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结束后,他们都出了一身汗,木兮枝想等祝玄知从自己身上起来,她?再用湿帕子擦擦裙摆,然?后回自己房间换一条新裙子。
虽说他们今晚没做到最后一步,但木兮枝看着祝玄知那张潮红的脸,还是?有几分不?自在,真的像自己将他怎么了,明明是?他……
祝玄知埋首在木兮枝颈窝里?缓了片刻,才慢慢地起身。
他目光落到她?裙摆上,又回落到她?因?闷热而发红的脸:“改天,我会给你买一条新裙子。”
裙子有点难以入目。
木兮枝捡起掉到一边的荷包:“这一袋银子都是?你放在我这里?的,我也?用过不?少。裙子脏了而已,又不?是?破了,洗洗还能穿。”
祝玄知的呼吸还乱着,触碰过她?和被她?触碰过的兴奋尚未完全消退:“那我帮你洗裙子?”
若不?是?他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又划破掌心,恐怕晕过去了。
木兮枝:“!”
难以想象他替她?洗裙子的样子,万一被人撞见了怎么办,他又不?可能穿裙子,最重要的是?院子里?的人应该能认出这是?谁的裙子。
她?尴尬到升天,掏出帕子沾水用力?擦裙摆污渍;“不?用。”
祝玄知接过木兮枝手里?湿帕,擦她?的裙摆,长睫垂下时看着纯良,依然?没点烛火的房间暗影将他立体的五官分割成两部分。
木兮枝望着祝玄知的侧脸,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面对着她?的那半张脸是?有泪痣的。
眼角这颗泪痣为他明艳张扬的出挑皮囊柔和了三分攻击性。
美可以形容女子,也?可以形容男子,他有种专属于少年的美,青涩却又绮丽,极容易叫人产生无害的错觉。
就如?同有毒的苹果,表面看着光鲜亮丽,里?面却含着剧毒。
木兮枝不?再多看,见他坚持要为自己擦干净裙摆,也?随着他去,尽量忽略那一点不?自在。
但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有多少人知道你体内有朱雀?”
祝玄知拭擦的动?作稍停,将脏了的帕子放进水里?,又拿起来拧干,继续擦裙摆上斑斑点点的东西:“除你我外,没人了。”
“你父母也?不?知道?”
“不?知。”
她?认为有必要跟他说说今天听到的事:“可我听见祝姨和云中家主提到过你体内的朱雀。”
祝玄知抬眸看她?,情绪自始至终都很稳定,木兮枝发现他只有在碰上她?时,或被她?碰时会有明显的情绪波动?,除此外,很少有。
他问:“何时?”
木兮枝没隐瞒:“就今天,我今天不?是?出去?在街上遇到祝姨,我就跟上去看了看,然?后便听到这些话,不?过他们没发现我。”
祝玄知却莫名挑了下眉,他眉眼阴柔,挑眉会有说不?出的感觉,仿佛于无形间勾人魂魄,木兮枝有时真的怀疑他是?只妖。
他笑着,意味不?明道:“我知道你今天一大早便出去了。”
木兮枝:“不?过他们是?你父母,知道你体内有朱雀也?不?奇怪,我就是?奇怪他们为何要瞒着你,不?跟你说他们知道朱雀的存在。”
朱雀这件事可不?小?。
祝玄知指腹抚过她?的裙摆,在有水渍的地方顿了顿:“这还用说,他们当然?是?……是?关心我,不?想让我过于忧愁此事。”
虽然?木兮枝还是?觉得理由?不?太够,却也?不?反驳:“我还听到云中家主要去鬼市给你找血莲,到时就可以抑制你的朱雀情热了。”
他微愣:“朱雀情热?”
木兮枝也?猜到他不?知道:“你以为的朱雀有异,其实就是?朱雀情热,上次和这次都是?。”
“只要解决了你的朱雀情热,你就不?会有事。”
祝玄知接受了木兮枝这个说法?,手微微一用力?,将她?裙摆沾到的白全部擦去:“他们有没有说我为什么会有朱雀情热?”
情动?。他情动?了才会产生朱雀情热,意思是?朱雀情热因?她?而生,也?只有她?能解。木兮枝不?太能说出口,撒谎道:“他们没说。”
“好,我知道了。”
木兮枝见裙摆只剩下拭擦过后的湿痕,没了其他东西,站起来,佯装不?在意,故作轻松道:“可以了,我先回去换一套裙子。”
祝玄知扔掉手中帕子,转过头?看她?:“所以,你今晚主动?亲我,主动?帮我,是?因?为我的朱雀情热,而不?是?想和我亲近?”
“这有区别?”
他反问:“你说呢?”
木兮枝能言善辩:“我认为没区别,我若不?喜欢你,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如?果是?旁人有朱雀情热,我是?不?会帮他的。”
祝玄知笑了几声,细看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巧舌如?簧。”
她?不?跟祝玄知争辩此事,他惯会阴阳怪气,只重复刚才所言:“我先回去换一套裙子了。”
擦裙子只是为了方便木兮枝出这个门,换肯定是?要换过的。
祝玄知将手放进另一个水盆里?,不?顾此前曾割破过掌心,用冷水洗,疼痛令他更清醒些,不?至于被残存的快意冲击到不省人事。
他看着水中的自己,随着涟漪起来,画面分崩离析,似随口问:“你换完裙子可还回来?”
“不?了。”
木兮枝的本意是?将玉令牌拿来给他祝玄知就走的,见他突发朱雀情热才留下相?助,如?今结束了,没必要再留下,还是?回去好点。
之前在他这过夜是?担心水寒玉会暗暗害他,不?放心他一个待着,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但今时不?同往日。
祝玄知不?留木兮枝,也?不?看她?,眼尾的潮红像胭脂般落在皮肤上:“那我就不?留门了。”
木兮枝的命跟他还连在一起,她?实在放心不?下,又一次嘱咐道:“你晚上要是?不?舒服或者遇到什么,一定要记得叫我。”
他“嗯”了声。
得到祝玄知的承诺,木兮枝才回去,接着洗了个澡,又换了套衣服,再舒舒服服地躺床上,就是?腿那里?还有点被摩擦过的感觉。
快睡着时,她?听见隔壁房传来一道东西碰撞的声音,连鞋都顾不?上穿,冲去隔壁房,其他房间离得远,听到的可能性不?大。
一跑进去,木兮枝就直奔床榻处,急问:“怎么了?”
祝玄知倒是?淡定,欣赏完木兮枝为他而生的担忧,露出被割伤,还渗着血的掌心:“有人闯进来,想杀我,被我用手挡住了。”
木兮枝拿起他的手来看。
她?被伤口之深震惊到,对方确实是?下了狠手的,诧异道:“扶风的三小?姐都死了,还有谁那么恨你,恨到半夜来杀你?”
割手的疼痛被木兮枝的触碰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他贪恋的感觉,祝玄知敛下眼睫,眸色微转:“不?知道,我没看清对方的脸。”
木兮枝被他搞得提心吊胆:“你以前得罪过很多人?”
祝玄知看着她?不?说话。
她?先给他清理那个看着都疼的伤口:“我待会给你清理完伤口,跟院子里?的其他人也?说说今晚的事,让他们也?留意留意。”
给祝玄知清理完伤口,木兮枝找来一些药,给他上药,十分专心以及小?心,还习惯地吹。
祝玄知身子轻颤了下。
“你疼就跟我说,我再轻点。”木兮枝以为他是?疼,又腹诽道,他怎么就这么脆弱,娇气呢,整天不?是?受伤,就是?生病。
祝玄知看了她?一眼。
他若有所思道:“你不?是?说朱雀现世?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了,若那个想杀我的人是?为了我体内的朱雀来,你又如?何同他们说?”
木兮枝上药的手一抖。
她?刚开始没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不?过他说得也?并非没道理:“这些年你都隐藏得很好,旁人如?何得知你体内有朱雀?”
祝玄知任由?她?处理他伤口:“一直以来,我还以为就你我知道我体内有朱雀,但我父母不?也?知道了?我猜与朱雀频繁异动?有关。”
“朱雀频繁异动??”木兮枝不?受控制地往祝玄知身下看去。
他也?换过一套新衣衫了,绯色的单衣,衬得皮肤白,由?于在床上,没穿鞋,衣摆之下,脚踝若隐若现,窄瘦匀称,病白。
祝玄知一看便知她?想到哪里?去了,解释道:“不?是?朱雀情热,而是?另一种异动?,想杀戮的异动?,越靠近我及冠之年就越明显。”
她?收回视线,尴尬摸了下鼻子:“你今年十月及冠是?吧。”
“没错。”
上完药,木兮枝用帕子给他包扎伤口:“那你不?打算跟你父母坦诚相?待,商议朱雀一事?”
“以后再说。”
她?迟疑再三,老实跟他说:“我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就是?有关朱雀现世?的消息是?祝姨传出去的,但我觉得她?是?有别的计划。”
祝玄知不?为所动?,不?管祝忘卿对此有什么计划,他是?绝不?会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她?手上的。
“随她?去吧。”
终止朱雀这个话题后,祝玄知看着还坐在床榻上面的木兮枝:“很晚了,你还不?回去么?”
木兮枝:“今晚我留在这里?陪你吧,多一个人多个照应,你现在手受伤了,这院子里?又不?能使用灵力?,我们两个人更有胜算。”
他幽幽地抬眼:“你不?是?说你最近经常起夜,怕吵到我?”
“我可以忍着。”
祝玄知直视着木兮枝,像是?很不?忍心她?委屈自己来陪他过夜:“忍着?这多委屈你。”
木兮枝垂着脑袋,嘀咕道:“你别在这里?跟我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我就不?委屈了。”
“你说什么?”
她?来得着急,是?赤足的,此刻用湿帕擦了擦脚底再上榻:“我说,没事,不?委屈,我乐意。”
木兮枝躺在了他身边。
祝玄知看了看木兮枝,又看了看掌心被包扎过的伤口,想起了那把被他踹进床底的刀。
第62章
次日,木兮枝是在?祝玄知怀里醒来的,她刚醒时还有?点茫然,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又低眸看?了下自?己?如今的姿势。
她就像袋鼠般附在?祝玄知身上,一条腿抬得很高?,搭着他的腿,手则抱玩偶似的抱住他窄细的腰/腹,脑袋起初还埋在?他胸/膛。
正当木兮枝想在?祝玄知没醒来前挪开手脚时,他睁开了眼。
四目相接,空气寂静。
她被异香包围,一缕接着一缕,反观祝玄知身体有?微不可?查的颤栗,被因长时间拥抱而产生的铺天?盖?*?地的舒服侵蚀着骨髓。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触碰,祝玄知能承受木兮枝触碰的时间在?慢慢变长,虽说仍会有?晕眩和仿佛要?流泪的感觉,但他不想推开她。
木兮枝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脚:“抱歉,我睡觉不太?安分。”
祝玄知似随意地抬手拂过眼角,指腹竟然真的感受到一点湿润,他先?是怔住,随后侧开身子,拭去迟缓滴落的几颗泪水。
他侧对着她:“又不是第一次和你睡,我自?然是知道你睡觉不安分,你这么大?反应作甚?”
木兮枝挠了下乱糟糟的头发?:“那个,请注意你的措辞。”
“什么措辞?”
她抿了抿唇,松开狗窝似的头发?:“你应该说‘又不是第一次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而不是说‘又不是第一次和你睡’。”
“有?何区别?”
木兮枝:“当然有?,你说那句话的睡可?以理解成动词的睡或名词的睡觉,这区别可?大?了。”
祝玄知离开床榻,站起来后长发?尽数落在?腰际:“什么叫动词,什么又叫名词,你哪里学来的话,我为何不曾听说过。”
她下床穿鞋,找补道:“这是我家乡话,你听不懂正常。”
穿好鞋,木兮枝抬头便看?到他的眼比正常时要?红,像哭过:“你眼睛怎么了?好红。”她初醒时没怎么留意,现在?一看?才发?觉。
祝玄知又擦了下微湿眼角:“不过是有?东西进眼睛罢了。”
木兮枝走过去,踮起脚看?他的眼睛:“我帮你看?看?,眼睛里掉东西进去,需要?弄出来。”
她呼吸落在?他皮肤上。
祝玄知入目就是木兮枝凑过来的脸,靠得很近,他连她细腻的绒毛都能看?见,看?她看?久了,感觉体内的朱雀不安分起来。
木兮枝想看?清祝玄知眼睛里有?什么异物,不自?觉用?手握住他的下颌:“没看?见有?东西啊。”
说着,她又靠近一点。
祝玄知双眸微涩,薄薄一层眼皮红透,泪失禁的感觉又来了,原因是木兮枝抱了他一夜,尽管什么也没做,也残存着莫大?刺激。
更别提她此刻又碰他一下,祝玄知呼吸乱得一塌糊涂,在?落泪前推开木兮枝:“好了……”
木兮枝愣住。
不是因为被祝玄知推开,而是因为看?见他掉眼泪了,晶莹的水沿着脸颊滑落,顺着下颌砸下,她的手恰好还在?半空,被砸湿了。
少年面容白净,眼处一抹桃花红,泪水弄湿了长睫,更显纤长漆黑,看?人时像蒙了细雨,又如含有?一把钩子,将人勾进去,再无声地将人淹死在?里面。
祝玄知立时转过身去。
主要?是他不确定泪水会不会冲刷掉眼角那颗用?朱砂点的泪痣。
自?从云中家主往这个院子布下限制灵力的阵法禁制后,祝玄知都是用?朱砂来点眼角泪痣的。
“看?来你眼睛里真有?异物,都掉眼泪了,我再给你找找吧。”木兮枝当然不知祝玄知落泪的真正原因,还以为异物弄得眼睛流泪。
她让他转回来。
祝玄知一动不动:“我自?己?可?以,你不是要?趁他们没出院子前回你的房间?你先?走。”
木兮枝见他不肯让她帮忙,于是道:“那你自?己?照镜子弄出来?若不行,再用?水洗洗眼睛。”
“我知道了。”
他背对着她走到镜子前,果?不其然,泪痣已经没有?了。
谁知木兮枝一开门又即刻关上了,人还在?房内,没走:“糟了,我大?哥今天?起得更早,他在?院子里了,我不能这样?出去。”
她头发?乱乱的,一看?就是刚睡醒,不如梳洗完再出去,说自?己?早上睡不着来找他说点事。
木兮枝朝祝玄知走去:“你弄好了没?我梳完头再出去。”
不等她走近,他拉开腰带,衣衫沿着肩跌落,腰背肌理分明:“我要?换衣服,你先?转过身。”
她立刻止步,背过身去。
“好。”
祝玄知回头看了木兮枝一眼,确认她此刻背对他,洗漱洁面后找出朱砂沾水,熟练地往眼角一点,镜子里的泪痣鲜红。
他看?了半晌,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点点地冷下去,却又在?转瞬间放温和,因为祝令舟便是如此,面对谁都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木兮枝等得有?点无聊了。
等他的过程中,她也洗漱一遍了:“你还没行?”
“可以了。”他说。
木兮枝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祝玄知,他眼尾较方才更红了,她问?:“你眼睛里的东西也弄出来了?还疼不疼?我再给你看?看??”
祝玄知慢条斯理地系好新衣裳的腰带:“不用?了。”
她走到镜子前坐下:“好。借你镜子一用?,等我梳完头就出去,不然我这样?出去,我大?哥肯定会知道我在?你房里过夜的。”
“随你。”
木兮枝拿起放在?桌上的梳子,对着镜子,从发?根往下梳:“还是等我给你换完药再走吧。”
祝玄知稍顿:“好。”
“哎呀。”木兮枝发?出小小一声惊呼,托睡相不佳的福,头发?全打结了,怎么也梳不顺,还扯断了几根,疼得她想骂爹。
木兮枝不信邪,用?蛮力去梳,梳到后面,像只炸毛的猫,跟头发?较上劲了:“我就不信了。”
在?木兮枝接连扯断十几根头发?后,祝玄知握住了她的手。
她透过镜子里的倒映看?他,祝玄知今日还是一袭白衣,长发?用?一条红丝绦绑起来,没有?披散的头发?遮挡,露出了完整的一张脸。
祝玄知的容貌姣好,无论是披散着头发?,还是将长发?扎起,都漂亮,跟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木兮枝看?呆几秒,很快回过神来:“你要?干什么?”
他没回她,拿过梳子,长指穿梭在?木兮枝发?间,耐心地将打结的发?丝解开,一梳就顺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头皮发?痒:“你为什么帮我。”
祝玄知掀起眼帘望着木兮枝,五指捻过她的发?丝:“你刚刚为什么帮我看?眼睛,我现在?就为什么帮你解开打结的头发?。”
木兮枝:“哦。”
他把梳子还给她:“我不会挽发?髻,剩下的你自?己?来。”
一开始,祝玄知还不会给自?己?扎头发?,后来还是因为木兮枝才学会扎高?马尾的,女孩子的复杂发?髻更是不在?他会的范畴。
木兮枝接过梳子,继续梳了几下才拢起头发?挽发?髻,在?此期间余光瞄过站在?不远处的祝玄知。
他忽然踉跄一步。
她忙不迭放下手中丝绦,站起扶住他:“你又不舒服了?”一碰上祝玄知就知道他时隔一晚再度开启新一轮的朱雀情热。
木兮枝偷听到祝忘卿说只要?他情动,接下来会有?长达一个月的情热期,可?没想到这么频繁。
如今还是天?亮呢,到时其他人见他们不出去,可?能会来找。
云中家主去鬼市取血莲也没那么快回来,为今之计,是尽快帮祝玄知解决这次的朱雀情热。
木兮枝扬起脖颈,在?祝玄知唇上落下一吻,她刚洗漱过,脸和唇皆是冰冰凉凉的,在?夏天?里碰着非常舒服,他咽了咽,回吻她。
朱雀独有?的异香散开,比以前几次都要?浓郁,渗入肺腑。
只要?呼吸,那一缕异香便会被吸进她的身体里,渐渐的,她发?觉异香浓到失控地步,正朝着门缝窗缝溢出去,院子有?人察觉了。
院子此刻不止木则青一人,涂山边叙和岁轻也,还有?祝令舟也在?,他们不约而同闻到异香。
拉着岁轻也荡秋千的涂山边叙:“好香,你们闻没闻到?”
岁轻也:“的确很香。”
木则青比他们更敏锐,不到须臾便锁定传出异香的地方:“是从祝道友房间里传出来的。”
祝令舟往祝玄知房间看?去,门窗紧闭,说明异香强烈到从缝隙里溢出来:“怎么会?”
哪有?香会这么强烈?
“难道祝道友还会制香?一大?早便起来制香了?”好奇心强的涂山边叙从秋千上起来,想过去看?看?,不料老天?爷猛下起了大?雨。
风驰雨骤,来势汹汹。
雨水冲刷到溢到院中的异香,他们也顾不上好奇,纷纷离开院子,回自?己?的房间避雨去了。
处于房内的木兮枝听到雨声,如获大?赦,不然她在?无法使?用?灵力的情况下,都不知如何掩盖祝玄知散发?出来的朱雀异香。
祝玄知将木兮枝抱到旁边桌子上,低头吻过她脸颊,耳垂。
木兮枝怕跌下去,不得不抬起双手抱住祝玄知为她低下来的脖颈,双脚自?然地垂在?桌边。
半搂的姿势令祝玄知更喜欢,可?他这次亲了没多久,意识就逐渐被朱雀情热所控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仅凭本能做事。
他很热,贴紧着木兮枝微凉的身体才能稍稍降下温度。
可?隔着几层衣衫,皮肤没办法完全相贴,给予不了祝玄知需要?的凉意,他想要?得到更多。
木兮枝见他实在?难受,气息居然也在?变弱,思索过后拉开裙带,衣衫落地,她抱上去,给予他想要?的凉意,同时亲他以作安抚。
祝玄知的气息因此稳定了不少,却毫无章法地亲着她。
屋外是淅淅沥沥的下雨声,屋内,祝玄知彻底地沉沦在?与木兮枝的接吻中。然后,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他,一直在?叫他。
“祝谢之。”
“祝谢之,快过来。”
谁,是谁?祝玄知感觉叫他的声音很熟悉,双眼却像蒙上一层薄纱,看?不清站在?前方的人。
除了木兮枝之外,几乎没人知道这个名字,可?这人不是她。
祝玄知想看?清对方,却怎么也看?不清,只朦胧看?见那人一步步朝他走过来,牵住了他的手。
女子拉着他往前走,走出这片布满迷雾的林子。在?月光照耀下,祝玄知发?现自?己?是四五岁孩童的模样?,小手被女子攥在?掌心里。
牵住他的女子很高?,梳着云髻,穿着一条红色的留仙裙。
祝玄知仰起头看?她。
明明已经走出昏暗的林子,也有?月光照亮了,但他依然没法看?清女子的脸,不过依稀能感受到她在?笑?:“你怕自?己?的小朱雀?”
祝玄知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说不了话。
他想甩开她的手也动不了,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好像都是过去的事又或者是梦,不能改变了。
女子捏了捏他有?点婴儿肥的小脸,半蹲下来,为他整理脏兮兮的衣衫,望着他这张虽尚未长开,但粉雕玉琢的脸,又笑?了起来。
“别怕,小朱雀是你的东西,怕什么,学会掌控它。”
说罢,女子牵着他继续往前走:“今晚想吃什么,回去叫你的爹爹给你做,你也知道你阿娘我做饭不太?好吃,所以找你爹爹。”
祝玄知听到爹爹这两个字就产生厌恶感,却见前路走来一人,还是看?不清模样?,但他明显是个男子,一身黑衣,肩宽腿长。
男子一走近他们,就先?亲了亲女子脸颊,再抱起小祝玄知。
他一手扛起小祝玄知坐在?自?己?结实的肩膀上,一手牵住女子往家里走:“听你阿娘说你被体内的小朱雀吓到了,往林子里跑?”
祝玄知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又感觉这些画面有?点熟悉,他定定地看?着男子始终模糊的脸。
为什么他会看?不清他们两个人的脸,他都能看?清附近景象。
男子绝不会是骄傲自?满,目中无人的云中家主,倒是女子的性格有?点像祝忘卿,但直觉告诉祝玄知,女子也不是祝忘卿。
他们到底是谁?
祝玄知看?了一眼男子,又看?了一眼女子,心中疑惑。
男子摇着小祝玄知垂在?他肩膀上的小短腿:“要?是你阿娘不出来找你,可?还认得回家的路?”
“认得。”
祝玄知听见那个酷似自?己?的小孩用?稚嫩又有?点奶的声音道。
男子又摇了摇小孩的小短腿,笑?弯眼,丝毫不吝啬夸赞:“谢之真厉害,随你爹爹我。”
女子:“嗯?”
男子求生欲极强,立即改口:“随你阿娘,谢之才四岁就这么聪明了,肯定是随你阿娘。”
女子拍了拍男子的手:“放下祝谢之,背我,我走累了。”
男子将小祝玄知放下来,也轻轻地捏了把他略有?肉感的脸,笑?道:“你阿娘找了你老半天?,累了,你跟着我们走回去吧,乖。”
他一被放下来,女子就主动地跳上了男子的背,而男子默契地托住她的腿,不让她滑下来。
女子道:“今晚做半生瓜焖肉,你儿子祝谢之他说想吃。”
男子回头看?她,忍俊不禁:“是你想吃吧,半生瓜苦,他上次被你塞了一块都吐出来了。”
说到这里,男子往小祝玄知嘴里塞了一颗白色的桃子:“饿了吧,吃这个垫垫肚子。”
他半路摘的野桃。
就在?此时,又有?人喊了一声“祝谢之”,是木兮枝的声音,祝玄知在?现实中睁眼,那些画面消失,他看?着她,意识回笼了一瞬。
祝玄知虽回归到现实,但也吃到了白桃,软的,口感很香甜,回笼的意识告诉他,这不是那颗白桃,却情不自?禁地吃起来。
白桃是红心的,他薄唇微动,舌尖极轻地舔咬吃过桃子肉。
木兮枝垂眸看?着祝玄知,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他一吃上就不松口了。
她最初还尝试阻止,后面放弃了,只能坐在?桌子上,双手撑在?身后,看?祝玄知反复吃,他吃完左边那颗,又含上右边那颗白桃。
他还挺贪心的,嘴里吃着一颗白桃,手里还要?握着另一颗。
白桃很软,被人握着时容易变形,那些桃子肉会溢出指间。祝玄知时而微微用?力,时而放轻,似握似揉,像是喜欢极了。
木兮枝没眼看?下去了。
不过木兮枝也知道他这一回是没了自?己?的意识,遵循着身体本能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然后将自?己?想要?的圈回自?己?的领地。
也不知道祝玄知恢复意识后是否还会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
淅淅沥沥的雨声与吞吃白桃的水渍声缓缓地重叠,木兮枝是个正常人,自?然会对祝玄知吃本就属于她的白桃一事有?感觉。
祝玄知唇型很好看?,木兮枝如今能近距离地观察到,他张嘴,含住白桃,再用?舌尖舔过,放在?唇齿间厮磨,似乎在?品尝着甜味。
少年唇色是红的,而白桃很白,肉落在?他口中,莫名色气。
木兮枝看?着看?着,也有?点渴了,可?没了自?我意识的祝玄知好像是为了防止她抢夺他的白桃,用?丝绦束缚了她的双手,别在?身后。
她倒是没怎么挣扎。
其一是怕会伤到祝玄知和惊动这个院子里的其他人,其二,木兮枝认为他不会伤害自?己?,不知为何,就是认为他不会伤害自?己?。
祝玄知吃完白桃,闻到另一股香甜气息,又无意识去寻找。
在?朱雀的影响下,他的嗅觉愈发?灵敏,不到片刻就找到那股香甜气息从何处来,弯腰贴近。
“祝谢之!”木兮枝一惊,想让他清醒过来,不要?再被朱雀影响了,可?没能成功,他循着香甜气息找到了有?点潮湿又极小的峡谷。
香甜气息是从这个峡谷里传出来的,恍若迷惑人进去一样?。
此时此刻的他就如同在?山间迷路之人,仅靠本能寻找一样?又一样?陌生的东西,继而进行标记。
祝玄知用?手摸了下,想看?峡谷里能否藏有?香甜的泉水。木兮枝想拉住他,奈何双手被丝绦束缚在?身后,拉不住对峡谷向往的他。
峡谷里面既潮又湿滑,看?不见底,似隐藏着能吞人的危险。
祝玄知没贸然挺身进去,先?用?手指探了探。他仅探了半根指节,被这条峡谷紧紧地吸附住了,像要?将他整个人都拖拽进去。
这峡谷竟然能动,跟妖物似的,张口就吃下了他半根手指。
他进退不得。
朱雀对祝玄知有?着前所未有?的极大?影响,令他连简单的思考都做不到,只知道峡谷对他来说具有?莫大?吸引力,他想要?进去试试。
祝玄知艰难地取出自?己?的手指,上面也沾染到属于峡谷的潮湿之意,有?他喜欢的香甜气息。
就在?祝玄知要?进峡谷时,木兮枝挣脱开丝绦,敲晕了他。
木兮枝当然不可?能让祝玄知进峡谷,又见他皮肤的裂痕消失,意味着这次的朱雀异动缓解后,她卯住劲儿挣脱开丝绦,成功阻止了他。
祝玄知倒在?地上,远离了峡谷,木兮枝连拖带拽地将他安放好,不禁心道,真是欠了他的。
木兮枝不知道的是,即使?她不动手敲晕他,他也会晕。
因为祝玄知早已承受不住,神经如绷紧的弦,在?断裂边缘反复横跳,最终定会落到晕眩下场。
虽说被木兮枝敲晕也是晕,他自?己?承受不住晕倒也是晕,但这二者的区别很大?,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木兮枝对他的接纳态度。
等祝玄知清醒过来,都下午了,他一醒来就往四周看?。
直到看?到某个身影。
木兮枝趴在?不远处睡着了,脸上有?睡觉压出来的压痕,有?点红,手垂在?身侧,随意地搭在?膝盖上,衣裙微乱,还有?点皱。
祝玄知还记得他在?朱雀影响下做了什么,贪婪,病态,迷恋地吃白桃,又用?手指探藏得很好的峡谷,还想进去,但被她阻止了。
她不肯让他进入峡谷,宁愿强行挣脱开丝绦,也要?打晕他。
祝玄知走到木兮枝身边,用?视线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她的五官,他很想知道,如果?是祝令舟本人,木兮枝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雨停了,木兮枝被饿醒,她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现在?饿得不行,肚子咕噜咕噜响。
她捂着还在?叫的肚子,想去找吃的,一抬眼就看?到祝玄知。
“你醒了。”
木兮枝干巴巴道。
祝玄知显然也听到了她肚子在?叫,明知故问?:“你饿了?”
她故意没提起他做过什么事,也没提自?己?打晕他的事:“当然,我直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饿死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
祝玄知陪木兮枝去,刚走出去,迎面就撞上了祝令舟。
祝令舟又闻到了早上那股异香,确定了是从他身上发?出的,而木兮枝身上也有?,非常浓郁,跟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差不多。
第63章
因为木兮枝今天跟祝玄知待在?一处太久,所?以她习惯异香的存在?了,眼下并未察觉不对?劲。
祝令舟守礼节是刻在?骨子里的,见到木兮枝不是行?礼就是颔首,总而言之一定会打招呼,不会忽视。他道:“木姑娘,大哥。”
木兮枝心虚。
她悄无?声息地跟祝玄知拉开些距离,毕竟前?不久刚跟他做过那些事,即使?旁人对?此不知情,但自己清楚记得发生过什么。
“二公子。”木兮枝希望对?方?不要太留意她身?上这条七皱八褶的裙子,跟祝玄知接吻时,衣衫摩挲交叠,有褶皱是避免不了的。
祝玄知似没看到木兮枝拉开距离的小动作,没往她那边看。
祝令舟问:“木姑娘,你上午不在?院子里?木道友去你房间找过你,但你不在?。”他说的木道友是木兮枝的大哥木则青。
木兮枝睁着?眼睛说瞎话:“没错,我出去了。”又指着?祝玄知说,“和他一起出去的,刚回来,但又感觉饿了,想去找吃的。”
他们二人的事,祝令舟自是不该多加干涉:“原来如此。”
然而,他望着?被雨淋过,湿漉漉的院子,忍不住担心问:“你们冒雨外出,可是有急事?”这雨从早上下到现在?,才刚停下来。
木兮枝反应极快,回道:“没急事,我们是在?没下雨之前?就出去了,出去后才下雨的。”
祝令舟看向祝玄知:“你,是不是往身?上抹了香粉?”
木兮枝心中咯噔响。
不等祝玄知回答,祝令舟又看向木兮枝:“木姑娘你也是,跟我大哥用的是同一种香粉?”
胭脂水粉男女通用,香粉最受欢迎,男女老少皆宜,谁不喜欢自己闻着?是香的?有需求就有供应,这世间的香粉铺子到处都是。
祝令舟也会用,不过是用香粉来遮掩身?上的药味罢了。
可祝玄知会用香粉?尽管祝令舟没机会多了解这个弟弟,但也知道他是从来不碰那些胭脂水粉,连香粉也不用,今天倒是怪了。
而木兮枝一听便知祝令舟在?疑惑什么:“是,没错,你说得对?,就是香粉,我买回来的,先?给他用,我再用,感觉挺好。”
祝令舟了然。
祝玄知由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他看见祝令舟就想起了他们那天在?小巷子里说过的一些话。
祝令舟说,如果他执意以这个身?份继续跟木兮枝相处下去,直到履行?婚约结成道侣,那么缘石上将会刻上“祝令舟”这个名字。
缘石上的名字并列排在?一起,是道侣关系的身?份象征。
一旦在?缘石刻上名字,那么除了和离或道侣其中一方?死后才能去掉缘石上的名字,否则将永远存在?,所?有修士都能见证。
祝令舟问他是不是要在?缘石上刻“祝令舟”和“木兮枝”?
毕竟到时要在?众目睽睽下行?道侣大礼,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刻字,绝不可能在?名字上造假的。
除非祝玄知愿意让“木兮枝”这个名字与“祝令舟”挂在?缘石上,二人成为名义上的道侣。
可这太荒谬了。
祝令舟不太能接受自己名义上的道侣跟祝玄知在?一起,若叫旁人发现了,那木兮枝到底算是祝玄知的道侣,还是他的道侣?
在?五大家族律法上,木兮枝会是祝令舟的道侣;在?平日里,跟她日夜相处的却是祝玄知。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可能互换身?份一辈子,肯定会换回来的。
那时,木兮枝岂不成了祝玄知的嫂子,而他却多了一个妻子,如此一来,关系全乱套了。
祝令舟让祝玄知好好考虑一下,最晚要在?履行?婚约结成道侣前?跟木兮枝坦白,不然就迟了。
如今,祝玄知看着?祝令舟那张跟他几乎完全一样的脸,想。
坦白……坦白什么?
坦白他不是祝令舟?怎么可能。木兮枝喜欢的本来就是“祝令舟”这个人,倘若他不是祝令舟,那她的喜欢便不复存在?。
“走吧。”木兮枝扯了下祝玄知的衣摆,将他思?绪拉回来。
祝令舟知道他们准备去找吃的,没再打扰,已经走了。她饿得不行?,拉着?祝玄知就往外跑。
木兮枝今天没叫扶风弟子送吃的来,饿到等不及了。
她亲自到扶风的食堂吃,不过不知道食堂在?哪里,还是守在?院门口的扶风弟子带他们去的。
一进去就有不少其他扶风弟子尊敬有加向木兮枝行?礼问好。
扶风有成千上万的弟子,不一定都知道木兮枝是琴川木家的二小姐,但他们知道她肯定不是扶风弟子,没穿扶风的弟子服。
不是扶风弟子,又能冠冕堂皇地进扶风,还不曾遭人阻拦,定然是扶风的客人,扶风可不会随随便便让无足轻重的人进来闲逛。
木兮枝遇到行礼问好,全都以点头来回应,然后直奔楼上。
扶风那么大一个家族,食堂自然小不到哪里去,比外面的食肆酒楼还要大上几倍,就木兮枝随便来的这个食堂足有六层高。
就是没什么烟火气息,毕竟在?这里用饭的不是寻常百姓,一般是扶风弟子,他们吃个饭都规规矩矩的,比如遇到个人还要行?礼。
木兮枝取了几样菜,找靠窗的地方?坐下,祝玄知在?她身?边。
她跟饿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应付祝玄知的朱雀情热耗费了木兮枝不少精力,明明就坐在?那里不用动,为什么还会这么累?
感觉就像身?体被掏空,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他不会真的是吸人阳气的妖吧。她歪头看他:“你累不累,你饿不饿?”
“尚可。”祝玄知不急不慢地吃,不怎么累,也不怎么饿。
木兮枝羡慕几秒,又继续埋头干饭。前?桌坐了几个年轻的扶风弟子,他们在?讨论陈郡谢氏的事情,说陈郡谢氏三?公子今日会来。
在?此之前?,陈郡谢氏三?公子已去过朝歌金家、灵州土家求助了,但这两大家族都没办法治好他,这不,又来扶风求助了。
祝玄知听到陈郡谢氏时,握玉箸的手停在?半空。
木兮枝吃饭之余也没有忽视他,咽下口中的肉和饭:“怎么,你听说过这个陈郡谢氏?”
“略有耳闻。”
她没多大兴趣,还是眼前?食物更有吸引力点,夹起块半生瓜焖肉吃,觉得好吃,连续吃了几块:“这个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半生瓜是苦瓜,木兮枝本来既不喜欢苦瓜,也不讨厌的,但这里的苦瓜焖肉做得合她心意。
祝玄知:“不喜欢。”
木兮枝失落:“好的。”
他没错过木兮枝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受,怪怪的,有点不舒服,话锋一转道:“但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
木兮枝立刻夹了一块半生瓜递到祝玄知碗里:“好嘞,快尝尝,是不是很好吃,下次有机会,我应该还会吃这道菜的。”
祝玄知尝了口。
她马上问:“对?吧对?吧,很好吃是吧。”木兮枝习惯将喜欢吃的分享给旁人,若是对?方?也喜欢吃,她会开心,像得到一种认可。
“还可以。”祝玄知吃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吃了一样自己从小到大都讨厌的食物,居然还顺着?木兮枝的话说下去。
半个时辰后,木兮枝吃饱喝足了,和祝玄知原路返回。
好巧不巧,在?半路遇到了来扶风找水承安的陈郡谢氏一行?人,进水家要坐船过河,再过水帘,所?以他们的马车全留在?外面。
马车不能进,他们只?好入乡随俗,跟着?扶风弟子徒步进来。木兮枝看了好几眼走在?前?面的陈郡谢氏三?公子跟扶着?他的那个女子。
他们就是木兮枝在?街上偶然遇到的人,果真来了扶风。
男子面目俊朗,就是有点无?神;女子姿色出众,眉眼娇艳,一袭杏黄色的长裙分外明媚。
木兮枝看到了他们,他们一行?人也看到了走在?侧道的她。
女子精美?的妆容在?太阳底下更好看,涂了胭脂的桃花眼微微一挑,目光越过木兮枝,落到她身?边的祝玄知脸上,眼神意味深长。
祝玄知目不斜视,女子弯唇一笑,又扭头回去了,手挽着?陈郡谢氏三?公子,慢慢地向前?走。
木兮枝还在?看他们。
主要在?看陈郡谢氏三?公子,百姓们说他是得了怪病,四处寻医,最后怀疑撞邪,找上了仙门世族,可她看不出他有撞邪的迹象。
不过也有可能是她修为太低,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木兮枝盯着?陈郡谢氏三?公子的背影看。
而祝玄知低下头看她了,淡淡问:“很好看?”
“这谢氏三?公子确实?长得不错,听说还是陈郡第一美?男,提亲的人快要踏破门槛了呢。”这也是木兮枝昨天在?街上听百姓说的。
祝玄知也看了看那个陈郡谢氏三?公子的背影,贴心建议:“要不要追上去,再看几眼?”
她能听出他在?嘲讽自己,哼了哼:“不用了。”
木兮枝不再看陈郡谢氏三?公子,改看女子,摸着?下巴思?索:“这女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之前?在?街上,她只?是匆匆一瞥香车上的女子,随后被垂下来的纱幔挡住了视线。今日再见,木兮枝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女子。
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你有没有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祝玄知见过这个女子,在?琴川的化妖池里,她就是被关在?里面的罗刹鸟,不知何人将她放了出来,她现在?又是如何隐匿妖气的。
“没见过。”祝玄知当时见罗刹鸟是为了暗中调查云中家主的事,当然不能让木兮枝知道。
木兮枝没再纠结。
陈郡谢氏一行?人渐行?渐远,祝玄知忽道:“今夜,我要去鬼市一趟,找你说的那个血莲。”
她瞪大眼:“为什么啊?我不是跟你说云中家主去帮你找血莲了?他找到就会回来的,鬼市那么危险,我们还是不要去的好。”
祝玄知不相信云中家主。
但他也不可能在?她面前?说出这种话,因为备受云中家主疼爱的“祝令舟”是不可能不信自己父亲的:“他又不一定能够找到。”
木兮枝感觉天塌了:“如果云中家主那样修为的人都找不到血莲,你觉得我们去能找到?”
祝玄知没被说服:“鬼市里会发生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你真要去?”
“是。”
木兮枝见他坚持,只?好退一步:“那我陪你。”多一个人去鬼市找血莲,找到的可能性确实?更大些,他说得也并非没道理。
他拒绝了:“不用。”
她却在?这件事上很坚持,丝毫不让步:“不行?,我要跟你去,不然你也别去了。”木兮枝怎么可能?*?放心他独自一人去鬼市。
祝玄知看了她良久:“你就不怕会和我一起死在?鬼市里?”
木兮枝心道,我不陪你去,不仅可能要跟你一起死,死前?还要担惊受怕,且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如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摆烂道:“死就死吧,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祝玄知眼睫微动,尽管木兮枝曾舍命救过他几次,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今日听着?却有点不同。
*
晚上子时,木兮枝和祝玄知离开扶风水家一起前?往鬼市。
鬼市允许活人入内,但要穿他们派发的红衣,木兮枝在?入口买了两套红衣,一套给祝玄知,他们在?鬼市安排好的地方?换好。
两套普通红衣要五两银子,木兮枝暗骂鬼市的人和鬼黑心。
在?进鬼市前?,木兮枝让祝玄知将头发暂时变成黑色,这样不显眼,毕竟他们要低调行?事。
她看着?将头发变成黑色,扎着?高马尾,穿红衣的祝玄知,晃了下神,这样的他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只?是没想到来鬼市的人会那么多,他们一进去就被挤散了。
木兮枝哪能站得住,连忙往周围看,拨开人群去找他,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他,大家都穿着?红衣,乍一看真的眼花缭乱。
就在?她到处找祝玄知时,祝令舟也走进了鬼市,他最近病情反反复复,要来找一味只?有鬼市才有的烈药,否则易被人察觉身?份。
另一头。
木兮枝找人找到满头大汗,正?歇着?时看到了走到鬼市大街旁的红衣少年。光线昏暗,他侧脸如玉,黑发高马尾衬得皮肤更润白。
她赶紧小跑过去牵住他的手:“终于找到你了,接下来我拉着?你吧,不然又走散。”
他吃惊地看着?她。
少女紧紧地牵住他,最终与他十指相扣,触感柔软。
祝令舟怔住。
木兮枝还在?用帕子给自己擦汗,没怎么看他,见他不说话才抬起眼:“你刚去哪儿?了……”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样子和打扮跟自己牵住的人如出一辙。慢着?,好像有点不对?劲。
站在?不远处的祝玄知目光落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面。
第64章
木兮枝心跳如?擂鼓,差不多是立刻松开了祝令舟的?手,她认出了另一个才是自己想找的?人。
刚刚找人找得心神恍惚了,又觉得“祝玄知?”不可能在这里,因此见到一样?的?脸,一样?的?打扮,没怎么仔细看就朝他跑过?去了。
谁知?“祝玄知?”也在鬼市,她这才误把他当作“祝令舟”。
祝令舟顺着木兮枝的?视线抬头看去,看到了祝玄知?,下意识地将被她牵过?的?手别到身后?。
他知?道祝玄知?和木兮枝的?关系,有点怕祝玄知?会误会什么,虽说他们之间并没什么,只是她不小心把他认错成祝玄知?而已。
可祝令舟直觉他会介意此事?,所以才下意识做出这个动作。
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欲盖弥彰,对他坦白是木兮枝认错人即可,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祝令舟这般想着,又将手放出来。
祝玄知?落在他们手上的?视线因二人的?分开而转移到她的?脸上。
为迎合鬼和人想掩饰身份的?需要,鬼市异常的?昏暗,祝玄知?暂时还看不清木兮枝的?神情,不知?道她牵上祝令舟是怎么样?的?心情。
祝令舟不由得问:“木姑娘,你和我大哥怎么会在鬼市?”
这一声?大哥喊得越来越顺口,这段时间经常用这个词来称呼祝玄知?,祝令舟甚至有点感同身受祝玄知?喊自己大哥是什么心情了。
来找血莲的?事?,木兮枝自知?不能告诉他,于是反问:“二公子你呢,你今夜为何?来鬼市?”
她也想知?道他为何?来。
这一问把祝令舟问倒了,他没从正面?回答,言辞模糊道:“我来鬼市买点外面?没有的?东西。”
木兮枝有样?学样?,学他说话:“太巧了,我们也是。”
一答一问下来,他们很默契,不再深问对方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木兮枝后?知?后?觉发现“祝令舟”还在原地,没朝他们走过?来。
他不向他们走过?来,她向他走过?去了,一过?去便说:“我刚找你半天了,都找不到人。”
祝玄知?似笑非笑:“你不是找到人,还给?牵上了么?”
提及此事?,木兮枝尴尬地咳嗽几声?,讪笑道:“认错了,我没想到二公子也在鬼市里面?。”
祝令舟走到他们前面?,也帮忙解释:“木姑娘说得没错,她是将我认成了你才会如?此。”
祝玄知?似半开玩笑:“你不是说过?不会把我们认错?”
木兮枝:“……”
没错,她是说过?这样?的?话,换作平常,木兮枝也敢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认错的?,但今天真是个例外,有太多的?因素掺杂在一起了。
她不知?道“祝玄知?”今夜也会来鬼市,再加上鬼市要他们穿一样?的?衣服,还有,附近光线太暗了,离得远点都看不清表情。
“这是个意外。”
木兮枝拉住祝玄知?衣摆,怕不断涌进?来的?人流再度冲散他们二人,她没精力再找他一回了。
祝玄知?“嗯”了一声?,仿佛没把这件事?放心上,随口说说而已,偏头看祝令舟,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
祝令舟没在此地久留,得去找自己要的?药,跟他们分开了。
木兮枝看着祝令舟离开。
祝玄知?慢慢地看了木兮枝一眼,见她不知?为何?失神地看着祝令舟远去的?身影,抽回被她拉住的?衣摆,转身往反方向走。
“你等等我。”木兮枝察觉手中的?衣摆被抽走后?,她就回神了,追上祝玄知?,重新?拉住他。
这回拉的?是手了。
祝玄知?却道:“你的?手有汗,牵着我不舒服。”
“有汗?”木兮枝找祝玄知?的?时候是出了点汗,但手没出汗,怎么会有汗,难道是她用帕子擦脸上的?汗时不小心蹭到了点?
有可能。
木兮枝松开祝玄知?的?手,又改为拉他的?衣摆了:“这样?行了没。”今晚到底是怎么了,平日里牵手也不见他那么多要求。
之前接吻的?时候,木兮枝热得出了一身汗,浑身黏腻,他却吻得更起劲,兴奋,还尽数将滑落到她脸颊,锁骨,肩头的?汗舔去。
祝玄知?停下来:“既然有汗,你为什么不去洗一下?”
本来木兮枝不觉得手里有汗的?,被他说多了,有种?掌心真有汗的?错觉,用帕子擦了擦:“我对鬼市不熟悉,不知?道哪里有水。”
他拿出一锭银子,随机找一个在鬼市摆摊的?人,或许也可能是鬼:“这附近哪里有水?”
老头儿?利落收下银子,给他们指了方向:“前边拐个弯。”
木兮枝来不及心疼银子就被祝玄知带过?去了,鬼市里的?东西都要银子,水同样?是,他又掏出一锭银子,买了一桶水,示意她用。
月钱只有三两银子的木兮枝用一种?佩服的?眼神看祝玄知?,弯下腰先?用水洗了把出过?汗的?脸,再洗双手:“我可没钱还你。”
他说:“我知?道。”
这话就扎心了,木兮枝撇嘴:“你们云中真是财大气粗。”
祝玄知?没回,这些压根就不是云中给?他的?银子,都是他自己接除妖灭邪祟的?委任赚来的?。
但祝令舟体弱多病,鲜少出云中,怎么会去接除妖灭邪祟的?委任,而且云中家主给?他的?月钱是等同家主份例的?,不差钱。
木兮枝洗了一遍脸和手,顿觉清爽舒服不少:“谢了。”
她从腰间抽出另一张没用过?的?帕子擦干手上的?水,然后?牵住祝玄知?:“这下子没汗了吧。”
祝玄知?任由她牵紧自己。
揭过?这一页后?,木兮枝随着他越过?人群,前往鬼市的?死街。
鬼市分为生街,死街,生街谁活人随便出入的?,只要穿着鬼市售卖的?红衣便可,但死街则不然了,要得到鬼市铜牌才能够进?去。
生街店铺卖的?东西都是一些常见的?,不过?也是民间较难买到的?,可只有死街才会出现世间罕见的?物?品,像血莲这种?东西。
木兮枝仰头看死街上血红的?牌匾,又看守在入口的?几个鬼。
硬闯是不行的?。
如?果硬闯,他们恐怕连血莲都没看到就没命了,可要到哪里找鬼市铜牌?木兮枝问过?鬼市生街的?人,他们说用钱也买不到。
用钱也买不到的?铜牌……
木兮枝萌发一个念头,既然买的?不行,那她去偷,不,是借来用用再还回去也不是不行。
一人一牌,她要如?何?“借”两?张铜牌,还不让人发现?
她观察从这里走过?的?人,认为这不是一般的?难,本身拥有铜牌的?人修为就不低,鬼市里时不时还有巡逻、维持秩序的?鬼。
正当木兮枝苦恼之际,她看到没铜牌的?鬼直接走了进?去,那些守死街入口的?鬼没拦下他们。
扮成鬼偷溜进?去?可活人有阳气,哪能扮成鬼?
木兮枝刚想放弃这个想法,祝玄知?开口了:“我们可以扮成鬼进?去。”说罢给?了她一颗石子。
她不明:“这是什么?”
“鬼石。”
木兮枝听说鬼石,问题是他为什么会有:“你哪里来的??”
祝玄知?以前杀过?几只鬼,用他们炼成的?鬼石:“我自己炼的?鬼石,它能掩盖活人的?阳气。”
她知?道鬼石有这个功能。
“你炼的??”木兮枝边说边将鬼石放在身上:“你怎么总是炼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道:“不过?还挺好用的?,但听说修士炼鬼石容易被鬼气伤到,你以后?还是少炼为好。”
身上带了鬼石的?他们畅通无阻进?死街,那些鬼果然没察觉。
进?死街后?,前方有四条路供人选择,无一例外的?是,条路皆深不见底,幽暗至极,连个红灯笼也没挂,不知?通往何?处的?。
木兮枝第一次来鬼市,又是在今天匆忙情况下做的?决定,没调查过?,对鬼市算得上一无所知?。
她没擅自选择,而是问祝玄知?的?意见:“走哪条路?”
他回:“第四条。”
木兮枝也是这么想的?,当机立断迈步走进?去,万万没想到这第四条路通往的?是一片林子,没什么人,连鬼影也不见一个。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选错路了?木兮枝转头想问祝玄知?要不要折回去再选另一条路,却见来路已经消失,意味着没法走回头路。
而祝玄知?扶住一棵树,呼吸急促,脸泛薄红,身子微颤。
木兮枝一看,暗道不好,他的?朱雀情热竟然频繁到这个程度了,可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发作?这里是鬼市,这里是林子!
在房间里,她动手帮他解决都有点难为情,怕旁人看到,如?今在林子里,这不是野外作战?
她忙道:“祝谢之,你忍忍,我这就找离开林子的?方法。”
木兮枝尝试用灵力探附近有没有隐藏的?出口,没有找到。也是,鬼市是何?等地方,她不过?是个三阶修士,哪能来去自如?。
“祝谢之,我们……”木兮枝没能把话说完,就被祝玄知?拉进?了林子更深处,他的?朱雀情热一次比一次强烈,这次更不用说了。
被他扯进?去后?不久,木兮枝透过?斑驳树影看到了一个人。
祝令舟走进?了这片林子。
他好像听到这边有声?音,正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来。
与此同时,祝玄知?弯着腰亲她,潮湿又黏稠,像条蛇。木兮枝看着祝令舟越走越近,迅速松手再推他,用气音道:“有人来了,好像是你弟弟‘祝玄知?’。”
“你为了他,推我?”祝玄知?现在还有点自己的?意识,喘着气埋首进?她颈窝,有些怨恨,却又情不自禁轻轻蹭了蹭。
木兮枝脑子一片空白。
祝令舟闻到了那股因朱雀情动而产生的?异香,记得是木兮枝身上的?味道,加快步伐,轻声?问:“木姑娘,你们是不是也进?来了?”
第65章
“喂!”
关键时刻有人喊住了祝令舟:“你走?错了,那里没路,想参加鬼市的拍卖会要往前走?。”
这条路并不是没人走?,走?的人相对较少?而已?,原因是四谐音死,很少?人会选择第四条路,但有经验或不信邪的人就会选这条路。
好心人看见祝令舟一个劲儿往林子西边走?,出声提醒他。
趁有人喊住祝令舟,躲在大树底下的木兮枝悄悄地施灵力掩下祝玄知散发出来的朱雀异香。
祝令舟刚想回说找人,却再也闻不到那股异香,也没人回应,不禁怀疑是不是闻错了,迟疑须臾后退出去?,对那位好心人道谢。
好心人提着一盏灯笼,眯眼看清祝令舟的样子:“是你?”
借灯笼的光,祝令舟也看清了对方的脸,认出他是扶风六小姐,不,是扶风六公子水寒微。
水寒微身高几乎跟祝令舟持平,今晚虽穿了鬼市的红衣,但梳妆打扮还是女子模样,足以以假乱真,毕竟女子也有很高的。
祝令舟见到水寒微,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六公子。”
祝忘卿当街杀了扶风三?小姐此事闹得修士皆知,水寒微是水寒玉的弟弟,自然也会知道。
水寒微提着灯笼往前走?:“你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觉得我会记恨你母亲杀了我阿姐?”
祝令舟低声:“抱歉。”
“二公子是吧?你跟我道歉作?甚,又不是你的错,与你何干,更何况是我阿姐先做错了事,谁让她要去?杀你们云中大公子呢。”
水寒微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底仍是透着一丝悲伤之色的:“你放心,我并非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不会因此报复你的。”
祝令舟微赧:“执……我大哥他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
“好了。”水寒微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打断道,“我不会因此报复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阿姐做错了事,是该受到惩罚。”
水寒微不露痕迹转移话题:“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来鬼市吧,连路都不会走?。”
祝令舟:“是第一次。”
水寒微打量着他,很不解:“你是怎么进来的?第一次来就能搞到鬼市铜牌,进入死街?”
“铜牌是旁人送我的。”祝令舟看了看挂在腰间的铜牌,补上一句,“听说死街有我想买的东西,便?拿着铜牌进来了。”
旁人送的?水寒微诧异。
还能这样?鬼市铜牌又不是满大街都是,谁会随意?送给别人?水寒微有点怀疑祝令舟在骗自己:“你说旁人送你铜牌?”
当初,水寒微为了得到能进鬼市死街的铜牌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和银钱,这人这么轻松?
祝令舟颔首。
他大约是听出水寒玉语气中暗含的怀疑,多说几句:“送我铜牌的是名?女子,还给了我一封信,让我能活着出死街后再打开。”
“信?”水寒微挑眉,有点信了,“你现在拿出来看看。”
祝令舟拿出来,却没打开:“我真的没骗你,但我既答应了对方,活着出死街后再打开,现在便?不该打开,否则是食言。”
水寒微懒得跟祝令舟多说,伸手抢走?他手里的信:“你答应她能活着出死街后再打开看,我不是你,我看不作?数,你说是吧。”
祝令舟:“这……”
不等他拒绝,水寒微已?经打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看完信的水寒微彻底信了祝令舟说的话,这铜牌确实是人家?送的,那女子很大方,看中了祝令舟的脸,用一枚铜牌来勾搭他。
水寒微将信还给祝令舟:“二公子的桃花还蛮旺的。”
祝令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听到水寒微这么说,自然能猜到信中大概内容,无非是那些话。他垂首道:“六公子说笑了。”
尽管理智告诉水寒微不能去?怪罪无辜之人,但仍然无法?做到心无芥蒂,今晚没心思跟祝令舟闲聊太?多,接下来没再说过话。
祝令舟看得出水寒微不想多说了,安安静静跟着他走?。
水寒微显然不是第一次进入鬼市的死街参加拍卖会,轻车熟路的,祝令舟感觉跟着他会顺利很多,见他没反对就跟上了。
他们越走?越远,还躲在大树底下的木兮枝得以呼吸,祝玄知的脸此刻埋在她肩头上,高挺的鼻梁抵着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微痒。
他气息滚烫,沿着衣领进去?,有一下没一下拂过她的锁骨。
木兮枝感觉身体随着他的气息也变热了,外面的路陆陆续续有人经过,她纠结要怎么样帮他,才能解决这次的朱雀情热。
祝玄知垂眸,恰好能看见木兮枝犹豫着抬起来又放下的手。
他直起身子,用随身携带的刀子往手腕割了一道口子,速度之快,令木兮枝没能反应过来。
她失声:“你干什么?”
祝玄知漠然地看着手腕的血往下滴,疼痛使他愈发清醒:“这样应该能扼制半个时辰。”
木兮枝语塞。
她连忙拿出腰间止血的药粉洒上去?,她喜欢到处跑,经常会受些皮外伤,所以习惯带着止血的药粉,以防万一,方便?处理。
不过这些药粉也只有止血这个效果而已?,对治伤没多大帮助。但就目前来说,先止血重要。
洒完药粉,木兮枝用帕子给祝玄知包住手腕的伤口。
他的手算伤痕累累,掌心前不久被人划伤,手腕现在又被自己割伤。她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扼制朱雀情热,但对身体伤害极大。
朱雀情热也不能一直用这个办法?拖延着不解决,目前的重中之重是在半个时辰内找到血莲。
她看了眼水寒微离去?的方向,问?他:“你现在能不能走??”
祝玄知缓缓垂下被木兮枝扎过的手腕,红衣摆挡住伤口:“我是手受伤,又不是腿瘸了。”
木兮枝走?在他前面,拨开长到膝盖上的杂草,嘟囔:“身体是连在一起的,我要是有一个地方受伤了,全身可能都会不舒服。”
她刚刚有分神留意?水寒微他们往哪里走?,出来后跟着往那走?。
走?了约莫有两刻钟,木兮枝看到一座建在阴暗半空中的红楼,两侧有梯子,到时辰会关闭。
修士可以通过灵力飞上去?,也可以通过梯子走?上去?,木兮枝能省灵力则省,当即选择后者,拉着祝玄知从梯子上这栋红楼。
进红楼还有别的规矩,那就是要戴上恶鬼面具。
木兮枝不觉得恶鬼面具恐怖,只觉得经营鬼市的人会赚钱,先是穿鬼市售卖的红衣才?能入内,如今又要戴恶鬼面具才?能进红楼。
外面面具五文钱一张,鬼市里的面具不好看,还要三?两银子一张。鬼市老板分明可以抢银子的,但还是给了他们一张面具。
她忍痛要了两张面具。
祝玄知随手抽了一张戴上,不拖泥带水。木兮枝则不太?能绑得好系到脑后的绳,打了结,感觉松松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往下掉。
她就不信了。
木兮枝解开那个结,打算重新系,却还是没系好,一松手就歪到一边去?,弄得她很难受。
就在此时,站在木兮枝面前的祝玄知伸手过去?,指尖绕过后面覆上了她怎么也绑不好的绳子。
她还没来得及松开,他们的手交错相碰,木兮枝顿住。
因为身高差问?题,祝玄知帮她系面具绳子,需要微微弯腰,然后倾身过来,他跟她距离拉得很近,木兮枝抬眼即是他的脸。
又因为他们都有戴面具,所以木兮枝最先看到的是祝玄知的眼睛,她能感受到他双手在自己脑后灵活地拉紧细绳子,然后打结。
木兮枝还能闻到祝玄知身上相对熟悉的气息,脸隐隐发热。
她心跳也莫名?加速了点。
有祝玄知的帮助,她很快就戴好了面具,松紧适度,不会难受,也不会掉下来:“谢谢了。”
祝玄知捻了捻无意?间擦过木兮枝皮肤的手,轻微的颤栗感淹没在指尖上,叫他想再碰一下。
进了红楼,里面人声鼎沸,有来自各方的修士和鬼。
大家?穿同?样的红衣和同?样的面具,难以知道对方的身份。木兮枝往里走?,放眼望去?,一片红,只有高台之上有其他颜色。
这次的拍卖品是一把灵剑,不少?人对它感兴趣,纷纷竞价。
木兮枝目标明确,看也不看一眼,想借机向人打听血莲的事,旁人一听血莲二字就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你想找血莲?”
是的。
她摇头:“不是,我只是听人说鬼市有千年?难得一见的血莲,不知真假,故而好奇罢了。”
男子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祝玄知:“鬼市的确有血莲,但在鬼王手中,从不拿出来拍卖,这些年?来,不断有修士想偷,全死了。”
木兮枝明白他的意?思。
这男子是好心提点她,切勿在鬼市里乱来,否则小命不保。
她表面连连应好,却在心中思量鬼王会在哪里,鬼王又会将血莲放在哪里,血莲需细心娇养,不能随随便?便?放储物袋装着。
最重要的是,血莲一旦离土就要在半天内用掉,或者重新放回土里,不然会枯萎,没用了。
木兮枝正想去?抓只小鬼来问?问?,忽感心脏传来一阵阵疼意?。
她捂住心口,有濒临死亡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祝令舟”平安无事地在她身边。
祝玄知察觉木兮枝的异常,扶住她要往后倒的身子,低眸看着她,手微紧:“你怎么了?”
木兮枝也不清楚。
见她脸色变煞白,祝玄知有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错觉。
在他们看不见的红楼小道上,有人手持一把长剑,径直地插进了祝令舟的胸膛,温热的鲜血流出来,与他身上的红衣融为一体。
第66章
被剑刺中的祝令舟后退几步,后背压上柱子,面具松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唇角溢出血。
他本就身体有恙,如今又被刺中一剑,有点吃不消。
也不是祝令舟修为不及对方,只是他鲜少与人发生争执,就算发生争执了,也尽量减少肢体冲突,没想到对方会措不及防动?手。
祝令舟疼到有点晕眩感?。
水寒微出手打开那?把剑,站到他面前:“好?不讲理的人,那?药是他拍下的,不转让给你又如何,你在鬼市还要硬抢不成?”
想抢药的人犹豫还要不要动?手,水寒微冷着张脸,手放到腰间,准备随时?抽出长鞭:“你既敢在鬼市抢东西,老娘便敢杀你。”
那?人欺软怕硬,灰溜溜地跑了,水寒微回头看祝令舟。
祝令舟:“谢谢。”
水寒微收回鞭子,光影在他精致的妆容上落下痕迹,看人的眼神平静又冷淡:“二?公子,你这性子真?不适合出来走?江湖。”
祝令舟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出来走?江湖,若不是为了出来寻祝玄知,他恐怕不会离开云中。
他没反驳水寒微的话。
水寒微瞟了一眼他放进储物袋里?的药:“你为什么要来鬼市拍下这种烈药,你身体不好??”
祝令舟捂着伤口,道:“不是,我买回去?是给别人用的。”
他撒了谎。
水寒微也是顺口一问,并不是一定?要知道答案,见祝令舟不欲多说的样子,更懒得?多管闲事。
“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赶紧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该久待的地方,当心小命不保。”
“好?。谢谢。”祝令舟找到想要的药后也打算离开鬼市了。
水寒微抬步往别处走?。
他还没走?几步就被从后面追上来的祝令舟叫住:“六公子,且慢,你的香囊好?像掉了。”
粉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一个微字,祝令舟在地上看到时?就捡起来,猜想是水寒微掉下来的。
水寒微接过?祝令舟递来的香囊,恍惚片刻:“谢、谢了。”
这个香囊对他很重要。
祝令舟余光扫见香囊上有一点血渍,以为是自己弄脏了:“上面有血,可能是我不小心弄上去?的,这香囊多少银子,我赔你。”
水寒微攥紧香囊,将它放好?:“与你无关,这香囊上的血是很久之前留下的,洗不掉。”
祝令舟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分辨出他对这个香囊有特别的感?情。
水寒微拿了香囊就走?,祝令舟也没留下的理由,沿着来时?的路离开红楼,却在转角时?看到前方走?来两人,他忙选了另一条路走?。
那?两个人是木兮枝和祝玄知,祝令舟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祝玄知腰间挂着他的玉令牌。
世间仅此一枚玉令牌,戴面具的少年不是祝玄知,是谁?
祝令舟不太想让他们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木兮枝出于礼节,肯定?会问他为什么受伤了。
受伤是因为一味适合用在“云中大公子”身上的烈药,祝令舟不能让她知道,又因为他面具掉地上,还砸坏了,只能避开他们。
祝令舟走?另一条路出去?,不会路可以花银子问鬼或人。
在祝令舟捂住伤口,脚步不停地往另一条路走?时?,木兮枝的目光无意地落到他的背影上。
颀长,单薄。
怎么感?觉这个人的背影看起来有点眼熟?她一眨眼,他就消失在下一个拐角了,木兮枝收回目光,还在想心脏忽然疼起来的事。
说来也奇怪,疼了一会后又突然不疼了,难道是她近来没休息好?,身体发出要猝死的警告,太真?实了,仿佛真?的濒临死亡。
祝玄知没留意那?道身影:“你还没告诉我,刚才?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木兮枝掰了掰手,活动?活动?筋骨,猜想:“可能是最?近没睡好?,身体偶尔有点不舒服吧。”
她脸色由苍白转回正常的粉白,没有一丝异常,尽管掩藏在面具下看不见,但木兮枝能感?受到窒息感?消失了,应该没什么事了。
木兮枝问:“我们要不要抓只鬼来问问鬼王在哪儿?”
祝玄知:“小鬼肯定?是不会知道鬼王行踪的,只有在鬼市有一定?身份地位的鬼才?能知道,以你现在修为能抓住几阶的鬼?”
这还用问?
她底气不足:“你说呢,我是三阶修士,能抓住……三阶的鬼,但听?说鬼的修为会比修士弱很多,我或许还能抓住四阶的鬼。”
鬼是由死后有未散执念的普通百姓和修士化成,而妖魔死后是不能化成鬼的,哪怕他们有未散的执念也不能,还没有轮回。
祝玄知环视四周,说:“我们至少得抓住七阶的鬼。”
木兮枝压力山大。
七阶的鬼,她正面对上毫无胜算,还会惊动?鬼市的人和鬼,不过不是不可以想别的办法。
木兮枝灵机一闪,上下打量着祝玄知:“你有多少银子?”
“你要多少?”
她弱弱道:“一千两。”
祝玄知:“可以。”
木兮枝语气变得?更弱了:“黄金,我说的是一千两黄金。”
祝玄知正眼看她:“你是想用钱收买七阶的鬼,让他们说出鬼王身在何处?不可能的。”
木兮枝啧了一声。
“你当我傻啊,无论是小鬼,还是七阶以上的鬼,他们都不可能为了钱财出卖鬼王的。”毕竟出卖鬼王被发现会魂飞魄散。
她牵住祝玄知那?只没受伤的手,往少人的地方走?:“我不是要用钱去?收买他们,而是用其他方式让他们主动?带我们去?见鬼王。”
祝玄知掌心一麻。
他注意力全?被木兮枝的手吸引过?去?了:“什么其他方式?”
“你先回答我,你有没有一千两黄金?”木兮枝不确定?他有一千两黄金,即使他是“云中的大公子祝令舟”,平时?应该不差钱。
可一千两黄金太多了,就连她大哥木则青也不一定?会有,木兮枝也知道,但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了,没有就想别的办法。
祝玄知从腰间解下乾坤袋,放到她手里?:“在里?面。”
木兮枝:“!”
她捧着小小却能放下一栋楼的乾坤袋,语气充满羡慕道:“你居然真?的有一千两黄金。”
有一千两黄金也就算了,还放进乾坤袋里?,随身携带,真?不怕一不小心就掉了,如果是木兮枝,她定?要找个好?地方藏起来。
穿书前,穿书后都没见过?这么多黄金的她心情很激动?。
木兮枝眼睛发亮,活脱脱一副小财迷的样子,拿着乾坤袋还有点舍不得?了,毕竟不确定?能不能全?身而退,到时?兴许要破财挡灾。
祝玄知虽不理解木兮枝为何会这么兴奋,但看着她扬起的笑容,心好?似被什么敲了一下。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因为不知从何时?起,他跟木兮枝相处会经?常有这种情绪流转在心头,以前祝玄知又不曾拥有过?类似情绪,所以才?会陌生又熟悉。
祝玄知垂下眼,隐隐意识到什么,感?觉荒谬又神奇,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竟还一丝向往。
木兮枝倒是没发觉他有什么奇怪,拉着他回到拍卖台观察。
拍卖台的热闹从未降下来过?,反倒逐渐高涨,木兮枝拉着祝玄知找了个地方坐下,既觉得?吵,又怕旁人听?到,凑到他耳边低语。
“我尽量省着点花你这一千两黄金,但事先说明,倘若花出去?,拿不回来了,你也?*?不许叫我还啊,你知道的,我没银子。”
祝玄知耳边一热,她呼吸洒落在皮肤上,他眨了下眼。
木兮枝说完就坐直身子,专心看拍卖台上的东西,下一件拍卖品是能增进修士一年修为的灵丹妙药,起拍价是一两黄金。
有人不停地叫价,木兮枝也叫:“十两黄金。”
喊出这个价时?,她感?觉自己真?败家,用十两黄金来买一颗只能增进一年修为的药,还不如自己勤勤恳恳地早起修炼一年呢。
不对,也不该用败家这个词来形容,听?起来怪怪的。
台上的人喊了三声,在此期间没人再往上加价,这颗灵丹妙药归木兮枝。等拍卖结束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鬼市也不怕人逃。
又一件拍卖品被呈上来。
台上之人端着拍卖品,全?方位地展示一下,再介绍道:“这一对名唤邪银的镯子,给你喜欢之人戴上后,他/她会钟情于你。”
“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用它去?控制他人的行动?,雕刻着蛇纹的银镯是掌控人戴的,什么也没有的银镯则是受控人戴的。”
这些东西都是不允许在外流通的,一般仅出现在鬼市。
此话一出,众人对名唤邪银的镯子更感?兴趣了,起拍价是二?十两黄金,他们纷纷开始竞价。
木兮枝才?不管拍卖品是什么,如今的她只需要不断地喊价,不断地拍下一件又一件拍卖品,引起掌管这栋红楼的高阶鬼的注意。
邪银的价格很快就被抬到四十三两黄金,有不少人放弃了。
举着邪银的女鬼扫视台下一圈,微笑着问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然后就准备敲三下鼓敲定?。
在女鬼敲鼓前,木兮枝没骨头似的倚坐着椅子,一边剥瓜子,一边装漫不经?心,不是很在乎银子的态度喊道:“五十两黄金。”
只有天知道,她喊出五十两黄金的时?候,心在往外头滴血。
五十两黄金!
好?多钱,好?多钱,好?心疼,虽说不是木兮枝的黄金,但也心疼,因为是从她手里?花出去?的。
喊价前,木兮枝又瞄了一眼祝玄知,发现他在看着自己手中的瓜子,木兮枝略一思量,顺手往祝玄知嘴里?塞了把剥好?的瓜子仁。
“你尝尝。”
面具没遮下半张脸,他们是可以自由吃喝的,木兮枝花银子花得?心虚,用些瓜子仁来弥补。
尽管她是为了帮他找到血莲才?出此下策,但还是有点心虚。
万一钱花出去?,血莲也没找到呢,那?样就亏大发了,木兮枝表面淡定?,实际还挺忐忑不安。
祝玄知对木兮枝没任何防备,冷不丁被她塞了一口的瓜子仁,唇齿间满是瓜子仁的香气。
其实他口腹之欲很淡。
可祝玄知一想到瓜子仁是木兮枝一颗颗剥的,又想尝尝了。
木兮枝继续拍下一件又一件拍卖品,不久后,来鬼市红楼参加拍卖的大部分人都注意到她。
他们好?奇木兮枝的身份,却碍于面具,无法窥见其真?容,只知她是女的,听?声音,年纪不大,身边坐着一个没说过?话的人。
看身形是个男的。
他没干预过?她的喊价。
木兮枝强装镇定?,又凑到祝玄知耳边问:“祝谢之,你除了一千两黄金,还有没有别的钱?”
他刚没注意她一共喊了多少钱:“你用完一千两黄金了?”
她为缓解紧张,拿起茶杯喝了几口茶,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这倒没有,我就怕把你的钱全?挥霍掉了。”
祝玄知伸手到面前的桌子,拿起几颗黑漆漆的瓜子到眼前端看,并无波澜,说的话却叫她心惊:“没了,我只有一千两黄金。”
木兮枝也觉得?是。
她碰了碰他的手背:“那?你多吃点,咱们多少吃点回来。”
话间,又有一件拍卖品上台了,台下众人惊呼,惹得?木兮枝也抬头看去?,原来是个鲛人。
鲛人虽美得?雌雄莫辩,但依稀能透过?别的特征来辨别它是雄性,蓝色的眼睛,被束缚在笼子里?,尾巴可怜兮兮地蜷缩在角落中。
女鬼又开始介绍了:“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鲛……”
五大家族明令禁止拍卖活人,鲛人不是妖,不是魔,却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鲛人的用处很多,所以有不少人想得?到它。
鲛人一般都很美,有些修士喜欢买它回去?当禁/脔,有些修士想买它回去?吃,增加修为。这个鲛人的起拍价是三百五十两黄金。
木兮枝喝茶差点呛到。
三百五十两黄金?
红楼因为鲛人这件拍卖品彻底热起来了,大家的喊价声此起彼伏的:“三百五十一两。”
“三百六十两。”
“四百两。”
“四百零一两。”
鲛人低着眉眼,双手被锁链桎梏着,伤痕累累,却分毫不掩殊色,依然惊艳众人,更遑论吃了他还有提高修士修为的效果。
无论男女修士都不停地喊价,正当木兮枝也要喊价时?,祝玄知出声了:“你也要拍这个?”
她点头如捣蒜。
当然要,木兮枝感?觉自己已经?引起了红楼高阶鬼的注意了,还差一点,她当然要拍下这个。
祝玄知往台上看一眼,似心不在焉道:“不能等下一个?”
木兮枝:“不能等了,这种事肯定?要乘热打铁,不然我们之前花出去?的黄金都白费了。”她扬声喊出早想好?的价,“六百两。”
所有人朝木兮枝这边看来,她今夜一连拍下不少东西,实在是叫人难以忽视,产生好?奇心。
有人想跟她争,也扬声喊道:“六百五十两。”
“六百五十一两。”
还是她喊的。
那?人瞪了木兮枝一眼,却仍然没有放弃:“六百六十两。”
木兮枝“从容”地抿了口茶,心在算着还剩多少黄金,尔后平静地喊出:“六百六十一两。”就比你多一两,气死你,气死你。
“六百七十两!”
她:“六百七十一两。”
祝玄知没怎么看木兮枝,侧头看着她剥好?的瓜子仁,却没再吃过?一颗了,随后又似无心地看了一眼被困在笼子里?的鲛人。
鲛人本来是垂着头的,听?到这个价格时?掀起眼帘往台下看去?,大约也听?出不停喊价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眼含了一丝丝好?奇。
木兮枝最?终胜出,成交金额六百八十一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全?花完了。
幸运的是,在木兮枝拍下鲛人后,有一只鬼走?到她身边,邀请他们上楼,说阁主想见他们。
不过?在此之前,木兮枝需要随鬼到后面结清账。
木兮枝跟着他们进去?,故作大方掏出乾坤袋递过?去?,那?些鬼收了银子就把拍下的东西给她,其中就包括那?个貌美的鲛人。
鲛人下台后化出了腿,但还不太习惯走?路,走?得?很奇怪,身上就披了件红色的薄薄外衣。
他怯生生望着木兮枝,嗓音既悦耳又好?听?:“主人?”
木兮枝下意识看向祝玄知,他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但他的唇角天生微弯,像是在笑。
其他拍卖品都是死物,可以扔进乾坤袋带走?,若换作是活物,不太好?,上次将被张钰炼成邪物的喜乐放进去?是迫不得?已。
至于鲛人。
她拉祝玄知到一旁,悄声道:“这些东西和鲛人都是用你金子买的,你想怎么样处理?”
祝玄知狭长眼尾微抬,站在没什么光照到的地方,反问道:“你想怎么样处理?是你将他拍下的,人家都喊你主人了。”
木兮枝窘迫。
她拥有现代人的思想,听?见别人喊自己主人就浑身不自在。
木兮枝考虑一番,决定?还是先把鲛人收进乾坤袋,到时?再作打算,如今他们还在鬼市,不能放鲛人离开,否则定?会惹人生疑的。
眨眼的功夫,她下定?决心了:“先把他放进乾坤袋吧。”又对鲛人道,“委屈你待在乾坤袋一会,等出了鬼市我再放你出来。”
鲛人被抓上岸后,经?人调/教过?,低眉顺眼,很听?话应是。
他主动?进了乾坤袋。
祝玄知旁观着这一幕,又看着木兮枝将乾坤袋系在腰间,忽笑了声:“你想的处理方法就是将他装进乾坤袋,以后随身带着?”
木兮枝:“不是……”
鬼来催促他们上楼了:“还请两位随我上楼。”
她立刻住口,随这只穿着花枝招展的男鬼上楼。男鬼是个自来熟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转:“姑娘您可真?是财大气粗。”
木兮枝微笑不语。
男鬼动?了动?手指头,像是在数数:“姑娘今晚可是花了上千两黄金,鬼市一年来,只遇到过?几个像您这般豪爽的客人。”
她似困惑:“你们红楼阁主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见我们的?”
“没错,我们红楼阁主一般不见外来的人,但也有例外,譬如姑娘和这位公子,是公子吧。”男鬼问的是没说话的祝玄知。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说得?一点果然没错,就譬如现在。木兮枝腹诽几句,然后给祝玄知一个身份:“他是……我道侣。”
祝玄知脚步一顿。
男鬼看他们的眼神登时?变得?暧昧:“原来两位是道侣啊。”
“不像?”木兮枝问。
“也不是不像,只是我以为姑娘您买那?个鲛人回去?,是当炉鼎呢,既然姑娘有了道侣。那?应该是拿鲛人来吃,增加修为。”
男鬼开玩笑道:“不过?有了道侣,也可以拿鲛人来当炉鼎,鲛人不过?是拿来当提高修为的玩意儿,又比不得?道侣之间的感?情。”
木兮枝扯了扯嘴角,没回答,随男鬼胡思乱想。
男鬼继续往上走?,才?走?了两步就踏空,险些沿楼梯滚落下去?,幸好?扶住扶手,免去?一劫。
红楼的楼梯,他走?过?成千上万次了,从未踏空过?,出意外,今晚倒怪了,男鬼心有余悸,若有所思看了看木兮枝身旁的祝玄知。
祝玄知目不斜视。
“怎么了?”木兮枝一头雾水,只见男鬼狼狈地抱着扶手。
男鬼松开扶手,道没事,接下来安静了不少,除却回答她的问题,不怎么说话了,直至将他们送到楼阁上,转身就离开。
他溜得?很快,好?像在怕什么,木兮枝道谢的话都没能说出口,只能作罢,走?进房里?等阁主。
这间用来招待人的房间很大,就是装饰品令她不太想多看。
帘子是用人的牙齿串连在一起的,远看还以为是贝壳,养花的盆是骷髅头,生长在里?面的紫红色花犹如藤蔓,爬满墙壁。
木兮枝找了个看起来正常点的椅子坐下,祝玄知坐她身边。
“祝谢之。”房间里?很安静,她不由自主叫了他一声,有点担心他的身体熬不住,半个时?辰就快要过?去?了,朱雀情热还没解决。
这时?,有只女鬼敲了敲门,走?进来,很抱歉道:“我们阁主临时?有些事需要去?处理,麻烦你们在此等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
等半个小时??木兮枝当真?怕祝玄知的身体熬不到那?个时?候。
女鬼再次道歉。
木兮枝忍道:“没事。”不可以表现得?那?么迫切,她还要从红楼阁主口中打听?鬼王的下落。
女鬼出去?后不久,祝玄知那?被割腕压下的朱雀情热复发了。
在他拿出刀,要往另一只手腕时?,木兮枝忽地怀疑刚刚心口疼和有濒临死亡的感?觉是祝玄知割过?腕,身体受损严重的缘故。
那?种感?觉太恐怖,她不想再试了,脱口而出道:“我们可以魂交。”
祝玄知手中的刀落地。
啪嗒一声。
第67章
祝玄知直视着木兮枝的双眼:“你是真心的?”
木兮枝喉咙间似塞了一团棉花,用灵力化出道符到门外守着,一旦有人或鬼来?,她就能感应到,做完这一切,俯身吻上他。
少女的唇很凉,柔软,一点?点?跟他贴合,木兮枝的主动令祝玄知愉悦感大?增,他薄唇微张,让她吻进去,唇舌相碰,水渍声起。
房间点?了烛火,他们的身影落在地?上,在某瞬间交叠。
祝玄知扶住木兮枝后颈,汲取着属于她的气息,双方呼吸交错,碰撞,又互相拂过对方的皮肤,这个吻带有潮湿,香气。
他不可控地?舔舐过木兮枝的唇齿,无比贪恋与她接吻的感觉,像有股细小的水流沿着四肢百骸散开,又汇聚到一处,细水长流。
木兮枝呼吸也微变。
他们上半张脸还戴着面具,祝玄知抬手?摘下自己的面具,鼻梁轻轻擦过木兮枝脸上凉硬的面具,吻得更深,本能地?含吮,勾缠。
少年的腰很窄,被一条细细的红带绑着,木兮枝的手?不知何时覆了上去,像是要固定位置才扶住,又像是不自觉地?抱上去。
烛火下,祝玄知的面容绮丽,闭着眼,看似纯真温和。
红衣覆着红衣,木兮枝一动便会发出衣衫摩擦的声音,听?在耳边有莫名之感,奇怪的是她后面竟沉浸在吻中,或许是生理?反应。
跟长得好看的人接吻,有沉浸在其中的生理?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木兮枝这样告诉自己。
没过多久,她的神魂顺着吻缓缓地?进到祝玄知的神台里……
一炷香过后,木兮枝安安分分地?坐在原位等红楼阁主到来?,只是面具底下的脸和耳垂有不知名的潮红,像是涂抹了胭脂。
祝玄知比她更严重,不仅脸泛潮红,其他皮肤都是如此,再度落过泪的一张脸被重新戴上的面具挡住了,就连木兮枝也不能窥见到半分。
朱雀异香已被她用灵力强行?挡下了,除却他们,无人知晓。
而红楼阁主还算守时,说一炷香的时间就一炷香的时间,一进门,笑盈盈道:“听?说两位今晚一出手?便是千两黄金啊。”
红楼阁主是个女鬼,长得妩媚动人,身材窈窕,一袭红衣如枫叶,手?持一把圆扇,行?似风过。
木兮枝不知鬼市规矩,先起身行?礼:“红楼阁主。”
红楼阁主扶住木兮枝作?揖的手?,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摸了一把,再放开:“姑娘有礼了。”
木兮枝:“……”她怎么?感觉自己被一个女鬼轻薄了。
不过对方是七阶鬼,打不过打不过,先装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觉,木兮枝笑道:“红楼阁主今夜为何想见我们?”
祝玄知尚未从方才的事出来?,指尖还有轻微的颤抖,强烈的泪失禁使?得他眼尾红得不像样,若不是有面具遮挡,恐怕惹人注目。
不过即使?如此,祝玄知也看到了红楼阁主摸木兮枝。
他抬了抬眼。
红楼阁主摇了摇扇子?,坐到他们对面:“能在一夜之间花出一千两黄金的人,想必不差钱,我见你们,是想和你做一笔生意。”
木兮枝:“什么?生意?”
“我手?上有上百个三阶修士,可以卖给你们,我看姑娘您只有三阶修为,您若是吞了这些修士的修为,将直接升为四阶修士。”
红楼阁主要找的就是这种人,不差钱,出手?大?方,能找到路子?进鬼市,修为还不高的修士。
只要是修士,一般都会对能够快速提高修为的方法感兴趣。
但能接手?红楼阁主手?里的“货”的人,不仅要是修士,还要是有钱的中低阶修士,毕竟上百个三阶修士可不便宜,他们很适合。
木兮枝目瞪口呆。
鬼市里有买卖修士的勾当?还是一次按上百个修士的数量来?交易?鬼市是如何抓了这么?多三阶修士,还不引起五大?家族警觉的?
她以前听?说过这种歪门邪道的修炼方法,就是把别人的修为夺走,化为自己,很惨绝人寰。
反正不符合修炼之道。
木兮枝不动声色地?试探道:“只有三阶修士可卖?我道侣是四阶修士,想升为五阶修士。”
红楼阁主“啊”了一声,目光移向?祝玄知,不摇扇子?了,可惜道:“原来?姑娘您有道侣了,为何不早说,害得奴家春心荡漾。”
“您喜欢女子??”木兮枝终于知道这只女鬼为何摸自己了。
红楼阁主:“不行?”
木兮枝:“很行。”
红楼阁主“哼”了一声,对木兮枝的热情大减:“你道侣是四阶修士,需要吞噬五十个四阶修士的修为才可以升为五阶修士。”
她越听?越不可思议:“如果我日后想成为六阶修士,那你们有没有二十?五个五阶修士卖?”
“只要您出得起银子?,我们自然是有五阶修士卖的。”
五阶修士修为不低,鬼市是用什么手段将他们抓来?卖的?不过木兮枝不得不承认,这种走捷径的提高修为方式会诱惑到很多人。
有修士终其一生,散尽家财就是为了能成为高阶修士。
但五大?家族都不允许贩卖活人了,更不可能允许贩卖修士。听?红楼阁主语气,鬼市早就做过不知多少次贩卖修士的生意了。
木兮枝没想到来?鬼市找血莲会无意间得知有贩卖修士的事。
祝玄知没多大?反应,他对这些事漠不关心,今夜前来?只为打探到鬼王所在地?,然后寻得血莲:“那一百个三阶修士,要多少?”
红楼阁主见有成功的可能,扬起笑容,伸出五根手?指:“一百个三阶修士,五万两黄金。”
五万两黄金。
木兮枝觉得五万两黄金能把她埋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
多亏有面具,不然木兮枝肯定露出“你一定是个疯子?,想钱想疯了”的表情,又或者?露出“五万两黄金?你杀了我都没有”的表情。
祝玄知:“可以。”
木兮枝嘴角一抽,没记错的话?,他说自己只有一千两黄金,全被花了,哪里来?的底气说可以二字,她得学习学习他的临危不乱。
红楼阁主重燃热情,不是对木兮枝的,而是对金钱的:“你们诚心要?一百个三阶修士?”
“对。”木兮枝附和。
早被她“散尽金银”的祝玄知:“那五十?个四阶修士呢?”
一来?就来?了一桩大?生意,红楼阁主喜笑颜开:“公子?您也知道,修为越高的修士越难得到,所以四阶修士的价格自然更高了。”
红楼阁主清了清嗓子?:“但姑娘和公子?瞧着都是出手?阔绰之人,想来?应该也是能接受的。”
她接着念出一串数字。
若非木兮枝坐着,可能要跌倒,十?三万两黄金,五十?个四阶修士,只有那些财大?气粗,为了提高修为而丧心病狂的修士才会买。
木兮枝学祝玄知:“可以,不过我如何信您?鬼市是由鬼王掌控的,您虽为红楼之主,但也挡不住鬼王不同意这笔生意。”
她开始套话?了。
这笔生意确实很大?,还牵扯到贩卖修士,一不留神,会开罪鬼市鬼王和五大?家族,到时容易人财两空,有担忧也实属正常。
红楼阁主安抚:“你们尽管放心,要是没有鬼王的首肯,我也不敢在鬼市这般肆意胡来?。”
木兮枝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我们要如何信您呢?”
言下之意,嘴长在你身上,你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撒谎来?骗我。
祝玄知将话?语权还给木兮枝,没再掺合进来?,且听?她套话?。
红楼阁主略一沉吟:“姑娘倒是谨慎,你们想怎么?样?难道还想亲自跟鬼王面谈这桩生意?”
木兮枝还没说话?,红楼阁主又道:“不行?,鬼王终日在幽林里,几乎不见外客,即使?你们诚心要做生意,也见不着鬼王。”
幽林?套出来?了。
木兮枝佯作?一副要考虑的姿态,随后道:“这样啊,不知阁主您可否容我们考虑一两日?”
红楼阁主低头玩手?指:“当然可以,我们鬼市从不做强买强卖的生意,不过你们考虑得快点?,说不准会有别人买下这两批货。”
她不怕木兮枝出去乱说。
五大?家族管不着鬼市,就算有证据也很难,因?为五大?家族里有人会替他们遮掩,所以不怕。
木兮枝答应下来?,红楼阁主让另一只女鬼送他们下楼。
一到楼下,木兮枝马上离开此地?,再找人打听?幽林在哪里,幽林仅是鬼市的一个地?方,没什么?特别的,很少人鬼都知道在哪里。
她一问就得到答案了。
木兮枝当即同祝玄知前往幽林,越靠近目的地?,她就越紧张,要知道去鬼王住的地?方偷东西相当于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
祝玄知垂眸看被木兮枝牵住的手?,她一紧张,就会用力,指尖仿佛要嵌入他的皮肤里了。
有些疼。
但更多的是爽意。
木兮枝后来?意识到自己抓他抓得太用力,匆匆地?松了力度。
如今剩下他们两个人相处,木兮枝有点?不能直视他,总会想起她进到他神台后发生过的事。
刚进去的时候,木兮枝一下子?没能找到祝玄知,结果被他从后面拿东西绑住了眼睛,他好像不太想她看到他那时的样子?。
木兮枝一开始不理?解,到后面才理?解,因?为他会落泪。
以神魂状态相碰的他们坦然相对,是最真实的自己,无法通过外力掩饰,祝玄知覆在她身上,神魂一点?点?地?往她神魂里挤。
不知过了多久,祝玄知的神魂才彻底挤进去,却在里面动弹不得,那是木兮枝的领地?,很小,艰难地?容纳着他的存在,感到胀。
那一刻,木兮枝想扯下蒙住眼的布,却被他按住手?了。
紧接着就是温热的水接二连三地?砸下来?,砸得木兮枝都懵了,她敢肯定那不是汗,她往他脸上一摸,是眼泪,他落泪了。
他一边不受控制地?落泪,一边进入她的神魂,与她相连又分开,如此循环往复,九浅一深。
木兮枝没想过他会在这种情况下落泪,有点?难以相信。
祝玄知低下头,要她亲他的时候还在落泪,木兮枝此刻跟他的神魂相连,能感受到他神魂是颤抖着的,好像遭受了天大?的刺激。
木兮枝进入了他的神台,找到他,而他在他神台之上,进入了她的神魂,两道神魂相连。
这是祝玄知第一次跟人进行?神魂相连,刚开始找不到位置。
还是木兮枝握住他,引着他进入她神魂领地?,一进到她神魂,他就落泪了,这两件事同时发生,她这才明白?他蒙她眼睛的意图。
莫不是不想她看到他因?此落泪,上次木兮枝也经历过被祝玄知蒙眼睛的事,只是她没多想,还以为砸到身上那滴水的是汗。
倘若不是这次的神魂相连,木兮枝兴许还不知道有这件事。
原本木兮枝想到小说和影视剧里描写有关这方面的时长,还担心一炷香的时间不够,谁知她仅仅是无意识地?扭了下腰,他就交代了。
然后就没然后了,不对,还是有的,然后他就晕了,就因?为他晕了,木兮枝被迫离开了他的神台,回归现实,半刻钟不到。
回归现实的祝玄知比她更晚醒来?,应该是受到神魂的影响。
他们各自坐在原来?的位置,没怎么?说话?,祝玄知是还处于眩晕感中,木兮枝是不知道说什么?,直到红楼阁主说的一炷香后。
想到这里,木兮枝歪过头看了祝玄知几眼,是他自小的身娇体弱导致他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么??她没别的意思,就单纯的疑惑。
木兮枝还以为要在他的神台里面安抚他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这样也好,木兮枝今天也是在迫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能尽快结束,当然是好的。
她将注意力放回幽林上。
木兮枝没提神魂相连的事,祝玄知也没提,他当时一进到她的神魂就差点?晕了,只是强撑着继续,但后面还是晕了。
祝玄知还没适应这种能撼动灵识的刺激,即使?他能强撑到进入她神魂,最终还是逃不过落泪跟一兴奋到极致就会晕过去的下场。
仅仅是神魂相交后便如此了,若是日后他们……
祝玄知不自知地?掐了掐掌心尚未痊愈的伤口,血沿着被掐破的一道裂口渗出来?,他想与木兮枝结成道侣的念头在此刻暴涨。
他渴望木兮枝的触碰,渴望到病态地?步,想彻彻底底地?拥有她,又或者?被她彻彻底底地?拥有,也只有这样,他仿佛才能够心安。
他们到幽林了。
木兮枝远远就看见有几只鬼在入口把守,但他们是三阶鬼,身为三阶修士的木兮枝的修为在他们之上,能轻易地?用隐身术进去。
修为要高于木兮枝的才能识破她的隐身术,他们显然不能。
说实话?,木兮枝仍然有点?七上八下,打听?到鬼王所在地?和进入幽林都太过顺利了,顺利到好像老天爷在给他们开后门一样。
幽林,顾名思义,是一片幽暗的林子?,如果不是鬼市整体暗沉沉,木兮枝逐渐适应了这种亮度,进来?后很有可能会看不见东西。
祝玄知忽然停下不动了,木兮枝回头看他,时刻警惕着,压低声音问:“怎么?不走了?”
“我好像来?过这里。”
她环顾四周:“你来?过这里?什么?时候,你不是第一次来?鬼市?怎么?叫好像来?过这里?”
他往前走几步,拨开生长到自己腰间的花草:“不知道。”
木兮枝无暇深究:“幽林这么?大?,我们要从何找起,给我们几天时间,也不一定能找遍这片幽林,你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此时,木兮枝腕间木镯晃动了下,她掀开衣袖,露出木镯,转眼想到一个办法,可以用琴川木家的术法,让附近的树木帮忙找。
只要在有树木的地?方,木兮枝的木之术就能派上用场。
她是纯正的木家人,能号令万木,木兮枝默念口诀,木镯从腕间脱落,悬空而立,现出一道淡青色的光芒,朝四周散开。
可惜事与愿违,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鬼气打落了她的木镯,木兮枝忙不迭接住坠落的木镯。
一男子?从林子?里走出来?:“你是琴川木家人?”
木兮枝看过去,此男子?身上萦绕着强过红楼阁主数倍的鬼气,应该是住在幽林里的鬼王了。
他长得不难看,也不凶神恶煞,相反,很美艳,一双桃花眼似含情,身上的红衣松松垮垮,吊儿郎当,不修边幅的姿态。
她不自觉地?将祝玄知护到身后:“我是。您是鬼王大?人?”
加上大?人二字,说明无意冒犯,也表示了木兮枝对他的尊敬,她在危机关头,以小命为先,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鬼王笑了:“我听?红盈说有人表面是为了做生意,实则是为了打听?我的下落,是你们吧。”
祝玄知不语,反应平平。
木兮枝偶尔觉得他有股平静的死感,爱杀不杀,爱死不死的那种,而且身体又差到不行?,所以系统才会让她过来?保护他到结局?
她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红楼阁主也不是吃素的,木兮枝想找机会逃了:“我们……”
鬼王却突然看向?祝玄知,面色微变,大?步朝他走来?。
木兮枝即刻拉着他就跑。
却见鬼王一个瞬移到了他们面前,木兮枝赶紧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跑,他再次瞬移到他们面前,并用术法困住他们:“还跑?”
木兮枝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实巴交地?摇头,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没跑啊,您误会了。”
鬼王倒没跟他们计较这一茬,本想杀了他们的主意也改了。
他那双桃花眼紧盯着祝玄知,似要穿透他那张面具,看到底下的脸,尔后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你是何人,体内竟有朱雀?”
木兮枝心道不好,不过他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朱雀的存在。
鬼王抬了抬手?,隔空摘下祝玄知面具,仔细端详片刻,眸光几经微转,什么?也没说,松开了对他们的束缚:“你们来?此作?甚?”
没动手?杀他们?木兮枝又惊又疑,明白?眼下不是撒谎的好时机,还不如如实道来?:“不瞒您说,我们来?此是为了血莲。”
“血莲?”
鬼王看着祝玄知这张跟那人极相似的脸,思绪复杂。
当年她的孩子?不是跟着他们两夫妻一起死了?怎会出现在这里,不太可能,可除此外,没理?由能解释这少年体内为何会有朱雀。
需要血莲,那就是朱雀情热出现,这少年有了心上人,鬼王微挑眉,看了一眼站在祝玄知身边的木兮枝,是这小姑娘?
小姑娘不喜欢他?否则他用不着血莲,直接与之结合便是。
木兮枝一得到自由,就眼观鼻鼻观心,一口一个鬼王大?人,请他原谅他们擅闯幽林的过错。
鬼王掩下情绪,又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想要血莲?”
“……嗯。”她回。
祝玄知静静看着这个鬼王,想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按理?说,他会立刻杀了擅闯幽林,觊觎着血莲的他们,可他没有。
鬼王懒散地?摘下一株花:“我可以给你们血莲,但你们得告诉我,你们的身份。”他指了下木兮枝:“你是琴川木家什么?人?”
木兮枝抿唇:“琴川木家木千澈和水弦月之女,木兮枝。”
“你呢?”他问祝玄知。
祝玄知淡淡道:“云中火家……”顿了一下,“祝令舟。”
鬼王捏紧手?中花:“云中火家?”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收了收笑容,又问,“你父亲是云中家主,母亲是蓬莱圣女祝忘卿?”
祝玄知不说话??*?,算默认。
鬼王转过身,给他们指了一条路:“往这边直走,血莲就养在血池里,你们可以拿走。”
木兮枝去了。
她觉得鬼王没必要骗他们,若是他想,动动手?指头就能杀了他们,没必要多此一举骗他们。
鬼王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打了个响指,红楼阁主很快出现,弯腰行?礼:“鬼王大?人。”
“我要离开鬼市一趟。”
红楼阁主脸色骤变,伏地?叩首道:“鬼王大?人,我们是鬼,不能到外界去的,一旦出去,魂魄必将受损,还望鬼王大?人三思。”
“我意已决。”
他需要确认祝玄知到底是不是她和那个人生下的孩子?。
*
木兮枝拿到养在血土里的血莲洗洗干净就往祝玄知嘴里塞,怕还会有别的变故,等他吃下血莲后,她不敢久留,跟他一起离开。
在回扶风的路上,祝玄知忽道:“木兮枝,我们成亲吧。”
木兮枝摔了个狗吃屎。
第68章
不怪木兮枝会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祝玄知?语出惊人,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她也?没真摔倒,被他及时伸手扶住了。
木兮枝迟缓地?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臂,感觉热乎乎的,走路也?同手同脚了:“你怎么突然想和我成亲,之前不是?说过来?日方长?”
祝玄知?弯了眼:“我如今改变主意了,想和你尽快成亲。”
“你不再考虑考虑?”
她一本正经:“我个人认为这件事需要三思而后行?,谨慎再谨慎,毕竟和离太?难了,说不定?你以?后会后悔,然后摆脱不了我。”
祝玄知?:“鞋合不合脚,要自己穿才知?道,成亲适不适合,会不会后悔,也?要我自己试了才知?道,任何猜测都?是?无用功。”
木兮枝哑口无言。
他迎风咳嗽了几声,摘下面具后的脸暴露在月光之下,一双眼睛剔透,看人仿佛能?看进人心里去:“莫非,你不愿意?”
她手覆到祝玄知?后背抚着,给他顺气?,怕他会像电视剧那样咳出血来?:“我怎么可能?不愿意,愿意,只是?觉得有点突然罢了。”
祝玄知?感觉被她抚过的后背一阵阵颤栗:“你愿意便?好。”
鬼市一夜,人间两日。
等他们回到扶风,已?经是?两日后,木兮枝离开前给木则青留了要外出一趟的小?纸条,但没说明要去何处,以?及何时回来?。
一进院子,木兮枝就遇到了木则青。他一如既往练剑,看见她后收回剑,问:“你这两天到底去哪儿了?给你发传音又不回。”
鬼市里面接收不到传音,木兮枝当然回不了木则青的传音。
木兮枝嬉皮笑脸:“就随处走走,大哥你也?知?道,我坐不住的,每到一个地?方都?要逛逛。”
木则青想起了木兮枝在琴川干过的混账事,经常是?连招呼都?不打,一溜出去就是?十来?天,这次能?留下小?纸条也?还算有进步的了。
但他还是?得多说几句:“这里不是?琴川,由不得你胡来?。”
她点头:“我知?道了。”
木则青没忽视木兮枝身边的祝玄知?,他性子冷虽冷,但还是?会遵守礼节的:“祝道友。”
打完招呼,木则青想起另一件事,觉得有必要告知?祝玄知?一声:“二公子昨夜生了重病,被蓬莱圣女接到她住的院子照顾了。”
木兮枝一听,猜“祝玄知?”生重病与他进过鬼市有关。
“祝玄知?”是?在人间的昨夜回来?,他们是?在人间的今早回来?,说明他比他们离开鬼市要早很多,就是?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
她看向“祝令舟”,猜不到他得知?这个消息会有何等反应。
祝玄知?知?道木兮枝在看自己,祝令舟是?他“弟弟”,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探望一下祝令舟,就如同他受伤后,祝令舟来?看望他。
于是?祝玄知?对木兮枝说他要去祝忘卿住的院子看祝令舟,不成想她拉住了他:“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见见祝姨。”
他像没听清:“见谁?”
木兮枝没怎么多想,还真以?为他没听清:“我想见见祝姨,你要去看二公子,一起啊。”
闻言,祝玄知?默不作声,目光如钉子似的钉在木兮枝的脸上?,想从上?面找出一丝她有旁的意图的蛛丝马迹,却又不想找到。
究竟是?去见祝忘卿,还是?想找个借口去看看生病的祝令舟?
“你在想什么呢?”木兮枝见祝玄知?发怔,伸手到他面前晃了下,“我先回房洗漱一番,换身衣服,你也?是?,待会院子见吧。”
她出过汗,感觉不太?舒服,“我很快的,你也?抓紧时间。”
扔下这句话,木兮枝就回房间了,祝玄知?看着她走进去关上?门才收回视线,回自己的房间。
而站在一旁的木则青总感觉祝玄知?的眼神在木兮枝说了某句话后变得有些奇怪,可具体是?哪里奇怪,理由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一刻钟后,抓紧时间洗了个澡的木兮枝回到院中等祝玄知?。
她前脚刚出来?,他后脚也?推门出来?了,木兮枝知?道祝忘卿住在哪个院子,径直往那里去。
祝忘卿听说他们来?,有点惊讶,却也?迎他们进去:“昨夜他外出归来?便?生一场病,这不,我把他接过来?我这里照顾了。”
木兮枝礼节性一问:“二公子是?什么病,医修来?看了么?”
虽说她只是?礼节性的一问,但听在祝玄知?耳中,却不是?同一回事,莫名听出木兮枝对祝令舟的额外关心之情——她担忧祝令舟。
祝忘卿扫了一眼祝玄知?,推开房门,让他们进去看祝令舟:“是?风寒。我懂医,亲自给他看过了,好好休养几天即可。”
她没将祝令舟受过伤的事告知他们,是?祝令舟要求的。
他的病自然不是?什么风寒,是?沉疴宿疾了,如果?不是?祝忘卿昨夜出手救下外出归来?,还受了重伤的祝令舟,他恐怕就死了。
木兮枝:“那就好。”
祝玄知面上没太多表情,握紧了手,也?不顾掌心还有刀伤。
房间里满是?药味,祝令舟就躺在床榻上?,面容略显憔悴,长发散在软枕周围,手也?无力地?垂在身侧,听到声音抬眸看出去。
祝令舟见是?他们,还想坐起来?,看样子是?要行?礼,木兮枝忙道:“二公子你还是躺着吧。”
他的身子实在不适,唯有作罢:“木姑娘……大哥。”
话落,看了祝忘卿一眼。
祝令舟从鬼市回来?后,昨夜重伤不起外加重病,在祝忘卿面前暴露了身份,她没说什么。
他请求祝忘卿帮忙隐瞒,她同意了,也?没多问半句。
有时候,祝令舟甚至怀疑祝忘卿在扶风见他们第一面就知?道此事了,却仍选择替他们隐瞒。
就连云中家主,祝忘卿也?没说,祝令舟一直以?来?其实有点看不透她,尽管她是?他母亲,可能?分离十几年的缘故吧,他想。
后来?,她总算问了他一句,但却是?问:“你喜欢绾绾么?”
绾绾,木兮枝,木姑娘。
祝令舟不明白?祝忘卿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静下来?想想,好像又明白?了一点,她可能?是?误会祝玄知?跟他互换身份的原因了。
他解释说,自己和木兮枝是?在扶风才见过面的,以?前压根不认识,因此绝对不存在她喜欢他,祝玄知?才以?他的身份跟她相处的。
他和她没任何关系。
然后又说祝玄知?一开始以?他的身份离开云中时也?还没认识木兮枝,这件事完全是?个意外。
木兮枝喜欢的是?祝玄知?,只不过他恰好用了假身份,但朝夕相处的是?他们,先互相认识的也?是?他们,祝令舟自己仅是?个局外人。
关于祝玄知?为什么到现在也?不跟木兮枝坦白?……
祝令舟认为祝玄知?担心身为琴川家主之女的木兮枝会在意他是?云中不受宠的二公子身份。
祝忘卿听后沉默了片刻。
乍一听祝令舟说得也?挺有理有据的,但祝忘卿就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先不说木兮枝是?肯定?不会在意这个,就说祝玄知?。
他这种人根本也?不会在乎自己是?不是?受宠的云中公子,更不会为此自卑,肯定?有别的理由。
祝忘卿起初猜测木兮枝喜欢的是?祝令舟,现在也?这么想的。
此刻,祝忘卿看着过来?探望祝令舟的祝玄知?,恍惚间似看到了那个人,一颗心难得地?泛起细细麻麻的疼意,还有求而不得的怨。
她几不可见呼了口气?。
也?罢,当祝玄知?是?她和那个人的孩子便?可,他就是?她的儿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他与祝令舟互换身份,祝忘卿帮他隐瞒;祝玄知?想得到木兮枝,她也?帮他。只要他后半生能?幸福,不要像那个人一样红颜薄命。
“祝姨。”
木兮枝喊了祝忘卿一声,指着房外:“您能?不能?跟我到外面一下?我有话想和您单独说。”
祝忘卿随她出去。
房间剩下祝玄知?和祝令舟,祝令舟有气?无力地?问:“你们在鬼市里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众所周知?,鬼市是?个危险的地?方,
祝玄知?看似温和内疚,一步步地?靠近床榻,居高临下看着病到起不来?的祝令舟:“有劳大哥挂念,我们在鬼市里没遇到危险。”
祝令舟看他们也?不像有事的样子,但还是?问了,得到肯定?回答才放下心来?:“如此便?好。”
“大哥你去鬼市是?为了买治病的烈药?”祝玄知?站在床边。
眼下木兮枝不在他们身边,祝令舟承认了:“我近来?的身体愈发不好,听说鬼市有一味药能?压下去,就想去买来?试试。”
祝玄知?扫过他那张病白?的面孔:“抱歉,若不是?我,大哥你也?不用遭受这些无妄之灾。”
祝令舟淡淡一笑,也?没问他要回那一枚玉令牌:“无碍。”
祝玄知?也?跟着弯唇笑,突然道:“大哥,我和木兮枝要成亲了,不日后,她也?同意了。”
祝令舟:“……恭喜。”
生着病,还重伤的人吃了药会嗜睡,祝令舟也?不例外,没说两句话就闭上?眼,睡过去了。
祝玄知?看了祝令舟良久,忽地?抬手拉起滑落到他腰间的被褥,想用它来?盖过祝令舟的脸,用这种不留下灵力痕迹的办法闷死他。
被褥刚拉过祝令舟肩膀时,木兮枝推门进来?了。
只有她一人进来?,祝忘卿不知?道去哪儿了,也?不知?道她们在外面谈了什么。祝玄知?松了手,仿佛在好心给病中的祝令舟盖被子。
木兮枝看见床上?的人闭上?了眼,轻轻地?关门,还放轻脚步走过来?:“二公子他这是?睡了?”
“嗯。”
祝玄知?若无其事收回手。
第69章
祝忘卿去给祝令舟煎药了,不假手?于?人,想?要亲力亲为?,先让木兮枝进来,她就进来了。
进来后,木兮枝见“祝令舟”在给“祝玄知”盖被褥,感到一丝不可思议,又?碍于?病人在休息,她打了个手?势问他要不要出去。
他们出去了。
浓重的药味很难散去,所以他们也染上了点,但不怎么难闻,木兮枝有点累了,半蹲在房前,仰头看祝玄知,他低头看她。
木兮枝由衷又?一次感叹道:“你弟弟身体也挺弱的。”
祝玄知不语。
她脑袋靠在柱子上:“以前我们还没见过面时,我就听说?云中大?公子祝令舟体弱多病,但我真没想?到你弟弟云中二公子也是。”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太绝了。
家里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就算了,还一次来两个,多亏他们的父亲是不差钱,还有权的云中家主,否则他们可能?活不到现在。
祝玄知错开了眼,许是近日没休息好,他瘦了不少,脸部轮廓愈发分明:“那又?如何。”
木兮枝就是随口吐槽几句而已,并没别?的心思。
“我随口说?说?而已。”
祝玄知这才?将视线放回?到木兮枝的脸上,似也是随口问:“你刚刚找她出去,说?了什么?”
木兮枝知道他问的是谁,印象中,他几乎没喊过祝忘卿母亲,她不知道他们母子间的事,尊重且不干涉:“我们没有说?什么。”
他半信半疑。
她挠了挠眉头:“我看你两兄弟好像有话要说?,就自作主张地找个借口和祝姨出去了。”
祝玄知似笑非笑道:“你想?多了,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木兮枝不再在他面前提“祝玄知”了,感觉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有点古怪,时好时坏的样子。
“你打算何时跟其他人说?我们要成亲一事?”祝玄知问道。
她险些往前一栽,怎么又?提起这茬了,叫人想?拖也拖不了一刻:“我们这不是刚回?来?今天还要参加五族会审,容后再说?吧。”
祝玄知笑意不减:“是容后再说?,还是你的托词?你说?喜欢我,却?不愿与我亲近,说?喜欢我,又?一次次推托与我成亲。”
木兮枝词穷。
说?真的,换任何一个人来听他们对话,可能?都?会觉得她是个玩弄人真心,还吊着人的渣女。
不过木兮枝的脑子有点乱,他们当真要走到成亲那一步么?
怪异的是她竟然没多少排斥,还有种要成亲就成亲吧,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毕竟他们做过的那些事跟成亲后会做的事差不多了。
成亲似乎只是多了一个她可以名正言顺跟在男主身边保护他,还不会被任何人怀疑的理由。
而且他们也不亏欠对方。
木兮枝为?了任务接近他,是带有目的的,即使?以保护为?名,也用心不纯。但她可以给他想?要的,二者抵过了,以后就互不相欠。
她纠正道:“我哪里不愿与你亲近了,上次明明解释过不是故意要躲开你的,那是我刚睡醒,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意识躲开。”
祝玄知一直在看着她。
木兮枝思考时的小动作多得很,时不时挠挠鼻子,摸摸眼。
她伸出试探的脚丫子:“我感觉我们目前这样相处挺好的,暂时先这样相处下去不行?”
他像是莞尔:“不想?成亲就直说?,用不着这般拐弯抹角。”
木兮枝揉眼睛的手?顿住,忍不住咕哝两句:“你为?什么这么想?和我成亲?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喜欢成亲的那种人呢。”
“我喜欢你啊。”他说?。
木兮枝愣住。
他以前也说?过“我喜欢你”,但这次跟之?前的好像不太一样,语气不一样,之?前语气是漫不经心,一听就感觉是说?来揶揄人的。
今天……
木兮枝耳垂猛地发热。
又?听他说?:“正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这么想?和你成亲,可我很不解,你为?何会不想?。”
说?到一半停下,祝玄知的眼神缓缓地扫过她,木兮枝不自在撇开脸,他看在眼里,轻笑道:“为?何会不想??是移情别?恋了么?”
木兮枝被逗笑了。
“你的想?象力挺丰富,还给我套个移情别?恋的罪名。”
祝玄知一言不发。
她仰头看他看到脖子酸了,站起来却?又?发现没区别?,他还是那么高,需要她仰视:“那个,你能?不能?弯下腰,我脖子不舒服。”
他弯下了腰。
木兮枝见祝玄知真的弯下腰,心中有股异样情绪,赶紧沿着刚刚的话题继续道:“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想了?”
祝玄知:“两只眼睛。”
她发现他除了阴阳怪气外,现在还有说冷笑话的天赋:“算了,我不跟你争论这件事,你想成亲就成亲吧,都?随你,行了吧?”
祝玄知抬起眉梢,忽然又?咳起来,咳得皮肤泛起病态的薄红,重复她说?过的话:“我想?成亲就成亲,都?随我,行了吧?你这是对我不耐烦了?”
木兮枝:“!”
他是怎么听出不耐烦的?好像是有点,比如现代的男朋友对女朋友说?“都?随你,行了吧”,听起来是有那么亿点不舒服和敷衍。
她再一次抬起手?给祝玄知顺顺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对你不耐烦。不耐烦我会陪你做那么多事?你别?激动啊。"
“那你究竟打算何时跟其他人说我们要成亲一事?”
木兮枝都?想?拉他到医修那里看看身体了:“你想?我什么时候跟他们说?,我就什么时候说?。”
他回?:“今天。”
事已至此,她摆烂了,全随他去:“可以,我逢人就说?。”
不知道是不是木兮枝的错觉,总感觉他像那种死活都?要得到名分的小三?,呸,不是,是死活都?要得到名分的人,还要昭告天下。
说?话间,祝忘卿端着白粥过来,她履行诺言,一见到人便道:“祝姨,我准备和他成亲。”
“砰”一声,瓷碗落地,白粥洒了一地,祝忘卿表情微妙。
木兮枝反被吓一跳。
成亲这件事是比较突然的,但祝忘卿的反应在木兮枝意料之?外,怎么感觉她有些欲言又?止?
祝忘卿唤侍童过来收拾地上的碎片:“什么时候决定的?”她又?冷静下来了,像以往那样笑,既像慈祥的长辈,又?如同龄好友。
木兮枝迟钝半拍,犹豫着给出个答案:“就这两天。”
祝忘卿恍然大?悟“啊”了一声,半开玩笑地问:“绾绾,告诉祝姨,你是不是自愿的?”
祝玄知看了祝忘卿一眼。
她权当没留意到他在看自己,依然笑看木兮枝。
虽说?成亲是祝玄知先提出来的,但他确实没强迫自己一定要同意,是木兮枝综合考虑各种因?素,最?后半自愿地选择同意的。
木兮枝听着祝忘卿的玩笑语调,摇了摇头:“祝姨你莫要拿我来开玩笑的,这种事我肯定是自愿的,怎么会强迫得来。”
祝玄知改为?凝视木兮枝。
祝忘卿慵懒地倚着墙,垂眸看侍童收拾碎片:“那你做好了以后都?不会离开他的准备?”
木兮枝:“?”
祝忘卿见她茫然不解的模样,噗哧笑,像又?半开玩笑道:“他的性子自小执拗,认准的东西和人,是死也不会放手?的。”
“你既答应与他成亲,可不就得做好永远不离开他,不要背叛他的准备,不然当心他先杀了你,再去黄泉路上寻你,成了恶鬼也死死缠住你不放。”
木兮枝被祝忘卿说?得一怔一愣的:“祝姨……”
像在开玩笑,又?不太像。
祝忘卿握住木兮枝的手?,跟摸闺女似的摸着:“瞧把我家绾绾吓的,还真信了我说?的话。”
祝玄知抓住木兮枝手?臂往回?拉:“我们要去参加五族会审,先离开了。”他几乎是断定了祝忘卿知道他跟祝令舟互换身份的事。
“好,你们去吧。”
祝忘卿摆了摆手?,抬步往房间里走。木兮枝提醒她:“祝姨,二公子他刚才?已经歇下了。”
“我知道了,我就进去看看他。”祝令舟毕竟是祝忘卿的亲生儿子,尽管他的出生有特殊原因?,但多少还有点难言的母子情分。
这些年来,她放手?不管祝令舟,不代表可以眼睁睁看他死。
还有半刻钟就要开始第二次五族会审了,木兮枝没在此地久留,和祝玄知一起去扶风大?殿。
第二次五族会审,他们对被炼化成邪物的喜乐进行了搜魂,云中家主同样在,看不出他去过鬼市,木兮枝也没在鬼市遇见过他。
通过搜魂,他们发现扶风家主也曾去过天墟镇找张钰。
云中家主从不怕得罪人,当即嘲讽扶风家主一番,明里暗里指他才?与地下河邪物一事有关。
扶风家主却?开脱说?,他是张钰岳父,为?了家事去天墟镇找张钰情有可原,不存在其他原因?,让云中家主不要臆测太多有的没的。
当然,扶风家主八面玲珑,对云中家主的态度依旧友好。
这次五族会审不欢而散,还是没结果。
木兮枝没提要和祝玄知成亲的事,因?为?当下时机和场合不太合适,那句逢人就说?的话被她咽回?了肚子里,导致她当晚有点受累。
不对,是非常受累。
祝玄知想?和她亲近,而木兮枝有了之?前的教训,主动仰头亲他,后面他兴奋了,缠着她亲,不间断,接近窒息的亲吻。
不得不说?,他适应能?力还挺强的,这次碰了她的时间更长一点,但没晕,不过他眼尾泛红,隐有湿润,却?忍着没落泪。
接吻结束后,祝玄知喜欢埋首进木兮枝颈窝嗅闻她气息。
这次也不例外。
木兮枝不想?动,就让他这样,祝玄知过了一会抬起头,在榻上跟平常里喜欢阴阳怪气的样子不一样,娇得不行,让她亲他。
她又?闭着眼亲他,亲到双方唇角潮湿发热,口涎滑落。
尽管木兮枝用自己,用那种方式安抚了祝玄知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还是得到院子里跟其他人宣布他们决定履行婚约成亲的事情。
不出意外,所有人都?以为?产生了幻听,涂山边叙还掐了自己一把:“我一定是在做梦。”
木兮枝反手?推他回?房:“师兄,回?房睡你的觉去吧。”
岁轻也看了看祝玄知,又?看了看木兮枝:“小师妹,你没开玩笑?”她知道他们互相有那种意思,但成亲还是太突然了。
更何况他们岁数都?不大?,二十几岁的木则青还没成婚呢,岁轻也算是从小看着木兮枝长大?,忽然听到她说?要成亲,心情较复杂。
木兮枝给予否定的答案:“我没在开玩笑。”
身边的“祝令舟”可不会允许她开玩笑,话间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会倒下,心往下放,又?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体弱的人。
她辛辛苦苦做任务做到现在,如果他因?为?被拒绝就一病不起,从而翘辫子,木兮枝感觉自己会疯,也幸好她并不讨厌跟他亲近。
实际上,还有点喜欢,不是那种喜欢,而是生理性的喜欢。
就是对他接触产生了生理性的喜欢,跟他接吻和做那些事会很舒服,偶尔沉沦于?其中。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看脸的世界,他那张脸确实无可挑剔,做什么事都?会得到加倍愉悦,她不是不可以跟他试着谈谈。
谈个恋爱顺便把任务完成了,听起来还是可以接受的。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木兮枝这么一想?,心情瞬间明朗了许多,既来之?则安之?嘛。
全场最?开心的就是陶长老了,他始终忠于?云中家主,“祝令舟”是未来云中家主,能?与琴川的二小姐成亲是他愿意看到的。
在众人向木兮枝发问时,木则青看的是祝玄知。
“祝道友,你也是这么想?的?”木则青是他们当中比较成熟稳重的,先确定他们双方的想?法,而不是只听木兮枝单方面说?。
祝玄知抬眼看木兮枝,缓缓道:“她说?的都?是我想?说?的,等离开扶风,我们就立刻成亲。”
木兮枝没反驳。
木则青想?对他们说?,这是件大?事,需要父母一辈商量过后才?能?做最?终决定,可他没来得及说?出口,祝忘卿的侍童来了。
侍童是来找木兮枝的,说?还在祝忘卿院子里养病的祝令舟想?见木兮枝一面,请她过去一趟。
木兮枝不明:“找我?”
“祝玄知”找她能?有什么事,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好谈的吧。
虽说?疑惑,但去还是要去的,对方都?派人来请她了。在木兮枝要随侍童去的时候,祝玄知从背后伸手?拉住了她:“木兮枝……”
她回?头:“怎么了?”
第70章
祝玄知握着她手腕,面色如常,只道:“我陪你去。”
木兮枝还是第?一次发现?他这么黏人,感?觉怪怪的,却也?没怎么放心上:“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应该不用很久就能回来?。”
他还没松手。
一旁的涂山边叙看不过眼了,瞟着他们,揶揄道:“小?师妹,祝道友,你们考虑考虑我们的感?受吧,又不是生离死?别。”
陶长老自然?帮自家大公子说话:“你懂什么,一边去。大公子是担心木姑娘才会如此。”
涂山边叙不置可否。
木则青且将?想说的话咽下去,他们理应知道成亲不是儿戏。
何况,他们一个是云中大公子,一个是琴川二小?姐,成亲肯定要两大家族联合起?来?操办,他们不会,也?不能擅自完成成亲一事。
木兮枝不知木则青心中所想,注意力都放在祝玄知身上,甚至生了点怀疑,他好像不太想她随侍童去见他尚在病中的弟弟。
为什么?
她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般平和,但也?不至于这样,其中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二公子想见她一面,见面说什么?是有关于“祝令舟”的?
直觉告诉木兮枝是的,就是有关于“祝令舟”的,她开始好奇起?来?。他们先前没多少接触,就算有接触,也?是因为“祝令舟”。
就在木兮枝生了疑心之?时,祝玄知松了手,没再坚持要陪她去:“好,那你自己去吧。”
见他这样,木兮枝又不由得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多想了。
侍童见他们决定好,默默地领木兮枝走,祝玄知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转身回房,却被木则青喊住。
“祝道友,且慢,我想跟你聊聊。”聊聊他们说过的成亲。
*
祝令舟的病还没好,但能站起?来?了,木兮枝去到那里?的时候,他坐在院中的大树底下,没在房间?里?待着,也?有避嫌的意思。
即使他在病中也?衣冠整齐,一袭白衣落在葱葱郁郁的树旁,分外雅致宜人,但依然?能看出身体不太舒服,唇色微白,身形纤瘦。
如此也?是花容月貌,道一句病如西子亦不为过。
木兮枝没想太多,朝祝令舟走过去,看着他这张跟祝玄知几乎差不多的脸:“二公子。”
祝令舟放下手中书,抬眸看身穿淡青色齐胸襦裙,梳着蝴蝶髻,长相姣好,又带有三分俏皮颜色的少女:“木姑娘,你来?了。”
她颔首,眼含惑:“不知二公子派人寻我过来?所为何事?”
侍童在送木兮枝进来?后离开了,守在院子外,而祝忘卿今日似乎不在,木兮枝没见到她。
祝令舟示意她坐到不远处的另一张石凳:“木姑娘请坐。”
木兮枝坐下了。
他微笑着,继而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双手递过去:“听?说,木姑娘要和大哥成亲了?”
她双手接过,抿了一口,茶香在嘴里?四散开来?,香气?长存。
“二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木兮枝今天才对其他人说成亲一事,消息不可能传得那么快,更遑论?传到足不出门的病人耳中了。
祝令舟也?抿了口茶,润润因病而烧得干燥疼痛的喉咙,声音略低:“昨日大哥告诉我的。”
木兮枝:“……”
这件事,她完全不知情。
她不明白“祝令舟”昨天来?探病,为什么要跟“祝玄知”提起?成亲,他们又不是关系多好的兄弟,会第?一时间?与对方分享喜事。
不过说了也?没关系,他们身后是云中和琴川,要成亲的事肯定会传出去的,时间?问题而已。
木兮枝将?茶杯的茶水一干而尽:“是的,我们要成亲了。”
祝令舟缓慢地放下还剩一大半茶水的茶杯:“恭喜,你们是什么时候决定成亲的?”他问了一个祝忘卿昨天曾问过的问题。
“就这两天决定的。”木兮枝给?出的答案跟昨天一样,事实上也?确实是在这两天决定的。
“原来?如此。”他低眉。
木兮枝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另起?话头:“祝姨今天不在?”
祝令舟“嗯”了声,和和气?气?道:“母亲出去了,今儿个这里?只有我和母亲身边的小?侍童,冒昧请木姑娘来?,是想问几句话。”
“什么话?”她问。
他踌躇片刻:“木姑娘,你当真喜欢我大哥?”
木兮枝一顿:“嗯。”她愈发困惑了,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问自己未来?嫂嫂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大哥的人,不符合他行?事作?风。
祝令舟:“何时开始?”
“不知不觉中。”她不清楚他的目的,为了少惹麻烦和引人怀疑,回答的可谓是滴水不漏。
“……好。”祝令舟敛眸,“请恕我冒犯,木姑娘是喜欢备受宠爱的云中大公子祝令舟的这个身份,还是喜欢他这个人?”
问题有些犀利,不过他的态度温和,叫人听?起?来?不会反感?。
极神似木兮枝看电视看过的那种剧情:你是喜欢我儿子富二代的身份,贪图他的钱和权,还是抛开一切,只喜欢他这个人?
虽说她如今的身世背景不差,在古代算是跟“祝令舟”门当户对,但总有人会在意,纠结这个,她闭着眼都知道怎么回答。
木兮枝不想惹是生非。
于是她道:“当然是喜欢他这个人,就算云中家主不再宠爱他这个儿子,甚至将?他赶出了云中,我也?会陪在他身边的。”
祝令舟似松了一口气:“木姑娘,你和我大哥初见是在寒霜城,你我初见是在扶风吧。”
“是?*?的,没错。”木兮枝反问,“二公子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感?慨,你们真有缘分,也?替我大哥高兴,他获得了一份真挚的感?情。”语气?带有几分不知名的羡慕。
既然?木兮枝和祝玄知初见在寒霜城,就不会出现?她先喜欢他,然?后将?祝玄知误认作?是真正的祝令舟才会追随在祝玄知身边的事。
是他多想了。
祝令舟之?前还想,会不会是他们以前有缘见过一面,她喜欢上他,但他却把她给?忘记了。
如今看来?,木兮枝喜欢的仅仅是祝玄知这个人。
尽管初次见面,他就对她用了祝令舟这个身份,这段日子以来?,也?用了这个身份跟她相处。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发生过的事,接触木兮枝的都是祝玄知本人,不是祝令舟自己,她慢慢地产生情愫的对象也?是祝玄知。
祝令舟确定她对祝玄知的感?情后,想坦白互换身份的事情。
反正木兮枝喜欢的是祝玄知这个人,喜欢到要谈婚论?嫁了,即使再生气?被欺骗,那份喜欢也?是存在的,不可能消失殆尽。
祝令舟是真心恭喜他们要成亲,却也?是真心想让她在成亲前知道此事。最重要的是,木兮枝以后肯定会知道,不如现?在就坦白。
祝玄知既拿不定主意,拖延至此,那就让他来?。
“木姑娘,其实我……”
侍童忽地跑进来?,惊慌失措:“木姑娘您快回去看看,扶风弟子刚来?说,大公子出事了。”
木兮枝刷的站起?来?,着急问道:“他出什么事了?”
祝令舟也?顾不上说其他的,脸上满是担忧,想知道祝玄知出什么事了:“他出什么事了?”
侍童语无伦次。
“我,他,晕倒,大公子听?说,不,是听?来?此的扶风弟子说大公子突然?晕倒,我也?不太清楚,现?在正找医修过去看呢。”
祝忘卿和云中家主今日都不在扶风,而侍童知道他们很重视“云中大公子”,年纪还小?的她听?说他出事,方寸大乱,不知所措。
木兮枝看着还算冷静,但脚却动了起?来?:“我知道了。”
祝令舟想跟着去看看,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过头:“二公子你就不必跟过来?了,你身体不好,外出吹风会加重病情的。”
说罢,木兮枝跑出去了。
等木兮枝回到他们住的院子时,医修早已经到了,正在给?祝玄知把脉,她跑进房间?,越过屏风,拨开人群过去,看床上的少年。
木则青也?在床边,听?到动静,朝跑得大汗淋漓的木兮枝看去,猜到她应是心急跑回来?的。
琴川里?不允许用瞬移和传送阵等术法,扶风亦是如此。
所以她只能用腿跑回来?。
木兮枝随意用袖子擦了擦滑落到脸颊上的汗:“大哥,他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木则青也?觉得突然?,当时他想跟祝玄知谈一下有关木兮枝的事,却见祝玄知一直看着院门口的方向,没任何征兆就晕倒了。
岁轻也?拿帕子给?她擦汗:“小?师妹你莫急,且听?医修说。”
医修顶着众人的视线,如坐针毡:“没什么大碍,兴许是这几天休息得不好,过累导致。”
明面上这么说,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人的脉象并?无异常,怎么会突然?晕倒,但为了不让他们质疑自己的医术,多少给?出个答复。
木兮枝还是不太放心:“除此之?外,真的没其他大碍了?”
“从脉象看是这样的。”
“有劳了。”
送走医修,木兮枝留下来?照顾祝玄知,其他人也?都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木兮枝打了个哈欠;两个时辰后,木兮枝躺在床的外侧,想睡一会再起?来?。
祝玄知眼皮微一动,睁开看背对自己躺着的木兮枝。
他看了良久,抬起?手,从后面轻轻地抱住她,将?人纳入怀里?,低头,脸落入她后颈,神经质似的不断闻着专属于木兮枝的气?息。
她应该还不知道互换身份一事,否则不会如此平静。
心安了。
可下一刻,祝玄知又心乱了,不知为什么就乱了,他想得到木兮枝对祝令舟的喜欢,却又不想得到木兮枝对祝令舟的喜欢。
怎会如此。
他患得患失间?张嘴咬住她后颈那块白皙的肉,像是想一口吞下猎物的艳鬼,却又舍不得,只好放在口中含着,吮着,尝着这股滋味。
木兮枝猛地惊醒,赤脚跳离床榻,捂住后颈看祝玄知。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居然?咬她!?
尽管力度不重,也?不怎么疼,但她不理解他为什么咬自己,不对,他是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的?
木兮枝刚想问祝玄知,见他慢慢地坐起?来?,长发照旧披散开来?,有几缕顺着肩头往前滑下。往上看,他狐狸眼微抬,五官精致……
祝玄知一手撑着床坐起?来?,一手垂在身侧,手指纤长分明。
他薄唇绯红,因为前不久刚摩擦过她后颈。而衣襟微松,露出两截凹凸有致,皎白如月的锁骨,劲瘦的腰被薄薄一层红衣挡住。
看着这样的祝玄知,木兮枝忽然?就问不出话了。
他说,做噩梦了。
这是他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