有些冷的毛巾还给了老板,道了谢。

    就在这个时候,他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池望。”

    池望心里一突,扭头看过去,是萧复。

    池望:“……”

    我草!

    池望眼瞳乱颤,声音都差点结巴,“哥……你怎么在这儿?”

    萧复看到了这一幕,脸上虽然还笑着,但也是有点皮笑肉不笑了,“这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啊?”

    他一边说,一边看谢司珩。

    池望:还能再假点吗哥。

    池望泰然自若地说:“他是我学长。”又扭头对谢司珩说:“这是我哥。”

    谢司珩冷淡平和地与萧复对视,没有说话。

    萧复嚼着学长这两个字,“你们俩关系很好?”

    池望不太习惯说谎,而且这个时候偏向谁,都会让另外一个人不高兴,他为难起来,没有立即回答萧复。

    这种态度几乎就是表明了他跟谢司珩关系很好。

    萧复怒火蹭得一下就上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后,以一副保护的姿态对谢司珩说:“他是我亲弟弟,你最好离他远点。”

    池望尬得头皮发麻,“哥你怎么在这儿?”

    萧复头也不回地说:“我路过。”

    路过,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