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奥里布兰立马拉着阿迩亚的魂体走了, 小情侣刚结婚，正腻歪着呢，自然舍不得分开。
于是他们商议之下决定暂时由奥里布兰带着阿迩亚前去魔域, 等奈维迩一切办妥了, 再去魔域，顺便收了那遗失在魔域里的小鱼儿的魂体。
北肆听了, 没什么意见, 奈维迩也还需要回到海妖族度过初潮期最后一个阶段, 于是三人意见统一，唯独阿迩亚的强烈抗议被忽略, 被北肆化作一枚魂珠, 封印了起来。
奥里布兰离开的时候越想越不对劲，这手法，这气势，太熟悉……
熟悉到让他的魂体感觉到一阵战栗, 小鱼儿, 阿迩亚……小奈……北肆……
不对劲……很不对劲……
奥里布兰想着想着, 本来前往魔域的脚步顿住，拐了个弯, 转去了翼族森林。
儿子结婚了这个喜讯还没告诉老婆呢！
——
当晚, 北肆被奈维迩强行拉进浴室里泡澡，他身上全部涂满了精油, 北肆躺在浴缸里，整个人昏昏欲睡。
他感觉到一道冰凉黏腻的触感贴在自己腰腹部, 然后是火热滚烫的吻, 他不适地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奈维迩坐在浴缸沿边, 低垂的睫毛挡住了他深邃漂亮的蓝眸，他捧着北肆的脑袋，薄唇落下。
北肆被奈维迩亲醒了，他半阖着眼睛，看着那将近三米长的鲛尾缠着自己的腰，然后缓缓向前倾近。
奈维迩低笑一声，将自己的身躯靠了过去。
北肆抬手环着他的脖颈，轻吟一声，“小鱼儿，想做什么……”
北肆的嗓音慵懒沙哑，配着此刻氤氲朦胧的灯光，性感得令人腿软。
奈维迩勾唇，细心梳理着那一头金丝长发，他轻啄了下北肆白皙的锁骨，含糊道：“哥哥，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
“嗯。”北肆微仰起头，他懒洋洋地靠在池壁上，任由奈维迩为自己按摩。
奈维迩低笑一声，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腰上，北肆微微坐起身体，白皙修长的手指抓紧了池边，手背青筋微微鼓起，显然是在隐忍着。
北肆微眯了眯眼睛，身下传来的异样令他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千年前与小鱼儿的疯狂。
“哥哥，这种时候你居然还在想旁的事。”
“没有。”
奈维迩忽然将北肆翻过来，他单手按住北肆的肩膀，另一只手探入水中，水面波纹四溢。
北肆微蹙着眉头，似乎有些不太喜欢这样的姿势，奈维迩却像是故意挑战他一般，慢悠悠地。
过了一会儿，他将北肆拉近，让他仰靠在自己肩膀上，他贴近他的耳畔，吻着他的颈侧，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痕迹。
许久之后，奈维迩才喘着粗气将北肆松开，他将北肆抱到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
奈维迩重新梳理北肆弄乱了的长发，低声喃喃道：“哥哥怎么长了根白发……”
“唔，原本就有……”北肆餍足般地睁开眼睛，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随意地说道。
奈维迩皱眉道：“我记得你以前没有白色的头发……”
“哥哥老了……”北肆无所谓地笑笑，“说起来我比你大可不止千百来岁，现在看着是年轻，但总有一天会变老……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活够了，这辈子能与你白头偕老，死后一同归去挺好，你说是不是啊，小鱼儿？”
“哥哥胡说八道什么！”奈维迩严肃地斥责北肆，“我们不会死的！”
“哈哈哈，我也不过随口一说，你生什么气呀！”北肆拍了拍奈维迩的肩膀，语气轻快地调侃着。
奈维迩抿了抿嘴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其他话题问道：“神族为何还没动静？阿也还未回到神族吗？”
“你呀，总是操心这儿，操心哪儿的。”北肆有些无奈，起身拿了浴巾披在身上，“放心吧，没有什么大事，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人族。”
“七国现在就是一盘散沙，如果没有哥哥出面，阿也想要统一天下简直难如登天。”奈维迩说着，将视线投注在北肆的脸上，“维斯塔尔利之死是龙族心中的一根刺，他们还会不会继续辅佐神族不一定，阿也没了龙族这强大的助力……”
“我知道，”北肆穿好衣服后倚在床边看着奈维迩，“小鱼儿，早点休息吧。”
奈维迩闻言沉默许久，最终叹息一声。
他能感觉到现在的北肆并想重新统治七国，也许是厌倦了，也许是因为别的，总之每次提起这些，他虽没有明确表态，但奈维迩总还是能感觉到他一丝不耐与烦躁。
北肆坐在床边，他双臂撑在两侧，仰视着奈维迩。
他知道奈维迩担忧什么，但北肆并不想回到过去那样乏味无趣，成日处理着七国事端，连陪伴家人的时光都没有的日子。
“小鱼儿，我累了，没有精力再管这些事情了。”
“哥哥……”
北肆打断他，“小鱼儿，你应该相信我们的孩子。”
北肆说完，掀开被子躺下去，奈维迩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他，“陛下……你真的不管他吗？”
北肆停止了动作，扭头看向奈维迩，“小鱼儿，吾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劝……或者说，小鱼儿若是想坐上那神座，吾可以助你。”
“……”
“不必了。”
奈维迩松开北肆，起身拿了件外套，“厨房还没有清理，我去收拾下。”
北肆没说话，默默看着奈维迩离开了房间。
没想到新婚夜会闹得这般不欢而散。
他微微闭了闭眼睛，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那是他和小鱼儿相处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小鱼儿成日埋怨他因为事务冷落他，以至于他只能自己时不时跑去人族或者其他地方游历，那时的他们分多聚少，他对小鱼儿依旧宠爱纵容。
后来相爱，身怀有孕，魔域又爆发事端，小鱼儿是那位魔王之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小鱼儿刚认祖归宗，那时并不知晓的他已经将那位魔王击杀，并封印。
小鱼儿不怨他，翼族那位却恨他，挑起神族与魔域勾结的事端，还毁了那生长在翼族的生命树。
当时怀着阿也，阿也那小孩总是贪吃他身上的能量，让他体内能量失衡，他以生命树储存能量以备不时之需。
可惜，生命树被毁，导致他生产之时格外艰难，没了一条命才将阿也生下。
一年之间，没了两条命，他的身躯无法维持，陷入了沉睡。
他以为等他醒来，他能够等到一家人团聚。
没想到……
什么都没了……
爱人不在了，孩子也不愿和自己亲近。
北肆闭了闭眼，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尾滑落，屋外狂风动荡，瞬间下起了大雨。
人族害他夫，翼族伤他身。
魔域，海妖，柏林，龙族。
他曾善待他们，可他们又何曾善待他，善待他的家人。
他只想一家人好好地，可他们却不允许他们安宁。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仁慈宽厚的君主，他甚至不懂何为怜悯。
这大陆，本就是他创造，他想怎样便怎样，不喜欢的，毁掉就是。
北肆从床上站起来，赤脚走到窗户前，任由冰凉的雨水淋湿全身。
他闭上眼睛，脑袋里不禁浮现出小鱼儿的模样，他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道食指长的伤疤，那是小鱼儿留下的，那时候他没了能量只能让小鱼儿亲手将阿也剖出来……
他痛，小鱼儿也痛，可这天下人谁曾关心过他们疼不疼，痛不痛。
小鱼儿日后若是想起这些会不会后悔？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湿咸的气息弥漫着整个空间。
奈维迩收拾好厨房，抬头看了眼窗外，这雨下得突然，也不知道哥哥睡下没有……
他也不想新婚之夜与北肆闹别扭，只是一想到上辈子阿也的死，他就感觉到心烦意乱，哥哥不想再管北斯伦弯大陆的事情了，他又怎么忍心逼迫他呢。
只是如今天下所有事似乎都要压在阿也身上了……
奈维迩叹了口气，转身朝卧室走去，刚推门进去，他顿了顿，迅速抬步走了进去，床铺空无一人，唯独那落地窗半遮半掩，夜风吹起窗帘，带起满屋凌乱。
哥哥……走了？
他怔愣片刻，随即皱眉朝窗户走去，朝外喊道：“哥哥！哥——”
奈维迩完全没想到刚还说累了想休息的人一声不吭就走了，这让他措手不及，直接从三楼的窗户冲了出去，飞快地寻找着北肆的踪迹。
奈维迩沿途追寻着北肆的足迹，雨水将他浑身淋透。
他找遍了别墅附近，都没有看到北肆的影子，心里愈发焦虑。
从前他就知道，北肆是个不爱出门的人，但会因为艾克赛他们对他愈发依赖，他才从别墅离开。
他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每次归期都不定，回来的时候没有一次是不沾酒的，他都一度怀疑北肆离开是不是躲到某个地方喝酒去了。
奈维迩急得快要疯了，同时也懊恼是不是自己惹烦了哥哥。
他明白北肆的脾性，他既然选择不告而别，就是不想见他，而且他向来不喜和人诉说心事，根本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正在这时，天空忽然传来巨响，奈维迩抬头，就看到几个黑色的物体坠落在各地，引起阵阵爆破，紧跟着，一阵刺耳的尖锐哨音划破夜空。
是海王的战队！
他们竟然连夜进攻人族了吗？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奈维迩眼底划过一丝烦躁，手环通知声不断响起，他打开手环，看着置顶的那个熟悉的名字，忍着焦急，往下滑，打开了底下关卷和艾克赛发来的信息。
池律：海妖族大军已抵达人族大陆了，你的两个哥哥，里修和弗洛斯已经离开学院回海妖族了。
关卷：老大！你还在家里吗？你别出门了，跟着先生好好待着家里！外面大乱了！我准备回老家了，能苟就苟，绝不送死！
艾克赛：卧槽！你猜我看到了谁，你那大哥莫兰缨他居然挂帅出征了？！他不是被抹去记忆丢人族了吗？怎么又回归海妖族了？
阿瑞斯：呵。
池律：你要怎么做？帮助人族？还是……
芙撒：班长，神族还是没有消息，我们被人族联盟强制服役了，这群人真的不把我们当人使……
艾克赛：我们不会要出征，帮人族打海妖族吧？
奈维迩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暴戾之气。
海妖一族一直以来想要迁移部分族人到陆地上，而人族大陆就是海王的最佳选择。
如今神族还没有消息，哥哥又不知道去哪儿了，他暂时还不能和海王作对。
奈维迩冷静下来，他不能冲动。
海王对人族这片大陆势在必得，人族抵挡不住海妖族，届时神族以及那些隐世的能者都会出手。
他想了想，决定暂避锋芒，于是他回复了众人的信息。
——我要回一趟海妖族。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时隔十年, 再次回到了海妖族。
原本以为会跟着哥哥一起回来。
结果哥哥一声不吭就走了，他只能一个人回到这个他厌恶的地方。
海底世界。
与他离开时并无多大变化。
主殿堂依旧奢华，高大的柱子雕刻着精美的海螺纹图案, 金碧辉煌, 精致的装饰品，墙壁和天花板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 光彩夺目。
奈维迩踏入主殿堂内, 视线一扫而过, 最终停驻在大殿中央坐着的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金黄色宫廷礼服，五官英俊非凡, 双眸微眯, 正盯着一份文件看。
听到动静，男人缓缓抬头，看向奈维迩。
奈维迩一身白色修身制服，纤尘不染, 清瘦挺拔, 一张脸棱廓鲜明, 五官深邃立体，雪白长卷发柔软地垂至腰际, 浅蓝的眸子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仿佛蕴含着万千星辰，令人沉迷其中, 不能自拔。
奈维迩看着男人，语调温和轻缓, 却带着疏离：“海王。”
“回来了。”海王嘴角勾起笑容。
他这句话, 像是问候，又像是肯定他会回来一样。
海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面上一片祥和，道：“站那么远做什么？来，过来坐。”
奈维迩走过去，在距离海王约一米远处站定。
海王指了指桌面上的糕点，问：“想吃点东西吗？我吩咐人再给你拿一点。”
奈维迩摇头：“不用了，谢谢。”
海王笑容微顿，“几年不见都跟父王生分了。”
奈维迩抿唇，低头看了眼脚尖，没说话。
他虽然没有表露出任何抗拒之情，却仍旧没靠近海王半步。
海王倒也不勉强，只是感叹似的叹息一声：“如果当初能够让你留在海妖族，或许如今早已是我海妖族的一名大将了。”
奈维迩微顿，抬眼看他。
海王笑意温和，语气里却难掩失望之色：“神族日渐式微，神使不仅不管理七国事务，甚至屡屡逃避，你可知道，如今其余六国为了争权夺利闹得有多厉害？你是我的孩子，也是我们海妖族未来的希望，海妖族需要你，为父也需要你……你可愿留下助为父一统这大陆？”
奈维迩听完他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面上浮现讥讽笑容，但很快就压抑下去。
他垂下头，轻轻摇头：“离开海妖族十年，我对海妖族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请您允许我整理一番，等我弄明白后，再做答复。”
海王听到这话，爽朗一笑，他起身走近奈维迩，“好孩子，这事你不必担忧，你哥莫兰缨回来得早，他了解族中所有事务，如今也成为海妖族一名优秀的领袖了，你这段日子就待在他身边，正好你们兄弟二人互相有个照应，为父才能安心啊。”
奈维迩闻言，瞳孔微微收缩，随即恢复常态，轻描淡写地回答：“好的。”
“乖孩子……”海王看着他清澈的蓝眸，眼眸微敛，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
奈维迩却微微躬身，避开了海王的触碰，
“既然如此，我便退下了。”
“不急，倒是还有一事，你初潮期快到结束阶段了吧，为父替你挑了几个合适的人选，过些日子如有需要，看上了哪位，跟为父说，为父为你们准备婚礼……”
海王的话还未说完，大殿的门便被打开，一位女士款步走入，她穿着一袭紫裙，艳丽的颜色衬得她肌肤雪白细腻，容貌姣好，只可惜眼神阴郁，令她的美少了一份活力。
海王王后走到奈维迩面前，看他一眼：“我们的王子，您总算舍得回来了……”
“王后。”奈维迩叫她一声，态度很恭敬，但却并未露出讨好的姿态。
海王王后笑了笑，说道：“这么久没见，你倒是越来越漂亮了。”
奈维迩抿唇，没应声。
海王王后转向海王，说道：“海王，里修和弗洛斯都回来了，不如举行一个宴会庆祝一下吧？”
海王看她一眼，语气温和：“王后决定就好。”
海王王后闻言，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弧度，眼里充满了得意之色。
她看着奈维迩，说道：“奈维迩，你也参加吧。”
奈维迩眉间微蹙，精致的额饰上缀着一颗水晶珠子，显得他的眉眼更加深邃，透出一股难言的矜贵。
海王王后笑盈盈地注视着他，等待他的答复。
奈维迩思索片刻，说道：“好。”
王后笑得更欢了。
奈维迩不愿和他们虚伪客套，见完后，便径直离开了大殿。
奈维迩离开大殿后，王后的面色就阴沉了下来，海王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蹙了蹙眉，语气严肃地警告道，“别做多余的事。”
“呵。”
王后幽幽道：“海王放心，我不会打乱你的联姻计划……只是一想到兰缨受过的苦，我这做母亲的心里就难受。”
海王皱着眉：“兰缨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哪里好了？”海王王后质问道，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一直暗中注意他，他早就死在那克洛斯星地下城了！”
“要不是我将他接回来……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海王王后掩面而泣，“他是三个孩子中先脉之力最优秀的孩子……可是呢……”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要揪着不放？”海王眉头皱得死紧，“当初那陷害他的魔域之人也已经击杀，你还要怎样？”
海王王后哑口无言，她又怎么敢说当初那件事是她一手策划，压根就没有什么魔域之人，后来她想了很久，她的计划万无一失，中间也没有任何人插手，除了奈维迩自己！
一定是奈维迩发现了她的计划，将计就计害了她的孩子！
海王王后心中不甘，“当初我怀弗洛斯时，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只有我一人的！你却跟泽琳那个贱人有了奈维迩！你现在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闭嘴！”
“奈维迩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护着他！”
“他只能是我的孩子！”
提起往昔，海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沉默片刻，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让我知道你在中间挑事！既然他已经回来了，那就是我海妖族的人。”
海王说完，便拂袖而去！
海王王后目送海王离去的背影，咬牙暗恨。
莫兰缨拥有的先脉之力是最尊贵最稀有的！
她的孩子本该是最出色的未来海王！
奈维迩！
既然你回来了，就该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
……
奈维迩离开大殿后，找到一间殿堂，走了进去。
属于他的殿堂在他当年离开时就放火烧了，如今这个殿堂，还是当初小舅舅泽安住的地方。
殿堂的布局和他当初离开时差不多，他随处找个地方盘腿坐下。
也不知道小舅舅当年离开找到母亲没有，这么多年没了联系，估计早就找不到人了，他不该抱太大希望的。
奈维迩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
这枚玉佩是当年北肆给他的那一枚神牌，当年北肆封印了所有人的神牌，他的也变成了普通的挂坠，如今回到海妖族，倒是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它与所有人的神牌都不一样，上面是一只似猫似虎的雕刻，表面光滑细腻，栩栩如生，威严凶猛，它仰头嘶吼，似乎想要挣脱束缚。
玉佩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奈维迩拿着它，轻抚着玉佩表面。
“哥哥……你别生气了，快些回来好不好……”
奈维迩垂眸看着玉佩，喃喃自语。
“不是说好了要陪我一起回到海妖族的吗……”
奈维迩抚摸着手里的神牌，想到海王说的那些话，神色阴沉下来，这次回来，海王并没有打算给他实权，甚至还想利用他拉拢其他势力……
他的手指摩挲过手中的玉牌，低声说道：“哥哥……你听到了吗？”
玉佩毫无动静，依旧平躺在他的手掌心。
奈维迩忽然笑了起来，“哥哥再不回来，你的小鱼儿就要被迫联姻，娶别人了……”
忽然，一阵风吹过。
殿堂里的夜明珠齐齐熄灭，伸手不见五指。
奈维迩收起玉佩，警惕地环顾一圈，摸黑往窗户边走。
窗外，漆黑的海底看不到月光，只有丝丝光线洒落而下，带着一抹清冷孤寂的凉意。
窗台旁摆着一盆珊瑚，它静悄悄地伫立在那里，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奈维迩站在窗前，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半晌，他才转身朝另外一间小殿走去，推开门，却见房间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唯有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吸引了他的注意。
奈维迩缓步走近，盯着那幅画许久，才伸手触碰。
柔软的触感令他怔愣，画卷上是一位浅绿长裙的女子。
她容颜绝世倾城，唇畔含笑，温婉娴雅，宛若仙子降临凡尘，美丽不可方物。
这画像上的人赫然正是……
“翼后……”
奈维迩喃喃出声。
翼后的画像怎会出现在小舅舅的房间里？
他的母亲泽琳来自翼族，小舅舅亦是，难道翼族之人都喜欢供奉这位翼后？
奈维迩想着，他的视线移向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以及画卷两侧整齐叠放的几张画卷。
奈维迩犹豫片刻，慢慢抽出一张，展开看去，上面是一位穿着黑衣的男子，剑眉星目，英俊不凡。
这个人又是谁？
奈维迩仔细端详一番，发现这人竟跟他有七分相像，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神似。
不知为何，奈维迩忽然觉得浑身冰冷刺骨。
他的手抖了起来，他猛地合上画册，将画册扔回桌案上，抬手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他的心脏跳动得极快，呼吸急促紊乱，脑袋眩晕得厉害。
他扶住桌沿坐下，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苍白如雪。
他的额头冒着冷汗，喘息声渐重，显然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过了许久，他终于撑着身体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屋子，冲到花园里。
海藻般浓密茂盛的花丛里，他扑倒在草坪上，紧紧抓着心脏处，拼命忍住那种窒息感。
他的双腿化作鲛尾，尾部的鳍状鳞片闪烁着幽蓝色的荧光，锋利异常。
奈维迩的喉咙深处挤压出痛苦的呻吟，但是很短暂，很快就消失不见。
鳍片锋利尖锐，他用力一挥，便将自己的手臂划破，顿时鲜血四溅，他痛得闷哼一声，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但鲜红的液体依旧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流淌下来。
很快，鲜艳欲滴的血染红了周围碧绿的植被，血液中的异香也惊醒了睡梦中的海妖们。
“是小殿下……”
“小殿下初潮期到最后阶段了……”
“快去让那几位贵客来。”
奈维迩听着耳边传来的嘈杂声，他咬紧牙关，强撑着身体，一点一点爬起来。
初潮期最后一个阶段是交尾，他身上的气息会对所有靠近的人产生致幻效果，能让他们陷入情迷之境，做出违背自己本性的事情。
而那时候的鲛人，可以趁机控制住自己的伴侣，达到自己交尾受孕的目的，也因此，每个鲛人伴侣在交尾后很长一段时间，是完全服从鲛人的。
当奈维迩艰难地爬出花园时，远远就听到了水波涌动的声音，他知道那些人已经闻声赶来了。
“滚开！”
“我不需要……”
除了哥哥，他谁也不要，他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
“小殿下，您快停下，否则会影响到您的身体。”
“殿下，您不要任性，初潮期不过是鲛人生长阶段正常的表现，您要是不喜欢她们，日后再换人便是……”
奈维迩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劝告，他的目标是那个角落里的那座宫殿——母亲所住的寝宫，也是他出生的地方。
奈维迩的速度飞快，转眼间就越过众多侍卫的阻拦，进入寝殿。
他的母妃已离开多年，寝宫内只剩下一些陈设，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奈维迩来到一个巨大的蚌壳前，整个人化作一缕青烟钻了进去。
这只蚌壳也不知他母亲从哪里弄来的，听说当年他就是在这里面出生的，那时候母亲身边群狼环伺，也只有这小小的一个蚌壳能给她们带来安全。
蚌壳里的空间并不大，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漂亮的贝壳珍珠，还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片嵌在蚌壳中央，散发着淡淡的蓝色荧光，格外好看。
奈维迩躺在蚌壳内的一张软榻上，身体蜷缩起来，心中的欲望正在一点一点地扩大。
他的意识逐渐涣散，直至昏沉沉睡过去。
“哥哥……”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鱼儿……”
恍然间, 仿佛有一阵轻微的呼唤声传入奈维迩耳中。
奈维迩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熟悉的景象。
床幔垂落，帷幕遮挡住蚌壳墙上金属片折射而出的光, 四周的光线暗淡柔和, 细微的动静引得纱帐轻轻摇曳。
奈维迩挣扎着起来，他全身酸痛, 双腿变成了鲛尾, 四肢百骸都使不上劲儿。
鲛人初潮期最后一个阶段是鲛人最虚弱的时期, 这段时间会让鲛人丧失攻击能力，且心思敏感脆弱, 极度缺乏安全感。
哥哥真狠心, 明知道他初潮期会非常痛苦，也不肯回来陪他……
奈维迩努力平复心绪，试图驱逐胸腔的酸涩与情欲，他驱动体内的能量, 将鲛尾化成双腿。
突然间, 他愣住了。
他伸手碰触到床边一颗圆润光泽的扣子。
他记得这颗扣子……
是那日他为哥哥准备的那件衬衫上的。
他哥哥的扣子,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脑海中一道灵光一闪而过，奈维迩心跳陡然加速, 呼吸瞬间急促, 他顾不得穿鞋子，离开蚌壳, 赤脚踩着冰凉的地板，飞快往门外走。
刚打开房门, 就见到两名侍者站在门外, 一左一右守着门，神情肃穆。
其中一人见奈维迩, 立马道：“小殿下您醒了？”
另一人立马朝外面的侍者喊道：“快去通知王后。”
紧接着，“来人，拿礼服来。”
奈维迩皱着眉，看着门外无数侍者，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问道：“我睡了多久？”
侍者恭敬地说：“小殿下，您已经睡了三天了。”
奈维迩抿着唇没有说话。
哥哥一定是来海妖族了，一定是来找他了。
他要见他。
想到这，他迈步往外面走，两名侍者连忙跟上，在即将跨出门槛时拦住了他。
“小殿下，今日是王后为几位殿下举办的回归宴，请您务必要参加。”
宴会？
奈维迩一怔，抬头看向天空。
天色黑透了，星星透过海水洒下无数星辉，极光璀璨如画卷，映入他的瞳孔。
奈维迩想了想，又重新返回屋内，拿过侍者送来的礼服穿在身上。
奈维迩虽然还在初潮期之中，但他早已褪去少年稚嫩的外貌，五官精致俊秀，皮肤细腻白皙，比起同龄的鲛人来更显得娇美柔顺，宛若瓷娃娃般惹人怜爱。
一身素白制服包裹住他修长笔挺的身躯，雪白长发梳起来束在脑后，额间坠着一枚蓝宝石额饰。
侍者们看着走入宴会厅的奈维迩，忍不住赞叹连连：“小殿下真是太漂亮了。”
“太美了……”
“小殿下今夜一定能惊艳全场吧……”
……
奈维迩一出现，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快看，那是谁家孩子，怎的生得如此漂亮？”
“好像……是那位最小的小殿下……”
“啊，他是不是要选妻子了？”
“哇……就他这容颜，恐怕没人配得上他呀！”
“那几位世家小姐都不及他半分呢……”
……
在场所有人议论纷纷，有羡慕嫉妒的，也有暗自揣测他未来伴侣是谁的。
奈维迩对于别人的视线充耳未闻，他径自寻找自己要等的那个人。
“小奈过来。”
这时，海王的声音响起。
奈维迩看了他半晌，才缓慢地挪动步伐，一步、两步……终于站到了海王身边。
海王看着奈维迩，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这个孩子长得真像她……
旁边的海王王后见到奈维迩的那一刻，同样脸色僵硬，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奈维迩，眼里燃烧着怒火与恨意。
没想到一身素白的礼服，也能让这个贱人穿出这样狐媚子的效果，跟他妈一样，怪不得能把海王迷惑得神魂颠倒……
海王王后紧握拳头，指甲陷入肉里，强行抑制住自己冲过去撕碎那张勾人的脸蛋的冲动。
这次的回归宴很盛大，来了许多贵客，除了海妖族以外，不少其他国度的高层也都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这些贵宾们原本正围坐在酒桌前谈笑风生，当他们看到一袭白衣的奈维迩出现时，皆露出震惊诧异的表情。
奈维迩的相貌实在太过出众，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静静站在那里，便是最耀眼夺目的存在。
奈维迩站定在海王身侧，低声喊道：“海王。”
海王颔首应声，随即看向左侧第二张座椅：“坐下。”
奈维迩坐下来。
他的正前方则是里修和弗洛斯，他们两人看了他一眼，眼底并无意外之色，十年相处下来，他们对奈维迩没了最初那样的抵触，但也说不上喜欢，尤其自己的母亲这几日一直变着方儿在警告他们远离奈维迩，否则他们的哥哥，也就是莫兰缨就是他们的下场。
里修和弗洛斯虽然不相信，但母亲的话，他们不好违背。
这时候，兽人族公主艾娜儿从座位上站起来。
“这位就是四殿下吗？”她一脸兴奋地凑到奈维迩面前，“长得可真好看呀！姑母，我喜欢他，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海王王后打断了，海王王后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微笑，道：“婚嫁自由，小四愿意才行，这次宴会全权由你们自己做主。”
艾娜儿一听这话，高兴了：“姑母，你可真好！”
海王王后淡淡一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艾娜儿的目光落在里修身上，又看向弗洛斯，笑盈盈地问道：“你们两个，可有看上的对象啊？”
里修和弗洛斯同时垂眸，默不作声。
“诶？”艾娜儿有些不满意，“难不成你们两个都有心仪的对象啦？”
里修沉声道：“没有。”
艾娜儿不悦：“那你们谁也看不上？”
她扭头看向海王王后，撒娇地摇晃着她的胳膊：“姑母，他们肯定有心仪的对象了……”
海王王后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咳一声，道：“你们两个这些年，你们俩可曾碰过什么感兴趣的事物或人？”
里修和弗洛斯互望一眼，皆摇了摇头。
“此次宴会来者皆是贵客，你们若看上了哪家千金，可要抓住机会才行啊！”海王王后继续道，“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听到这话，里修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一旁弗洛斯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这是左耳进右耳出呢。
当初他和里修的初潮期是回到海妖族度过的，里修不喜那些鲛人，硬生生抗过了整个初潮期，倒是他……
初潮期最后一个阶段没忍住与人交尾了，他还是作为下面的那个，这让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以至于单身到了现在。
“你瞧瞧你们大哥，再瞅瞅你们俩……”海王王后无奈地叹息一声，“真是叫人操心……”
说起莫兰缨，海王王后眼底划过一丝慈爱，这孩子近日接手了海妖族分部的部分军务，性子倒是沉稳了很多，不像从前那样莽撞了。
海王王后看了一眼三个孩子，又瞥了一眼末尾座席上默不作声的奈维迩，道：“今日是你们几个年轻人的主场，我和海王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你们玩得开心。”
海王王后走开之后，艾娜儿的目光一刻也不停地在奈维迩身上打量，她一会儿瞅瞅他的手，一会儿瞧瞧那腿，俨然一副看货的眼神。
奈维迩顶着她的目光，心底一阵厌恶。
艾娜儿，兽人族出了名的淫蛇，养的小白脸不计其数，据说她每隔不久就会换一批新宠，玩腻了就将那些人杀掉。
如今对他似乎颇有兴趣的模样。
奈维迩收敛了气息，装作不经意地抬头，恰好撞上艾娜儿含笑的双眸。
奈维迩眉梢一挑，看来这位兽人族的公主，真的看上他了，只不过，比起海王王后的母族兽人族，海王或许更希望他能够和其他国度联姻吧。
“柏林圣女到！”
突如其来的高亢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
海王居然能够将那位避世绝俗的柏林圣女请了过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停止喧哗，朝殿门看去，只见几名侍者拥护着一抹黑色倩影缓步走来。
那抹倩影身姿纤细，腰间系着一条银灰色腰带，衬得她腰身愈发不盈一握，她的肌肤雪白胜玉，五官精致漂亮到令人嫉妒，那种美艳却又不媚俗，仿佛天地万物的灵魂都被她吸引了一般。
海王和海王王后站起身迎接，周遭的侍者统统躬身相迎，而奈维迩的反应则慢了半拍。
奈维迩注视着那名黑裙女子，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柏林一族有圣女？
他上辈子怎么没听说过……
而且这张脸……
太像了……
太像陛下了……
柏林圣女一袭黑裙，裙摆逶迤拖曳在地面，仿佛一朵盛放的黑莲，美丽而冷漠，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气息，令人退却三分。
随着她走动，裙摆处露出半截修长而又白皙的小腿，脚腕处缠绕着两条银链，链子坠着一枚黑色的铃铛，一步一响。
奈维迩的目光掠过那脚踝，重新投在那张精致非凡的五官之上，一头亚麻色卷发慵懒披散在肩上，浅金色的瞳孔泛着迷离诱惑的波纹。
“圣女，好久不见。”海王率先开口，热络地跟柏林圣女打招呼，“你父亲和母亲还好吗？”
柏林圣女淡淡点头，“挺好的。”
海王哈哈一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变化真大，愈发漂亮了……”
柏林圣女礼貌地颔首：“海王谬赞。”
“你今日能来参加小儿宴会，我真是受宠若惊。”海王连忙邀请柏林圣女入座，“我听闻你要来参加宴会，特地吩咐厨房准备了一些柏林菜肴，想必你一定会喜欢。”
柏林圣女道：“谢谢。”
海王让人安排了上座，然而，那位柏林圣女视线扫过整个宴会，最后居然选择了奈维迩身边的空位坐下。
“不劳烦海王了，我坐这儿就好。”柏林圣女微微一笑，指尖搭在椅把上，“海王照常便是，不必特意照顾我。”
海王愣了一下，没想到柏林一族的圣女倒是一个强势的性格，此人……他的三个孩子，怕是没有一个能降得住啊……
海王的目光扫过三个儿子，莫兰缨早在柏林圣女进门的那一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现在整个人恨不得往前凑。
而他的二儿子，木头疙瘩似的，此时依旧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兴趣。
唯独三儿子，明显对柏林圣女的兴趣极浓，甚至连眼睛也没眨一下，死盯着柏林圣女。
“殿下，不如随我来这边坐坐？”莫兰缨终究没克制住自己，开口询问道。
柏林圣女转头看向他，“莫兰缨，我知道你。”
顿了顿，继续道，“可惜了。”
语毕，柏林圣女移开视线，并未再理会莫兰缨的殷勤，而是径直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红葡萄酒。
众人皆愣，不知道柏林圣女这句“可惜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兰缨也懵了一瞬，但是很快他就想通了。
可惜了什么？可惜他没有尊贵稀有的先脉之力？还是他没有成为神使备选者？他没有资格与她结为伴侣？
莫兰缨暗恨，这些话根本不用想就知道，这些年多少人暗地里一直在嘲讽他！
他堂堂海妖族大殿下，海王未来的继承人，难道还配不上她柏林族的圣女？
可笑！
奈维迩看了一眼柏林圣女，低垂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
“小殿下……”忽地，耳畔传来一道温柔魅惑的嗓音。
“嗯？”
“我的脚链断开了……”柏林圣女手指掩住领口，似是不方便下蹲。
“能帮我戴一下吗？”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来人！”
奈维迩看着那双熟悉而又陌生的深邃的眼眸, 他的心脏跳动得厉害，仿佛有一股热流涌遍全身，他努力压抑住这种陌生的感觉, 喊来了一旁服侍的侍者, “帮圣女戴上吧。”
柏林圣女伸出手，在侍者捡起链子的那一刻, 接了过来, 没让侍者帮她戴上。
待她抬起头时, 奈维迩已经别开视线，不再看她。
柏林圣女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优雅从容的姿态，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而宴会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莫兰缨结交圣女未成，于是又拿着酒杯走了过去, 朝着奈维迩道, “小四, 你刚回来，如今又在特殊时期, 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免得出什么差错……”
他这番关切的话听在奈维迩耳朵里，只觉得一阵虚伪做作。
奈维迩也不想应付宴会, 正准备站起来，忽地瞥见柏林圣女将一块巧克力蛋糕送了过来。
“这蛋糕看起来味道不错。”她声音低沉清澈, 宛若潺潺溪水叮咚, “小殿下不尝尝吗？”
奈维迩微怔，看着那块蛋糕, 脑中浮现出一些久远的记忆碎片。
他还小的时候，哥哥每次出远门，总会给他带回来一些蛋糕，而且还都是他最爱的巧克力蛋糕。
奈维迩的视线与那双浅金的眼眸四目相对，一瞬间失了神。
“吃吗？”
柏林圣女将那块蛋糕递到他面前，耐心等他反应。
“……吃。”奈维迩鬼使神差般接过了蛋糕，等他回过神来，脸色倏地涨红。
柏林圣女满意地露出一抹笑：“坐下吃，这里还有很多。”
说着，她将自己那一份也放到了奈维迩桌前。
莫兰缨见柏林圣女明显对奈维迩有意思，一时间咬碎了牙，他走了过去，想要拉奈维迩，“小四，你刚回来，还不熟悉宫中一些人员吧，不如哥哥带你介绍一下？”
说着，莫兰缨转头看向柏林圣女，却发现那长相绝美惊艳的柏林圣女，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千年的寒冰，几乎要将自己冻伤。
“圣女……”
“莫兰缨殿下，我与小殿下一见如故，可否允许我与小殿下单独聊聊？”
“……”
奈维迩也不走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柏林圣女那袭黑裙上，那衣裙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锁骨，隐约透着一层诱惑。
他喉结滚动几圈，推开了莫兰缨的手，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莫兰缨一怔，随即眼眸阴沉下来。
“莫兰缨殿下，您还有其他事情吗？”柏林圣女淡漠的声音响起，令人心惊。
莫兰缨欲言又止，最终只好收敛情绪，转身离去。
……
“奈维迩……”
“那位柏林圣女对他好像挺好的……”
“是不是看上他了……”
不远处，艾娜儿拧着眉头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心烦气躁，“都闭嘴！”
众人立马噤声。
一旁好友丽莎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艾娜儿的胳膊，“怎么了？你真看上他了？他可是你姑母的孩子，而且看样子那位圣女似乎对他也感兴趣……”
“啪——”艾娜儿扬手就打了丽莎一巴掌，“闭嘴！”
丽莎捂着火辣辣疼痛的半张脸颊，委屈不已，但是碍于艾娜儿的身份，她只能忍气吞声，“我又没招惹你，干嘛打我？”
艾娜儿阴狠的目光扫过柏林圣女那张绝美的容颜，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她看上的东西，就算是柏林圣女又如何，敢和她抢，她就要对方不得好死！
奈维迩看着那块蛋糕，迟疑许久，才咬了一口。
“甜吗？”
柏林圣女问。
奈维迩抬起头看向她，点头道：“……甜的。”
柏林圣女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这么说，你喜欢吃甜食？”
她的笑容太过刺眼，奈维迩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想要看破那笑容背后的深意，“恩。”
柏林圣女拨弄着桌子上的甜点蛋糕：“喜欢吃蛋糕，喜欢糖果，喜欢布丁，喜欢冰淇淋……你还有什么是不喜欢的？”
“……我不喜欢被抛弃。”
奈维迩捧着蛋糕，双眸微垂，眼尾处的浅蓝鳞片在灯光映衬下闪烁着细密的光芒，“我的哥哥丢下我走了……”
“我找不到他。”
柏林圣女指尖微顿，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小鲛人，忽地凑近了几分，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那小殿下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她的声音低低的，宛若情人之间的轻喃，暧昧撩人。
“嗯？”奈维迩抬眸望着她，眼眸中透着不解。
柏林圣女微笑起来，“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
“……”
“怎么？小殿下不喜欢吗？”她语气中含了一丝危险的讯号。
奈维迩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柏林圣女缓慢靠近他，眼看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奈维迩突然往后退去，避开她的亲近。
“姐姐要吃点什么吗？”奈维迩戴上手套，剥了一个海虾，随即将剥好的海虾送到柏林圣女嘴边，他眨着漂亮的浅蓝眸子，天真无邪的模样简直让人恨不得把他抱入怀里好好蹂躏。
柏林圣女愣住，片刻后，她的唇角微微勾了勾，伸手抓住奈维迩的手腕，轻轻咬住了那颗饱满晶莹的虾仁。
“嘶——”
周遭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幅画面，完全忘了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
柏林圣女居然对这位小殿下有意思……
看来柏林一族和海妖族怕是喜事将近了……
莫兰缨气疯了，刚想发难，却忽然注意到海王看过来的视线，那眼神极其幽深，仿佛蕴藏着浓烈至极的暗示。
他浑身僵硬，竟生生咽下了所有的话，不甘不愿地扭过头。
奈维迩默默收回手，他的手指抚摸上刚被柏林圣女触碰过的手腕，心底涌出强烈的欲望与渴求，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再尝试更多……
“姐姐……”他的声音沙哑，“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柏林圣女吃完海虾后，又端起红酒喝了一小口，听到这话，她侧头，目光凝视着奈维迩，似乎在问，你在说什么？
奈维迩站起身，将圣女手里的酒杯取走，他一手背后，一手向前，做出邀请的姿势：“我想请圣女跳一支舞……”
柏林圣女看了他许久，才微微颔首，“那么，希望小殿下不要嫌我失礼。”
奈维迩抿了抿唇，轻笑，“不会。”
两人相携步入舞池，奈维迩搂住圣女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她带入了舞步中，引导着她随着自己的脚步而旋转。
周围人见状，纷纷吹起口哨，为两人祝福，甚至有胆大的鲛人为他们伴舞，给他们创造机会。
奈维迩微微偏头，目光专注地盯着面前人儿的脸庞。
圣女身材高挑纤长，穿着一袭黑色束腰长裙，勾勒出姣好曼妙的身段，她白皙娇嫩的肌肤泛着莹润剔透的粉红，精致绝伦的五官如同雕塑般，散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力，尤其是她此时正微微仰着脖颈，红唇微启，吐息间带着香醇诱人的酒味，更是叫人沉迷。
奈维迩眯了眯眼睛，柏林圣女并不会跳舞，却一步一步跟着他的步伐律动，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柏林圣女感觉到他放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并不恼怒，反而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伸手环住他的肩膀，“小殿下，为何这样看我？”
奈维迩闻言，眼睫颤了颤，“因为姐姐很漂亮。”
柏林圣女笑得愈发开怀。
忽地，奈维迩切换了舞步，向后退去，一只手带着她旋转的弧度，随即又将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柏林圣女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奈维迩的怀里，她怔愣一秒后立马反应过来，抬眸望向奈维迩，却发现他的瞳孔深邃无比，像一汪深潭，令人探索不清。
“小殿下……”圣女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你……”
奈维迩垂眸看着她，“姐姐不喜欢我吗？”
“当然……不是。”柏林圣女微笑着，“小殿下如此俊美，任谁都舍不得讨厌呢。”
奈维迩的手掌覆盖上柏林圣女不盈一握的腰身，将她紧紧扣在怀里，他俯身凑到她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姐姐……”
“嗯？”柏林圣女的声音喑哑，带着些慵懒的笑意。
奈维迩没有继续说话，反而将手臂收拢，揽住圣女的腰部，带动她向前迈步。
两人交缠在一起，随着音乐的节奏翩跹起舞，他们的舞姿灵巧优雅，配合默契，让一旁观看的人忍不住鼓掌叫好，就连海王一众高层人员也不由停止了敬酒的举动。
奈维迩搂着圣女的细腰贴着她的身体，他的另外半边身体隐没于阴影处，唯独一双浅蓝的眼眸明亮璀璨，熠熠夺目，他的喉结滚动了一番，似乎克制着某种冲动。
一舞毕，奈维迩松开手。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轻叹一声，随即，单膝跪地，将那黑色铃铛脚链戴在那白皙的脚踝上。
“啪啪啪！”
周围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莫兰缨的呼吸急促起来，嫉妒几乎快把他逼疯。
凭什么！
柏林圣女为什么会看上奈维迩那个贱人！
奈维迩抬头看她，浅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纯洁无瑕，他微笑道，“圣女殿下，初次见面，还未曾询问您的名字。”
“……”柏林圣女顿了顿。
“还没想好吗？”奈维迩低笑了一声，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姐姐可要留下小住几日？”
柏林圣女的神态依旧淡定，但眼底还是掠过了一丝无言，她笑着答应：“当然。”
奈维迩的眼中闪过愉悦之色，“姐姐累了吗？我先带姐姐去休息室吧。”
“好。”柏林圣女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宴会厅。
莫兰缨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心里嫉妒得发狂，他攥紧拳头，眼珠子死死盯着那两个人影消失的方向。
奈维迩走到休息室门口，他推开房门，对圣女温柔一笑，“姐姐先休息一下，我去吩咐侍者准备一些茶点给姐姐送过来。”
“有劳了。”
奈维迩转身离去，等关上门的瞬间，他嘴角勾起的笑容渐渐敛去，眸子空洞，宛若傀儡。
圣女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摘掉脚上的铃铛。
“姐姐。”
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圣女的动作微微顿住，随即恢复如常。
房间角落里的阴影缓缓变幻，最终化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它扭曲了几下，慢慢显露出本体，是真正的奈维迩。
奈维迩走到柏林圣女身后，他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腰身，将头埋在她肩膀上，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
他仿佛被蛊惑一般，情不自禁地吻向她白皙优美的脖子，他咬住了她圆润的耳垂，轻声唤道。
“哥哥……”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北肆抓住了奈维迩作乱的手腕, 语气带笑，“怎么认出来的？”
“这世上，有谁能够拥有哥哥这般的美貌？”
奈维迩用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脸颊, 语气带着几分哀求的意味, “哥哥别生我的气了好吗？不要丢下我……”
北肆静静地与他对视，良久, 才叹了口气, “这次, 是我不对。”
“对不起，小鱼儿。”
听他这么说, 奈维迩眼眶微湿, 积攒的情绪瞬间崩塌。
他知晓北肆平时性格淡漠，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但是对他却是非常疼爱，那日突然离开, 恐怕其中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缘由。
奈维迩的心里很难受, 他紧紧抱着北肆, 声音委屈至极，“以后哥哥即使生我的气也不要不告而别……哥哥这么厉害, 我就是想去找你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找……”
北肆拍了拍他的背脊, 轻叹道：“是我不好。”
奈维迩搂着他的腰的手越来越紧，似是要将他揉进骨子里, “如果可以，真想将哥哥永远绑在我身边, 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了……”
北肆的唇线微微抿直, 这次确实是他的错，只是一想到那些过往, 以及小鱼儿的追问，他的内心便涌出无数酸涩的滋味。
他等得太久了，时光磨损了他许多的耐心，他已经不想再去管其他的事，只希望能够陪伴小鱼儿安稳度过这最后一世。
北肆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和艰辛，如今他们再次在一起，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离开他了。
“哥哥……”奈维迩的脑袋靠在北肆胸膛前，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北肆低头看着他：“我也是。”
“可是……”
北肆挑眉，眼睛弯了起来：“可是什么？”
奈维迩仰起脸看他，浅蓝色的眼眸里倒映出他的样子，他犹豫片刻，缓缓吐出了几个字：“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北肆问道。
奈维迩抿了抿唇瓣，闷闷道：“哥哥对小鱼儿那么好，比对我还要好，甚至为他生育……我……我吃醋……”
“小鱼儿就是你，你就是小鱼儿。”北肆失笑，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有什么醋不醋的。”
奈维迩的眼神黯淡下来，“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
北肆叹了口气，握住了他冰凉的双手，“那你想要如何呢？”
“哥哥……再生一个……”
只有孕期的哥哥，无论到哪儿他都能通过自己的血脉找到他……
他的声音压抑，像是在隐忍什么一般，“哥哥，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如果能够让哥哥再次怀上他的孩子，是不是就能够将他彻底绑在身边……
奈维迩邪恶地想着。
北肆愣住，他没料到他竟然想让自己再生个孩子，他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然没反驳。
奈维迩抬眸看他，眼眸通红：“哥哥？”
“……”北肆沉默片刻，伸手覆上他的眼帘。
“哥哥。”
“嗯。”
“哥哥……再生一个……”奈维迩压抑着嗓子，他将北肆禁锢在椅子之间，一只手扯起他的衣裙，露出修长笔直的大腿，俯首含住了他精致的锁骨。
“奈维迩……”北肆蹙起眉头，按住他作怪的手。
“哥哥……给我……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北肆闭了闭眼，“不好。”
奈维迩眼中的情欲瞬间冷却，他僵硬着身子，半天不敢碰触他。
“我不喜欢孩子。”北肆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初，“你我之间，有阿也就够了。”
北肆从未想过要再生一个孩子，与小鱼儿的每一次他也都是小心翼翼的，不让他的进入自己的体内，一个阿也已经让他失望至极，现在的他只想要小鱼儿，其他的，他什么也不想要了。
“你不喜欢孩子？”奈维迩喃喃道，“可是……”
可是明明在那前世的幻象中他对阿也是多么怀揣着期待和喜爱，他说过阿也是他的血脉，哪怕有一天小鱼儿老去，阿也也可以陪伴他孤寂的岁月。
连他都能看得出来，陛下比小鱼儿更期待那小生命的存在，甚至还怕小鱼儿不愿意接受，特意将怀孕之事瞒下。
可是他现在却说不喜欢孩子……
为什么呢？
难道他只是不喜欢和今生的自己有个孩子？
“我……我知道了。”
奈维迩松开他的衣服站起身来，“哥哥早点休息，我，我先走了。”
北肆拉住他的胳膊：“小鱼儿——”
“哥哥不必担心我，我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我只是……只是有些累了。”
奈维迩转过身，推门离开，房门关上的瞬间，他捂着眼睛，深深地缓了一口气。
北肆看着被关上的门，眉头微微拧起。
初潮期的小鲛人心思敏感又脆弱，他刚才的话应当伤到了他的心……他怎么会不想要和他有个孩子呢？只是他们都已经有了阿也了，他不想再添新人。
况且，奈维迩也还小……但他若执意想生，他总会成全的……
第二日。
奈维迩来找北肆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他看着北肆还是那一身女装装扮，不知怎的，忽然来了几分心思，他选了一条极其艳丽的红色吊带长裙，来到北肆面前。
“哥哥……穿这件好不好？”
北肆扫了他一眼，“不好。”
奈维迩眨眨眼，委屈地看着他。
北肆面不改色道：“颜色太俗艳。”
奈维迩：“……”
北肆摸了摸奈维迩的头顶，“乖，换另外一件。”
“我这儿没有其他衣服了。”奈维迩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而且我觉得这条很适合姐姐啊，姐姐皮肤白，红色显得格外亮眼，穿这件肯定很漂亮。”
北肆瞥了他一眼：“我看是你想看吧。”
奈维迩笑了笑，“那姐姐穿给我看看嘛。”
北肆想到昨晚他那伤心的模样，没多想，就妥协了，不过是一件衣服，小鱼儿开心就好。
奈维迩兴高采烈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没一会儿就抱了个盒子过来。
北肆打开盖子，里面是件米白色的毛绒披肩，款式简约，配上红色长裙，既华贵又优雅。
“姐姐试试。”奈维迩笑眯眯地把它递给了北肆。
北肆接过，正准备试一试的时候，奈维迩突然凑近，吻住了她的脖颈，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北肆的肌肤上，令北肆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他低声问：“哥哥，需要我帮忙吗？”
北肆一顿，“不用。”
话音刚落，身上的黑裙已经化作那吊带红裙。
红裙勾勒出完美的腰部线条，一头及腰长发垂在胸前。
奈维迩呆呆地看着北肆，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脖颈往下移动。
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诱惑性十足，他的目光停留在北肆平坦的胸膛，喉结滑动了两下。
北肆披上绒毛披肩，遮挡住前身，抬眸间，露出半截白皙的肩膀，性感至极。
奈维迩目光变得幽深，他伸手轻抚北肆的脸颊，慢慢往下滑去。
北肆抓住了他的手：“小鱼儿。”
奈维迩笑了笑：“哥哥害羞了。”
他舔了舔唇瓣，低声道，“我可以亲一下吗……”
说罢，他便倾身向前，将吻落在了北肆的额头上，紧接着便是鼻尖、脸颊和唇瓣。
北肆任他胡闹着，等他退后后，北肆扯了扯披肩，轻叹道：“小鱼儿，我不喜欢这种衣服……”
奈维迩低头望着他，他知道北肆的衣柜里除了白色就是黑色，根本不会有别的颜色，他原本只是想逗弄北肆，谁知道居然会穿出这样诱人的效果，他低低地笑着，搂住了北肆的腰肢，贴在他耳边低语道：“不喜欢那就不穿了。”
这样好看的美人，他还不想出去让别人看到了。
他的语调带着几分沙哑，听起来格外撩人。
北肆沉默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反客为主般捏住他的下颚吻了过去。
这个吻带着强势的掠夺性质，令人窒息。
“唔……”奈维迩闷哼一声，“哥哥……”
北肆将他抵靠在墙壁上，他捧住了奈维迩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相拥着倒在了床上，彼此纠缠着，衣物凌乱，□□。
北肆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双臂撑在奈维迩身侧看他：“小鱼儿，你确定不需要解决？”
奈维迩摇头：“不……不需要。”
北肆挑眉，“嗯？”
“我……我还要去军部报到，就……就算了吧。”他咬住自己的嘴唇，努力忍受着内心翻腾汹涌的浴火，站了起来，“哥，我先走了。”
北肆看着他仓皇逃脱的背影，微微蹙眉。
奈维迩逃出屋子后，一张脸涨得通红，他拍着胸口喘息着，大脑仍处于缺氧状态。
真的……太难受了！
明知道这样做会惹得北肆起疑，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只要想到每次做完那种事，北肆认真清理体内那些东西，生怕怀上的模样，他就止不住乱想……
他知道自己身处特殊时期，不该想这些，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越想越觉得渴望，竟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
他捂着脑袋，蹲坐在路边。
“小四，怎么还不到里面来？”
奈维迩抬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是莫兰缨。
莫兰缨一身海蓝色军装，他拿着一份文件，站在军务部大门前弯腰看着他。
“小四啊……还难受呢？”莫兰缨勾唇一笑，脸上神色邪佞，“作为过来人，哥哥劝你一句，鲛人族初潮期想要疏解再正常不过，你呀，千万别忍着，万一忍出什么毛病就不好了……”
奈维迩站起身，看向他。
莫兰缨继续道：“当年我也是这样度过的，只要找个女人交合便行，小四，你若是需要，哥哥这就为你找几个，给你开开荤。”
“不必了。”奈维迩皱眉。
“啧，小四还害臊了。”莫兰缨双手抱胸，“行，随你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他再次停住脚步。
“父王安排你来我这儿学习，我自然不能什么也不做，不如今天就跟我去军部锻炼锻炼？”
“也不知道这几年，你跟着那位神使学了些什么，身上的先脉之力居然这么弱？”莫兰缨意味不明地笑着。
奈维迩知道莫兰缨这番话其实是故意刺激他的。
他抿着唇，眼底闪过一丝阴郁的暗芒，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跟着莫兰缨进入了军区。
莫兰缨领着他走过一座座训练场地，对着一旁的士兵们说道：“这是我弟弟，从未参加过训练，你们照着平日里的训练水平来教教他。”
士兵们恭敬点头称是。
莫兰缨转过身，朝着奈维迩笑了笑：“小四啊，放心，你在特殊时期，我会让他们注意点的……”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奈维迩被安排到了搏斗场, 一共三百多人试图挑战他，他们围成一圈，目光如炬。
奈维迩静静地站在一群高壮魁梧的将士之中, 他的五官精致绝伦, 身材颀长，看上去更像是精贵的小少爷。
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轻蔑, 仿佛他是待宰的羔羊。
奈维迩表情平淡冷漠,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莫兰缨安排的, 他就是想看他被狠狠按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奈维迩并不打算崭露锋芒引起海王的关注，但同时, 他也知道这些人不是善茬, 如果一味地忍让，只会让莫兰缨变本加厉。
“小四……”莫兰缨笑着看他，“我记得你小时候很顽皮，现在怎么变得安静了？莫不是人族待久了, 忘了鲛人弑杀的本性？”
奈维迩垂眸, 不吭声。
他的眼睑泛着粉色, 睫羽颤抖，四肢软弱无力, 这是初潮期时鲛人才会有的迹象, 这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更软糯可欺，仿佛轻轻一碰, 就会如同瓷娃娃般碎掉。
莫兰缨眯起眼睛盯着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把猎物吃得死死的感觉。
奈维迩扫视着周围, 这些人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像是饿极了的野兽，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他。
奈维迩敛眉, 他低低地咳嗽起来，仿佛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和空气。
“小殿下看招！”
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凌厉的掌风直逼他的面颊。
奈维迩眼眸微闪，忽地向右躲闪而去。
“嘭——”拳头擦着他的耳朵落在了他身后的石壁上，石壁瞬间凹陷了一块下去，沙子飞溅而出。
奈维迩避过那股力量，转过身，目光冰冷地与对方对视。
对方是个身形彪悍、体型健硕的男人，肩膀上戴着金属质感的护肩，浑身透着一股杀伐果断的铁血英姿。
“哟呵，小殿下反应挺快嘛。”他咧嘴笑了，露出一排白灿灿的牙齿，“再来！”
奈维迩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对方又朝着他攻击了过来，两个人缠斗在一起，拳拳到肉，招式凶狠，令人惊诧的是，这样狂暴的打斗，奈维迩居然没有半分败象。
“砰——”
又是一拳狠狠砸了过来。
奈维迩收起手臂，倒退数米外。
对方见没打到，也不恼，嘿嘿笑了两声：“小殿下，再来！”
“等等！”奈维迩抬手，喊道。
“小殿下，这是认输了？”男人扬眉问道。
奈维迩点了点头，“嗯，认输了。”
“……额。”
听到这话，男人愣了下，挠了挠脑袋，“不是，小殿下，你怎么就认输了？”
这个年纪的小伙子不应该倔强到死也不可能认输的吗？
原本还想着，大殿下的命令挺好完成的，结果这位小殿下自个儿认输了，他们也不好继续，但不继续又惹得大殿下不快……
“身体不好。”奈维迩扬唇，露出浅浅的酒窝，“等我好了，再和你们打个痛快。”
看着奈维迩纯真无邪的笑容，众人战斗之心奇异地消失了许多，甚至觉得……他们刚刚是不是太凶残了一点？
他们三百多人，怎么能够狠心去挑战他一个还在初潮期的小鲛人！
这不是在欺负病号么！
“那就……下次吧……”
“小殿下尽快养好身体，末捷在这儿等着您呢！”
“好。”
奈维迩与末捷聊了一会儿，他没什么贵族架子，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好感，许多人都围了过来想要见见这位海妖族最小的小殿下。
……
午后，奈维迩离开了搏斗场，刚走不远，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四。”
奈维迩回头看去，发现是莫兰缨带着艾娜儿一起来了。
艾娜儿生得娇俏漂亮，此刻正挽着莫兰缨的胳膊撒娇。
奈维迩看了她们一眼，就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莫兰缨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四离开这么年，应该还没有见过娜儿吧，既然遇上了，不妨留下来聊聊？”
奈维迩摇头：“不必。”
“别急着拒绝嘛。”莫兰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娜儿虽然比你大了几岁，但她性格活泼热闹，最重要的是……”他顿了下，目光往下瞄了瞄。
“她能帮助你度过初潮期……”
奈维迩侧身避开了他打量的视线，他简直烦透了莫兰缨，十年前的莫兰缨令人讨厌，但他也只是讨厌他那傲慢自大的性子，但现在的莫兰缨性情邪佞，充满邪念的目光让他恶心到了极点。
莫兰缨将艾娜儿拉过来，介绍给他：“这位是艾娜儿，她父亲是威兹将军，在海妖族也有部分话语权，小四日后若是留在军部，怕是少不了打交道。”
艾娜儿甜美一笑：“小殿下，昨日宴会一见，我便深深喜欢上了你呢，今天早上还特意去找了王后，让她请求海王允许，我可以嫁给你。”
莫兰缨附和一笑：“你们要是成了，海妖族和兽人族就是亲上加亲了。”
艾娜儿红了红脸，娇羞不已。
奈维迩神色淡漠，他懒得理睬莫兰缨，直接对着艾娜儿道：“抱歉，我不喜欢你。”
艾娜儿愣了下，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地拒绝了自己。
她咬了咬下唇，“为什么呀，小殿下，是我哪里不好吗？”
莫兰缨嗤笑一声，“娜儿可是兽人族首领扶离的义妹，难道还配不上你？小四，我劝你识相一些，莫要伤了艾娜儿一番真心。”
奈维迩面无表情，“听闻艾娜儿公主丈夫无数，且各个身份尊贵，又来自各族贵族，我一私生子确实高攀不起。”
艾娜儿闻言怔住，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奈维迩，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小四……”
奈维迩平静地望着她，眼中毫无波澜，如同古井一般清澈。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莫兰缨冷声提醒道，“你在侮辱艾娜儿公主的名誉！”
“呵。”
艾娜儿的名声谁人不知，只不过大家碍着兽人族的威严，都不敢当面提及罢了，否则艾娜儿还不得把所有人撕了才怪。
“表兄，你看小四他……”艾娜儿委屈地喊了一声莫兰缨。
奈维迩转身就走。
莫兰缨眯起眼睛，冷冷地盯着他的背影。
“小四，你等等我……”
艾娜儿垂首，掩去眼底浓烈的恶意，跟上了奈维迩的步伐，“你是不是听什么人说了些什么？你放心，日后我们在一起，我一定改正，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小四，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奈维迩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一抹红色身影。
“小四，你理理我嘛……”
艾娜儿眼眶微红，楚楚动人，宛如受尽欺负的小媳妇，任何人看了恐怕都忍不住想呵护她。
这时候，空气间突然安静下来，艾娜儿发觉不对劲，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这才发现，那位柏林圣女身披绒毛披肩，一袭红裙及地，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冷漠地看着他们。
“圣女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艾娜儿惊讶地问。
北肆并不搭话，只冷冷地扫视了她一眼。
艾娜儿不知为何，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压力，她低下头去，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嘟囔道：“小四……”
她还未说完，奈维迩便绕开艾娜儿，径直朝着柏林圣女走去，“姐姐怎么来了？”
北肆：“我不来都不知道你和这位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奈维迩：“……”
“圣女姐姐……”艾娜儿上前，“昨日宴会太过匆忙，还没来得及和您说说话，今日正好有空，不如一起坐下喝喝茶……”
她话音未落，北肆便冷冽地开口，打断了她：“抱歉，我没空。”
艾娜儿被她冰寒的气势吓了一跳，一双眼睁得圆溜溜的，“圣女殿下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北肆看向奈维迩：“回去吧。”
“嗯。”奈维迩应了声，与她一起离开。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艾娜儿握紧拳头，恨意涌入胸腔。
该死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将她放在眼里。
她堂堂一族长公主凭什么受这样的委屈？
奈维迩跟着北肆一路走着。
北肆没说话，奈维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感觉到哥哥好像生气了。
直至大殿，北肆才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奈维迩：“艾娜儿她不是什么好人，你离她远点儿。”
“哥哥，”奈维迩抬起眼眸，“哥哥是醋了吗？”
北肆抿了抿嘴角，“没有。”
“哦。”奈维迩失落地垂下头，随即扬起一抹苦笑，“也是，哥哥曾经说过，若是有一日我喜欢上了别人，你就会放手……”
他顿了顿，“哥哥真舍得啊……”
北肆皱起眉头，他确实说过这话，只不过当时情况不同，他不确定小鱼儿是否真的喜欢自己，还是青春懵懂的少年心性使然，所以他当时没有拒绝与他交往，但也希望在某日他不再喜欢自己后，有个退路。
“她不行。”
“哥哥放心，我不喜欢她。”
奈维迩歪着脑袋，故作调皮道，“我喜欢的人只有哥哥，这点永远也不会变，除非……”
“除非什么？”
北肆问。
“除非……”奈维迩认真地注视着他，“哥哥你又像那日一样丢下我一个人……”
北肆算是发现了，小鱼儿就是个记仇的性子，无论是他以前说过的话，还是近日抛下他一事，他都死死记在心底，时不时拿出来翻旧账。
北肆叹息一声：“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
奈维迩满足了，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甜蜜的神采，仿佛全世界都在此刻融化了，美得让人眩目。
“哥哥，你最好啦～”他低头在哥哥额前亲吻了一口，“哥哥……”
“别撒娇。”
北肆推开他，“你是想所有人都看到你和柏林圣女勾搭成奸吗？”
“看到就看到。”奈维迩拉住他，轻柔地替他抚开眉宇之间的落下的碎发，“大不了……我娶姐姐你为妻。”
“别贫，说正事。”
奈维迩眨眨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姐姐你说。”
北肆沉吟片刻，才说：“我已经找到了小鱼儿的魂体，只是，这段记忆……”
奈维迩问道：“怎么了？难道这段记忆有什么问题？”
“这段记忆，应该是他的童年。”北肆缓慢而清晰地诉说，“小鱼儿从未见过父母，他的家乡也早已毁于战火之中……”
“是遇见哥哥前的那些年吗？”奈维迩仔细回忆了下自己见过的幻象，有些兴致缺缺，“也就是说这段记忆是没有关于哥哥的？”
他对小鱼儿的童年记忆没有那么在意，他只想知道自己和哥哥的记忆。
“倒是有一些……”北肆手指搭在另一只手背上，食指轻轻地敲打着，“只是很零散。”
奈维迩听到这个，眼睛瞬间亮起，“哥哥，我可以看看吗？”
北肆沉默几秒，终究还是将手中的魂珠交给了他，“记住，不可沉迷于过往。”
“知道的哥哥！”奈维迩瞬间上前搂住他，在他耳边亲昵地蹭着，“哥哥……”
北肆：“……”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小鱼儿不是鱼儿，而是一只黏人的哈巴狗。
奈维迩高兴过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哥哥看过这些记忆吗？”
北肆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看过一部分，剩下的没看。”
“记忆属于个人隐私，我不会……”北肆说道。
“没关系的哥哥。”奈维迩凑到他耳畔，小声道，“哥哥想看什么，我都不介意的……”
闻言，北肆微怔，旋即轻咳一声掩饰了一分尴尬。
奈维迩嘿嘿一笑，捧住了哥哥的脑袋，在他唇瓣轻啄了一口，才松开他。
“哥哥，要跟我一起看看这段记忆吗？”
北肆：“……好。”
……
然而，进入幻象之后，奈维迩就后悔了，他真不该拉着哥哥一起看关于小鱼儿的童年经历的。
小鱼儿灵智初开就已经被丢弃在了魔域深处最为混乱的黑市之中，那时候，小鱼儿还是一个刚出壳的幼崽，任谁欺负都不敢吭声，甚至连哭泣都不敢，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奈维迩越往后看越觉得心颤，忍不住咬牙切齿，他看也就罢了，还让哥哥看到，这得让哥哥多么心疼啊……
可惜，他顾不得那么多，他幼小的身体在下一刻被巨大的魔域怪兽拎了起来。
小鱼儿挣扎了几下，根本挣脱不开。
“吼！”魔域怪兽嘶鸣一声，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小鱼儿撕咬过去。
“唔！！！”
小鱼儿受到了惊吓，一双浅蓝的眼眸几乎通红，拼命地扭动着身躯，却依旧被怪兽牢牢攥紧，无法脱逃。
眼见怪兽锋利的爪子刺破了他的胸膛，他发狠似的咬住怪兽的手臂，用尽力气把它扯掉了一块肉。
鲜血四溅。
“嗷呜！”
魔域怪兽的怒吼响彻天际，令周围无数怪兽瑟缩了一下。
魔域怪兽咆哮着将小鱼儿丢在了地上，庞大的身躯向小鱼儿压去。
小鱼儿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猛地抬头看向怪兽，尖锐的獠牙露出来，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咕噜声音，他瞪圆眼睛，凶恶地扑了上去，直接撞击怪兽的腹部！
“咔嚓——！”
怪兽惨叫一声，肚皮竟生生裂开，鲜血如水般喷涌而出，洒在了小鱼儿的身上，红了他雪白的发丝。
“嗷！！！”
魔域怪兽再次嚎叫着朝着小鱼儿扑来，然而，在距离他三寸左右的位置突然停下了，再不能往前移动半步，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拦截了它的靠近。
小鱼儿趁机冲上去，张嘴就咬在了怪兽的脖颈上。
怪兽凄厉地嘶喊，疯狂地拍打着小鱼儿的后脊骨。
小鱼儿死死地咬着不肯松口，鲜红的液体顺着他苍白的唇滑进喉管里。
魔域怪兽的气息逐渐弱下来，而吞噬了魔域怪兽能量的小鱼儿却浑身燥热起来，体内充斥着强悍的力量，他感觉整颗心脏都快炸裂开了。
同时，小鱼儿还感到了极度的疲倦，眼皮重得睁不开来，最后一刻，他的视线模糊了起来。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是一间漆黑幽冷的石室。
奈维迩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等幻象之中的画面继续，就带着北肆退了出去。
“哥哥……别看了。”
奈维迩沉默地坐到一旁沙发上，看着北肆平静的面容，欲言又止。
北肆揉了揉眉骨，“怎么了？”
“……没什么。”奈维迩闷闷地说，“哥哥，以后……不让你看这些东西了。”
北肆低声笑了笑，“怕我笑话你？”
“当然不是！”奈维迩赶忙反驳，随后犹豫了许久，“我能猜到前世的小鱼儿醒来之后经历了什么，那些记忆不太美好，哥哥不需要看。”
北肆轻笑：“好，那就不看了。”
“嗯！”
奈维迩乖巧地答应，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这些关于小鱼儿的童年记忆还是他一个人看吧。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翌日, 奈维迩照常去了军部。
只不过这日，攻打人族的部分军队回来了，正在会议室召开会议, 会议室大多都是海王以及莫兰缨的亲信, 因此并未让奈维迩参与会议。
奈维迩独自待在资料库，翻阅着一些陈年资料。
资料库的资料他在上辈子就已经翻阅过, 即使这辈子重生, 大部分事迹却并未被改变。
奈维迩翻了一阵, 就将傀儡白衣放了出去，这期间, 傀儡白衣化作他的模样, 倒是笼络了不少人心。
奈维迩闲着无聊，也不想去找北肆，如今特殊时期，在北肆身边他才是煎熬。
他即想要, 偏偏内心又矛盾克制。
“唉……”
奈维迩叹气。
他将那枚魂珠取了出来, 魂珠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 隐约有些熟悉的波纹从魂珠之中荡漾开来。
他伸出指尖触碰着魂珠，下一刻, 周围的环境就变了, 仿佛来到了另外一片时空。
他还没来得及观察，身上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噗嗤……”
一把匕首划过了他的肩膀,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如奈维迩猜测那般，小鱼儿的遭遇确实不怎么样。
他虽然成功吞噬了魔域怪兽的能量, 但也付出了代价。
他被一名魔域之人关押在了漆黑的石室内, 那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取他身上刚长出的鳞片，以及鲜血, 有时候甚至还逼迫他哭，用来收集珍珠泪。
幼小的小鱼儿被折磨的精神和意识全部崩溃，每日都在深度昏迷的状态，身体更是千疮百孔，每一处伤痕都足够致命。
幸运的是，魔域怪兽的能量在他体内疯狂乱窜，让想夺他鲛珠的魔域之人无从下手，小鱼儿也凭着这点，顽强地活了下来，直到体内的魔域能量和先脉之力同时爆发。
那一刻，他终于摆脱了困境，恢复了自由。
但也是在那时候，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异。
他变成了怪物。
变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小鱼与小孩的模样之间无法控制地变换着，而且越是长大，他的身体越虚弱。
为了生存下去，小鱼儿选择躲进魔域深山山脉，利用自己对怪兽的亲和力，勉强让一群低阶怪兽臣服。
奈维迩皱眉，这小鱼儿还真是……与他上辈子那般命苦呢。
小鱼儿就这样安稳地度过了一段时间，但还是引起一些魔域怪兽的窥伺，其中最为猖獗的一次，就是那头魔域巨熊。
小鱼儿不敌，只能拼尽全力逃走，可还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他的身体被魔域巨熊的爪子撕裂，奄奄一息。
就在小鱼儿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他遇到了他。
牧伽揶救了他，给他疗伤，给他吃食，甚至陪伴着他，悉心教导他。
牧伽揶对他的好令他心动，令他眷恋。
他喜欢跟牧伽揶相处的感觉。
这份心动和依赖深深埋下，随着时间推移，他也成长成人，懂得喜欢与爱的含义。
但他仍旧清楚地知道，他们不合适。
牧伽揶是北斯伦弯大陆的统治者，也是世人心目中不可亵渎的神明，若是和他在一起，他注定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压力。
小鱼儿只能将这份喜欢隐藏心底，偶尔在寂寞难耐的夜晚思念他，也绝不敢表露半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百五十多年，小鱼儿终究是抵抗不住心底的欲念，向牧伽揶告了白。
牧伽揶并未拒绝，甚至愿意与他结合，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夫夫。
小鱼儿激动得快疯了，他紧紧抱着牧伽揶，恨不得将对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
这枚魂珠将小鱼儿前半生，包括所有与牧伽揶百年相伴的细节，一点不差地展示给了如今的奈维迩。
奈维迩慢慢地看着，一点都不敢落下，那些细微的小事、甜蜜的、痛苦的，都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脑海里。
他曾经觉得自己和小鱼儿是不同的两个人，但现在，他们却完全吻合了。
小鱼儿的悲惨遭遇，他的不堪回首。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牧伽揶都给予了他温柔，给予了他爱意，在他最为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令他获得新生。
他欠牧伽揶的，何止这辈子？怕是来生，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无法偿还了吧？
这些记忆带着沉甸甸的感情，它们像是枷锁一样套住了奈维迩，令他不能忽视，不能不在乎。
奈维迩沉默良久，眼角忽然流淌出晶莹的液体。
他闭上双眸，任由它们滑入鬓边。
很多时候他总觉得北肆不爱自己，但拥有了小鱼儿的记忆后，他才发现原来北肆从始至终都是深爱着自己的。
北肆对他的喜爱远胜过了一切。
从他们相遇的那一日起，他就站在他的身旁，陪伴着他，爱护着他。
北肆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拥有世间的万物，却是一个孤独的人，他一路走来，身边的人或许不少，但无一人敢亲近他。
小鱼儿性子活泼好动，因为牧伽揶救命之恩，一直以来乖巧守礼，寸步不离地跟在牧伽揶身后，哪怕牧伽揶再忙，也从不离开牧伽揶半步。
如此近身陪伴百年，让这样高高在上的神明习惯了小鱼儿的存在，也让那冰冷的心灵，渐渐有了暖意。
以至于后来小鱼儿表白，牧伽揶想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因为他已经习惯和小鱼儿待在一起。
可惜，牧伽揶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是一位帝王，天生的掌权者，而小鱼儿却不是，在外人的眼中小鱼儿只不过是北斯大帝捡回来的一只灵宠罢了。
小鱼儿从一开始就是自卑的，他卑微又可怜的爱恋，又被无法化形，无法站在北斯大帝身边的残忍现实打碎了。
小鱼儿以去往人族学习为理由，开始疏离牧伽揶，在人族期间，他的脸上也再没有笑容，整个人显得格外阴郁，他满心都是如何化形，以及研究各种机械设计与制造，为自己的野心努力奋斗。
小鱼儿一直躲避着牧伽揶，他不想见到牧伽揶，也害怕牧伽揶提起那夜之事。
只是牧伽揶何等的聪明，他什么都知道。
他一直没有逼迫小鱼儿留在自己身边，也一直放纵小鱼儿的行为。
只要他不做危险的事情，他就会允许小鱼儿的任性。
拥有小鱼儿前半生所有记忆的奈维迩很清楚地感觉到小鱼儿想化形的心，小鱼儿想变成普通人，哪怕只有百年的寿命，他也想以人形的姿态站在牧伽揶身边。
奈维迩不禁想象着，如果小鱼儿变成了普通人，那么他们之间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随即又摇摇头，否认掉这个荒谬的念头。
如果是他，他也会选择成为普通人站在北肆身边，但在百年之后，可能会后悔，会贪心地想要再活五百年……
奈维迩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之后的记忆。
他太想知道后来的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
知道主人怀孕后，小鱼儿将那些送到主人面前的神卷卷轴，全部拿了过去。
他待在牧伽揶身边多年，本身对神族也有一定的了解，在他看过那些送上来的神卷后，很快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并且迅速执行了下去。
小鱼儿处理得非常顺利，牧伽揶也随他去了。
他把精力投入到了自己和孩子身上。
这孩子拥有他的血脉，只吸收他的能量，哪怕是小鱼儿给他再多的能量也无法弥补他身上被迅速吸走的能量。
这段时间里，因为体内能量失衡导致之前未出现的孕期反应都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使得他几乎无暇顾及别的东西。
小鱼儿将手头上人族的事情料理好了，才赶回家。
刚推门走入房间，小鱼儿便看见一团浅金色毛茸茸的小猫儿趴在床上睡觉，他顿时愣住了。
他揉揉眼睛，又凑近摸了摸那软绵绵香喷喷的小团子。
“主人？”小鱼儿惊讶不已，主人怎么变成灵像的模样了。
听见动静，小猫睁开圆溜溜的浅金色眼眸，看向小鱼儿：“喵…”
小鱼儿立马将那软软萌萌的小猫抱在怀里：“主人……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说话间，还不断抚摸着小猫咪的耳朵和肚皮。
触感柔软舒适极了，这让他越来越舍不得松手了。
“喵～”
小猫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后又重新窝进了他的怀里继续睡觉。
小鱼儿小心翼翼将它抱到自己腿上，一边抚摸，一边仔细观察着他。
小猫儿长得漂亮精致，特别是在灯光下，它浑身的绒毛都泛着圣洁的金光，简直美得不似真的。
小鱼儿低声喃喃：“主人……”
他抱着怀里的灵像，仿佛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他轻轻碰了一下小猫的脸颊。
小猫儿的耳尖抖动了一下，抬爪按住了他的食指。
这是一个警告的动作。
小鱼儿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的鼻子上点了一下。
小猫儿的尾巴摇了摇，它睁开了眼，浅金色的眸子在卧室的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璀璨极了。
“主人？”
小鱼儿又摸了摸它的爪子：“你醒了吗？”
“喵～”
“我带你去吃饭。”小鱼儿俯身在它的额头落下一吻，随即抱起小猫，转身出了屋子。
刚踏入餐厅，怀中微微一重，小猫化作修长的人影，靠他的肩膀上。
小鱼儿嘴角微扬，看着面带惺忪睡意的主人，露出一抹灿烂的笑，他将他稳稳安放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一旁。
餐桌上，机械人小人已经将所有菜都摆了上来，几乎都是一些清淡适宜牧伽揶现在吃的食物。
小鱼儿端起碗，盛了一碗清汤递给牧伽揶，“主人，先喝点汤吧。”
牧伽揶没什么胃口，但看着小鱼儿关切的目光，他勉强喝了一口汤。
长久以来，他已经养成了习惯，无论怎么难受，他都不会表露在脸上，更加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小鱼儿盛的汤味道很鲜美，他便舀了一勺慢慢地品尝。
小鱼儿见牧伽揶喝汤了，又夹了块肉放在他的碗里。
牧伽揶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闪烁了一下，终于还是放下了筷子，“小鱼儿你吃吧。”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一听就知道这是他没在家，又睡了很久。
小鱼儿放下筷子：“主人，你还困吗？”
牧伽揶沉默片刻后，说道：“嗯，吾想休息一下，明日早饭你也不用叫吾了。”
“主人，你不舒服吗？”小鱼儿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不正常。
牧伽揶住他的腰肢，将脑袋搭在他肩上：“小鱼儿……吾好累啊。”
小鱼儿有些心疼，主人是多么强大的人，从他跟在主人身边起，主人从来没有其他任何的异常，可此刻却突然说他累了，显然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这样想着，小鱼儿内疚万分。
他将牧伽揶搂紧在自己胸前，温柔地哄他：“主人，晚上我再渡些能量给你吧。”
闻言，牧伽揶闭上了双眼，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不再说话。
见主人陷入昏睡状态，小鱼儿担忧地叹了口气，这一个月来，他不眠不休帮主人调节能量，主人却越来越疲惫，他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的能量对主人来说根本就没有用处了，毕竟他曾经试探性地渡给主人一些普通的能量，但每次输送下去的能量都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波澜。
或许他需要换另外的方式，但是主人肯定不会允许他那样做。
小鱼儿看着熟睡中眉宇间透露着倦怠的牧伽揶，心脏隐约刺痛了一下，都是他的错，才让这样如神明般强大的人物变得虚弱不堪，若不是他当初……
主人也不必受这样的折磨。
小鱼儿心疼地亲了亲他的薄唇，然后将他的身子放平，拉上被子，替他掖好被子后，才悄悄离开房间。
他来到客厅，将这两日积攒的神卷处理完，近来魔域又开始动作不停，听说那位魔王丢了唯一的孩子，正在满魔域的扫荡，就连其他国度都受到了影响，许多魔域之人受不了逃离魔域进入了人族。
人族靠他提供的武器勉强能够抵挡一阵，但长久下去却不是办法。
到时候，大陆肯定要遭殃。
小鱼儿捏了捏眉，他必须想办法解决，至少不能让主人出手，主人现在的情况，以及暴躁的脾性，不出手则已，若是出手，怕是整个世界都会血流成河。
小鱼儿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好办法，只得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削苹果。
削了三四个后，他突然顿住了手。
说起来那位魔王找孩子已经找了百年了，为什么这次闹得这么大呢？
小鱼儿将苹果放在盘子里，翻出一些陈年神卷看起来。
魔域常年暴乱，那位魔王却是个仁慈的主，他凭强大的手段夺得魔域主权，成为魔域的王，并且将魔域治理得井井有条，尽管如此，还是有部分嗜杀成性的魔域之人不服，暗中搞破坏。
而魔王那未开灵智的幼崽就是被这些人偷了去，只可惜后来魔王找到了这些人却没找到自己的孩子，他的夫人也因此与他吵架，甚至一怒之下离开了魔域。
魔王妻离子散，发了疯，不再管辖魔域，导致魔域再次混乱。
小鱼儿蹙起了眉头。
或许他可以找那位魔王的妻子翼后谈谈。
只是……
主人身孕已经六月有余，他若是去往翼族，即便能通过虚空裂缝回来，怕是也赶不上生产之时。
小鱼儿将神卷收拾好，叹了口气，从前他一直觉得主人没有时间陪自己，每日处理这天下琐事，但现在自己上手后，才发现原来就算是一些琐碎的事情都比战场上的厮杀还要繁杂，还要危险。
小鱼儿打算等主人醒来时再问问他的意思。
傍晚，牧伽揶悠悠转醒。
小鱼儿正在输送能量的手被抓住，小鱼儿愣了一瞬，随后低头看向主人握住他的手，“主人，你醒了！”
牧伽揶还没说话，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他干呕了两声，然后捂着嘴角坐起身来，他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粗重了些，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小鱼儿连忙扶住了他：“主人……”
他刚开口，牧伽揶就伸手抓住他：“小鱼儿……”
他的声音有些沉，似乎还有些难受。
小鱼儿心尖微颤，轻轻地应了一句：“主人。”
牧伽揶缓了口气，随后又忍不住吐出来。
晚上他并没有吃什么，吐到最后什么也吐不出，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浑身也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小鱼儿见状脸色都变了，他将手覆盖在他的腹部上：“主人，怎么会这样？你还好吗？”
“小家伙长大了。”吸收的能量都快赶上他恢复的速度了。
牧伽揶的身子并不显怀，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但小鱼儿凭借对胎儿能量的感应也能感觉到这小东西在主人体内疯狂吸收能量成长着。
“我们不生了……好不好……”
小鱼儿哽咽着，他不希望主人受罪，也不想看主人这么难受的模样。
牧伽揶听到这话，笑了一下：“说什么胡话，小鱼儿别担心，它很好，很乖的……”
如果不是他没了一条命，导致能量失衡，这些孕期反应根本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只不过这原因他不能让小鱼儿知晓。
小鱼儿咬着下唇，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
“小鱼儿……”牧伽揶抚摸着他柔软的雪白发丝，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过是正常孕期反应，等他出生，就好了。”
小鱼儿哭得更加凶猛，他懂正常孕期反应是什么样的，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希望主人继续这样下去。
他抬起头看着牧伽揶，声音沙哑得厉害：“以后不要孩子了。”
牧伽揶怔了片刻，随后笑了一下：“嗯，听小鱼儿的。”
“好了，别哭了，我们去泡泡澡，好不好？”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主人, 我给你揉揉肚子。”
小鱼儿拉着牧伽揶坐在浴池里，温热的水浇灌下来，驱散了些许寒气, 牧伽揶舒适地闭上眼睛, 嘴角露出了一抹满足的弧度。
这段时间的确让他感到一些难受，但这种程度还远没有达到他所不能承受的极限, 只需要稍微调息一阵子, 便能痊愈。
看着小鱼儿小心翼翼伺候自己的模样, 牧伽揶就忍不住心思逗弄他，手指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他发丝。
小鱼儿见他这模样, 克制不住地凑过去吻了吻他, 一边吻一边化出鲛珠，利用鲛珠的能量，试图减轻主人的痛苦。
牧伽揶的睫毛颤了颤，睁开双眸。
他的手慢慢移动到小鱼儿腰际, 搂住他的腰, 把他按在浴池壁上亲密缠绵。
良久后, 二人喘息着分开，牧伽揶吻着他脸颊, 声音有些喑哑：“小鱼儿……”
“唔……主人……”小鱼儿靠在他身上, 轻轻蹭着。
牧伽揶抚弄着他的头发，低声问道：“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吗？”
“啊？”小鱼儿懵了一瞬, 没想到主人会将这取名的大事交给自己。
牧伽揶勾唇笑了笑：“你想好他叫什么了就告诉吾。”
小鱼儿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主人, 你有没有喜欢的字？”
牧伽揶摇了摇头。
“那他随主人的姓吧。”
牧伽揶皱眉：“随你就行了。”
小鱼儿抿了抿唇, 小声嘀咕道：“其实我更愿意他跟着您姓，这样以后他叫您父亲, 我就……”是他的娘亲……
牧伽揶闻言轻笑出声，他伸手弹了一下他光洁的额头：“傻瓜，难道你不是他父亲么？”
小鱼儿撇嘴，抱紧了他：“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说到这，小鱼儿神情有些落寞，他是主人捡回来的，捡回来之前他就已经游荡在深渊，他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只有主人给他取名叫做鱼鱼。
虽然这个名字很俗，可他却一直很珍惜。
牧伽揶将小鱼儿拥入怀中，在他额头落下浅浅的一吻：“以后你有家了，吾也有家了。”
小鱼儿垂眸看着他：“主人，我们真的能够一直在一起吗？”
“嗯？”牧伽揶轻挑眉梢，似乎有些惊讶，“为何突然这么说？”
小鱼儿低头，轻轻摩挲着他平坦的小腹：“我怕……”
“怕什么？”
小鱼儿抿了抿唇：“没什么，总觉得，现在的我，幸福得不像真的。”
牧伽揶笑了笑，看着他那双浅蓝的眼眸里闪烁着粼粼波光，他的手指穿过小鱼儿耳后凌乱的长发，轻轻捏着他的耳朵，忽地，他的眸光顿住，一抹浅金色的能量在他的瞳孔之间一闪而逝。
小鱼儿察觉到了他异样的眼神，忙问：“主人，怎么了？”
“没什么，小鱼儿，帮吾衣服取来。”
“哦。”
牧伽揶松开了他，看着他起身离开了浴室。
待小鱼儿关门后，牧伽揶才敛下嘴角的笑容，面若冰霜。
他虽有通天能力，却从不窥视未来，可是就在刚才他无意间看到了小鱼儿的未来，那是一片血红色，连同着小鱼儿的灵魂，被撕裂成碎片。
牧伽揶的表情变得严肃凝重，他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他再次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沉寂。
小鱼儿拿着睡衣进来时，牧伽揶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坐在浴池里。
小鱼儿走近，唤了一声：“主人。”
……
“小鱼儿，替吾取纸笔来。”牧伽揶吩咐道。
“好。”小鱼儿依言照做，很快便将纸和笔摆放在他面前。
牧伽揶执笔，在纸上写下了几句话，随即将纸对折放进信封里，交给了小鱼儿，“你将这封信送去翼族，亲自交给翼后。”
“这是……”小鱼儿接过信封，有些迟疑，“主人，我去翼族，那你呢？”
牧伽揶淡声道：“吾打算回趟神族。”
小鱼儿知道魔域暴乱的事情瞒不过主人，主人想亲自动手解决，可是，“可主人的身体……”
牧伽揶抬手阻止了他的担忧：“吾无碍，倒是你，要多加留心，切勿让自己处于危险中，明白吗？”
“主人放心，小鱼儿会小心的，”小鱼儿认真道，他相信主人的安排，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牧伽揶轻笑一声：“那便辛苦小鱼儿了。”
“主人……”小鱼儿握着信封的手微顿了一下，“小鱼儿真舍不得离开主人……”
他害怕失去，所以特别贪恋和主人在一起的每一秒钟。
牧伽揶摸了摸他的脑袋：“吾亦如此，但吾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亲自处理。”
“……嗯。”小鱼儿闷闷应了声，低头咬了咬下唇，他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脸，“主人，小鱼儿会尽快赶回来的！”
牧伽揶目光深邃地盯着小鱼儿的面容。
他的手指抚过小鱼儿的眼眸、鼻梁，最终落在他的红唇上，拇指轻轻摩挲他嫣红的唇瓣。
牧伽揶慢慢俯身靠近小鱼儿，含住了他的唇瓣。
“吾等你回来。”
……
魂珠的记忆到此处就断了，奈维迩看得眉头紧锁，他总觉得后面的记忆才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只可惜，这一部分他还未得到。
看来应该就是残留在魔域的那一部分记忆了。
奈维迩知道急不来，只能按捺心中的急切，将脑海中刚获得的记忆梳理一遍。
奥里布兰就是那位魔域的魔王，如果小鱼儿是奥里布兰丢失的孩子，那么翼后则是小鱼儿的亲生母亲。
奈维迩想起那日宴会结束时，翼后看自己的眼神，以及海妖族小舅舅房间内那副翼后和那名白衣男性的画像……
难道翼后就是他的母亲泽琳？
如果翼后是泽琳，那么她跟海王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奈维迩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或许北肆知道些什么……
奈维迩站起身，离开资料库。
本想直接回去，却在半路听到侍者们八卦海王找柏林圣女下棋了。
奈维迩停下脚步，改道朝着海王的大殿行去。
……
北肆和海王两人正在大殿内下着棋，一旁并没有侍者伺候，只有莫兰缨一人偶尔端茶送水，谈上几句话。
北肆执黑子，几乎是看也没看就落下，而海王却比他慢了一拍。
一子落定，海王摇头笑道：“圣女啊，你这棋艺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啊！”
北肆淡淡一笑：“海王谬赞了。”
“可惜，你父亲受那位惩罚，千年之内不得入世，否则本王一定要与你父亲下个痛快。”
海王叹息了一声，继续下棋，只是，棋盘上的局势已定。
“哎呀，这棋下了半天，还是没能赢你，唉……”
北肆垂眸看了看棋盘，海王若是继续下，或许有翻盘的机会，“海王棋艺确实精湛，只不过今日……莫不是让着我这后辈，故意输我吧？”
“圣女谦虚了，柏林一族最擅长奇门之术，而你又是得了你父亲的真传，本王又怎敢让着你？”
海王笑道，“不过，今日确实有些其他的事情困扰着本王。”海王抬头看向一边的莫兰缨，“兰缨，过来。”
莫兰缨将刚煮好的热茶递到海王和北肆面前：“父王，圣女，喝茶。”
“圣女，他是本王的大儿子，如今在族中担任首将一职。”
“今年二十有八，还未娶妻。”海王笑着为北肆介绍了一番。
“海妖族和柏林一族联姻的事情想必圣女已经知晓，今日本王邀请圣女前来，便是为了商讨此事。”
北肆抿了一口清茶，漫不经心道：“联姻之事，我父亲已全权交给我，我自然要找一个我喜欢的。”
海王顿了顿，猜到眼前的这位圣女是看不上莫兰缨了，他爽朗一笑 ，“那圣女殿下可有看中谁？告诉本王，本王定为你们赐婚！”
北肆抬眼望向窗外：“这件事情还需问过他的意愿。”
莫兰缨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他是看出来，这位圣女是无论如何都看不上自己……
“是奈维迩吗？”莫兰缨几乎是咬着牙齿问出这句话，他忍耐到现在已经到极限了！
“是。”
海王闻言，诧异了一瞬：“圣女与小儿从前认识？”
“不。”北肆挑唇：“我对他……”
“一见钟情。”
北肆话音刚落，莫兰缨冷笑一声：“呵——”
北肆侧目扫了他一眼，懒洋洋道：“兰缨殿下似乎不太高兴？”
莫兰缨攥紧拳头，努力压抑心中的怒气：“圣女有所不知，这些年来小四一直在人族学习，对海妖族的公务也知之甚少，您若是与他成婚，恐怕很多事情都无法协调。”
“再者，我们海妖族与您柏林一族联手就是为了拿下人族这块肥沃土地，小四在人族多年，怕是对人族产生了感情，到时候……”
北肆眯了眯眼睛：“柏林与海妖一族联手攻打人族？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事情。”
莫兰缨皱眉，这个柏林圣女怎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还是说她根本就不知情？
海王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兰缨，你先退下吧。”
莫兰缨点头：“是，父王。”
待莫兰缨离开大殿后，海王看着北肆：“圣女，海妖族和柏林一族联手之事，你的父亲还没跟你说吧？”
北肆微微颔首：“早在一千年前，柏林一族就成为禁锢之地，不得插手世俗之事，因此这种战争也从未波及柏林，我确实不知道我的父亲如此胆大，竟然敢……”
海王叹息一声，“一千年了，那位圣子犯了错也该翻篇了，神族那位如今也不在了，柏林自然要重现昔日辉煌，至于海妖族……既然圣女对小四一见倾心，本王当然乐意成全。”
北肆笑道：“谢过海王。”
“只是，小四毕竟是在人族待久了，对于海妖族以及柏林一族之事恐怕都不熟悉，若是圣女嫁入海妖族，还希望圣女能够帮衬一些小四才是。”
“嗯，自然。”
“对了，今日收到消息，神子殿下回来了，如今已经加入了人族战斗，本王打算将海妖族一部分的军队划归小四指挥，不知圣女意下如何？”
北肆垂下眸子，掩饰眼底闪烁的暗芒，他语气平静：“神子殿下神通广大，小四怕是难以对付，还望海王三思。”
“有圣女在，本王放心。”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两人寒暄了片刻之后, 北肆起身离去。
走在路上，北肆轻笑了一声。
海王竟然想让小鱼儿当出头鸟对付阿也……
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他岂会猜不透？
一边怕他回归, 一边又想要抢占先机, 占领人族大陆。
海王的孩子多，但真正被寄予厚望的却只有一个。
莫兰缨先脉被废, 如今不过是靠着普通鲛人的鲛珠活着, 海王虽对他愧疚, 却不会将他留在身边继承大任，而小鱼儿……
天资不错, 但终究与海王生了隔阂。
弗洛斯那孩子内里没有什么弯弯绕绕, 太过实诚，且心性摇摆不定。
海王也是看出来这几个孩子的性子了，如今四个孩子只有那位二殿下里修或许能成大事。
这位从小被当作杀人机器培养的孩子，就算在人族十年也没能磨灭掉他好战的本性。
当年, 若不是莫兰缨出事, 海王绝对不会让这样一个天生适合活在阴暗处的杀人机器走到明面上来。
“里修啊……”北肆勾了勾唇角, 里修若是带领海妖族攻打人族，怕是会引发人族更强烈的反弹。
忽地, 北肆停步, 转头往某个方向看去，眸中一抹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圣女殿下。”
莫兰缨从假山后走出来：“刚才在里面不方便问, 现下只有你我二人，我想问问圣女殿下, 兰缨到底哪里比不上小四, 你非要选择他？难不成只因为他那张脸？”
北肆看着他：“兰缨殿下，我喜欢小四并非因他长得好看, 而是他的性格很合我胃口。”
“他的性格？”莫兰缨嘲讽一笑：“圣女殿下，我和小四是兄弟，他的性格我最清楚不过，你可别被他的表象给骗了，这家伙就是披着羊皮的狼，狡猾狠毒、心狠手辣……”
北肆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兰缨殿下，你不必诋毁他，因为在我眼里，他不管做什么，我都喜欢。”
莫兰缨脸色铁青：“所以，你非要嫁他？！”
“是。”
“……好！”
莫兰缨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阴森可怖，宛如来自地狱深渊。
“既然如此，圣女殿下请随我来吧，我会让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对了，想必还有一件事圣女还不知道吧，我这弟弟在人族的这些年，可没少招蜂惹蝶，他和几个狐朋狗友在外面乱搞关系，还与那位神使大人私相授受，简直恶心透顶！你若是真嫁给他，迟早有一天他会把你也拖进万劫不复之境！”
“……”
北肆沉默良久，半晌后才轻描淡写地道：“这些无须兰缨殿下提醒，我都知道，况且小四他……”
他顿了顿，“我不介意。”
莫兰缨皱着眉，满脸鄙夷：“圣女殿下，你疯了吗？他那么脏……”
北肆冷漠地扫他一眼，这一眼竟让莫兰缨瞬间噤了声，只觉得浑身冰凉，仿佛坠入冰窟般。
……
莫兰缨带着北肆走到一座偏僻的小殿，还未走近，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即便是莫兰缨先脉纯度不高的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没等莫兰缨开口，殿中便传来一阵靡丽暧昧的喘息声……
北肆脚步一顿，抬眼望去。
一名白衣少女半靠在床榻之上，墨丝飞扬，衣服松垮地挂在肩上，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
她微阖着双目，红润饱满的樱唇吐出细碎的呻吟，娇软无力的嗓音媚惑撩人。
北肆愣怔了一瞬，目光落在床榻的一角，那里蜷缩着一名半人半鲛的青年，青年双颊潮红，一头雪白长发凌乱地披在身后，眉眼间遍布潮红，嘴里时不时溢出粗重的喘息声。
莫兰缨勾了勾唇角：“看到了吗？你心心念念的小四，此刻正在和我的表妹艾娜儿翻云覆雨呢，哈哈哈……”
北肆眯了眯眼睛，眼底掠过一丝危险之色。
莫兰缨见状，嘴角的弧度愈发扩大：“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很伤心？”
北肆不说话，迈动步伐朝屋里走去。
莫兰缨跟了上去，在北肆推开房门前拦住了他，“圣女殿下何必打扰小四的兴致？”
北肆侧首瞥他：“滚。”
莫兰缨被甩脸，当即沉下了脸，“圣女殿下，海王敬你，我可不会，堂堂柏林圣女还不是要来我们海妖族联姻……我告诉你，只要你嫁给我……”
北肆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眸底闪烁着危险的幽光。
莫兰缨被盯得背脊一麻，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下一刻，北肆的手扣在了莫兰缨的脖颈上，他的掌心泛起淡淡的荧光，似乎只要稍稍用力便能掐断莫兰缨的喉咙。
北肆垂眼，语气轻飘飘的：“再敢废话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你。”
莫兰缨猛地闭上了嘴巴，脸色涨得通红。
“滚吧。”北肆拍了拍他的脑袋，随即莫兰缨那修长的身躯收缩，扭曲，变化，最终幻化成一只红色海星。
莫兰缨消失的同时，屋内传来艾娜儿的痛苦尖叫声。
北肆抬步走了进去，屋内弥漫着奇异的香味，浓郁诱人，像极了情药。
而艾娜儿的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将自己团成一团，不安地颤抖着，像是遇到了极其恐惧的事情。
北肆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奈维迩面前，将陷入初潮期的青年揽进怀里。
“小鱼儿。”他亲昵地唤道，温暖的气息拂过少年苍白的额头。
奈维迩迷茫地睁开眼睛，对视片刻，又缓慢地阖上，继续沉浸于自己的世界。
北肆静静注视着他，眼底浮现出浅薄的笑意。
“小鱼儿，你怎么了？嗯？”
奈维迩呆滞了许久才认出他：“哥哥？”
北肆点了点头，指腹抚摸着他苍白的脸庞：“对不起，我来晚了。”
奈维迩抿了抿唇，抓住他的手，“我没事……我只是……哥哥……你出去……出去……我能解决的。”
“解决？”北肆瞥了一眼瑟缩在大殿角落里的艾娜儿，语气有些危险，“你要她帮你解决么？”
“……”
奈维迩被初潮期冲击的脑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北肆，“哥哥……”
他的声线沙哑，带着明显的难受：“我们走……”
北肆抹了抹他汗湿黏腻的额头：“我带你离开。”
奈维迩抓着他的衣襟，委屈至极：“主人……我好难受……我不想待在这里……不想待在海妖族……”
北肆脚步微顿，垂下眸子。
他低叹一声：“去你的秘密基地。”
奈维迩闻言，这才松开手，乖巧地任由他牵住自己。
北肆转身往外走，再次听到他嘶哑的嗓音，带着一丝懵懂和疑惑，“哥哥怎么知道我的秘密基地……”
北肆的步伐微微一顿。
“哥哥为什么会知道……”
北肆敛睫，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轻声道：“猜的。”
奈维迩歪了歪头，没再多问，乖顺地依偎着他往外走。
……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笼罩着整个海域。
北肆带着奈维迩来到了海底最深处，远远望去，一座孤岛伫立在波涛汹涌之中。
北肆站定脚步，凝视着远方那座岛屿，良久后，才带着奈维迩向那座孤岛行去。
岛上树木葱茏，鲸鲨游弋，时不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北肆停在一栋简陋的树屋前，伸手推开门扉。
屋子里漆黑一片，唯独从缝隙里透露出一丝光亮。
“吱呀——”
伴随着门开的动静，屋内烛火骤然点燃，周围的一切焕然一新，岛屿结界悄然升起，将这一处彻底与世隔绝。
奈维迩看着这熟悉的环境，眼眶忽然就红了。
这里与别处格格不入，周围的草木皆呈粉红色，宛如花海。
这是他儿时最喜欢待的地方了，就连上辈子，他遇到烦心的事情也会躲到这里，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北肆将奈维迩放置在床榻上，伸手握住了他的腕脉。
奈维迩躺在床榻上，感受着北肆指腹传递过来的冰凉触感，眼眶渐渐染上了一层雾水，他喃喃道：“哥哥……”
“我好难受……”
“好热……”
奈维迩浑身燥热得厉害，他拼命扯掉身上的衣服，却怎么也压制不住体内的热流。
“哥哥……”他忍不住伸手去扯北肆的衣衫，探入他的裙底……
今日北肆一身白色衬衣，领子处是繁复的花边领结，勾勒着优雅矜贵的弧度。
奈维迩的爪子将他身上浅蓝色渐变长裙撕得粉碎，一双纯净无瑕的眼眸逐渐变得迷蒙，瞳仁中印着北肆精致的锁骨。
奈维迩俯下身子，咬破北肆的肩膀，鲜红的血液溢出来，他舔舐着嘴角的血迹，目光贪婪而迷乱。
“唔……”
奈维迩闷哼出声，鼻翼间充斥的血腥气刺激了他本性的暴戾因子，原本浅蓝的瞳孔逐渐深邃，瞳仁变得血红，雪白的发丝也有些许变成红色，红白相间，看起来很是诡异。
小鱼儿是纯正的魔种，如今过了这个阶段将正式蜕变。
北肆伸出另一只手扣住奈维迩的脑袋，迫使他的头仰起，让自己更近距离地贴合他的唇瓣。
两片柔软的唇瓣交织摩擦，引起阵阵酥麻。
北肆吻着奈维迩的脸颊，用牙齿轻轻啃噬他的喉结，奈维迩呜咽着，鲛尾蜷曲，发丝散乱在床铺间，他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绯色，呼吸急促，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他们互相纠缠在一起，索取着对方的甜蜜，彼此的喘息声越发沉重，仿佛快要窒息一般。
北肆跨坐在奈维迩身上，轻轻地啄吻着奈维迩的脸颊、眉梢以及脖颈。
奈维迩被他亲吻得痒痒的，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一颗颗珍珠泪沿着眼角滑落，他抬手捧住北肆的脸颊，轻轻地吻上他的眼睛。
“主人，我爱你……”
“我好爱好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
他的话断断续续地飘荡在空气中，每说一句，便加深一下吻。
他就像个孩童一样，眼巴巴地望着北肆，似乎等待着北肆给予他一个答案。
北肆安抚地吻上他的唇畔，温柔缱绻，一遍又一遍地描绘他的轮廓。
“我也爱你。”
他缓慢而认真地说。
“主人……”奈维迩高兴地眯起眼睛，眼角挂着晶莹的泪水，“主人……”
他的眼眸闪烁了一瞬，忽地拉住北肆的胳膊，一个翻身把北肆压在身下。
“主人……”
北肆沉默了片刻，伸手按住奈维迩搅动的大尾巴，仰头印上他的唇瓣。
他吻得霸道，不容抗拒，撬开奈维迩的贝齿，攻城略地。
“唔……”
直到陌生的能量闯入体内，身体下意识地排斥，北肆紧抿着唇，感受着那强横的气息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带给他无法言说的刺激感觉。
奈维迩抱着北肆，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串串暧昧的痕迹，他一边亲吻着北肆，一边将那些珍珠一颗颗取出。
“留着吧……”
北肆闭了闭眼，声音有些沙哑，“不是想要孩子么？”
北肆能感受得到，现在的奈维迩毫无理智可言，现在的他比平时更具有侵略性。
“嘶——”北肆微微蹙眉。
这是第几次了。
北肆从来没见过这样疯狂且失控的奈维迩，他就像是一匹失控的狼，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他完全陷入了欲念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每一次做完，又将他清理干净，这种对北肆来说更像是折磨，偏偏身体却极其欢乐。
北肆被折腾得够呛，连手指都懒得再动弹一下。
奈维迩的鲛尾微微摆动，一条细长的血色细线顺着他的后背蔓延，逐渐形成一朵妖艳的曼陀罗花，随即他又化出人形，赤裸着身子，露出一块块漂亮的腹肌，他的身后猩红的图案显得格外刺眼。
他抱住北肆，将自己与北肆融为一体，紧紧地拥抱着。
他的尾巴在他身侧轻轻摇晃着，像是在抚慰着北肆的情绪。
北肆靠在奈维迩的怀中，半阖着双眸，睫毛颤抖着。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体内的东西正在疯狂流转，生命力在一点点凝聚……
这感觉，太熟悉了……
北肆睁开双眼，抬起头看向奈维迩，轻唤道：“小鱼儿……”
“或许……我该告诉你一件事情。”
奈维迩低下头，用鼻尖碰了碰北肆的鼻尖，“什么？”
北肆抿了抿唇，轻声道：“好像……有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速很慢，也很平静，似乎早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然而，他说出这番话以后，房间里突然寂静无声。
北肆看向奈维迩。
“小鱼儿？”
“主人。”奈维迩垂首看着北肆，“你刚才……说什么？”
北肆眨眨眼，重复了一次。
“我好像……有宝宝了。”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这一句话, 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
奈维迩呆愣了许久，他的手掌覆盖在北肆平坦的腹部，心跳如擂鼓, 带着一丝颤音, “真的吗？”
北肆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神态轻松, “嗯……虽然还没完全凝聚……”他顿了顿, 道, “但也快了。”
这样的回答，令奈维迩既喜且忧, 他张了张嘴, 喉咙滚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那颗魂珠的记忆前他是想要一个孩子的，但在看完那颗魂珠的记忆后, 他又犹豫了, 哪怕是强大如牧伽揶, 也难免会因为孩子的存在身体产生各种问题。
他不想北肆难受。
“我……”良久，奈维迩艰涩地道, “明明都清理干净了, 怎么还会……”
北肆笑着应声：“或许缘分到了。”
听到这话，奈维迩怔愣了许久, 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那就生下来, 我养。”
“你不开心吗？”北肆问。
奈维迩沉默了一阵, 想到之前北肆似乎并不想要孩子，而且对阿也的态度……
他想了想, 认真道，“哥哥，我喜欢哥哥的孩子，但如果哥哥是因为我才要孩子，那么我也不要孩子了，哥哥总是顾忌我，可我只想哥哥好好的。”
北肆笑了笑，抚摸他的后脑勺，温柔地道：“傻瓜，我当然想要啊。”
他的视线移至奈维迩腰间那猩红的印记，“还难受吗？”
奈维迩低下头，将脸藏进北肆的颈窝处，闷闷地应了一声。
两人相拥了片刻，彼此交换气息。
北肆拍拍奈维迩的肩膀，“再来一次吧，这孩子还需要些能量。”
“好……”奈维迩吻了吻他的脸颊，翻身而上。
……
北肆醒来时，天光初亮，奈维迩靠在他的身旁，将脸埋在他的脖子处，睡得正香。
他伸出手指，描摹着奈维迩精致的五官轮廓，心情有些复杂。
昨晚后半夜，这小鱼儿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想要进入他的神魂，差点被他的精神力攻击。
这时，奈维迩的尾巴缠绕上来，亲昵地蹭了蹭北肆的手臂。
北肆将他搂在怀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执拗呢？
他本意是让奈维迩放宽心，别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谁料竟是适得其反。
北肆摸了摸奈维迩光滑的脊椎骨，想到自己不小心透露出的神魂最深处的记忆，心里不由有些担忧。
这家伙心思敏感得紧，万一他察觉到了什么，恐怕会难过许多。
奈维迩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北肆。
北肆收敛所有情绪，扬起笑容，揉了揉他的脑袋，“醒啦？”
奈维迩却二话不说，起身掀开盖在北肆身上的被子，速度之快，让北肆根本来不及阻止。
北肆垂眸，拉拢睡衣，“怎么了？还想继续？”
北肆的动作很快，但奈维迩还是看到了那腹部的一道疤痕，眸中闪现出一抹异色，随即又变成满目心疼。
平日里，北肆掩藏得极好，就连在情事的时候也会将那处遮掩，是以，奈维迩昨晚没有当场揭发。
“哥哥。”他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北肆的胳膊，“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伤了你吗？”
北肆微微偏过头去，避开奈维迩的注视，道：“没有。”
奈维迩抓着北肆的手腕，“我看到了……”
他看得清楚，是前世的小鱼儿拿着倾世权杖幻化的匕首刺伤了他……
北肆皱眉，试图挣脱他，但奈维迩的手却牢牢锁着，固执地盯着他，仿佛不见他说实话誓不罢休。
最终，北肆败下阵来，轻声道：“是我自愿的。”
奈维迩沉默地盯着北肆，片刻后，忽然低头咬住了北肆的脖子。
北肆猝不及防，倒吸了口冷气。
这小鱼儿……是属狗的吗？
北肆的抽气声令奈维迩猛地回过神来，但他仍旧不肯放开他，紧绷着一张漂亮的脸蛋。
“小鱼儿，别闹了……”北肆按住奈维迩的头，低哑着嗓音安抚道。
奈维迩用牙齿撕扯着北肆细嫩的肌肤，直到鲜血顺着嘴角滴落，他才停下来，抬头看北肆。
“哥哥，不要瞒我，我想知道真相。”
北肆无奈，“等到了魔域你会知道的。”
闻言，奈维迩抿唇，片刻后，终于点头应下，“好。”
北肆刚松一口气，下一刻，奈维迩的额头抵住了自己的，一股强横霸道的能量自灵魂深处袭来。
北肆蹙了蹙眉，立即收敛了神魂深处的攻击力，任由奈维迩侵占他的神魂。
看来小鱼儿今日不看到真相是不会罢休了，那一幕就如同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底，让他夜不能寐。
完全蜕变成魔种的奈维迩神魂能量带着一股强势暴戾的气息，但在进入北肆神魂的那一刻，他的神魂能量格外的柔和，带着几分温柔和撒娇。
他的神魂与北肆的融合在一块儿，北肆的每一个念头，他皆能够感同身受。
比如现在，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北肆对他的执拗感到无奈，又不想伤害自己而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攻击力。
北肆神魂深处犹如浩瀚宇宙，星河璀璨，而奈维迩的神魂则如鲸鱼般渺小，但它却带着不屈的韧性，一点一点朝着北肆的灵魂深处探索。
奈维迩从未像此刻这般认真地感受北肆的内心，北肆所经历的每一件事，都被他尽数看到眼底。
北肆的记忆碎片非常多，犹如星辰大海，每一颗星星都蕴含着不可言喻的信息。
奈维迩并没有急于去寻找他想要找的东西——哪怕那或许是他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
他只静静地观赏着北肆曾经历的每一段岁月，每一份喜怒哀乐。
他看到了牧伽揶的诞生，一团在宇宙不断前进的能量体被这个世界的引力吸引，幻化成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物种，从懵懂无知的小兽慢慢蜕变成高傲睥睨的王者……
期间无数的种类繁衍出新的物种，又在无数个漫长的岁月里湮灭。
冰川时代，熔岩世纪，那时候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一只浅金色的九尾小猫。
奈维迩静静凝望，沉溺在这些画面里，不舍离去。
良久，那片记忆碎片如流星般划走，渐渐消失在神魂深处。
奈维迩收回视线，看向其他的记忆碎片。
“小孩，快快长大。”
“你喜欢我吗？”
“你长大了。”
“你可以娶我吗？”
“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鱼儿……”
……
一幅幅记忆画面掠过，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而被问者却是不同的人，但奈维迩几乎是本能地确定，那些都是他……
奈维迩怔怔出神，心脏的位置隐约泛酸，他伸手捂住胸口，喉咙有些发涩。
他从来没想过，北肆居然会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一世又一世的等待，一世又一世的守护……
整整一千六百余年……
北肆总是能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他从不强求他，尊重他的任何选择。
他爱小鱼儿，胜过了爱自己。
哪怕知道他们没有任何结果，他依然遵守曾经的诺言，等着他。
就连上辈子，那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小白猫，也是他。
奈维迩闭上双眼，睫毛颤抖，忍着泪水不掉落，“……哥哥，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这些……”
奈维迩努力压抑心中翻滚的情绪，再次睁眼，朝着自己想要的答案追寻而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片清澈的湖泊上。
这片湖泊，奈维迩很熟悉，正是翼族生命树所在之处。
湖水平静澄澈，映照着蓝天，阳光洒下，波光粼粼，仿若是一幅美丽梦幻的油画。
奈维迩靠近岸边，生命树旁，隐约有道修长的影子。
是哥哥吗？
奈维迩缓步走上岸，站在树旁，他看到了那熟悉的人。
此时的牧伽揶，背靠着生命树，身上的盔甲还未卸去，满身鲜血，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右手覆在腹部，脸色有些苍白。
过了一会儿，只见他冷静地脱去了沉重盔甲，露出里面白色内衬，以及那纤细修长的身躯。
奈维迩的呼吸窒住，瞳孔微缩。
哥哥……
奈维迩的脑袋嗡嗡作响，看着牧伽揶将手贴在微微隆起的腹部，低声说：“……你是想出来了吗？”
话落，他的脸上浮现温润的笑容，眸子微眯，仿佛是在等待新生命的降生。
奈维迩明白了，阿也要出生了……
他急急走近牧伽揶，伸手触碰他，却只摸到一阵风，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只是记忆投影。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阵阵宫缩传来，牧伽揶的眉头微皱，轻轻哼唧两声。
他抬起头，脸色有些白，但眼睛却亮得惊人，他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看到了另一端正在往回赶的小鱼儿。
牧伽揶伸出左手，掌心朝上，一抹浅淡的银白辉芒，在他指尖萦绕盘旋。
奈维迩注意到了那抹银白，顿觉不对劲，哥哥的能量不应该这么弱，而且生命树在渐渐枯萎……
就在奈维迩愣住的瞬间，牧伽揶忽然开始剧烈发抖，他痛苦地抱紧肚子，蜷缩在一起。
奈维迩慌乱起来，伸手想要扶他，却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牧伽揶！
他想要帮助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牧伽揶越来越痛苦。
“唔……”牧伽揶的腹部猛烈地抽搐，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唇角滑落，滴落在地上。
奈维迩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刺疼得厉害。
牧伽揶咬牙忍耐着，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但他仍坚持把手覆在腹部，试图给小家伙最好的抚慰。
奈维迩看着牧伽揶艰难地喘息，心痛如绞。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候，虚空出现了一道裂缝，里面飞速窜出一抹白色身影，他迅速来到牧伽揶身边，掌心凝聚能量，一缕缕浅蓝色能量从他手掌心溢出，钻入牧伽揶的体内，缓解着牧伽揶的痛苦。
“小鱼儿，你回来了？”牧伽揶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力量，勉力勾出一抹微笑，抬手揉揉小鱼儿的头顶。
小鱼儿抿着嘴，不说话，手掌按在牧伽揶腹部，继续输送能量。
牧伽揶搂紧小鱼儿，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忍耐不住，痛苦地呻吟一声，“啊！”
小鱼儿的脸色更加难看，“主人，我能怎么做？”
“嗯……”
许久，牧伽揶努力平稳呼吸，因太过耗费能量，导致他提不起半点精神。
奈维迩似乎猜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秒，奈维迩便听到了牧伽揶虚弱的低吟声：“小鱼儿，帮我把它取出来吧。”
牧伽揶将倾世权杖化作一把匕首，塞到小鱼儿手中。
小鱼儿握紧匕首，看向牧伽揶，他的视线停留在牧伽揶身下。
那一滩鲜红刺痛了小鱼儿的双眼，令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握着匕首的手青筋暴跳。
牧伽揶抓住小鱼儿冰凉的手，安抚道：“别怕，吾不会有事的。”
小鱼儿一直很相信牧伽揶的话，对他的命令一直以来也是言从计听，但这一次，他很想违背。
奈维迩却明白了，如果小鱼儿不动手，以牧伽揶当时的状态根本无法将阿也产出，他的眼眶湿热，心痛得无法呼吸，却什么都做不了。
小鱼儿咬紧牙关，眼泪夺眶而出，他握紧手中匕首，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牧伽揶疼痛得厉害，也知道小鱼儿不敢对自己动手，于是他伸手握住小鱼儿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将刀刃刺进自己的身体。
“噗——”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在小鱼儿脸上。
牧伽揶死死地抓住小鱼儿的手臂，手指止不住地发颤。
小鱼儿任由鲜血洒在自己身上，看着牧伽揶痛苦的样子，他的心脏一揪一揪的，痛彻心扉。
牧伽揶抬起左手，轻柔地擦拭小鱼儿脸上的血迹，“没事的，快将他取出来……”
他说完，又再度涌出鲜血。
小鱼儿闭了闭眼睛，冷静下来，手指破开皮肉，将那小小的一团能量从他的腹部取出。
小小的银白色能量在他手心幻化，最终化作只有巴掌大还未睁眼的胎儿。
奈维迩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他捂住眼睛，泣不成声。
他多希望自己能够代替哥哥承担所有伤害与痛苦，可他什么都做不到。
小鱼儿顾不得新生儿，因为牧伽揶的身体再次涌出大量鲜血，他怎么也止不住，就连他的鲛珠似乎在这一刻也失去了作用。
“主人……”小鱼儿哭得撕心裂肺，他从没有这么恨过，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牧伽揶倚靠在小鱼儿怀里，气若游丝地说：“小鱼儿……不要哭……”
牧伽揶艰难地扬了扬嘴角，“让吾看看他……”
小鱼儿颤抖着将孩子抱过去，牧伽揶亲吻着孩子的额头，“真漂亮……”
小鱼儿抱紧他，眼泪汹涌地砸下。
“主人……”
牧伽揶松开小孩，“带它去人族吧，神族接下来或许不太安宁……”
小鱼儿含糊不清地答应：“是，主人……”
牧伽揶抬起右手，轻轻拂过小鱼儿脸颊上晶莹的泪珠，轻声呢喃：“小鱼儿……别担心，吾休息一阵就会回来的，等吾……”
他说完后，整个人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化作无数星星，消散在空气间。
“主人——”小鱼儿伸手想要抓住那些碎片，可那些碎片消散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触碰。
“……主人！！！”
随着牧伽揶的消失，生命树顷刻间枯萎，盛开正浓的玫瑰花渐渐枯黄，花瓣纷纷坠落，转瞬间整片花海凋零殆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