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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爆发

    第23章

    “……那个帖子,我明明早就删了。”

    从不亚于五雷轰顶的惊愕里,别枝一点点回过神,涩声问:“你是什么时候看见的?”

    “重要么。”

    庚野声线沙哑。

    像冰水浇洒过烧得通红的烙铁,冷漠在他字里行间凝结,又在他眼底炬火似的滚烫漆黑里蒸挥作烟。

    别枝终于还是扛不过那个眼神的拷问。

    她颤了下眼睫,别开脸:“那是别人的答案,不是我说的。”

    “有什么区别?”庚野放低了声,像嘲弄又刻骨,“你多聪明,多了解人心,你出去留学整整七年不回,学的不就是这个?在发出那个问题前,你没想到过最可能的回复?”

    “……”

    别枝望见洗手台上方,水雾模糊的镜面上影绰着两人氤氲交叠的身影,像无比亲密,又像远隔天堑。

    她阖了阖眼。

    没什么可解释,也不该解释。

    这就是报应吧。

    借着“朋友”的名号,她情不自禁又自欺欺人地亲近他,大概是命运都觉得她厚颜无耻,才跟她开起个荒诞玩笑,叫她从沉沦里清醒,叫她找回自知之明。

    所以说人的一切痛苦,都来源于贪恋和觊觎无法得到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庚野。

    他不可能属于她。

    就潇洒一点放手吧。最后一次,彻底点,推开他。别枝想着,轻笑了下,她转回来,仰眸望着庚野:“我是没有想过包养。”

    庚野捏着她手腕的指骨一颤。

    近在咫尺, 女孩声音冰凉,唇角浅勾的笑也一样。让他觉得熟悉,要将他拉回到七年前那场冰冷的夜雨里。

    庚野喉结沉滚,眼尾抽跳:“…闭嘴。”

    像某种默契的意料。

    但拦不住她,他听见她平静地继续,声线干净利落得比过凌迟他的刀:

    “包养是长期关系,我不想要。”

    “——”

    庚野松开钳制她的指骨,将她拉近自己,她身后让出了足以拉开门的空隙,然后他握上门把手,压下。

    下一秒就会把她推出去。

    可还是没来得及。

    暧昧迷离的水雾里,裸'着半身的青年忽然僵在了那儿。

    死寂过后,庚野低眸看向腰腹前。

    “我不喜欢长期,”女孩纤细葱白的手指不知何时轻搭上他浴巾结扣,“不如一次一结怎么样?”

    她贴近他,微微仰起细弱的颈。

    全然不在意她的长发和薄衬衫被他身上水滴沾染,又洇开暧昧至极的半透明水痕。

    像是不知死活就敢接近庞然巨物的幼小的兽类,气息轻得可以忽略,可每一下拂落在他没有任何衣服遮蔽的上身,都像滚烫灼人的烙铁。

    “反正你过得也不好……我给你钱,你给我睡。我们各取所需啊。”

    她轻飘飘地说着。搭在他腰腹前的浴巾扣上,她指尖小蛇一样游过,像下一秒就要将它勾开。

    那人脉管与青筋绽起的手骤然抬起,就在这一刻死死捏住了她的:“别、枝。”

    痛觉铺天盖地,一瞬就剌红了别枝的眼眶。

    但她咬牙忍下了。

    “……原来你不喜欢这样,是太快了吗?那先从接吻开始,好不好?”

    等不到庚野的其他反应,别枝将心一横。

    她踮起脚尖,凑过去亲他。

    那人太高,如今又一点都不会弯下腰迁就她了,就直挺挺站在那儿,她连他下颌都够不着,只能微咬着牙,心一横就闭上眼去亲他的脖颈。

    看不到,大概失了准头。

    她亲在了他凌厉凸起的喉结上。

    甚至算不上亲,最多是蜻蜓点水似的碰了一点,就被猝然爆发的庚野扣回门前——

    “你、想、死、吗?”

    压到近在咫尺的脖颈上青筋暴起。

    字字切齿又刻骨,鼻息间都像是野兽似的滚烫又叫人窒息的血腥气。

    别枝却顾不得,她挣扎,憋得微红的脸颊被迫仰起,根根分明的睫下尽是湿漉欲沾的泪。

    “咳——”

    她又疼又呛,忍不住拿指尖去掐他攥在她颌下到颈部的铁箍似的手掌。

    其实在她掐上去之前,在庚野望见女孩翕张的唇间的舌尖,痛苦得溢上泪迹的眼睫,琥珀色眸子里的惊惶与哀求——早在那一刹那,他就已经本能地松开了指骨。

    “咳咳咳……”

    别枝没察觉,只觉得获救,蹲下去就扶着颈咳起来,顺便将方才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泄了洪,肆无忌惮地叫它们顺着打湿的睫羽坠下。

    她又气又恼,她不知道庚野会这么大的反应,如果早知道,她怎么也不会这样激怒他来自讨苦吃。

    对别人也只是一句“脏”,到她这儿,竟然直接就是想要她死了。

    她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庚野这个狗!

    别枝一边疼着咳,咳着哭,一边在心底委屈地把人骂了一千遍。

    兴许是将入初秋,在这样的深夜里,浴室内的水气都跟着凉下来。之前几滴弄湿了别枝衣衫的水痕依旧贴在肌肤上,叫她微微发冷。

    不知道过去多久,咳声和眼泪终于平息。

    别枝蹲得腿都麻了,而身旁站着的青年好像也就当她死了一样,不管不顾,漠不关心。

    她难受得这样厉害,他问都没有问过一句。

    看来是彻底厌恶她了。

    别枝想着,蔫耷着眼,双手擦掉眼泪,扶着膝盖一点点把自己沿着墙根前顺起来。

    她压低不想和那人对视的视线,就掠过了他浴巾下修长的腿,直到——

    别枝的眼皮忽跳了下。

    她不太确定,余光往回扫了扫。

    浴室里灯光明亮、炽眼,浴巾也雪白,于是折角下的阴影就会特别明显。

    比如。

    连厚重的浴巾都压不下的的,那处骇人的反应。

    别枝有点吓住了。除了哭得沁红的眼圈和微翘的鼻尖,她脸颊都褪了血色,唇尖也抿得发白。

    庚野似乎察觉什么,漆眸懒懒挑来。

    她哭了太久,久到足以那些暴风雨似的情绪悉数压进了深不见底的海面下,久到他站在那儿,骤然松弛下来的情绪都跟着漠然,厌倦。

    可是这么久,却还是没能让他将欲'望也平息下来。

    庚野冷睨着让他压枪无果的罪魁祸首,她惊慌的眼神装得似真似假,难以分辨。扎起长发而完全'裸'露的细白的颈上,烙着他指骨分明留下的红痕。

    而他的视网膜里,好像也还残留着刚刚她蹲在他腿前,哭得纤细颈子跟着在宽松衬衣领口内一抽一抽的画面。

    ‘…操。’

    庚野阖了阖眼,无声而狼狈地骂了一句。

    别枝突然觉得那块阴影又加了一圈,吓得她本能抬起视线,想要从他身前逃离。

    只是紧跟着,她再一次停住了。

    女孩眼眸忽颤了下,指尖探向庚野腰腹。在系起的浴巾上方,他紧瘦而肌块清晰的腰腹前,有一道很长的,没入浴巾下的疤痕。

    七年前她离开时还没有的,他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疤,它会很深吗?

    别枝越想眼神越颤得厉害:“这是什么,你什么时候——”

    刚伸出去的手腕,再一次被那人冷白指骨一把捏握住了。

    “别枝,你真觉着你还有资格碰我么。”耳边那人声音低哑, 性感,却又透着刺骨的冷意与嘲讽。

    “我只是担心……”别枝打了个磕绊,又忙改口,“毕竟,我,我花钱。”

    庚野冷冰冰地嗤了声,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手腕甩开:“想跟我当炮友,让我做你随时能领回家里消遣,听见你男朋友或者老公回来,就要躲起来的见不得光的情人?他一出差,我就要被你召到这儿私会?”

    别枝哽住。

    反正他又不会做,也不用挑得这么直白。

    “这种要求你也有脸提,怎么,你以为我还是当初可以被你随意玩弄的一条狗吗?”

    庚野说着,将上身压下来,最后一句附在她耳边,冰冷地嘲讽:

    “你做梦。”

    别枝听得有些懵了。

    她当初什么时候把他当——

    掉在女孩脚边的衣裤被庚野弯腰,捡起,他拉开她身旁的门,把人推了出去。

    “砰。”

    门在身后重重甩上,像厌恶至极。

    空气里蔓延着那人冷漠又刻薄的语气:“被你弄脏了,我还要再洗一回。”

    别枝僵在洗手间外,站得腿都麻了,身后浴室里的水声还是没停。

    她只能挪去客厅,靠在桌前坐下,心绪昏乱又抵不住地犯困。

    漫长的水声像催眠曲。

    别枝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臂弯睡了过去。

    直到洗手间的门再次拉开。

    “…!”

    浅眠的女孩骤然惊醒,绷直了单薄的脊背,琥珀色的眸子紧张地盯着拐角后。

    直到那人湿潮着漆黑的发,懒眉耷眼地从浴室里出来。

    身上是她买的那套新衣裤。

    由他穿着,比她想象里的还要好看很多。

    只是和她想象中的骀荡不羁的笑不同,此刻那人从发丝间滴下的水痕里,都透着种懒恹又躁意难纾似的沉郁。

    松散的棉麻薄款外套敞着,露出大片凌厉的锁骨线,像青山隽秀绵延,又被两条黑色绳线斜穿——之前不知被他搁在了哪儿的绳坠如今又挂回了脖颈下,黑绳拉曳着水痕,透出一种肖似主人的性感。

    别枝就那样出神地看着,直到庚野走到她面前的桌旁。

    他抬眼望她,本就深的眉骨眼窝,此刻更叫从他头顶打下的灯光,釉上一层难辨的翳影。

    眼底情绪看不分明,像是冷漠,又像还深埋着什么。

    他看了她许久。

    久到别枝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她张口,想要说话。

    却被那人提前察觉。

    庚野懒恹地垂下了眼:“别枝。”

    “从今天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妄图像勾引其他人那样、再来招惹我。”

    “……”

    并非意料之外的回答。

    但即便早想过,别枝还是下意识地屏起呼吸,胸口微微窒闷。

    作戏要到底。

    她勉强自己牵起个笑,像个尽职尽责的提线木偶,滑下高脚凳,绕过桌角,走近他:“可是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真的不试——”

    庚野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

    像是最后一点耐性都被厌恶消耗殆尽,他不留情面地拔起长腿,在她近身前就绕过,擦肩。

    那人头也不回地走向玄关。

    别枝的笑停在了唇角。

    然后像枯萎的花瓣,一点点耷下去。

    她听见玄关的防盗门被拉开。

    “这种情况再敢有一次,”

    夜色贯穿门窗,带着初秋的冷意呼啸而过,将那人最后一句低哑沉冷的声音吞没:

    “你会被我‘弄’死。”

    作者有话要说

    庚野:你当我是被你玩弄的狗吗?

    小庚野:起立,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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