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 第 196 章.「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我被旁边的教授吓坏了。
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
身体反应是一回事,我脑袋里面充斥着“我太大意了”的弹幕。
这真的太大意了。
我几乎有点坐不住。
我原本是想着既然教授说可以看手机漫画,我就接着当时的节奏和氛围应下来。再来,我本身确实很想知道教授的变化出自何处。我对自己一心几用的能力还是有所把握的,所以不会注意不到周围的情况。可是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看着路易斯的剧情那么入神。
难道是因为看漫画的时候,弹幕也在消耗我的注意力吗?
尽管我知道我手机上贴了防窥膜,教授想要看到我在看什么,应该也没有办法,可我下意识把手机往下一盖,朝着教授的方向看了过去,“没事,教授,你刚才有跟我说什么吗?”
与其说只是单纯地掩盖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倒不如说我在观察教授是否有什么异样。不过,此刻教授表情轻松,笑着回应道:“见你看得那么认真,忍不住好奇你在看什么剧情的内容?”
这个时候车子刚好停在红灯下,很显然是教授停车的时候,顺便和我搭话。现在看到我把手机都收了起来,教授补充道:“我没想打扰你,你可以继续看。”
我摇头,说道:“教授在负责开车,我却在玩手机,太不礼貌了。我不继续做了。”
“你不是还在福尔摩斯侦探推理的时候看漫画了?”
教授一针见血地把我的糗事翻了出来,我顿时哑口无言。与此同时,我感到一阵强烈的羞愧,内心涌起一股自责之情。
夏洛克肯定也知道我在走神,可居然没有对我发脾气。
难怪他看我都是一副我没救了,指望不上的表情?
我错怪他了。
是我做得不好。
教授的话还没有结束,“你在侦探那边那么轻松,也在我这边不要那么拘谨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
这句话如同一道电流,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猛地挺直了身子,决心要对教授表现出我接受了将近快十五年的尊师重道的教育素养。我太懈怠了!
不行!我现在太懈怠了。
怎么能教授说允许我这么做,我就接受了?
我应该要做到严格要求自己。
当即,我在准备开口的时候,教授轻声说道:“你不这么做的话,感觉我就像是输了。”
啊?
可能是我也是某种竞技出身的人,对输赢看得很重。
我第一反应就是,不行,我不能让教授输。
可是内容又不太对!
我就像遭受了一记重击,化身为阿巴阿巴小鲨鱼那样,不仅被教授的一句话给熄灭了自己的说话欲望,而且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怎么办?
怎么想都觉得教授就是在逗我?
可是万一教授就是认真的,觉得自己输给了夏洛克,这种无关紧要的内容赢了也没有什么意思吧?不过我自己偶尔也喜欢在小事上较劲,就很了解教授的想法。怎么办?我该怎么灵活地应对?
我的社交经验和技巧实在告急。
“那我、我陪你聊天?”
我一方面觉得不能继续看漫画了,一方面又认为自己不能让教授觉得自己输了。
我要不要跟他说我给他讲笑话。
感性上要我疯狂地找出让氛围比较轻松的话题,不能给教授增加压力。
可理智告诉我,以我那贫瘠的幽默感,我要是说这种话的话,真的是自己事后回想起来会给自己抠出一座城堡出来。
不过在我差点没被我的感性思维逼疯,要开始说出一些傻话之前,教授被我刚才这话给逗笑了,“你继续看吧,我这次保证不打扰你。相信我。”
我一时间被教授的圣光笼罩住,不知道该说感念,还是该赞叹。
要知道教授在大学学院的课都是万人难求的,不同院系的人也会为了一睹教授的风采跑来旁听他的课。我居然让教授帮我开车,还在他开车的时候,我自己玩手机,那么懈怠,不礼貌。而教授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还为我说好话,让我能安下心继续开小差。
“教授,你真是好人。”
莫里亚蒂教授听我这么说之后,表情上反而微妙地少了几分温度,虽然还是脸上带着笑意,但我能敏锐地感觉教授似乎不喜欢我这么说。空气在我那句话结束之后,沉默了很久。
我脑海里面闪过教授的身份,感觉我这话说得实在有些不经头脑。
可我相处下来,确实觉得教授是个好人。
弹幕也讲了,他们说教授是好人的。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莫里亚蒂教授不说话,我也不敢动弹。只听到绿灯亮起,车内引擎声重新响动,电油混合动力车声一向很温和。电机声,燃油发动机启动声,车轮滚动声汇集起来都只是微微的声响,此刻却让整个氛围变得很尴尬,甚至窒息。
我甚至能觉得教授开始有点不太高兴了。
就在我想要亡羊补牢的时候,教授开口了。我以为教授那么有涵养的人,直接还是换了个话题,让我们过渡这个尴尬的时刻,结果教授轻轻地说道:“兰尼,我告诉你一个道理,怎么样?”
我立刻正襟危坐。
教授并没有注视我,而是目光直直地投向车窗前的景色。
此时,天已经临近日落时,金黄色的光线在空中流淌,照亮了城市高楼大厦的起伏的轮廓。天际边,那些有着深沉又或者炽烈色彩的云,就像是一片波澜汹涌却静谧无声的海沫,在朝着天际最明耀的光芒奔去。
教授说的道理很浅。
“只对你好的人,不代表他是好人。”
“想对所有人都好的人,也不代表他是好人。他也许会是一个疯子。”
“对这样的疯子说你是好人,只会让他以为自己是对的,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我读出教授话里面对自己的不认同。
我认为这应该就是弹幕说的,让教授内心自我崩溃的点——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做某些事情,但是为了成就最后的事业,他不得不逼自己去染上鲜血。他内心深处存在着明显的自我毁灭倾向。这种自毁的欲望也从很早之前就时常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深深的挣扎和痛苦。
我甚至因此想过一个极端的例子,只要我一直破坏教授的所有计划,让他的计划进程无限期拖延下去,教授就不会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就,奔赴死亡,走向自己的解脱。
可是这明显是蠢办法。因为即使拖着人不能去死,他只是会永远被痛苦萦绕着,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残忍。而自己做这种事,是一种自私自利,一种自以为是的标榜自己的恶心的救赎。
我捏着自己的手指,并没有回应。
沉默过去了很久,好像教授不堪重负了似的,他这才瞥了我一眼。可我知道,只有我被他的情绪笼罩着,而他早早就发泄完情绪了。
他开口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很多话,首先他的话里面有问题。可是我要克制自己,反驳师长是很不礼貌的。我摇头说:“没有。”
大概是路程都是直路,很好开,教授干脆空出一只手,打开我一只握紧的手。当然,主要还是他一碰我的手,我就自己打开掌心。我要是握紧的话,他肯定得用两只手才能掰开。
我还没有开口,教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说道:“你的手都在说你在压抑自己。”
我有点惊讶他居然观察那么细,教授便笑道:“我好歹也是犯罪学的讲师。”
这次教授的笑容就有了一些真意,我也跟着松了下来,然后说道:“我没有话想说。”
教授说道:“如果真的不说的话,我就带着你开出市区,开到没有人的地方,也不让你下车,也不让你打电话给别人。相信你那位侦探先生肯定会很急吧?”
我们车子有定位系统,所以如果我们的地点不对的话,很可能不用花五分钟就会被夏洛克发现。
我还是暂时不告诉教授这件事,说道:“我觉得我得听教授说的话,不该有其他想法。”
教授开门见山地说道:“兰尼,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不用这样。”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说真心话。
“我想说,知道自己是疯子的人应该不是疯的。”我纠正道,“这说明他仍然保持着理智和自我意识,有正常的思维和认知能力会使他们认识到自己的情况。所以他再疯,也是有自己的框架在的。会自诩自己是疯子的人,反而说明这人在保持理智,只是他在与内心的挣扎作斗争。”
我听到教授声音没了,赶紧闭嘴,说道:“我说完了。”可我又觉得这结束得太潦草,有种过于个人主义或者经验论的意味在,所以又补充道:“这是我只是个人看法。不过我想说的是,精神科也是这样辨认的。”
我刚落下,就看到教授无奈地淡淡摇头。
我坐在椅子上面,希望我自己能缩小一大圈,至少不会在教授的视线里面再次出现了。
教授这下手上动作也多了,他单手撑着侧颊,只用一只手轻松地操控着方向盘,似乎对我有很多不得不说的建议。他正在蓄势待发,因为希望他不要骂得太厉害,所以我坐得很乖。
“兰尼对第一句话就没有想法吗?”
“啊?”我立刻回想了第一句话。
「只对你好的人,不代表他是好人。」
“我觉得你说得特别对。”
“……”
“可谁不喜欢对自己好的呢?”见教授看过来,我在表忠心以及给教授说好听话之间,慢慢地降下声量,“我也想别人对我好……”
教授轻轻一笑,“这听起来,如果对方是罪犯,你也会欣然接受咯?”
“我也不至于如此毫无原则。”
我继续解释道:“不过这里的「罪犯」的前置条件也不足。罪犯为什么要对我好?如果他是在利用我,伤害我,陷害我,这种好是有条件的,有代价的,我自己看得明白,也不至于产生斯德哥尔摩症状,反过来对加害者产生情感,同情他,认同他,甚至帮助对方。而我也不会去接受他。”
“如果在他利用我之前就对我好,那他对于一个路人愿意施予帮助和善意,那他是本质也很善良。如果对方只是对我产生了一种情感联结的话,才对我好,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
“我不认为,我在回应陌生人感情上,有任何法律或者道德的义务。”
我是这么看的。
我从不会让陌生人情绪勒索我。
我这话落下来,教授说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清醒,挺好的。”这话说得有点微妙,让我不知道我哪里说得不太好。不过,教授也不说话了,好像有点讨厌我了。
“……”
人际关系好难哦。
※
车子在Chinatown附近,不好停车。
教授沿着街道绕了一圈,我跟他指了附近有个地下停车场,这又花了二四分钟。估计是因为一直不说话,气氛太沉闷,教授又主动开口,活跃气氛问我说,我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没有。
我无聊不会来Chinatown。
我刚说完,才发现话题被我聊死了。
啊,我的性格能不能再活泼开朗一点?
我在内心里面默默流泪。
我这张不会开口的嘴巴,只是跟着不再说话的教授默默地走进电梯,内心里面在想着教授是不是发现我这人很讨厌了。
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间很小,感觉只能塞下二个成年人。我不想冒犯到教授,不想不小心碰到教授,所以下意识地想贴在电梯间的墙上。还没有完全抵上去,教授伸手绕到我身后,托了一下我的背,“墙很脏,不要靠着。”
我愣了愣,才反应慢半拍地望了一眼后面颜色有些暗沉的金属壁,上面还粘着一块发黑的口香糖。
“…谢、谢谢教授。”
教授摁了一下电梯按键,听到我道谢,他又回过头来看着我,目光深邃而又含蓄。“所以,兰尼,你觉得你对我有道德义务或责任吗?”
“什么?”
我下一秒就意识到,教授这句话是在讨论我之前说「我不认为,我在回应陌生人感情上,有任何法律或者道德的义务」。莫里亚蒂教授肯定不适用这种情况。他又不是陌生人。
不过严格说,我对教授肯定没有义务和责任。
我有的只有感情和情绪而已。
可是,直接说「没有」好像会让教授觉得我跟个没心没肺的混蛋似的。
我得用话术包装一下。
正当我想着,教授以为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经常能觉得哪怕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在想什么,但是我每次都很不会讲话,或者是为了假装不明白,不好好回答,所以他们经常会认为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教授的目光微微扫过我的脸庞。此时,空间逼仄,我感觉在教授的视线下,我的脸有点痒痒的。他继续说道:“我想问的是,兰尼你能感觉到,anyaffinityfrommetowardsyou?”
“……”
等等,affinity什么意思?
我突然想不起来。
我太囧了,恨不得现在往下掘地把自己埋起来。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忘记单词的意思,我脑袋里面总是徘徊“affair”这个词,这个词可以翻译成「事件」、「婚外情」或「关心」。我感觉我不能随便应。
“教授,这句话我听不懂……affinity什么意思?”
教授一愣,也没有想到我的词库会突然告急,忍不住失笑起来。
这个时候,电梯门刚好开了出来,外面的人正要进来,我们的脚步也不得不跟着外走。在行动过程中,教授温和轻柔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落在我耳畔。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喜欢(like)你吗?”
“like懂不懂?”
这句话里面的打趣让我一下子耳根都热了。
我读幼儿园的时候,就知道like了!
262 ☪ 第 197 章.「他在害我!」
教授果然是很会提供情绪价值的人。
哪怕他可能对我心里有意见,或者这整个聊天过程,对我的回复还是有些疑虑,不满或者不敢恭维,可是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最后还调动气氛,让我们之间的氛围和缓。这在夏洛克那边是完全不会体会到的。
夏洛克就不是那种会道歉的人。
我有时候就很恼夏洛克,可是被他一打岔就容易忘记情绪。有时候冷战久了,夏洛克才主动问我要不要吃什么或者说一些有的没的,让我开口说话。我们总是会莫名其妙就和好了。
教授则是那种不会让人长时间感觉到不安的人。再加上他是我的师长,我原本就会听他的话。他这种不施压的态度和作为就会让人很放松。
听到教授那么说之后,我开开心心地跟在教授背后走,直到在店门前停下来。教授回头看到我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表情令人发笑,还是举止比较好笑,脸上很快带上盈盈的笑意。
“你不给我回复吗?”
“谢谢,我很高兴。”
我真的很高兴。
谁不想听好话呢?虽然被逗了,但是还是觉得很有趣,略微能体会到那些买土耳其冰淇淋的孩子反复逗乐的心情。
教授一边笑一边轻轻地摇头,有种无可奈何又能怎么办的意味在。不过,他也没有多说,打开了玻璃门,让我先进餐厅。
我晚上过得很开心,尤其是晚饭也很好吃。
我没想到砂锅粥那么好吃。
我保证绝对不是受我的心态影响的。
事实上,我本身是在南方长大的,家靠海,不过我从没有在老家见过海。相应的,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吃到各式各样的海鲜。而海鲜砂锅粥却也是只吃了两三次。在我印象里面,那就是放只大螃蟹或者龙虾什么的,和米一块煮,吃的是海鲜的味道。
在砂锅里面,米是米的味道,海鲜是海鲜的味道,彼此分割,没什么特别的。
其实对我来说,砂锅粥是很无聊的东西,因为这就是一顿大餐的变体罢了。
这次砂锅粥是教授提议的,再加上也说是路易斯推荐的,所以我就应下来了,但我没有太大的期待。
等粥的过程还挺漫长的,大概定好一锅粥之后,我们大概要等三十多分钟,中间幸好还点了一些小菜佐食,可以压一压饿,顺便打发时间。我在这个过程中就不玩手机了,主要陪莫里亚蒂教授聊天。
这次话题就比较轻松。可能是教授也觉得谈太多哲学问题和思想问题,跟我容易出现分歧会不愉快。我们就谈锻炼状况,谈杰克老先生教课的成果,还谈夏季学期的问题。教授还问我帮我callback在诺亚号死里逃生后想问成绩的事情(救命!),问我收到成绩的问题。我还谈论了最近新出的数学论文,我们大学最近XXX在《概率年鉴》上发了一篇关于无限维概率分布的SCI。教授便跟着讨论起来了。
我们还说了本科之后转系的问题。
数学是英国大学本科热门专业之一,但是很多都会在硕士进行转专业。尤其是在要回国的人,若是在海外读了本科,通常也会读硕士。现在国内的学历门槛很高,对荣誉学士也似乎只当做本科来看待,有些人还是愿意多花一年时间,把学历刷上来,成为研究生。
我平常没有在留学圈子里面混。跟卢西安待太久了,很多留学生以为我是local,也不会太主动和我讲话,不然我也可以了解一下周围留学生的动向。不过,卢西安本人是明确说一定会读到博士的。
他说现在自己成绩那么好,不在学历上直接表现出来,就太可惜了。
他还问我要不要读博。
我觉得,要是我不想去找除了夏洛克侦探事务之外的工作的话,他中间消失三年(估计会走剧情,人要死遁三年),我的事业就是空窗期。不过我要是读博的话,我刚好读三年,也可以等他回来。
我其实可以考虑读博。
我一开始没懂教授讨论未来发展的意思,后来他直接说要不要读犯罪学。我现在在苏格兰场,在化验室的法医助手经验和技巧足够让我在读书期间找到更稳定更合规的工作。
“兰尼可以申请双学位,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我听得有些疑惑,说道:“学校没有这个课程吧?”
教授微微一笑,“如果你想的话,肯定会有的。”
这句话就很有那种只手遮天,搅动风云的大Boss感。
不过,我对犯罪学不太感兴趣。
我正在脑袋里面措辞婉拒的台词。
教授继续说道:“我下学期没有数学课,只剩下犯罪学的课。我也希望你在我课堂上。”
这句话落下后,我脑袋里面就炸了小小的烟花。
教授目光柔和,语气坚定继续地说道:“这是我是第一次当教授,而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学生。在第一学期里面,你也是对我帮助最大的学生。你对我的意义很大,也希望你能来我的犯罪学专业。”
这段话更是在我内心里面掀起一场风暴。我开始思考这句话背后的动机,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教授要单独约我出来吃饭。他的这番话让我明白,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邀请,而是一种对我未来的期许。
想想看,教授为了想劝我去读犯罪学。还专门请我吃一顿饭。这要是被其他学生发现的话,肯定会以为我们是什么学术利益团体。教授既然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做这件事,可是他还是邀请我了。
我感受到了他的诚意和信任。
我开始思考,要是我在犯罪学获得出色的好成绩,这不仅仅是在证明自己,也是在证明教授长期以来对我的肯定和提携。大家不会以为教授跟我有什么私人交易,而是教授伯乐识得千里马,这对教授的名声更好。
如果我答应下来的话,这会是对教授的帮助很大。
虽然我脑袋里面有理有据,理所当然地解释那么多,但是其实我就只是吃感情牌。
我现在就想点点头。
可是我对犯罪学这部分要怎么学没有想法。除此之外,我还是觉得我是个数学生。就是为了教授高兴才注册这门课,我又觉得这个做法太过冲动了。
再来,我脑海里深处跟我说,教授并不是这种感性的人。
我确实喜欢听好话,但是有时候太过表面的好话又觉得很虚。
教授刚才那段话其实就很虚,完全经不起推敲。教授又不是普通的新人教授,他可是把整个犯罪网收在自己手上的人,怎么会有这种露怯的情绪?
但、但是——!
教授又不会害我。
不过,我又觉得,我也不能太助长教授在犯罪学领域的动力了。我现在看教授就像是明明是理科天才专门跑去读文科一样,哪怕他读得也很好,但是我就有点心痛。他越执着犯罪学,我越觉得在浪费他的才能。
我很矛盾。
我问道:“我需要现在就做决定吗?”
教授一愣,而后微笑道:“我只是表达我的想法而已。”
教授这么说,我就多相信他几分了。“我回去好好想想。”
我们刚说完,砂锅粥就送上来了。我原本还以为煮那么久,米就成了那种糊状了,结果还是粒粒分明。我和教授也没有点什么大鱼大肉的,砂锅里面只放了两种食材——蚝仔和从中间切开的鲜虾,再多的就是香菜。
我吃之前还观察教授的状态,怕他不喜欢,也怕他看到我把香菜藏在放在碗后面的面巾纸里面。我发现教授状态还很良好,并没有不喜欢的样子。像是教授这么挑剔,口味那么精细的人(我自我设定的虚假人设,我也不知道教授挑不挑,但是感觉他是那种纸上写的会要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富贵人家),我觉得这粥真的应该值得认可。
我抱着期待吃下了一口,味道很纯粹,海鲜味很足很香,没有特别重的调料味,很像是那种舒服的家常菜,可以一直吃,早上吃也可以,中午吃也可以,晚上也可以吃,夜宵也可以吃。
这就很不错。
不过明明是两个人的量,盛起来却至少有六碗,我们实在吃不下,教授让我打包带走。我晚上负责送教授回去的时候,刚好遇到路易斯在门口等教授。路易斯一般有他哥哥在的时候,都不会主动来和我说话,也不跟我对视,生怕被他哥知道我们私下里面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似的。
我一般也是听之任之。
这次,我想起漫画里面他连我打探夏洛克的行踪的事情也要藏,怕他以后莫名其妙会为了这些无所谓的事情吃亏。我在他关门要进屋的时候,说了一些小话,“我跟教授说我有和你打听过夏洛克的行踪了。”
这个我在吃饭的时候顺便讲过了,我说的是调查那起白教堂的案子时夏洛克神神秘秘的,我还和路易斯说了要是有看到人的话就顺便跟我说一下。
这是一件小事。
路易斯听了之后掀了掀眼皮没在意,反而心神在他哥哥那,总是关注他哥哥的动静,似乎不耐烦跟我讲话。
这个兄控能不能好好听人讲话,我才不是为了好玩才专门跟他讲话的。
我还有一件重点的事得讲,还得征求路易斯的意见,“在美国,我发现你是特工的事情,什么时候能讲?”中间路易斯没有看守我的几个时间段也得让解释一下。
这算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秘密了。
这个说出去后,路易斯也没有什么秘密还坚守的了。
路易斯在听完我这句话之后,眼睛才正视我,表情凛肃,“什么意思?你想讲出去吗?”
我个人是想着,这件事要是讲出去的话,会下路易斯的面子。路易斯在他哥面前那么逞强,也逞能,肯定不愿意让自己失败的事情告诉他们兄长的。我要是不经过同意说的话,恐怕会被路易斯恨死。
你看现在路易斯凶成这样子,肯定心里不爽快。
我认真地道:“我怕万一有一天被发现其实你没有监视我,比如说他们要什么录像带之类的,时间证明之类的,你拿不出来,到时候解释会更麻烦。早点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路易斯并没有认同我的观点,只是说道:“没必要多此一举。”
我被他抢话的节奏给噎了一句,有一瞬间忘记我要说什么。
路易斯也没有等我,“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他们为什么要专门调取你的记录?”
这话说得我刚才的发言简直就是自恋狂,“……“
路易斯又重新去留意他哥哥的动静,心应该也跟着飞过去了,急匆匆地说道:“我不想被他们知道我私下和你沟通那么多,我们保持表面关系就好。我也会备好监视材料,他们不会知道你曾经在我眼前消失过,我没有追踪你的事情。”
“你还有其他话吗?”
他都不想被人知道他任务失败,我硬要自曝就没意思,“没了。”
路易斯跟我说道:“你可以走了。“
我好心不想他之后在面对两个哥哥的时候还要演戏,看来他认为还是自己的能力表现更重要,“那你想说的时候,就直接说,我这边也无所谓。”我这边也会尽量兜底,别让路易斯太难堪。
路易斯这才从那扇他哥离开后半开的门里收回视线,嘴角抿成直线,毫不客气地道:“有时候你真冷漠,明明说好是秘密要保守的,现在又那么随便。”
我被他这句弄懵了,我字里行间透露出对他的关心,他没有懂,还怪我没心没肺。我在他离开之后反应过来,险些没有破大防。
我就是太多管闲事,瞎操心了。
生气,生气,生气!
在车子里面,我抱怨了好一会儿才开车回221B公寓。
公寓的文件又被清走了,估计是夏洛克坐雷斯垂德警探的车回去的时候,顺便让他们把东西带走的。
我希望他们没有打扰到华生和玛丽小姐的晚餐。
于是,我站在原本塞得满满当当的文件柜前,发了一会呆。
刚洗完澡出浴室的夏洛克看到这一幕,直接开口就说道:“华生和那个女人去外面散步了,离开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个多小时,两人约会很顺利。”
哦!
“谢谢。”
谢谢通知。
夏洛克并不买账,睡前还能拉一会儿小提琴打发点时间。他边拉琴,边询问道:“你晚上怎么样?”
有点复杂。
我还是下意识维护教授,说道:“教授很会照顾人,所以一如既往得很开心。不过,教授太沉迷犯罪学,让我觉得很可惜。不过,总体还是挺开心的。”
夏洛克朝着我的方向凉凉地瞥了一眼,“那可真好。”
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一定是巴不得我过得不开心。
我不接他的话茬,说了一句“我也去洗澡了”,然后就回房间抱着衣服去洗浴间洗澡。
从洗浴间出来之后,夏洛克还在锯小提琴。
我也要等头发干,于是窝在沙发处继续刷手机,顺便等华生回来,问问情况。
我下午看到漫画里面的路易斯被米尔沃顿单独邀请到他的住处。至于这个场景跳转的原因也没有明确说明。
【米尔沃顿,你不能对路易斯做什么!否则小教授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看了一眼弹幕,确定我就是停在这附近没看的。
漫画接下来是一段路易斯的插叙。
插叙内容是米尔沃顿到莫里亚蒂家那天的内容。米尔沃顿在莫里亚蒂三兄弟面前卖了一个关子,明明他主动过来说有事情要说,可到屋子的时候,他反而只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像是他们屋子提供的甜点和咖啡很美味之类的,值得时常过来品鉴一番。
“相信莫里亚蒂伯爵不会轻易拒绝我这个厚脸皮的邀请吧?”米尔沃顿觑准三兄弟从不会在面上撕得太难看,总是踩着别人的礼节与谦让做些让人难堪又难受的事情。
阿尔伯特做事有张有弛,此刻依旧潇洒自如地说道:“米尔沃顿先生喜欢的话,欢迎随时再来。”
米尔沃顿在阿尔伯特说话之间,目光在周围环境逡巡了一圈,又说道:“这里的屋子也很不错,住在这里肯定很舒服。”
教授也跟着以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回应道:“米尔沃顿先生抬举了,比起你那间花费2亿英镑,5年时间精心打造的的科技豪宅来说,恐怕我们这里显然是不够看的。”
米尔沃顿舒适自在地靠坐在沙发椅上,面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毫不掩饰地说道:“东西永远是抢别人的,会最让人开心了。那种看别人被抢夺后敢怒不敢言的无奈而愤怒,简直是生活最美妙的节目。”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恶趣味,尤其是知道面前的人和自己不是同路子,他更是享受他们冰冷的愤怒和压抑。
阿尔伯特的手搭在膝盖上,在自己膝头轻轻地敲打着,似乎在思考此刻的情况,又似乎是在研究米尔沃顿本人。
“米尔沃顿先生这次在安妮·史泰德女士的案子上使了不少劲吧?”阿尔伯特嘴角扬起笑意,如同掌控棋局的胜者一般,笃定且自带着威慑力,“事件发生了不到一月,警局就收到上百封与案子相关的自白书和举报信,这没有人在暗中操作恐怕很没有道理吧?”
【米尔沃顿故意在里面搅局被威廉他们知道了!】
【不愧是哥哥们!】
我早上收集信件的疑点也在于此,这种数量暴增的情况一定带着人为因素。不过,因为这毕竟是与开膛手杰克相关,我也想过犯罪卿是为了掩盖最开始婕米留下的那封信而做的烟雾弹。
今天推理的时候,夏洛克也指出这件事和犯罪卿有关系。
漫画里面的米尔沃顿毫不避讳,甚至十分自满地说道:“只不过是想给红宝石一案刁难我的警察添加点工作的动力罢了。”他敞开手臂,轻拍着沙发椅背,继续说道:“烦闷枯燥的伦敦市民也需要点刺激不是吗?“
阿尔伯特也跟着淡淡地开口,似乎并不为米尔沃顿的举止感到荒诞愤怒,不认同或者更多负面情绪,只是说道“你倒是不怕因为制造社会恐怖,而被警察再次盯上。”
米尔沃顿自在地说道:“不是还有你们吗?”
这话一落,阿尔伯特的眼神里面闪过一抹冰冷的厉色。
【忧国莫里面米尔沃顿是最早知道教授他们是犯罪卿的人,还加以利用了。】
【啊啊啊!】
莫里亚蒂教授此刻则微笑起来,“本来便是合作伙伴,自然是有商量的余地。想必米尔沃顿先生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这句话的,不是吗?”
米尔沃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教授的笑容,眼神里面多了几分捉摸不透的深意。他把手臂从沙发椅背上收了下来,但是姿态还是处在打开的状态。莫里亚蒂教授很快地读取他肢体上在面对自己时下意识稍加防备的心理状态,可米尔沃顿显然是胜券在握,有恃无恐的勇气在驱动着他,所以他现在的状态还是很自如。
“我有个好习惯,就是好奇。”
【这才不是好奇,这是窥探欲!你明明是想要抓住他们的弱点,还说得一脸冠冕堂皇。】
“我和你们合作的时候,顺便调查了你们的背景。少年时期的你们经历了颠覆人生轨迹的火灾。”
米尔沃顿一边说一边紧盯着两人。
面前的两兄弟的姿态依旧从容放松,即使提到敏感词,两个人的表情都没有出现多的变化。
【哥哥们好酷哦~】
米尔沃顿也不紧张,饵要慢慢松,钓鱼总是要花时间的,“我对火灾的真相产生了好奇。正好,我找到了当时从府邸里面死里逃生的莫里亚蒂管家。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说到这里,米尔沃顿已经敲响危险的警钟。
然而,教授此刻却做出了米尔沃顿惊讶的表情,他轻笑道:“我也想听听看他会说什么。现在阿尔伯特兄长回归社交圈,原本就会破坏一些利益团体的团结和制衡,人心躁动间,能从别人那里听到关于莫里亚蒂家的传闻,恐怕反而为我们家增加一些传奇的色彩。”
教授三言两语之间,就轻而易举地在解释,口说无凭,无论发生什么时候,只要他们拿不出证据来,就是造谣,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成为实质证据的。
【为教授打Call】
米尔沃顿无意识地抓了抓手,他表情中显然还有一些把柄和证据,但是他似乎并不急着想现在就揭露出来。于是,他又说道:“这次案子,相信你们也可以坐顺风车,不是吗?开膛手杰克是你们的教导老师,我说得没错吧?”
阿尔伯特发现他的避让,又追击道:“米尔沃顿先生开始说得没有道理。这明明是你有求于我们,现在倒是说要我互相帮助了?”
【米尔沃顿真是来找他们帮忙的?为什么?】
【他既然敢发信件混淆视听,就是想要操控苏格兰场的人的动向,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他根本就不需要求别人帮忙吧?】
【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米尔沃顿真是有求于莫里亚蒂他们才过来的,他寻求合作的方式还是一直既往地先威胁】
【可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怕什么?】
教授敏锐地发出一针见血的声音,“米尔沃顿先生,你在怕什么?”
米尔沃顿嘴角扯了微扯,仍不轻易露怯,毕竟这个时候要是示弱,反而等于把自己的把柄放在别人的手上。他还不至于犯蠢,他似是而非地含糊其辞,“我在苏格兰场的人脉听说有人在调查这案子。”
“接已经结案的案子恐怕不好审理了。为什么还有人抱有疑点而进行追查呢?”阿尔伯特与其是在等着答案,倒不如说在研究案子的情况是如何。
而在阿尔伯特的情报中,暂时没有人再调查这起案子了。
然而米尔沃顿的表情告诉自己,他们的信息还没有更新。不过他脑袋还里面已经浮出一个人的脸——黑发青年。
阿尔伯特想起在情人节晚会上的关于一些宾客简单的故事,“米尔沃顿先生,你害怕看到兰尼啊?”
这话一落,让我在漫画外都忍不住一愣。
这关我什么事呢?
与此同时漫画中,教授注意到米尔沃顿收紧的手指动作,脑海里面则浮出兰尼乖顺的画面。
果然不出我所料。
教授心中思忖一瞬,便开口试探,“你害怕兰尼?”
这话刚落下,米尔沃顿的声音就没了。
【他怕兰尼!哇哦哦!兰尼好帅!!】
【不愧是兰尼!一如既往地超强!】
【兰尼到底什么身份,让米尔沃顿都害怕?】
我看着弹幕,忍不住纳闷:这关我什么事?米尔沃顿为什么要怕我?怪事了。
漫画里面的教授也立马注意到米尔沃顿的不对劲,开始反思:兰尼的身份大有秘密,他身上看来还藏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眼见着教授的表情越发凝重,弹幕却在狂欢似的兴高采烈。
【哇哦!看来兰尼的身份不简单!】
【米尔沃顿情报那么多,甚至连麦考夫这样的人都敢招惹,都敢惹事,还想过要通过操控夏洛克来左右麦考夫。现在居然害怕兰尼参与调查,第一时间赶来找莫里亚蒂。兰尼真的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平常!】
这个心里话刚冒出来,漫画外的我顿时又急又气。
米尔沃顿在害我!
263 ☪ 第 198 章「X」
我在想,原来教授今天对我的态度之所以如此不同,原来还有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万恶之源。
要知道,我以前最早认识教授的时候,也说过他是好人,当时他就很受用。让我成功地过渡了入学第一学期。可是今天我说他是好人的时候,他就很伤感的样子,好像我说错了话。我们还聊了好久,教授才认为我真的没有其他复杂的想法。
总而言之,今天的教授其实就很怪。
要不是我还有漫画论坛,我还被蒙在鼓里,自己还一个劲地瞎猜自己是不是哪里做不好了,又或者是教授其实遇到特别大的难题了。现在我知道了,这一切的背后就是米尔沃顿。
仔细想想,艾琳事件结束后,教授他们没有像原著那样选择跟麦考夫合作,也没有吸收艾琳·艾德勒成为自己的下属,而是选择米尔沃顿。我就觉得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
看过神夏或者知道福尔摩斯探案集的人对他这人或多或少都有印象——这人张口说话,就能叫人家破人亡。他本来就是这种会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的高手。为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肯定是在情人节晚宴上对我心怀仇念,于是特别在教授面前演戏,只用几个动作就让教授对我心存防备。
此人真的是手段阴险,污蔑我这个善良正直,与世无争的人。
我打算把这只大坏蛋拍在明案上,对一旁正在拨琴弦的夏洛克,说道:“福尔摩斯先生,这次案子的信件数量增多,这会不会还有报社或者新闻界相关的人从中搞事?毕竟,对于新闻人来说,有事故,有故事才能赚噱头,博取眼球,他们才能赚钱。这次案子惨烈,对于新闻报社记者来说,肯定是很吸引他人目光的素材,要是再炒热连环杀人案的话,伦敦市民人心惶惶,肯定会天天追踪这个案子的结果。”
夏洛克抬头看我。
他洗过头,头发都是塌下来的,感觉要比平常年轻更多,刘海压下来的阴影让他的蓝瞳看起来就像是一片灰海,沉静又有压迫力。我在他的视线里面,慢慢地先坐好。
“有可能。”
夏洛克见我乖乖的,又低头拨弄琴弦。
这次他拇指抵在指板末端右侧,按压琴弦的手指修长,指甲光滑饱满。而他的拨弦声余韵有力,明显是有节奏的,带着十足的跃动感。夏洛克的琴声跟他的思考是同步的,有时候想不通一些思路的时候,他就喜欢乱拉一曲。自己有想法的时候,要么可以自创曲乐,要么拉一些名曲,总之会是好听的。
我突然想到他刚才是不是在想信件的源头到底是谁,是犯罪卿,还是第三人,现在被我一说,他又有思路了。我跟着乘胜追击,说道:“你觉得会是谁?”
夏洛克淡淡地回复道:“如果一定要推到敢这么大胆妄为的人,那应该就是伦敦谈之色变的新闻人查理斯·奥卡斯塔·米尔沃顿。”
“这人名声那么恶劣吗?“我故意装作我不知道的样子。
夏洛克也不回应,继续积极地拨弦,弦声活泼轻盈,就像是那种大艺术家小憩时随心所欲地变幻演奏方式,把自己融进环境里面,充满灵动性。我少有见到夏洛克这么演奏的,反正也等不到回答,又跟着看他的演奏。
我也不知道是他原创的曲子,还是原来就有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夏洛克解释的声音也冒出来了,道:“这是《拨弦波尔卡》的选段,作曲家施特劳斯兄弟为了这个拨弦技巧做的作品。”说完之后,夏洛克掌心压弦,收了音,稍稍又抬了下颌。
我看他这个动作,立刻放下手机,给他热烈鼓掌。
夏洛克对我的褒扬素来是很平淡的矜持的,在我的掌声中,也没有道谢,只是把小提琴收在一边,自己坐在沙发椅上,拿起平板电脑在查看新闻。
我望了两眼,见他没有其他话,又继续看了看晚上时间,华生他们散步时间太久,也快要一个半小时了。我也不知道会要等多久,又继续读手机漫画。
漫画里面莫里亚蒂教授和米尔沃顿的心理博弈也到此为止。
于是,米尔沃顿来此这次莫里亚蒂教授住宅的动机还是在教授们的观测下,不过至少两方也达成了统一,如果苏格兰场这边注意到米尔沃顿的操作,肯定会对米尔沃顿的上市公司股票有影响。而莫里亚蒂家似乎上次合作,也就是谈的经济上的合作——
总而言之,他们在表面上,官方上都是非常直白干净的利益经济关系。
然而这也不是路易斯和米尔沃顿两人单独见面的原因。
我继续往下看,发现米尔沃顿在离开的时候,在路易斯的手心里面塞了一张纸条。我精神顿时一震。眼见着路易斯嫌恶地打算扔掉时,洞悉路易斯的情绪的米尔沃顿阻拦道:“这与那个兰尼有关,希望你自己一个人看,请随时联系。”
路易斯原本丢掷的动作换成了攥紧。
【难道纸上面写着兰尼神秘的身份?】
不可能!
我就一只普通的大学生!
路易斯怎么能这么好骗?
我真的替教授急,他弟弟不能这么容易被人骗。
不对,也许这是路易斯故意走进米尔沃顿的圈套里面,反而来探听米尔沃顿的动静……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打起精神继续看。
在米尔沃顿离开之后,漫画里面路易斯打开了手上的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字母「X」。路易斯抿了抿唇,收在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地方。
【天啊!兰尼是那个放电脑病毒的黑客?】
【这米尔沃顿怎么查到的?】
【路易斯有没有跟威廉他们说?】
【可是兰尼什么时候有时间做这件事,我看美国一案的时候,他全程都被监控着……不会是路易斯放水吧?】
【时间也对不上吧?病毒放出来的时候,兰尼一直都在221B他们眼皮底下,他要怎么操作,不会让夏洛克知道的?】
【这夏洛克要么肯定知道,不说;要么就是不知道。】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我目光沉了沉,这手法太拙劣了。
单单一个『X』就要敲死我就是放病毒的黑客本人,这也把造谣看得太简单了。不过,因为米尔沃顿本来就是搞情报类的,这种哪怕是拿出假消息都让人要犹豫一下真假。
漫画里面的路易斯并没有浮出心声。可是接下来场景一转,便又到了路易斯和米尔沃顿单独见面的画面。
面对米尔沃顿自得意满,胸有成竹的神色,路易斯口袋里面还有原来的那张纸条,说道:“我是来听你介绍「X」的意思。”
米尔沃顿并不把路易斯看成自己的对手,完全不急,笑道:“我还以为路易斯先生对自家的事情更感兴趣,没想到心系外人,把别人看得更重。”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这些废话的。”路易斯把纸条揉成团丢给米尔沃顿,说道,“X是什么意思?”
米尔沃顿也不继续跟他兜弯子,说道:“月前投放蠕虫病毒的只有那么一个人,路易斯先生应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路易斯冷脸反问道:“单靠这张纸就想让我相信X的身份吗?”
【路易斯生气的样子也好帅】
米尔沃顿颔首道:“就靠这张纸,不也把你带过来了吗?”
【路易斯是想要那个证据吗?还是他想要抓到X的身份之后吸纳进莫里亚蒂阵营呢?】
【哦哦哦要真是如此的话,刚好对上神夏剧情中,莫里亚蒂可以轻轻松松地远程操控监狱的电子门锁大开的情节。】
【可是兰尼是221B的人啊,是福尔摩斯这边的】
【谁知道兰尼到底想的是什么】
【路易斯难道没有跟威廉他们说,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吗?真是这样的话,他是想要保护兰尼的身份吗?】
【谁说X就是兰尼了。】
路易斯因为米尔沃顿这句话陷入了沉默,可他也知道如果他不把握局势,就是被米尔沃顿带着走,说道:“那很显然,这已经是假的了。你若是真的有十足的把握确定那个人就是全球缉查的黑客,你刚才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不会是在说你知道莫里亚蒂家族的秘密。”
路易斯语气冷峻,似乎与米尔沃顿多说一句都让自己不耐烦,“你以为你就算说是为了钓我单独来这里才耍的伎俩,我就也会轻易相信你说的话吗?「你知道莫里亚蒂家族的秘密」,你说得真是轻巧,既然真的知道,找我是不是太浪费时间了?”
他的语气里透露着强烈的怀疑,表明了他对米尔沃顿的一切话术都毫不相信。
“抱歉,我并不想在你这里浪费时间。”
米尔沃顿对路易斯的拒绝也猜到,直接开口道:“家主阿尔伯特·莫里亚蒂只有一个亲弟弟。而这个弟弟在很早之前祖宅失火的时候也跟着死了,现在大部分外人都以为威廉先生和您才是他的亲弟弟。”
虽然这并没有主动对外说明身份问题,但他们确实没有对外公布情况。路易斯兄弟两人在事件发生前,已经和莫里亚蒂家族签订了领养关系,从法律意义上说,他们就是莫里亚蒂的人。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人无聊到细究别人的隐私。
“然而最有趣的是,据说那场火灾是你们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主导的。”
米尔沃顿说到这里,双手交握放在膝头上,看到路易斯表情不可抑制地发白。脸上已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对你们没有想要勒索的想法,即使我对你们老贵族的家财古董确实也很好奇,但对我来说,果然还是成为朋友才是最重要的。”
路易斯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路易斯,你让我用手指弹你的眼睛可以吗?”米尔沃顿用日常聊天的语气说出了最怪异的要求,“情人节那天晚上,我一直都没有忘记威廉对我尖锐的态度。合作是一回事,但是我也会报复回去。而你刚好又和威廉有着一样的眼睛。路易斯,你愿意为你哥哥做任何事不是吗?”
“你也不想让人有机会羞辱你哥哥的话,陪我玩个游戏吧?只要让我弹一下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不动,我可以把相关的证据和证人都处理了。你们绝对毫无后顾之忧。”
米尔沃顿跟着站起身,站定在路易斯面前,“你也不想做坏人吧?”
【路易斯打他】
【我想来他用手指弹华生眼睛的镜头啊啊啊啊】
【这样真的不好,路易斯要反抗!打他一拳,要是威廉知道他这样,肯定会又心疼又生气】
【路易斯啊……】
米尔沃顿抬起手,见路易斯没有作为,似乎是路易斯默认了自己的提议。路易斯站在原地,面前米尔沃顿用拇指压着中指做出压弹簧似的动作,对准了路易斯的眼睛,“路易斯先生,你真是乖。眼睛不要眨,眨了就没意思了,我们就得重新来。”
米尔沃顿说完之后,手指虚弹一下,路易斯的眼睛不可遏制地眨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动作,以及米尔沃顿看好戏的表情,路易斯一瞬间闪过屈辱和难堪的神色。
他有想过要躲闪,然后他却还是像被钉在原地的替罪羔羊,一动不动,甚至催促道:“你快点。”
米尔沃顿内心的愉快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只要拿捏住路易斯的话,就可以进而拿捏住莫里亚蒂的两个哥哥。
【他成功让我生气了!】
【路易斯!反抗一下,你哥哥不会愿意看到你被欺负的。】
他的幻想场景很具体很详细。
然而,就在米尔沃顿手指蓄势待发的时候,客厅里面突然响起了烟雾警报器的声响,尖锐刺耳,穿透力极强。那是从餐厅里传来的,一般是用了防范家中出现火灾的警报器。
米尔沃顿下意识地收回手,想先往餐厅的方向走去确认情况。
与此同时,智能电脑和电视机同时闪现出密密麻麻的电子数字。那些数据一开始还是无序的粒子流,随着短短的时间变化,数字流定格成大写的【X】。
很明显。
它们软件出问题了……
始作俑者昭然若揭。
米尔沃顿心中一寒,面色发白。
另一方面,坐在某处的黑发青年则面无表情地继续用病毒侵入米尔沃顿的家中的监控器,同时用文字转语音发送到米尔沃顿家的所有显示屏的电子设备上,几十道同样的声线就像训练有素的合唱团同时响起,有着说不出的诡异,仿佛在X定格在屏幕时,背后的人已经接管了整个屋子,连原主人米尔沃顿都被排除在外。
屏幕的声音毫无波澜地说道,「你们可以继续,不用管我」。
这话一落,米尔沃顿简直跟撞鬼似的,原本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凝重的审视和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米尔沃顿在想,这句话可真的是讽刺意味十足。
【讽刺意味十足】
【哈哈哈哈哈他不笑的时候我笑了】
【哇——!】
【开心】
【X居然就是兰尼,他居然藏那么深!!!】
【刚刚好,英雄救美】
【路易斯到底知不知道X是谁啊?】
我看着漫画,也跟着思考,下意识抓了抓耳朵。
可我又注意到自己的这个思考的动作刚好与漫画黑进监控摄像的黑发青年同步。
抓耳朵的手又被我放了下来。
264 ☪ 第 199 章.「不能看不能看」
抓耳朵是我思考时的小习惯。
我以前下棋的时候,在等对手下棋的时候,就会抓耳朵。有人说过我这个思考动作太明显了,也有人说我这样显得在紧张的棋局中做这个小动作,显得过于散漫,有种不把对手放在眼里的感觉。
我觉得会有这种想法的棋手通常会是情绪型选手,反而更容易被我的举动影响,因此我在尊重对手,还是在选择胜利面前,选择了后者。这也算是我赢的小技巧。不过,这种非议声在把我塑造成怪人之后,就变成了某些褒扬。
这算是我对别人的夸奖和批评都不太放在心上的原因之一。
不太可靠。
不过,现在因为刚好漫画里面的黑发青年在黑入米尔沃顿家做了这么个动作,有一种我现在当着夏洛克的面干了这件事的错觉。于是,我还是心虚地把手收了回去,继续看情况。
我记得那天黑入米尔沃顿家之后,米尔沃顿暂时没有继续住在他那间据教授所说的花费几亿英镑打造的科技豪宅。后面他加强了信息警备。我还是进去了,但是没告诉他而已。
我对这段剧情那么紧张就是在想,路易斯到底有没有猜出那个X是我。如果猜出来的话,那就意味着今天晚上他依旧要保守秘密,就是要保我的马甲,那我可是大大地错怪他了。如果猜不出来,他还在坚守那个美国的约定,那我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漫画对人的心声读取虽然也是有些断章取义的,片面的,但是这种真的也是聊胜于无。
漫画里面的米尔沃顿被整个屋子亮起的红灯明显感到十足的不安,四处找遥控器试图把电视屏幕关掉,也想要把自己的移动设备全部关闭。然而,能够被语音远程操控的灯具,电器和窗帘也在不受控制的开合着,就像是这个空间里面入住了无形的幽灵,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纵着这一切。
对比起失措的米尔沃顿,站在客厅中央的路易斯却像是来到安全屋,神色平静地看着屏幕中的X符号,整个人似乎掉进了思索之中。直到听到米尔沃顿气急败坏的吼叫,路易斯的嘴角这才微微上扬。
“路易斯!快帮我的忙!帮我关掉这些电器!”【路易斯猜得出X是兰尼吗?】
【猜出来的话,路易斯会跟其他人说兰尼的身份吗?要知道,威廉也很好奇兰尼现在的情况,也有一点点怀疑了。最好还是兄弟之间通口气吧。我不想他们会误解兰尼。】
【路易斯现在被兰尼救了两次了
【兰尼好可靠啊,贴贴】
这场闹剧从某种意义上并没有结束。
米尔沃顿并没有听从路易斯的建议,跟着报警。这件事也被米尔沃顿要求说不能说出去。这种说法自然是违背常识的,但是转念一想,这里面有警察不能看到的东西,也有外人不能知道的东西存在,自然而然就彻底需要保密。
这就像是那些走黑账的偷税漏税者被人盗了几千万也不敢报警,就是因为这些收入不合法,它们就算被人盗走,也无力伸冤。
我也是因为这米尔沃顿这一点,才能顺利找出第一封死者的遗嘱。
这次整件案子是米尔沃顿对警察的报复局。
因为在红宝石案中,米尔沃顿明显是和凶手有联系,隐藏对方的踪迹,干扰警察办案,又加上米尔沃顿平时树敌众多,看到他遇事,人人都巴不得再踩他一脚,让他没办法翻身。其中,无论是走流程,还是有人暗中塞钱,或者是原本也有私仇,警察在折腾米尔沃顿上出力最多。
在艾琳案中,莫里亚蒂家帮助米尔沃顿脱身,顺利获得假释。米尔沃顿表面上要合作,暗地里也对教授怀恨在心,只是更想要让警察吃一记亏。于是他精心又胆大地制造了一场社会恐怖的连环杀人案,一边见警察深陷麻烦,一边享受社会因为这起莫须有的案子人心惶惶,一边也因为公司紧跟时事,媒体新闻大赚特赚要实现这一点,米尔沃顿必须要知道第一起案子的整个过程。整个行凶过程的细节,包括女尸相关的线索。与此同时,米尔沃顿还得不能被人推翻自己做好的局,那么他就不能让整个案子变得不连贯。
第一具女尸留下的遗嘱很明显就会是一个大败笔。因为并不是所有的行凶都是有预谋的,甚至愿意让死者留下遗嘱。留遗嘱这是具有风险性的,如果这个死者暗中增加任何暗号或者凶手信息,凶手会处于相当不利的位置。所以,留遗嘱这个手段是保密的。那为什么不彻底销毁信件,永绝后患呢?
因为这是再做第二层保护栓。万一被证实了后来几起凶手都不是同一个凶手,相信真正的凶手也都愿意有人可以顶替自己的罪行,不会主动跳出来,但是还是有侦探查出真相的话。
报社有一封第一个凶手保留的遗嘱,将是彻底痛打认为这起案子是连环杀人案,误判凶手的警察的脸。与此同时,原本米尔沃顿发信的地址不止是苏格兰场,还是有自己的公司报社,所以米尔沃顿持有第一封信也变得非常自然可信。就算有人猜到了,也没有证据证明米尔沃顿操纵了整件事。
我对米尔沃顿的了解是,他喜欢保存证据,因为所有毫不起眼的东西也都可以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引起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米尔沃顿是商人,他的思考模式是盈利,是利己,也是自私的。
以他敏锐的新闻人的嗅觉,是看得到这封遗嘱的价值的。
或者他甚至可能是因为看到了这封遗嘱的价值,为了创造出更多的价值,才接连引发了那么一些社会舆论性强的新闻。
事实上他是成功的,现在关注白教堂的亡灵一案的新闻在热搜榜上居高不下。不少视频博主甚至自发成为私家侦探,研究白教堂周围地形地势,以及过去的历史案件的,还有一些政治社会评论家也在评论这些案子,作为掌握第一手资料的人绝对能够引爆热度。
我黑进米尔沃顿家的手段其实是逼他能够自动转移「信件」,这样我才知道他到底藏在哪里。
事实上,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信件,但是我相信米尔沃顿肯定有底牌才能这样有恃无恐。我试探他之余,又找了人去把信件偷了出来。
找的人是在奥德利大院的技术人员。
从第一案夏洛克请人合作过的贫民区,那里面的人很好说话,给钱就愿意帮忙,也不问为什么要,也不问我到底是谁,拿了钱就买酒买药,转眼就把雇主忘记了。我个人觉得,他要是聪明的话,也不会专门去记。
漫画剩下的内容反倒不是我特别留意的,最在意的夏洛克和莫里亚蒂教授的部分也是他们中间查案的时候,撞见了彼此,莫里亚蒂教授说想要住在他家里面。两个人又是不欢而散。
我有时候就觉得,教授真的很爱惹夏洛克生气。可是我又挺明白这种看对方不高兴,自己心情就舒坦的心理。
推理部分也是跟夏洛克说的那样,每个案子都是单人作案,顺便一口气抓出了三个凶手。然而,这里面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双方都认为是对方匿名交给警察的书信。
夏洛克这边是知道犯罪卿素来指导的犯罪不会是这种偏血腥造成人心恐慌的案子。而莫里亚蒂教授则认为夏洛克·福尔摩斯查出真相,要刻意把人钓出来。
我则看着封面那只放下遗嘱的手在镜头不断延伸下,露出了黑发青年平静无波的脸庞。因为要经手信件,扫描文件,所以为了避免污染证据,漫画的青年的手戴着手套。
弹幕里面一片嚎叫声。
【手套!!!居然是这个!!伏笔!】
【我当时以为是莫里亚蒂教授的手,啊,没看整一话的时候,我以为是小教授,毕竟他还拿走过写着开膛手杰克的信件,再送来一封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是啊,手套意味着很多东西了,而且也不是日常感比较足的白手套。这种一次性的塑胶手套,这不是专门处理证物的话,根本不用这个手套的。夏洛克一般也不会专门戴手套。结合后面兰尼又黑入过米尔沃顿家里的情节,其实是兰尼放的信件!天啊!这伏笔!】
【兰尼真的是X,神秘人,整个案子看起来像是莫里亚蒂和米尔沃顿对峙,莫里亚蒂和夏洛克分庭抗礼,但是处处有兰尼。没有兰尼的话,这个案子也不会走得那么顺。】
【兰尼这样还挺可怕的,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看到这个弹幕,我忍不住被噎了一下。
我怎么就可怕了?
我又没有杀人放火,而且我做得都是好事。
不过跟弹幕计较是一件笨事,再来,弹幕会这么想,就说明有一部分人也会想。路易斯对X的猜测究竟是什么?他至少能猜到X听完他们对话的一部分了吧?可漫画上也没有写路易斯的态度,也没有说他有什么想法,也许是为下个案子埋个钩子吧。
至于米尔沃顿现在是什么想法,凭直觉猜我就是X,还是在想X的身份,我也不知道。这也是个钩子。不过,我也不怕他就是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全剧,包括原著福尔摩斯都忌惮讨厌的米尔沃顿,我是完全不害怕的。我一直都不觉得他吓人。
我又转向漫画的内容。
在漫画画面上,夏洛克和莫里亚蒂站在对立的两端,目光交错。我注视着漫画上的两人,试图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读懂更多的信息。
夏洛克,依旧保持着他那种冷静而锐利的眼神,仿佛能透视一切。他的言语简洁而直接,始终保持着一种对事情本质的追求。然而,他的眼底似乎隐藏着更深的情绪。在这场对峙中,他也在试图寻找着某种答案——犯罪卿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主动放那封信破案。
莫里亚蒂站在那里,眉毛微微挑起,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在挑战着夏洛克的权威。他的眼睛透露出一种异样的光芒,既不是敌意,也不是轻蔑,而是一种不易捉摸的复杂情绪。在他的身姿中透露出的从容淡定,似乎在传递着一种与众不同的信息,一种对夏洛克的回应,不仅仅是简单的挑衅,还包含着一种微妙的尊重。也许,在他的心底深处,他对夏洛克也有着另一种想法。
我无法确定这场对峙是将两人的关系拉近,还是拉远了。
不过,我靠在沙发背上,感觉到这个给了我一个新的启示——也许我可以顶着夏洛克或者犯罪卿的名义做点事情。哪怕表面上争锋相对,实际内心里面是互相认可对方的。
我觉得,能做出这种效果也不错。
看到《白教堂的亡灵》这一话上面写着「结案」,我寻思着也不算是完全结案吧,凶手都没有抓到?不过对于侦探来说破解真相才是最重要的吧?毕竟有警力,还有教授说还会根据地缘型犯罪公式(Rossmo'sformula)来建立数字模型,想必也都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心里面重新简单复盘了一下案子的前后,还有一些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的案件要素。
比如说,几封以开膛手杰克名义寄出的混淆视听的信件显得过于中二,戏剧性拉满,却令许多好事者将其视作唯一真相,反而把「开膛手杰克」定位成伦敦不胫而走的都市传说人物。
这也算是对《白教堂的亡灵》的另一种解答吧。
【兰尼的身份慢慢展露出来了!】
【在原著中真的没有兰尼这个人吗?找不到对应的人,或者有没有他是其他世界的莫里亚蒂,或者福尔摩斯的身份啊?这么重要的角色居然是个路人角色,我不信!】
【兰尼太深藏不露了,不知道后期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米尔沃顿和路易斯两人肯定会关注兰尼。这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不知道到底最后会走向什么结局(期待)(期待)】
【为什么路易斯不告诉威廉呢?】
【弟弟长大了,也有自己的秘密了~】
【路易斯没有告诉威廉X出现,肯定是自己有个想法在的。他不会害自家人的,就是暂时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我总觉得路易斯直觉还是很强的。】
【兰尼果然第一案的时候就看到了救济站附近的路易斯和莫兰吧,他一直在装不知道,对不对!!】
【兰尼隐藏太深了,也许反而会把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给压制住。】
“……”
弹幕在想什么大桃子?
我能在他们两个中间夹缝生存就很好了!
我还是得提早为X的身份做好措施,也不是说完全消失就算是避过风头了,还得有更周全的做法。我打算找时间把前面的案子重新再看一眼,想想有没有其他的突破口,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
我才把视线从手机移开,就看到原本应该坐在沙发上的夏洛克居然站在窗口附近好一段时间。我一时间好奇,便也跟着夏洛克在旁边探头探脑,结果看到楼下华生和玛丽在亲密地接吻。
哇啊啊!!
这一幕冲击太大,我连忙伸手捂住还在没礼貌地盯着看的夏洛克的眼睛。
不行不行!
不能看。
当然,我也没有忘记把我的眼睛也给捂上。
太叫人害羞了……
265 ☪ Chapter 66「特别的人」
离安妮·史泰德一案开始到现在过去了九天。
在传来的新的一起剖尸案时,威廉已经感觉到这件事开始隐隐走向了更加失控的方向。
在收到有「开膛手杰克」之称的信件时,他是知道这其实是婕米·莫里亚蒂的手笔,要挟威廉要协助救助艾琳·艾德勒。因为那封信上面有第一具女尸的血液,这至少会让杰克老先生无法解释清楚自己与这件案子为何无关。
婕米的情报能力惊人,而且每一步都算得精准,不会让自己的布局落空。她专门挑杰克老先生和接委托的弗雷德同一天见面行动时才发生的案子。
如此,假如威廉对艾琳·艾德勒不施予援手,杰克老先生肯定是在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要么被迫认莫须有的罪,要么就是选择牺牲犯罪卿的消息。而杰克老先生肯定也会选择前者。
这也是为什么威廉让杰克老先生搬到莫里亚蒂住宅后,也不和他详细讨论情况。
莫里亚蒂阵营有一个强大的核心,这个核心几乎就是他们这几人的共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会出卖莫里亚蒂阵营的身份。除非自曝身份反而成为破局的一部分,不过谁都知道这几乎是这已经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有人都具有牺牲精神,所以威廉才更看重每个人,不会轻易让他们感觉到不安。因为这种会让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人感觉到不安,那么就是意味着这种不安已经强烈到他们得要自己主动牺牲。
威廉会尽量避免这种最坏的事情发生。
就在这个时候,安妮·史泰德的案子爆出来,苏格兰场反应神速,立刻将其男友定为凶手抓捕归案。
威廉却很清楚这起案子是一起模仿犯作案。
然而,随着寄到苏格兰场的信件暴增,威廉意识到有人阴差阳错地利用了同样的手法进行模拟杀人。事后,也在和米尔沃顿见面的时候,威廉推理出了整个案件的过程。只不过这起案子不太适合他插手了。
可是在发现有人开始利用这样的局势,也随着案子细节被网民和新闻记者不断地被挖掘出来,为自己的歹意也争相开始想要混淆视听,模仿作案,并且将责任也推给声势最大,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开膛手杰克」身上。
与此同时,案子随着细节披露,隐隐也出现了一批成为开膛手杰克的心理疾病患者或者边缘人士的拥趸。
这只会制造越来越多的模仿犯。
就在第三起案子开始的时候,威廉已经意识到他必须要控制局势的发展。在苏格兰场里面自然也有朋友,在听说福尔摩斯破这起「白教堂的亡灵」的真相之后,他也跟着来到现场。
在那里,威廉也看到了兰尼。
见惯这些天他穿着运动服的男大学生的阳光清爽的打扮,穿回他平时修身的休闲服,反而觉得他有点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比想象中的更沉稳内敛,冷静如水。
威廉突然想起对兰尼印象最深的一幕,他坐在学校图书馆的自习室里面,一个接近三角区域里面,背靠着写满数字和方程式的白板,桌子和椅子上堆放着教材和论文,草稿纸,如至空灵之境,仿佛他也是与这些数学方程和数字符号共生的一部分,不受外界干扰,也不能被外界影响。
那一幕就像是一幅静态的画面。在威廉记忆里,一直清晰且鲜明。
那时候跟威廉一样站在周围观望的人很多,只有威廉走进了那片寂静之地。从此之后,兰尼对威廉来说,也是他生活拼图中的一块。可是这样的拼图此刻在夏洛克旁边,总觉得让人有种异样的不和谐。
也许是因为兰尼在夏洛克推理的时候并没有完全在状态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不过威廉以为兰尼会因为不用去上体术课高兴,结果他还挺心不在焉的,全程一直在偷偷地划拉着手机的页面。
事实上,威廉知道兰尼不喜欢体术课。
兰尼不喜欢某件事情的时候,回避态度还是很明显的,可是他又不想让人知道。体术时间原本是固定的,有时候兰尼在休息的时候刻意拉人下一盘棋局,占用自己锻炼的时间。杰克老先生就会自动帮他增长时间,兰尼惊讶可怜的眼神就变得很清楚,哪怕只有一两秒。
威廉就很喜欢看到兰尼这种反差的一面。
兰尼总是很平静,有时候像是什么都不能影响他,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没有惊慌失措的理由;有时候又像是什么都不在意,所以周遭的变化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甚至不需要挂在心上。
所以兰尼有不同的表情时,威廉就觉得很有趣。尤其是这种明明无关痛痒的事情,兰尼可以拒绝,可是他会很苦恼,又会很听自己的话,坚持下去。
这总给威廉一种特别的感觉,仿佛对兰尼来说,自己是特别的人。
266 ☪ 第 200 章.「我才不特殊」
新的月份来临,终于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我果然还是觉得回学校上课最轻松了,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不用多想,也不用烦恼。考试成绩也在开学前一个星期,就下来了。学校还发了四封项目邀请到我的邮箱里面,除了数学系的还有计算机系的项目,但我没有看清楚,粗略读了一下感觉跟我没太大关系,就把邮件关掉,扔在一边了。
这次,白教堂的案子余波太盛。哪怕案子都已经在假期结束,到处都还有这个故事的消息,甚至有人专门建立了相关的网站。这让我想起那句话——比起平淡无奇的真相,大家更愿意看一场荒谬离奇的热闹。
回到校园的时候,我都还能听到有人在讨论这些事。在图书馆,在等咖啡的时候,我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这些事。我虽然不说话,但是我就放只耳朵听他们在聊,聊案子发生的时候他们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有的专门还去案发地点观察调查了,犯罪学系的同学也有在做案例分析。
这可比查案子有趣多了。
开学第一件事还是选课的问题。
教授之前希望我转专业的事情,到开学时也还没有做决定。
因为我还是觉得没有必要非得现在做这个决定。
事实上,大学主修课的条件很宽松。一般来说,学生的课程和学分到位后,选修的科目也可以让学生自由选择。之前,同系的学生有选修读了与兽医相关的专业,据说考了那科最高分后,在新学期开始的时候,该系教授还有专门来邀请她转专业的。
至于国外大学本科转专业并不是太大的难事,除了某些要求比较高的专业,比如法学和临床医学等,其他的只要分数到了,基本就很跨专业,尤其是商科和教育类,几l乎属于零门槛。我的语言成绩和学术成绩足够支撑我转任何一门专业课,就是有无奖学金的安排而已。
可能就是因为转专业,或者只是选修专业并不是急着要操办的事情,我反而并不觉得自己需要立刻做好决定,马上为此做好准备。
有可能是我本来一心就是想要把数学系读完,没有其他的准备,现在临时发生了一些变动,要我主动去破坏我已经想好的决定,我本能地反而会感觉到焦虑不安。
我不习惯事情在我手上失控。
教授知道我拒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说什么,不过这让我觉得很亏欠教授似的,良心很不安。对他提的其他要求,我能实现的话也就会配合。
我后来有想到教授该不会用的是登门槛效应吧?
就是故意先提出一些我可能没有办法接受或者答应的要求,其后他再提出任何要求,我出于愧疚心情或者补偿心理,都会尽力答应。
可是,我又觉得教授不会故意坑我,这样想莫里亚蒂教授是不对的。
我在学院点了一杯草莓生咖。
这杯饮料用的是未烘焙的咖啡豆,在大学生群体里面最近很受欢迎。我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草莓才选了这杯生咖,而是因为里面只有草莓口味的。我没有喜欢草莓,只是大家都喝,我不喝就显得我这人是不是不合群,怎么也不喝?虽然也没有人当着我的面这么说过我,但是我觉得,我有些基本的合群性也要表现出来的。
这饮料喝过一次,没有什么咖啡味,就像是某种味道还不错的果汁口味的冰饮,十分简单清爽的味道。
我想着刚好是夏天就再点了一次,这次喝起来味道也不错,但我觉得后槽牙位置有点淡淡的痛。这种疼痛不明显,只要不注意,我就觉得没有太多影响。不过喝冰饮的时候,这种疼感就像是被放大了数倍,反而有点难受了。
我用舌头踢了踢,并没有觉得很疼,牙齿也很牢固。
针对这种情况,我感觉到这件事有点不妙,越想越开始担心我会不会要长智齿了。我上网特定查了一下我的状况,这对我有点不利——
因为症状有点对得上。
我从学校回公寓之后,顺便问了一下华生建议。
华生拿着手机的手电筒给我照一会儿,很快就沉痛地说道:“兰尼,你蛀牙了。”
这话一落,我压根坐不住。
我当然绝对是不信的。
我查过网络了,它们说成年人蛀牙是不会牙痛的。
“我怎么会蛀牙呢?”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蛀牙。
“我会不会长的是智齿?”
“智齿是多长出一颗牙,蛀牙是黑了一颗牙,这种简单的分辨,是五岁小孩都应该做得到吧?”
可是可是——!
“我查过了,成年人蛀牙是不会疼的,也许我是有一颗特殊的智齿呢?”
我据理力争。
华生从容不迫地,甚至知道我这么说之后,又好笑又无奈地说道:“也有蛀牙的成年人会牙疼的。也许你刚好是特殊的一个呢?
我不信!
267 ☪ Chapter 67「抬起头」
先说说兰尼。
伦敦大学新学期开始,兰尼又要回去上课了,就不会像是在假期的时候,每天都来莫里亚蒂家学体术和锻炼身体。
莫里亚蒂家的长子阿尔伯特平时并不会在家里和兰尼碰面,偶尔遇上的时候,也只是微笑着点头示意。虽然没有太多的交流,但是阿尔伯特隐隐约约感觉到,兰尼并不希望和自己来往过深。
他平时就不算是爱说话的那种,只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事情,话会说得稍微多一些,像是下棋的时候。因为威廉的委托,兰尼会在家里教路易斯下棋。阿尔伯特偶尔路过的时候就会听到他的声音。可是,他要是站在旁边看的话,兰尼一句话都不会说。
阿尔伯特品味起来有种微妙的被在意,却也被同样无情地放置一边的感觉。
与其说兰尼讨厌自己,阿尔伯特更觉得这个人并不想和自己交往过深,所以连多余的交流也会自动省略。
阿尔伯特属于那种知难而退的类型。
他对兰尼并没有目的性,跟兰尼交好并没有对莫里亚蒂家起到增幅的效益。
阿尔伯特虽然几次都和自家人说过,只要合理利用兰尼的存在就好,但是威廉似乎本来就对兰尼很有认同感,也很喜欢和这个小朋友来往,而路易斯过度认真的性格让他完全摸不清自己跟外人的距离。
如果要讨论模式的话,威廉说什么话,兰尼都会认真听,只要是他能做得到又不费力的都会听。除此之外,兰尼似乎判断能力很差,经常没办法听懂到底威廉讲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像是威廉说香蕉干其实是香蕉煎出来的,然后兰尼第二天就会来报告进度,说他手艺太差了完全煎不出硬邦邦的香蕉干。可是,如果威廉提到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时,比如案件细节或福尔摩斯家的情况,这人又会警觉性非常强,拿出来的都是官方资料,滴水不漏。
阿尔伯特觉得这人处在天然与城府深的之间左右横跳。不过,兰尼这种也算是有职业素养的,不该说的也不会乱说,这种也符合阿尔伯特对他有种过分认真正经的刻板印象。
相比起兰尼,路易斯就显得段数低太多了。只要不是眼睛瞎了,都看得出路易斯对兰尼很言听计从。当然,路易斯对家里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维护。
举个例子,如果为全家人准备蛋糕的话,威廉可能会得到两块蛋糕,而兰尼的蛋糕则会多出一颗草莓,有时候可能担心不够甜。阿尔伯特见过路易斯在草莓上撒了白糖。
要知道,白糖在草莓上总是很容易消融,于是路易斯甚至会加一层薄薄的糖液。可能是对甜度耐受力被路易斯这么养高了之后,路易斯往常端过去的咖啡里面都要多加一包糖。
阿尔伯特看兰尼喝甜咖啡跟喝白开水一样,每次一来都能喝三、四杯,总觉得他迟早会患糖尿病。
不过,这应该算是另外的事。
总而言之,阿尔伯特觉得路易斯在兰尼身上太用心了。阿尔伯特觉得这个时候半年前的路易斯过来看到自己现在的所做作为,估计会觉得他本人疯了吧。不过,要细究的话,路易斯从小到大都没有跟任何人结交过,不知道怎么把控度。
也许该庆幸的是,兰尼不是那种非得除去不可的人,否则阿尔伯特现在就得替路易斯陷入两难选择。
说回体术课,就不得不说回杰克老先生。
杰克老先生被威廉从其他地方叫回府邸的时候,威廉其实并没有把整件事都说明白过,只是跟他说,他本人在外可能会陷入风波,先在他们那边避一下风头。时间一晃过去,两个月到期,也就是「开膛手杰克」名声高涨的时候,威廉却告诉杰克老先生,事情完全结束了。
阿尔伯特其实不管这件事,也不是说不操心。只是有威廉把关,他也有经营外界的政商界各方各面的关系的工作,所以并没有特别把事情了解得很清楚。
起因是婕米对他们的威胁。
接着,开始是有人透露了犯罪手法给其他人,根据弗雷德事后追查的结果,这犯罪手法是米尔沃顿从某些消息渠道里面得到的,被他加以利用,传到了暗丨网里面的论坛中去,引发了第二起案子,即轰动全城的安妮·史泰德一案。这明显是炒作上去的,尤其是信件推高了整个案件的戏剧性。
在这个过程中,威廉也放了几封以开膛手杰克为名义的书信,来混淆视听。这让大家都会产生惊奇,但是正所谓堵不如疏,趁这段时间真真假假信息混乱的时候,把这个名字放出去,就算未来再遇到有人利用“开膛手杰克”来威胁莫里亚蒂的事情,信息错综复杂,谁能精准地定位这个开膛手杰克是哪个杰克,是战场上的有死神之名的杰克老先生,还是被称为都市传说中的开膛手杰克,亦或者是一群狂热的开膛手的粉丝。
与此同时,威廉用了同样的方法,把周围身份暧昧的人也跟着洗了一遍,反而增强他们身份的隐蔽性。
从结果来说,这件事是利好他们莫里亚蒂阵营的。不过,威廉也没有特意表现出来。他甚至在米尔沃顿明知道杰克老先生存在的情况下,还是稍微担忧会牵连到杰克老先生的表情,给米尔沃顿放一个烟雾弹,让他没有那么快意识到这些信件能够在短短不到一个月内发酵成上百封信也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是为什么莫里亚蒂明知道第二案有蹊跷时,并没有急着去破案。
这也是为什么夏洛克在推理这件事与犯罪卿有关时,威廉还要特地去听听夏洛克抓住了多少信息点。
然而,继安妮之后第二起模仿案开始时,威廉也担心有人要趁着这起热潮推波助澜,甚至付出行动,导致整个社会人心不稳。威廉事实上有一封能够证明这起案子并非为连环杀人案的信件——那就是,他当初收到的第一封信件。
那封信件的墨水是特殊的,是专门混杂了死者的人血。后期的自白信件里面,没有一封用了这样的墨水。这就意味着一件事——这个连环杀人案明显就是个拙劣的模仿。可是,威廉又绝对不会把这封信件拿出来。
就在这时,夏洛克拿出了一封第一个死者的遗嘱。很显然,这也是另一个破局的关键。这让威廉内心也松了一大口气。然而,联想到米尔沃顿的动静,威廉能肯定这个遗嘱必然是米尔沃顿的私藏,也绝不会是米尔沃顿突然大发好心直接送到苏格兰场。
能拿到这封遗嘱,无异于是在米尔沃顿眼皮底下虎口夺食。毕竟,这封信若是放在他名下的子公司或者任何公司上呈现出来,都可以引爆流量,尤其是在打苏格兰场的脸,米尔沃顿根本不会错失这个好机会。
由此,威廉对夏洛克的推理和行动能力都有了新的认知。
然而,夏洛克在推理过程中丝毫没有提到一句「我拿到了这封信」,或者类似可以表达出是他通过自己的途径获取信件的语句出来。威廉曾想过,这会不会是一场钓鱼活动?
就是对他拿到这封信产生好奇的人,或者不相信有人会主动交到苏格兰场的人必然是对这件事有着很清楚的推测或者事实证据。这个问题提出来的时候,这种行为跟自曝没有差别。
尤其是,夏洛克在推理过程中曾经提到过这些信件背后推波助澜的是犯罪卿,而他也猜测这封死者遗嘱是犯罪卿送过来的,阻止这场没完没了的社会恐怖时,威廉更没有理由开口了。
这几乎让威廉确认这就是一种钓鱼。
威廉只是简短的几句话。
可在阿尔伯特听来,已经能够感觉到夹在威廉和夏洛克之间的激烈博弈。那里面充满着明枪暗箭的气息。这并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的刀光剑影,更是隐藏在众人所看不到的暗潮涌动的危险。
相信没有人敢轻易地站在这两个天才之间。
这无疑就像是身处风暴中心,稍有不慎就回卷入这场血雨腥风之中。除非是浑然不觉的人,否则稍微知道他们的身份的人大概都会担心自己犯的小小的错误都可能会引发连锁效应,把他自己也给卷入不可预知的深渊之中。
也正是如此,其实阿尔伯特并不相信兰尼知道他们是犯罪卿的身份。
兰尼得是有多强的心理素质才敢来催犯罪卿的稿,让威廉努力写《小行星力学》;哪怕是自身有着恻隐之心,救了身处危险之中的路易斯,兰尼后期也没有必要和路易斯成为日常间的朋友;甚至兰尼都习惯假期就来莫里亚蒂家坐一下。
也不说他是真的不怕自己听到不该听到的内容。
他这种态度也太松弛了,尤其是夏洛克都在推测这些议论得纷纷扬扬的案子与犯罪卿有关的时候,他还能每天想着第二天要吃什么甜点。这就好像全局都掌握在自己手上一样。
阿尔伯特并不是不相信兰尼有实力,可他不认为兰尼的能力在威廉之上,在莫里亚蒂阵营的情报能力之上。
要知道,整个伦敦没有一个人能比MI6的人更具备有情报能力和反侦察能力。
可是阿尔伯特隐隐之中又有了其他的猜测。这个猜测在听威廉分析整个案子的细节时,还没有成形。等到学生新的学期开学,兰尼好像不记得自己不需要每天都来莫里亚蒂家报告一样,下了课就又过来了。
阿尔伯特和兰尼两人在玄关前的走廊面面相觑。
兰尼停顿了一下,开口道:“我找路易斯下棋。”然后再补充道:“是教授安排的。”
阿尔伯特知道这件事,只是点头,说道:“我知道,路易斯还没有回来。你在客厅等吧。”
因为阿尔伯特没有动,站在玄关处的兰尼也没有动。
阿尔伯特突然深深地感觉到即使他们两个人认识了超过半年时间,此刻依旧如同陌生人般疏远。这种陌生感渗透进了空气之中,凝固了整个屋子的时间。
阿尔伯特毕竟也是能够灵活圆融地在社交场合上和任何人打交道,这种明显没有破冰的情况也并不是他不擅长的领域。
阿尔伯特随即挂上笑容,好像刚才没有发现他们彼此之间凝固的疏冷,说道:“今天威廉和路易斯都会晚到,我先泡杯咖啡招待你吧。”这话说完之后,阿尔伯特便朝着客厅方向走了过去。
假期结束的时候,屋子又换了一种装饰和家具摆放的模式换换感觉和氛围。尤其是因为兰尼会在这里喝很多咖啡,客厅原本放着花瓶的桌柜换成了一台全自动咖啡机。
阿尔伯特捡了捡咖啡豆,找了路易斯平时准备的avazza榛果味咖啡豆。这种做成奶咖可以,做美式或者纯黑咖啡的话,整体口感并不强,所以阿尔伯特通常不会喝这种。
他才刚开始准备,兰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用客气,我喝水就好了。”
虽然是喝水,但是兰尼的水还得是煮开过的温水。
阿尔伯特感觉兰尼的饮食非常讲究。
想归想,阿尔伯特并不打算多走那么几步路去厨房烧开水,等几分钟,端一杯热水再回来。直接在客厅煮一杯咖啡对他来说可能更容易,可以少走几步路。
阿尔伯特先斩后奏,“已经开始煮了。”
兰尼只好说道:“麻烦你了。”
等待咖啡烧开也需要一些时间,阿尔伯特开始闲聊了几句,兰尼都说得十分简短,但也不是说紧张或者是不耐烦,好像天生就是那种情绪不丰沛,完全没有表达欲望的人。这让人想到兰尼与路易斯下的棋,让人很难设防,完全不知道他在哪一步开始设下了陷阱,又是哪一步让人误入了陷阱。
就在这一点上,阿尔伯特突然想到了他在威廉解释案子的时候,对兰尼起的奇怪的预感是什么了。
因为威廉认为夏洛克是在钓鱼执法,才刻意提出交遗嘱的是犯罪卿的行为,符合犯罪卿长期的行动模式,不会无缘无故或者恶趣味地制造社会恐怖。可要是,夏洛克真的认为是犯罪卿给的信件,那威廉不也是造成了误解了吗?
这到底谁可能默不吭声地完成这件事呢?
很显然,能被麦考夫盯上的人很有嫌疑。再来,米尔沃顿对兰尼的身份也似乎有所忌惮。如果阿尔伯特本身没有误解的话,兰尼可能深藏不露。
“兰尼先生,问你件事。”
兰尼的礼节还是很到位,即使跟人不熟,也是有问必答,“请说。”
“你们是怎么收到白教堂一案破局的关键?就是那封遗嘱的?”
阿尔伯特的目光望向兰尼的方向,微微一笑,像是一点都没有引爆炸丨弹的自觉性。对面的兰尼在阿尔伯特的自白进攻下,表情并没有出现半点波澜,甚至用纠正的口吻说道:“准确地说,应该是苏格兰场收到的。”
这个答案有点让人惊讶。
如果是夏洛克要求他不能外露,那兰尼至少要有时间措辞,面上肯定会出现微表情,然而阿尔伯特却没有看到兰尼半点破绽。而且,他的话头就这么结束了?
怎么收到的?
为什么收到?
这方面不展开来多讲一些细节吗?
阿尔伯特微笑,“兰尼先生比想象中要安静很多。”
兰尼不置可否,因为阿尔伯特没有坐下来,他也一直跟着站在旁边,离阿尔伯特有两米的距离,像是在验证自己确实就是一个安静的人。
“不展开说说看吗?”
兰尼想了一下,简单地说道雷斯垂德怀疑这案子真的就像社会舆论说的那样,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后,便把苏格兰场收到的信件全部送到221B。在他负责扫描文件的时候,是夏洛克把信遗嘱递给了他。
阿尔伯特说道:“那也有可能是夏洛克先生选择把自己私藏的信拿出来,然后又说这是犯罪卿给的。”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发现兰尼对这种猜测并不惊讶,只是平淡地反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也许是让犯罪卿出来和他对峙。”
“犯罪卿不在场的话,说了没意义不是吗?”兰尼定定地望着阿尔伯特,“这个案子的细节是对外不公布的。除了在场的人,没人会知道福尔摩斯先生拿出的遗嘱的时候,说的是犯罪卿给的。那么,犯罪卿也没有道理知道,或者也没有理由去对峙。因为对峙的话,就容易说明——”
兰尼目光如炬,似乎看透了阿尔伯特的灵魂,“苏格兰场有他的人,或者他就在现场。”
“这是自爆行为。”
“阿尔伯特先生,如果我是犯罪卿,这种话得要小心点说。”
这段话落下来的时候,阿尔伯特一时间头皮发麻,给他一种错觉——仿佛兰尼知晓所有一切,在提醒阿尔伯特谨言慎行。
这个时候的阿尔伯特一时间哑言,不知道如何应对。
然而这个僵硬的时间并不长,咖啡液已经开始从出水管留了下来。阿尔伯特趁此说道:“要牛奶吗?你需要多少糖?”
这有些明知故问了。
可社交本来不就是百分之八十的废话吗?
兰尼面不改色地说道:“我这次不加糖,也不用奶。”
这不是平时的兰尼。
阿尔伯特刚冒出想法,素来不会主动开口的兰尼又继续面色平静地补充,“偶尔喝点黑咖啡。”
“这恐怕会有点苦。”
虽然这并不是黑咖啡专用的豆,但咖啡液还是苦的。
兰尼很快提议说道:“里面可以多加点水。”
“……”阿尔伯特的脑袋忍不住冒出一个问号。
这不是还在表明怕苦吗?
兰尼收到阿尔伯特的视线后,不得已才说道:“我长了智齿,不能吃太甜的东西。”
阿尔伯特被这两句没有逻辑关系的话弄懵了,「长了智齿」和「不能吃太甜的东西」明显没有具体的联系。
不过,在兰尼刚说完,阿尔伯特的脑海里面窜过兰尼在这里吃的各种甜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其实唯一能解释的是,兰尼有龋齿。
阿尔伯特觉得聊天的趣味终于来了。
“那我看看可以吗?”阿尔伯特能理解到威廉为什么就觉得兰尼很有趣,“我对保养牙齿还是有一套经验。你让我看看怎么样?”
“不,不用了。”兰尼很快就拒绝了一句,“有华生医生帮我看。”
“那、他说那是智齿?”
“啊……嗯………”
见兰尼一阵犹豫,阿尔伯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么蹩脚的谎言怕是在现在的五岁小孩面前都难走一关。
他迈了一个小跨步缩短了与兰尼的距离,恍惚间想起自己曾经在诺亚号上问过兰尼有没有被欺负哭的经历。
这种恶趣味抬起头,就一发不可收拾。
阿尔伯特紧跟着面带笑意,道:“兰尼,我教你一个让人自动打开嘴巴的方法,如何?”
“什么?”
兰尼正疑惑,他的脖颈上便附上了一只骨节分明,修长,保养得温暖漂亮的大手。然而,还没有等兰尼反应过来,阿尔伯特便用拇指指骨顶住兰尼的喉结,往上推,施力。
随着阿尔伯特的手指顶住他的喉结,兰尼的头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阿尔伯特现在不是在面对罪犯恶徒或者外国间谍,他并不想用力,他也不会用力。
知道兰尼现在只是因为不适才下意识张口,下一秒也许嘴巴就会紧合。
于是,阿尔伯特欺身倾向兰尼的方向。
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有种自己像是抓住一只小动物的错觉,一种猎人自带的掌控感也跟着扑面而来。
他还没有被现在的感觉给淹没,没有忘记要做什么。
很快地,他说,“兰尼,抬起头。”
268 ☪ 第 201 章「我没想法的话,怎么会说」
“兰尼,抬起头。”
“你这样会不舒服。”
虽然阿尔伯特并没有用力,但是我下意识低头的动作,反而挤压到自己的气管和食管。我并不会感觉到特别的难受,可是我认为阿尔伯特应该是是知道这样做会让人很不舒服。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
「不要随便摸男人的喉结。」
从生物生理特征来说,男性喉结也算是敏感位置,类似耳朵或者大腿内侧那样,对某些人来说非常敏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喉结本身就出在咽喉位置,背靠的是气管,食道还有颈动脉。被外人按压喉结,轻则不适,重则呼吸困难,窒息晕厥等。
总之被外人按着自己的喉管,那种不自在不安全的感觉会更明显。
阿尔伯特用的力度不会让我觉得被摸得痒痒的,但也没有那种禁锢般的难以挣脱。可是,我一时间挣扎不开,喉结上下滚动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他的指骨在跟着移动。我下意识想要去看手指的动作,可是这无疑给自己施压了,于是阿尔伯特的视线又从我的喉咙转移到我的脸上。
我能看到他碧色的眼里面倒映着我小小的模样。此刻他眼瞳里面的我有点不在状态的茫然。我刚看了一眼,就感觉到阿尔伯特手指上的用力,好像是让我自觉提起点精神和警惕起来。
我还没有做出反应,门口出现了一道凛厉低沉的声音,“兰尼,你就让他这么掐着你的脖子吗?”这声音是杰克·雷恩菲尔德老先生。
见阿尔伯特被杰克老先生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再加上他本人对我也没有防备,所以我很轻易地打开他的手,并且迅速地把他往我的方向拽了过来,目的是破坏阿尔伯特的重心,迅速找机会将他抛过我的肩膀。
过肩摔并不会很疼,而且后脑勺垫的是地毯,再加上阿尔伯特很机敏,摔过去的时候,用手垫了一下做缓冲,只是受限于客厅的家具多,他在回击还是躺平,选择了后者。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松了劲躺平。我感觉,即使他真这样做了,也没有透出半点吊儿郎当的轻浮,只是从从容容地收拾着自己,重新站起身,好像他刚才只是坐在椅子上站起身,现在在收拾自己的西装下摆。
我虽然在漫画里面没有太了解对方,印象中他的形象都是这人很自信坚定,也是社交型人才,在不同的阶层领域里面都能左右逢源,但是,我觉得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城府很深,对人防备也很深,一般不会与他人轻易交心。
他们三兄弟都属于不会与他人轻易交心的人,但他们的表现方式或者给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路易斯对人防备很深,这并非只是因为他给人一种排他性,更是因为他对外界的不信任以及对自己所处环境的担忧。他不会轻易接受外人,仿佛周围的人都会给他造成威胁。于是,他会让所有人都要从他面前走开。
相比之下,莫里亚蒂教授则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他并不是那种会把防备心理挂在脸上的人。他不和别人交心的理由不是因为性格原因,而是他本身具备的才华和天赋。很多时候,他本身就让人感觉是挂在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即。他的才识和能力会让别人下意识地敬他,很少会在他面前不顾仪态地凑近他。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是会喜欢肢体动作的那类型。
而阿尔伯特则是有一种审慎和观察的特性在。在我看来,他是那种把社交规则,人性法则吃透的那种性格。他比起加入其中,更喜欢在旁边观看。通过观察和分析他人的行为来洞察人心,更好地掌握社交场合的规则和规律。这样的人除了自己认可的人之外,应该都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这也不妨碍周围人依旧贴近他。
而门口的杰克老先生也走了过来,对于自己以前的徒弟丝毫不同情,反而挺高兴,“被人放倒是什么滋味?”
阿尔伯特听到这句话,轻轻笑道:“力道应该更重一点。”
他继续说道:“不过,普通人的攻击力度和准度也就是这种水平了。”
这话说完之后,他朝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说道:“我以为你至少会扶我一下。我刚才可是看了你一下。”他笑了一下,语气里面有教授那种微妙的打趣,就像是毫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想着他应该也不在意,就是过个嘴瘾,所以也没有回话。
杰克老先生听到阿尔伯特这么说,不甘示弱地回复道:“兰尼还是学得很厉害的。”“……”
我有时候会为别人站在我这边说话而心虚羞愧。
我完全没有觉得我厉害在哪里。
那些会侧翻的小孩都比我强。
在两人对话里面出神了一会儿,这个时候,路易斯从外面回来了。他手上还拎着一袋水果。最近路易斯沉迷榨汁机,能研究很多果汁配方,然后请我喝。
那些是天然的甜,我觉得很好喝,也很健康。不过回公寓的时候,跟大家建议说喝榨果汁时,赫德森太太说不要喝榨果汁比较好,等于在吃浓缩糖浆,想想看半颗西瓜就可以榨3杯600毫升的果汁,而我可能吃不了半颗西瓜,但能喝三杯果汁,这样的糖就会不知不觉地摄入得更多了。
我记得赫德森太太是有道理的,可是在教授家当客人,怎么能随便挑三拣四,自然是给多少就喝多少,才能表现出自己当客人的积极性。
路易斯并不知道我们发生什么事情,就跟平常一样回厨房里面放东西。我怕阿尔伯特使坏,一直追着我问牙齿的事情,于是也跟着路易斯走到厨房,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没有走多久,因为我平时不会跟着他进厨房,路易斯就站定回头看我,估计是问我到底想做什么,结果他视线一下子落到我的喉结处。
“你怎么……”路易斯表情惊疑不定,“那里红了?”
我下意识抹了抹脖子。
我算是易留痕迹的体质,被掐一下就能红好久。
我又不能说阿尔伯特的坏话,说是他掐的。路易斯肯定双标,还会为他大哥找说辞。我也不想解释我牙齿长智齿的真伪问题。于是我故意怼他,说道:“你对我有很有意见,很有想法是吗?”
一般来说,路易斯听到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基本就不再继续说了。
没想到这次路易斯翅膀硬了,还甩我脸色看,甚至怼我,“我没想法的话,怎么会问?”
他怼得有点厉害,我再想想怎么回复,路易斯又说道:“这样很难看,你都不遮一下?”
269 ☪ 第 202 章.「不准看」
路易斯说前半句的时候,我已经注意到今天很凶,脾气很暴躁。至于后面他到底讲什么,我就没放在心上。毕竟只不过是因为我脖子红了一块,就说我难看。
这明显就是妥妥的找茬行为。
放在以往,我一定有条有理地辩驳他,让他明白,「我是无辜的,不能随便把气撒在我身上,这是很没有道理的行为」。不过,我考虑到人总是有火气大的时候,我刚才又呛他,他肯定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内心又叫又跳.
他一定会觉得不耐烦,不想好好说话。
我是成熟的人,我们要心平气和的。
于是,我口吻温和地询问道:“你…你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心情不好吗?”
看!
我要是这么跟卢西安说话,他肯定会落泪的。
话说,那家伙假期开始接管他们家企业,以及正大光明地和弗里达交往之后,就没有再来找过我。不过,他一天能给我发99+短信,有时候开会都会走神打岔给我发条短信,觉得天空颜色不错,想要飞去摩洛哥晒太阳,问我要不要去;又或者说弗里达最近扎了一个新发型,想要给她买个发饰,让我给他出个主意。
这倒不是说他完全不愿意干活,他不真是完全怠惰的人,我也不会回应。就是因为忙不过来,太忙了,才会总是想着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白日做梦。在认可他的态度之下,我每次都会鞭策督促他把事情做完再说。
最近他跟我聊的话题开始转变成期待回学校读书了,回学校读书可以跟朋友开趴,和女朋友天天约会聊电话煲,还可以睡到早上十一点什么什么的。读书的时候只要考虑学分即可,看不顺眼就走开就可以了。可是上班要社交要应酬,要管理要策划,要懂基本的法务和财务,要知道整个公司的框架。
卢西安原本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贵族二代,后来为了和弗里达在一起,证明自己有理性有才能做出自己的选择,结果被他父母看到了废柴儿子的希望,正被努力地压榨他。
父母亲手背拍手心,一边拍一边说,就算是女生弗里达是为了钱财和他在一起的,他也要会赚钱啊!如果要证明爱这个女生,那就要拿出实力来,至少用钱能把她留住,要有留住对方的底气。万一有人能拿出更多的钱,该怎么办?
我觉得,这对父母想法还挺有趣的。
反正假期里面的卢西安过得挺惨的。去学校的第一天,他几乎感动得落泪,夸张到让人想直接从他旁边走开的。当时,我都没有想过要慰问卢西安,可是我现在主动关心路易斯。
我自信地等着路易斯收敛起负面情绪,又或者感动得看着我。
结果,路易斯很凶地蹙起眉头,一副我刚才说的是挖苦的风凉话似的。
他这样的态度就很不行。
我刚要开口,阿尔伯特的声音就从背后传了过来,“路易斯,你在想什么?形状都不对。”
我转过头看到阿尔伯特站在厨房门口。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回事,往常都是跟我聊几句之后,就自动走开了,今天难道来了加入聊天话题的兴致吗?我一时间也得不出答案。
阿尔伯特刚说下来,路易斯面色变化了一瞬。见我在观察他的表情,路易斯还移开了视线。
然而,我还在云里雾里,思考什么叫做形状不对。除此之外,阿尔伯特是和路易斯兄弟默契深,两个人不需要言语就知道对方想什么,自动连上对话频道;还是阿尔伯特原本就站在这里就听完了全程。
阿尔伯特没等我想太多,就对着路易斯说道:“兰尼先生现在可能有龋齿,你不要给他弄太多冰饮或者甜饮。”
这话一落,我开始觉得耳朵燃烧起来,见路易斯转过头来看我,我面色平静地慢慢纠正道:“是智齿。阿尔伯特先生听错了,我怎么可能会有龋齿?”我甚至口吻里面带着对诽谤的言语的那种轻描淡写与不在意。
这种小孩子才会犯的错误怎么会发生在我这个成熟理智的人身上呢?
我是不会蛀牙的。
好在路易斯相信我,很快露出了然的神色。
阿尔伯特见状,则从门口走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之前他的手掐着我,还是本能觉得他可能会搞事,我本能地警惕起来,要是他还要让我打开嘴巴,看我到底是智齿还是龋齿,我肯定是不会依从的。
要不,再摔他一下。
反正他看起来就是不会在公众场合摆出臭脸的人。
我这边想着,阿尔伯特轻松自在地走到厨房岛台一侧的椅子上,跟路易斯聊起来,完全没有把身为客人的我的面子放在他心上,说道:“兰尼刚才说他长了智齿,不能吃甜食的东西。这不是让人觉得有问题吗?”
为什么长智齿之后不吃甜的有问题?
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常识真的正确吗?不能允许有出现特殊呢?
人是不能这么狭隘的,要用开放的,客观的,科学的,理性的思想去面对这些客观事实,去相信它们的同时也要懂得质疑它们,不被常规现实限制住自己的思维,探索世界的奥秘。这才是科学的理性人与世界和谐共处的方法。
总之,我不服阿尔伯特对我的质疑。
他不客观。
我有想过大声地公开我的观点,可是这根本不是我的行动习惯,而且感觉更像是我在破大防。我要以不变应万变,而不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机会插话。
“然后…我刚才就像想验证一下,不过被杰克老先生打断了。”阿尔伯特做了一个捏着喉结的动作,就解释了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朝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我认为,真的是智齿的话,应该不会介意被验证吧?”
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我才不给你看。
我在想着怎么拒绝的时候,路易斯这个时候朝着我的方向,说道:“阿尔伯特兄长偶尔有点恶趣味,请不用在意。他平时对女士都很绅士,对男士可能就状态更松弛了一些。”然后又对阿尔伯特认真地解释道:“看别人的口腔并不是一种谨慎符合礼节的行为。”
这个解释的角度完美地保护了我。
这翻译过来就是,这看牙齿也是一种比较隐私的行为。
我们要尊重别人的隐私和个人空间。
阿尔伯特听到路易斯的话之后,一愣,撑着下巴低低地笑了一声,朝着我的方向抬手,说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因为我没有意识到被人看牙齿是不合适的事情,所以不太在意。事实上,我在公寓里面给华生看了牙齿之后,夏洛克和赫德森太太都看了,夏洛克还拿镊子敲我的牙齿。“如果疼的话就是蛀牙。”
我说不疼,夏洛克就时不时来检查。
赫德森太太说智齿也不能吃糖,所以把我的所有糖果都收走了。结果我第二个没有吃完的小熊软糖还是被发现了。我一共有两个小熊软糖,一个是分尸的,另一个是夏洛克后来补给我的。后面那个是赫德森太太不知道的。
我其实是担心这个小熊软糖放太久的话,会出现什么变故让我不能好好地吃完。再加上有一天晚上,夜黑风高,我做了个噩梦,想着吃软糖可以缓解自己的精神压力,所以我就咬了小熊软糖的耳朵。又因为开封后就不好保存,更别说现在是夏天了,我就不得已要努力开始吃小熊软糖。
之前也说过,我们二楼隔音效果太差了,我要是吃完还刷牙,就会被夏洛克知道,所以我那些天就没有刷牙了。
我真的很努力,要知道小熊软糖真的很大,我吃得脸颊都酸了。
不过221B公寓的室友们听完我的解释之后,都其实不太买单。
可是我的回答如此符合逻辑,充满着人性的无奈与挣扎。他们还是对我的话存在着误会和质疑。
我不太懂,反正我说我长了智齿之后,公寓里面别说巧克力,蜂蜜,酸奶,加糖的麦片,玉米片,蛋糕,可乐,果汁,就连水果的香蕉,蔬菜里面的土豆也被禁止吃。因为这些含糖量高。
华生给我介绍了牙医,安排我去补牙。
“趁着没有再次龋变,伤及牙神经,赶紧处理一下。”
我不太愿意去华生介绍的诊所。
因为我觉得去了就是证明我是蛀牙了。
我要偷偷治好,然后反驳他们所有人,我只是长了一颗有点黑的智齿而已。
我们要给它一点变白的时间。
我已经预约了医师了。
路易斯站在我这边,阿尔伯特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错误后,就没有继续找我茬。而后他也说他自己有事情就先走了。离开的时候,我还看着他的背影出神,想想阿尔伯特心情还挺好的,还能这么放松地跟外人搭话打趣。结果,在他转身离开厨房的时候,他的视线正好和我对上,朝着我的方向盈盈笑了起来。
“你哥哥今天心情还不错?”我又觉得茫然又觉得奇怪,“而且今天也挺早回来的,工作放假吗?”我收回视线之后,就看到路易斯把所有水果和甜食都往橱柜里面收,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他压根就不信我的话……
还没有等我据理力争,路易斯又换了一个话题,“你的脖子疼不疼?阿尔伯特兄长应该没有特别用力吧?”
我就是脾气太温吞了,否则我现在就也让路易斯被我掐一下。
“需要搽药吗?”路易斯又问道。
一看就是心存内疚,就是那种知道自家哥哥欺负人,所以代为赔礼的那种态度。
“并不疼,脖子皮肤薄,容易留下痕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给翻过篇。
我也没有太在意,又说道:“我过来之前,不是说有事情要说吗?”本来我是在手机上也可以聊的,只是想过来看看他们莫里亚蒂的下午茶吃什么,结果路易斯都收起来了,我还是单刀直入一点。
路易斯因为我的话而停下自己的手上的动作。
“我开学了,就不能过来教下棋了。”
我这句话刚落下来,路易斯就说:“这种事情不能在手机上谈吗?”
我当然知道,“我不能过来吗?如果真的不能过来的话,你怎么不拒绝?”
路易斯这次没有声音了,我很满意。
不过,我这次过来什么也没有做,感觉也很怪,“我们今天下本学期最后一盘棋吧。之后有时间,我们再继续上课。”
他们家棋盘很多,书房也有,客厅也有,厨房也有。我们就在厨房里面摊开一盘木制的国际围棋,棋子都很小,要比一般的小半圈,非常精巧。开局的时候,路易斯给我配了一杯锡兰红茶。我想起之前阿尔伯特给我泡了一杯黑咖啡,于是又从客厅处拿了回来。这杯咖啡变得有点温了,也变得比想象中更苦了。
我下棋的时候,慢慢地将它的存在边缘化,只喝红茶。
我们下棋基本没有聊天的习惯。
不过,这次我感觉路易斯还挺有表达欲的,下棋思考的时间也跟着变长了。可他还是挺能忍的,每次落子的时候,他的呼吸变化,都会让我觉得他是不是要开口讲话。这反而让我都有点分神了。
结果直到我默不吭声地把咖啡杯推到视线之外的地方,路易斯才突然跟我开了口。我还以为他会说“不要浪费,得喝完”,或者类似“”你不要的话,可以给我喝,不要浪费”之类的话。
他开口说的话却出乎我的意料。
“如果我下棋赢你的话,我可以开口要个奖励吗?”他就突然说道。
我感觉到,这是他要在阶段结束时,留下出师的一战的挑战。
这个问题让我愣了愣,却有种由衷的欣慰感,就是那种本来是以为对方只不过是上兴趣班,随便玩玩的心态,结果发现他居然是认真的,还想要自觉考级。这种实在给我一种为人师表的满足感。
我肯定答应,“可以。”
我看向路易斯,也能发现他眼神里面透露出一丝笃定,似乎已经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这个过程中,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用更加专注的态度对待这场对弈。我现在回想起来,感觉离自己第一次和他下棋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当时他还送我钱,现在我要开始倒贴了。
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吗?
我自觉这将是很好的阶段性的结束。
这局棋限定在一个小时内完成。
我虽然我还是很好奇路易斯要什么奖励,但是我的好胜心比好奇心更强。
棋局结束后,路易斯未免感觉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不气馁,又问:“如果下次赢的话,我可以要奖励吗?”
因为时间不早了,我也跟着得收拾回公寓,还得回去写作业。
我答应得很干脆,“只要你赢了,你赢的每次都会给你奖励。”
路易斯的目光闪了闪,嘴角也跟着上扬,“好。”
值得一说的是,还是那句,比起他想要什么奖励,我的好胜心更强。我就没有输过。不过路易斯越挫越勇,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是后话。
我离开路易斯家的时候,刚好遇到从大学回来的莫里亚蒂教授。我本来见到他有点害怕的,因为我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上他的课。我看见他手提着一只沉重的公文包,步履匆匆地朝我走来,生怕和我错过似的。此刻,阳光斜射,披在他深色的西装之上,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一位从知识殿堂中走出的智者。
他朝着我的方向,笑了笑。
那笑容如同破云而出的晨曦光亮,把我的心虚和愧疚照得原形毕露。
我又不去教授的课,还老是到他家里蹭吃蹭喝的,真的有点太过分了一点。
早知道多教路易斯久一点了。
唉,我有罪。
我在内心忏悔着。
这个时候,这位仁善好脾气的教授却没有丝毫要责怪我的意思,反而是言笑晏晏。在他离我还有五六米远的地方,我就已经听到他开口的声音。
“兰尼,听说你蛀牙了,让我看看。”
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眼中透露出关切。
我当场一愣,几乎整个人要裂开了。
这到底是谁造的谣?
这就是老人家常说的什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吗?
我就只是吃了一块糖,我就是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了吗?
大家为什么就要在意我的牙齿?
不管犯罪卿了吗?不管苏格兰场了吗?连社交必谈的英国天气也不管了吗?
这牵扯到我在大众心中的形象,我是不会蛀牙的。
我坚持说道:“…我长的是智齿。”
莫里亚蒂教授从前庭院的门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朝着我的方向探身道:“那我想看看兰尼的智齿怎么样?”
上天果然是故意来惩罚我的!
我垂了垂眼眸,最后说道:“教授,我其实想了解一下你授课的内容是什么。现在才开学第一周,我还可以增加一个选修课。”
如果上帝你真的站在我这边的,就请让我这个话题成功地转移教授的注意力吧!
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会信奉你一辈子。
阿门。
教授果然因为我的话,笑意真挚了不少,“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眼瞳里面含着快乐的笑意,声音很温和,谈吐间充满那些教科书上会特别标注的「对不驯的学生的教导」的温柔语气,“兰尼,让我看看你的牙齿。”
淦!
被上帝知道我是无神论者,刚才的话是骗他的了。
“我很担心你,让我看看情况,要是得了炎症,那就太可怕了。”教授言语轻轻,还蹙着眉,“兰尼平时就算吃苦了,也不愿意吭一声。”
教授的担忧为什么显得如此愉悦?
看到我蛀牙了,你就那么开心吗?
我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张开嘴巴了,自暴自弃地让教授看我的后槽牙。
教授问:“疼吗?”
我内心泪流满面,“不疼。”
我这一辈子都没有那么丢脸过,太叫人痛苦了。
在等待教授结束的时候,我余光看到旁边的路易斯欲言又止。教授自然也注意到路易斯的动静,于是也把目光放了过去。
路易斯犹豫再三,最后慎重地说道:“我其实也想看。”
我听得内心大受震撼。困惑就像是乌云笼罩在我的心头,然而乌云间的闪电已经隐隐作势。
路易斯才说完,教授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我就切断了他们的话头。
“不、不许看!”
不用看也知道,我整张脸肯定都红了。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
270 ☪ Chapter 68「大家都信了」
6月10日。
公务员补英王诞辰的假。
对于麦考夫的工作来说,他基本没有假期可言。对他来说,有没有放假都无所谓。
他并不是社交型人才,在外界看来他是运筹帷幄的背靠大英帝国的,类似一把手或者是整个英国情报第一人,肯定是人脉极广,应酬不断。然而,麦考夫只喜欢有空闲的时候坐在读书俱乐部里面看书。
这和性格孤僻没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懒得跟单细胞或者猩猩聊天,感觉跟他们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甚至在拉低自己的智商。而大多时候的社交活动都被麦考夫处理成为某项任务必须要完成的先决条件,这至少会让麦考夫心态平衡很多。这像是在RPG游戏,作为游戏老手,对新手教程不屑一顾,然而游戏一定会逼玩家先过一遍整个游戏设置。又或者是每次要触发一个故事节点,都必须要过一遍前情剧情。
这必须得说,这些剧情就算不看都不会影响玩法。
有人说,人生就像是一场烂游戏。
是的。
玩家投入世界的时候,会发现游戏主线的取决于玩家的水平。有人认为这意味着这是场随机性高的游戏,也将迸发出多重多样的游戏体验。然而事实上,人生本质是这一场玩法重复且不发达,低效率的混乱。同台的绝大部分玩家都不知道自己在玩什么,且没有意识到世界活动有限,因此也会导致大量的错误、违规、甚至是故障。
就拿五月份的白教堂事件。
明眼人一看都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一场剖尸案纵然可怕,但也不至于要连续几个星期都居高不下,甚至有人建立网站将凶手推到都市传说之名上。
想必有人可能不记得伦敦七七爆炸案,不到一个小时内七起爆炸案,数个车站和巴士接连爆炸,导致56人死亡,784人受伤,经济股市下跌,美元贬值,美股期货急挫,国家首脑为这件事忙了将近一个月,后期修复工作更是花了不少时间和资金。这种危险袭击可比一场血案要来得恐怖得多。可,民众似乎还是更怕剖尸案的凶手。
“看这些无聊的网站就知道是闲出来的。”
麦考夫对MI6针对这次白教堂案件汇报总结并不是特别放在心上。他看这些追踪白教堂事件的路人,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流鼻涕的小孩蹲在地上拿树枝戳地上的毛毛虫,玩了两个小时都不腻一样。
麦考夫觉得自己多好奇一眼,都像是在验证自己还能够多蠢。
然而,把这件事放置在一边的话,今天就暂时没有事情做了。
今年,英王生日是六月第一个星期六。
这并不是公共假期,对民众来说没有放假。可事实上,对忠于英王,忠于皇室和国家的高级公务员来说,他们这一天都会有相对应的补假。早在今年一月开始之前,麦考夫就从自己的秘书手上接过了他这一年来的所有假期。秘书会在假期前把所有的工作都按时间表或提前解决,或拖迟延后,确保麦考夫不在岗位的时候,各项工作都不会被耽搁。麦考夫的假期也不会被影响。
麦考夫躺在沙发椅背上,双手交拢放在腹部上,闭目思考。
补假加上周末一共三天。
他该做什么?
同期放假的人在三月份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计划。有打算去斐济或者马尔代夫看海游泳的;有打算回自己的老家——私人庄园或者古堡休息,顺便邀请同事或好友聚会的;也有打算在家里躺三天的。在五月份的时候,麦考夫早就收到各种六月份的邀请。因此他对每个人假期的安排了如指掌。
他一个都不打算去。
他也不想回自己老家面对自己的父母,在寂寞的伦敦市里面只有一个不待见他的弟弟。两个人的住址明明坐公交车也不用超过20分钟都可以到,更别说夏洛克还有一辆车。那辆车还是他买的,麦考夫还记得那天送这辆车到221B的时候,天空还下了雪,周围的建筑的灯亮了起来,只有221B公寓是冷冰冰的黑。
后来他才在秘书那里听说,221B全员坐船出国旅行了。
没有人通知他一声。
包括邀请他本人来参加圣诞节的夏洛克。
即使这种事情也常有发生,他也知道自己身为兄长,应该理解弟弟的不成熟,并且展现出自己的理性与大度出来。可事实上,麦考夫对于这件事其实多少都是有怨气在的,所以在华夏春节的邀请上,麦考夫也没有说答应他们的聚会邀请,只是冷漠地打发了一瓶酒给他们。
然而,从来俱乐部的兰尼那边听说,当时礼物到了,也相当于人来了。他们都挺高兴的。
麦考夫顿时无语了。
兰尼还以为他不懂他们华夏那边的说法,就又翻出涂尔干和莫斯两叔侄的言论,扯出一通「物人不分」的言论。
总而言之,麦考夫觉得兰尼很聪明,又有种让人无语或者恨铁不成钢的不聪明。
此刻早上时间还在八点。
平时是这时应该吃早餐准备上班,可是麦考夫却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觉得日子无聊了起来。这是一种非常久违的情绪。有些人只要脱离一个热闹的状态就会立刻感觉不对劲,而麦考夫在极少极少情况下才会感觉到其实一个人也有点空虚。比如说现在他就觉得时间很无聊。
麦考夫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查看最近的新闻——「某K快餐店作为行业龙头之一,其伦敦市所有门店从夏季七月起不再接受现金支付。此通知一出,引发市民众怒。消费者走到街头举牌抗议」,“……”
这条新闻居然置顶了。
伦敦最近平和得有点可怕。
难怪拿起白教堂案会那么火爆了……
对案件如此痴迷的夏洛克居然为此没有一点抱怨声?
麦考夫不信邪地打开手机软件,发现夏洛克最近很安静,在公寓和化验室三点一线跑,又想起秘书说兰尼最近在跟着夏洛克学小提琴。麦考夫重新闭上眼睛,想起了夏洛克小时候养了他那只金毛和附近的小伙伴的时候,就不理会他的日子了。
夏洛克真的是很冷漠。
过去无聊的时候至少还会过来说有什么国际上的案子给他看看。
现在压根都没有想起自己。
麦考夫沉默了一会儿,认为时间空虚肯定是因为节奏不对,又或者身体在召唤他需要投入社交活动里面。人毕竟是群居动物,长时间脱离社交圈总是会不适应。正就算是许久不吃蛋白质或者糖类,身体也会渴望这些能量的补充,这其实就是一种信号。麦考夫觉得应该顺应这个身体的需要,开始安排自己的假期。
于是,他打开邀请列表——
「白金汉宫的下午茶」。
贵族礼仪太多,讲究太细,估计最近有空闲的皇子公主都痴迷马术。麦考夫不太想要在夏天还在日投下暴晒。
「剑桥和牛津大学校长的桌游」。
两人撕得太厉害了,在桌游上能够听到最优雅又极具讽刺的话语互相攻击,但凡没有一点墨水的都不知道他们原来在骂人,还骂得有多狠。这个稍微有点意思,但是最近他们可能又要比学术成果和教学资源,顺便拉政府投资。麦考夫觉得一场安静的桌游会成大型的辩论大会,而他是裁判。
「自由党党首和工党领袖的假日聚会」。
估计又是吃吃喝喝。
值得一说,两政党不合是演给民众看的。两党都是轮流做执政党,谁也不想自己要是输了大选,会被处处使绊子。其实两个党首关系还挺不错的,孩子还会特意分在不同班,不让外人看出来他们会自动玩一块。
……
麦考夫深感这些社交活动在耽误自己的时间。
可是独自一个人看书又显得很孤单,完全是在压抑今天的心情。
麦考夫想了想,思考有什么可以打发一下现在的时间的,要不打开摄像头去看看夏洛克在做什么。现在对于那些普通民众来说,还是正常的工作日。夏洛克大概又是待在公寓里面做实验。他就算没有案子可以调查,这公寓里面还有很多琐事得做——关于赫德森太太最近新交的男士其实还是假装自己是单身的惧内,关于华生最近迷恋的女人是MI6的退役特工;还有总让人觉得不太省心的留学生兰尼。夏洛克就一点都没有空闲的时间。
麦考夫有一瞬间开始思考夏洛克的生活模式的合理性。
周围有一群室友和自己既保持边界感,又可以满足自己基本的社交需求,偶尔被普通人无关紧要的小事环抱着也很不错。
然而麦考夫觉得他对室友的需求也只有一瞬间而已。他独自生活那么多年,只有少数几天会突然觉得一个人挺无聊的。现在就是少数几天之一,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日子牺牲自己迄今为止舒服自在的生活模式,麦考夫觉得自己这才是真的愚昧至极。
于是,麦考夫又重新打开手机软件,里面连着监控夏洛克的摄像。结果,这才刚打开,麦考夫的账号就被弹了出去,反复试了几次之后,他收到了一条秘书的短信。
「麦考夫先生,您今天在休息。为了让你得到充分的休息,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您在政府的所有权限也暂时全部停止。」
「假期愉快:)」
“……”
连夏洛克都不能看了……
不得已,麦考夫在网上搜索起了这么一个问题「无聊的时候应该做什么」。弹出来的网页无一不是自己曾经想过的答案,出去社交,或者找人来陪,找书来看等等。
人类的智慧果然在于重复性与狭隘性。
麦考夫盯着网页上面写着「无聊的话可以下载社交软件和陌生人聊天,打发时间」。与其说打发时间,倒不如说是在找别人倾听自己的声音,而且因为彼此不认识,所以自己还可以毫无保留地说自己生活中的事情,相当于找个树洞。这种确实是比找个心理咨询师之类的便宜,但是浪费时间成本。
麦考夫的时间可不是用在倾听别人的牢骚话上,他并不想干这种毫无效益的事情。
任何事情没有回报,那其实并没有做的必要。
麦考夫觉得把自己的心理诉求寄托在毫无想干的外人身上,实在浪费时间。于是,他打算重新把自己之前没有看完理查德的《公共人的衰落》,刚好可以就着这群岛式的社会生活,重塑一番新的想法,写一篇论文打发时间。
然而他还没有开笔记本电脑,手机便弹出来一条短信【在吗?】
兰尼有时候让人感觉到没有边界感。
像麦考夫这样日理万机的人,除非是天塌下来,又或者夏洛克又有什么问题了,否则麦考夫是根本不可能要花时间在一个小小的甚至毫无亲缘关系,甚至还欠自己弟弟几千英镑的留学生身上。
兰尼接着回复道:【听你秘书说,今天你休假三天。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到221B做客,就是坐在客厅里面看书也可以。明天周六赫德森太太说要去附近农场吃午餐,就是那家上过网飞综艺的农场,要很早出发,所以晚上可以留夜,明天一起走。又或者早点过来接你。周日的时候,我们订了音乐会的票,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就帮你订上了。很希望得到回复。——兰尼】
看看这个没有边界感的人在说什么话。
不过,兰尼似乎确实是深受华夏国的儒家文化影响,对这种家庭概念和礼节都非常尊重。他完全没有想过西方人可能更喜欢离开家庭独立生活,不受家庭成员干扰。尤其是像自己这样不爱社交的人,又是政府高层,这种日常没有保障的活动,其实是很危险的。他说得自己好像就会去一样。
麦考夫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动了动,开门见山地回复道:【我秘书让你来找我的?】麦考夫很容易就想起了秘书刚才说的那句「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我自己想的,如果打扰了的话,就当做我没有说。】
麦考夫看这句话并没有说谎的痕迹,毕竟符合兰尼的性格。他嘴角扬了扬,矜持地回复道:【我下午才有空。你到时候再来联系我。】
【我下午一点到三点有事,可能晚点再找你。】
【上课?】
兰尼诚实地回复着,【我今天没课。】
【所以,你出门要去哪?】
这句话发过去后,兰尼回复的时间多了一倍,像是在挣扎,又不愿意说,又觉得自己撒谎没有太大的必要。
【我还没有跟福尔摩斯先生他们说,我约了牙医。】
麦考夫想起夏洛克曾经跟自己要过小熊软糖的店址,立刻反应过来,【你蛀牙了。】
这是一句肯定句。
【我没有蛀牙。】
这也是一句肯定句。
麦考夫想了一下,【真的吗?】
这句话一发出去,兰尼回复的时间又慢了很多。估计是怵于自己强大的情报能力(会查到医疗报告)以及毫不留情的发言,怕抵抗太过的话,会遭到反噬,于是兰尼断断续续地发了几句。
【我蛀牙了。】
【但你不要告诉别人,我蛀牙了。】
【我跟大家说我长的是智齿。】
麦考夫为兰尼天真又盲目又拙劣的谎言感到无语又好笑,【你觉得大家会信吗?】
【大家都信了。】
麦考夫收到回复,一时间不知道是兰尼太乐观,还是大家都太顺着兰尼了。
好吧。
麦考夫想了想,继续回复,【你去哪家牙科?我也跟着去看看。】
兰尼发起疑惑的短信,【麦考夫先生,你也需要看牙齿吗?】
【不是,单纯去嘲笑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