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 第 43 章.「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我怀抱着刚刚被丰盛的早餐温暖的心情,不再为那些不知道何时会发生的案件而焦虑的时候,夏洛克提议我们一起前往游轮的甲板。
诺亚号的甲板分很多阶层。
和大部分多层式游轮一样,楼层间的用途与设施紧密相关,如客房楼层,餐厅楼层,休闲设施楼层等,因此游轮上对应的甲板也是多层次的,以满足不同乘客的需求。
我们现在就是在餐厅楼层的甲板上,属于比较中间的楼层。
此刻上午时间7点43分,高纬度上方的天空依旧被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甲板上的灯光闪耀着金澈透亮的光穿透黑暗,勾勒出船型的轮廓。
我的耳边充斥着呼啸的海风声以及汹涌的海浪声,却有一种奇特的安宁感。
游轮的船体平稳如行走于陆地,也让人很安心。
不过可能是因为海风中夹着的水雾,行走不一会儿,我感觉到脸上有着冰冷的湿润感。,
我开始有点后悔没有多穿一点衣物。现在我整个人缩紧,把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面,随着夏洛克的静默,我们走了好一会儿。见已经走到甲板的尽头,他还没有打算开口主动解释,我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夏洛克那双深邃的蓝瞳此刻闪烁着愉快的光。
他说道:“清晨出门时,我在甲板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若是现在是陌生人看到他的表情,可能会认为他刚刚捡到了一张价值数百万英镑的无主彩票。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刚把这件事放下的缘故,还是我已经等了好几天,现在突然听到案件开始了,我并没有半点终于等到更新的兴奋感。
仔细想想,会为案件开心的话,我就成了第二个夏洛克了。
我这种开心不起来的心情才是正解。
我皱着眉,头问道:“我们是不是得现在通知船长?”
感觉夏洛克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但我还是觉得要走一下流程。
夏洛克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示意我站在他所在的位置上,手指指向远处,让我抬头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那是高于我们目前所在楼层的甲板,介乎在看到与看不到的地方之间的一处背光的角落,也刚好是两翼船灯阴影交叉的区域。
明暗相间的光影交织处,现在似乎画出了一道鲜明又神秘的界线。
然而,即使光线晦暗,但我还是能够辨认出那是否存在着物体。毕竟若有物件存在阴影处,那必然会存在着更为明显的黑暗。
可现在很明显,那里空无一物。
“你看到了什么?”夏洛克明知故问。
我毫不掩饰地回答:“什么都没有。”我的脑袋里面先给了一个案件标题「从甲板上消失的尸体」,之后再让华生取名字吧,我只是个取名废。
夏洛克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开口道:“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兰尼。”
夏洛克兴致勃勃地继续解释说道:“早于现在的半个多小时前,我站在这里,注意到对面出现异常的黑影。当我沿着楼梯想要去确认我的想法时,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只在船体墙壁上留下了两道直径在6毫米到12毫米之间的不甚明显的擦痕。”
虽然夏洛克还没有明确说明他怎么确定那是尸体的,但是他抛出的线索也足够引起我的思考。
“这很可能是用来维修用的绳索。”我立刻反应过来。
游轮上需要的绳索主要分五大种类:岸用绳索、救生艇索具、紧急逃生绳、抛锚索具和维修用绳索。其中前四种的绳索直径处于任务强度要求、安全要求以及操作性来说,最小也要在12毫米以上。只有维修工作人员来执行维护和修理任务时,如清洁窗户和维修设备时,用的绳索是比较细——直径越小,绳索越灵活,越适用于需要细致操作的任务。
虽然游轮的甲板构造很有层次感,但是实话说,从我们所在的角度,是无法辨认楼上露台的全貌的。然而,夏洛克能从这个角度发现一道黑影,而在往楼上确认情况之后,发现黑影消失,就确定是尸体。
这是为什么呢?
当然,夏洛克不至于会对黑影的形状发生误判,所以我就不问其他物件的可能性,而是问道:“为什么确定是尸体,而不是人偶呢?也许有些人在做恶作剧或者也可能是游乐休闲设施的道具?”
“兰尼,”夏洛克的声音充满深思熟虑,“我在楼台上时,发现银灰色的头发在甲板木制地板的缝隙中。你应该不需要我用火焰烧一下,确定是否有蛋白质在燃烧的气味,才能判断是否真发假发吧?”
夏洛克最后一句话充满戏谑。他经常批评我只会刻板地,墨守成规地从书中课本学习知识。鉴于我确实大部分时候都在依赖书本知识,而非经验,我也确实无法反驳他的嘲笑。
我忍不住自暴自弃道:“谢谢福尔摩斯先生,我不需要。”
真假发除了火焰实验之外,其实从外观和质地,根部结构和弹性等方面,也存在着差异。
我相信,夏洛克的观察是准确的。
“那实在太好了。因为只有一根,实在没有可以烧的的余地。”
夏洛克稍微给我展示了一眼被他收在透明收纳袋的头发——那是一条柔软,毛径偏细,保养很好的银灰色头发。
我仔细看看,排除个体差异,通常来说,这种银灰色的细发是年龄较大者的特征之一。
不过,我思考地说道:“可是,这头发也可能是游客掉下来的,不一定是尸体留下来的。”
夏洛克侧着头看我,喉咙发出有疑惑的声音,仿佛在询问「你确定吗」。
简单一个“嗯”的喉音,让我想要差点想更正回答。不过,我还是坚定道:“就算,昨晚是开船庆祝仪式,燃放了半个小时的烟火,甲板应该有清洁人员应该会在庆祝后被清理得一尘不染,但也不能排除清洁人员漏掉了什么。毕竟,你提到的是甲板缝隙,那里可能不容易被发现。”
“这个回答还可以。”夏洛克点点头,表示对我这个回答还算满意,“还有一点,就是在我注意到黑影的时候,我其实首先听到的是一声女性的尖叫声。现在大部分听到尖叫声的人已经回去休息了,但是发出尖叫的人灯还亮着。”
这样说着,夏洛克也给我指向头等舱位置一户窗口。那个窗口来自少数亮着室内灯的客房。它仍然亮着室内的灯光。从这个角度看,我还可以看到我自己和夏洛克的房间窗帘都拉开了。就在我分神考虑明天要不要把窗帘拉上的时候,夏洛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尖叫着,喊着,「鬼啊」。”
他这句低沉的话让我跟着忍不住头皮发麻。
夏洛克眼瞳里闪烁着饶有兴致的光,说道:“这很有趣,不是吗?当她看到有古怪的阴影在她露台外,她喊出的是这个特定的词语,而不是简单地被吓到,产生普通的尖叫声。那很明显对方知道这是个死人了。否则,她怎么知道面前的人是「鬼」呢?”
说完之后,夏洛克笑了笑,笑容里面已经全是掌握局势的自信与从容。
而我仍在迷雾之中。
现在回到最初的问题,我问道:“我们该报警吗?”
夏洛克说道:“不用太急,兰尼。我们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有很多事情需要验证。“说完之后,他又大步走回船楼的电梯。
我们是通过电梯上下的。毕竟整栋游轮一共有十五层楼,大概有51.85米高。如果没有电梯往返,这也实在太折腾人了。
“我们要验证什么?”
我自然也有想法,但是我只是想着我和夏洛克想的是否一样。也许是因为我对答案的坏习惯,所以我很习惯地想知道我是否正确。
目前,最起码,也最简单的验证事件是「那具尸体是谁」。
这其实从那个尖叫的女人着手就可以了。
另外一个比较明确是是「尸体背后的命案」。
还有就是「尸体在何处」以及「到底谁在做这种恶作剧」。
我觉得对于最后一问,我有个猜想,但是我不方便直说。
夏洛克走进电梯后,就跟着回身。
面朝电梯门时,对着还在出口处的我,再次提醒我道:“不要太着急。”
他继续说道:“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再休息一会。上午十点的时候,我们要参加一个有趣的活动。”
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我又问道:“需要我去通知华生先生和赫德森太太吗?还是你去邀请呢?”
“不需要。”
“好的。”
明明是肯定句,但是我说出了疑问句的口吻。
因为我有些不确定他会去做这种事情。
“就我们两个过去。”夏洛克让我走进电梯里面,顺势按下我们所在的楼层的电梯按钮,解释说道,“还不至于要出动那么多人。”
夏洛克顿了顿,顺势问了一句说道:“话说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我是唯物主义者。”
“好的,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不是唯物主义者。”
“……”
我不懂。
※
上午10点。
夏洛克带着我去见占卜师瓦伦丁·巴特勒。
我不知道他是谁。
我是在排队过程中,从周围谈话声里面搜集了相关信息。
听说他是非常有名的占卜师,还上过电视节目以及报纸,经营着属于自己的博客,粉丝量过百万。而塔伯夫人,玛伦·弗林也是他的拥趸之一。目前,他在诺亚号有个独属于他的占卜屋,想要他帮忙占卜的人从店门口排到了两层楼的楼梯口。而我在其中一层,夏洛克安排我排队之后,通知我差不多到了的时候,发短信提醒他。
幸好我还有手机可以玩,等的过程还不算太烦躁。
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我才往前挪了十几个位置,感觉还要等很久,忍不住跟着捶捶自己的大腿,顺便环视周围,让自己的眼睛休息一下。结果刚好和下楼梯的阿尔伯特对上了视线。
他和我对上视线后,便直接顺着队伍望了过去,而后笑了笑,“没想到你会喜欢占卜?”
“因为今天早上我突然因为某人成了非唯物主义者。”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阿尔伯特以为我在讲笑话,笑容更深道:“你也听说了塔伯夫人玛伦·弗林凌晨撞鬼的事件吗?你难道真的信吗?”
因为撞鬼本来就比较有话题争议性,再加上是上流社会的人的故事,所以就算早上有百分之八十的人不知道,现在也至少有一半人知道这件事了。
“不信。”我顿了顿,看他似乎对这样的话题颇为感兴趣,说道,“你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吗?”
“也不完全。”阿尔伯特笑道,“我只是想到我大学的事情了。”
阿尔伯特继续说道:“我大学期间有个朋友很沉迷恐怖小说,有一次看到了一本很可怕的小说后,说自己坚持不下去,总觉得心神不宁。于是他干脆就把书给烧了。”
“啊?”
我听到书被烧了有点心疼。
“这样做不太好吧?它只是一本书而已。”
阿尔伯特也点点头,非常支持我的想法。
我原以为他讲的故事是想说,人在特殊情况下应激反应的不理性,比如说他朋友因为害怕而烧书,而有些人则相信鬼的存在而做出平常不会做的事情等等。
结果阿尔伯特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所以,我又去书店买了一本新书,模仿他的习惯,在书籍侧面写着他的名字,再用火柴在书的边缘处弄出焦黑的痕迹后,把书放在我朋友的抽屉里里面。”
他话音一落,我便撞见他脸上真诚又温暖的笑意。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我还是换个话题吧。
我问道:“话说,莫里亚蒂教授还好吗?”
一说到莫里亚蒂教授,阿尔伯特笑意也跟着收了起来,“他暂时不太好,吃了一些药,但是他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过东西。”
阿尔伯特这样说的话,说明莫里亚蒂教授可能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想起教授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发现,我还真有点担心他。
是不是得去探望他一下比较好?
不过,夏洛克又不喜欢我跟他来往。
我忍不住在心里面叹一口气,“……”
52 ☪ 第 44 章.「唔唔唔唔唔」
我也不可能真去看莫里亚蒂教授。
也许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影响,或者我本身也有很难改的讨好别人的性格,我本身也会很希望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我是个懂事的乖孩子。因此,在遇到有需要帮助的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应该去帮助对方;别人生病的话,我需要表示同情和关心。
这些小习惯潜移默化地成为的思维定势和行为习惯。
我有时候会在想,我关心别人到底是因为我下意识的习惯,还是我潜意识的想法。
“希望能慢慢好吧。”
我也只能这么说了。
这个时候,前面排队队伍又松动了起来。
于是,我顺势往前走,并且也打算跟阿尔伯特道别时,他反而跟上我的脚步说道:“兰尼,你要去看望他吗?”
我表示遗憾地说道:“我去了,也没有什么帮助。”
我又不是医生……
这个念头刚闪现,我突然反应过来了。
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有人是医生啊,专业的医生。
这可是华生医生刷反派大Boss好感的时候。
我看漫画说这段时间的莫里亚蒂教授的名声势力都还没有完全积攒下来。趁现在莫里亚蒂教授体虚,精神疲弱,若是华生帮他治好病的话,以后莫里亚蒂教授跟夏洛克撕起来的时候,也会对华生客气一点,不会让他吃那么多苦头。
再想想,莫里亚蒂教授还是掌控犯罪网的人。
要是他多能思及华生的好,也许华生也不会像原著一样被那么多犯人欺负。
因为莫里亚蒂教授会出手。
我越想越兴奋。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还不赶快拿下来!
我赶忙推荐道:“我室友华生先生是医生,我可以跟他说,让他过去看看莫里亚蒂教授。”
“这倒不必……”
阿尔伯特正要拒绝我的好意,我一边心道“你已经太迟了”,坚决把阿尔伯特给拒绝了,一边给华生打了个电话。
此时的华生正在陪赫德森太太购物。
打电话的时候,我可以听到他背后人流嘈杂的声音,听起来他们像是去休息区休息了。他一接到我的电话,温和的声音就先于我冒起来了,“兰尼,你怎么了吗?”
阿尔伯特先生还想阻拦我,说那只不过是晕船。
可我把他的手给挥开,并对华生郑重其事地说道:“华生先生,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莫里亚蒂教授,他身体在上船后一直不舒服,听说是晕船,可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东西。你可以不可以帮我去给他看一下?拜托你了!”
华生很少听我会做请求,一听我这么说,几乎没有思索,就答应道:“当然可以的,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我先和赫德森太太说一下。”
就算不能帮忙,也要硬上啊,华生!
我只能做到这里了,华生。
我跟阿尔伯特要了两人见面的地点后,又背着阿尔伯特先生,小声对华生再三嘱咐道:“华生先生,请你务必好好照顾莫里亚蒂教授,可以吗?争取看着他痊愈,如果他说不需要照顾,也不要听他的,一定要看着他身体好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这句话是说错什么。反正,华生便没有很严肃地在听我说这么重要的任务,全程都是笑盈盈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华生先生,我那么认真……”
你怎么能笑那么久呢?
华生笑意更加过分了,“抱歉,因为你太认真了,所以我才忍不住。”他努力控制自己的笑声好几次,最后轻咳正色后才说道:“我一定会保证完成任务。”
我自然是相信华生先生说的话,顿时心情豁然开朗,愉快了不少,“谢谢你,华生先生。”
这种完成大事的感觉真的很棒。
挂了电话后,我又对着阿尔伯特说,华生医生人好心善,认真负责又专业,肯定会把莫里亚蒂教授照顾好的。
不过,我说完这句话后,阿尔伯特望着我的眼睛,露出思索的神色。
我认为,我的小心思应该没有露出来才对。就算露出来,他们也不知道我能知道他们的未来是什么,也猜不准。
我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
阿尔伯特若有所思地说道:“兰尼先生,你这种态度真的很容易把人折腾得够呛的。”“什么态度?”这让我更疑惑了。
我不太清楚,便把我做的事情前后思考了一遍。这才发现,阿尔伯特说的应该是我不愿意干,却折腾着别人帮忙的不负责态度。
我顿时心虚了。
不过这种坏事,总不能让我自己承认吧。
“Perhaps(也许),”阿尔伯特的声音响了起来,“that’swhatmakesyoustandout(这让你与众不同)。”
我不知道他又想到哪里去了,听不清楚他话里面的褒贬。
阿尔伯特朝着我面露微笑,“我并不讨厌这一点。”
有时候,我得承认我的听力还追不上他们想要表达的言语,“Sorry(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的声音刚冒起来,阿尔伯特的笑意就停滞在嘴角。他的视线左右晃动,像是在找坐标物,但是其实他也没有认真在找。他的脚步动了动,说道:“我得走了。”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片刻,但是很快地,心情又被知道「华生将会把莫里亚蒂教授的好感刷爆」的事实给占据高地。
我第一次觉得我还是有点小聪明在的。
※
我内心的小算盘打得霹雳吧啦响。
旁边停留了一道人影,转头看过去是把我扔在队伍里面大半天的夏洛克。他穿着非常正式得体的西装,就像是坐在摩天大厦落地窗前的白领精英。
直觉告诉我这不对劲,夏洛克先开口询问说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夏洛克皱了眉头,说道:“就是你站在这里的情况。”
“人很多,我等了很久。”我朝着前面看过去,“我估计还能再等两个小时。”
“你想不想要结束呢?”
夏洛克这句话让我警铃打响,我听到我的声音说道:“我其实不急。”
我刚说完,夏洛克就把我从人群里面拎出来了。我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成果,就这么瞬间消失了。人流很快就补上空缺。夏洛克很快走在前面说,道:“兰尼,你还记得你第一天和我说的话吗?”
我就算不记得,夏洛克也会记得。
他明摆着就是在给我挖陷阱,而且不需要过很久,我就知道夏洛克到底在做什么。
我被夏洛克带到了一间离占卜屋并不远的餐厅里面,餐厅角落处坐着穿着白裙的年轻女人。我记得昨天见到她的时候,她金棕色的头发盘了起来,现在披散在肩头时,脸庞显得更年轻,就像是在校园里面随处可见的女大学生。
——玛伦·弗林。
她正坐在窗边,湖蓝色的眼睛里面充满着不安。她抓着椅子的扶手,保养得润泽发光的指甲此刻刮着椅子的纹路,试图在找一块能够安放自己紧张情绪的地方。
我们所在的餐厅里面此刻不算热闹,不远处吧台的咖啡机正在嘎吱作响。她的目光一直从我们进餐厅后,便一直紧紧地追着我们,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
夏洛克朝着她的方向,积极地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心灵大师annyHamish。”
Hamish是华生先生的中间名,因为华生说这个中间名有点蠢,所以他并不喜欢用。所以,夏洛克介绍的时候,我很想盯他一眼。不过,我看塔伯夫人玛伦正在好奇地看着自己,于是我就没有动作。
玛伦对夏洛克的态度似乎十分信任,也许在我排队的过程中,他在这位年轻的女士面前展示了他的演绎推理,把对方唬得一愣一愣的。因此,即使对我的身份表示疑惑,玛伦的眼神里面也没有太多的质疑。
“Hamish不像是一个姓氏。”
“Hamish”在苏格兰语中等同于“James”,这确实并不是一个姓氏。
“我并没有说这是姓氏。”夏洛克说道。
我能理解,因为只是说anny的话,这个名字确实显得单薄了些,缺乏足够的说服力。
夏洛克朝着我说道:“她需要你的帮忙。”
简单的一句话里面充满了各种暗示。
“她原本想要去找瓦伦丁·巴特勒占卜师帮忙,然而今天那里太多人了,因此我把你推荐给她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接戏这么一天。
夏洛克,你——
“我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玛伦·弗林的声音把我一下子拉回现实,但是她说到这里就已经没有再说下去了。此刻她的额头皱起,嘴角也跟着微微地抖动着。在我还在观察的时候,她嘴角也跟着绷紧,朝着我抬起锐利的目光,说道:“你真的会追溯过去,预测未来吗?”
我朝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夏洛克看了一眼。
其实这就像是我小时候经常被人拉去装小白陪人赌棋赚钱。
好吧……
我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朝着玛伦·弗林,解释道:“抱歉,我没有他说的这些能力。你不应该随便相信路边陌生的人,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兰尼,请不要这么快拒绝。”夏洛克抬起双手,做出半退步的姿态,说道:“我只是想着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中间能赚一些中介费用而已。这对你也没有坏处。兰尼,你也不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
他话里面的意思太过让人明白清楚了。
早上出现尖叫声的房间就是玛伦·弗林。她是富家太太,却因本身家庭背景低微,不好融入名流之中,属于不太好接触,也不会轻易交付信任的人。
如果早上那具尸体还在的话,其实就可以直接跟她搭话,调查相关线索。
现在她身上并没有案子,确实只能迂回地和她交涉。
“然而对方并不是相信你。”我朝着夏洛克说道,“如果她真的需要帮助的话,我想这件事并不适合在公众场合聊,结果她一直还耐心地坐在原地,没有提出要换场地,可能只是在应付你而已。”
玛伦因为我这句话,神色跟着变化起来。
我朝着玛伦·弗林的方向微微欠身,“塔伯夫人,我们只是见这么一次面,大概没有其他机会再见。也许,我可以送你一句话,「有人在盯着你」,请你小心一点。”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她的眼神里面因为我这句话起了波澜,既有犹豫,又有渴望,我似乎听到她脑袋里面在考虑是否相信我的说辞的声响。
“另外,如果你选择相信瓦伦丁·巴特勒,那你确实是无药可救了。”
我这话一落,余光注意到,夏洛克的眉头微微挑高,仿佛他也有些惊讶似的。
明明就是他希望我这么说的。
我只好压住自己内心的吐槽,淡淡地道:“你应该看到我在人群里面排队了吧,其实我是想要挑战那名占卜师才过去的。”
这个餐厅距离占卜馆那么近,我们站的位子就可以看到排队的情形。
玛伦要等待,也不可能只是等待而已,她也会跟着好奇地看到底来的人是从哪里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猜她其实是知道我在队伍里面的。
“不过现在被打断了,我也没有继续去排队的必要……”
“你是说你比瓦伦丁还要厉害吗?”玛伦惊讶地反问道,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声音变得更细了,“他可是能够直接读取对方内心的想法。”
“然后呢?虽然我能力有限,只能看到一部分小小的画面,但是我并不认为我比对方差。”
读透内心只不过是采用了一种冷读术(coldreading),通过对方的外貌特征,行为方式,肢体语言以及言语等方方面面获取信息,再通过提出开放性问题获取对方的私人信息,根据对方的回应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假设……
我淡淡地说道:“如果你不急的话,我们也许可以玩一个游戏。”
附近就是一个图书室。她可以在图书室里面挑一本书,然后放回原来的位置上,让我找出那本书的位置。全程我蒙着眼睛在图书室外面等。
玛伦很愿意玩这个游戏,甚至很多人因为玛伦这个人来围观我们这个小游戏。
这个游戏需要人多才能玩。
因为关键点其实不在于藏书的人,而在于周围人的反应上。当你走错方向时,很多人反应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看笑话的又或者自己代入感十足的,暗自焦急的。最后找书也是比较困难的,只是她身上香水味道很重,在按照要求握足十秒以上后,书本的味道也会产生细微的差别。
有些人是闻不出来的,有些人很敏感。
并不是我只有我一个人能办到。
经验或者训练,天生的嗅觉敏感,又或者卓越的注意力与观察力,甚至因为心理紧张,也能观察到周围的细节。
这一举顺利地拿下了玛伦·弗林的信任。
我们约在一间包厢里面重新私聊。
这个过程中,夏洛克被请离现场,但是很作弊的是,我开了免提。把手机倒扣在椅子旁边,放在她看不到的位置上。
玛伦·弗林自然也不会相信有人会免费帮她,因此我给她报价。见我收钱,她明显更放心了,也更愿意相信我。
毕竟,当人主动提供一项服务并提出报价时,这其实是在暗示自己是专业的,也值得信任的,可以减轻怀疑。同时支付费用这个过程,会让人产生更有承诺感。而她也因为投入了成本,她会更愿意积极合作。
“我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应该如何化解好呢?”
这个问题开放性也太大了。
“你如果真的能占卜的话,应该看出来了,对不对?我现在……很麻烦。”
玛伦开始不断地捋着自己的头发。
我下意识地先往后靠坐,“和你的丈夫有关对不对?”
昨天,我第一眼就注意到她的丈夫,塔伯先生。
尽管他在外人看来,呈现出老态的形象,需要自己的妻子协助搀扶,但当他下车时,却并不需要用手在车子借力或者有其他的依靠,而是双手都稳稳的捧着玛伦的手提包,来表现自己和妻子的恩爱。这一点细节和他表现出的人设产生了矛盾。
其实他但凡演一个正常的老人,其实不需要额外支持的情况下也是能够自如地下车的。但是从他表现来看,他应该至少是平衡上有问题,又或者肌肉无力,所以他下车不需要借力就让人觉得不寻常。
再加上我要看得更细的时候,还被莫里亚蒂教授叫住了,转移了注意力。
玛伦的眼瞳在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幽深了不少,“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丈夫横躺在这艘游轮上,很不幸。”
“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玛伦摆着手,惊恐万分地说道,“不是我杀的。”
我在内心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你应该找到你的丈夫,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玛伦金棕色的头发凌乱地散在她的肩膀上。她的目光充满绝望,求助似的看着我,道:“我不知道在哪里。”
这话刚落,我便信手在帮忙抓了一些东西,做了一个仪式感的过程,说道:“在日出方向,存在着阴影的地方,在没有人会注意到的地方,你会找到人的。”
玛伦的眼神在听到我的话后渐渐失去焦点,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视线投向远方,仿佛在努力回忆或者思考着什么。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最终她沉默了下来。
这种乏善可陈的言论终于暴露出我这个半吊子的真相了吗?
我平静地说道,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如果今天还找不到的话,明天同个时间段,我们可以在这里见面。我向你保证。”
玛伦似乎很想要的就是我最后一句保证,还是点点头,最后离开前,她看着我,坚决地说道:“我没有杀人。请你相信我!”
“是的,我相信你。”
夏洛克从建筑的阴影中走出来,他静静地来到我身旁,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一开始就暴露了。”
是的,她一开始就聊爆了。
当我说她丈夫横躺在这艘船上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了?”或者是“为什么我会说这很不幸?”,也许对方只是在太阳底下做日光浴?
可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我杀的」。
真相昭然若揭。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尽管夏洛克没说,我这么问最多也是推测而已。不过,我实在不知道夏洛克想要怎么样?
我朝着夏洛克问道:“福尔摩斯先生,你打算把她丈夫的尸体藏多久?”
这话才刚落下,夏洛克直接用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唔唔唔唔唔。
哇呜呜。
53 ☪ Chapter 09
这里讲一个学生。
目前在UK城区刚开始读大学一年级,居住在位于伦敦贝克街的221B公寓里。
这古老公寓建筑虽然已有半个世纪之久,但在细心的房东管理下,内部却焕发出宽敞明亮的氛围。登上二楼的客厅,透过窗户可以一览街道的繁忙景象。在这个客厅内,橡木书架上陈列着各种古籍和现代文学作品,这些都是居民们的共同选择,为这个空间增添了一份文学的韵味。
这位学生的学习习惯是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研究各种学习资料,包括课本、打印的论文、习题,以及电脑上的课件,还有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当他全神贯注地投入学习时,伦敦街头的车辆喇叭声和行人的嘈杂喧闹,就成了他的背景音乐,仿佛世界的喧嚣都无法干扰他的思考。
这名学生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刚来英国开始大学学业。他的面容干净温和,眼神清澈透亮。虽然在不说话的时候,偶尔透露出一丝凛冽的气质,但实际上他是个非常容易相处,很有教养的孩子。
这年秋初,这位学生刚来伦敦时不幸遭遇抢劫,身无分文。
幸好,抢匪虽然残忍,但至少留下了一部手机,让他有了联系外界的机会。然而,值得一提的是,这部手机已经陈旧不堪,屏幕都被刮花了。即便卖出去,也不会值多少钱,甚至有人可能都不愿意捡起。
不久之后,他又遭遇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的不幸,还被告知他租房的事情很可能是被人欺骗了,他所认为的住处也化为泡影。
在英国伦敦,这样的遭遇并不鲜见,即使是聪明的人,也可能会遇到类似的困难。
不过在外人听起来,这确实是个倒霉又似乎不太聪明的学生。
这样的人却引起了夏洛克·福尔摩斯——赫德森太太见识过的最聪明的人的注意。
简单介绍一下,夏洛克本人。
夏洛克是异常引人注目的年轻人。他的外表与内在充满了独特的魅力。他拥有着锐利的面容线条,深邃冷淡的眼神,总是散发出一种超越常人的通透感。他的举止从容自若,仿佛能够永远保持冷静。这一切特质都能让他成为一个容易吸引年轻女孩喜欢的青年。
赫德森太太第一次认识夏洛克时,她还没有完全脱离前夫的掌控,属于在父权主义家庭里面常见的家暴下的悲伤女人之一。
而彼时,夏洛克则是冷峻少言,刚在社会初出茅庐的英俊青年。
在夏洛克的帮助下,赫德森太太摆脱掉了前夫带来的沉重的枷锁,成为了简单又快乐的贝克街221B公寓的女主人。而夏洛克也一度成为221B公寓的唯一房客。
为什么是“一度”呢?
首先确实得承认,夏洛克有着出色的外貌身体条件,他对问题的洞察力和逻辑思考能力也同样令人惊叹。这也使他在破解各种谜题和解决案件方面非常擅长。然而,他也有着独特的古怪、刁钻和挑剔的性格,这也因此导致他在事业上遇到了不少挫折和阻碍。尤其是在财务方面,他在某个夏天之后被迫开始寻找房客来共同分担租金,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窘境。
秋季的221B公寓迎来了两位杰出而善良的年轻房客。这两位房客的到来,如同一抹清新的秋风,给了公寓一股新生的活力,也让赫德森太太感到欣慰不已。
其中之一就是她想介绍的留学生——何学,我们亲切地称之为兰尼。
这个学生其实是夏洛克主动招进来的。
即使这个学生在221B公寓住了那么久,赫德森太太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那天他敲响公寓的大门,希望获得入住机会的时候,是夏洛克嘱咐赫德森太太不要拒绝。
夏洛克不是一个充满人文主义情感的人。尽管他并非恶人,也不是那种只要看到有人需要帮助就毫不犹豫伸出援手的慈善家。
赫德森太太对兰尼的好奇与关注,也从那时候开始的。
兰尼是一位学业优秀的年轻学生,曾在国家棋院担任棋手并致力于学业与工作。他勤奋用功,为人踏实,言辞很少。然而,这并非指的是他性格孤僻,而更偏内向,他不喜欢展现自我,然而在需要时,他也能够展现出出色的社交能力。
然而,在一开始,赫德森太太可能还是会觉得兰尼是比较难相处的人。
这种“难相处”并不是因为她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而是出于对他在更大社交环境中的担忧。她担心兰尼可能容易成为学校的边缘人,别人不在乎他可能受到的欺凌,甚至兰尼自己也可能察觉不到自己被欺凌着。
每当赫德森太太看到他独自上学时,总是感到些许焦虑。尽管他声称自己从未被欺负过,周围的人都对他友善,但赫德森太太觉得他实在太乖巧,太懂事,甚至不得不怀疑他是否足够聪明来保护自己。
然而幸运的是,这栋公寓里居住着一群良好的年轻人。
约翰·华生是一名忠诚而勤奋的医生,对于年轻的兰尼总是像对待弟弟一样关心备至,愿意花时间帮助他解决问题。
尽管夏洛克常常开兰尼的玩笑(实际上,他平等地对待所有人,包括常常调侃华生),但他终究并没有恶意。夏洛克在金钱方面也给了兰尼很大的帮助,哪怕他本人手头上并不富裕,需要与他的哥哥麦考夫联系。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兰尼的存在促使夏洛克与自己长期不联系的哥哥建立了更频繁的联系,这点赫德森太太颇为欣慰。在她看来,夏洛克不擅长表达自己,或者说他不愿意花时间维系人际关系,但恰恰这正是人际关系所需的东西,尽管夏洛克自己并不领悟。
此外,兰尼的存在让赫德森太太更多地看到了夏洛克的多面性。
夏洛克其实并不太喜欢麦考夫送来的零食,通常会将它们放在一边,直到变质,然后不得不扔进垃圾桶。虽然华生本身也不太爱吃零食,但像个孩子一样,兰尼非常喜欢吃零食,包括焦糖小饼干、手工巧克力、牛奶威化饼,以及那些常被夏洛克戏称为“死苍蝇饼干”的带有葡萄干的加里波第饼干。
兰尼总是会说自己不喜欢吃零食,但是当他真的不喜欢的时候,他会避免碰它们。
这种小小的倔強反而让他显得更加可爱。
因为有人愿意解决零食,而且还是个能够协助做事的年轻人,夏洛克反而开始关心起麦考夫送来的美食。似乎有人为他收集美食,他自己就不必费心考虑奖励了。
事实上,夏洛克对待每个人的态度都差不多,只是偶尔会调侃地说:“可怜的兰尼”或者“兰尼又在做傻事”,这带着半开玩笑的口吻,既是对他的一种纵容,又是一种特殊的关心。
比如说,兰尼开学后一个月,有一天兰尼下课想要找华生一起吃饭。兰尼很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虽然也不排除心血来潮,但是夏洛克在听到华生挂完电话后,便说兰尼今天一个人不敢回公寓了。这句话并不是讲给华生听的,因为华生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想着放下约会去找兰尼。
当时也打算出门的赫德森太太担心地问道,该怎么办呢?
夏洛克便说道,兰尼又在犯傻,他完全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多的。
见赫德森太太还在等,夏洛克说道:“我会解决的。”
当天晚上的时候,赫德森太太看到兰尼就像往常一样在房间里面学习,似乎并没有遇到让他害怕担忧的事情。果然就像夏洛克说的那样,他好好地处理了。
又比如说,兰尼因为性格内向,没有多少来往的学生,结果被大学教授当做替罪羔羊送进苏格兰场。
夏洛克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对案子挑三拣四,即使说兰尼的嫌疑比第二天会下雨的可能性还低,也跟着华生很快就到了苏格兰场看情况,和华生从下午七点一直等到一切结束的十二点。
在赫德森太太看来,221B室友们正在以一种和谐美好的节奏互相融合适应着的时候,夏洛克却并不那么想。
赫德森太太还记得,那是兰尼从苏格兰场解脱嫌疑回来的第二天早上。
公寓一如既往充满着温馨的宁静。
华生去上班,兰尼去上学,夏洛克静坐在自己专属沙发上。
“赫德森太太,兰尼变了。”夏洛克的声音打破了宁静,让赫德森太太停下手上的活。
赫德森太太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对自己说话,好一会儿才做出回应,疑惑地问道:“夏洛克,你在跟我说话吗?”
夏洛克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指尖相抵,做出深沉思考的模样,再次重复道:“赫德森太太,兰尼变了。”
赫德森太太并没有发现兰尼有什么变化,他还是跟往常一样,正想说自己的想法,夏洛克就打断了她的话。
“兰尼虽然喜欢做些傻事,但是从来都不会主动牵扯入危险之中。昨天,他在苏格兰场里面,完全能够自证清白,却对「不在场证明」不予任何解释,就像是默认自己的罪名一样。如果这只是因为惊吓而不知所措,那他引导苏格兰场的人去调查学校教授时,逻辑又过于清晰有条理。”
夏洛克的眼神充满凝重,说道:“这到处都透露着帮助他人的迹象。”
赫德森太太对此并不惊讶,反而十分高兴兰尼是如此善良热心的人,“那不是在说明兰尼是个好孩子吗?”赫德森太太并不认为这是坏事,可夏洛克的态度说得像是以后再也没有案子可以让他调查一样危险。
赫德森太太在原地等待夏洛克的回复。
她外表平凡,也并没有非凡的智慧和洞察力,更没有年轻人那么灵活的思考能力。她的眼睛是浅蓝色的,经历了时间的洗礼,仍然保持着温和与坚定的目光。
赫德森太太感觉到了夏洛克的焦虑,引导他去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对她来说,她仍然奉持着那套行动理论——「事情说出来的话,总是会更好解决的」,她并不习惯于安静地独自思考。
“夏洛克,你是怎么想的?”
夏洛克看向赫德森太太,手指轻敲着扶手,“赫德森太太,这表示兰尼是被其他人吸引住了。这份吸引力让他可以放弃曾经有的坚持。我甚至可以预见到,他还会跟着对方离开。”
说到这里,夏洛克才稍微补充了一下「对方」的信息,并且快速地结束了。“对方是个数学系教授,虽然我并不想夸他,但是他确实在某些领域上有着不俗的洞察力和见解。而兰尼自己也承认自己喜欢「关注周围优秀的人」。”
这话落下来之后,赫德森太太突然觉得夏洛克很像是一只猫,看到主人把关注点落在其他猫身上之后,自己感觉到不开心。
听到赫德森太太无意间的轻笑声,夏洛克感到略微的不满,但是语气依旧保持平静,说道:“赫德森太太,你不清楚兰尼,他说的跟他想的有时候是两回事,他做的事情跟他想的事情也是两回事。他并没有完全想要留在221B公寓里面。如果得到机会,他就会从这里离开。”
夏洛克就像小孩子一样开始给自己认识的人划阵营。
又或者,夏洛克太聪明,已经足够知道兰尼内心的想法,知道他会离开。而夏洛克明白这个道理,却不知道如何处理因为这件事而起的情绪。
夏洛克也许还没有学会分离。
赫德森太太目光柔和,语气轻缓,“夏洛克,221B公寓并非如同家一样的居所,对你也好,对兰尼也好,对华生也一样。这里更像是一个临时驻足的站点。在这里,大家有权选择继续前行,像是登上列车继续他们的旅程,或者留在这个站台,享受片刻的宁静。”
夏洛克默然片刻,说道:“赫德森太太,你一直都很值得信任。”
聪明与信任是不对等的。
聪明的人说出来的话再怎么有逻辑,也并非可以值得相信的。
然而值得信任的人即使话语再怎么朴素,都具有强大的说服力。
赫德森太太浅笑起来。
她只是非常平凡的老太太。
事实上,即使到现在,赫德森太太也不知道为什么夏洛克在第一次见到兰尼的时候,就认为他会敲响221B公寓的大门,会让他过来入住。也不知道兰尼和夏洛克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分歧和矛盾,也许兰尼真的会离开也不一定,然而她还抱着这样强烈的感觉。
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大概就只能用莎士比亚《维罗纳的两位绅士》里面的那句话,才能来描述。
“夏洛克,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
赫德森太太觉得,兰尼最终会留下来的。
因为他与221B公寓,与夏洛克,与华生,还与她都是有缘分的。
“莎士比亚曾这么说过,「缘分的力量比我们的计划更伟大」。相信缘分吧。”
54 ☪ Chapter 10「教授喊你去做题」
赫德森太太只和夏洛克聊过一次兰尼去留的问题。
而夏洛克本身也从来没有在兰尼面前有什么表示,就好像这件事情并没有困扰他很久。
公寓里面自从住了一个学生之后,每个时间段都有了更加鲜明的特点。
比如说十一月份到十二月份初,公寓里面所有人都知道兰尼要考试了,尽量不打扰他学习。在这段期间,夏洛克还破了一件半年前就开始出现的连环自杀案,华生也顺利进入诊所工作。
公寓内所有人的事业都在蒸蒸日上。
十二月中旬开始,兰尼放假了,迎来了自己第一个大学假期。
这也是他在英国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赫德森太太也感觉整个公寓的生活节奏开始减缓,每天过得从容安定。夏洛克没有新的案子,坐在家里看书;兰尼不用跟着夏洛克工作,便留在家里面清洁屋子,修修补补各种东西。反倒是华生很忙,天天从早上八点会一直忙到下午八点,就想要休假了。
原本等着圣诞假,公寓一起庆祝这个一年一度的大节。然而,这次却十分特殊,因为他们受到兰尼大学同学卢西安的邀请,去参加诺亚号的游轮旅行。
日期就会贯穿整个圣诞假最重要的那几天:平安夜,圣诞节,以及节礼日。
赫德森太太认为,这对于四人来说,这都将是难忘的一次经历。既是四人共同度过的第一次圣诞节,也同样是首次集体出门旅行。
唯一的缺点是兰尼其实不太喜欢水,也不喜欢出门。
尽管兰尼没有明说,但是赫德森太太也很清楚这一点。不过,兰尼也很容易哄。周围的人一高兴,他也很容易跟着开心,就没有想太多。出发前的晚上,兰尼甚至睡不着,早上还带着一些黑眼圈。
这似乎看起来十分期待的样子。
不过,赫德森太太和华生都预感,兰尼的新鲜劲很快就会过。除非有事情要做,否则他估计会在船舱里面待一整天。两人都知道他性格是这样,也不打算过分打扰他的独处生活。
再来,赫德森太太和华生知道,兰尼早就准备好了圣诞礼物。他们也计划着在兰尼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他一个惊喜。
赫德森太太打算给兰尼买一支刻有他名字的钢笔。
她发现,兰尼对写着自己的名字的东西都很喜欢。兰尼入住221B公寓的时候,赫德森太太发现他没有自己的马克杯,于是在商店里面买了一个,顺便让人写着他的名字。之后,兰尼只会用那个杯子喝水,喝茶,或者咖啡。有时候杯子会被忘在二楼,明明楼下也有很多空杯子,他也会专门跑到二楼去拿。
这也给放假后第一个晚上,他不幸踩到了那只逃逸的蜗牛的事故埋下了隐患。赫德森太太永远都忘记不了,那天踩到蜗牛的兰尼当即去洗澡,还带着自己的杯子用热水高温清洗过多少遍,第二天一大早还打算花钱到楼下对面的餐馆,借他们的高温消毒柜再次消毒一遍。
问就是生怕自己的杯子被蜗牛爬过,自己再也不敢用。
赫德森太太也因为这件事,窥探到明明对生活表现出迟钝感,对很多事情都呆呆的兰尼,还有着敏感到近乎洁癖的一面。
另一方面,华生原本也想送文具,又或者送一本书;也想过送围巾,毕竟苏格兰羊毛制品在世界范围内都是很有名的。对学生来说,防蓝光的护目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兰尼需不需要智能手表呢?我看他也经常会用手机。”
这种嘀嘀咕咕已经持续了整个上午。
华生和赫德森太太四处逛了逛,可走了大半天,也还没有到整艘诺亚号的一半。他们现在坐在休息区里,讨论应该给其他人买什么圣诞礼物。
赫德森太太说道:“我现在很好奇夏洛克会准备什么圣诞礼物了。”
华生被赫德森太太勾起了好奇心,疑惑地说:“往年他在圣诞节送什么礼物?”
赫德森太太笑了笑,说道:“夏洛克并不喜欢过圣诞节。往年都是他哥哥会定期送份礼物,就这么平淡地结束了。今年提出了交换礼物的圣诞节环节,所以这估计是夏洛克第一次准备圣诞节礼物吧。”
“诶,居然是这样的?”华生有些惊讶。
要是这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绝对会引起人们的质疑和好奇。但提及夏洛克之后,华生只感觉到了惊讶,再没有其他特别的情绪。
夏洛克做什么奇怪的事情,都让人不惊讶。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脑袋里也跟着浮出一个问题,“我记得,夏洛克是不是还邀请了他哥哥麦考夫来221B公寓过节?他在饭桌上曾经说过这件事。可是,我们现在都在游轮上了。不知道夏洛克有没有通知他哥哥?”
华生认为以夏洛克的性格,他连邀请的贺卡都是让兰尼跑腿送的,很难说他会自己想到通知麦考夫游轮这件事。
赫德森太太被这么一点,也想起了有这么一件事,但是她很快就宽慰道:“华生,他可是麦考夫·福尔摩斯。”
华生也跟着回忆起,他刚搬到贝克街221B公寓的第一天,那时他就被素未谋面的麦考夫邀请到某处仓库进行一次私下交易聊天的情形。
事实上,可以这么说,麦考夫掌控着整个大伦敦所有的监控摄像,是对夏洛克行踪变化最了如指掌的人。
现在质疑麦考夫不知道他弟弟行踪,就等同于质疑国家力量一样,非常可笑。
华生觉得,自己或许多虑了一些。
他才刚准备继续讨论圣诞礼物的环节,就突然收到了兰尼的电话。
赫德森太太知道兰尼被夏洛克叫去帮忙了,但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做什么。此刻她在华生接电话时,也跟着充满关心,看有什么她也能够帮上忙的。
事实上,这里也没有命案可以让夏洛克调查。
见华生在通电话时笑意控制不住后,赫德森太太越发疑惑,等到华生挂了电话之后,赫德森太太才问怎么回事。
华生解释道:“兰尼很担心他那位晕船的教授身体,让我去帮忙看看。”
“就是那个莫里亚蒂教授,是吗?”
赫德森太太对兰尼学校的教授并不清楚,但是也听过夏洛克提过「那个教授」,看到过兰尼一直在看那个教授的录课。印象中,那是一名年轻的数学系教授,书教得很不错,在大学里面也很受欢迎。
华生点头,“就是他。我第一次见到兰尼这么紧张一个人,看来他真的很喜欢那个教授。”
赫德森太太想起了夏洛克曾经说的话。
她一直也认为兰尼很内向。然而,莫里亚蒂教授似乎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够打破他沉默的人。她也希望能够亲自见见这位教授,或许能够更好地了解兰尼的内心世界。
赫德森太太也想亲眼见见那位教授。
她问道:“我也可以跟过去看看吗?”
华生原本打算说让赫德森去休息,但是现在她这么提出来,华生并没有认为有什么问题,赫德森太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于是他带着赫德森太太,去找阿尔伯特·詹姆斯·莫里亚蒂。
※
在诺亚号邮轮的船甲板上,海风轻抚着人群的脸,此刻温暖的阳光也跟着洒在人群的身上。
与清晨的阴沉形成鲜明的对比,现在明显是个来甲板上享受大海风光的好天气。
在人群中,一个穿着考究的英国绅士突出在众人之中。他的仪表和风度都引人注目。
兰尼描述过阿尔伯特的外貌特征。
阿尔伯特本人也确实要比想象中更容易辨认。
华生毫不费力地朝着甲板的那个人看过去。注意到他的皮肤有些苍白,也注意到他的眼神如同军人般坚定而自信,气质斐然,华生立刻和这个人目光相汇时,便产生了好感和亲近。
“你好,我是约翰·华生,”华生友善地伸出手,迎向阿尔伯特,“兰尼让我过来帮忙照看莫里亚蒂教授的情况。”
这话落下后,华生又将目光转向旁边年长的女士,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寓的赫德森太太,她一直都关心兰尼的学校生活,知道莫里亚蒂教授对兰尼多加关照,也很想过来关心一下莫里亚蒂教授,不知道方不方便?”
阿尔伯特见华生目光澄澈,旁边的老太太温柔可亲,他脸上也跟着露出礼貌的笑容,说道:“自然可以的。其实兰尼先生过虑了,这只是小小的晕船而已,还不至于要见医生。”
阿尔伯特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是言语里面其实有着淡淡的拒绝。而他说话间,也没有引路的打算。然而,因为教养和礼仪的缘故,阿尔伯特的礼貌如同一幅微妙的画作,没有过度刻意与张扬,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着体贴,让人倍感如沐春风。
华生并没有发现他的端倪,满脑子都是兰尼的嘱咐,解释道:“兰尼很少会这么挂心一个人。我们没有好好去看一眼莫里亚蒂教授的话,之后可能会惹兰尼生气。”华生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兰尼生气,可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看起来越温和的人,生起气来往往越可怕。
赫德森太太也笑着说道:“就是啊,阿尔伯特先生你也不用太担心会耽误我们时间。我们一直听兰尼在说莫里亚蒂教授,也很想亲自见他一眼。”
阿尔伯特听到赫德森太太这么说,还挺惊讶的。
“兰尼先生,经常提我弟弟威廉…莫里亚蒂教授吗?”
赫德森太太笑容里面全是真诚,道“肯定的。”
阿尔伯特很难怀疑她的话,又看向华生。
华生知道赫德森太太在为兰尼给数学系教授刷好感。
虽然他知道兰尼平常也没有怎么提,但是此刻他知道要顺着赫德森太太的话说:“兰尼性格有点闷,有时候他不会主动表达自己,所以很多时候反而会造成别人的误解。兰尼一直都很喜欢你们莫里亚蒂教授的。来这里之前,兰尼跟我千叮万嘱,一定要好好看着莫里亚蒂教授好起来才行。”
赫德森太太又继续说道:“兰尼现在知道他很不舒服,一定很难过。他很喜欢莫里亚蒂教授,每天晚上都在看他的录课,甚至有一次连夜都没睡,只是为了提前预习莫里亚蒂教授的课程,在课上做好表现。”
阿尔伯特十分意外,从他两次邀请被拒,他完全没有想过兰尼真的喜欢莫里亚蒂教授。可阿尔伯特毕竟也不是和兰尼生活在一起,事情看得并没有他们这些同住屋檐下的房东与室友更清楚。
他顿时若有所思,脚步也松动了,“请你们过来吧。”
如果真的是他们所说的那样的话,阿尔伯特觉得自己刚刚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秘密。
※
莫里亚蒂教授与阿尔伯特共住一间豪华的套间。
他们的船舱位于诺亚号游轮的上层甲板,温暖明亮又宽敞。当赫德森太太和华生进入船舱时,他们便立刻被温馨的氛围给包围。
船舱内部的墙壁饰以深色的木材,散发着古典的气息。迎面一个窗户占据着整个一侧的墙壁,透过窗户,可以望见碧蓝的海洋朝着天海交接之处,不断地延伸。
客厅区域摆放着舒适的沙发和扶手椅,软绵绵的白色羊毛地毯覆盖在地板上。一张充满古典韵味的木制咖啡桌上摆放着一些书籍和文学杂志,显示出莫里亚蒂教授对知识的追求与热爱。
整个船舱的装饰充满着古典和现代的结合,营造出一个舒适,雅致且宜人的环境。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为整个空间增添了温暖的光彩。
赫德森太太环视周围一圈后,对莫里亚蒂教授本人越发期待。
在阿尔伯特进屋之后,赫德森太太便听到清悦优雅的声音从卧室深处传来,“阿尔伯特?你买药回来了?”
阿尔伯特的声音也跟着扬了起来,“我去给你带了一名医生。兰尼先生推荐的,还有兰尼先生的房东太太也跟着过来了。”
这话落下来后,卧室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翻被子的声音。
还不等华生说让病人躺回去,那名披着温暖的深色披肩,穿着浅色丝质睡衣的单薄青年便从卧室门口慢慢走了出来。
“抱歉,请原谅我此刻的不得体。”
华生很快地说道:“是我们打扰你了,很抱歉。”
莫里亚蒂教授笑意里面充满善意与友好,声音清浅,也充满温暖,仿佛老友一般地说道:“请不要这么说。你们是兰尼的朋友,我很高兴认识你们。”
这位年轻的金发青年,在外貌算得上完全的优越,即使脸色苍白,没有多少血色,但是他的气度优雅,动作举止充满教养与矜持。当他微笑着迎向客人的方向时,仿佛携带着一种与生俱来,让人无法忽视的亲和力与魅力。谈吐间的书卷气让赫德森太太能感受到一种令人心醉神迷的氛围弥漫开来。
她感到意外的是,莫里亚蒂教授如此年轻,且拥有如此完美的外表。
若非兰尼是醉心于书本的小呆子,赫德森太太或许会认为兰尼其实已经深陷于莫里亚蒂教授的迷人外表和优雅谈吐之中了。
同样是高智商人群,赫德森太太发现原来有人性格还可以那么温和善良,平易近人。
华生也没有想到对方比他想象中的年轻那么多,如果在大学校园里面行走,这位教授估计会被很多人认为是一位年轻稳重的大学生。
见他的额发鬓间头发都被沾湿了,华生猜想这他应该是因为晕船时出现了冷汗,所以才会这样的。
虽然现在还是冬天,但是船舱里面都是暖气,根本还不至于冷到需要披披肩。
华生催促道:“莫里亚蒂教授还是回床上躺着吧,我带了听诊器和血压计。”
莫里亚蒂教授靠在门边,眉头微微地皱起来,似乎并不太想要给更多人添麻烦,轻声道:“其实我已经好很多了。这只是小小的晕船问题,其实可能没必要麻烦医生。”
他之所以从房间出来,也是为了更好地拒绝别人的好意。
赫德森太太坚定地说道:“你这副虚弱的样子出现在兰尼面前,他一定很难过的。请让华生先帮你看一下吧?”
华生也开口说道:“兰尼叫我过来,可不是让我来听你这句话的。我要是带着这句话回去,他也会不高兴。请莫里亚蒂教授就当做帮我们这个忙吧?”
华生不由分说地赶着莫里亚蒂教授回他的卧室,结果发现他现在正在发低烧。
“我现在给你开一些非处方药物,要是演变成高烧,就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了。”华生严肃地说道。
阿尔伯特也没有发现威廉开始发烧了,毕竟今天早上威廉的情况还并没有那么糟糕。听到华生那么说之后,他立刻询问应该吃什么药,该怎么处理。
华生也知道阿尔伯特心急,便列了详细的看护细节,最后落笔的时候,说道:“不要让他继续吹风。他应该是今天早上着凉了。”
这话落下来后,莫里亚蒂教授和阿尔伯特的眼瞳里面同时闪过一丝晦暗。
就在今天清晨,临近六点,天空还没有开始亮,大部分乘客们依旧还在沉睡。莫里亚蒂教授策划了一起现场事件,意图引起众人的关注,且揭露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他们的计划是,由阿尔伯特负责惊吓玛伦·弗林,而后引起众人对她的关注后,他们会跟着在甲板上展示一具真正的「富商塔伯」的尸体,来在等待着好事者的发现。
这可以顺势引导人们关注玛伦·弗林带过来的假丈夫,以及这起命案背后的真相。
然而,一切并没有如想象的那么顺利。
尸体不翼而飞。
莫里亚蒂教授和阿尔伯特都在现场找了一圈。
阿尔伯特猜测,莫里亚蒂教授就是在那时着了凉。原本他的身体本来就不舒服,现在已经演变成低烧了。
按照华生严肃的表情来说,很快就会变成高烧。
这件意外事故如果不是有玛伦·弗林的帮手在处理,那便是有一个多的计划之外的不确定因素。而莫里亚蒂教授和阿尔伯特都怀疑,很有可能是兰尼做的。
为的是不让命案破坏这次诺亚号的旅行。
就算不是,莫里亚蒂教授直觉,兰尼必然是个不稳定因素。
因为没有人知道兰尼到底在想什么。
……
阿尔伯特想起刚才来之前,听到华生和赫德森太太的话,他思考片刻,对着威廉简单说了之前的对话内容。莫里亚蒂教授在听完后,目光闪过讶然,脑海里面又浮起那个在书房打算用外套给他当被子的青年。
当时,兰尼下意识的好意不似作伪。
其实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许他对兰尼只是过分猜测了呢?
莫里亚蒂教授定了定自己的思绪,问道:“我可以见见兰尼吗?”
华生听到莫里亚蒂教授这么说,顿时感到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个时候需要找兰尼呢?
这位学识渊博,魅力非凡的莫里亚蒂教授此刻已经看透华生的想法,微笑中透着虚弱,眼瞳却有着坚定的光,“我实际上正专注于研究撰写《小行星力学》,其中涉及许多复杂的计算。我对只是这么躺下来养病,觉得有些浪费时间,所以想请他过来协助我。”
华生环顾周围,才发现莫里亚蒂教授房间里面立着两三块白板,上面全是他看不懂的数学公式。
学术界的世界对华生来说,有点难以理解。
华生同样对莫里亚蒂的学术热情无法理解。
“我问问吧,我相信他一定愿意过来看你的。但是——”
华生琢磨了一下自己要怎么打这个电话。
你们教授生病了,喊你过去做题?
华生犹豫了片刻,然后在莫里亚蒂教授的目光中,毅然决定拨通了兰尼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后,兰尼接了电话,声音里透露出关心。
“华生,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华生在电话里,沉吟着说道:“兰尼,莫里亚蒂教授出现了发烧的症状。可他还坚持着继续研究一些复杂的数学问题,这不利于他的健康。而且,他也认为你会很擅长这方面。你愿意过来帮忙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兰尼坚定地回答说:“当然,我马上就过来。请告诉教授,我会尽快赶过去。”
华生挂断电话,对莫里亚蒂教授和阿尔伯特说道:“兰尼答应了。他非常擅长数学,我相信他可以给你提供所需的帮助。”
莫里亚蒂教授微笑着点头,他的微笑宛如温暖的阳光。他的眼神也透露出一丝期待,似乎对兰尼的到来充满了期待。与此同时,在一旁的阿尔伯特仍然保持着沉默,似乎在默默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他一如既往地表现出自己的绅士风度,时刻保持着优雅的思考和冷静的举止。
接下来,兰尼将会如何协助莫里亚蒂教授解决问题呢?
如果合适的话,如果他真的心向威廉的话,那他加入他们莫里亚蒂团队里面,必然是巨大的助力。
阿尔伯特觉得这件事是值得深入考量的。
55 ☪ 第 45 章.「救、救救」
之前看夏洛克总是安安静静地坐着,虽然脑袋里面也有他体能很强的印象,但是我还是觉得他是个四肢不勤的人。结果,他力气非常大,手臂力量不可撼动,把我捂得差点要断气。
见我没一会儿就要断气的样子,夏洛克才松开自己的手,说道:“你不会憋气吗?”
确实,当被人捂住嘴巴导致呼吸困难时,事先尝试着深呼吸并保留一口气,是可以增加体内的氧气储备的。
可是为什么这种知识要用在这里?
他又不会在这里把我捂死。
最关键的是,我说话声也并不大。
我怎么想得到夏洛克会直接物理闭麦?
我刚想说话,就看到夏洛克抬起自己的手,然后在我的衣服上蹭了蹭,我的话语就堵在自己的喉间,只是盯着他的动作看,“……”
夏洛克收了手之后,又泰然自若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和「发现不发现」没有很大的联系。
也不知道是学生时期留下的坏习惯还是什么,当我发现有自己不理解的问题时,我不会第一时间去问,我只会闷在心里,自己独立思考。等到自己真的想不出来,或者有机会可以问的时候,我才会考虑是否要开口问。
仔细想想,我这个习惯可能是怕别人说我笨,怕被说“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吗”。
好的,回到最开始。
实际上,早上夏洛克带我到甲板去观察「远处发现尸体的现场」时,我内心就有个疑惑。
为什么不直接带我去第一现场看?而是要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这对于侦探来说,应该是不符合行为逻辑的一件事。
因为我其实也不是很好奇,所以就没有太在意,只是当做故事听就好了。
之后,夏洛克就安排我回房间养精蓄锐,好去排队见占卜师。
据我所知,夏洛克作为科学的理性人,是不可能会对占卜师感兴趣的。他这么突然的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结果夏洛克也很快用行动证明给我看,他只是想借着占卜师这个名义来搭桥,让我与玛伦·弗林认识,从而确定尸体的身份以及背后的部分真相。
从玛伦·弗林的表现来看,富商塔伯之死与她脱离不了关系。可能是考虑到遗产不会落在自己手上,或者其他利益纠纷,玛伦·弗林还不能让「富商塔伯的死」公诸于众。于是,她找了演员或者搭档同伙来配合转移资产。然而她却没有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犯罪卿莫里亚蒂教授他们的眼里。
犯罪卿们寻机来揭露真相。
而这个过程却被夏洛克打断了。
这也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这是我的猜想。
夏洛克的反应也变相说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我只是觉得,夏洛克这样把尸体藏起来,再试图证明玛伦·弗林有罪,这种做法迂回又费事费时。如果像是莫里亚蒂教授那样,直接把尸体放在公众面前,带着假丈夫的玛伦·弗林可能会是第一犯罪嫌疑人,届时,夏洛克是可以直接当面去询问她很多的细节,从而判定她有罪。
难道是夏洛克不想打草惊蛇,担心尸体暴露的话,玛伦·弗林会立刻找各种证据借口,增加调查难度吗?
因为犯罪调查其实并不像数学一样有固定的解答方式,同一个案子单是分物证或心证就可以发展出很多解决的方法,而且没有说哪种就是最有效的,也很难说存在最优解。所以,我其实对夏洛克任何行动的解释,都可以理解。
……
夏洛克似乎也不追究我到底什么时候发现的,而是朝着我说道:“兰尼,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在这里了。”
不是他,是他们。
我一时无法反应,不明白夏洛克在说什么。
“在我调查的案子里面,有好几次都是人为操作的结果。从救济站的爆炸,到大学教授蹩脚的不在场证明——”
夏洛克的言语冷静。
那些看似他并不放在心上的事件,其实早在他心头上不断地思考着。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内心既惊讶又赞叹,不愧是福尔摩斯!
夏洛克继续说道:“直到上个月连环自杀案的始作俑者出现,在死之前,道出了「犯罪卿」的存在。我这下确定,这些不同寻常的案子背后都有一个咨询顾问,而且这个顾问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群体,至少有四个人。”
因为我从漫画里面看到他们确实有五个人,所以我听夏洛克这么一说,自己一下子没了声音,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得夏洛克把我给怀疑上。
沉默了片刻,夏洛克声因冷不丁地冒了起来,道:“你怎么不说话?是知道什么了吗?”
“!!!”
这话一落,我整个人都激灵起来。
我语气平淡地加入话题,“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因为凶手不会自己故意吓自己,惹是生非,多做无用功,所以这次你也怀疑是犯罪卿在背后操纵。可是,我又在想,你怎么知道是「他们」在船上,而不是「他」。”
“除了凶手不会吓自己之外,你去看了尸体就知道,那尸体的第一现场并不是在这艘船上。兰尼,你很习惯去根据别人的想法,去推断事实。要是猜错了对方的想法,你有时候只会得到相反的结果。你最好改一下这个习惯。”
福尔摩斯并不喜欢靠心证来获得事实,大部分都是从物证上推理出事实。
我知道他的习惯,也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我过往到现在都从这种方法中获得太多便利,短时间内想要改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为什么是「他们」呢?”我把话题重新拉回来。
“尸体上有着维修用细绳的纤维,而在甲板现场出现了高级船舱才会出现的羊绒地毯的皮毛。这两种东西来自不同的社会背景的人。当然也存在着这个人住在高级船舱里面,没有更换鞋子,就扮成工作人员进出船舱的工作间。”
“因此我还仔细观察,尸体在安置在甲板上时,监控摄像头的情况。”
我忍不住惊讶,“有监控?”
“这很明显监控被人做了手脚,才没有任何人发现尸体是如何被安置在甲板上的。除此之外,我也利用了这一点,移动了尸体而没有被发现。”
“可是,你怎么接触保安部门的监控摄像头呢?”
我脑袋里面浮现出夏洛克一套伪装保安的操作,让人认不出他的身份,顺利潜入。可是,这种做法被拆穿的话,夏洛克在这件事的嫌疑也增加了。
我还在想着,夏洛克就说道:“这条船不是你同学家的吗?只要我和对方说,如果不希望自己诺亚号的初航就出现人命事故的话,就听我指挥。”
这句话估计把整个阿特伍德家给拿捏住了。
我这下能想象得到,为什么他能顺利藏尸体了。
因为整艘船的船主在为他打掩护。
他们也不希望这艘船发生事故。
现在的尸体应该在船主看管下处在非常安全,不受打扰的状态之中。
“所以,你打算把尸体藏到第一个停靠点,再交给警察处理吗?现在也已经可以敲定凶手范围了。”
“不,我要逼犯罪卿现身。”
夏洛克的脸上洋溢着一抹从容不迫的微笑,让人感受到他坚定的决心。
他继续说道:“当他们知道自己的计划被打断,他们肯定会来找尸体。又或者,用其他方法证明玛伦·弗林有罪,不会任由她逍遥法外。”
他朝着我坚定地望了过来,“看吧,兰尼,当热水开始沸腾,水面就不会保持平静。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气泡,即便它看似微不足道,也足够成为我们的线索。他们,那个犯罪卿团队,不会因此而停下脚步。一旦他们开始行动,我们将能在他们的每一步中找到那个「信号」,抓住他们致命的弱点。”
夏洛克的话语流畅而有力,充满令人折服的果断决策的魅力。
而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的锐利思考,也仿佛为人展开了整件案件未来的发展脉络,然而,我稍微分神了一秒,“我们是指?”
“自然是我以及听到所有计划的你。”
“……”
我很想说我英语不好,听不懂夏洛克在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问道:“如果他们提前知道你的计划,并不打算现身,那该怎么办呢?”
这艘船的旅行也就这么几天,今天都是第二天了。
夏洛克对着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还有办法。”
夏洛克总是有办法应对困难。尽管我有时候难以理解他的计划,但我相信他总有办法解决问题。
“……”
此刻的我突然为莫里亚蒂教授捏一把汗。
这倒不是我在担心莫里亚蒂教授被发现身份后,会被立刻投入监狱。无论是原著小说,还是《神探夏洛克》里面,夏洛克都没有办法从法律的角度制裁莫里亚蒂教授。
我只是在想,莫里亚蒂教授要是被夏洛克发现身份后,直接放弃自己在大学的任职工作,全身心投入犯罪咨询里面,我还能不能看到那本《小行星力学》了?
那次听到莫里亚蒂教授在说的时候,就像是自己看到了非常有趣的文章的预告文案,只等着耐心等作者开坑,而现在的心情是感觉这个坑是再也不会开了。
就在我感慨人生无常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华生的电话。
直接略过打招呼的情节,华生告诉我,莫里亚蒂正在写《小行星力学》的计算公式,但是他发低烧,身体问题不能支撑他继续做计算,可他也不想只是躺在床上养病,希望我过去帮忙算。
这一句话落下来,我觉得我的天都亮了起来。
莫里亚蒂教授真的是肝帝。
我对他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我没有想到,我居然能看到传说中《小行星力学》的草稿。
而他是真的一直都在动笔,还想邀请我去帮忙。
当然,我十分理解,这些计算自然是以莫里亚蒂教授的计算为基础。我只是顺着他的思路走。
从写书的角度来说,我最多就是当校正的工作。
可我现在的这种心情无异于画家小白帮人类最伟大的历史学家达芬奇拿颜料,音乐爱好者为传闻中的乐圣贝多芬调音的激动。莫里亚蒂教授的数学天赋是有目共睹的,此刻接受邀请的我就像是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整个世界一样。
我甚至有个离谱的想法,如果能阻止莫里亚蒂教授继续从事犯罪网的经营活动的话,是不是可以更早地看到《小行星力学》出版?
这个想法只是想想而已。
蚍蜉焉能撼树?
不管怎么样,我非常高兴地接受了邀请。
这种好事怎么可以错过?
我这边答应下来,却没有想到夏洛克居然不去忙玛伦·弗林的事情,想跟着我一块去莫里亚蒂教授的船舱。我每次见他们两个在一起,都觉得他们要打起来,本来想拒绝他,可是我又想起预告漫画里面,他们微妙的和谐氛围。
这又让我猜想,难道契机是在这里吗?
莫里亚蒂教授的船舱里面,人很多,赫德森太太和华生先生似乎在等我到,在阿尔伯特的邀请下,正在愉快地吃茶点。这种和乐融融的氛围让我心中一喜,我已经预见到莫里亚蒂他们已经被善良忠诚友善的赫德森太太和华生先生所折服,未来为他们保驾护航,遮风挡雨的画面了。
阿尔伯特扫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夏洛克,才说道:“你要去看看威廉吗?”
“好。”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
莫里亚蒂教授一而再地邀请我,绝对就是需要我帮忙做计算。而我却以为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总是拒绝,差点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一进对方卧室,就被立着的三块大白板上公式感动了——莫里亚蒂教授正在用约翰·开普勒三定律推导牛顿万有引力定律。
众所周知,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17世纪末)是在描述所有物体之间的引力,而开普勒三定律(17世纪初)则提供行星运动的基础和证据,帮助人理解行星在太阳系运动的方式。
由开普勒三定律推导万有引力定律,可以更好地描述天体运动与引力相互作用。这是一种将天文学和力学紧密结合的科学领域间的合作。
我正读到一半,看到莫里亚蒂教授在旁边批注着数学领域的整序原理和零点结构原理。
难道莫里亚蒂教授要用「微分多项式组」应用在「开普勒定律推导到万有引力定律」吗?
我脑中顿时涌现出各种数学概念。
就在这时,莫里亚蒂教授的声音从我身侧响了起来。
我和他的距离其实并不远。我读的是离他最近的一块白板。
莫里亚蒂教授还没有说话,虚弱的笑声先传了过来。
他开玩笑地说道:“兰尼,你不打算像上次那样摸我的脸吗?”
他病成这样子,还有心思说这种闹我的话。
这种感觉就是与老朋友相处一样的亲切。
我突然意识到,我对莫里亚蒂教授似乎太冷漠了一些。我也不用总是把关系划得那么清楚。
在外界看来,他不就只是我的教授而已吗?
然而,我刚想说话,夏洛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低沉地说道:“原来你们之间关系那么好的吗?”
夏洛克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着实把我吓得心里面“咯噔”一下。
在我开口前,我注意到莫里亚蒂教授床头的镜子里面——夏洛克、华生、赫德森太太和阿尔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已久。而气氛在我不知道的情况悄然间发生着变化。
我原本觉得莫里亚蒂教授说的那件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种事不就只需要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吗?
可是,且不说夏洛克眼里面的审视,华生和赫德森太太那目光里面明晃晃的惊讶,就是阿尔伯特那锐利如刀刃般的目光,简直要将我的后背刺成马蜂窝一般。
我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好像对过去的莫里亚蒂教授做了一件非常离谱、夸张、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为什么当时会想要捏他的脸。
一时间,我感到我背后的汗水流得比我在年少不懂事时上领奖台,给乌泱泱的上千位大人物和各大媒体演讲时流的还多。
腹黑如阿尔伯特,这时还偏偏似笑非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点名道姓,道:“兰尼先生,我们家威廉的脸好摸吗?”
救、救救……
56 ☪ 第 46 章.「我沉默好久好久」
继续。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觉得阿尔伯特很坦率,给人一种表里如一的好人的感觉。可是这次上船,他的坏心眼似乎一点都不藏着。
现在他的一句话让我感到又急又尴尬。
我感到自己的思绪如狂风暴雨一般奔涌而来,我的大脑已经开始完全超频,每一秒钟仿佛都包含了一生的思考。
就在此刻,我甚至能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飘到了卧室上空,如同一只无形的观众,在观看这出闹剧。
这个时候,我发现门是打开着的。我进屋的时候,就是留着大门,说明我和教授的关系也就是简单的师生关系。他们很清楚,但因为有人拱火,所以才弄成如今这个模样。
意识到他们闹着我玩的成分多,我的精神也回来了。我无视阿尔伯特,很快朝着华生他们看过去,“你们怎么都在门口?”
明明让我一个人过去看,现在一堆人跟过来,怎么想都不对劲啊?
华生被我的话转移了注意力,说道:“你进屋之后十分钟,屋子一点声音都没有,大家忍不住好奇心,想看看情况。”
我下意识往写满计算方程式都白板看过去,我居然看了那么久吗?
我又看向夏洛克,他声音先冒出来,肯定是他第一个动身,接着引来阿尔伯特,随后华生和赫德森太太也跟着过来了。
我先解释道:“抱歉,我本来应该来看教授的,结果被他的公式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不仅让生病的莫里亚蒂教授看我笑话了,还让你们担心了,实在抱歉。”
三言两语,我把教授和阿尔伯特的话都弄成了开玩笑的话。
华生和赫德森太太听到我这么解释后,原本被惊住的表情也转化成温暖的笑容,“你这样实在太失礼了。”
我再次道了歉,用以莫里亚蒂教授生病,需要静养为由,让大家都跟着出去,而我则搬出白板,打算在外面继续看,本来想直接拍照,但是怕牵扯剽窃知识成果,所以干脆用笨办法。
莫里亚蒂教授也不继续抓着我的小把柄不放,同意我的行动后,又重新闭上眼睛休息,这张脸还是没有血色的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面色苍白一定是血虚,再加上他又显然是用脑过度,这会伤及肾气,导致肾虚,以后会出现记忆力减退,大脑功能下降的问题。
他现在的大脑已不再是他自己的。
当他想要写《小行星力学》开始,他的大脑就开始成为世界知识财富。
我担心他不够重视,于是打算激励他,但又担心自己的激动会吓到莫里亚蒂教授。于是,我只是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莫里亚蒂教授,你应该多多休息,其他事情不要想了。”
莫里亚蒂教授并没有反应,但我觉得他还没有睡深,应该是听进去了。
另一方面,夏洛克和阿尔伯特就不像是华生和赫德森太太那么好糊弄,问我摸脸是什么情况。
当然两位没有说得那么直白,但是我没有心思应付他们这种语言问题。
我直接用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说道:“我们那边有摸额头测体温的习惯。你们真的那么关心莫里亚蒂教授的话,应该好好督促他吃药补身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看不到吗?”
我说得越多,内心的愤怒也在增长。
他们居然没有看到如此伟大的智慧结晶,总是纠结这点有的没的,一点格局都没有。
拍了拍白板。
“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
对比起天文学知识为零的夏洛克,阿尔伯特有常识基础,很快认出公式说道:“牛顿的万有引力第二定律、开普勒的「面积定律」和「调和定律」。这应该不是用万有引力定律推导开普勒定律的话,因为白板上的内容显得有点复杂。”
“没错,这其实是反向推导。牛顿的引力定律更为普适,而开普勒定律则属于特殊情况。从前者推导到后者用微积分和物理学知识就可以得到了,但是从后者推导到前者,需要的是更多的抽象思维和数学推理。”
我说道:“而且最关键的是,莫里亚蒂教授想尝试用机械化数学基础去实现后者自动推导出牛顿万有引力。你知道这是多有创新性的思维吗?这将建立一系列新的算法,带来多少领域的便利?”
“非线性规划。”
“极限环问题。”
“证明不等式及各种定理。”“多元多项式因子分解。”
夏洛克在我说的过程中默默走开了,阿尔伯特先生露出一种不明觉厉的表情。
我认真地说道:“这是很厉害的。”
阿尔伯特看着我,就像是看着其他世界的人说道:“威廉从来没有跟我们讨论这些,可你看一眼就能理解这么多,也很厉害。”
我这种算什么厉害?
“我能把白板的东西抄下来带回去计算吗?等完成之后,再交给莫里亚蒂教授。我现在就想回去开始动笔了。”
早知道他想见我就是为了让我帮忙演算,我肯定会飞跑过来。
我一定是受到漫画影响太深,觉得他想要害我。
阿尔伯特对我欲言又止,然后转向沉睡中莫里亚蒂教授的方向,最后点点头说道:“好吧,威廉现在也要好好休息,不可以分心做其他事。那麻烦兰尼先生去做题了。”
我出门时,赫德森太太、华生和夏洛克也紧随其后。
看到我打算匆匆回房,赫德森太太笑着阻拦我道:“兰尼,你先吃完午饭再回去吧。”
我的脚步跟着一顿。
哦,好的。
我连忙跟上赫德森太太的脚步。
※
诺亚号第二天。
下午1:27。
我们公寓221B四人坐在游轮的自助餐厅上,桌上摆满着令人垂涎欲滴的丰盛食物。
昨天晚上的晚宴,让我迷恋上了法棍面包。从口感上来说,它确实偏硬了一些。从观感上来看,它确实还很干。然而,抹上一层黄油之后,就像是施了魔法一样,整个面包又香又耐吃,满口都是新鲜小麦和黄油天然的香气。
特别好吃。
吃饭过程中,大家也顺便讨论下午的行程:华生和赫德森太太决定继续购物;我决定回房间做题;夏洛克对我的想法没有想法,全程没有发表其他意见。
就在我们用巧克力口味的沙赫蛋糕为饭后点心结束这顿饭的时候,不远处卢西安和他的女朋友弗里达也朝着我们的桌子走了过来。
卢西安看到我后十分兴奋,“兰尼,我找了你好久。”
看他那么无忧无虑,我猜他爸妈并没有告诉他这艘船上有一具正在慢慢腐烂的尸体。不过因为现在是冬天,且我们一路向北,其实保存尸体的难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你想听好消息,还是更好的消息?”
实话说,我两个都不想听。
我不觉得他会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而且我手头上的事情已经够我忙了。
华生一时间被勾起了兴趣,问道:“什么消息?”
卢西安很快笑脸迎向华生,说道:“占卜师瓦伦丁·巴特勒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兰尼要挑战他的能力,所以正在找兰尼,想要对他发起挑战。他已经在租用的展厅里面等着了。”
这话一落,华生和赫德森太太同时笑起来了。
“怎么听都不像是说我们这边的兰尼啊?”赫德森太太慈爱地看着我说道,“兰尼那么乖,才不是那种喜欢惹是生非的人。”
我飞快地觑了面无表情的夏洛克,脑袋里面寻思着要怎么应答。
“可是描述上就像是兰尼同学啊。”卢西安被赫德森太太那么一说,哪怕心里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但是态度上不敢太过强硬。
华生对这件事不太感兴趣,只是好奇为什么这是好消息,问道:“所以你带来的好消息具体是什么?”
我猜他只是过来卖个关子,吊人胃口,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好消息,和更好的消息。只要有人接他刚才那茬,恐怕好消息就是,可以挫挫占卜师瓦伦丁·巴特勒的威风;更好的消息是赢了,他可以请吃饭。
卢西安抓了抓头,果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好。很快地,他又问:“兰尼同学你要是无聊的话,你要不要去看一眼究竟?”
我觉得全船上下最忙的就是我了。
我既要帮夏洛克找出犯罪卿的身份,还要帮莫里亚蒂教授算题。
而且对方既然摆出来等人的话,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我并没有想去配合。
如果他等累了,自然会撤的。
我知道怎么让卢西安不要缠着我去看一眼。他这人确实好热闹,但又不敢逼着我做事,现在会一而再地催促,很可能就是他与那个占卜师有私仇,在拿我当刀使。
我正要开口让卢西安离开,夏洛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兰尼,早点结束。”
看来这一步也是夏洛克的一环。
好吧,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当做是热身吧。
我刚准备站起身,旁边的华生似有所感,就像是一只警觉的猎犬,立刻朝着我和夏洛克的方向来回看了好几眼,瞪大眼睛。
“夏洛克!”
多的话都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华生明显是猜到了夏洛克的手笔,认为他在把我拖下水,此刻绝对是被气糊涂了,除了名字,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觉得,其实没太大的所谓。
我并没有觉得为难。
一是,我确实也不觉得和占卜师对上,会给我很沉重的压力。我对他没有胜负心。他赢了,我送句恭喜,说句抱歉;他输了,我也不可能踩着对方,跟他说从此不能继续占卜了。简单说,就是无所谓。
二是,我本来从小到大,就很少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本身也是典型的三分钟热度,可是我又深知,不是说做任何事情都能靠着兴趣的。因此我很习惯去吃苦,不会总是以利益趋向或者兴趣使然为理由去做事情。
三是,我来221B公寓的时候,答应过只要不耽误学习时间,我就会帮他查案子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才刚想说“没事啊”,夏洛克的声音提前响了起来。
他说,兰尼,很厉害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跟着卢西安的脚步,到占卜师订下来用来接受挑战的展厅的。
坐在那张舒适的椅子上,我的手可以触摸到椅子的绒面,可以感受到细致的纹理。这些都让我更加切实地感受到我的情绪。
我沉默好久好久,仿佛时间在我周围静止。我身处其中,感受着这份奇迹般的凝固。
夏洛克的话像是一道电击,让我整个内心都充满震撼。他通常不是那种轻易夸奖别人的人。而且我也听得出他不是随口说说,哄着我参加。因此,我才如此惊讶。
我到现在都处在无法平静的震惊之中,直到面前一位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用眼神上下打量我。
“你就是annyHamish?”
我这才从梦境中苏醒一般。
哇——!
我被夸了。
57 ☪ Chapter 11「专业端水大师」
——漫画第四案《诺亚号事件》——
「诺亚因着信,既蒙神指示他未见的事,动了敬畏的心,预备了一只方舟,使他全家得救。因此就定了那世代的罪,自己也承受了那从信而来的义。——《希伯来书》11:7」
【千呼万唤始出来】
【来了来了!!】
【这不是忧国莫前期的案子吗?】
【忧国莫的案子大部分都是先知道凶手或者有罪行的人,然后逼凶手现形是吧?】
【差不多吧……话说,现在21世纪哪来那么多贵族和平民的阶级歧视啊?这个忧国莫的案子很有时代局限性吧?不知道要怎么改?第一案是警务腐败,第一案是学阀倾轧,第三案算是透给夏洛克有“犯罪卿”的存在,第四案两人正式碰面,要打起来吗?】
【哎呀,我貌美的小教授要出来了~~prpr我的头像都换成了威廉·莫里亚蒂了嘿嘿】
【预告说的是卷福主场,看来小教授要吃亏了啧啧啧!】
【忧国莫里面的夏洛克对小教授还算有些礼让吧,就是有示好的成分,毕竟莫里亚蒂教授是主角。不知道这里会怎么样?卷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疯子吧,他会让?】
【高功能反社会人格VS混乱善良反抗者(CHAOTICGOOD)】
【这两人打起来的话,真的是神仙打架,凡人受难啊
【预告显示两人还相处得不错啊?】
【两人能真的完全合作,就失去了福尔摩斯与莫里亚蒂的宿命性了。我个人觉得就很无聊了,就要打起来才好玩。我觉得,预告绝对有欺诈性!】
漫画迎来充满圣诞节气息的一幕。
在港口巨轮的船楼上多处装饰着圣诞树,彩色圣诞灯,迷你村庄,装饰在窗户和墙壁上雪花和冰晶的贴纸。半空中还有铃铛的清脆声响。
漫画横幅上介绍着【诺亚号初航】,底下人群密密麻麻。
穿梭在人群当中最显眼的是穿着加绒宽袍的棕发青年瓦伦丁·巴特勒,34岁,当代热门社交媒体占卜师。他的旁边跟着黑发小秘书,帮忙低着头拿东西。所到之处,都有讨论他的声音。
“那不是巴特勒先生吗?他的占卜非常准,平常在网络上都很难预约到和他见面,居然在这里可以见到他。”
“真人要比网络上的照片帅好多啊!!”
“巴特勒先生绝对有灵感,说的话也很灵验,我记得有个是家暴的丈夫被他预言会死于非命,结果一个星期内就出车祸死了,原来的家庭拿到了巨额的保险金。”
“我这次也一定要请他帮忙占卜我的恋爱运。”
【这人在照片里面白白胖胖的,哪里帅了?】
【粉丝都有滤镜加成。】
【猜一波这人是凶手!给辣么多镜头】
【我家小教授呢?(扒拉】
【卷福卷福!不得不说,这漫画质量好高,卷福超级帅,正中我心巴TUT】
港口海风之中,同样站着一位年轻的黑发青年,手拉着长杆小行李箱,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沿街一辆豪车一对看似爷孙的老夫少妻下车——老人双手抱着女人的手提包下车,女人很快就也很自然地挽着老人的手臂。
这个安静的年轻人外貌干净利落,英俊秀气。
在复杂的港口人群绘图背景里面,他就像是一点雪,清冷,莹白,透亮,令人无法无视。
在同一个画面里面,青年浮出一个沉默的对话气泡:“……”
那个老人有问题。
【哎呀,这个路边小哥好清爽帅气呀。】
【这不是兰尼吗?上一话没有见到他,我以为他很久之后才会出来呢。】
【你们是怎么从一致的画风里面认出不同的人来的?】
【兰尼在的话,卷福还会远吗?】
这个时候,出现了一道声音“兰尼”。
兰尼目光微微一动,又转向声源处,一位年轻俊美的学者正站在远处朝着他挥手,并且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莫里亚蒂教授,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兰尼朝着莫里亚蒂教授点头致意,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像没想到
【兰尼这个人与其说高冷吧,从开始到现在,虽然出现不多,但总感觉他很有压迫感】
【我觉得可能是在塑造一个认真执着的人吧,他看起来很像我一个朋友,当然没有他长得那么好看,但是总是很严肃,听不懂别人的玩笑话,还会认真纠正对方】
【我觉得他很可爱呀~】
【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小教授很主动吗?我觉得不像他的人设啊。】
【毕竟,有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在身边,其他人都很容易变成热情开朗的人设】
【小教授今天突然活泼~】
两人寒暄几句,兰尼身边便围起了一群人,看过去便是22B公寓的住客们。不过华生和赫德森太太都没有主动接近,从视角上看,刚好莫里亚蒂教授背对着他们。
反倒是夏洛克走到了两人面前,面无表情地先开口了,“原来,教授也来了。”
迎着这句话,莫里亚蒂教授朝着他可亲地笑道:“是的,受人邀请,希望不会引起你的不快。”
【哇,这句话不就说明莫里亚蒂教授知道夏洛克不高兴见到他吗?】
【打起来打起来!】
【受谁邀请呀~】
莫里亚蒂教授朝着兰尼说道:“原本就想着假期的时候邀请你,正好与你共乘一艘船,之后希望有机会可以与你共进晚餐。”
兰尼刚想说话,夏洛克的一句话吸引了青年的注意力。
“兰尼,你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说啥说啥!我也想听。】
夏洛克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返身离开。
莫里亚蒂教授也跟着看向对方离开冷傲的背影,眼瞳往兰尼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说道:“我记得他是你的室友,他应该很难和其他人相处吧?”
兰尼也跟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也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不赞同,表情平淡地说道:“莫里亚蒂教授,你知道草原上有两种与众不同的生物吗?”
“一个是人,人可以依赖相互的联系,打破自身的限制,从合作实现自己的最大限度。”
青年重新看向莫里亚蒂教授的方向,“还有一个是秃鹫,它飞得高,望得远,俯瞰世间,不需要依赖他人的力量就能生存,甚至凌驾在万物之上,那么秃鹫又何必学人一样想办法掌握合作的方法呢?”
“福尔摩斯先生只要是福尔摩斯先生就可以了。”
莫里亚蒂教授听得有些讶然,素来少言寡语的兰尼居然为夏洛克说那么多。
【这个兰尼对卷福评价好高呀!这难道是大佬间的惺惺相惜!?】
【看起来莫里亚蒂教授想拉拢这个兰尼,没有那么容易啊?】
【毕竟是221B主角团嘛,这种基本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小教授会不会被觉得在说夏洛克坏话啊?所以兰尼警惕.jpg】
兰尼还没有说完,“而他反正也改不了。”
【这确实是了解夏洛克的人…】
莫里亚蒂教授忍不住笑起来。
兰尼盯着他脸上轻快的笑意,继续说道:“对我来说,莫里亚蒂教授只要也是莫里亚蒂教授,就可以了。”
莫里亚蒂教授在这样的言语里面,看到了兰尼眼里的执着,心中明显起了涟漪。
“谢谢你这么说。”
莫里亚蒂教授的笑意比之前更加温和。
【我已经看到莫里亚蒂教授对这个兰尼好感度上升的画面了!】
【兰尼:卷福和小教授,我都要!两个都要刷好感!】
【哇,这、这就是专业端水大师的素养吗?】
【我怀疑小教授在演我!】
【如果这个时候,小教授被刷了好感,才是傻了啊!各位!】
【兰尼不愧是大神,处在卷福和小教授的风暴之中,可目前为止,就没见到两人的伤害有一次打在他身上的!6666】
58 ☪ Chapter 12「你果然对我恨之入骨」
黑发青年飞快地跟在221B公寓成员身后,旁边的赫德森太太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两人对话的时候,青年会跟着弯腰低头。
走在前面的夏洛克,余光瞥见兰尼确实有好好地跟上,这才心无旁骛地走在前面。旁边的华生与他的对话也更加清晰了不少。
“兰尼的同学卢西安·阿特伍德送船票给我们,至少在上船之后要道声谢。”
夏洛克可有可无地点头,说道:“再说吧。”
【原来船票是兰尼的同学送的啊。】
【我就在想着,夏洛克这样喜欢宅在家里的(?,怎么会突然出门旅游?】
【卢西安是谁啊?】
四人很快就被安排进了贵宾通道,一路坐着电梯直接上了头等舱的位置。漫画给足了头等舱环境镜头,宽敞,低调又奢华。四人分别在各自的镜头里面做休整。
另一方面,在船舱尽头,电梯前圆形的休息区里面坐着一个漂亮的长发女孩,然而她衣着朴素,跟周围华丽的洛可可装饰格格不入。她此刻反复检查着她的手机信息,似乎在等人。
不一会儿,电梯门应声打开。女生脸上的笑容也跟着迎了上去,却见到对方是个穿着长袍,还带着银质护身符项链的青年,旁边还跟着一个的黑发小秘书。
占卜师瓦伦丁·巴特勒显然被年轻漂亮的女生笑容吸引了注意力,见对方在发现等错人移开视线。他反而主动地走上前,和对方搭话。
“年轻漂亮的小姐,你在等你的情人,是吗?”瓦伦丁·巴特勒露出自信从容的笑容,“我是一名占卜师。一看到你,就知道我和你有缘分。请让我免费为你占一卦怎么样?“
【哇,油腻男退散!】
【免费没好货,不要管他。】
年轻女孩脸上露出拒绝的神色,她勉强地笑道:“不用客气。”
“让我看看,你是个幸运的女孩,交往的对象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对吗?是他邀请你到这艘船上共度美好的圣诞节的。”
女孩眼里闪过惊讶,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你告诉我的名字,我还可以帮你算得更准?我不知道你关注占卜吗?我是瓦伦丁·巴特勒,在网络上还算是有些名气的人。”
听到这个名字后,女孩警戒心很快就下降了,并露出欣喜的笑容:“我知道你,我关注过你发过的有关星运的文章。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我叫弗里达。正如你说的那样,我是被我的男朋友邀请来这里参加诺亚号的游轮旅行的。”
巴特勒迎着弗里达欣喜的笑容,跟着坐在她的对面说道:“看得出虽然你很开心,但其实你内心也有不少的烦恼不是吗?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眼睛。”
弗里达跟着认真地望进巴特勒的眼睛,对方的手跟着摸上弗里达的脸,惊得弗里达连忙挥开他的手,往旁边移开。而巴特勒本人却一脸自然,仿佛弗里达的举动只是一种令人发笑的大惊小怪。
“我在传灵感,你为什么要这么如此激动?你觉得像我这种大人物会对你这种餐厅里面的侍应生感兴趣吗?”
弗里达被他说中自己的职业,脸上又惊又羞又恼,在对方严厉的表情下,尴尬得红着脸,慢慢地垂下头说道:“抱歉,我过分失礼了。”
巴特勒见她楚楚可怜,神色也跟着温和下来,嘴角挂着笑容道:“可能是我天生特殊,因为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或者世俗礼仪观念,常常被人称为怪人,自己也不清楚,你不要太在意。”
强者都有些许怪癖。
弗里达虽然不说赞同,但是她此刻的沉默,也跟默认没有什么两样了。
巴特勒抓住对方的性格弱点,见她确实也很避讳,不像其他女孩给点信号就跟着往上凑,就没有继续摸她的脸,而是试图牵她的手,借机一亲芳泽,说道:“我看到了你的烦恼了。”
“你确实也因为家境困难烦恼过,但是你的性格开朗活泼,你用你的笑容也影响感染了其他人。你也是对现在的生活知足,直到你遇到了你现在的男朋友。”
“让我看看。”
巴特勒继续一边故弄玄虚,一边反复地研究弗里达的手说道:“你现在很困扰,很担忧男朋友是否对你有足够的真心?他是否愿意为了你而与家人作对?”
弗里达内心的秘密被对方全部挑明,对巴特勒顿时十分诚服,但是她又很不舒服巴特勒的不断靠近。她反复看向巴特勒旁边的小秘书,希望对方能为自己说一些话,结果黑发小秘书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看到巴特勒要把自己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时,弗里达看到自己面前虚影一晃,接着卢西安怒气冲冲把巴特勒推倒在一旁,将弗里达护在身后说道:“你在做什么?没见到弗里达不舒服吗?”
巴特勒被人推倒,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自己的怒气也跟着腾升,盯着卢西安说道:“哦,原来你就是女孩的男朋友,让我看看。”
他这句话就像淬着毒,让卢西安没有来由地跟着他的视线紧张起来。
卢西安只能恶狠狠地瞪回去,“你想怎么样,要打架吗?”
“哈,要打架吗?”巴特勒冷笑起来,“你个外强中干的小崽子,你怕死你父母知道你在外面惹是生非吧,要打架吗?好啊,我们冲出去好好地打一架!看你敢不敢?”
面前的人一下子说穿自己的弱点,卢西安心尖一颤。
他和弗里达站在一起,他们的身体略微向后倾斜,仿佛在试图远离巴特勒的威胁。他们的手都握得很紧,指甲陷入了手掌肉中,表现出内心的不安和紧张。弗里达的嘴唇颤抖着,她试图掩饰自己的恐惧,但她的眼神却流露出无法掩盖的紧张。
此刻,两人的心跳声似乎都在加速。而巴特勒的每一句话都在狭小的空间中回响,让紧张感更加强烈。
巴特勒非常享受这种被人畏惧的眼神,正要对卢西安嗤之以鼻,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冷清却有力的声音。
“你们结束了没有?”
卢西安朝着那道声音看过去,正是出来找卢西安和他女朋友的兰尼。船舱室内很暖,兰尼只穿了一件深色的休闲西装衬衫。即使如此,他单单站在那里,就足够存在感。
卢西安赶忙拉着弗里达往兰尼的方向走过去,“兰尼!快过来帮帮我。”
兰尼没有动,看着他们两个走过来的之余,又锁定巴特勒的眼睛。他的眉毛微微拱起,透露出坚定和冷静。结束这一眼后,他并没有在意道:“卢西安,我给你准备资料。你跟我过来。”
卢西安顿时一懵,就像自己玩到一半突然被家长拎走一样,明明还是在紧张的氛围中,但又不得不跟着兰尼走。两人脚步顿了顿,见巴特勒没有猛扑上来,卢西安和弗里达立刻往兰尼的方向靠近。
身后的巴特勒声音就响了起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说过,你们可以走吗?”
这句话宛如一头即将发作的狮子,言语里面充斥着危险的气息和严重的警告,让人感觉下一刻它可能会一跃而来,将别人的脖子咬断。卢西安和弗里达同时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能听到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
只有旁边的兰尼不为所动,只是对着两人说道:“你们先走。”
他这么说着的同时,反而往那个气势汹汹的人靠近。
兰尼的眼神深邃而冷静,仿佛看透了巴特勒的威胁,没有丝毫畏惧。他的眼睛定定地锁定在巴特勒的眼睛里,似乎在默默传达一种无言的威胁,说道:“你是希望叫警察来解决吗?”
“什么?”巴特勒一愣。
兰尼定了定说道:“需要我现在报警为你解决问题吗?船还没有开。”
巴特勒面色变幻,面前的青年语气平淡如水说道:“他们若是有罪,有法律来惩罚他们。你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你现在那句话是想要勒索,恐吓还是威胁?“
“如果你不懂法,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英国刑法2007第1节,通讯法2003第127条,明言规定,禁止通过书面,口头或者电子方式发送具有恶意的,威胁性的,侮辱性的或者攻击性的通信,最高可判刑为6个月□□并接受罚款。“
巴特勒顿时哑然,盯着兰尼的脸,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你会倒霉的,你接下来一个星期你绝对会有血光之灾。”
兰尼站在那里,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望着巴特勒的同时,兰尼慢慢地掏出手机,轻轻地摆弄着,仿佛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他的手动作流畅而镇定,没有受到威胁的影响。
“看来你不愿意私了。那很抱歉,你可以再说一遍吗?我想录下来,你应该不会介意再为我说一遍吧?顺便告诉一下我,你的名字,我可以报警。”
对方意识到,他的威胁不起作用时,脸色完全铁青,手指肉眼可见地颤抖。他咬紧牙关,似乎双眼里面会伸出两只手,直接把兰尼生撕成两半。
他仍然试图恫吓兰尼,“你完蛋了,你绝对完蛋了!”
弗里达和卢西安都能感觉到焦虑,但只有兰尼却依然从容不迫,“好的,所以你的名字是?”
巴特勒哆嗦着嘴巴。
旁边的小秘书提醒他道:“巴特勒先生,你之后还有一个预约。”
巴特勒朝着兰尼的方向指了又指,“你小心一点。”说完之后,他又带着小秘书往电梯方向走,很明显就是仓皇逃离的。因为他刚坐这个电梯上楼到这一层,现在又走了。
弗里达惊魂未定,对着巴特勒的威胁还有后怕,对着兰尼说道:“他说的灾难是真的,你一定要小心才行。他是很有名的占卜师,对灾难的预测极准。”
卢西安因为弗里达这么说,也忍不住担心起来,“兰尼,你一定要小心啊。”
兰尼看了一眼担忧的弗里达,又看向瞳孔瑟缩着的卢西安,开了口,说道:“卢西安,你也要小心,我看到你的额头等一下会受伤。”
“你也是占卜师?”卢西安惊讶起来。
兰尼摇头,继续说道:“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可以很容易预见。现在你可以倒数十秒,灾难就会来临了。”
弗里达紧紧地抓住卢西安,劝他说道:“我们要不要躲一下?”
“躲不了。”兰尼无情地说道。
卢西安又惊慌又想不到如何解决这个突发的灾难。
此刻,走廊间充满静谧的紧张。墙壁上的铜质镶嵌上刻满了精美的图案,正在静静地反射着微弱的光线。地板上铺着厚实的红色地毯,每一步都让人感到沉甸甸的。船舱内的饰物和摆设都闪烁着熠熠的光芒,但在这一紧张的时刻,它们变得毫无价值。
因为兰尼预告的灾难即将发生。
十、九、八、……四、三、二……
一!
“啪——”
卢西安的额头被兰尼“啪”地一声,拍了一下。
卢西安:“……”
弗里达:“……”
兰尼眼神波澜不惊,对这两个同龄人说道:“你们可以冷静了吗?”
两人沉默了片刻,无言且不约而同地齐齐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觉那个人很危险,”卢西安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担忧说道。
“不要对无所谓的人挂心。”兰尼打断了卢西安的话,“真的有问题的话,该来的也会来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兰尼冷静的外表本身就是一种强心剂,让卢西安和弗里达彻底稳下心态。
然而,这个闹剧发生后的第二天,兰尼被邀请去参加一个挑战。
挑战方正是昨天见过的占卜师瓦伦丁·巴特勒。巴特勒听闻有人前来挑战他占卜师的名声,于是趁机设下了一场挑战,来削弱对方的声望。尽管他本身并没有占卜的超自然能力,但他依靠着冷读术已经让很多人不得不屈服。他此刻站在这里,准备应对挑战。
瓦伦丁·巴特勒在心里冷笑着,声音微微颤抖,但他还是强笑道:“你就是annyHamish吧。”
兰尼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茫然。
瓦伦丁·巴特勒轻轻地抽动着鼻翼,一边继续挑衅道:“你果然恨我入骨。”
兰尼的脑海中回荡着这个陌生声音,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正在回忆起这个人的身份,然而这并没有成功。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谜团之中,而这个声音是谜底的一部分。
这一刻,他第一次在漫画中发出了疑惑的心声:“嗯?”
【我为什么觉得大佬真的不记得这人了……】
【兰尼:我从来不记手下败将。】
【666】
“抱歉,我没集中注意力,你刚才说什么?”兰尼慢吞吞地问道。
这话刚落,占卜师瓦伦丁·巴特勒整张脸瞬间涨红。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瓦伦丁·巴特勒气势汹汹地返回。
而兰尼则双手交拢,目光落在不远处站在自己对面的玛伦·弗林身上——那是昨天他见到过的一对老夫少妻里面的主角之一。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面闪现了老人横卧在甲板上的模样。
漫画里面,兰尼的左手指轻抬,在半空中点了点,露出思索的神色。
【什么情况?这个老头死了吗?】
【下面就是回忆杀,直接自己读取。案子在早上就发生了。凶手估计就是那个玛伦·弗林。兰尼和夏洛克去刺探她了。她今天早上发出尖叫声,说明她非常清楚老人已经死了。昨天,兰尼觉得那个老人很奇怪,其实是发现了那个老人是假的。而且,莫里亚蒂教授不是突然很主动打招呼吗?就是为了阻止兰尼发现这个老人是假的,打断他的计划。】
【哇,小教授,不愧是你。我还以为他真的对兰尼有信任了!】
【我被演了……小教授你好帅~】
【更厉害的难道不是兰尼吗?他注意到小教授跟他打招呼很奇怪,便意识到早上的玛伦·弗林被惊吓到的设计,是他的手笔了。PS:夏洛克也意识到犯罪卿在船上,想要试出犯罪卿出来。】
【我大脑里面全都是水呀,高智商人群的脑袋里面剧情走得那么快的吗?】
【小教授的身份被兰尼实锤了吗?!就这么一个打招呼,他就猜出对方是犯罪卿了?他这么牛逼的吗?!6666大神啊!他真的是大神!他有什么不知道呢?】
【玛伦·弗林这个凶手此刻就像是大佬们手上互相刺探的工具人。】
【不是,凶手不是玛伦啊……】
【就是玛伦·弗林!】
【你到底会不会看啊?】
【哈哈哈哈好多人为了不剧透,狂放烟雾弹。】
【哇啊啊,我发现兰尼耳朵有一颗痣耶,想摸摸。】
【楼上的关注点……在哪只耳朵上呀?】
59 ☪ Chapter 13「我只想从你身上要一个答案」
【卷福真的太绝了,藏犯罪卿要来揭露罪行的尸体逼他们现身!】
【小教授还生病了……】
【如果是原著的福尔摩斯先生,应该会是按部就班地调查尸体背后的真相吧。小教授要是遇到的是原著的福尔摩斯,估计他的计划还是成功的。毕竟原著小说的福尔摩斯先生道德感还是很强的,找出犯罪卿的身份也不急于这几l话。】
【就是卷福这一点疯,无视道德,社会普世观,只求自己要的结果。原著的莫娘才会被跟着逼得最后自杀,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想到在这里也见识了这一面。】
【不过,他跟船主说的话,也算是有理有据。船主阿特伍德他们确实是也不想诺亚号初航出现丑闻,让他们(官方)帮忙藏确实要方便太多了,犯罪卿帮手没有那么多,这方面处于劣势。】
【卷福脑袋转得真的贼快。】
【只要犯罪卿无视尸体失踪,不调查就可以了。反正之后有的是调查的机会,不是吗?】
【诶——问题就在于这里了,如果犯罪卿这次没有能突破,在卷福眼皮底下进行调查的同时掩盖自己身份,那他永远调查不了。】
【为什么啊?】
【楼上的大神说清楚点】
【因为这件事和犯罪卿相关呀,犯罪卿就是想通过这件事暴露真相出来。现在有个人阻拦他不去干这件事,他能怎么办?他查吧,夏洛克就在等着;他不查的话,夏洛克就一直掩藏到最后,能急死个人。】
【犯罪卿不确定卷福对他们执念有多深,也许会猜藏尸体是钓鱼行动,只要不先动身就好了,可尸体藏久了,旅行结束了,甚至半个月半年一年过去,卷福就是压着这个案子,他们犯罪卿怎么办?不查吗?不查就违背他们的行动准则,查的话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人脉、关系网给卷福。你说,犯罪卿怎么办?】
【课代表总结:卷福在这里使用的是一种心理博弈。他知道犯罪卿渴望揭露罪行的尸体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犯罪卿也明白如果自己想要继续贯彻自己的行动,那么夏洛克就会立刻采取侦查,查到自己身上。这种博弈涉及到卷福对小教授的心理和行动模式的深刻理解,以便采取最有利于自己的行动。卷福的目标是迫使犯罪卿在不揭露尸体的情况下放弃追求真相,同时展开保护自己的行踪和计划,而教授肯定很难做出这一点的,这个跟他的行动哲学相悖。简单说,这是一场智力与策略博弈。】
【嘶——这太难了…】
【我替小教授感到难。他现在还身体不舒服,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会比较好啊】
【看来这次,卷福必然会发现小教授的身份了。】
【他们这些人啊,卷福和小教授,兰尼他们的脑子一定有很多皱褶……】
【这一波我称之为极限拉扯,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难怪夏洛克是对兰尼说,他不怕犯罪卿不调查,他有办法。永远压这个案子不出水面,反正他也不在乎少追求一个真相。这个案子对他来说,太简单了。他判断出死者的第一现场不在这个船上,就知道这个案子与玛伦有关。犯罪卿才让他觉得有趣。】
【还能有破局吗?】
现在离第一个停靠点还有一个小时。展示厅围观的人一层又一层,室内人声鼎沸。
巴特勒这边提出要和兰尼比试三个通灵的比赛。
【读心】【透视】【预知】。
读心的内容是【数字预测】,从1~31里面取一个数字,与此同时,魔术师会出列五张卡片,对方只要选出自己所选出熟悉的卡片即可。
透视的内容是【扑克牌配对】,他能从卡牌背面直接猜到数字进行配对。
这都是他的拿手好戏,一般不会在网络上展示,都是在被邀请去宴会做表演的时候做。好热闹的人都兴趣盎然地围观。
【…这不就是数字魔术和出老千吗?】
【我怕他不在网上放,就是怕被网友知道他这些操作背后的原理】
【大佬,撕他!】
【这种人百万粉,都是自己买的吧?】
兰尼全程也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他表演,周围的人跟着瓦伦丁·巴特勒神乎其技的能力而惊呼。接着,巴特勒又得意地看向兰尼,“你恐怕已经被我的超能力吓傻了吧?”
“…你等等。”
兰尼让人找了一根钢勺,折成两半递给巴特勒。
【生、生掰吗?】
【这应该是利用了金属疲劳原理…吧?】
【可是这不是要事先做好准备工作吗?比如说不断地折腾那个易折点】
【就是啊,兰尼他让人帮他拿的。】
【我…见证了大力出奇迹】
【兰尼不是体力废物吗?还记得第一话他和华生逃跑的时候,就是靠华生带着跑…】
【那他怎么办到的?】
只见周围人看到兰尼直接扔下两段钢勺,顿时一片哗然,连巴特勒都不信,也跟服务员要了一个勺子,摩擦许久也不断。兰尼又跟另一个服务生要了勺子,“啪唧”又一根钢勺应声而断。
巴特勒看向兰尼,脸色发青。
就算不是真的特异功能,但对方起码力气过于常人。
他暗自流下冷汗,幸好昨天没有和对方打起来。
【我觉得兰尼不可能会掰断勺子的。】
【可勺子也不是他准备的。】
【希望后面有解答吧…】
“我又不是和你比折弯勺子的。”
“那我们直接比【预知】吧,这次换我出题,我们可以下一盘棋,我来预测最后胜负棋局势,预测准了,就算我赢一局,我们2比2平,如何?”
“…你这么说,就是说你很会下棋了?”
“我看别人玩过,也和业余选手玩了一个小时。基本知道规则。”
“哈。”
巴特勒现在看这人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自小玩国际象棋,虽然不是职业选手,但也能够应付一般选手。而且预测棋局最后的走向,哪有这么容易,就是纯靠猜,难能猜得中。
倒不如玩冷读术…巴特勒又开始思考自己真的能读懂兰尼的想法吗?
兰尼也没有避讳众人,但并不让巴特勒先看到。他先把胜负棋给摆出来,执黑棋为后手。
“简单下个快棋吧,十分钟完成。”兰尼说道。
“你何必和我纠缠不放呢?”巴特勒觉得兰尼多少有点不好惹,一方面畏缩,一方面又不想让兰尼发现自己露怯。
兰尼在一边慢慢摆棋说道:“其实这件事与你无关,主要是我在调查玛伦·弗林。今早上我们发现她丈夫的尸体在船上。想要和她调取亡夫的信息,怕她不配合,所以想着她警惕心不低,问话一定会出现假话,倒不如我们想办法来解决问题。”
【兰尼这态度有点好是怎么回事?】
巴特勒话语一顿,“怎么,发现她是凶手吗?”
“是的,她暴露了。”兰尼继续平静地说道,“尸体并没有特殊的外伤,但皮肤颜色发生变化,很明显是中毒。而中毒也恰好是女人会选择的常用方式之一。”
棋盘已经摆开,巴特勒心思显然在对话上,然而他们还是下得快棋,基本不叫人思考。巴特勒一开始就出现了失误。可这不是重点。
巴特勒一直都看不出兰尼的身份,这个时候他问道:“你是警察?”
“等靠岸的时候,就把她抓住就好了。”兰尼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说道,“尸体就是证据,她跑不了的。”
巴特勒附和地说道:“没想到她是那么可怕的女人。”
兰尼应声抬起头,在下棋的间隙,反问道:“你认识她吗?”
“不熟…不算认识。”
兰尼重新“啪”地一声落棋子,说道:“可听你的口吻,好像对她很熟悉啊。「没想到」这个词很有趣,这是打破旧有印象的说法。”
“她只是我的忠诚粉丝之一。我知道她而已。”
“是吗?你要小心一点才对。”兰尼顿了顿,声音轻缓有力,“这起案子有明显的帮凶,她周围的人都会成为成为嫌疑人之一。你也不例外。”
“为什么我会成为嫌疑人?”
兰尼抬起头,“你显然不知道吧,她今天来找我的时候,她喊你的名字为瓦伦丁。如果只是你的粉丝,应该会像是你的秘书那样喊你巴特勒先生。”
“……”巴特勒表情越发难看。“那个女人怎么叫我是她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只不过从尸体身上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痕迹,”兰尼朝着巴特勒身上的护身符看过去,“因为尸体身体硬直,曾经留下来的印记也不会消失。”
巴特勒表情一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兰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输了。”紧接着,兰尼又把一开始预设好的棋局展示给巴特勒看,最后都是小兵升变成皇后,将对方国王将死,位子上一模一样。所有的观众都自发鼓起热烈的掌声。
【哇!好厉害!】
兰尼继续说道:“我们现在2比2平,再来一局。”
巴特勒的脸色比最开始的难看太多,但此刻他还是强笑道:“好啊,我们继续比。但我想中途先去一趟洗手间。”
兰尼并没有拒绝,而是目送他离开。
他离开后不久,玛伦·弗林也脱离人群,紧追其后。可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现在从甲板上都可以看到停靠岸港口城市的轮廓,这个时候,他对一直不在场的小秘书打了一个电话。
“可以动手了。”
小秘书垂首说道:“好。”
【哇,这个人也是凶手之一!!怕不是为了钱!】
【他要做什么!】
另一方面,坐在展厅里面的人议论纷纷。
这次展厅吸引了大量的游客来参观,因此展厅此刻非常热闹。就在他们等着巴特勒久久未回归时,船舱警报声响起,刺耳尖锐的火灾报警器响彻天际。众人瞬间懵住了,急急忙忙地跟着指示跑出展厅。
【船烧起来了!这人好狠的手段啊…】
起火地点从甲板上看显而易见,其中还包括头等舱的位置。
此刻,躺在床上深陷睡眠的莫里亚蒂教授似乎对火灾事故没有半点知觉,而在药店买药剂的阿尔伯特显然离莫里亚蒂教授所在房间还隔着一座船楼。
【啊啊,小教授还在生病啊…】
【快醒醒莫里亚蒂教授!】
【虽然知道他不会出事,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了。】
【大哥要是知道会发生这件事,绝对后悔自己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小教授一人。】
兰尼看着火势蔓延,面色一肃,打了好几l个备注「威廉」的电话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当下只能朝着头等舱的位置跑了过去。电梯显然是不能用。兰尼只能从紧急出口的楼梯顺着往上。
暖气的供电装置已经停歇,呼啸的海风裹着火焰,一时间冰火两重天。
当兰尼急匆匆地冲向莫里亚蒂教授的房间,火势已经蔓延到了船舱的上层。他感到呼吸急促,每一步都伴随着火焰的噼啪声,似乎随时都可能卷入烈火之中。他不停地在拨打电话,也不指望能够让他接起,只求能够及时地唤醒他。
另一方面,华生、赫德森太太的电话跟着呼叫声此起彼伏,但兰尼却没有时间去接。
他只是赶到相应的楼层,猛力扭开门把手。在一瞬间,热浪便冲击而出,差点让他失去平衡。门内的情景也不容乐观,浓烟和火光交织,几l乎看不清前方。
“莫里亚蒂教授!”
兰尼大声呼喊着,同时用力敲打着莫里亚蒂教授所在的房间门。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猛烈跳动,仿佛要跳出来一样。终于,门像是响应希望一样被打开了,虚弱的莫里亚蒂教授捂着口鼻,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兰尼连忙伸手扶住他,两人走出舱内。
所幸游轮的防火设置先进,火势开始前猛烈,但随着时间也开始可以得到控制,只是依旧有浓烟弥漫,海风呼啸而过,一切仍然在紧张的状态中。直到他们赶到指定的安全区,兰尼看向莫里亚蒂教授,一股深深的安心感才终于涌上心头。
就在刚刚,他们共同度过了这场生死一瞬的考验。
莫里亚蒂教授微微一笑,忍不住开口,试图缓和紧张的氛围:“有没有以为我们就会死在那里?”
兰尼抿紧了嘴唇,心情稍微松了口气,坚定地回应:“我们会没事的。”
兰尼笃定的口吻似乎叫人忘记他之前急匆匆过来抢救的身影。
莫里亚蒂面上一柔,心绪翻涌,突然想说更多的话,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如果今天是生命最后一天,我是说如果最后一天可以活着,你要怎么办呢?”
“如果今天就是最后一天,我一定会有遗憾。”兰尼思索了片刻,顿了顿,坚定地沉声道,“如果真的变成那样,那我其实想要从你身上获得一个答案。”
这话一落,莫里亚蒂教授瞳光与兰尼执着的探询目光相激,登时如同风过湖面,波光潋滟,不能平静。
“只要是我能回答的,我都会告诉你。”
教授也跟着凛然。
“你想要什么答案?”
兰尼反而在这句话里面陷入混乱般的犹豫,最后摇摇头,“…没事,算了,你还是忘了吧。”
【啊,第一次看到大佬兰尼方寸大乱!】
【不准没事!不准忘!!】
【快说啊!】
【说!!】
【我要听QAQ】
兰尼见他衣着单薄,便把自己的外套分给他,“你的病还没好,还是请去休息吧。”
【不!】
【我不要休息!】
【话还没说完呢TUT,别转场啊……】
60 ☪ 第 47 章.「《(上)》」
英国利物浦。
晚上7:23。
游轮诺亚号的首个停靠地是英国城市利物浦。
如果诺亚号没有火灾发生的话,现在所有下船的乘客会显得更从容不迫。然而,现在就因为诺亚号发生火灾,乘客们都被迫下船。他们原本到第一站利物浦游玩的心思也跟着消散了一大半。然而,大多数人在漫长的火灾隐患检查中逐渐失去耐心,最后还是选择慢慢地融入丰富而充满活力的利物浦夜生活中。
算是勉强有个好的结局。
而我坐在靠近游轮附近的巧克力店里。从这里可以近距离地观察游轮上船员的活动。对面坐着赫德森太太,她正捧着一杯热茶,与我一同欣赏着海湾的夜景。而夏洛克和华生两个人跟着利物浦警察去做笔录。
他们离开的这个过程已经持续了快两个多小时。
“真的可怕呀,原来玛伦·弗林还做了这种事。她年纪还没有过25岁吧?“赫德森太太在旁边唏嘘,“一定是被那个占卜师蛊惑了。”
如果由华生先生来叙述这个故事,定然会充满戏剧性和波澜壮阔。可如果由我来叙述,恐怕更趋向于平实的流水账。
今天下午,我按照夏洛克的要求前往展厅,参与占卜师瓦伦丁·巴特勒的挑战。
事实上,我有跟夏洛克一起去查看过保存在冰柜里的尸体。
这具尸体已经死去一个多月,面容苍白,眼神空洞,令人不寒而栗。更引人注目的是,从皮肤上发黑的痕迹可以明显看出,这个案子与毒杀密切相关。然而,最让人不解的是其背部,那里有一块异常奇特的印痕,仿佛是古老的图腾或神秘的护身符,深刻地刻在皮肤上,似乎蕴藏着无法想象的故事,而这些痕迹却出现在尸体已经僵硬的情况下,为整个案件增添了更多谜团。
和我一起去看尸体情况的夏洛克却露出从容的表情,也说明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我只要继续按照他的计划走即可。
于是我直接去了展厅。
我们原本的目标是要博取玛伦·弗林的信任,因此就需要打压瓦伦丁·巴特勒。然而在展厅过程中,占卜师瓦伦丁·巴特勒被我用言语刺激后,铤而走险,干脆放火烧整艘船,想毁尸灭迹,销毁证据。这过程就不需要赘述。
因为这一点坐实了他也有犯罪嫌疑,就可以了。
他和玛伦·弗林放火烧了船舱后,便打算自己做救生艇离开。可惜的是,他们的行动被早就控制整个游轮物资的夏洛克盯着,最后想跳水逃也没有成功。
两人只能束手就擒。
案子就此告一段落。
我对整个故事的真相并不太感兴趣,此刻只是漫不经心地消磨着夜晚,期待下一次漫画更新。
因为,我还有些事情要确认。
说实话,我现在感觉自己仿佛在漫画论坛上偷窥了别人内心深处的秘密一样。
我打算回应赫德森太太的话,另一边卢西安和弗里达两个人突然坐到了我的桌子旁,举止自然到像是我们已经是非常熟悉的老朋友。我忍不住感到吃惊,心中升起了一些疑虑。
他们难道没有其他朋友可以一起相处吗?
不过,我看到卢西安手上还端着一大盘子用来吃热巧克力锅的点心之后,就默认他们可以坐在我们旁边了。
卢西安先麻利地把用蜡烛加热的热巧克力陶瓷锅放在我们四人中间,再以此摆上新鲜的水果,像是覆盆子和黑莓,还有进口的猕猴桃、香蕉和草莓。除此之外,还有榛子巧克力蛋糕块,棉花糖,软糖,还有一种脆脆的西班牙小油条(Churros)。
我还没有说话,卢西安就拿给我一根可以插着吃的签子,其他人也已经开始品尝这个冬季飘雪时的温暖甜点。
“你们不知道,玛伦·弗林自己还经营着演艺工作室,也一直在招人,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她招人的目的是为了找人假扮成塔伯富商。不只是这一次,从一个月前开始,她已经找了四个假丈夫,把塔伯先生的钱分次转移到她的名下。”
卢西安说得绘声绘色,“我们一开始以为这对老夫少妻分居是感情破裂不和,但其实是玛伦·弗林结婚后单方面不愿意履行妻子的义务,塔伯先生还是愿意让着她的,再加上工作忙,就任由自己的小妻子到处旅游。玛伦·弗林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认识了瓦伦丁·巴特勒的,也受到了对方的蛊惑……”
他这话一落,我自己也跟着疑惑起来了。
这玛伦·弗林为什么不去找更年轻俊秀的模特,要找那个体态开始发福的占卜师?
难道这就是真爱吗?
对面的赫德森太太先开口惋惜道:“她怎么这么想不开?“
言语里面对那个占卜师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弗里达也无法理解,可是她没有否决得那么彻底:“对于有些人来说,那个巴特勒还是有些魅力的吧?“
赫德森太太感慨一声,“大千世界,真的无奇不有。“
卢西安还没有说完,被两位女士的话逗得忍不住笑,“不是这样的。其实,巴特勒有经营一项灰色业务。“
他顿一顿,环视周围一圈,神秘十足地说道:“诅咒。“
“在客人找上巴特勒的门之后,要提供诅咒对象的基本个人资料,然后交由巴特勒做法。一般一个月的时候就可以得到回应。据说是,百求百应,非常灵验。这也慢慢地扩大了巴特勒的业务范围。而玛伦·弗林就是巴特勒的客户之一。“
“也就是说,玛伦·弗林找到巴特勒诅咒她的丈夫。丈夫顺利死亡之后,玛伦·弗林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继承想要的大部分的遗产,便找人开始扮演自己的丈夫,到律师面前签署转移资产的文件?”赫德森太太本人看起来也很喜欢聊这些八卦,双眼也跟着放光,“她胆子也太大了吧?这不就是谋财害命吗?”
我见他们都没有管我,就开始研究细长的像是饼干棒的西班牙小油条。
这种也叫吉事果,跟华夏的油条差别很大。
不过,蘸着香浓的巧克力酱,默默在角落里面嚼着的时候,我还是能感觉到别有一番风味。那外面脆得像饼干一样,但是内里是比较软的。不过,有一两条炸得过火了,里面也是硬邦邦的,对腮帮子不友好。
“他那个诅咒业务绝对是雇凶杀人了。”卢西安说道,“这下一个案子带出整一个灰色产业。那些信服他的人,大部分都是怕被他诅咒了,现在证明是假的之后,恐怕一个个都会来踩他。”
我就在听他们讲故事,弗里达看我一直在吃干的东西,把多汁的水果也往我的方向推了推。
我颔首表示谢过,慢慢吃水果。
这个案子放在侦探剧里面,确实能来个四十五分钟一个回合,大概从夏洛克试探出有瓦伦丁·巴特勒的存在,就基本上整个故事就能收一个尾。
我想,当时我和玛伦聊天的时候,她不经意间喊“瓦伦丁”这个名字,其实不仅仅让我注意到了两人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夏洛克也注意到了。
这里面的局势也明了不少。
偏偏这里面夹着夏洛克和莫里亚蒂教授。
这个案子显然已经变得错综复杂,充满了各种不同的动机和利益交织。在夏洛克和莫里亚蒂教授之间的博弈中,案件不再仅仅是一个独立的谜题,而是成为了他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在这个过程中,其实莫里亚蒂有个破局的点——引诱对方二次犯罪即可。
夏洛克是让已有的案子压在公众视线下,逼莫里亚蒂教授翻出来时,趁机抓住犯罪卿的蛛丝马迹。可是,其实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让凶手主动进行第二次犯罪。那么,任何人都可以重新针对这个新案子,进行调查,这样也可以带出旧案。
刚好这时候,玛伦·弗林已知她知道尸体在这艘船上,却不知道该怎么找,为了最好地保护自己,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放火烧了整条船。
在船难中,火灾也是引起重大事故的原因之一。只需要一个船舱起火,根据船楼封闭性和气密性的特性,火灾可以根据情势迅速席卷整艘船,威胁整艘船和船员。
也就是说,对于莫里亚蒂教授来说,最好的破局方式就是让玛伦·弗林纵火,以纵火案把她抓捕。
他这么做可以至少保护自己的身份一轮。
然而这样的隐患是,一旦莫里亚蒂教授这么做,直接将这情况推为类似电车难题的伦理道德难题。无论莫里亚蒂教授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犯罪卿以后的行动模式就是可被夏洛克预测的。
二是他要想完全撇清自己的关系,他就不能担保整艘船的安全情况。
简单来说,这样做只会推着莫里亚蒂教授往背离人性,纯理性利益的方向不断走。
从我的角度来说,我是不想这种局面出现的。
这并不是为了保护莫里亚蒂教授的身份。
事实上,这个身份或早或迟都会被发现的。就算现在被发现又能如何?
我单从结果上来讨论这个问题的话,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莫里亚蒂教授他们并不会这么想,他们一定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这是我无法对莫里亚蒂教授讨论的。
所以,我对这件事持有的观点是——
第一,不要试探人性。人性是经不起试探的。我相信大家一开始都想做好人,那么就不要逼他们迫不得已。我不想,莫里亚蒂教授现在过早成为人间失格的“艺术性人物”。
第二,不要伤及无辜。来船上的乘客没有谁是想要来遭受苦难的。他们何必成为夏洛克和莫里亚蒂教授手下博弈的“牺牲者”。
总的来说,对我来说,我更倾向于保护无辜的人,而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莫里亚蒂教授的身份。虽然莫里亚蒂教授的身份迟早会被揭示,但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处理这个局面。我希望不要再有更多无辜的人卷入其中,但对于莫里亚蒂教授来说,他必须坚守他的身份,这是我不能干涉的事情。
于是,我事先和卢西安分析了事情的可能性,让他做好火灾防范。与此同时,我要逼犯人行动,将他们放置在不安稳的状态之中,这样犯人越是急于行事,越是容易犯错,越是容易有迹可循,被人把握形势。
可这样子其实就间接破坏夏洛克的计划。
事实上,直到今天下午火灾逃生后,我都没有亲眼见到夏洛克,也不了解他当前的心境和想法。我无法确定他是否已经洞察了更多,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安。
此外,我也开始怀疑莫里亚蒂教授是否真的在火灾中遇到了困难,或者他只是在做一场苦肉计。我担心他可能是故意在扮演受害者的角色,以此来抵消别人(特指夏洛克)对他的怀疑。
然而,当火灾发生时,我还是毅然前去寻找他。
我怕他真的在演绎这种毫无意义的戏码。即使他在这个过程中受伤,夏洛克仍然会怀疑他。所以问题就来了,这种伤害是否值得?莫里亚蒂教授本来就没有太多时间用于学术研究,现在还要因伤势而耽误《小行星力学》的研究。这非常不划算。
如果他是真的与此事无关,我当时没有去救他,他可能会真的受伤,那我无法承受这种良心的谴责。至少我也要打电话唤醒在他,提醒他安全撤离。如果他确实与这件事有关的话,我其实也愿意为他没有受伤的事情作证,好让他安心地投入学术研究里面。我连台词都帮忙想好了。
要说实话的话,其实在内心深处,我仍然怀疑这场火灾是莫里亚蒂教授精心策划的。
我认为有人告诉了瓦伦丁和玛伦关于如何制造一起人为船难事件,因此他们才会考虑放火。因为有心理诱导的成分,他们可能仍然认为这个想法是他们自己的,而不是受到他人影响的。
而这个幕后操纵手很可能就是瓦伦丁的秘书。虽然我对这位秘书印象不深,但我清楚地记得昨天我在瓦伦丁身边见过他,然而今天在灵感挑战中,他却不在现场照看或者帮忙主持。
这难道不令人怀疑吗?
我正琢磨着这个问题时,手机发出了一声“叮”的响声,提醒我有一则新的漫画更新。
我向坐在一旁聊天的三位表示歉意,以接电话为借口离开了巧克力屋,找到一处安静的长椅,急忙打开漫画,迫不及待地翻看倒数第二页。
在画面中,西装革履的小秘书在浩浩荡荡下船避难的人群里面,摇身一变,又成了普普通通,不吸引人注意的黑发青年。最后,他静静站在僻静的角落,注视着瓦伦丁·巴特勒和玛伦·弗林被夏洛克和华生捕获后,用一只手在手机上发送短信,写着\"任务完成\"。
弹幕中充满了惊叹之声。
【原来是莫里亚蒂团队的乔装大师佛瑞德·波洛克!居然是他伪装进去,让那个占卜师和玛伦纵火的。】
【这一波是小教授在大气层!!】
【不愧是小教授666】
【两方撕起来太牛逼了!】
【看来小教授的身份这次还能再藏一波。】
我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弹幕里面还没有结束。
【藏什么藏,兰尼·哈米什都知道犯罪卿是小教授了。】
【想想看第二话案子里面,兰尼突然抱着电脑说相信教授的时候,就应该怀疑他其实早就在猜测小教授的虚实了吧?】
这些弹幕的内容让我不寒而栗。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不小心透露了对莫里亚蒂教授的怀疑。我的表情或言辞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我心中充满了不安。
我连忙回看了刚才提到的画面,那是我带着莫里亚蒂教授艰难逃生后的一刻。
他询问我如果今天是最后一天,我想做什么。
弹幕给我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当时的说辞难道会让他觉得我在怀疑他的身份码?毕竟连弹幕都这么觉得了?
莫里亚蒂教授也这么想吗?
我开始感到内心的焦虑。
我就认真开始回想当时的情况。
我那时候想,如果真的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一定会有遗憾的。即使我本人物欲低,也没有远大的人生追求,周围也没有朋友,单纯只是会努力考试的废物,这样的我死去也没有太大的价值。可是,偏巧这样的我也有一个遗憾。
刚好面前还是莫里亚蒂教授。
于是我很认真地想问了,结果莫里亚蒂教授似乎被我的情绪影响,也变得沉重起来。我顿时觉得我问的事情很不适宜。
我盯着弹幕一条条从眼前飘过。
【小教授一定是在心里想,兰尼是不是知道自己就是犯罪卿了。】
【兰尼到底为什么要犹豫?】
【这件事超级重要吧!?我想知道!!!】
内心的纠结跟着这些弹幕重新冒出来了。
其实,我被莫里亚蒂教授那句话勾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事实上,大学教授们因为开学第一个月的案子都被当局请去喝茶调查,莫里亚蒂教授阴错阳差成了我三门大课的教授。这也就是说,莫里亚蒂教授应该知道我三门大课的最终学术成绩。
大考结束之后就是圣诞假,听其他人说,所有成绩要在开学前一周才能通知。也就是说我至少要等两个星期。我原本都做好心理准备耐心等成绩了。结果,莫里亚蒂教授问我要是今天会死,我想做什么。
我觉得我要是今天会死的话,那我想先知道我最后的考试成绩考多少了。
我真的很好奇。
我努力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里面,除了工作,就全是学习,我天天泡在图书馆里面,连夏洛克的成名案《血字的研究》都牺牲了,没去参加,就是在背诵练题。为了保住年级第一,我那么努力。
所以,我好想知道我考多少分了。
我记得我考试里面有个地方不小心犯了个拼写的错误,不知道会扣多少分。
想想我真的要死了,那不是先把我这个念想给圆了吗?
可是,我觉得我要是问这些细碎的问题,且不说莫里亚蒂教授一定不会跟我说成绩,因为提前泄露成绩是违规的,而且当时我想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觉得氛围不太对。
刚经历生死大事,我好像不能问成绩这件事。这会显得我格局太小,会被发现我只是一只阴暗生物的本质。
于是,我想着要不问《小行星力学》吧?
可是,这能问什么?
我若是今天都要死了,这本书一看就是要花至少一年才能完结。这跟达芬奇打算在我临死之前,画《最后的晚餐》给我看,跟贝多芬打算创作《命运交响曲》让我试听。那作品确实很伟大,但我本人等不到那么久啊……
难道我要跟他莫里亚蒂教授说,如果我不幸死去,明年今日记得把《小行星力学》的复印本烧给我吗?我在地府里面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好好拜读。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搞笑?
我也感觉这么说也一定不对。
我左右觉得这两个问题都太难启齿,只能放弃了,“…没事,算了,你还是忘了吧。”
我看着漫画中教授的沉默表情,他没有透露任何心声。
我不确定这是否是幸运,或者是不幸。
默默祈祷——但愿他不会多想吧。
我决定从头开始看一遍漫画。
然而,当我翻到漫画的第一页时,大标题直接给我当头一棒,叫我两眼瞬间一黑。
上面写着《诺亚号事件(上)》。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诺亚号事件”还有《下》吗?!
我感到自己的内心像是被刀子割开了。
我渴望回到221B公寓,独自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