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γ-393星球, 楚磬居住的古旧公寓。
“您好，我是‘恒星’公司的高级合作顾问，苏明卉，很高兴您愿意腾出时间让我介绍我们的合作项目。”
在楚磬的授意下, 苏明卉将身份信息包括公司信息一并投掷到楚磬智脑上方的光幕上。
这有点类似于楚磬生活那个年代的名片, 只是信息更详细, 也更难作假。
三言两语，苏明卉表达清楚来意。
楚磬没表现出什么，但心里有点儿惊讶。
星际时代的人民工作效率也太高了, 她昨天才从邱喜礼那里得知了星际疑似有山海经旧址复苏或是留存，今天相关公司竟然就已经找上门。
简单了解了一下苏明卉的身份，以及“恒星”这个公司涉猎的行业内容，楚磬大致明白了。
只不过——
从星网上提供的信息来看，“恒星”这个公司是业内老牌公司, 除了几个后起之秀成功探索建造了旅游度假星球，并营销得比较成功, 显得对“恒星”有些冲击外, 实际上, 它让人算得上是一家独大。
这么优秀的公司都进行了快速响应，莫非，这其中的利益比楚磬想象得更大？
楚磬：“我想去看一下我们已经实地考察出来的‘旧址’。”
见楚磬半天没开口，苏明卉还以为这次合作会非常难搞定。毕竟楚磬是个独立的游戏制作人, 按照她的刻板印象, 这种人都很难搞。
没想到, 楚磬这么快就提出了要求。
这就好办了。
“没问题。”
苏明卉露出得体的营业微笑, 主动按照楚磬喜欢的古蓝星礼仪跟她握手：“那就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几人在“恒星”公司所在的星球汇合。
探索荒星的飞行器需要特别审核, 前往对应荒星的航线也不可以随意更改，所以只能是楚磬去，而不是他们来。
会面后，楚磬看了一眼楚钟。
青年看起来神情温和，像极了最普通不过的家用或工作型辅助智能机器人。
然而事实上，由于他配备了全套智能模块，代表人类虹膜的模块只需要轻轻扫过面前几人，就能得出他们的身体素质各项指标、是否有危险性等等。
几秒后，楚钟得出的信息反馈到楚磬智脑本身的小屏幕上。
最左边那个身材高大的，名叫艾弗森，看起来身体强壮，实际外强中干，真打起来，跟楚钟过不了三招。
靠右一点的研究员安吉利亚跟她的外表看起来一致，都偏孱弱。不过搞研究的，这种身体状况很正常。
最右边的开荒探索专员艾尔杰也跟外表一直，身体素质极为强大，但是他性格温和，没有任何伤人的记录或倾向。
倒是身材中等的苏明卉，看着身体状况平平无奇，实际上武力值很高，专门学过格斗术，楚钟想要制服她需要一段时间，不过依旧不能对楚钟和楚磬造成威胁。
——毕竟是跟陌生人去荒星，荒星本就是种危险的地方，如果同时还不能确认身边人的好坏，就更危险了。
楚磬并不清楚的是：事实上，星际对于普通人之间的信息读取与写入管控非常严格。
举个例子，楚磬想知道那几个人是不是危险分子，以楚钟拥有的身体模块，可以分析出结论，也可以让楚磬知道结论。
他却不可以将详细信息输出给楚磬。
可楚钟这么做了。
不知不觉间，在楚磬跟他相处的时间里，楚钟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只是，现在楚磬还不清楚，甚至，就连楚钟自己也不清楚。
楚磬朝楚钟露出个了然表情，楚钟回以微笑。
黑眸青年的眼神中蕴含的别样情愫，依旧没有令他自己察觉.
η-046号无名星球。
登陆前，楚磬和楚钟都穿戴好了恒星公司提供的标准型防护外骨骼设备，谨防发生危险。
按照艾尔杰开荒的路线，几个人很快抵达他跟白森“迷失”的地点。
楚磬大开眼界。
楚磬能闻到浓烈的桂花香，目之所及，四处是开着小黄花的桂树，有黑色纹理、看起来火树银花璀璨夺目的迷毂树，还有长得像韭菜但开小青花的祝余草……
这不就是《山海经》中提到过的“招摇山”？
楚磬记得，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曾经有学者考证过《山海经》中提到的各个山川河流以及生物，有些似乎没有存在过，但是更多的，似乎涵盖了世界各个角落的山川河流。
就拿犰狳举例，它在《山海经·东山经》中的描绘是“状如菟而鸟喙，鸱目蛇尾，见人而眠”。
说明它的外形像兔子，但有鸟嘴鹞鹰眼和蛇尾，见到人就会进入休眠状态。
现实生活中，仅存在于南美洲的现实生物犰狳本狳，外形跟山海经犰狳描绘得一模一样，而且见到人就会团成一个球，像极了休眠状态。
因此，还有学者说，《山海经》就是当年的“地理志”，只是因为蓝星板块运动，才导致他们的研究时间节点，犰狳仅存在于南美。
综上，楚磬开始大胆揣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推移，“板块运动”从局限于蓝星本身，发展到了全星际。
或者这里是所谓的“平行世界”，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又或者跟楚磬曾经看到过“灵气复苏”网文小说那样，所以这个世界才会有“招摇山”的存在。
但无论是哪一样，楚磬都觉得，她的确可以做个大新闻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最后一步需要做——
楚磬转过头，问艾尔杰：“你跟白森先生在这里探索的时候，只尝试了祝余草、迷毂树枝对吗？”
艾尔杰沉默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惜字如金的补充道：“按照你游戏中提到的方式尝试的。”
“你品尝了祝余草？”
“嗯。”
旁边的研究员安吉利亚目光震撼，用一种极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你们竟然在没有我，也没有初级检测仪器的情况下，品尝荒星上的不知名物种，你们不怕中毒死亡吗？”
艾尔杰依旧惜字如金：“当时没办法，只能那么做。”
几个人聊天的功夫，楚钟凑近楚磬耳边，小声提醒：“我感受到了能量波动，也许是狌狌出现了。”
话音刚落，楚磬就看到一只白耳猿猴正在敏捷地游移——这不是狌狌还能是什么？
楚钟又道：“这座山上不止一只狌狌。这一只，应该是落单了。”
楚磬明白了。
在山海经中的记载中，吃了狌狌的肉可以健步如飞，但楚磬没有在游戏表现出这些。
现在，她想证明一下。
楚钟虹膜的扫描模块略过楚磬的眼睛，迅速读取到她现在在思考的内容，动作敏捷地闪身，在所有人还没察觉时，已经出现在狌狌身边。
他快得像一道闪电。
不，比闪电还快。
连白耳猿猴都没反应过来，看到旁边温和的青年，还在表情疑惑地歪头，
下一秒，楚钟手起刀落，十分干脆地了结了狌狌的生命，拖着它带了回来。
苏明卉、艾尔杰、安吉利亚和艾弗森都是一愣。
艾弗森是四人中最不沉稳的一个，见状立刻开始咋咋呼呼大呼小叫：“楚女士，我们带你来，是来参观的，不是让你随意搞破坏的。在我们还没确定这种生物的用途和现存数量之前，你就让你的智能机器人随便动作，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艾弗森絮叨起来没完没了。
楚磬懒得搭理他，其他三人也一副完全没有在听他说话的样子，她干脆直接手动屏蔽了艾弗森讲话，自顾自做起自己想做的来。
首先，在她的授意下，楚钟帮她找来一块导热性能强并且相对容易做成平面的矿石，然后就近劈砍了一棵桂树做燃料，最后，他取出一块火源石，放进劈好的木头里引燃。
楚钟做那些的同时，楚磬这边也在处理着狌狌的肉。
她之前没做过大厨，也没有过手动处理整只动物的经历，哪怕提前配备的装备齐全，操作起来也不太妙。
具体概括起来，大概是这样——
楚磬想象中：她手起刀落，像传说故事中庖丁解牛的大师，三下五除二，就能将肉类分割得近乎完美。
现实：她手起刀落，像她谋杀狌狌的犯罪现场，到处都是古怪的碎肉和鲜血。
万幸，楚磬好歹是做过饭的，也有那么一点唬人的天赋。最开始的适应期过去后，她切出了不错的肉片。
肉片颜色鲜红，肉的纹理跟她在游戏中想象的设置非常相似，像牛肉纹理，闻起来没什么腥味或者膻味，感觉口感会不错。
切出来大概一盘的量，她放到楚钟刚才单独用矿石做的容器上，走到已经在火上烤制了好一阵的矿石石板旁边。
楚磬将第一片肉放到石板上。
伴随着美妙的“滋啦”声，红色薄片迅速变成漂亮的褐色，烤肉的香气顿时充斥整片区域。
旁边，两个人已经完全看呆了。
不过到现在，他们的目光已经从不解，转为了“这他喵究竟什么，为什么这么香”。
——研究员安吉利亚见不得楚磬那么血腥的行为，以需要撰写新发现的“星植”和“星兽”报告为由暂时离开，开荒探索专员艾尔杰作为她的保镖陪她过去了。
所以，现在这边除了楚磬两人，就只剩了苏明卉和艾尔杰。
从楚磬开始处理狌狌肉，艾弗森嘴上的碎碎念就没停过。
旁边，苏明卉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也一直在迷惑。
楚磬开始剖肉，苏明卉想：
天啊，她这是想干什么，她该不会是有隐藏暴力倾向的危险分子吧，我刚才是不是就应该跟艾尔杰他们一起走，不应该留在这里？
楚磬终于切出一盘像模像样的食材式肉来，苏明卉又想：
不会吧？这根本没有经过检测的肉，真的可以用来吃吗？安吉利亚，你快点回来，我真的不敢吃这种没有经过检验的荒星星兽肉。
可是现在——
苏明卉盯着矿石石板上滋滋冒油、染上漂亮焦褐色的肉片，接连不断的吞咽口水。
她真的很怕这种未经过检测的星兽肉吃了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它闻着真的好香啊。
不，纠正一下，是特别特别想。
不等苏明卉脑补的内容结束，楚磬已经夹起一片肉送入口中，咀嚼时满足地眯起眼。
“好嫩，肉质好棒，只加上一点盐，味道就这么好，不愧是传说级生物。”
因为已经很久不亲自做菜了，所以楚磬不确定，是因为她的厨艺肉片才这么嫩，还是因为本身肉质好。
但是大概尝一下，楚磬觉得，肉的口感很像牛肉，如果真的面向星际大批量出售，应该很容易就会被人接受。
旁边，苏明卉和艾弗森站在她旁边，就那样眼睁睁的盯着她，一口一口将这一盘肉片都吃光了，完全没有分给他们的意思。
苏明卉：“……”
比她刚才的想法更尴尬的是什么，是人家压根没有邀请她吃的意思，她还那么认真的思考吃了究竟会不会有问题。
她可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比起她，艾弗森自我意识显然更重一点儿。
“那个，楚女士，你费了半天劲，应该不只是为了给你自己吃的吧？”
楚磬抬头看向他，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艾弗森下意识冒出了冷汗，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如果你想吃的话，肉就在那边，你可以自己切自己烤。”
艾弗森：“……”
他要是会的话，还费这劲开口说什么话啊！.
最后楚磬还是给他们烤了一些。
这当然不止是因为楚磬这个人大度，还因为她觉得单个人的数据不足以作为证据支撑，多几个人证明，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刚才叫得最欢的艾弗森吃得也最欢，他眼睛都快吃成心型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肉随便烤烤、只在最后撒上一层薄薄的盐，就能出现这种软嫩多汁、口感鲜美，叫人欲罢不能、吃了还想吃的状态。
苏明卉一直默不作声，但吃起东西来动作飞快，一片又一片，根本不像她外在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
安吉利亚声音颤抖，目光震动：“你们在干什么？！”
要知道，没有经过检测的“星兽”和“星植”，甚至不能随便触摸，更别说进食了。
她只出去了那么一小会儿，这两个家伙怎么就在做这么危险的事。
艾弗森就算了，苏明卉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也在吃。
苏明卉和艾弗森僵硬地停下动作，尴尬地看向安吉利亚：“我们也不想的……”
但是真的太好吃了。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周围忽然响起一声特别明显的肚子“咕噜”声。
安吉利亚：“……”
好吧，她承认是她。她是还不清楚这肉的危险程度，但是它闻起来的香味儿，的确轻而易举就叫人饥肠辘辘。
“咳，这肉的香味太足，大家应该可以理解。但是，我绝对不会品尝没有经过检测的肉。”
艾尔杰看她一眼，声音依旧冷淡漠然：“那你现在去检测不就是了。你说话的空，检测报告都要出来了。”
艾弗森大大咧咧地咀嚼着肉片，表情变成看热闹，调笑道：“艾尔杰，该不会是你也想吃，所以才催促安吉利亚动作快点儿吧？”
艾尔杰没说话。
“咕噜——”
不过，再一次响起的咕噜声，证明艾弗森猜对了。
安吉利亚是专业的研究员，又带了专业的检测设备。
很快，狌狌的生肉和熟肉都生成了对应检测报告。他人看来，检测报告很难读，但安吉利亚是专业的。
通读下来，安吉利亚的眼睛睁大了数次。
首先，是狌狌的肉是一种拥有“能量波动”的食材。
在星际，这种食材非常非常罕见，食用后，有概率短暂提高食用者的星力与精神力，还有极小的概率永久提高这两种能力。
星力对于楚磬这种利用想象和创造工作的人来说是重要属性。
精神力则对于机甲战斗方面的学生、士兵们来说是重要属性。
其次，大多数拥有“能量波动”的食材，往往在煮熟后“能量波动”会变得非常小。但狌狌肉却反其道而行之，在煮熟后，“能量波动”不减反增。
数据出来，包括安吉利亚在内的四人表情全都十分微妙，甚至包括情绪总是内敛的艾尔杰。
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这次探索，将给“恒星”带来超乎想象的收益回报，他们也不知道会领到多么非比寻常的奖金。
最后，安吉利亚刚才出去检测“祝余”和“迷毂”时，也分别在这两种“星植”上检测出了“能量波动”。虽然它们两个都不是食材，但是也代表它们拥有非比寻常的能力，能带来不小的收益。
听完安吉利亚的描述，楚磬微笑着摇摇头：“不止是这样。”
安吉利亚愣了一下。
楚磬：“你尝试一下从这里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别忘了佩戴迷毂树枝，否则会迷路。”
安吉利亚尝试按照楚磬说的做。
很快，她经历了一次折返。
然后，安吉利亚愣住了。
安吉利亚佩戴的是艾尔杰当初探险的同款外骨骼加速器，时速一致。按照她平时步行的速度，反应在外骨骼加速器上，平均时速大概是150公里/小时。
但是现在，经过她的粗略估算，她的平均时速达到了300公里/小时。
也就是说，狌狌肉除了拥有“能量波动”，还有一种吃了之后能让人速度变快的神奇功能！
安吉利亚立刻转过头，双手捧起楚磬的手，表情异常虔诚地开口：“请您一定要跟我们恒兴公司合作。”
“？”
旁边，苏明卉傻了眼。
苏明卉：安吉利亚女士，我知道你是研究员，这会儿的内幕消息比我多。
苏明卉：但是就这样突然抢我的活，还不给我打招呼，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
楚磬露出六颗雪白的牙齿，微笑道：“只要贵公司拿出合适的合作诚意，我一定愿意跟贵公司合作。”
苏明卉终于找到机会，见缝插针地挤开安吉利亚，微笑道：“您说，我一定尽量满足您。”
“不，不对——虽然我不能代表公司最高层，但我可以打包票。只要您愿意合作，我愿意给您开出利润五五分成的比例，代表我们的诚意。当然，前期探索开荒的费用全部由恒星负责，您只需要告诉我们对应的地形，以及‘星植’、‘星兽’能带给使用或是食用者的特殊能力。”
楚磬摇摇头，露出个差不多的营业微笑：“不，您误会了，我是说贵公司跟我合作，不是我跟贵公司合作。”
苏明卉一愣。
楚磬示意楚钟将早就拟好的合同交给苏明卉。
苏明卉心急如焚，没心情细看，只粗略扫了一眼。
“您跟我们公司合作，是想把这些‘星兽’和‘星植’当游戏周边售卖？您、您没在开玩笑吧？”
其他三人露出个同款震惊脸。
什么？
用星植和星兽当游戏周边？
他们没听错吧？？
第72章
好半天, 苏明卉才开口，讪笑道：“您，是在开玩笑，还是……？”
楚磬音调平缓：“我是认真的。”
短短几秒钟, 苏明卉脑子里就想过了无数种解决方案。
身为高级合作顾问, 她遇到过许多突发状况, 在大脑中储存对应解决方案，是她应该做的。
但是，谁知道遇到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苏明卉感觉自己遇到了职业生涯中前所未有的挑战。
空气大概凝结了有十分钟那么久。
终于, 苏明卉找到了突破口：“如果真是您说的那样，您获得的收益，不一定比按照我们说的那么高。据我所知，游戏周边这个行业的机制目前不算健全，市场也并不大。”
苏明卉这话说得对, 但只对了一半。
游戏周边的市场行情的确不算好，否则也不会只有顶尖游戏才会隔很长一段时间才出一次周边。但是, 这并不意味着楚磬的做法收益会差。
因为, 她想推出周边的东西, 放眼整个星际，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存在。
它们都拥有“能量波动”属性，放眼整个星际都是稀罕物。
最重要的是，它们具有天然的游戏周边属性。
试问, 还有什么, 能比在《山海经》相关游戏中, 直接出售《山海经》中出现的产物更贴合游戏周边呢？
事实上, 游戏周边利润不高，不只因为游戏周边市场小。买游戏周边的的确在玩游戏中是少数, 但是其中不乏非常热爱，愿意为之氪金撒币的富姐富哥。
对于周边，他们往往喜欢豪掷千金，别人买周边，最多就是收集全套，他们买周边，会想摆满整面墙。
如果将那些没有实际用途的周边的价格抬升，只针对于他们定价，楚磬当然可以漫天要价。可普通玩家不会答应，星际交易管理会也不会答应。
但是，本身就拥有“实用性”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星际交易管理会会根据他们在星际中的珍惜程度，酌情放宽定价标准。同时，普通玩家对这些拥有实用性、并且实用性超乎寻常的周边定价，会更宽容。
打个比方，一块亚克力塑料牌，成本几块甚至几毛，周边再贵，也就几十乃至一百块，再高会被喷。
但周边如果是安宫黄牛丸呢？它本身价格就摆在那里，再低又能低到哪里去？再说都是游戏周边了，翻个倍不过分吧？
听完楚磬的话，苏明卉又一次僵硬了。
苏明卉：……
这人到底是哪冒出来了？
总有这些出人意料的想法就算了，关键是说得还都特别有道理，真是太过分了！
苏明卉觉得，她遭遇了工作一来最大的事业危机。
深呼吸，苏明卉冷静下来，决定使用车轮战。
——讲道理暂时比不过，但是她可以使用多人战术，尝试将对方说得头晕目眩，从而达成让对方稀里糊涂就答应她说法的目的。
苏明卉微笑着看向另外三位同事。
安吉利亚：“我从来没想过按照你的方式做，你这么说，感觉可行性真的非常高。”
艾弗森：“我承认我之前对你有些意见，但是这次，我感觉你说的对。”
艾尔杰：“我也认可他们的说法。”
“……”
苏明卉：这破工作真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这三个家伙究竟是来帮忙的还是捣乱的啊？？
气氛僵持着，好半天，苏明卉都只有头大的感觉，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忽然，一道想法福至心灵，窜入苏明卉的脑海：“楚女士，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楚磬点点头。
“您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但是，假如我们以后再找到您游戏作品中出现的场景，单单是把它们制作成‘能量波动’药剂，也足够我们大赚一笔。所以，我还是希望您谨慎考虑一下。”
楚磬露出的微笑比她还标准：“但是，只制作成能量波动药剂，可能要比跟我合作的收益低很多。据我所知，你们最近在开荒探索星球上投入了很多，但始终没有恢复之前的辉煌——半年内，你们一件新品都没有上架，一个新的度假星球都没面世。但是，其他几个新公司，都推出了新品，而且有了不错的收益。”
苏明卉表情有点僵硬：“其实他们推出的产品和星球都是我们玩剩下的，只是他们会找营销由头而已……”
楚磬笑：“那你们不是更应该找到合适的营销由头吗？对你们来说，现在，还有比我合作更好的方式吗？”
“说得这么空泛没意思，我就开门见山了。这次周边的定价，我打算把它们都设置在400星币左右一件。这个价格，是苏小姐的公司可以做到的吗？”
到这，苏明卉彻底大脑空空了。
——与其说是她不能继续往下想，不如说是，她觉得她彻底被说服了.
恒星公司。
苏明卉十分忐忑。
经过回来这一路的颠簸，她总算是清醒了。
——重点根本不在于楚磬说的有没有道理，而是在于老板的任务她有没有按时完成啊！
有道理有什么用，职场原则，按老板说的做才是第一铁律。
而且，不管楚磬给他们画的饼有多大多圆，那都只是听起来有概率。概率这种东西，当然不如按照他们一开始谈的合作分成靠谱了！
苏明卉拿余光悄悄瞥周围三个同事，他们几个看起来都跟没事人一样，根本没意识到他们做的错事。
苏明卉心放宽了点。
还好还好，天塌下来还有他们几个不懂事的顶着，估计老板骂到她就累了。
厄丝依旧面容平静，但带着浓重的上位者威压，看一眼就让人打心眼里发怵。
厄丝沉声：“事情做的怎么样？”
艾弗森抢先回答：“非常好，我敢说，跟这个女人合作，一定是我们今年做的最正确的事。”
“哦？看起来你们谈的很顺利。”
安吉利亚显得很兴奋：“嗯，不止是这样，我们还发现，那些拥有特殊效果的‘星兽’和‘星植’，还蕴含着大量‘能量波动’属性，哪怕它们没有游戏中呈现出的特殊效果，单纯制作成药剂或者药用食材，也能给我们带来大量进账。更别说，跟楚磬合作，应该会有显著的营销效果。”
厄丝略一挑眉：“前面那些，你已经提前跟我汇报过了，最后那句是什么意思？”
安吉利亚好像完全没听出厄丝的言外之意，照实说了。
厄丝指尖微动，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后他动作很快翻找起星网上的数据来。
移动光源这时恰好转到他身后，厄丝的脸隐匿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须臾，他再次开口：“你们这次在草拟意向的时候，有跟对方谈分成比例吗？”
艾尔杰：“利润七三分，我们是三。开荒探索的费用我们负责，但营销不需要我们。”
苏明卉彻底闭上眼睛。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老厄丝什么时候就会青筋暴起，指着鼻子把他们都骂一顿。
前面那几句，也许都不算什么，但是艾尔杰这句堪称王炸的话说出来，苏明卉觉得，厄丝是时候要炸了。
然而——
“是独家合作意向吗？”
艾尔杰发出单音节字：“对。”
苏明卉：？
这是什么走向，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移动光源再次挪动，这次停在厄丝前方不远的地方。明亮但不刺眼的暖白色灯光照耀下，厄丝脸上呈现出欣慰的微笑，皱纹的沟壑都显得温和：“做的很好。”
苏明卉：？？
苏明卉：？？？？？？
什么东西？
做的很好？
谈个合作，从他一开始说的我们七她三，变成现在的她七我们三，探索开荒的费用还要我们负责，他竟然说做的很好？
有那么一瞬间，苏明卉觉得，厄丝是不是真老了，这公司是不是真的要完了。
厄丝看到苏明卉脸上的惊愕，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缓慢地开口解释：“相信大家都知道，近一年我们公司面对的困境。虽然总体上我们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是那几个新公司势头很猛，在营销方面，我们得承认我们差他们不少。”
“你们接触楚磬这个制作人之前，我查过她的资料。她是单枪匹马闯出来的游戏制作人，每款游戏都能在星网上掀起一阵风浪。这样的人，一定是营销的一把好手。我们如果能跟她合作，这种分成我完全可以接受。”
“甚至，如果我们能从里面学到些精彩的营销知识，我们是赚的。”
苏明卉：6
有道理是很有道理，但是，竟然还能这么想吗？
她在心中叹口气，忍不住神游天外地想：可能这就是老版格局和打工人格局的区别吧
楚磬V：知道你们都期待周边，浅浅预告一下，三天后周边上新，没错，就是你们期待已久的《山海奇谭》的。还有，游戏的大版本更新，也将同步登陆。
——！！！！！！
——千呼万唤始出来！
——天啊，我之前的祈祷有效了！
——一定要有女娲娘娘的手办周边，我的周边展示柜已经饥渴难耐了
楚磬盯着这些评论，指尖缓慢地擦过光幕，露出个有点反派的笑容。
嗯……怎么说呢，可能，她已经在期待玩家们看到真·周边时精彩的反应了吧。
三天后。
作为游戏周边——尤其是楚磬游戏周边的忠实爱好者，小梅第一时间守在了楚磬的滴答首页，疯狂刷新着，等待她“上链接”。
终于，在她不厌其烦地不知道刷新了多少次后，《山海奇谭》版本更新公告和周边上新提醒一起弹了出来。
小梅目光如炬，迅速锁定周边提到的三样：[迷毂发夹]、[狌狌熏肉]、[祝余果汁]。
小梅顿时大失所望：“啊，怎么就只上新了三种周边啊，这也太看不起我们爱买周边人士了吧？”
随后，她十分有阿Q精神的自我安慰道：“不过也还好，这次竟然破天荒做了实用向周边，玩游戏的时候，我就觉得迷毂树枝好漂亮，做成发夹的创意还真不错——等等，后两个是什么？？”
小梅认认真真的重新看了一遍，三样周边的名字，呆滞了。
不是，这是认真的吧，真的真的是认真的吧？
一个游戏周边，卖吃的喝的，她真的没出现幻觉吧？
小梅抱着无比复杂的心情跳转链接，打开周边商店。
看到价格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重新变的波澜壮阔。
一个迷毂发夹卖598，一盒250g的狌狌熏肉卖399，一组祝余果汁卖459？？
这是什么地狱定价？
（地狱一词是小梅等玩家通过《山海奇谭》得知和理解的。）
楚姐这是游戏研发的过程碰到困难，开始收割韭菜了吗？
小梅内心是崩溃的。
一方面，作为忠实的周边爱好者，她一直是来者不拒的那种，只要是她喜欢玩的游戏，不管周边做的有多垃圾，她都能含泪收下，摆到展示柜里。
但今天这个，实在是超出她的想象了。
价格是一方面，这三种东西，竟然有两种是吃的，这让它怎么摆到展示柜里？
楚磬毕竟只是个游戏制作人，根本没有食品方面的从业经验，对这两种食物的味道，她完全不抱希望。
想到这里，小梅忍不住开始生气：“楚姐这是干什么呀，开发真的出现了问题，直接开个众筹链接不好吗？非要用这种不爱惜自己羽毛的方式吗。要我说，迷毂发卡还勉强能算得上是周边，后面两个，跟游戏中的祝余、狌狌真的有关系吗？”
小梅气呼呼地点开了三样周边的具体链接。
——可她真的好喜欢《山海奇谭》这款游戏，骂归骂，该买还是会买。
就在她随便划拉界面消息时，有关三样周边的详细介绍映入眼帘。
首先是三样周边中都提到的内容：
【本次《山海奇谭》上新周边，全部为与“恒星”公司合作完成。
本次周边用到的全部原材料皆通过星际食药监督管理会认证，所有提到的效果被认证有效。
本次周边的定价通过了星际交易管理会的批准。】
小梅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这几句话中包含的信息量。
“恒星”这个公司她知道，是负责荒星开拓的，很出名。楚姐能跟这种大公司合作，应该不至于没钱到割韭菜，难道定价另有隐情？
星际食药监督管理会这个组织她也知道，一般只有包含“能量波动”和“特殊能力”的食品或者药品，才需要这个组织的认证。该不会，楚姐这波上新的东西，真能跟游戏里似的，有特殊能力吧？
最后那一行字数最少，但是信息量最大，因为这就说明了，这东西的值这个价——起码不会是让买家到手后大呼自己是上当受骗的冤种的那种。
小梅将信将疑地仔细看了看三种周边的详细内容，大受震撼。
结果还真就像她想的那样。
三样东西，除了狌狌肉干的“吃了以后可以健步如飞”游戏中没有体现出来外，其他两种，还真的复刻了游戏中的能力，并且标注了出来！
“不会这么邪门吧？真有这种水平，楚姐还做什么游戏啊，直接去开发食品算了。”
小梅嘴上吐槽着，脸上却露出抑制不住的狂喜表情.
作为知名的“楚磬”区主播，继通过生啃狌狌肉成功让大家记住她之后，饼干碎又先后做出了生啃狸力、鴸、长右等多种壮举，又被人亲切地称呼她为“生啃”区主播。
在得知游戏即将推出新版本和周边时，饼干碎内心狂喜。
终于要有新活整了，再整这些旧活，她觉得自己又要过气了。
当饼干碎又发现，这次新推出的周边，竟然跟她之前整活的内容有异曲同工的相似时，她更高兴了。
“我第一次知道，游戏周边还能推出熏肉的。”
真好，真不错。
付款时，饼干碎看到结算界面1456的星币，缓慢地眨了下眼。
“什么？怎么这么贵？”
但饼干碎还是咬牙下单：“算了，贵就贵吧，反正我对周边这种东西没感觉，只是为了直播才买的。想想是为了工作，就不觉得贵了。”
楚磬这次周边合作的物流公司非常靠谱，饼干碎居住的星球不算繁华，都做到了隔日达。
为了保证直播效果，饼干碎特意将开箱放到了直播里。
饼干碎开播时，下意识想选“美食区”，但是转念一想，又担心自己的直播间跟上次似的被调整来调整去，浪费热度，干脆稳妥一点直接选了“生活区”这个万金油分区。
“宝贝们好久不见，众所周知，《山海奇谭》终于出新版本了，但是——我们今天的重点不在这个，在于周边。”
——来了！
——竟然是周边开箱，激动，看到狌狌肉就立马想到饼干碎了，正好赶上开箱直播，太好了
——快开！！
——饼干觉得这个贵不贵啊，我感觉这次的周边都好贵哦。
“我是觉得有点贵了，但如果真的跟简介页面里说的那样，那就不贵。但是听起来有点玄学，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不过现在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现在东西都在我手里，我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面对满屏的“快试”，饼干碎也好像迫不及待了。
因为直播人设的关系，饼干碎压根没犹豫，火速放弃了“祝余果汁”和“迷毂发卡”，选择了“狌狌熏肉”作为第一样开箱周边。
打开快递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印刷精美的纸质盒子，通体深蓝，颜色饱和度纯正，周围还有一圈精致的银边，最上方印着楚磬和蓝星游戏的LOGO，正中央印着《山海奇谭》四个大字。
“大家能看到吗？盒子还挺有质感的。”
饼干碎挺小心的拆开这个盒子，打开后，密封包装的熏肉呈现出来。
包装拆开，饼干碎首先闻到了一股混合香辛料的气味，伴随着类似《归园田居》中熏肉的香气，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谁馋了我不说
——救，虽然说觉得贵，但是能说吗，开了沉浸式体验，闻起来真的好香好想吃。
饼干碎也是这种状态。
包装里的鲜肉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她没犹豫，就往嘴巴里扔了一小块。
“！”
“好好吃啊！”
比她在游戏里生啃的还好吃！
虽然是熏肉，但是完全没有那种又干又硬咬不动的感觉，软硬恰到好处，湿度也是，调味带着浓重的熏肉感，香辛料闻着味道很重，但吃起来完全可以接受，咸度也恰好。肥肉的部分处理得尤其好，原本她以为可能会油腻，没想到只有香，没有油。
这一刻，饼干碎脑子里冒出来了《归园田居》中炒腊肉。
她想，这个狌狌熏肉，炒出来应该也会很香。可惜她不会炒，只能借助自助烹饪机。
——嘶，主播在开箱的是谁家的产品啊，看起来真的好香，能上个链接吗？
饼干碎正好撇到的这个弹幕，随口回复：“我开箱的不是谁家的产品，是个游戏周边，你想看正经开箱的话去其他人直播间吧。”
——哦，好的，谢谢提醒。
——等一下，你说你开箱的是什么？游戏周边？？？
谁家游戏周边会有这种东西啊？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超前了？
第73章
如果说每一个主播都有最适合他的那个赛道的话, 那么最适合饼干碎的赛道，一定是“离谱”、“邪门”和“整活”。
不止刚才那一个观众，还有不少跟他一样的观众，在意识到这个美食开箱竟然是游戏周边开箱后, 被震撼到, 然后留在了直播间。
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是想看看这个直播间, 乃至这个游戏有多离谱，还能搞出些什么五花八门的周边来吧。
就在饼干碎跟弹幕互动的正嗨时，她的【《山海奇谭》周边开箱】直播间, 热度不断攀升，已经悄无声息超越了不少主播，正朝着前10名大关迈进。
不过饼干碎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只知道，她的身体有反应了。
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反应, 饼干碎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大概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胃部开始蔓延，伴随着胃部血液逐渐到达四肢百骸, 直到她的身体变轻了。
饼干碎之前吃过有“波动能量”属性的食物, 知道这种东西有小概率暂时提升星力或者精神力。
她现在这种状况, 跟那时候有点相似。
不会吧，楚姐真的那么下血本，这真的是拥有“能量波动”属性的熏肉啊？
大概是太激动了，饼干碎感觉自己有点头晕目眩。
她跟弹幕打了个招呼, 起身准备去给自己倒杯水。这时, 她发现了异样。
她的移动速度, 是不是太快了点儿？
她自己都有明显的感觉, 自己现在“健步如飞”了。
因为游戏中本身没做这个设定，所以这会儿饼干碎没能把肉干提供给她的特殊能力跟游戏结合起来。
喝了点儿水冷静了一下, 饼干碎先是跟弹幕大肆宣传了一下这肉干真的物超所值，所有游戏周边粉，不，游戏粉，不不不，是所有直播间的观众，不管是不是在玩游戏的，全都去买！几百星币卖你绝对不亏！
——是不是夸张了点？
——姐，刚才看你表现的那么逼真，还以为你是真·生活区主播呢，没想到也是个过来带货捞金的，哎，失望了，走了走了
饼干碎也不急躁，压根没理会那些弹幕，有条不紊的继续开箱，拆出了一瓶“祝余果汁”。
果汁的颜色跟游戏中的祝余草很接近，是有点儿偏青的绿色，打开瓶子闻，气味特别清新，带一点青草的香气，还有种很淡的甜味。
饼干碎小口喝了一点，像闻到的那样，甜味很淡，主要是果汁本身的清新气味，有种很解腻的感觉，像甜猕猴桃和黄瓜汁混起来那种口味。
“我觉得这个口味也不错哎，开沉浸式体验的朋友们可以分享一下感受。”
——我也感觉很不错。
——是我特别喜欢的那种口味！我一直想要这种口味的饮料，但一直没找到过，竟然在楚姐的游戏周边里找到了，离大谱，本来不想下单这次周边的，感觉太贵了，现在钱包又要破费了，叹气。
——叹气啥啊，本昨天就收到周边的人告诉你们，这次的周边超值，没有任何阴阳怪气和反义的那种。
这话冒出来，就立刻遭到了直播间大部分观众的质疑。
饼干碎却在这时候也说：“我觉得她说得对。”
——饼干，怎么你也？？？
——我承认味道真的不错，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说它值！
——饼干这次说话显得好笃定，不会是有什么内情吧？
饼干碎也没多说啥，从容淡定的从抽屉里摸出个简易“能量波动”测试仪。
这是她之前吃那种食物时买的，为的就是测试那些吃的是不是真的有它宣传的那种属性。她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能派得上用场。
当饼干碎拿出这个仪器的时候，直播间懂的观众们就不淡定了。
当仪器发出代表正确的“绿色光芒”，并响起“能量波动”属性浓度极高的高亢“嘀嘀嘀”声时，直播间炸锅了。
——我想到了这些东西会有“能量波动”属性，毕竟宣传认证了嘛，但是浓度这么高，我真不可思议
——天啊，楚姐果然还是那个楚姐，我为我的小人之心道歉
——就，就震惊住了，属性含量这么高，卖这个价格，还是游戏周边，还是那句话，楚姐亏了我赚了
饼干碎：“是不是现在就已经很震惊了，跟你们说个惊讶的，还有更震惊的——刚才，我尝试吃狌狌肉，因为太香了嘛，但是当着你们的面，我需要保持一下形象，不能一直吃，闻着那个香味就特别饿，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喝完‘祝余果汁’，我不饿了。”
——！！！！
——真的假的？要是真的我现在立马买爆！
“当然是真的了。”
——楚姐，她真的我哭死
——啊？什么意思？
——果汁很顶饱？
——你们都不是游戏玩家吧，给你们科普一下。我们玩的游戏《山海奇谭》中，有一种名叫祝余的道具，这种道具的设定是[吃了之后就能消除饥饿的感觉]。
——啊？？？
——？？？？？？？
——不是，你们这个游戏制作人也太牛了吧，这种道具都能复原出来？
——下单去了
——说的我这个不是玩家的人都心动，想下单试试了。
——你晚了，我慢了一小会儿就没货了，后面排队！
——啊？不是吧，我也太倒霉了。算了，你们说的这个游戏从哪里可以看新手攻略，我去试试你们的游戏。
有了狌狌熏肉和祝余果汁的前提，饼干碎对仅剩的、没有尝试过的迷毂发卡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崇高敬意，并且临时决定出一次户外直播。
为了测试发卡的效果，饼干碎戴好它后，专门网友们随即指路，她在完全不看任何导航设备的情况下，步行前往。
结果跟之前一样震撼。
饼干碎在前往这个位置区域的过程中全程没有迷路，精准抵达了目的地。甚至，有热心网友表示，饼干碎走的路，完全跟导航规划的步行最佳路线重合了。
直播间彻底爆炸了。
效果不止于此。
下播后，饼干碎惊奇的发现，往常直播，只要她开启“沉浸式体验”这个选项，下播后身体都会异常疲惫。
但是这次，她不止没有疲惫感，反倒神清气爽，完全不像是直播了大半天的状态，倒像是出去度假休息了一周.
同一时间，生活区主播陈天正满心欢喜地进行着今天的直播工作。
在这个分区待了那么久，他早就对这个分区的热梗烂熟于心，将近半年时间，他都霸榜着这个分区的热度第1名。
前些天，一个名叫“草木森林”的游戏公司联系他，想让他帮忙提高一下公司名下游戏的知名度，并且开出了不菲的价格。
陈天当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并且对于对方“如果在宣传期间热度一直保持第一，就能额外多拿30%佣金奖励”的说法一笑置之。
这种说法就别拿出来当特殊奖励了，直接告诉他，他能拿到报价的130%不就得了。
陈天嗤笑，心中暗道：谁不知道生活区他陈天霸榜第一很久了？
直播间隙，陈天笑容满面地扫了眼排行榜。
[实时热度排行榜]
1：饼干碎
2：陈天
陈天的笑容像被扎爆的气球，瞬间消失。
这个饼干碎是谁，他从来没在生活区看到过她，怎么就忽然超过他成为第一名了？
陈天百思不得其解，安排助播先帮他顶一阵，悄悄走到旁边研究怎么回事去了。
看了一会儿，陈天震惊地差点儿喊出声来。
直播开箱美食，开的还是游戏周边的箱？？？
这骚操作，陈天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啊。
这一会儿，他也意识到了，估计饼干碎也是哪个游戏雇来给游戏打广告的。
他小声嘟哝：“难怪游戏区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主播他们都不找，跑来生活区找我，原来是战火已经蔓延出来了……”
但是，但是——
看来这个草木森林公司是打错如意算盘了。
陈天：你们对家太邪门了，打不过，我根本打不过！
如果陈天和草木森林知道，这压根不是楚磬的主意，单纯只是玩家自发的，估计会更震撼崩溃。
不过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知道了
[影响力]这个属性，在对应政策出台时，就正式出现在了每一个游戏制作人的后台。
楚磬最近一直在研究这个数据，发现它是实时变动的。
目前她的[影响力]是16点，相较于她的初始值11点，短短几天，就提高了4点。
楚磬了解最近星网上发生的事，知道因为饼干碎这个主播，又让她和她的游戏在圈子外面火了一把。
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才一下子提高了那么多点。
跟[影响力]这个属性一块出现的，还有官方给出的一份非常长的[影响力提升报告]。
上面详细说明了身为游戏制作人提高影响力的各种方式，内容跟楚磬想的差不多。
不过，上面完全没说这个“影响力”活动会搞到什么时候，也没说提高之后能有什么奖励。只模棱两可地提了一下“在本项目中有特别突出贡献的，能够有特殊奖励”，还很隐晦地表达了中间会三五不时地发放奖励，但具体是什么奖励，里面也没说明白。
楚磬觉得，这种设定，像极了当年上学时，老师说这学期是领导重点检查的学期一样，每一个同学都得重视起来，真要问具体是哪个时间，老是也不会输，问就是得一直保持。
美其名曰“提高自觉性”，实际上就是让你认为你头上一直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你一直朝着哪个方向努力。
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方法真的很好用。
比如现在，楚磬时不时就会开始想办法。
坦白说，因为有特殊状况加持，《山海奇谭》这个游戏，真的特别适合发展影响力部分的事。
要不然她跟“恒星”公司共同出品的那些周边也不会一下子就破圈了。
而且山海经中的许多花草树木以及生物，都有各种各样的特殊功能。哪怕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适合做周边，有些还可以以特殊用途材料的名义，卖给医药公司。
只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么久过去，也只有恒星公司凑巧找到了一座“招摇山”而已。
再在那么多荒芜的星球中找到疑似的“山海经旧址”，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年月的事。
好在楚磬看得开，觉得是迟早的事。再说她又不是没有别的事可做，她还可以继续做下一款游戏。
也许是这段时间的忙碌给了她灵感，她已经有了制作下一款游戏的初步想法。
下款游戏，她准备更新中式恐怖类。
影响力嘛，当然有深入人心这个判断标准。试问，还有什么，能比恐怖更深入人心、直达灵魂呢？.
本次游戏大版本的更新，楚磬将《山海经》中《南次三经》中的天虞山山系和《北山经》中《北次一经》的华山山系搬进了游戏副本。
抽卡召唤的神灵方面，楚磬上新了太阳神羲和和月亮神常羲，同样拥有九个头的九头鸟九凤和九头蛇相柳。
除了这些应有的更新内容外，楚磬还上新了个活动，有关捏脸的。
在《山海奇谭》之前的游戏，也有捏脸的部分，但是没有过像这款游戏一样捏脸自由度这么高的。
因此，玩家们表现出了空前的热情。
正好游戏上新版本，楚磬索性顺水推舟，直接开了个相关活动。
活动任何玩家都可以报名参加，没有门槛，而且报名就可以获得一张系统赠送的限时捏脸券，重新调整自己的外观。
活动设置[人气榜]，由所有玩家共同投票。
投票券来源有两个，每人每天登陆游戏自动获取一张，新副本限时掉落随机掉落。
后者算是变相逼肝了。根据楚磬的观察，他们目前还察觉不到这是面向逼肝，没准还会觉得这个特别有意思。
——当然，加入逼肝活动，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游戏在线时长也在“影响力”里占据一部分评分比例，虽然很小，但是蚊子腿也是肉。
事实证明，楚磬的想法一点儿都没错。
看到新版本上线的同时，除了副本和神灵的更新还上了活动，开服玩家陈青特别激动。
新活动诶！
还是捏脸活动！
这不是正撞到他枪口上了吗？
在游戏刚开始时，陈青一直觉得，自己的捏脸丑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在游戏里，他不愿意面对任何反光面。
直到某一天，陈青在逛游戏之家论坛的时候，无意间撞到了一个帖子里。
帖子的主题是《山海奇谭》捏脸相关。
想到他那个花里花哨大猩猩一样的外观，陈青二话不说就点了进去，想跟大佬学习一下，改善自己现在丑陋的外观。
点开之后，陈青大开眼界。
可以说，里面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比他捏得还诡异的外观到处都是。而且……他们似乎还很以这些为荣？
潜伏了了两天，陈青明白了，这群玩家是种很特殊的存在，感觉把外观捏成这样很酷很特立独行，所以专门追求这种外观。
陈青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副“手残”的脑子，竟然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顶着奇丑无比的外观，陈青很快打入这群玩家内部，并以特殊的天赋独占鳌头。
大概是跟这帮人在一块混多了，看到这个活动，陈青立马就觉得，这个活动舍他其谁。
还有人能在捏脸天赋这方面比得过他吗？
没有人！
陈青立刻就报名参加了，甚至没有犹豫一下要不要重新捏一下脸。
报完名，陈青立刻给自己投了票，还招呼小伙伴们也都把上线送的投票券都给他加持上。
小伙伴们都很认可陈青的捏脸“天赋”，不止把官方赠送的投票券都投给了他，后续还一直在刷副本攒投票券，全都给陈青投了。
他们恰好还都是不差钱的氪佬，用最省事的方式——带上克制神灵秒杀，迅速通关了新副本，开始拼命反复肝副本，给陈青攒票冲榜。
在肝力和氪力的双重加持下，陈青大猩猩一样古怪的外观，稳稳地占据了榜单第一名。
不得不说，大多数时候，人们都是有跟风心理的。当大部分人在这个所谓的人气榜上看到第一名是这样一个长相古怪的家伙，都忍不住下意识问问自己：不能接受这个，是不是因为我现在跟不上时代了？
于是，这种画风非常诡异的捏脸，开始以病毒传播，一样的速度在游戏中蔓延。
楚磬是在“病毒”传播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想起来打开游戏看一眼活动进度的。
排行榜上，第一名赫然是只长得奇形怪状的大猩猩，跟它比，抽象版《山海经》图谱里的狌狌和长右都能称得上是宇宙第一美男子。
“……”
后面几名的抽象程度也非常典型，丑得离谱的、精神污染的、歪瓜裂枣的，非要形容一下的话，就是：
九头蛇，但每个头上都密密麻麻是眼睛.jpg
楚磬猜测这位玩家的灵感应该是来自新神灵相柳。
黑皮白纹身，但白眼珠是红色黑眼珠是绿色的.jpg
楚磬觉得这位玩家很适合去做大公司的喜庆设计。
纯白瞳，嘬腮脸，四张嘴，还独眼，背后有两对翅膀和九根尾巴.jpg
这位玩家灵感应该是来自目前已经出现的各大副本中异兽，可以说是汲取了所有异兽的“精华”。
总之，各种各样，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玩家们捏不出来。
楚磬面无表情地关掉了排行榜。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玩家们这是会读心，知道她准备做恐怖游戏了，所以在准备帮她拓展灵感吗？
这些完全足够帮她搞一个名叫《山海奇谭·怪异现场》的中式恐怖游戏了。
第74章
顶着一张即将拿下本次捏脸活动第一名、唯一限定称号的脸, 陈青觉得，自己就连走路都比之前多了几分自信。
——这份自信在他走到新副本入口时开始消散，到他回忆起之前数次通关失败的经历彻底消失。
是这样的。
《山海奇谭》的副本设置比较特殊，它不像其他游戏, 只有单纯的打斗或者解谜过关, 每一个副本都不止有一种通关方法。
像陈青的小伙伴们那样, 使用钞能力，用神灵克制的方法通关，只是其中一种。
陈青不算贫民玩家, 但是，他是个有追求的玩家。他认为，既然副本的通关有其他办法，那他还是最想用其他方法。
之前南山山脉那两个大山系，陈青用的都是非钞能力的法子。他认为, 既然之前可以成功，那么现在, 他也能成功。
“……个屁。”
第10次尝试新副本, 已经用掉了三枚回灵丸的陈青恶狠狠地啐道。
回灵丸是《山海奇谭》里的体力回复道具, 一次能恢复3点体力，属于商城道具，价格是30星币3颗。
小伙伴A哈哈大笑：“青青，我劝你还是用最简单便捷的办法吧, 照你这种玩法, 等你试出来其他通关方式, 花掉的星币不一定比抽新池子毕业少。”
陈青声音苦逼, 语气凶巴巴恶狠狠还带着威胁意味：“你知道就幸灾乐祸！”
很可惜，在小伙伴们听来只觉得他可怜又可爱。
小伙伴B拿腔拿调：“青青, 我们当中最坚持最执着的人——也许，这就是天赋不同的人叭，哪里都要跟我们不一样。”
陈青：“……”
面对这帮家伙的调侃，陈青冷漠地关掉了线上群聊，继续一门心思琢磨“正确”的通关方式。
又尝试了几遍无果以后，陈青决定认真思考一下这个副本值得研究的地方。
——当然，重要的是他不想继续花冤枉钱了。
他随便捡了个小木棍，坐在河边，薅秃了一片草地，在柔软蓬松的土壤上画攻略图。
没错，自从他的形象在捏脸活动中排上了第一名，他就不再介意坐在水边了。
小木棍三划拉两划拉，不太像的兕、犀牛、象、瞿如、虎蛟等生物都冒出来。
陈青支着下巴想了一阵，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玩家们是怎么意识到可以用“克制”的办法解决打不了BOSS的。
陈青灵光一闪，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自言自语道：“既然大家能通过想到鯥其实是鱼，找抓鱼的家伙攻略它，那我是不是可以想办法，找它们的友方引诱它们，然后趁其不备给它们一闷棍之类的解决掉它们？”
想到这里，陈青火速跑回茅草屋里。
陈青这个办法，当然不是在他的神灵图鉴中找适合当以上几种生物友方的神灵帮忙——毕竟这也算氪金的办法之一嘛，他坚持秉持不氪金原则。
他从仓库中拿出活动赠送的限时捏脸券，用最快的速度火速捏了个既像牛又像犀牛的家伙出来。
没错，他就是打算把自己捏成它们友方的样子。
据观察，在这个副本中，前面三个怪物的老大，就是这个既像牛又像犀牛的家伙，兕。
陈青觉得，如果这个方法可行，他这么做，一定能顺利解决通关。
当然……这里面有一些小小的问题。
比如，他的捏脸水平一如既往的不靠谱。虽然他已经尽全力在往兕那个方向捏了，但是做出来的结果有些不尽如人意。
但是没办法，他的能力就到这儿了。
陈青觉得，如果官方真的有这个设定，那应该也是意思到了就行，不用捏的多么逼真。
于是，抱着“这次一定行”的想法，陈青又一次闯入祷过山副本。
走到差不多快到泿水时，兕、犀牛、象、瞿如几种异兽就隐约有冒出来的迹象了。
但是，这次跟之前一点都不一样。
一般来说，陈青走到这儿，这几种生物就冲上来群殴他了，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这回，那帮家伙只是鬼鬼祟祟的躲在山后面看他，似乎在判断着什么。
陈青心中大喜：有门！
陈青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朝前走。就在这时，一只象和一只犀牛挡在他面前，做出了意义不明的动作。
现实生活中，陈青完全不懂动物身体动作的含义，但这一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懂了：它们在说，让他跟它们走。
陈青更得意了，他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一路跟着这两只异兽七拐八拐，他们停在了山间一处陡峭的崖壁上。
兕仪态威严的站在那里，很有某些商战电影中幕后黑手的气质。
它环绕了他一周，地用角顶了一下他。
力度适中，不轻也不重。
陈青又懂了，这个动作的意思是：你是我的族人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样子的兕。
陈青想也没想，直接用语言描述到：“我是你的族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原本十分平静的兕，在这一刻忽然发难，额头上的角恶狠狠地朝陈青顶过去。
血槽掉空之前，陈青感觉自己最后一次读取到了兕的肢体语言：长得跟我相似度那么低，还会说话，你不可能是我的族人！
“……”
不是吧，这游戏的设定真的那么细致，可以用这种办法通关，但是得有一双十分灵巧的手（脑）？
这次被踢出副本，陈青的内心悲喜交加。
喜的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第一个小副本除了氪金以外的通关方式。
但悲的是，他不像他的那群小伙伴们，捏脸丑是故意的——他是真的就这水平。
郁闷归郁闷，陈青还是非常（想）大（装）方（X）地把自己找到另外的通关方法的事告诉了小伙伴们。
小伙伴们很惊讶，因为他们都没想到，陈青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真可以把这事做出来。
大部分人嘴上揶揄，但心里都觉得这家伙还挺厉害的。
绝大多数玩家都二话不说就去商城买捏脸卡重新捏脸体验这种通关方式去了。
虽然他们都通关了，但是有新的通关方式，他们还是忍不住手痒。
游戏设置很特别鸡贼，不同的通关方法能解锁不同的成就。
就拿之前他们已经通关过的那些副本来说。单从通关方式来说，每一个副本就有至少四种成就。
【恭喜您成功通关XXX副本，完成[小试牛刀]成就。】
【恭喜您找到两种通关XXX副本的方法，完成[崭露头角]成就。】
【恭喜您以五种不同的方式通关XXX副本，完成[多多益善]成就。】
【恭喜您以全部方式通关XXX副本，完成[七窍玲珑]成就。】
每种成就完成之后的奖励少的可怜，还都是随处可见的消耗资源——
但是，这可是成就哎！
哪怕没有奖励，他们也忍不住完成！
试问，有哪一个游戏玩家，不会在面对全部点亮的成就界面时内心无比充盈、信心极度膨胀呢？
所以，调侃完陈青，他们就火速去尝试这种方法了。
不像单打独斗的陈青，他们在用特殊方法通关之前，专门拉了个线上视频聊天。
这也是新更新的功能，有点像是内置直播，但只有同一时间也在玩游戏的玩家们才可以看到。
“兄弟们，快看看我捏的怎么样？”
“勉勉强强6分吧，很多细节上处理的都不够好，但是已经具备了神似的特点。”
“才给我打6分？？？我看看你捏出来什么神仙模样。”
“……我靠！”
只见画面中，一只通体深灰、顶着犀牛角，身体像极了牛和犀牛生的孩子的兕站在那里，悠哉悠哉地摇晃着身体。
“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已经跑到副本里面，现在镜头对的根本不是你，就是祷过山的兕啊！”
对面那个显然很吃这种夸奖，顿时得瑟起来：“谢谢你这么夸我，不过我觉得还有一点改动的空间。”
索朗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这这人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不过这也间接证明了一件事。
这帮热爱抽象画风捏脸的家伙中，不乏大佬。想想也对嘛，毕竟如果不是像陈青那样天赋异禀的，捏脸可以发挥稳定的始终保持抽象状态，总是需要些能力。
索朗是他们当中比较手残的一个，但是努努力也能让自己捏出个半像不像“兕”来。
就这样，他们带着自己或有5分相似、或有9分相似的捏脸，挺胸抬头地闯入了副本。
索朗也一样。
最开始，象、犀牛它们躲在山上鬼鬼祟祟看他的时候，他还有点儿紧张，到后面，他发现自己能读懂这些艺术的身体语言，并且被他们带领着前往“老巢”，见到他们中的老大“兕”时，微微松了口气。
像陈青那样，“兕”起初对索朗也充满警惕，但是在后来的嗅闻过程中，兕逐渐放下了戒备心，甚至主动邀请他参加了他们的族人内部活动。
之后，“兕”直接带领他深入泿水，找到了虎蛟。
索朗：！
陈青那小子还真行，他们之前要用神灵才能到达这一步的通关方略，还真叫他硬生生试出来了。
后面也一切顺利，兕在虎蛟面前虽然不是老大，但也是旗鼓相当、关系要好的朋友，在双方相处期间，索朗趁其不备，快速出手，偷袭了大BOSS虎蛟，顺利跟对方完成了契约缔结。
副本通关。
刚才索朗只顾着感受通关新副本的方法，没注意到视频连线那边，其他朋友也通关了，正在分享自己成功通关的经历。
“啊？你们被带到异兽老巢的时候，被兕那个家伙闻了？我完全没有，他就直接认下我了，全程没有任何对我怀疑的部分。”
这个是一开始跟大家炫耀自己的捏脸可以以假乱真的那位。
索朗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一句：“那看来，用这种方法通关，还有考验玩家的捏脸水平呢。”
那……
索朗忍不住想到了陈青。
按照越会捏抽象脸的人水平越高第一定义分析，作为他们这帮人中最抽象的一样，陈青捏出来的脸，岂不是得完爆刚才那位的九分相似，直接达成[以假乱真]成就？
索朗去找陈青问了。
陈青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扔出来一句：“我觉得哪个形象太丑了，通关完副本就直接捏回去了。”
索朗“哦”了一声，没多想。
但他无意识的一手滑，不小心看到了陈青的副本通关详情。
“……”
索朗：道理我都懂，但是你的[祷过山]，为什么显示没通关？
按照之前得出的结论，索朗不得不想象出一个离谱的结论：陈青的捏脸水平太差劲，没有过去兕那一关，直接被当成奸细搞掉了。
在捏脸这方面，不是他们都是故意的，只有陈青是真的“天赋异禀”吧？
不会吧？
【游戏之家-楚磬游戏专区】
【主题：闲聊，《山海奇谭》这次副本里的异兽，我好像在一次沉浸式体验荒乡探险之旅的时候见过】
【内容：就是星盟政府把荒星探索权下放给个人不久之后的事，当时有很多大公司都看好这个产业，但没有经验，探索过程中搞出了这个所谓的[沉浸式体验荒星探险之旅]，不过后来，好像听说是安全规范不达标，这个活动在星际被全面禁止了。
扯远了，反正就是在我那次去一个荒星的时候，见到过类似兕和虎蛟的生物。犀牛和象忘记有没有，因为这两种生物普通动物园里就有，我那时候年纪太小，见到了印象也不会很深。
之前楚姐出过的周边，就跟游戏里的一模一样，还有特殊功效。你们说，这回新副本更新，同款周边会不会也能上新啊？好期待！】
【3L：我知道你说的这个，我小时候也是体验过，后来再想去，爸妈跟我说，那都是一帮无良商人弄出来的体验活动，太危险了，根本不能去——那个时候，他们是真的把我们带去从来没探索和开发过的荒星，但荒星上都有星兽和星植，我们这种没学过战斗、机甲，精神力还平平的普通人，真对上危险的星兽和星植，只有死翘翘的份儿。】
【7L：是哪座荒星啊，楼主还记得星球编号吗？】
【10L：呀，楼主知道也别说吧，万一被恒星以外公司的人发现了，楚姐岂不是没办法给我们出周边了？】
【13L：应该不会吧，毕竟按楼主的意思，那颗荒星早就被其他公司买下授权了，如果材料只是固定产出在一颗荒星，说不说楚姐都没办法了。】
【43L：我记得那个时候大家都是租赁的，而且租期很短，楼主说是她小时候，我估计租期早就到了。】
【……】
光幕外，白森一脸激动，招财猫一样狂拍艾尔杰的肩膀：“快看，我们终于又有活干了。”
自从上回的事情后，厄丝就专门成立了个部门，白森和艾尔杰是这个部门里唯一两个开荒探索专员。
在有《山海奇谭》周边售卖的期间两个人奖金特别高，但是没有的时候，两个人能拿的星币很少。
艾尔杰整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白森却很着急，每天在星网上高强度搜索各种荒星与《山海奇谭》相关的内容。
艾尔杰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光幕，意外地一口气说了好多话：“这些回帖说的挺有道理的，别高兴的太早，万一这颗星球被其他公司盯上了，我们可就没办法了，我要是你——”
白森立刻举起手捂住耳朵，骂骂咧咧地吐槽：“行行行，知道了，不知道你是怎么开的窍。”
自从这家伙闲下来，就莫名其妙填亮了很多技能，比如在他觉得他烦的时候模仿他，让他知道他有多烦。
白森尝试联系这个楼主，发现对方明明在线却不回他。
艾尔杰：“也许是你刚才动作太慢，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还让楼主签了保密协议。”
“……”
白森等了半天，对方还是不回复。
他皱着脸扁着嘴：“该不会真让你这个乌鸦嘴说中了吧？”
白森又想了想，尝试联系楚磬。
楚磬：星球编号是η-217。
楚磬：让负责协商授权的现在去尝试协商，我查过了，目前这个星球是未租赁状态的。
楚磬：还有，完全不用着急，我已经跟楼主签订了保密协议，三个月以内，他都不会告诉别人星球编号是什么。
三条几乎同时弹出来的消息让白森目瞪口呆。
他缓慢地转过头，宣布这个好消息：“没想到你刚才的猜测真是对的，真有人在我磨叽的时候联系到了楼主。不过不是别人，是我们的金主合作方楚磬。”
白森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速度，得是全天24小时高强度冲浪才能做到的吧？
楚磬这个游戏制作人真是名不虚传，不止游戏做的好，其他方面也能这么周到，难怪厄丝那个老家伙这么执着于跟她合作。
第75章
楚磬语调轻快：“谢谢。”
【能让您生活变得更轻松舒适是我的职责所在。】
青年额发自然垂下, 被室内光装点的光泽柔顺，瞳色深邃，眉宇间满是温柔。
楚磬知道，这大概是智能机器人出厂时已经被设定好的语音。
但不得不说, 这种话的确可以让她这个俗气的人心情愉快。
事情当然不像白森想象的那样。
楚磬最近在忙着制作新游戏, 根本没时间在星网上窜下跳。
刚才那个帖子, 是楚钟发现不对，登录了楚磬的账号跟对方联系的。
楚磬在对方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得知情况。
大概是游戏制作人一贯的散发式脑洞，过了阵儿, 楚钟开始烹饪晚餐时，楚磬后知后觉，悄无声息地潜入厨房，盯着楚钟的背影，但是一直没开口说什么。
大概过了十几秒, 楚钟忽然轻笑一声：【是想来视察我的工作，还是有其它想吃的, 想让我现在加进菜单？】
楚磬鬼使神差说出了个无厘头的答案：“想来吓你一跳。”
楚钟怔了怔。
当然, 这种状态, 在智能机器人中，应该算是【未检索到相关关键字，正在重新响应……】。但是换算成人类反应，跟愣住很接近。
这个时代, 机器人的智能化已经很高, 绝大多数日常对话都会让他们显得很像人类。但极少数时刻, 智能机器人和人类的区别的很明显。
比如现在。
【“吓我一跳”的意思是？】
也不知道怎么, 大概是事业心使然，这种情况下, 楚磬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归园田居》的中元节部分。
最开始制作这个部分的时候，楚磬就想到过，星际人不知道什是“鬼”，那么他们这个场景的时候，会不会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像现在的楚钟。
所以在制作的时候，楚磬加入了一些小巧思，比如可在人类基因里的“对黑暗、反常、突然跳脸的恐惧”等。
新游戏，楚磬也打算从这些方面入手，争取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肾上腺素激增的感觉。
“你尝试过恐怖游戏吗？”
【在帮你搜寻目前星际现有的恐怖游戏时，尝试体验过。】
“感觉怎么样？”
【似乎……%&*&#……&*（%抱歉，我好像听不明白您的意思。】
一瞬间，青年温柔的眼痛色泽黯淡下去，好像一颗蒙尘的宝珠，冰冷而没有生机。
楚磬一瞬间心跳加速，身形晃了一下，差点儿被自己绊倒。
天知道，在她满脑子都是各种恐怖游戏和电影画面时，面对忽然乱码，眼珠还变得死气沉沉的智能机器人，内心的恐惧放大成了什么样子！
片刻，青年重新拥有了让人安心的眼神光。
“呼，你终于好了。要是你拥有刚才的记忆就好了，这样，你应该就能够直观的体验到什么是‘被吓到’了。”
没等楚钟回答，楚磬继续自顾自碎碎念：“算了，估计你也听不明白。要是你真的想人类一样就好了——谁不想拥有一个像智能机器人一样忠诚又周到的室友呢？”
“不过说起来，你现在被触发到屏蔽词或者理解不了的内容，自动重启的时间，是不是比之前短了？还是我记错了。”
在楚磬看来，她后面碎碎念的这些话，全都属于对方听不懂或被屏蔽的范畴。
楚磬压根没等楚钟说什么，就说自己继续研究新游戏去了，做好饭叫她。
青年的温柔一如既往：【好。】
楚磬没看到的地方，楚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看了许久。温和深邃的眼神，多了一丝智能机器人绝对不会出现的神情——他眼中有疑惑。
就好像，他如她所愿，真的是人类一样
首都星，体能训练馆。
女人一头银发在后脑挽着，身上是全套最新款防护用具，反光条在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整个人显得精神极了，丝毫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样子。
只是细看，很容易发现，苗以云眼神很疲惫。
——这是正常的，她刚从训练间走出来，这个年纪，面对那么高强度的训练，眼神疲惫非常正常。
苗以云刚出警戒区，就有专门负责的机器人上前，为她送上精神能量与星能量补充剂。
苗以云接过来喝了一口，眼神终于平缓了些。
这时，一个小女孩跑过来，脸红扑扑的，声音小也难掩其中的崇拜：“请问您是苗女士吗，在α星区全□□动会中多次取得最佳遨游表演奖的那位苗女士。”
苗以云心情不错。
她摘下防护面罩，头发变得蓬松，面容风姿而华贵，眉宇间隐隐含着回忆起往昔荣光的骄傲：“你好。”
小女孩脸色更红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看起来，您、您现在训练累了，我这里有一瓶果汁，应该很适合您现在的状态，看在我是您忠实粉丝的份上，您要不要尝一下？”
女孩子紧张极了，笨拙地拧开瓶盖，不小心溅出来一些，清新淡雅的果汁气味顿时扑了周围人满脸。
苗以云神色一顿。
旁边，智能机器人立刻会意，从女孩子手中把果汁接过来，迅速扫描。
【毒性检测……通过。】
【能量检测……通过。】
【细微属性检测……“能量波动”属性极高；有概率短促地提高星力或精神力；可能有其他市面上不常见的特殊正面促进效果；】
苗以云在同一时间接收到了这些消息，她接过果汁，朝女孩子笑了一下，快速一饮而尽。
大概只过了10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苗以云就感受到了很明显的身体变化。
比方说，她的疲惫感几乎消失了，再比方说，她感觉自己之前做运动员时的旧伤，好像也随之发生了一些正向变化。
“……”
苗以云很惊讶。
晚上，她专门去问了自己的家庭医生，惊奇地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助手动作柔和地将检测仪器从她身上摘下来，对苗以云道了恭喜。
医生分析着光幕上的数据，边计算边惊叹连连：“苗女士，您那些在之前被判断为永久性损伤的精神力，竟然开始重新焕发能量了。按照现在这种走势，预计您的身体将在三个月内完全恢复。”
是完全，不是暂时？
苗以云更惊讶了。
最近这段时间，苗以云的生活一直很平稳。
苗以云很肯定，唯一的变数，就是今天场馆内那个女孩子给她的果汁饮料。
通过随身陪伴的智能机器人，苗以云很快得知了那瓶果汁的名字，以及生产厂家。
看完，苗以云60多年都不曾有过什么波澜的面孔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名为“裂开”的神色。
效果这么出神入化的东西，为什么来源会是一款游戏的游戏周边啊？.
“维康”公司。
苗闵青办公室中弥漫着公司新出品提神饮料的香气，混合着极淡的熏香。
几个看起来资历不浅的研究员穿着妥帖整洁的研究服，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不敢随意弄出一丁点儿动静。
苗闵青将这款提神饮料放到桌前，碰撞发出“嗒”声闷响。声音很轻，但却像古旧的发条钟报时一样，让研究员们全都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头埋得更低。
“这就是你们研究了三个月研究出来的东西？”
周围一瞬间安静到极致，连机器运转的轻微轰鸣都能听到。
“一开始说要开拓市场，不能只把眼睛放在药物研发，最好将保健市场一块开拓出去的话，是你们说的吧？”
苗闵青手指敲敲瓷杯，发出叮咚脆响。
“都说话啊！”
站在最中间的研究员声音有点颤抖：“苗总，您再给我们点儿时间……”
苗闵青闭上眼睛，摆了摆手。
公司里这帮研究员年龄都不小了，也不知道是灵感耗尽、江郎才尽了还是什么，再也没有制作出当初那些精品药剂的水平了。
苗闵青纤长手指按按额角。
忽然，一个陌生联系人从她眼前的智脑光幕界面弹出来。
苗闵青挑眉，按下接通。
“苗总您好，我是荣耀公司的高级合作顾问，您叫我麦克就好。”
行业跨度太大，苗闵青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对面是谁，只当它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她没开口打断，安静的听对面说完。
“不知道您清不清楚最近游戏圈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政策变动关系，我们需要跟更多其他行业的公司合作，扩充影响力。不知道您有没有意向跟我们公司合作，跟我们公司的游戏《荣耀战争》推出一款或几款联名药剂？”
苗闵青：“……”
苗闵青几乎不关心游戏圈的事情，麦克说的这些事她的确不太清楚。
但是，你一个游戏，跟她们医药公司合作联名……这听起来也太颠了吧？
苗闵青皱眉，捏着鼻子回复他：“我会让助理记录下来你说的事，等我们开会讨论一下给你答复，好了，就先这样。”.
晚饭时间，苗以云心情很不错，眼睛神采奕奕。
一是她的旧疾竟然有完全治愈的可能，二是他们一家人终于能又在一起聚个餐。
她的女儿苗闵青是星际一家知名药企的老板，平时工作很忙，很少在家吃东西。
苗闵青的智脑响起联络音。
苗闵青不胜其烦的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内容，按下接通。
“能解决人的精神力问题，还能解决目前困扰大部分星际人的问题，如果真的有荒星存在你说的这种药物原材料，我们公司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把它找出来。但前提是，得有荒星存在这些东西。”
苗闵青觉得，今天真不是个靠谱的日子。
前有在办公室时荣耀的人联系她，说要跟她合作药剂联名。后有她回家之后，半路上另一个搞星球开荒的公司联系她，说有神级原材料，但是对方公司不是独家占有。
开玩笑，她们维康公司怎么也算得上是药物企业的龙头老大，连独占都不是，也好意思跟她联系谈合作？
一次就算了，还又来第二次跟她联系……
苗闵青一脸厌恶地结束通话。
苗以云：“怎么了？”
苗闵青夹一筷子鱼肉，带着很明显的嘲讽语气开口：“有人给我推销药物原材料，说是有两种新品愿意跟我们合作，一种能提高精神力，另一种可以根治痔疮。还专门跟我强调了，原材料不是他们独家占有，如果我不快速敲定合作，他们就去找别人了，分成是7:1:2，我是那个2，这不是在拿我当冤大头宰？”
听完，苗以云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问：“精神力？哪家公司。”
苗闵青：“恒星，一家负责荒星探索的公司，算是业内比较大的。不过有风声说这两年它不行了，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没准是真的。”
苗以云不动声色地夹了一块排骨，问：“跟她共享资源的那家公司，是不是叫蓝星，老板是一位名叫楚磬的游戏制作人。”
苗闵青眨眨眼，有点惊讶：“好像是。”
苗以云放下手中的餐具，喝口水将嘴巴里的食物快速吞咽下去，语速飞快地开口：“现在、立刻、马上，联系刚才那个人，告诉他，我们有很强烈的合作意向，有诚意专程飞到他们公司谈。”
苗闵青：？
“啊？”
今天老妈是怎么了，她一向是个很理智的人，从来不会对自己不懂的事情指手画脚。
怎么这会儿她这么笃定，就好像知道对面那个一听就是骗子的家伙说的都是真的一样。
苗以云把今天的经历说出来。
苗闵青：“……？？”
真有游戏公司那么强，除了研究游戏，在开荒星球上还这么有造诣啊？
听老妈这意思，这公司，除了他们告诉他的那两种材料，甚至已经出品了三种包含“能量波动”属性、能短暂提高星力或精神力，以及有星际未收录特殊属性的产品了。
这游戏制作人，真是正经游戏制作人吗？
原来真有游戏公司周边开发的这么硬核啊？？.
苗闵青不是个凡事亲力亲为的人。
在她看来，这种不算大项目的业务，交给下面的人联系就可以了。
但因为苗以云，她亲自联系了“恒星”那位高级合作顾问。
苏明卉的声音像山涧清风，温柔坚定、恰到好处：“苗总，您能亲自跟我联系，真是太荣幸了。不过，您弄错了一个问题，之前我跟您说的‘白?’这种星植，恢复的是精神，不是精神力。”
苗闵青简单思考一下对方的话。
在星际，精神力是个通俗易懂的词语，但精神不是。她想了一阵，也没明白对方口中的“精神”，指的具体是什么。
苏明卉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迟疑，微笑着解释说：“不知道您有没有在工作过程中碰到过非常糟心的时候，不过我想，像您这样事业有成的女士，也许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脆弱时刻，所以我想跟您举个例子。”
“比方说，一位新进公司的普通业务员，刚毕业生活拮据，在预支薪水的前提下也只够房租和生活。但这时候，她倒霉地碰上生病、业务失败等一系列难题，接二连三的打击，摧毁了她原本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她开始不知所措、每天提心吊胆、谨小慎微，生怕哪天再做错了什么，就会遭遇新的危机，变成木偶一样不敢有任何情绪变化，始终紧绷着，却因此变得更容易因为任何琐事崩溃。这时的她，就算得上是很典型的精神受损。”
在楚磬生活的那个年代，这算是很明显的抑郁倾向了。
但是星际时代，因为有了“星力”和“精神力”这两种人体数值。往往在人们出现这种状况时，医生会把它们归结于这两种数值出了问题。
同时，这两种数值会跟脑部状况连接在一起，所以一直被视为跟这两种数值出现异常一样无法根治的难题。
苗闵青：“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但是，她还是不相信，荒星中竟然会有这种神级原材料。
作为头部医药公司，苗闵青自信已经对星际所有可能存在有药物原材料的荒星探索过一遍，如果真的有，她不可能不知道。
苏明卉感受到了苗闵青的质疑心态，当即表示，愿意寄送样品给苗闵青检测。
两天后，经过特殊储存技术封装的原材料“白?树液”，出现在维康的研究分析中心。
肖恩是研究中心的老牌研究员。
这种材料一被送去，他就露出了嗤之以鼻的表情。
“这种长得像不知道多少年前老油漆的东西，怎么可能有这种奇效？”
旁边，跟着他的学徒白薇弱弱开口：“可这些原材料，是苗总亲自指挥送过来的。”
肖恩满脸不在乎，语气里充满傲慢：“我在实验室待了多少年，她呢？你也不用这么谨慎的操作，根本不可能的事，这么费力做什么？”
白薇嘴上应和，但是动作依旧谨慎。
片刻后，机器呈现出代表异常的红光。
闪烁间，光幕数据滚动：
【‘能量波动’属性……极高。】
【含有不明成分……能对人受损的精神力与星力产生修复作用。】
肖恩面色一僵。
不、不会吧？
难道他真的看走眼了？
不等肖恩开口，白薇已经开始进行下一步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薇轻声念出最终结论：“经过具体实验，这些对应的修复部分，的确是负责‘精神状态’的部分。”
肖恩彻底呆了。
啊？
啊？？？
他活了这么大，还从来不知道星际有药物原材料能有这方面的修复功能。
就算星际真的有……来源是一个荒星开拓公司和游戏公司合作的项目，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第76章
更让肖恩匪夷所思的还在后面。
当然, 现在的肖恩还没有感受过被接连打脸的教育，所以打肿脸充胖子地继续指点江山。
肖恩斜睨一同送过来的第二种材料，虎蛟肉，很随意地拿给白薇。
“看起来, 刚才的白?, 是我看走眼了。没准, 这个看起来很明显是食材，而不是药材的东西，也跟刚才那个东西一样, 是很了不起的药物原材料。”
这回轮到白薇笑了。
说实话，前面那个材料，白薇还有点儿相信，但虎蛟肉，她也开始半信半疑了。
毕竟这只是一种肉。肉, 怎么会跟药材扯上关系呢？
不过白薇是个很谨慎的人，哪怕她心里这么觉得, 真正开始实验分析的时候, 也会一步步按照步骤来。
白薇将样品送入检验机器, 传送履带缓慢平稳地向前。
须臾，机器再次像刚才一样闪起刺目的红光。
【‘能量波动’属性……极高。】
【含有不明成分……能对病症“痔”产生根治效果。】
这里的“痔”就是楚磬生活的那个年代的“痔疮”。
没错，虽然已经是星际时代，这种病仍然被列为不治之症的行列。
由于星际时代出现了全息舱这种好东西, 无论是玩游戏、看电影, 还是追综艺, 都可以一直半躺在全息舱中, 因此，这种病症不减反增, 在星际仍大范围存在。
白薇和肖恩同时露出大跌眼镜的表情。
“竟然真的有效？”
白薇惊叹：“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顾不上自己接连被打脸的尴尬，在白薇震撼的眼神中，肖恩立刻离开研究中心，联系苗闵青。
开玩笑，打脸再尴尬又能怎么样？他们真的检测出了这种级别的原材料，能到手的奖金能让他数到手软。
奖金才是最重要的！.
荣耀公司。
空旷简约的办公室干净明亮，陈列柜和办公桌都是流线型设计，当中装点有能帮助人提升星力的特殊矿物“秘银”，细看之下，分外夺人眼球，也昭示了这间办公室的主人非比寻常的地位。
荆嫣然听着麦克的汇报，不时感觉气到牙酸。
“……也就是说，我费了半天力气弄来的苗总的联系方式，你并没有利用好？”
麦克赶忙辩解：“荆总，不是这样的，对方明确表示了不会跟游戏公司合作。我认为，比起继续纠缠他们，找另一家有合作意向的医药公司联系是更好的选择。”
荆嫣然只停顿了三秒，就在面前的智脑光幕上调整出一个界面，通过投影的方式投射到背后的大光幕上。
上面赫然是星网上某社交平台上的画面截图。
【维康公司V：很荣幸，接下来本公司会跟@恒星开拓和@蓝星游戏两家公司合作，共同推出游戏《山海奇谭》衍生周边药品。
药品会有两种，分别负责治疗星力精神力相关的精神问题，以及大多数人都有的痔问题，感谢大家的关注，希望看到的小伙伴帮忙扩散一下，会有随机小礼物掉落哦~】
麦克：？？？
不是，你不久前还在回复里委婉地吐槽了，说我们游戏公司脑袋是不是坏掉了，怎么能想到跟药物公司合作，怎么这会儿就忽然变脸了？
这个《山海奇谭》是不是太阴魂不散了，之前还只是跟荒星开拓公司合作，这回直接找医药公司联名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认真地说，医药公司跟《山海奇谭》到底有什么好联名的啊？他们《荣耀战争》里还有精神力恢复药剂呢，《山海奇谭》里有什么啊？
麦克心中的吐槽就像潮水一样来回蔓延。
可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更离谱的事。
能治疗精神问题和痔问题？
麦克自认对这方面有些造诣，不说是专家，也能说是小有了解。目前的星际，怎么可能有这种根治药物啊？
噱头，一定是噱头！.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
麦克回到家中，发现女儿买了个快递，上面的《山海奇谭》、“维康”、“恒星”以及“蓝星”的LOGO格外刺眼。
他皱着眉教育孩子：“你这是买了什么？”
女儿看了他一眼，认真解释：“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我最近痔疮犯了，同学们就给我推荐了这个。他们说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药剂，还像三无产品什么的，但是特别管用。”
说着，女儿拆开快递，拿出一盒像罐头肉一样的东西。
女儿忽然笑了，耸肩：“爸爸，我现在算知道，为什么你一副不屑的表情了。如果是我在完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看到我的孩子买这种东西还坚持说这是有药效的，我也会像你一样。”
麦克心态平和了些，放平语气：“什么叫完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既然这样，你能不能告诉爸爸，你都了解多少？”
“嗯……大概就是，最开始是我们班一个玩山海奇谭的同学，出于热爱买了这种药剂，她都没想到，前一天晚上美美的吃了一盒罐头，第二天，她因为吃辣犯的小问题完全消失了。然后这件事情就从我们班传开了，不管有没有在发作期的，但凡有这种病的全都买了。之后大家去医院检查，神奇的发现，自己真的完全康复了。”
“我也是在了解同学，还看了他们体检报告的前提下才下单得。如果不是他们说的那么有效果，一盒罐头肉要我足足699星币，我才不会花这种冤枉钱。”
“……爸？”
麦克摇头，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怎么了，是我哪里说的不对？”
麦克一言不发的走到女儿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正色道：“你试一试，如果你也确定有效果，帮我也买一罐，到时候我帮你一块报销。”
女孩露出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草木森林公司。
宫野千春闭上眼睛，提交了新游审核申请。
麦伦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轻松：“这种事，在我们这行不算新鲜事，哪怕一开始会有人对你有意见，但久而久之，只要游戏能稳住，你不会背太久骂名。”
宫野千春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的表情。
研发新游戏的事情，并没有像一开始他们两个想象的那么顺利。
他们一连提出数个草稿，每次都会被领导否决。就在他们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之际，领导忽然仙人指路，告诉了他们一条明路：借鉴。
当然，这个是比较好听的说法。不那么好听的也有，但他们肯定不会承认——换皮抄袭。
两个人起初的反应一样，沉默、怀疑、进而开口质疑领导的决定。
只可惜没用。
领导坚持认为新政策下发的时期是最容易前进，同时也是最容易被弯道超车的时候。这种时刻，如果不能抓住时机向前，一定会被超过。
偏偏，领导认为，他们两个已经失去了对市场判断的能力，为了稳定向前，他们决定“借鉴”目前市面上已有的游戏。
“事已至此，你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希望新游戏向领导们想象的那样，可以吸引一大批人的注意力。”
宫野千春声音很沉地吐出两个字：“但愿。”
草木森林公司让两个人联合制作出品的游戏，起名为《天命之战》。
游戏背景设置为古蓝星华夏人魔战争时期，包含幻想元素，游戏类型为对抗战争。
玩家可以在游戏之初选择人或者魔阵营中的一个，游戏内容就是互相匹配对战。
高强度冲浪，并且对游戏这个分类比较熟悉的网友，只听简介就能知道明白，这一听就是杂糅了市面上最火爆的游戏《荣耀战争》和这两年的获奖作品《人与魔》。
但对于那些冲浪强度没有那么高的游戏，也只是一知半解的网友来说，就没那么熟悉了。
不止如此，他们可能会觉得这款游戏题材很新颖，没准还能在喜欢这类游戏的玩家圈子里掀起不小的风浪。
“总裁给我回复了。”
麦伦凑过去看：“什么？”
“他说，让我注意一下楚磬什么时候出下一款游戏，在她宣传期，可以试着碰瓷一下……”
麦伦深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地呼了出来，眼里的不甘和愤怒像无声的火焰。
但以他们的能力和状况，也只能是无声的火焰.
楚磬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弄个试玩版新游先来试试水了。
经典古代中式恐怖，自然离不开冥婚、婴孩、祭祀、白事一类话题。
现代中式恐怖也有不少经典题材，比如探索废弃游乐园、废弃学校、废弃医院、废弃鬼屋甚至是废弃的庙宇佛堂。
楚磬一开始只打算制作完全是古代背景的恐怖游戏，但做着做着，又冒出来了很多现代恐怖的灵感。
总之，到现在，她已经打算把两种背景结合起来，融合到一款游戏里。
但是在这之前，她准备先让星际人们感受一下来自中式恐怖的暴击。
当然，也不排除这里面藏着她的一丁点儿恶趣味。
深夜，一条视频向“滴答”悄无声息地冒出来。
作为楚磬的忠实粉丝，在楚磬更新的一瞬间，徐宁就到了更新通知。
她迫不及待的点开，查看这条一分钟的新游相关视频。
视频是第一视角，刚开始画面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雨水打在茂密树林的声音，忽然，一道闪电从天边亮起，点亮了画面。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徐宁看到了，湿淋淋的画面中，好像有一堆玩偶娃娃，是那种陶瓷制品，具体什么样子她没看清，只感觉很劣质，但莫名的，徐宁感觉到了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
镜头继续推进，似乎是一个女人，或者是个身材瘦小的男人，甚至是个发育过早的孩子，穿着古旧的雨衣赶路。
画面很暗，全程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偶尔传来隆隆雷声时，周围能在闪电的带动下变亮些。
只是周围每亮一次，徐宁都能看到这个形似《归园田居》里的乡间小道两侧，堆积着越来越多的陶瓷娃娃。
徐宁试图看清这些娃娃究竟长什么样子，但闪电带来的光亮持续时间太短，每次都不足以她看清。
轰隆——
巨大的雷声吓了她一跳，忽然，只有雨声、雷声和赶路声的视频中，响起了一个温柔空灵的女声。
“你逃不掉的，你们都逃不掉的。”
声音很轻，可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加入了专门的模糊特效，听起来不止模糊，还叫人有眩晕的感觉——越想努力听清楚，就越听不清楚。
轰隆隆——！
最后一声惊雷，比之前的都要响，也都要近。亮蓝紫色的电流顺着天幕落下来，就那样连接着天地，在镜头前面彻底炸开。
始终保持正立状态的镜头，一瞬间倒下去。
像赶路的人被劈死。
画面彻底暗下去，声音顷刻间全部消失。
最后，画面正中凝结成四个赤红色大字：已作不失，未作不得。
一瞬间，紧张、震撼、恐惧、好奇、不知所措……许许多多未曾杂合在一起出现的情感，一同涌上徐宁心头。
在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时候，视频已经开始了重新播放。
又一声惊雷响起，徐宁才想起来了，连忙点击暂停。可是刚好，她暂停在了闪电点亮的乡间小道。
终于，她有机会看清楚路边扔的陶瓷娃娃是什么了。
“这好像……不是娃娃，有点儿像《归园田居》主角爷爷奶奶供奉的神？”
“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细看，徐宁才发现，这神，怎么有数不清的手、数不清的脚，还有数不清的眼耳口鼻！
徐宁一下子关掉了智脑光幕，胸口剧烈起伏了好半天，才从那种心脏砰砰直跳的惊恐状态中恢复过来。
深呼吸调整一阵，徐宁才再次打开刚才那条“滴答”，但这次她直接跳过了视频本身，直奔评论区。
——我靠，这大半夜的，直接给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1，就有种也不知道有什么害怕的，但就是很害怕的感觉！
——不知道有什么害怕的可以专门挑闪电点亮画面的时候暂停看，有惊喜
——啊啊啊啊啊啊吓死了，那个陶瓷娃娃，我专门暂停看了，为什么长得那么精神污染啊！
——疯狂同意，比《山海奇谭》现在捏脸活动的前几名还精神污染，吓死我了
——你们都看到这条视频的配文了吗？楚姐说，抽几个体验名额诶，有没有胆子大的朋友报名，到时候直播给我们看？
——@狐狸@红鼻头@饼干碎直播大佬们干活了
——鼻头肯定没问题，饼干碎不了解，但是我儿子，我觉得他会被吓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已经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狐狸@狐狸@狐狸
收到@的时候，狐狸正在直播中场休息，解决个人生理卫生问题。
在马桶上蹲着，他顺手刷了一下滴答，碰到@，直接点进去看了。
刚开始，狐狸压根没注意自己点进去的是个什么视频，也没发现这竟然是楚磬新游戏的相关预告。
前面几秒，他更是完全云里雾里，到第一次电闪雷鸣，他才隐隐有后背发凉的感觉。
可真要他说是为什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次闪电持续的时间比第一次稍微长一点点，但狐狸动态视力很强，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道路两旁堆着的“陶瓷娃娃”。
“我草！”
狐狸没忍住爆粗，表情都被震撼的扭曲起来：“这是什么？！”
看起来也太让人头皮发麻了吧，简直像一堆扭曲的肉块组成的“神”。
“这帮粉丝，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大半夜的还不放过我，让我看这么扭曲的东西。”
狐狸余光瞥见发布人，才后知后觉，这竟然是楚磬的新游戏。
再一看@里的具体内容，狐狸表情彻底扭曲了。
不是，这帮家伙，是真想他死吧，他直播时间都是晚饭左右到深夜，让他直播玩这个？？
这简直比鲨了他还让他难受！
怀揣着对粉丝们的最后一点期待，狐狸回到直播处。
他笑意盈盈的跟大家打招呼，准备找个由头引走话题，让大家忽视这件事：“大家好啊，5分钟不见，大家有没有想我？”
——狐狸快看@！
——楚姐出新游戏了，现在正在抽试玩对象，狐狸快去！
——啊啊啊啊啊新游戏，想看想看想看
——狐狸冲啊！
狐狸：“……”
好的，完全引导不了。
弹幕满屏都是叫他快去联系楚磬，有一种完全不顾及他死活的美。
“呃，那个，我们最近不是……”
在“不是”这两个字上卡了半天，狐狸都没能说出后面的借口来。
因为真的找不到借口。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正好是他找不到新游戏玩的时候，观众们现在提出这个诉求真的非常合理。
问题是……他真的不想玩这种游戏啊，看起来真的好让人害怕。
狐狸在心中叹气，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个点子。
“行，正好这段时间也没新游戏玩，我去报个名试试。不过，如果报完名她没抽到我，可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说完，狐狸就真的去报名了。
打开链接，狐狸发现，目前，只是报名人数，就已经有11万人了——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几乎每刷新一下，就能多出成千上万新报名的玩家。
试玩名额却只有一百个。
狐狸一下子放心下来，按照他的运气，这么小的概率，绝对落不到他头上。
三天后，楚磬公布了试玩名额名单。
当中，狐狸的名字赫然在其行列。
狐狸：“……”
他苦着脸看了一眼总报名人数，439万人。
1/43900的概率，0.00002278％的概率！
在《山海奇谭》中抽SSR的概率都有1％呢，SSR他都没抽中过几次，这比抽SSR还低那么多的概率，怎么就一发入魂了呢？？
——恭喜狐狸！！！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晚上就直播吧？
——天啊，这么低的概率，狐狸竟然中了，难道他是隐形欧皇？
——狐狸下次开直播帮我抽卡吧，拜托了！
——大家不要岔开话题，看狐狸的表情，他在想办法怎么逃今天的直播，不能让这小子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
狐狸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只要他的名字被公示了出来，就已经逃不过体验这款游戏试玩版的宿命了。
他安慰自己：没事，想开一点，毕竟到时候新游戏发布了，也是得体验。
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提前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狐狸强行调整出一张营业脸来，面向大家：“好吧好吧，既然大家都那么想看，那今天晚上我们就体验《拜神》的试玩版。”
《拜神》，楚磬新游戏的正式名字。
游戏体量不大，很快就下载完了，正式进入游戏之前，狐狸专门开了沉浸式模式。
抱着这种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心态，狐狸开启了游戏《拜神》之旅。
第77章
“你这孩子, 大半夜都不知道回家，又跑到哪儿野去了？”
镜头猛的抖动了一下，似乎在模拟第一视角这个人被拍到肩膀吓了一跳的感觉。
很明显，楚磬做到了。
狐狸真的吓了一跳, 他差点儿从全息舱里跳起来, 疯狂吐槽：“吓我一跳！一上来就剧情杀, 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同，这游戏竟然没有开场动画，吓死
——可能因为是试玩版吧, 等正式版就有了
——不要这么胆小，支楞起来！
周围环境很黑，夜色很暗，月亮星星全都没有。
狐狸鼓起勇气转过身去，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几乎贴到他脸上, 惨白惨白的，瞳孔又特别黑, 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诡异。
狐狸猛得后退, 深呼吸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这时, 他再看那人，又觉得她只是个普通的老妇人，除了年老一些，完全没有什么好怕的。
有个词叫“恐怖谷”效应, 就是说一个你习以为常的东西, 以一种你非常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 就会让你有种非常不适应的异样感, 进而产生恐惧情绪。
这里，楚磬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事实上, 这里楚磬完全没有安排诡异内容，只是利用这个，给玩家们一点恐怖游戏的小小震撼而已。
然而，她着实高估了星际人民的承受能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才那个镜头！
——吓死我了！大半夜的，大家都多发点弹幕给我弹幕护体啊啊啊！
狐狸适时瞟一眼弹幕，忽然变得信心爆棚。
怎么说呢，虽然他也被吓了一跳，但是离开那个镜头就没什么感觉了。
现在看着弹幕被吓得滋儿哇乱叫，莫名有种某些恶趣味被满足了的奇异感受。
狐狸清清嗓子，继续玩游戏。
他没怎么过脑子的思考了一下剧情，开口叫眼前的老妇人：“奶奶，我不是故意的。”
老妇人和蔼的笑脸立马变天，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乱叫什么，我是你娘！”
说完，就连推带拽地把他拉回家了。
狐狸有点尴尬地跟弹幕解释：“咳，各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根据身高判断，感觉我应该是个小孩子，面对这个年纪的女性，应该叫奶奶才对。”
——没准是你判断失误
——同意，说不定是你代入的这个第一视角角色长得就矮呢，再看看
老妇人年纪不小，但走路飞快。两人很快回到一间土坯房里，房子里点着一盏老式油灯，给黑漆漆的环境晕上一层模糊光影。
房子面积不大，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平，就中间摆着一张已经开始腐朽发霉的桌子，两边各摆着把椅子，左右两边的尽头各一张床，其余摆放的都是杂物，看起来很破旧，墙皮都隐约有剥落的迹象。
要说当中最让人在意的，就是靠近其中一张床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单独的小桌，好像摆着什么，最上面盖着一块红布。
沙哑苍老的男声带着老气横秋的咳嗽，模糊不清地说出来：“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狐狸这才发现，没有小桌子的那边床上还坐着个男人。
说完，男人站了起来，他的影子被油灯映得到处都是，像极了他脸盘根错节的皱纹。
男人黑着脸，作势要拎起扫帚来教育孩子。
妇人伸手拦下了他：“回来了就行，你身体不好别瞎动气。”
劝下男人，妇人又朝向狐狸：“以后别跟着那帮不知道死活的臭小子瞎混，也就是我今天找到你了，要是没找到，这荒郊野岭的，你就是被野狼吃了都不知道！”
说着，妇人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箩筐，坐在油灯底下，拿出块东西，接着微弱的光亮继续缝。
“行了，快去拜神，拜完神早点上炕睡觉，第二天你还得上学。”
狐狸反应了一下，想起《滚滚》里有相关词条，炕应该就是床的意思。
冥冥中，狐狸有种直觉，刚才让他格外注意到的小桌子上盖着红布的，就是他要拜的神。
狐狸不太情愿的走到那个地方，妇人果然说话了，让他掀开红布，跪下磕四个头。
狐狸伸手去摸红布。
他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宣传视频中千手千足千眼千口的怪物来……
狐狸深呼吸，鼓足勇气掀开红布。
嗯？
狐狸茫然眨眼。
红布下，是一尊看起来跟《归园田居》中主角的爷爷供奉的神很相似的神像，笑得一脸温柔和煦，很配得上“神”这个字能带给人的力量。
那预告视频开头的陶瓷“神”究竟是什么？
“都多大的人了，让你磕个头还要三催四请，站那儿愣着干什么！红布掀开之后还不给神磕头，神生气了怎么办！”
狐狸被催得晕晕乎乎的，依靠着角色本能，从桌子下面抽出个蒲团来，跪下磕了四个头，起来又对着神像拜了拜，把红布盖回去。
“行了，快去睡觉吧。”
狐狸对着老妇人点点头，得到对方的允许后，爬到了虽然破旧但也干净的炕上。
画面黑下来。
就当狐狸以为，这是第二天的简单转场时，他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副白骨，骨头看起来非常小。
它们看起来像极了星际骨架陈列馆中的陈列品，只是细思极恐，因为，这看起来像极了婴儿的骨头！
黑漆漆的环境里突兀的出现这样一样东西，阴森可怖得叫人脊背发凉。
——什么情况？
——主角这是在做梦吗，可是为什么会梦到这个？
——是不是拜的神有问题，我在《滚滚》里看到过词条解释，古蓝星华夏的神分很多种，有好的有坏的，坏的有可能变成好的，好的也有可能变成坏的，对这些没有了解的人很难区分
——就，其实，认真地说，只是白骨而已，也没有特别吓人啦。
画面开始静止不动了，狐狸尝试着挪动身体。
刹那间，那副小小的骨架开始动了，但“它”没有直立行走，而是用手和脚的骨架飞速的往前爬，它移动的速度飞快，转眼就爬到了狐狸跟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主播快调镜头，好吓人啊！
——它不会要爬到你身上吧？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某种动物，只是看着像人啊？
狐狸没说话。
——我靠？狐狸还真一动不动，小看你了，还以为你胆子很小，现在看来也挺大的嘛。
——狐狸厉害
只有狐狸自己知道，他已经被吓懵了。
最恐怖的是，大概是因为游戏设置，他现在完全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副婴儿的骨架继续朝他靠近。
婴儿骨架在离他只有不到20公分的地方停下，缓慢的抬起头。
狐狸跟着被迫低下头去，跟她“对视”。
他能听到她抬头时骨头活动的“咔咔”声，还能感觉到他那双空洞的眼眶骨中，在散发一股名为“天真”的感情。
——嘶……
——救命，为什么狐狸还不动？
——房管在吗，能不能去问一问狐狸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被吓晕了？
狐狸身体依旧僵硬，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着，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
他哆哆嗦嗦地开口：“不是，你们才被吓晕了，这是游戏的强制设定，我没法动。”
话音刚落，狐狸忽然感觉身上一轻，终于重新拥有了自己身体的支配权。
他想也没想，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就在这时，身后的“咔咔”声紧随其后，而且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多，就好像婴儿骨架也在越变越多一样。
狐狸完全不敢回头，越跑越快，只是体力不支，腿越来越重，仿佛绑了两个重达千斤的负重，喉头都是疾跑后失水的腥甜干渴。
就在这时，“咔咔”声忽然停下了。
狐狸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也终于绷不住了，脚下忽地一软，跌坐在地上。
顿时，他感觉到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腰爬上了他的脊背！
冷意从脚底攀升，狐狸冷汗直冒，呼吸急促，心脏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它们果然不止一个！不止一个！
狐狸感觉到，只是自己背上，就至少有三副在爬的婴儿骨架！
“你……为什么……”
“你……”
“救救我……”
狐狸意识变得模糊，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分辨是这些婴儿骨架说话不清楚，还是因为他意识的模糊，所以才听不清楚了。
“儿子！”
狐狸猛地睁开眼睛，睁开眼，被窝都被汗湿透了。
是昨天那个破旧的屋子，还有这幅身体的母亲。
刚才……果然是做梦。
“梦到什么了？叫你这么半天都叫不起来，看你这一头汗，赶紧起来擦擦。”
狐狸揉揉眼睛坐起来，摇摇头：“我也记不清了……不过，娘，我们之前有接触过婴儿吗？”
妇人脸色一变，随即恢复平常：“是不是谁跟你传闲话了？别人说的瞎话不要乱听，听多了福气会没有的。行了，给你煮了两个鸡蛋，吃完赶紧上学去吧。”
狐狸准备出门了。
出门前，狐狸瞥了眼弹幕，发现弹幕已经炸锅了。
——救命，这大半夜的好吓人啊呜呜呜
——有没有小伙伴住在我附近啊，我们去全息舱体验馆一起看吧，自己看我要吓哭了
——哭哭，早知道我就不撺掇狐狸玩这个试玩版了，我以为恐怖游戏什么的都只是噱头呢，这个真的好难顶。
——+1，我之前好歹也算玩遍星际恐怖游戏的了，但从来没接触过像这种风格的……就很，很有劲儿，明明不吓人，但是好吓人，啊啊啊我也说不清楚，就是那个意思，懂得应该能懂。
除了害怕到嗷嗷叫的，还有认真讨论剧情的。
——刚才是那个婴儿在说话吗？有没有大神能听出来他在说什么？
——是不是在说救命
——我听着好像在说“弟弟你终于来救我了”？
——我录下来了，让我家智能机器人反复分辨了好几遍，他也说是“弟弟你终于来了”，“救我”这两个字，机器人没分辨出来。
——所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还是单纯是主角做的梦？
——按照楚姐的个性，这种风格背景的游戏，应该不会有“单纯”用来干什么的剧情，而且这是试玩版，我觉得大家暂时不用考虑那么多，先跟着狐狸看吧。
出了门，镜头一转，狐狸就到了学校里。
故事背景是华夏建国前，所以小学非常破旧，都是低矮的平房。
甚至还有土块垒起来的墙，一旦下雨，房子一定会出危险。房顶也特别朴素，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捡起的木板搭起来的。因为安不起电灯，还专门留了一块儿，借助自然光线照明。
狐狸就坐在靠近空洞的地方。
上课前，一个穿着破旧的小男孩凑过来跟他说话，挤眉弄眼的压低声音道：“怎么样，昨天晚上你挖到了吗？”
狐狸一脸茫然：“挖到什么？”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还有点儿憨厚，说出的话却有种最纯粹的恶意：“你姐姐啊！”
狐狸顿觉毛骨悚然，昨天晚上的梦也跟着清晰起来：“你乱说什么？我哪有姐姐？”
小男孩咧开嘴，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你怎么没有姐姐？你可不止一个姐姐。你没发现，你爹娘比我们的爸妈都老很多。”
狐狸脑海中闪回“爹娘”脸上沟壑一般的皱纹。
——小孩什么意思啊？
——这里是什么年代啊，那个时候的学校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跟现在差别好大呀。
——别人说这个小孩的意思有没有可能是，在这之前，主角的爸妈不小心弄死了自己好几个孩子，主角是唯一一个活下来并且健康长大的。
——有可能哎，我记得我有一次去《楚磬的私人空间》体验，就被科普了那个年代的孩子夭折率特别高，很难养大一个孩子。
——那这些孩子为什么要来找主角啊？又不是主角让她们夭折的。
——有没有可能是有怨气，我记得《滚滚》里提过一个华夏民俗传说，说是非正常死亡的婴儿都会有怨气，会一直徘徊在人间找人发泄
——但主角不是拜神了吗，神为什么没保佑他不被“怨气”侵蚀？
——你们好像都忽略了一个重点，为什么这个小男孩重点强调的都是“姐姐”不是“哥哥”？
——嗯？这个为什么会是重点，虽然一连生下三个女婴的概率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怪怪的。
——你们讨论的都好认真，只有我在单纯的看剧情，然后被吓得嗷嗷乱叫呜呜呜
——同意，不知道是不是被精神污染了，我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很诡异，主角这个同学小朋友，脸上的表情也好怪啊呜呜。
小男孩大喇喇地继续说：“实话告诉你吧，我让你去河边挖你姐姐，就是因为你昨天在那儿嘟哝，说你爹娘最近在弄什么幺蛾子，不知道从哪儿请回来个神，还非逼着你天天跪拜。”
“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之前做了孽，现在报应来了，他们觉得没办法收场，只能请尊神回来让你天天拜。”
狐狸脑袋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像整整装了一脑袋浆糊，越搅越粘稠，越粘稠越迷糊。
小男孩应该也是看出来他不清醒了：“不会真都忘了吧？就前几天老师喊你上去做数学题，3+5=几，你硬说是4，还跟中邪了一样说起来没完没了，老师硬摁你坐下都摁不住。”
“还有前几天，我们上体育课呢，一帮孩子在水边玩儿，大家都很有数，很多就是游游泳，你一个不会水的，硬要往水里钻，还往水正中心最深的地方走，要不是我们看见你硬把你薅回来，你早下去见你姐姐了！……”
“就因为你身上发生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爸妈就觉得是那些为了生你掐死的女孩回来报应你了，为了保住你，才去找到那个来村里住的道士请的神。”
狐狸呆住了。
大量异常的情况已经让他思维变得迟缓，但他依然抓住了最核心的问题：最后一句话。
“什么意思，为什么为了生我，他们就要掐死之前生的孩子？”
小男孩一脸不可置信，疑惑的看着他，好像在说“你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
狐狸没有在小男孩这里拿到答案。
没过多久，狐狸在零碎的消息中，拼凑出了为什么。
或者说，是他以为的“为什么”。
傍晚，天擦黑了狐狸才到家。
不是因为放学太晚，是因为从学校走到家里，实在需要花太久太久了。
屋外面擦黑，屋里就已经一片黑了。
狐狸琢磨着昨天家里人说话的语气：“娘，这么晚了怎么不点灯？”
老妇给人的感觉很闷，像夏天即将暴雨倾盆的午后，开口又像噼里啪啦的炮仗：“点什么灯！你这臭小子，真是上学上魔怔了，外面还这么亮，屋里用得着点灯吗？”
平白无故挨了顿训，狐狸有点火大，但弄清楚怎么回事后，他说不出话来了。
趁着老妇出去生火做饭的时候，总是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男人抽了口烟，开口：“你娘今天上集上卖羊，叫人骗了，换回来的米面里全是沙。”
狐狸愣了愣。
男人手里的烟杆飘出袅袅灰烟，不清不重地叹气：“你上学的时候，我跟你娘趁机点了点，原本够咱家人吃半年的粮食，现在也就能吃两个月。”
“我和你娘为了你，把这么些年家里攒下的家底儿掏空了，中间我又出了事儿，现在没法下地干活，只能靠你娘种种地养养羊，还好当时——哎。”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掩盖了更大的秘密。
还好当时什么？
是跟他所谓的“姐姐”有关吗？
还有，为什么为了他能把家底掏空？
这些又跟他们请来的那尊神，还有他半夜做的梦有关系吗？
只可惜，楚磬将玩家和观众们的心理拿捏得太到位，剧情硬是卡在这里，狐狸怎么问，男人都不肯开口了。
第78章
半夜下雨了。
外面狂风大作, 雷声隆隆，雨落在树叶上噼里啪啦的，简直像极了狐狸那天晚上看到的游戏预告片。
——这个动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雨夜预告, 嘶, 我脑子里已经全是那个身上到处都是器官的陶瓷人偶了
——救命, 这是又要开始憋大招了吗？
——瑟瑟发抖QAQ
看起来，弹幕上也有不少人跟他是一个想法。
狐狸甩甩脑袋，赶紧把脑子里的画面抛到脑后, 赶紧上床睡觉。
他是想赶紧让剧情往后推，进入下一个情节。不过因为前一次睡做了那种怪梦，他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好在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他闭上眼睛，是一片单纯的黑暗, 一分钟后，黑暗结束, 他进入了第二天。
不知道他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他总觉得那暗下去的一分钟时间, 外面除了刮风下雨打雷的声音，还隐约有人在啃骨头的动静。
只是其他声音太大，狐狸不太能确定。
他从床上爬起来，准备上学去。
老妇的声音响起来：“你干什么去？”
“上学啊。”
“下了一晚上雨, 你们上学那个土房子肯定撑不住, 今天别去了, 去了也上不了课。”
狐狸点头应下了。
他正不知道现在剧情该往哪里推进, 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男孩兴奋的声音传出来：“哎，有热闹看了, 村东头那家子人出事儿了！”
狐狸走出院子，发现开门的是昨天跟他做同桌的那个男孩。
他揉揉眼，问：“怎么了？”
男孩往狐狸家屋子瞅了一眼，压下声音来：“就那户跟你们一样，找了一些神神叨叨的家伙请回来尊神的，好像因为没有做到讨神的欢心，被惩罚了！”
“惩罚？”
男孩说着，眼里满是兴奋：“好像听说是，他们请回来那尊‘神’的时候，那和尚跟他们说，神像一定不能磕了碰了，还得每天磕四个头，一天都不能忘，如果忘了，神会不高兴，会给他们惩罚。”
说到这里，男孩声音里的兴奋压制不住了：“那家人跟你们家一样，都是为了有神来镇住自己做的孽，结果不小心撞了神像，磕坏个角，结果你猜怎么着？今天他们家里，孩子已经找不着了，两个大人全都没气了，听说具体情况还更惨，家里人说我年纪小，看不了这些，没让我看，估计是真的遭了天谴。”
狐狸感觉浑身不自在，语气厌恶：“人家家里出事儿了，你这么开心干什么？”
男孩嗤之以鼻：“这不是他们自己愿意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人真是，跟你分享个有意思的事儿，你还这样，真没意思。既然这样，那我说的话你以后都别听，你那些姐姐的坟，你也不用去祭拜。”
男孩最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了。
狐狸挺一头雾水的，但是想到刚才男孩说的话和做出来的表情，胃里就忍不住一阵翻滚。
没过多长时间，狐狸爹娘验证了刚才男孩说的话。
狐狸问：“那家人，是不是死的很惨啊？”
狐狸爹娘当时脸色就变了，叫他别乱说话，以后也别问这事儿了。
就着昏暗的油灯，狐狸不太自在的瞥了一眼红布盖着的神像，心想：难道那个所谓的神，真的是真的？
想法冒出来的瞬间，狐狸吓了一跳，接着深呼吸两下稳住心态，反复告诫自己：这只是一款游戏，不要想太多。
但是，这天晚上，狐狸又做梦了。
这回的梦，不再是纯净的黑色空间了，而是他刚进入游戏的那个河边。
周围环境很暗，比那时还暗。环境黑漆漆的，只偶尔有不知名动物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狐狸壮着胆子告诉自己：“没事，这只是一款游戏，现在还是游戏里的梦境，不用害怕。”
忽然间，河边的土壤隆起一个小包！紧接着，白森森的小手从里面探出来，还有充满童稚的女孩笑声。
这笑声就好像有魔力，一下子又让狐狸动弹不得。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又来！狐狸快跑啊！
——完了，我猜狐狸又被“定住”了。
——这次好像更惊悚，上回好歹是背面，这次要直接面对面了吗？
——救命，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此时此刻，狐狸比弹幕想象的恐惧100倍。
不只因为他没办法动，还因为他连话都说不出来，连碎碎念着给自己壮胆都没办法做到。
只能始终保持这种耳边充满诡异笑声，眼睛看到白森森、仿佛完全没有攻击性、实际上移动飞快的小尸骨朝自己迅速挪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敢看了！
——现在该怎么办？
——狐狸快动啊！！！！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它们要干什么？我怎么感觉它们要往狐狸身上爬了？
——啊啊啊你们不要过来啊！弹幕护体护体护体护体护体
一瞬间，狐狸忽然觉得自己能动了。
他正要准备拔腿就跑，又一瞬间，他的身体重新变得不能动，他的眼皮好像坠了千斤坠，他努力睁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一刹那，狐狸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峰。
在害怕的时候，如果可以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狐狸很愿意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如果完全躲无可躲，危险还近在咫尺，这时硬要让他闭上眼睛……他的恐惧会放大无数倍！
同一瞬间，狐狸感觉到什么东西爬上自己的身体。
他手心发冷，脊背冰凉，后脑勺渗出密密麻麻的汗，心跳如擂鼓，呼吸变得急促。
突然间，童稚的笑声停止。
他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昨天半夜睡觉时，那种像啃骨头的声音。
是在啃什么？
是在啃他吗？！
不不不，不会不会，一款游戏怎么会有这么惊悚的情节，哪怕是恐怖游戏！
狐狸紧张得快吓尿了。
不要了，别了吧，到这里应该就可以了吧……
狐狸感觉自己心中的弦已经崩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他眼前忽然亮了起来——他的眼皮又不受控制地被拉开了。
一只白森森的小手，正对着他的眼珠掏了进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觉得我的眼珠被掏出来了，救命啊！
——很想咨询一下制作人的精神状态，是怎么想出在怪物接近的时候强制盲眼状态，又要在对方攻击玩家的时候强制睁眼？
——诸君，我好兴奋啊哈哈哈哈
——来人啊，拖出去，又疯了一个
狐狸双手死死攥成拳，在白骨组成的手指距离他不到一寸时，脚底抹油一样拔腿就跑。
“卧槽，楚姐终于愿意当个人了，我还以为这里我又躲不过去了，而且现在我竟然能说话，真是太好了，呜呜呜呜，楚姐万岁。”
——好的，狐狸也疯了
——制作人收获粉丝第一要义：制作出让他灵魂颤抖的游戏，然后再随便给他一点小恩小惠，他就会把你奉若神明
——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已经掌握了游戏制作人的精髓
脚下是土地，被雨水浇灌后黏腻又难走。狐狸脚步一深一浅，稍不留神就会被泥土吸住，摔在泥浆里。
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不在乎。
疾跑间，狐狸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源泉。
可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他的双腿开始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怎样努力都支撑不了自己抬起腿，继续朝前奔跑。
狐狸心中一紧，脑海中顿时闪过自己出现这种状态时的各种画面。
他努力的想要屏住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奔跑带来的急促感让他没办法调整呼吸。
身后，“咔咔”声开始离他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狐狸背上一沉，熟悉的冰冷阴森的感觉传来，他明白，“那些东西”又爬上了他的脊背。
“嘻嘻，抓到你了。”
声音近在咫尺，他感受到女婴骨架说话间呼出来的冰冷雾气。
——啊啊啊啊啊沉浸式体验的直播观众表示受不了了，这个说话呼出来的气，我头皮都发麻，要死了！！
——我也要死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要退出沉浸模式呜呜
“儿子？”
“儿子——”
模糊空灵而绵长的声音从仿佛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狐狸努力聆听这些声音，尝试抓到它们，将自己从深陷的梦境中拉出来。
女婴笑嘻嘻的声音没有停止，模糊空灵的娘的声音也再继续。毛骨悚然和中气十足，幼态蓬勃和苍老衰败……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张密不可织的网，将狐狸牢牢地困在其中。
在狐狸精神状态快要崩溃时，他猛然睁开眼睛。
“……”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狐狸额头上渗满了冷汗，来不及跟老妇人解释太多，慌里慌张跑了出去，一路狂奔到男孩跟他提到的河畔。
半路上，他看到了那个男孩。
狐狸喊住他：“宋泽！”
宋泽回过头来，脸上还戴着之前那副坏里坏气的表情：“怎么了？看你跑步这个方向，感觉，是想往河边去。怎么，忽然又改主意，想赎罪了？”
狐狸点头，又摇头，问：“你之前说的那户人家，他们说，那神像可信吗？”
如果神像是真的，那赎罪还有什么用？
毕竟他昨天晚上……
宋泽翻个白眼，撇着嘴不在乎地说：“可信不可信的我不知道，反正他们没按照帮他们请神的家伙说的做，结果就那样了，你自己琢磨吧。”
狐狸喉咙发干，双手不停互相搓着：“你能告诉我那户人家在哪儿吗？我想自己去看看。”
“不就在你家旁边吗？不过听说外头的领导来看那案子了，人家说世界上没有鬼神，这事儿他们得好好调查。白天你反正进不去现场，晚上夜深人静了再去吧。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去，我偷偷看过了，现场特别吓人。”
狐狸脑海中闪过这两天晚上的“噩梦”，心说，能有多吓人，再吓人有我的梦吓人吗。
狐狸想了想，又问：“那你知道，你之前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吗？”
宋泽皱起眉来，语气挺嫌弃：“哪些？你这人真搞笑，说话都说不明白。”
几秒钟后，宋泽忽然笑了，脸上的坏笑揶揄味儿十足：“哦——我知道了，你是想问你爸妈，哦不对，是你姐姐那些事吧？看来，现在已经猜到了不少，知道这事儿跟自己脱不了关系，提都不好意思提了是吧？”
“……”
宋泽上下打量他几眼，嘴角扬起来，看起来有种报复人的愉悦感：“想知道啊？行，我大慈大悲告诉你。”
——救命，这人好欠揍啊。
——狐狸，游戏里限制行动吗，不限制的话你能不能给他揍一顿？
——想看揍人+1
狐狸嘴角抽搐，目光鄙夷：“你们以为我不想揍他吗？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现在唯一的线索，我早就上手揍他了！”
宋泽继续说：“当时，你们家还是我们村的有钱人，但你妈第一胎生了个女孩，你爸不高兴，找外头的人买生男孩的方子，结果第二胎生的还是女孩。你爸坐不住了，花高价请大师，求他一定保佑你们家生的男孩，也是这次，你们家家底彻底掏空了，结果生的还是女孩。本来他们都不想折腾，也折腾不动了，想着大不了再生几个，总能生个男孩。”
——啊？
——为什么一定要生男孩？
——啊，一直没明白这游戏恐怖的逻辑，如果有这一层原因，好像就好理解多了。
——好理解+1，不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原因呢？
——可能因为时代的局限吧，我也不太懂，可能需要请教历史学相关专家了。
——如果是的话，这未免也太糟粕了。
宋泽的解说还在继续：“但那年正赶上闹饥荒，家里吃的开始不够了。你爸开始埋怨你妈，问她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孩子，养都养不过来，还没有一个有用的。你妈也觉得自己不争气，干活更努力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给你爸添了个男孩——也就是你。”
“你爸妈都特别高兴，但问题出现的也很快。饥荒年，家里吃的本来就不多，又添了个你。所以……”
狐狸胸口发紧，呼吸闷的难受：“所以？”
宋泽咧开嘴巴，眼睛快眯成一条缝，笑道：“所以，你爸妈就把你那三个姐姐全都掐死，埋到河边去了。”
狐狸开始忍不住的颤抖，神色恍惚。
“这就害怕了？这还不是你们家里人做过最恶心的孽呢。饥荒年，可不是几天那么简单，哪怕把你三个姐姐全都杀了，家里粮食还是不够。连续几天，你娘和你爹都找不到吃的，饿的快要去啃树皮了。有天晚上，你爹忽然跟你娘说有办法了，晚上就带了肉回来，你娘问是什么肉，你爹只含糊地说，在一座山洞里找到了一窝过冬的兔子。其实他们都知道，他拿回来的是什么。”
狐狸胃里一阵翻滚，呼吸间仿佛已经闻到什么东西腐烂的气味，叫他头皮发麻，几次都想吐出来。
宋泽无所谓地看了他几眼，继续说：“也许就是因为他们实在太过分，你爹在最后一次去拿肉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明明是块平地，他就那样摔断了腿。”
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雾，明明也算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现在看起来却仿佛就是埋骨之地。
刚才还绿意盎然的山林此刻变得鬼气森森，狐狸站在雾气中，感觉荒无人烟的地方好像站满了“人”。
天色尚明，但因为遮天蔽日的雾气，视线几乎完全被遮挡，偶尔露出的一小块树木，像极了回魂来报复的魂灵。
狐狸极力忍住想要呕吐的状态，抖着声音问出最后一句：“她们，是被我们吃掉了吗？”
宋泽站在雾里，被滚滚白气遮蔽，声音变得如云雾飘渺：“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
话音刚落，四周风云变幻。
乍起的雾气突然全部消失，潺潺的流水声和风吹叶子的哗哗声骤然出现，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狐狸的一场幻觉。
狐狸内心惊异，仓皇环顾四周。
“宋泽？宋泽！”
周围荒无人烟，哪里有半点有人出现的影子？
狐狸逃命似的跑回了家。
回去后，狐狸立刻问：“娘，你知道宋泽吗？他们家是不是跟我家很熟？”
老妇人身体僵硬了一瞬，很快恢复平时的表情动作，皱着眉催促他：“宋泽？你别乱说话，我们村哪里有叫宋泽的人。你有这么多闲工夫，不如帮着我干干活。”
老妇人说话显得很平常，但眼神闪躲，暴露了其中一定还有秘密。
此时此刻，狐狸心中某种强烈的冲动达到了巅峰——等夜深了，他一定要去隔壁看看。
半夜，狐狸躺在床上，一边假装睡觉，一边用指甲掐自己，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睡着。
半梦半醒间，他忽然又听到昨天那种动静。
“咔哒”。
“咔哒”——
像有人在啃骨头，这一次，声音比昨天更清楚，仿佛那个在啃骨头的人就在他旁边。
狐狸屏住呼吸，用力掐住自己的手心，反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动，万一睁开眼睛那家伙就在旁边怎么办？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终于消失了。狐狸鼓足勇气睁开眼睛，没有一丝光亮的环境下，他努力辨别了很久，才确定周围真的没有什么，那“咔哒”声，没准又是他在做梦，或是紧张过度产生的幻觉。
狐狸蹑手蹑脚的走出家门。
今夜无风，硕大的圆月挂在天空上，偶尔有云飘过，遮住大部分冷冰冰的光线。
外面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刚才的经历，让他现在还处在一种精神紧绷头皮发麻的状态里。
狐狸壮着胆子朝隔壁走，越过一道又一道的警戒线，小心翼翼的钻进了房子里。
这是一间跟他们家极度相似的房子，院子的大小、房子的模样，从门口看桌椅板凳摆放的方式，几乎都一模一样。
屋子深处传来浓郁的血腥味和腐烂的臭味，叫人闻之作呕。
狐狸站在门口处，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忽然，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胁迫着他，将他往里推。
他的腿脚不听使唤般走了进去。
进门，狐狸先看到了右手边供桌上的红布，看起来跟他们家摆着的神像一模一样。紧急这，他就看到了左边血肉模糊的人形——或者说，那已经不算人，只是一堆血淋淋的肉块，既清晰又模糊。
狐狸开始哆嗦，几乎是本能的想要夺门而出。
然而，那股强大的力量并没有离开，裹挟着他的身体，控制住他的四肢，渗透入他的血液，叫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碎肉块旁边。
第79章
“这就是背叛神的代价……”
“这就是背叛神的代价。”
“这就是背叛神的代价！”
飘渺虚无的声音还在不断重复。
它们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仿佛跟空气融为一体，甚至仿佛能透过狐狸的呼吸进入他的耳道。
这声音十分纯粹，跟恐怖二字没有任何关系，仿佛真的是上天降下的旨意。但是它压迫感十足, 像是来自神祇最本真的命令。
偏偏四周的环境布满鲜血、碎肉、骨骼、罪恶、杀戮, 两种极端在一处出现, 割裂明显，又融为一体。
狐狸后脑发麻，仿佛四面八方都布满了神的视线, 他无论做什么、甚至想什么，都在被神牢牢地凝视。
这一刻，他脑海中只冒出来两个字——邪神。
这两个字冒出来的瞬间，他的身体忽然有种强烈的异样感，又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正当狐狸以为他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想要从这一点入手时，他身体忽然一重。
狐狸不受控制地朝那堆碎肉走过去。
这一次, 他跟那些肉块贴得无比近。
他能看到已经风干的肉、腐烂的肉、正在被苍蝇叮咬的肉, 以及有蛆在蠕动的肉……
近看, 狐狸才看出来，这些肉似乎是被人剁碎之后又啃咬过。只是他想不明白，谁会这么重口味，杀完人后还要用嘴啃咬。
“家人们, 我觉得我完蛋了, 我现在又不受控制了, 救命。”
“给你们提醒是我最后的温柔, 一会肯定有大招，记得待会儿闭眼睛。”
“看在我这么贴心的份上, 赶紧给我送礼物，就当是弥补我的精神损失了！”
——不是，这么紧张刺激的时刻求礼物是不是太让人出戏了？
——感谢狐狸这会儿让我们出一下戏，不然太吓人了，我要被吓哭了
——赠送“飞舰”x10
话音刚落，狐狸的脑袋不受控制的朝那一堆碎肉砸过去。
画面暗下来。
——卧槽！
——不是，玩这么大吗，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吐了，我要吐了，我真的要吐了！！
——我现在算是知道这游戏为什么有标[成年]标准了，这东西要被未成年看到了，不得当场心理阴影，一个月做三次心理咨询才能缓过来。
黑暗的环境中，咀嚼声响起来，粘稠又清脆。
这声音像一排细密的小刺，无比尖锐，针扎斧凿般透露每一个人的心弦。
——这环境音什么意思，难道是主角在啃那些碎肉吗？
——不是，别吧
——救命啊呜呜，我现在既想知道后续又不敢继续看了，谁能告诉我一个双赢的办法？
弹幕乱作一团。
只有狐狸知道，比起弹幕上的朋友们，他要难受一千万倍。
因为弹幕只是能听到啃咬的声音，他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脸埋在软塌塌、血腥腐烂气味十足的东西里，自己的嘴正啃咬着烂泥一样的肉，偶尔还能感受到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身上、嘴里爬来爬去……
狐狸只想说一句话：天杀的游戏制作人，为什么这么会拿捏恐怖游戏，这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吗？
狗制作，他真的要被吓透恶心哭了，他的全息舱座垫一定已经沾满了他的汗。
这回，哪怕制作人是楚磬也不行，他就要吐槽，因为不吐槽他要死了！！
为什么还不停？时间已经够久了吧。
难道说……这里他必须触发什么，才能进行下一个环节？
狐狸立刻想到刚才，他脑子里冒出“邪神”两个字，身体才不受控制地扑向这堆碎肉。
现在，是不是也需要他想到什么？
狗制作真的好狗啊，现在这种情况，还要分出来理智思考，几个玩家能做到啊？
狐狸边忍着恶心，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的剧情触发方式。
他今天跑到隔壁邻居这边，是因为……
狐狸忽然想到了。
他最开始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他听说隔壁邻居出了事，他想知道惨状有多惨。而具体原因，是他昨晚也忘记拜神了。
他急需什么，来验证所谓的神存在与否，倘若真的存在，他又应该怎么做。
如果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请神回来的他的父母，是不是也会遭受这样惨痛的死亡？
“如果他们是因为对神不敬，就遭受了这样的灭顶之灾，那今晚，也许也是我爸妈的灭顶之灾。”
“虽然他们之前做了很多十恶不赦的事，但是如果他们没有做那些事，我也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为了我受了这么多罪，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因为我忘记拜神就遭受那样的痛苦。”
是的，前一天晚上，狐狸没有拜神。
他自己也记不清究竟是他忘了，还是游戏设置让他忘了，但结局就是那样。
就像现在，他开始分不清，这些话是他说出来的，还是系统设置让他说出来的。
他迷幻了，仿佛他被邪神干扰，变成了怪异的行尸走肉。
狐狸的声音从漆黑的画面中传出来，声音直勾勾的，像被什么东西蛊惑了，又像蒙了一层雾色的纱，因为细听又仿佛不是狐狸的声音。
——？？？？
——狐狸你清醒一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不对，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这游戏名字不是叫《拜神》吗，现在画面是黑的，狐狸之前也说了，他不是所有时候都能张嘴说话
——为什么我觉得更吓人了？
——吓人+1呜呜呜呜呜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不敢想象，如果是我自己玩儿得吓成什么样？
——救命，我刚才开的沉浸式体验，现在退出来了，我要被吓哭了，就是你们说的那样子，现在的狐狸有一种被附身的感觉
——恐怖……
“我不能让他们遭受这样的痛苦！”
画面一下子亮下来。
理智告诉狐狸，他找到了正确的通关办法，但直觉告诉他，他现在的思路没办法完全按照自己的做，只能按照游戏设计好的程序状态——或者说被附身的状态走。
狐狸下意识抹了一把脸，以为自己手上会全是血浆和碎肉，但定睛一看，手上什么都没有。
来不及想太多，他就像被驱使了那一样，脚程的回到了家里。
走到院子里，他看到剁肉的案板上躺着一把菜刀，菜刀很大，磨损程度让它看起来很破旧，但刀尖的部分应该刚处理过，在冰凉的月光下散发着森然的寒光。
狐狸想也没想就走过去，将它拎在手里。
“我为什么要拎一把菜刀？”
“朋友们，我觉得接下来又要高能了，各位记得坐稳扶好。”
深夜，老妪和老翁正在熟睡。
他们的儿子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看他们的眼神却充满炽热和不舍的光。他手中拿着把沉重锋利的菜刀，视线对着他们的脖颈反复打量，不知道心中在思考什么。
突然，老妇人睁开眼睛，迷糊间见是自己的儿子，皱着眉念叨：“臭小子，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明天还得上学，赶紧回去睡。”
儿子忽然咧开嘴，变出个憨厚笑脸，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老妇莫名后背发冷，隐约感觉头皮发麻，皱着眉试图给儿子压力，催促他：“你笑什么？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没事就赶紧去睡觉。”
儿子嘴角弧度张得更大，露出颜色突兀的，红色的牙龈。
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老两口，动作僵硬得举起菜刀，木偶一样不正常地一字一句道：“我有事。”
老妇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赶忙推醒老头，哆嗦着声音说：“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梦游了？赶紧滚回去睡觉！”
“不行，我的事情急，得干完了再去睡。否则，你们就得遭到反噬了。”
他边说，边发出奇怪的咯咯笑声：“反噬的滋味太不好受了。你们对我这么好，如果不是你们，我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看在这个份上，我也不能让你们遭受那种滋味。”
老头也醒了，模模糊糊听他说完这串话，最后一点瞌睡神也被赶走，结巴道：“你小子怎么了，赶紧踢他一脚，让他清醒清醒。”
“爹，我前天晚上忘了拜神，你们也忘了提醒我。我是来帮你们的，你怎么还想着伤害我？”
他们的儿子表情变得痴傻，此时此刻，他脑中仿佛只剩了最后一件事——帮他们逃避神罚。
说完，儿子眼中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也被吞噬得一干二净，嘴角扬起邪恶的弧度，手中的菜刀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一刀。
两刀。
三刀……
血肉飞溅。
原本朴素和谐的画面逐渐被冷冰冰的肉块和鲜红的血铺满。
老两口不是没想过躲，但老头腿脚不好，老太太力气哪里是年轻男孩的对手，三两下，他们就变成了他们亲爱的儿子的刀下亡魂。
他们的儿子一刀刀地劈砍，口中念念有词：“我这是在帮你们，如果不是我，你们也得像隔壁邻居那样，被神罚弄死。”
看着满地血污，他们的儿子目光时而茫然，时而精明，最后脑袋一歪，像木偶戏中被吊着脖子倾斜的木偶，歪出个不会扭出的角度，向前探头，尝试啃咬那些烂肉。
画面再次暗下去。
当中传来含糊不清，咀嚼血肉骨头的诡异声音：“不行，还要再逼真一点，否则逃不过神的眼睛……”
画面暗下去。
【感谢您的试玩，如有兴趣，请去官方平台预约《拜神》正式版。】
——终于结束了……
——救命，终于结束了！！
——这什么展开！
——我以为所谓的想办法救他爸妈会是带着他爸妈逃走，怎么能是这种转折？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有一说一，这个结局还算是爽，好歹他爸妈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但是还有很多坑没处理吧？那个宋泽，还有神什么的
——可能因为是试玩版？正式版应该会有后续
——或者像之前的《神与魔》一样，多打几周目还能有更多线索
经历完刚才大起大落起承转合，心理防线几近崩溃的狐狸看到这条弹幕：多周目？我玩一周目都快死了，还让我玩儿多周目？
狐狸：不玩了，你们刷再多礼物我也不玩了！
狐狸：崩溃大哭.jpg
第80章
[游戏之家-楚磬游戏专区]
【主题：都体验《拜神》试玩版了吗, 我真的想说，这是我玩过最牛的游戏！！】
【1L：呵呵】
【2L：呵呵】
【3L：呵呵】
……
【58L（楼主）：？？】
【61L（楼主）：为什么都呵呵我？】
【67L：因为我们跟概率只有零点零零几还成功被抽到的欧皇没话可说（黑脸）】
【61L（楼主）：哦，哈哈哈哈哈，如果是因为这个, 那你们确实应该呵呵, 不过也不用太伤心啦, 我玩《山海奇谭》抽卡的时候就是欧皇，新版本SSR和SR上线的时候能一发入魂的那种】
【69L：撤退，经检测, 楼主就是来炫耀凡尔赛的，不是诚心讨论游戏的，大家别搭理他！】
【70L：鄙视炫耀，警惕高级凡尔赛！】
【71L：鄙视炫耀，警惕高级凡尔赛！】
【72L（楼主）：我错了, 我真是来讨论游戏的，不胡说八道了！】
……
【99L（楼主）：不知道大家之前有没有接触过恐怖游戏, 反正我接触过的最带感的, 就是之前荣耀战争出过的一个图“幽灵虫”。里面幽灵虫神出鬼没的, 地图基本全黑，幽灵虫自带的光还可以自己控制明灭，经常会出现突然贴脸暴击的情况。玩过的应该都懂，反正贼刺激。
直到我这几天接触到《拜神》试玩版, 才意识到“幽灵虫”那个图有多小儿科！尤其是试玩版最后那个地方, 我自己都分不清到那些话是我说的, 还是游戏程序控制我说的时候。
那种邪神上身, 丧失理智，但清醒地看着自己走向歧途的感觉, 真的特别炸裂，有条件的小伙伴们都可以尝试一下——哦，强调一下，我真不是凡尔赛，这个意思是正式版上线了大家最好都尝试一下。】
【108L：看在你打这么一长串字份上，相信你是真来讨论游戏的。我没你运气那么好，没抢到试玩名额，在主播那里沉浸式体验了一下。实话实说，我没感觉特别恐怖。】
【142L：抢到试玩名额，同时也在主播那里沉浸式体验的来说一下，虽然沉浸式体验也很带感，但比起真的试玩，差的不是一点儿两点儿，建议有条件还是玩游戏体验。】
【150L：我也是，尤其是第二次做梦梦见婴儿骷髅的时候，真的体验游戏和直播沉浸式体验感觉差距超明显，真的游戏里我真觉得自己眼睛被挖出来了，那个同步暗掉的画面，还有恰到好处的电流刺激，真的绝了】
【163L：强烈同意！！我没看直播，只尝试着玩儿了，游戏过程中，虽然除了害怕，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离开全息舱回过味儿来就觉得这游戏真牛，节点控制的太好了，小白可能感觉不出来，玩过游戏越多的，越能意识到这个有多难做到。】
【170L：不是，试玩名额一共才几个，这个帖子里就冒出来四个，难道这个世界上的非酋真的只剩了我一个？】
【176L：安慰一下楼上，还有我，呼噜毛（苦笑）】
……
【230L：纯休闲玩家冒头，我之前看了预告被吓的不行，都没敢去抽试玩名额，现在看你们讨论的这么热烈，我好后悔啊。】
【237L：说的就好像你抽了就能中一样（大笑）】
【250L：建议纯休闲玩家不要玩吧，本极端胆小人士在滴答上刷到过一点片段，吓得我的家庭医生都怀疑我是不是心脏病突发了，真的玩不了一点。】
【264L：我也，看了一点直播就被吓得够呛，我还没开沉浸式体验呢。但就是，怎么说呢，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又菜又爱玩”吧。】
【270L：！！！！！！！速报！各位！楚姐发了一条新鲜出炉的滴答，上面说，因为收到了太多觉得恐怖的反馈，游戏正式版会推出[胆小鬼无忧]版本，保证既能让大家体验到游戏的精髓，又能保护大家的心脏不受到损伤。】
【272L：这速度，是不是太逆天了点儿？】
【280L：不愧是楚姐，这是玩儿才刚结束多久，我们才刚开始讨论太吓人了，楚姐那边就直接推出新版本了，我果然没有喜欢错人！】
【290L：不说了，我现在就去预约。虽然想不到楚姐会怎么做到这一点，但是她既然承诺了，我就相信她，楚门！】
【231L：楚门！】
星际热度榜，游戏分区。
查尔斯习惯性打开这个分区的榜单，检查自己的工作是否到位。
他是目前草木森林公司营运部门的总负责人，战绩斐然，经他手营销出来的游戏，不说是星际顶尖，也大都能在热度上占据前排一席之地。
——查尔斯不是没想过让自己的成绩更进一层楼，但其他游戏公司都太喜欢在营销上砸钱，他们公司这方面预算没这么多。
做成这样，已经是极限。
按照查尔斯对自己制定策略风格的了解，到今天，《天命之战》的热度，应该稳稳排在热度榜单游戏分区第十名。
查尔斯自信满满地查看榜单，他的目光从第一名一直飘到第十名，却丝毫没找到任何一个跟《天命之战》相关的元素。
现在的第十名是这样：《拜神》
然后是第十一名，第十二名，第十三名……
11：《拜神》让我的生物检测信号系统炸了
12：《拜神》 古蓝星华夏宗教
13：哪里能看到《拜神》参考的历史资料
《天命之战》，依旧查无此游。
查尔斯：？？
什么鬼？
这个叫《拜神》的游戏，据他所知，根本没有任何营销。
那怎么就能在这种情况下，直接把他花大力气营销的《天命之战》拖没了影子？
这对于一个营销方面的工作人员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要知道，查尔斯一直是个要强的人，他完全可以接受有人因为在营销上砸钱，将他挤出榜单，但万万接受不了对方在没有制定任何营销策略的情况下，碾压他的热度排名。
想到这儿，查尔斯觉得浑身都开始不自在。
他迅速打开星网，试图查找这款游戏背后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元素。
由于《拜神》最近的实际热度（指刨除营销后的脱水热度，即真人热度）实在太高，查尔斯轻而易举就了解到了这款游戏的诸多内容。
总体看下来，查尔斯的精神状态可以总结为一句话：这都是些什么，这又是些什么？
查尔斯：地铁，老人，手机.jpg
查尔斯自认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尤其是在游戏方面。否则他也不可能担任草木森林公司营运部负责人的职责。
但是，拜神是什么？
不不不，应该说，神是什么？
也能这么说，《山海奇谭》出来的时候，查尔斯深入敌营，专门氪金充值深入了解过那款游戏，加上《人与魔》中将有未有的“神”的概念。他觉得，自己已经对这个概念很了解了。
可是看了这款游戏的相关介绍、试玩版剧情梗概和部分片段，查尔斯又懵了。
就，这真的是神？？？
神在《山海奇谭》里不都是美好的化身吗，这里头的，为什么一直给人阴森森的感觉，这不应该算是《人与魔》里的魔吗？
不，《拜神》里的神，给他的感觉比《人与魔》里的魔还瘆人！
查尔斯越想越混乱，越分析越脑仁疼。
看完，关于这款游戏的热度总结中的一句话，重新引起了他的注意：玩这游戏让我的生物监测信号系统都炸了
因为查尔斯还没玩游戏，就觉得自己的生物监测信号系统要爆炸了——这些东西，他实在分析不出来因果缘由啊！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也是最恐怖的一点他没说：看了这么久，查尔斯本人竟然也开始对这款游戏感兴趣了。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款游戏产生这么大的兴趣。
查尔斯：“……”
崩溃，当事人就是十分崩溃。
有那么几分钟，他甚至想放弃研究，但很快他又整理好了心情。
查尔斯自言自语：“不行，不能就这样草草了事，否则往上交代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查尔斯一脸正气地在星网上找到一个最火爆的直播回放，进入全息舱，开启沉浸式体验模式。
他发誓，他只是需要继续深入敌营，摸清这款游戏究竟是什么来头，绝对不是他想玩。
绝对不是.
很快，时间来到查尔斯的下班时间。
另一位负责人珀金来做交接，在稍显凌乱的办公室里扫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角落里那台正在运行的全息舱中。
珀金敲敲全息舱，示意时间到了。
大概又过了10分钟，全息舱门才被从里面打开。
查尔斯探出头，露出一张汗淋淋的脸。
珀金吓了一跳，关心道：“你怎么了？”
查尔斯摆摆手，气若游丝又强打精神：“没怎么，为工作献身而已。”
珀金抬眉：“为工作献身？你干了什么。”
查尔斯神色游离：“体验了一下《拜神》的直播回放。”
珀金：？
你管帮对家增加热度叫为工作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