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穿好衣服,在房间里呆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焦战依旧站在门口,房门被打开,林西出现在门口,只是并非他熟悉的那张脸,虽然少了几分风姿,但林西高贵的气质,依旧衬得起这身衣服,尤其是那双眼睛,足以让这张平凡的脸引人注目。
焦战微微勾起唇角,道:“这身衣服没有辱没殿下。”
林西见状摸了摸脸上的□□,确定还在后,不由松了口气,“多谢都督。只是这衣服有些引人注目,似乎不太合适。”
“京都贵公子随处可见,殿下不用以此为虑。更何况,只要臣在,便不会让殿下出事。”焦战这话说得信誓旦旦。
林西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听听这霸气侧露的话,瞧瞧这万分笃定的眼神,不愧是摄政王。
“那就劳烦都督了。那我此时的身份……”
“臣的远方亲戚王曦,金陵人,富商之子。臣斗胆唤殿下一声‘表弟’。”
看他说的这么淡定,林西好奇地问道:“都督当真有这门亲戚?”
“确有。不过不常有来往。”
林西点了点头,道:“好,那便依照都督的意思。”
两人说话间,其他人也相继走出了房间,林西借此绕开焦战走了出去,扫了一眼众人,道:“从现在开始我的身份是金陵富商之子王曦,你们分别是我的护卫杨肖,贴身侍从小喜子,以及侍女海棠,可明白?”
众人齐声应道:“是,主子。”
“既然已经准备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林西正要往院门的方向走,突然听到院外传来说话声。
“国公爷,都督吩咐过,他有要事与人相商,不能被打扰。”说话的是焦战的贴身护卫李晟。
“战儿和谁在商议要事?”焦廉的声音响起。
“国公爷,此事是机密,属下不敢透露。”
“机密?身份既然已经露了,又何来机密一说?”
“属下……”
“好了,不用多说了,待会儿战儿议完事,让他来书房找我。”
“是,国公爷。”
林西转头看向焦战,无奈地说道:“看来现在还走不了。”
“马上便午时了,臣已让人备了午膳,殿下可用完膳再出发。”
“看来都督早就料到了。”林西深吸一口气,道:“可要我出面?”
“不用。此事臣自会处理好,殿下只管放心便可。”
“好,那就劳烦都督了。”
焦战转身要走,却又停了下来,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走到林西近前,不待林西反应,便伸手系在他的腰带上,随后转身离开,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和谐,完全看不出刻意为之的迹象。
林西低头看看玉佩,又看看焦战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在心里吐槽:“动作这么快,也不知道演练过多少遍了,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给我。”
花海棠出声说道:“奴家就说殿下这身虽然好看,却少了些什么,现在有了这块玉佩,便什么都不缺了。”
林西听花海棠这么一说,握住玉佩的手讪讪地放了下来,若他此时解下,就显得太刻意了,还是等事后再归还吧,反正就是个饰物,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焦战走后,李晟便带人走了进来,行礼过后让人摆好了午膳,随后便又退出了院子。只是他领走之前,目光在林西腰间停留了一瞬,模样似乎有些错愕,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却被林西捕捉到。
林西低头看向腰间,除了焦战帮他系的那块玉佩,别无他物,看来这东西还有些来历,不然李晟不会那副表情。他摩挲着玉佩,出声问道:“我对玉石没什么研究,你们看这玉值钱吗?”
众人一愣,相继看向那块玉佩,随后相互对视一眼。
杨潇出声说道:“这玉佩玉质虽然不错,但有些许瑕疵,应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花海棠应声道:“三娘附议。殿下为何如此问?”
“我这不是担心太过贵重,摔碎了赔不起吗?”
林西面上笑嘻嘻,心里却苦哈哈,若这东西贵重的话还好说,总能有个价,若损毁了,他能赔。可堂堂一品大员,送给太子之物,竟然不值钱,这只能说明这东西对焦战来说意义非凡,那若是损毁,他可真赔不起。
众人听得一阵好笑,花海棠调侃地说道:“殿下,您可是太子,就算再贵重的东西,您不想赔,谁还敢逼着您赔,除非他不想活了。”
“听听你们说的,把本宫当成什么了?但凡在宫里,一顿板子绝对少不了。”
“是是是,三娘错了,殿下恕罪。”
“是,海棠,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都坐吧,用完膳,好有力气逛街。”林西招呼其他人入座,反正这里除了他们四人,也没旁人在,不必顾忌太多。
“主子,这菜可都是您爱吃的,看来都督用心交代过了。”春喜边说,边赞赏地点点头。
林西看着面前的菜,确实都是他爱吃的,而且辣味刚刚好,既解了他的馋,还不会损伤他的脾胃。
“饭菜的味道恰到好处,主子便是吃了,也不会造成负担。”花海棠吃得连连点头,道:“没想到国公府厨子手艺这么好,都赶得上醉福楼的大厨了。”
“是啊,尤其是这蟹黄包,十足十的像。”说到这儿,春喜顿了顿,猜测道:“该不会这些饭菜就是从醉福楼定做的吧。”
杨潇摇摇头,道:“应该不是。从醉福楼到国公府有段距离,若是全部做完再送过来,饭菜的味道和冷热都会不同,这些菜很明显是国公府厨房现做的。”
林西赞同地点点头,道:“指挥使说的没错。没想到国公府竟还藏着这样一个能人,若是能挖到东宫就好了。”
众人一怔,唯有春喜认同地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主子直接开口,相信都督不会拒绝。”
在春喜看来,只要林西想要的,那就是林西的。
春喜说的没错,只要他开口,别说要一个厨子,就是抄了国公府所有厨子,焦战也不会拒绝。一是因为他太子的身份,二是因为焦战不可告人的心思。
杨潇哭笑不得地看着主仆二人,道:“常言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您这吃着人家的,竟还想着拿人家的,是否有点不妥?”
花海棠接话道:“春喜说的对,只要殿下开口,都督不会拒绝。”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君子不夺人所爱,东宫的厨子也很不错,很有上进心,最近还研发了不少菜式。”
挖墙脚这事不地道,尤其是仗着身份挖人墙角,那相当于仗势欺人,林西不会干。更何况他可不想欠焦战人情,欠起来容易,还却没法还。
青松园内,焦廉刚回来,焦战就到了。
焦廉听到脚步声,转头看了过去,道:“去书房聊吧。”
“是,祖父。”
爷孙俩走进书房,各自落座,焦廉直截了当地说道:“苏苏方才来找过我,说了院子里发生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明白祖父的意思,但祖父应该明白,我的婚事我做不了主,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便是不能做正室,也可纳她做侧夫人,还了她父亲的人情,也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为何祖父的人情,要我来还?”
焦廉的眉头皱紧,明显有些不悦,道:“你这话是何意?”
焦战平静地与焦廉对视,道:“若祖父不好出面,便由我派人送她回余杭。”
“你是打定主意,想让我这张老脸没地儿搁?”
“祖父,您当初让她留下,可曾问过我的意见?”
“这里是国公府,我是你祖父,我做事还需知会于你?”
“既如此,那我搬出国公府便是。”
“你!”焦廉恼怒地瞪视着焦战,“你竟敢与我如此说话!”
焦战的父亲因焦廉而死,母亲在生下他以后,上吊自尽。焦战得知真相后,便怨恨上了焦廉,所以才会在十四岁那年远走边关,在母亲的家乡广宁投了军。
这些年经历的种种,焦战看惯了生死,对焦廉的怨恨也渐渐消散。只是这次回来,焦廉竟还打算插手他的婚事,让苏苏在国公府住了下来,这让焦战极为不满,让两祖孙的关系紧张起来。
“祖父莫要忘了,父亲母亲当年是怎么死的。”
焦廉闻言心里一疼,怔怔地看着焦战,焦齐的死是他一辈子忘不了的痛,当年焦齐和孙玉莲日久生情,且珠胎暗结,他却因孙玉莲身份低微,强加反对,以致焦齐气闷之下一命呜呼。而孙玉莲则强撑着生下焦战后,在当晚上吊自尽,追随焦齐而去。说到底,他们都是他逼死的,焦战对他心存怨恨,焦廉心里清楚,却也无可反驳。
看着焦廉弯下挺直的脊背,焦战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为了不让焦廉插手他的婚事,他的态度必须强硬,他要告诉焦廉,他早就不是躲在屋檐下的雏鸟,而是展翅高飞的雄鹰,他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好,我会派人送苏苏回余杭。”
焦战起身,道:“祖父若无其他事,我便先告退了。”
“等等。”焦廉强打精神,道:“今日为何会有东宫的人跟你过府?”
“此是机密,不能外泄,祖父见谅。”
“好,既是机密,那我便不问,但你要记住一点,不能与太子私交甚密。即便他再受宠,也只是储君,你要效忠的是当今皇上。”
“祖父放心,此事是皇上下得旨。”
焦廉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至于苏苏冲撞东宫内侍一事,你负责从中斡旋,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是,祖父。”
“你去吧。”
“是,孙儿告退。”焦战转身离开书房。
待焦战回到院落,众人还在吃饭,春喜一看,主动站了起来,给他让了位置,道:“都督,您坐这儿吧。”
焦战扫了一眼林西身边的杨潇和花海棠,摇头说道:“不必。桌子够大,加个凳子便好。”
“那奴才给您搬个凳子。”
春喜给焦战搬了个凳子,扫了一眼众人,放在了林西身边。在他看来,以焦战的身份坐在林西下首是再正常不过。
林西则是微微皱了皱眉,对春喜的殷勤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都督,老国公那边处理好了?”
“有件事还需殿下应允。”
“何事?”林西好奇地看着他。
“苏苏刚才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从轻发落。”
林西一听是这事,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我原本也没打算把她如何,都督不必担心。”
“多谢殿下,此事说到底是臣处理不当,让殿下受了惊吓,臣欠殿下一个人情,日后若殿下有何吩咐,臣定当尽心竭力。”
若是别人这么说,林西肯定会高兴,毕竟多了个帮手,但对方是焦战,那就另当别论了,他可不想跟他扯上什么人情关系。
“小事而已,我根本没放在心上,都督无需如此。”
“于殿下来说是小事,但于臣来说是大事,苏苏的父亲苏阔是祖父的老部下,曾在战场上救过祖父,祖父一直记在心中,如今苏苏冒犯殿下,本是死罪,殿下不罪,这是大恩,臣怎能不铭记于心。”
焦战三言两语向林西解释了苏苏留在国公府的缘由。
“都督在边关十载,为国征战无数,功在社稷,这点小事实在不足挂齿,都督不必放在心上。”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所做皆是本分,当不得殿下如此夸奖。”焦战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仔细地挑着鱼刺。
林西明白就算他说破嘴皮子,焦战也不会改变主意,索性不再和他拉扯,道:“饭菜都凉了,大家赶紧吃吧。”
林西闭了嘴,其他人也不再说话,饭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焦战将挑好刺的鱼肉,放进林西面前的盘子里,随后又夹了一块,继续挑刺。
林西看着面前的鱼肉,心情相当复杂,心里不禁哀嚎:“果然自作孽不可活!以后定要谨言慎行!”
林西犹豫了一瞬,还是将盘子里的鱼肉吃了,不过焦战再夹时,他便直接拒绝了。
花海棠看着两人的互动,总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便多留意了几分。
众人吃完饭,又喝了杯茶消消食,便在林西的强烈要求下出了国公府,从东城逛到了西城,从下午逛到了傍晚,又回到了东城。
中秋游园会便是在东城举行,西城的百姓也簇拥着往东城赶,街道上几乎被人群占满,就好似假期的旅游景点一样。
街道两旁摆着摊位,小吃一条街,小商品一条街,另一条街上是杂耍卖艺的,最后一条街,则是梨园会,由各个王府包场的戏班子,在街道两边唱戏,咿咿呀呀交织在一起,十分热闹。
林西等人先是去了小商品一条街消食,大包小包买了许多东西。等晚饭消耗的差不多了,又去了小吃一条街,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哪个都想尝尝。好在他们的人够多,完全可以分着吃,可即便如此,从小吃街出来的几人,也都吃撑了。
“主子,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林西刚要回话,不知哪儿跑来一个小孩子,差点撞到他身上,好在关键时刻焦战拉了他一把,方才躲过了人仰马翻的下场。
“表弟可有伤到?”
头顶传来焦战的声音,林西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焦战揽进了怀里。他若无其事地退出焦战的怀抱,道:“谢表哥,我没事。”
“别动!”杨潇攥住了小孩儿的衣领,无论他怎么挣扎也没用。
小孩儿见挣扎无用,便大声嚷嚷了起来,道:“放开我!放开我!欺负小孩儿算什么本事!”
杨潇从他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晾在众人眼前,道:“做小贼便是本事?”
小孩儿一改之前的叫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人也是实在饿得没了办法,才会出此下策,求大爷大人有大量,饶小人一命。”
林西打量着小孩儿,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旧,却不破,身子虽然有些瘦弱,脸色却正常,根本不似几日吃不上饭的模样。
林西走到近前,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家住何处?”
小孩儿抬头看向林西,大眼睛转了转,道:“小人叫李柏,家住城隍庙。”
林西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谎,指了指身边的杨潇,道:“知道他是谁吗?”
小孩儿抬头看了一眼,眼底有几分畏惧,道:“他是谁?”
“他是衙门的官差,被他抓到,还人赃并获,你还想跑?”
“你……你是官差?”小孩儿眼睛里的畏惧更甚,道:“大人,小人错了,您大人大量,就把小人当做屁放了吧。”
林西感兴趣地看着他,道:“你若说实话,我便让他放过你,否则我便让他送你去衙门,怎么样?”
小孩儿看看林西,又看看杨潇,犹豫了一会儿,道:“公子想知道什么?”
“你叫什么,家住何处,为何做贼?”
“我叫李柏,家住……”
见他眼珠又在打转,林西转头看向杨潇,道:“看来他是不打算说实话了,你送他去衙门吧。”
小孩儿一看顿时慌了,道:“不是,公子,小人说的是实话,小人真叫李柏,您凭什么说小人说的是假话。”
“凭我的眼睛。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我一看便知。”
“这不公平!”小孩儿急切地喊道。
“现在你是贼,偷了我的钱,你跟我讲公平?衙门最公平,走吧。”
杨潇见状拉着他就走,小孩儿连忙讨饶,“我说,小人说实话。”
“最后一次机会,你要好好想清楚。”
“我……我叫马小四,家住在城西烟柳巷,出来偷东西是因为我娘病了,病了好些日子,我偷偷攒的钱都买了药,可一日三顿顿顿吃,也没见好。眼看着药就要断了,我没办法只能出来偷。”
“烟柳巷?”杨潇微微皱眉。
林西见状好奇地问道:“这烟柳巷有何不对吗?”
花海棠小声在林西耳边说道:“主子,这烟柳巷是花街。”
“花街?”林西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说:“是青楼?”
花海棠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与青楼不同,在那里接客的妓子,都是有家有室的女子,接客的地方就在自己家中。”
“还有这种事?”林西惊讶地睁大眼睛,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了,别说在这样的封建社会,就是在现代的和平社会,这种事也多的是。
“嗯,多数女子都是被家人逼迫,以此维持一家人的生计。那里多数女子都是染病,或者被虐待致死。”
林西听得皱紧了眉头,道:“被虐待致死?官府就不管吗?”
“那也得有人报官啊。”花海棠叹了口气,道:“她们地位低下,连身边的亲人都不曾将她们的性命放在心上,又怎么指望别人。有的人家还巴不得她们被打死,这样他们便可以讹上一笔,能再娶一个更年轻漂亮的,出去接客的话,能要个好价钱。”
林西拧紧眉头,道:“这些人当真没人性!官府就该查封这种地方,送那些人渣通通进大牢。”
“若当真查封,受苦的还是那些女人,她们干了这一行,已经脏了的身子,便一辈子也洗不清了,除了干这个,她们没有别的路可走。”
听完花海棠的话,林西的心情相当复杂,虽然不愿承认,但花海棠说的没错,她们这样的人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受尽冷眼和嘲讽,除了继续做妓子,她们没有别的活路。
查封一个地方很简单,却并未解决根本问题,其中牵涉的不止是青楼妓子那么简单,而是现代思想和封建思想的碰撞,这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
林西来到马小四身前,问道:“你爹呢?”
“他死了。”
马小四从小活在别人的嘲笑声中,因为他娘干得是脏活,但他不怨恨他娘,是他娘含辛茹苦把他养大,供他吃供他喝,还想着送他去读书。他只恨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畜生爹,他娘辛苦挣的钱都被那个畜生抢走,就连生病了,还被强迫着接客,甚至诅咒他娘早点死,这样他就能讹上一笔银子,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挣钱养他。
马小四日日在心里诅咒他,诅咒喝酒喝死,吃饭噎死,被人打死,所以在他心里那个畜生早就死了。
“所以你家里就只剩下你和你的母亲,对吗?”
马小四坚定地点点头,道:“嗯,只剩下我和我娘相依为命。”
林西转头看向春喜,道:“给我点碎银子。”
春喜应声,从钱袋里掏出三两多碎银子。
林西接了过来,递给马小四,道:“你拿着钱去给你娘请个大夫,好好瞧瞧?”
马小四怔怔地看着林西,没想到他偷了东西,非但没被送去衙门,苦主还给了他钱。
这些年马小四受够了冷眼和欺凌,只要他说自己住在烟柳巷,迎来的一定是咒骂和驱赶,他们就像看脏东西一样看着他,唯恐避之不及,从未有人想要出手帮他,他也逐渐麻木,没想到今日他遇到了好人。
见马小四看着他发愣,林西将银子塞进他手里,道:“银子你拿好了,回家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惦记上,懂吗?”
马小四回了神,攥紧手里的银子,恭恭敬敬地给林西磕了个头,道:“公子大恩,马小四永生不忘!”
林西转身看向一旁拎着东西的守卫,将买的吃食都塞给了他,道:“这些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你也不用记在心上,早点回家吧。”
“娘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四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明白这个道理,若有一日,公子有用得到小四的地方,便到烟柳巷来寻我,小四定说话算话。”
林西点点头,道:“好样的!‘虎瘦雄心在,人穷志不短’,只要你有志气,将来定能有所成就,我看好你!”
“多谢公子!”
林西的这句话点亮了马小四的眼睛,也点亮了他灰暗的人生,成了他一生的座右铭。
看着马小四瘦弱的身影远去,林西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
“死人了,死人了,大家快去看看啊。”
突然人群中出现骚动,林西转头看去,发现人群正朝东面移动。
“走吧,咱们也去看看。”
杨潇阻止道:“主子,那边十有出了命案,未免有人趁乱生事,我们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我们已出来一日,若那些人当真识破了我们的身份,早就动手了,又怎会等到此时?况且,有你和都督两个高手在,还有三娘这个用毒高手,谁能进得了我的身?走吧,去看看,今日可是中秋游园会,凶手在这种时候行凶,恐目的不纯,需重视起来。”
不等杨潇拒绝,林西便走了出去,春喜见状连忙跟上,焦战也紧随其后。
花海棠看向杨潇,笑着说道:“主子平日里很是温和,可一旦决定的事,却也极难更改,你在主子身边这么久,该清楚才是。”
“清楚是一回事,是否出言提醒是另一回事。”
杨潇说完,径直走了出去。花海棠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紧跟着走了上去。
林西跟着人群往前走,来到了一处较大的空地前,空地正中的位置是一个大戏台,戏台上站着几个穿着戏服的男女。其中一人倒在了戏台上,另外几人或站或蹲地围着一旁。
“郡王,郡王,您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