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徐玉良和余莫说了一些白越澜的事情,但关于白越澜和余莫的关系,徐玉良作为一个经纪人也很难了解的很清楚,毕竟曾经的“余莫”可从来不会和他说太多私事。
所以余莫面对白越澜,徐玉良所给的一些信息根本对不上号。
余莫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冷酷总裁,他过来见见对方大概就是吃个饭,然后受个训斥,完事就可以回去了。
毕竟徐玉良说“余莫”每次见完这位哥哥回来,心情看上去都很差的样子,由此徐玉良推断对方不是个性格脾气太好的人。
其实余莫觉得性格好像确实不是很好,但是对方装的性格脾气很好的样子。
余莫看着白越澜微笑的模样,这样想到。
还不知道余莫心里已经给自己打上了警报标签,白越澜心情还不错,让他难得都有了想留余莫多一会儿在这里的想法。
不过还没等他说让余莫住一晚的话,突然,门口的铃响了三声,余莫略有点敏感的转过身去:“怎么了?”
是什么暗号吗?
白越澜瞧着他那无形中仿佛竖起耳朵头发的样子,托着下巴,嘴角的笑意更深。
等他笑够了,才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对余莫道:“看来是到了喝药的时间了,小莫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呢。”
余莫不觉得奇怪,白越澜一看就是身体不太好的样子,脸色很明显带着常年病气带来的苍白。
见余莫没再多问几句,虽然理论上是不记得了很多事,可是不记得以后对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好奇心的样子,白越澜不由得有些不悦。
之前总是谄媚的关注他反应讨他欢心的“余莫”令他有些不耐,可是现在这个余莫对他毫无关心,却令他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他这个人不太喜欢把生气表现在脸上,加上娘胎里带来的病根也让他不适合发怒,所以白越澜只是声音放轻了一些,对着余莫柔声道:“我现在觉得有点累了,小莫帮我把药拿进来吧。”
实际上换做之前,不需要白越澜说,“余莫”早就十分主动去了,而白越澜反而每次都会淡淡说:“让管家拿进来就好了,不需要这么麻烦。”
白越澜心想,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
余莫当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本来站着不动,听到白越澜的话“哦”了一声,正打算过去开门拿药,门却已经被推开了。
余莫看着拿着药进来的管家,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小声道:“我就知道有人会拿进来。”
毕竟白越澜是这个家的主人,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么多工作的佣人,总不可能喝个药还要他自己推着轮椅去拿,那个响铃应该只是通知他喝药而已,所以打一开始余莫就没有浮现自己要去拿药的想法,比白越澜还理所当然的觉得有人会拿进来。
。
白越澜听力好,听到余莫的话,还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出来,但余莫只是在看到这一幕,觉得自己的推理的非常正确。
看着白越澜一口气喝完了非常苦的中药,余莫就跟着一皱眉皱脸。
一旁的管家注意到他的表情,心道这孩子这次来表情还挺生动。
白越澜放下碗,看到他还没舒展开的眉头,不由笑道:“小莫怕苦?”
余莫下意识的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感觉你喝的很苦。”
白越澜心里微微一动,没有拆穿他,示意管家把碗拿下去。
关门离去的时候,管家隐约听到白越澜含着温柔笑意的声音:“那小莫不想着给我点甜的东西解解苦吗?”
像逗孩子似的,又含了点以往没有期望。
真神奇,今天不光余莫不太一样,少爷看上去也不太一样了。
余莫听到白越澜的话:“可我身上没糖。”
白越澜从善如流:“好的,那记得小莫欠一次我糖。”
余莫:.....您真的三十有二了吧?
白越澜假装没看到余莫疑惑的表情,就这样敲定了。
以往见面的机会少,时间短,所以“余莫”会抓紧机会和白越澜提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过,这一次什么余莫看上去比白越澜更例行公事,明显的就是来吃个饭就回去的样子,什么要求也没打算提。
到了吃饭的时间,余莫推着白越澜来到餐厅。
白越澜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他看着在饭桌上安静吃饭的余莫,反而主动道:“小莫近来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越澜哥帮忙的地方吗?”
不应该的,他可知道目前的余莫的人气远不能满足他有的野心。
白越澜观察着余莫的反应,虽说他能感觉到余莫这一次的不一样了,但有时候一个人的本性真的那么容易改变吗?他很想知道。
余莫听到他的话,沉吟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自己有什么需要白越澜帮助的。
白越澜心道果然如此...
余莫道:“其实是这样的,越澜哥帮我的已经够多了,特别是入团这件事。我觉得我不能再无缘无故的接受这份好意了。”
白越澜微微一愣,看着余莫认真的表情,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把情况说的严重了一些:“你知道,如果你不再寻求我的庇护,你以后可能不会再一直这样顺利。”
即便现在余莫想通了,不需要再靠他了,但还是过于天真了,他以为不需要自己的帮助以后,还能在这个圈子里过的像以前那样吗?单单是他现在的公司,就不会再对他优待下去。
余莫才不是那种自命清高的傻子,当然非常清楚白越澜对他的帮助意味着他可以在这个圈可以过的更容易一些。
可是比起借着人情来获得白越澜的帮助,他想要和白越澜等价交换,由自己创造的价值,让白越澜自己来决定帮助他多少。
余莫:“嗯,所以我的意思是,不要无缘无故的接受这些帮助,我想体现出了属于我的价值,那么越澜哥的帮助就不是帮助...”
他微微一笑,眼里好像有光,长而浓密的睫毛都遮不住:“那就是一种会获利的投资了,不是吗?”
白越澜定定的看着余莫,他说的话听上去有些狂妄了,毕竟以他这两年的成绩看,他实在不是一个能火的明星。可是偏偏现下他笑的这样好看,这样一个笑容都能让人愿意为他一掷千金,所以连这狂妄的话也变得那样合乎情理。
起码他听了余莫的话,第一想法不是期待他能为自己带来什么价值,而是....这孩子能多这样对自己笑笑就好了。
要知道今天余莫来到开始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这样对自己笑。
白越澜这个人,其实是很典型的恨之欲其死爱之欲其生的类型。
以前没把“余莫”放心上,顶多就有点厌烦,就当个需要照顾的小猫小狗。现在难得产生了点儿喜欢,感觉还很有些微妙,但这样短的时间,能让他产生这么点微妙的喜欢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多来见见自己,总这样笑笑,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余莫还不知道白越澜目光深深的看着自己,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诡异的东西,笑完以后就等着白越澜的回答。
摸不清白越澜会对自己负责到什么地步,但照之前的程度看,这个提议应该还好。虽然余莫知道白越澜不是那么喜欢自己,仅仅是看在父母之间的交情上,但白越澜本质是商人,如果可以让他获利,想必他也不会拒绝。
白越澜回过神以后,见余莫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那模样实在让人手痒。
可爱,想摸。
这孩子不知道自己这样盯着人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误会,仿佛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白越澜脸上的表情丝毫看不出内里的变态,点了点头,他双手托在下巴那里,声音含了些许溺爱:“只要小莫觉得可以,那就可以。”
余莫觉得他这是很正经的和白越澜谈事业利益,偏偏对方还在扮演慈爱长辈的角色,完全不露出商人本色,滴水不漏。
不过他该说的都说了,对方会如何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余莫想到这里,专心的开始吃东西,白越澜这里别的不说,食物很美味。
就是和白越澜说话太费劲,对方还很喜欢盯着他吃饭,有点影响食物的吸收。
余莫带着这样腹诽吃完了晚餐,坐了一会儿,正打算和白越澜说自己要回去了,白越澜就好像看出了他的意思,示意了一下管家。
接着,余莫就看到饭后甜品一个接一个地被端了上来。
余莫自己没注意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在微妙的变化,但白越澜却觉得他眼底在一点点亮起来。
非常不爱吃苦的,是因为很爱吃甜的呢。
首次发自内心投喂余莫的白越澜,有了点成就感,全然不觉得自己多年来商场上养成的观察力,居然用在了这种地方有多么奇怪。
余莫确实很爱甜的,但是他也是确实很久没有吃甜的了,身体不好以后忌口的太多。
大概是因为这顿非常合心意的饭后甜品,余莫要回去的时候,听到白越澜说“常来越澜哥这里”,他差点答了句“好吧”。
好在他还是比较有原则,不因诱人的甜品而折腰,很有事业心的回答:“最近在准备新歌回归了,会比较忙,没办法常来了。”
余莫看着白越澜非常快速的装出失落的表情:而且你又不是什么空巢老人,不要弄得好像需要我常回家看看好吗?
白越澜嘴上还很大度的说:“这样啊,越澜哥能理解”,然后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余莫:“....你”
似乎听出余莫的动摇,白越澜用鼓励的微笑看着他:“我..”
余莫接下去:“你能这么理解,挺好。”
白越澜:“.....”
就这样?就这样?你要说真就这个?没别的了。
管家:别说了孩子,再说少爷好像要爆血管了。
等到余莫挥挥手走了,白越澜都没搞懂自己哪一步做的不够完美。
态度很好,笑容也比以往更亲切,还费了心思让人为他弄吃弄喝,甚至破例的邀请他可以多来私宅找自己,相当于是告诉余莫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他解决,结果呢?
虽然说是头一次讨好人的白越澜,却能感觉到..余莫这孩子,还真不是那么好讨好的。
甚至他可能,好像,压根,没有感觉自己被特别对待了。
得出这个结论,白越澜看着载着余莫的车从宅子开走,低着声音轻轻开口:“听说小莫身边的助理刚被辞退了,安排个人过去,好好照顾,可记得....不要像之前那个那么粗心大意了。”
他可不想再看到现在的余莫发生一次意外,再变得不一样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白越澜已经转着轮椅往里而去,尾音飘散在空中,轻飘飘的,却给人一种诡异的冰冷感。
管家站在原地,微微低头答道:“明白。”
心里却明白,少爷对余莫大约是上心了。毕竟曾经少爷可从来主动没给余莫安排过什么。
只是这份上心能持续多久,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还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被盯梢的余莫,坐在回宿舍的路上,觉得自己今晚吃的略有点撑,本来还以为会随便吃点儿就回去呢。
人么,吃饱了就容易犯困,余莫现在坐在车上就开始犯困了,打完哈欠头就一点一点的,看的开车的徐玉良很想扶住他那啄米似的头。
徐玉良本来还想问问怎么样,看余莫现在这个模样,觉得不需要问了。
看来猫猫到哪里都会被投喂宠爱的。
虽然不敢百分百肯定,但徐玉良有种感觉,那就是今天的白总裁对失忆以后的余莫的态度,绝对和以往不一样。
就像他现在一样。
到了地下车场,徐玉良扭头看着睡得挺香的余莫,还想着怎么把已经睡着的余莫叫醒,就被敲车窗的声音吓了一跳。
隔着车窗,夏莱新脸怼的很近,徐玉良差点给他吓出心脏病,半天才认出这个是自家艺人。
摇下车窗,徐玉良压着声音:“莱新,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嘛?吓死我了。”
夏莱新听到他压着声音,探着头往里看,看到了睡倒在后座的余莫,不由得眯起眼睛:“我在等人啊。”
“等谁?”徐玉良把他探进来的头推出去,自己开门下车。
夏莱新绕过他,很积极很兴奋的去开车门:“是余莫回来了吧?他睡着了吗?”
见他也不回答自己,徐玉良头疼的扶着额头:“莱新,你不要故意去吵他。”
他正想说就算不喜欢自己的队友,也不要总是针对人家,谁知道夏莱新却一脸严肃的扭头对他竖起手指:“嘘,玉哥,你小声点。”
徐玉良:“???”
徐玉良满脸疑惑的看着夏莱新小心地打开车门,又弓着腰把余莫从车里轻轻松松的挪抱出来,轻哼着从自己走过,大脑当机了一下。
当然,他不是因为夏莱新有这么大的力气,毕竟他又不是第一次见,也不是因为余莫睡着了居然这么沉这么乖被人抱走,而是....莱新现在是在干嘛?
他为什么要特意等在这里,然后还把莫莫这样抱上去?是什么恶作剧吗?
徐玉良整个人懵逼中,还听到夏莱新越走越远传来的模糊几个字:“软..轻”
不是,你到底想对莫莫干嘛?!
瞬间回过神的徐玉良追上去,正想开口问,却听到余莫非常小的呢喃了一声,像要醒过来的样子,憋的他马上又把话吞了回去。
差点没把他憋的背过去气去。
夏莱新见到徐玉良的这幅样子,无声笑了一下,嘴唇无声的吐出三个字:哥,安静。
然后他就这样抱着余莫坐着电梯,顶着徐玉良疑惑加谴责的视线,十分快乐的回到了宿舍。
就在回余莫宿舍的一路上,夏莱新十分巧的遇到了邢回,应斯年,路一川。
反正是把他们这一队的都遇了个遍。
好像故意一样,每次在对方开口之前,夏莱新就先轻轻的说一句:“嘘,安静”,然后在对方复杂的目光下,抱着余莫十分愉快地走过。
等到了宿舍,夏莱新示意跟了自己一路的徐玉良把门打开,进去时,他微微侧过脸,看到了站在走廊那头的路一川。
像无意识的跟了一路,又好像无意间经过而已。
夏莱新勾起半边嘴角,不在意也不想戳破,把余莫小心的放到床上以后,就趴到了床边,认认真真的打量起了余莫。
徐玉良总觉得他今天的行为诡异的不像话,可是很明显夏莱新没有和他解释的意思。
这孩子看着是整个团队最阳光开朗的,但徐玉良却没觉得他是队里最简单好相处的。
不如说这个团里,有什么真正简单的孩子吗?
经过重重筛选,在无数练习生中“厮杀”而出的公司最优秀的练习生,若是真的简单,才是不可思议的。
当然,余莫不在这里面,他是变数。
以前是,现在更是。
不知道为何,徐玉良有一种直觉,他觉得以后的团队情况,或许比以前更加难以掌控。
因为不放心夏莱新和余莫就这么待在一起,徐玉良最后还是把人拉了出去。
他没有说太多,走之前,只是劝诫似的说了一句:“不要对莫莫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现在不一样了。”
徐玉良走后,站在原地的夏莱新抱着臂,弯弯眼睛,对着另一个方向的转角道:“我哪里会做过分的事情,我又不是坏人。”
转角处,一个高大沉默的身影走出,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夏莱新,声音淡淡的不带什么情绪:“徐玉良的话很对,他现在不一样了。”
夏莱新一副“对啊没错”的表情:“所以我也不一样了,难道邢哥你看不出来吗?”
邢回没理会他,只是看了下余莫的门,转身离开了。
夏莱新奇怪地抓抓自己的头发:“嗯,真的看不出来吗?”
他转头也跟着看向余莫的门:不行,得看出来才行啊。
门打开又关上,夏莱新消失在走廊上,走廊再出现的应斯年问着一旁的路一川:“你看上去也挺想进去的?”
路一川满脸烦躁无处发泄的样子:“少烦我。”最后瞪了一眼门,也不知道是在瞪谁,转身走掉了。
最后只留下应斯年一个人站在走廊上,他摇摇头,有些无趣的呼出一口气,想到了什么,又变得满心的玩味。
虽然不知道夏莱新打的什么主意,可是很明显,一直看似平静实则死气沉沉的队内气氛,变得不一样起来了。
也不知道余莫等下醒过来发现夏莱新在他床前,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毕竟现在的这种情况可是前所未见啊。
想到方才见到的夏莱新怀里睡得香甜的余莫,因为被抱着,脸朝夏莱新锁骨处,所以应斯年只看到余莫凌乱卷曲的黑发中的一点白皙脸颊和润红的唇,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好像慢电影播放一样,会勾的人心痒难耐。
明明是已经看了两年的脸了,不管从理性还是感性角度看,都是一张好看但不符合他审美口味的脸。却在今天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这个固定的想法。
像是第一次才看到一样,所以才会被突然的晃到眼,让人怀疑为何如此。
怎么想,都会觉得是一件奇怪至极的事情。
想到余莫振振有词地说“也可能是你原本就不够了解我。”,应斯年觉得似乎也没错。
或许,他真的没有足够了解过余莫这个人呢?
不过...
以后,也一样来得及,不是吗?
应斯年转过身回房,想到从自己手边如猫溜走一样的余莫,却是头一次不能百分百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