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镇长闻言,愣了愣,随即便咧开嘴阴鸷的笑道:“见不得这些人被烧?真是热血又有正义感,我很欣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遥想当年,我也和你们一样呢。哈哈,真是一段青葱岁月呢。”
他一笑,钟泽就发现周围也传来了笑声,甚至连跪地被泼了汽油的男人也在笑,虽然眼神是痛苦的,但是嘴角却咧开,哈哈哈笑着不停。
而钟泽也感到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发出了哈哈哈的笑声。
下一秒,他就眼前一黑,等回过神来,已经身处一个破落的剧院了,观众席上,空无一人,但是舞台上还有一个人拿着话筒,自我陶醉的讲着段子。
这时,一个拿着锁头的老大爷吼了一嗓子,“别讲了,人都逃命去了,你也赶紧走吧。”
台上的男人笑呵呵的说:“这个世界怎么能少了笑声呢!世界末日,更需要笑声!人类生来就会哭,但是笑却要后天习得。哭是神的惩罚,笑才是人类奖励自己的礼物。”
下一个场景中,男人还在眉飞色舞的讲着什么。
他周围的椅子上,坐着下巴脱臼还在笑着的人,也有脸色通红,被自己止不住的笑憋死的人。
“很有趣的异能。”钟泽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叫他知道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但就在撸胳膊打算上去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土崩瓦解,他知道是景辛出手了,果然能他再次看清眼前的广场,镇长已经倒在了地上,正从嘴和耳朵渗出了鲜血。
“笑什么笑,吵死了。”景辛对着镇长的尸体不满的说。
众人哗然,尤其是镇长的护卫团,失去了保护的对象,面面相觑。
“我们愿意效忠新镇长!”护卫团中的一人,率先道。
其他人也就比他慢了一秒钟,纷纷附和,“我们愿意效忠新镇长!”
“新镇长好,新镇长好。”身后的人群也鼓起了掌,十分热烈,也十分的僵硬。
虽然还摸不清新镇长是人是鬼,但现在跟着鼓掌总不会错。
掌声是送给强者的,谁强谁当镇长,大家都习惯了,都是这个流程。
钟泽忙用手肘捅了景辛一下,“你是镇长了,快讲两句话。”
“我是为了你打下的镇长之位……”景辛一顿,“镇长这个位置用‘打’有点拿不出手。”对钟泽承诺,“等离开这里,我让你当更大的官。”
“不用不用,没兴趣。”可眼下,钟泽必须当这个镇长,先稳定局势。
钟泽作为新的镇长,采取的第一个措施就是取消对变异者的火刑。吩咐周围的帮手,“把他给放开。”
“青天大老爷,您真是青天大老爷。”要被烧毁的男人哭泣着感谢。
但钟泽也注意到人群中有不满的小声抱怨,这是必然的,因为大家都害怕这变异会传染。
钟泽大声说:“变异是精神波动引起的,他们个体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毫无疑问是外界影响,你们中要是有人有相关的线索,可以告诉我。我就在……”
“镇长官邸。”才投降的护卫队首领说。
“没错,去镇长的住宅找我。”钟泽大声说:“若是有人变异了,暂时居家不要和外人接触。那么现在解散,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吧。”
众人一哄而散,本来就是被强迫来观刑,现在得到允许离开,赶紧都走了。
这时,钟泽就看到一辆面包车,逆着人群开进了广场,门打开,一男一女被踹了下来,正是之前逃跑的饭馆老板两口子。
车上的抓捕人员下来,得意洋洋的说:“在路上看到他们鬼鬼祟祟的,一查果然有问题。诶?这是怎么了?”
作为一个巡逻人员,在路上看到形迹可疑的人进行盘问,还真有收获,本来以为能领赏,但发现好像出了点问题。
镇长好像……死了……
又换镇长了?
“这……这……”
钟泽瞧见了饭店的老板,安抚道:“不用担心,你不会被烧死了。我想问问你,除了你说过的有人在你梦里喃喃自语外,你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老板摇头,“……不关我的事儿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可以理解他们害怕说多,再被扣上罪名,钟泽说:“你要是想起了什么,去镇长的住宅和我说。你和你媳妇回去吧。”
押送这俩口子来的人,见状立即给他们解开了绳索,并朝钟泽鞠躬,“见过镇长大人。”
钟泽摆摆手,“免了,回你的岗位去了。”但心里则有点慌,这可怎么办?好端端怎么就当上了镇长。
景辛倒是没这个心理负担,“不用找宾馆了,今晚能睡镇长家了,那应该是镇上条件最好的地方了。”
来到镇长家,才发现镇长的班底们也都在。
在护卫团都倒戈的情况,这些人对镇长换人了这件事,也接受度良好,毕竟谁当不是当。
钟泽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态度,好奇的问:“死去的这个人,当了多久的镇长了?”
“一个月前来的。自从他来,就闹起了多头异变,弄不好他才是传染源,您真是为民除了一害。”一个眯眯眼,自称是秘书,名叫许航的男人说。
“……那在他之前,是谁在当镇长?”既然是一月前才来的,那么在他被关在学校的时期,肯定不是这个人。
许航和另外几个班底成员交换了下眼神,言辞闪烁。
钟泽干脆的问:“不是禄泰灵修会的人吧?”这阵子离开学校那么近,灵修会没道理会允许别人控制。
许航他们几个皆是一愣,表情有难掩的震惊,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底细?难不成是你来寻仇的?
景辛道:“看起来是了,把你们都杀光。”
许航等人立即跪下,“有话好说,爷,不知道你们和禄泰灵修会有何仇怨,但我们这种小角色真的冤枉啊。我们参加禄泰灵修会就是想找个倚靠,混口饭吃。仅此而已,而且、而且……”
另一个身材臃肿,跪下都费劲的男人接过话,“而且我们已经和灵修会失去联系了,原本的镇长被杀了,我们恳求教会支援,但是根本没人理我们。联系电话没人接,我们还派了人去金图门找上级,结果那人去了也没信儿了。任由这个哈哈笑的死胖子为非作歹。”
“我们也被欺负得很惨,简直成了他的家奴,不许去办公室,每天早请示晚汇报,在他家候命,还得听他讲段子,敢不笑,或者笑得虚假的,都要倒大霉,我们每天活得战战兢兢,直到您来了,把我们从地狱里拯救出来了。”
“被迫听不好笑的段子是很恐怖。”钟泽懒得计较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正事更重要,“既然你们是灵修会的成员,那你们一定知道灵修会在这附近有个学校,或者培训基地。”
这几人互相传递眼神,最终选择招了,“看来您什么都知道,没错,离这十公里的山上有个培训基地,不过四个月前已经关闭了。”
“太好了,看来你们知道地址,明天带我们过去。”
“……是。”
“你们知道那学校的后山有什么吗?”
许航等人摇头,“不知道。学校的管理级别比这个镇子高多了,我们无权过问。当初我们只是被定期提供生活物资上去,仅此而已。还有一次,有个老师头上带着伤下来,由当时的镇长接待,在这里潇洒了一晚上,但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
这勾起了钟泽的回忆,显然许航口中老师头上的伤,是他的杰作。
“我暂时信你们,别耍花招。”
“我们都是普通人,也没异能,哪敢耍花招。”
钟泽就扣押了许航在官邸,叫他第二天带自己去学校,剩下的人都打发了。
作为土皇帝,这镇长的宅子算得上奢华,仆人也多,晚餐很快就准备好了。由于更换过一次镇长,大家都对新镇长的接受度良好,一如既往的各司其职,备餐做饭。
这时有个仆人悄声问钟泽:“您想要哪位陪您二位共进晚餐呢,都个顶个的漂亮。”说完,又看向景辛,意思是你也需要这服务吧?
“是吗?带我去看看。”钟泽起身说,然后就感受到了来自景辛恨不得盯穿他后脑勺的视线。
钟泽跟着仆人上了楼,来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门一打开,就听里面一阵骚动,等打开门,见里面站军姿似的站了一排姑娘,从衣着就能看出那死胖子恶趣味。
“您看看,这是第一个休息室,还剩下三间呢。”
不管这些姑娘是什么渠道来的,钟泽请了清嗓子,“我是新镇长,我对你们没兴趣,你们可以离开了。”
女孩们的眼睛因为惊喜而睁大,但可能因为遭受太多了戏弄,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站着不动。
钟泽只好说:“我是你们的拯救者,你们赶紧逃吧,以后都念着我的好儿,多多传播我美名,我叫钟泽。”
做好事总得求点什么,不是求利就是求名,说什么都不要,人家都不信。
这时候才有姑娘试探着往门口移动,等到了门口,见没被阻拦,才敢撒腿跑,且越跑越快,其他人见状,也都狂奔了出去,就怕走晚一步,错失良机。
但也有人不跑,且看出了钟泽的疑惑,无奈的说:“外面的日子也不好过,如果您是新镇长,能留下我们当女仆吗?”
“没地方去,愿意留就留下吧,在你们自己的决策。”
其余的两个房间,情况都一样,大部分都跑了,只剩下零星几个不走的。
到了最后一个房间,开门后,钟泽震惊了,里面人数倒是不多,只有五个人,但问题是这五个都是男的。
死胖子玩得还挺花,男女不忌。钟泽还是那套说辞,说完了,有三个人迅速起身离开,头都没回。
剩下的两个道:“外面的日子也不好过,能不能让我们留……”
“不能,滚!”不等钟泽发话,景辛抢先说,并且不耐烦的用力量将他们扔到了走廊山,看得出很克制了,没有直接扔下楼。
这俩人见状,不敢逗留,撒腿也跑了。
“……”钟泽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嗯……我们回去吃饭吧。”和景辛返回了一楼的餐厅。
吃过了晚饭,被扣押的许航睡在了客房。
而钟泽和景辛则挑选了一个之前空置的房间,作为临时卧室。
他白天的希望实现了——躺在舒适的床上过夜,唯一不同的是,他原本的设想里不是和景辛一个房间。
但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又才弄死一个镇长,倒不是怕他的余孽反扑,但小心一点和景辛待在一起,总是没错的。
两人才一躺下,景辛就跟树袋熊一样从后面抱住了钟泽,虽然隔着被子,但钟泽还是汗毛都竖起来了,就要失身的警铃大作。
景辛贴着他说:“其实我把那两人赶走,主要是气愤他们有手有脚的,也有体能,还想赖着不走,着实可恶。倒不是别的。你肯定瞧不上他们,你也不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人。”
“嗯,你处理得很正确。睡觉吧,明天说不定就是终极决战了。”钟泽闭上了眼睛。
景辛仿佛没听见,自言自语的说:“我刚才那么说也不太对,毕竟你还没吃上碗里的呢。你现在顶多算是看着碗里的。”
说白了,嫌弃关系还不够亲密呗,钟泽什么都懂,但打定主意不回应,“我真的困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你也说明天说不定就是终极决战了,我现在睡不着。”
“睡不着就去楼下看电视吧。”钟泽提议。
“我在想,明天之后,你会不会再次想要离开我……”景辛说:“我帮你除掉了后山的怪物,你觉得我没什么用了。”
“……”钟泽义正言辞的说:“我是那种人吗?!”但是作为前科犯,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不是很足。
“那就好,我一直担心你认为我没用后,就会离开我。”
钟泽微微叹气,“那你会让我离开吗?”说完就感觉景辛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过‘看见’引发‘欲望’,看在眼里就会想得到。但是对我来说‘看不见’后果同样严重,会引起‘思念’。如果我发现你不见了,一定会去找你,用尽一切方法,哪怕把世界翻个底朝天。”说到这里,景辛的声音又弱了下去,“但是,又会害怕真的找到你了,你还是不愿意和我走。”
“喂,我没离开你呢,干嘛说这种话。”钟泽知道原因,景辛没安全感,毕竟爱不爱这种事,两人在一起肯定能感觉到。景辛肯定能感觉到他的态度没那么坚定,所以才会在做“最后的任务”之前说这些话。
“可是你如果真离开了,我再说什么,你也听不到了。”
钟泽翻了个身,捧住了景辛的脸,吻了他,“别胡思乱想了,干掉后山的怪物后,我们还要在一起继续旅行呢,像薛逸一样,四处都转转,等真的买了个小岛住着,就懒得再出来了。”
景辛眼睛一亮,一边回吻钟泽,一边说:“太好了,原来你未来的计划里还有我。”
事到如今,不管钟泽内心如何想的,嘴上都得说:“当然了,你以为呢。”但马上就后悔了。
因为此时气氛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圆满点,要素都凑齐了:孤男寡男,深夜同床共枕、最终任务前夜、动人的承诺……
景辛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声音都不太对劲儿了,带着点颤音,“我想……”
“我不想,你也不许想!”钟泽恨不得夺路而逃,但面对景辛的积极进取,这种程度的拒绝肯定是不行的,得拿出合理的理由,“你觉得在婚前做这种事道德吗?”
见鬼了,他钟泽居然举起了这种婚前道德的旗帜。但不管好旗还是坏旗,只要景辛肯信就行。
景辛为难的说:“是不好。”
“就是嘛,应该放在新婚之夜。”
景辛心花怒放,这意味钟泽要和他正式结婚,“什么时候?”
“怎么着也得等干掉后山的怪物之后吧。睡觉吧,一会天都亮了。”
景辛笑着说:“嗯,睡吧。”搂着钟泽,不再说话了。
但是钟泽却睡不着了,因为知道自己完了,脑子一抽,竟然许下了结婚的诺言,这下好了,倒是不用担心今夜的贞操了,但早晚保不住是板上钉钉的了。
——
总体来说,钟泽睡得还凑合。用过饭,钟泽和景辛就带上许航,叫他领他们去那学校。
刚要出门,就见一个管理班底人员,匆匆的下车朝他们跑来,“不好了,有状况了。”
“怎么了?”
“昨天那些个变异的人,今早有好几个长出了九个脑袋,人也都变痴傻了,结伴朝城外走去了。就像被什么东西召唤了,成邪门了。怎么办?扑杀吗?”
“往哪边去了?”
“朝西边。”
钟泽问许航,“学校是在那边吗?”见许航点头,立即叫他上车,便朝镇子西边开去。
开了一段路,果然见前方有一群人正沿着公路走着,钟泽开车经过他们的时候,仔细一瞧,吓得差点握不稳方向盘。
就拿其中他们认识的是小饭馆老板为例,他上半身肿瘤一般的长了九个脑袋,肩膀上长不下,就长到了后背上,因此他有点吃力的驼着背。
这些个脑袋则完全没有意识,像个硅胶假头,但因如此,则更显得恐怖。而他本人的真正的头也淹没在了这些人头中,根本无法分辨。
而昨天广场被救下的男人,此时也在队伍中,他的情况好一点,因为有一个头似乎有意识,喃喃自语着什么。
队伍中并非全部都是变异者,一起走的是他们的家人,有拉扯的,有哭泣的,但是都不能阻止这些人的步伐。
钟泽知道这是受到召唤了,一定是那个东西造成的。因此,不由得猛踩油门,绝尘而去。
见状,原本没系安全带的许航,默默的拉过安全带扣上了。
全速开了一段路程,拐上了一条路,钟泽猛地认出了这条路,真是他被熊追逐,险些被吃掉的地点,看来真的快了。
他越发激动,真的快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因为路边开始陆续出现了其他车辆,且上面的人员全副武装,当钟泽他们经过的时候,都警惕的看他们。
“难道又是灵修会?”钟泽咂嘴,不满的说。
许航倒是来了精神,趴着窗口看,然后得出了失望的结论,“不像是灵修会的人。”
钟泽看这些人的打扮和装备,一看就是职业的,很像是雇佣军,灵修会一般是黑西装,不会穿迷彩服的。
景辛也好奇,“那会是谁呢?”
随着沿途的车辆越来越多,终于,他们被一道路障拦截了下来。
为首的挎枪的人,抬手阻拦他们,“前方禁止通行。”
钟泽放下窗户,“凭什么?”
“是为了你好。”
钟泽已经看到山顶的小庙了,岂能就这么离开,“我是鄂源镇的镇长,你们在我的地界搞事,我有权过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钟泽是镇长,拦车的男人犹豫了一下,转身走了,很快就来了一个上岁数的男人,看打扮,不像是军人,倒像是学者。
来人自我介绍,“你好,我是5号城考古队的蔡建安,我们来这里是出于科考的目的。我们知道会给你们造成不方便,损失费昨天已经叫人送到您府上了。”蔡建安见钟泽愣神,“就在昨天,我派人送去的。”
钟泽却笑了,“5号城考古队?你认识文姿言?”
“文姿言?”蔡建安忙朝那边大喊:“小文——小文——”
钟泽就见穿着冲锋衣的文姿言朝这边跑了过来,远远地,她也看到了坐在车内的钟泽,愣了一下后,就笑着招了招手,待走到近处,钟泽也下了车,两人老朋友一般的握了手。
“你怎么在这里?”文姿言不可思议的说:“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我来这里了却一件心愿,你呢?来这地方考古?这里有古墓吗?”
文姿言朝蔡教授虚笑了一下,就将钟泽和景辛带到一旁说话了,“我一回到城内,就遇上了科考队启动了一个新的项目,我就立即加入了,这次牵头是蔡教授。”
“这些人手是……”钟泽指那些设置路障的人。
“蔡教授自己掏腰包请的雇佣军,毕竟上面的拨款实在有限,好在他家大业大,自己就是赞助人。”文姿言耸耸肩。
钟泽问:“你对这个新项目了解多少?实话实说,我觉得你们很危险。”
“此话怎讲?”
“你们到了多久了?查查你们的队员和随行人员,有没有人多长了一个头?”。
文姿言立即走到蔡教授身边,和他说了几句话,钟泽就见他脸色大变,然后朝钟泽走了过来,一开口就是:“你都知道些什么?我以为只是个体变异,因为今早只发现了一例。”
“很快就有很多了。”钟泽指了下山上的庙,“那里面有个怪物。鄂源镇也有变异,我怀疑是那东西搞的,所以来铲除它。”
“你什么人?能清除所谓的怪物?”
文姿言忙附在他耳旁,嘀咕了几句,她当时虽然没亲眼见过钟泽男朋友的能力,但是李佳桐可是见识过的,事后也和她讲了,绝对强到世间少有。
景辛见他们一句我一句的聊个没完,有点不耐烦的说:“快点让我们过去,我还等着结婚呢。”
第52章
景辛说完,钟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好意思的单手搓脸,并斜视景辛,“说话看看场合,行吗?”
而文姿言竟然还“火上浇油”,笑着说:“是吗?那么提前恭喜了,什么时候摆酒?我肯定抽空去参加。”
钟泽马上解释道:“还没定呢。总之,不要在意这种细节。让我们继续讨论正事。”
景辛露出一丝不满,但也不敢“挑衅”钟泽,只小声说:“好吧,我不该着急,反正早晚的事儿。”
“呃……似乎你们很忙……”蔡建安抿了抿嘴唇,“……那你们去吧,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安排。”
“你们的安排是探索这个地界的某个古墓。”
“不是古墓,是上古文明遗址,但没有正式进入探测前,我们无法确定。”
钟泽说:“我劝你们立即离开这里,在更多的人变异前,况且我高度怀疑你们要探索的地方和我们要对付的怪物高度关联,你们下去没有好事。”
“……教授。”文姿言蹙眉,看向蔡建安,“听起来很危险。”
“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难道掉头回去吗?”蔡建安咬牙说。
钟泽不想理会他的纠结,毕竟和他没关系。蔡建安后面是燃烧的经费,和他学术界的名声。
“不好意思,请让我通过,我要去前面的学校,然后通过它进入那个庙。”
蔡教授叫人移开了路障,让钟泽他们通过。
而这时,许航抱着路边的一棵树,痛哭流涕的表示无论如何也不前行了,“饶了我吧,行行好,我上有老下有小,前面就是学校了,您自个过去吧。”
“行了,别给自己加戏了,不是非带你不可,随你便吧。”钟泽说完,和景辛上了车,通过路障,朝目的地行去。
没开出几米,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钟泽和景辛还没来得及反应,前方的路面便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车子失控地猛然向前倾斜,随即掉进了黑暗的深渊。
两人被猛烈的冲击震得头晕目眩,车子在狭窄的裂缝中翻滚了几次后,终于重重地摔在了一个未知的地下空间里。
幸好有景辛保护着他,否则这一下,他不归西也好不到哪里。
“你怎么样?”他听到景辛问他。
“我应该没事,没有地方骨折,你呢?”
“已经痊愈了。”景辛勉强解开安全带,一脚踹开变形的车门,先钻了出去,然后把钟泽扶了出来。
钟泽因为剧烈的震动,此时还有点站不稳,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放开景辛的胳膊,“好些了。”
这时他们感受到有光线朝他们扫射,并隐约可以听到痛苦的呻吟声,料想是考古队的人也掉下来了。
顺着光源过去一看,还真是如此,满地躺着许多人,文姿言正一个个将他们从车里拖出来。
钟泽借着光源,扫视周围的情况,显然他们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结构,而且还是人造的,因为地面平整,初步感觉是石板,并非泥土。
这里的空间相当大,手电的光亮消失在黑暗中,根本探不到尽头。
钟泽仰头,头顶也是一片黑暗,“咱们是怎么掉进来的?”
“地面突然裂开了,将我们都裹挟了进来。”蔡建安的痛苦的声音传来,“看样子,我们掉进了一座地下城。”
文姿言说:“你认为我们掉进了目标地宫里?”
“应该是了,种种迹象显示地宫的入口就在附近,但就是找不到它,没想到竟然被主动邀请进来了。”蔡建安惋惜的说:“可惜我这条腿断了,不能好好的探索它。”
“别这么说,我可以背你前行。”文姿言大声说:“大家报数,并附上自己的名字。我先开始,1号文姿言……”
“2号,蔡建安。”
“那么……我是3号,张铁军。”
“4号,袁康。”
……
报了一圈,最后确认考古队和雇佣军共有26人存活,只是其中断了骨头的占了一半,彻底丧失行动能力的有8人。
这时有人悲哀的说:“我试过车上的无线电,没有任何信号。”
“看来我们只能自己寻找出口了。”钟泽提议说:“你们在原地等着吧,我们要是找到入口回来找你们。”
“小文,你带几个人和他们一起去。”蔡建安提议。应该是害怕钟泽他们找到出口,不返回告诉他们。
文姿言点头,带上了一个叫做袁康的考古队员和两个没有受伤的雇佣军,一起跟上了钟泽他们。
文姿言他们的设备不错,手电筒光量充足,而且还给了钟泽和景辛一人一个。
钟泽惋惜的对景辛低声说:“可惜薛逸不在这里,否则他就能派上用场了,他有夜视功能。”
“他要是知道,肯定要说好事怎么不想着点他。”景辛说。
文姿言听他俩聊天,十分轻松,似乎没有一丝恐惧,忍不住问,“你们了解这里吗?”
“不了解,第一次来。”钟泽想了李佳桐,“对了,怎么没见到李佳桐?”
“她没参加这次行动,想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钟泽理解,更佩服文姿言的强大。
这时,那个叫袁康的队员声音颤抖的说:“你们发现没有,咱们其实……好像并不是走在平地上的?”
袁康的话让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立即低头,用手电筒照向脚下的地面。手电筒的光束刺破了黑暗,照出了一幅令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景象。
他们脚下的“地面”不再是平坦的石板,而是一片诡异的、扭曲的空间。
钟泽突然意识到,文姿言和他竟然以垂直的角度站立,仿佛他们的身体的方位被扭转,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不适。
其他人也是如此,仿佛随意地被黏在了这个空间的某个点上,各自呈现出不同寻常的错乱角度,仿佛每个人都被困在了自己独特的重力场里。
钟泽试图移动,却发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晃动,像是在液体上漂浮,又像是在无尽的虚空中滑行。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袁康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眼中写满了恐惧和困惑。
“空间被扭曲成了我们无法理解的形态,”文姿言紧握着手电筒,努力保持冷静,“我们得小心,这地方的规则与我们认知的完全不同。”
“这地方不受物理规则束缚……牛顿的棺材板这次真的压不住了。”钟泽哪怕有景辛陪伴,也感受到了来自骨子里的恐惧。
这是一种常识被打破的不适感。
这时一个雇佣兵朝前走了一步,只这一步,他突然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等再发现时已经在十米外,相对于钟泽倒立着站着。
要命的是,众人的手电打过去,没发现此人的头发下垂。
钟泽愕然,当然不能判断对方是倒立的,或许他才是倒立的那个,他赶紧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并没觉得自己的头发竖了起来,再看和他垂直站着的景辛,发型也没有因为重力有任何改变。
“科学在哪里?”袁康疯癫的大笑了起来,“这科学吗?我们又不是在宇宙里,也没有漂浮!”
“大家先稳住。不要轻举妄动。”文姿言大声问:“谁带绳子了?”
有个雇佣军说:“我这里有,从肩膀上卸下来一卷绳子。”幸运的是他和文姿言处于一个空间。
文姿言接过后,抛给了袁康,“你抓它,跳到我身边来。”
袁康抓住了文姿言的抛过来的绳子,闭着眼睛一跳,结果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从悬崖跳下去了一般,手部力量不足,握不住绳子,啊了一声,人就消失了。
接着文姿言就听啊的一声,袁康竟然从她头顶掉了下来,她手疾眼快给抓住了。这一次,他俩处于同一个平面了。
有了他俩的示范,其他人照葫芦画瓢,除了跑出十米外的老兄费了点力气外,大家都还算轻松的来到了一个空间里。
像是登山一般的,彼此用一根绳子拴在腰上,向前移动着。
走了一会,他们看到周围出现了隐约可见纹路的石墙。
钟泽用脚踢了一下石墙,确定是真实的。
“我们是不是回到牛老爷子的统治区了?”钟泽问。
景辛朝旁边迈出了一步,确定的说:“那段不可思议的扭曲空间似乎过去了。”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稍微自在了一些的走着,但腰上的绳子谁都没解开。
钟泽用手电照射着墙上图案,发现图案精美,而且似乎还闪着淡淡的光芒。
文姿言轻舒一口气,才有空和钟泽聊正事,“这一切是你口中的怪物所为吗?”
“我所知道的那个怪物会精神攻击,像这样的超越物理学认知的构造,我看倒是像你们口中的上古文明的杰作。都说史前文明有高科技,这回我信了。”
钟泽发现景辛一直没说话,便转头看向他,也想要寻求一个熟悉的面孔来稳定心神。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景辛身上时,他猛然愣住了。
景辛的脸……不见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某种力量抹去了细节,不仅是五官,他整个人都变成一个类似于热成像的图像。
钟泽眨了眨眼,想让视线重新聚焦,但一切都是徒劳。
他心头一紧,急忙转向文姿言和袁康他们,却发现他们的情况也一模一样。
所有人的都变成了模糊的轮廓,像是热成像中的人形,看不到任何身体细节。
稳住,稳住,别慌。
“景辛?”
“我在这。”
可是钟泽依然只能看见他那模糊的轮廓在轻微晃动,但从他的声音判断,他眼里的世界一切正常。
“怎么回事……你们变得好奇怪?”文姿言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慌,“不,我眼睛好像出了问题,我看不清你们了。”
其他人也都意识到了这一异常,纷纷抬手揉眼,但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看不清彼此了。
但就在钟泽仔细辨认周围那些模糊的热成像人影时,心脏猛然一跳——他意识到,原本应该只有他们六个人,可现在视野中却有七个人。
“景辛?”钟泽看向原本景辛所在的方向,“你感觉怎么样?有异常吗?”
没想到景辛却从他身后拍了他一下,“我倒是没发现任何异常,来,抓着我的胳膊。”
这时,有人惊呼,“咱们到底有几个人?我怎么感觉多出来一个人?”
钟泽听景辛的声音说:“我们有六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七个!有七个!”袁康说:“你算上你自己了吗?”
景辛有些生气的说:“你在侮辱我的智商吗?”抓着钟泽胳膊说:“咱们走咱们的,别理他们。”
“……”钟泽一边跟着景辛走,一边说问:“闹翻了的话,下个月咱们摆酒,他们不来随份子怎么办?”
“不稀罕他们那三瓜俩枣的。”景辛哼道。
“你说得有道理!”钟泽从后腰掏出手枪,对准景辛的后脑,就扣了下去,随着四溅的鲜血,钟泽也重新睁开了眼睛,就见跟前的景辛,对着他晃动手指,“喂,钟泽,你能听见的我声音吗?”
钟泽点头,“刚才我应该是陷入幻觉了,幸好挣脱了。”
“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你要带我离开这里,我发现你是假的,给了你后脑勺一枪。”
“你怎么知道幻觉里的我是假的?”景辛好奇的问。
“……”钟泽想了想,再次举枪对准了眼前的景辛,“我不仅知道刚才那个是假,我还知道你也是假的。”
“你别开玩笑了,虽然我不会死,但是打起来也很疼的。”景辛连连摆手。
“对啊,反正你也不会死,叫我打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关系都如此亲密了,结婚日期都定了,还怕这点试探吗?”
“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不喜欢你了。”
钟泽挑眉摇头,果然这里也是幻觉,随后抬枪就射出一发子弹,随着眼前景辛的倒地。他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看到的是景辛担忧的面孔,“天啊,你眼球终于会转了,你好点了吗?”
钟泽四处看了看,发现文姿言和其他人都恍惚的站立着,像是没了魂魄,“景辛,我们怎么了?”
“你们突然间说看不清彼此的面孔,之后就都这个样子了。不过,我把你唤醒了。”
“怎么唤醒的?”
“就是用手接触你,然后脑子里想着,醒过来,给我醒过来。”
钟泽轻咬嘴唇,再次试探,“景辛啊……咱们得把他们也唤醒,否则下个月摆酒,没人随份子。”
“下个月就摆酒吗?”景辛眼睛一亮。
好了,可以肯定了,这里是现实世界。这才是真正的景辛会有的反应,不会关注份子钱,也不会关注挨枪子疼不疼,结婚日期才是他的重点。
“情况复杂,我们出去再细聊这个。”
“我想现在就聊。”
钟泽叹气,“有个轻重缓急,行吗?先把他们叫醒。”
景辛悻悻的说:“好吧。”他走到文姿言跟前,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凝视着她,大概十秒后,文姿言猛地吸了一口气,惊恐并警惕的看着周围,显然在怀疑这里是否是真实世界。
“这里是真实的,景辛唤醒了我们。”钟泽解释。
但他内心却止不住的思考:制造幻境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景辛真正的性格,但却知道景辛不会被枪打死。它认识景辛?或者它知道景辛的能力?
袁康恢复神智后,流下了眼泪,“我又……年轻了,看看我的皮肤多光滑……”
钟泽不知道他在幻境中遇到了什么,但大概率是南柯一梦的类型。
在这一段幻境小插曲后,众人继续往前走,
大家小心翼翼地前行,直到一道隐秘的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景辛见其他人都露出苦恼的神色,便主动将门推开了。
门后是一片更为广阔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
“天啊——”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穹顶高耸入云,墙壁上雕刻着诡异而复杂的浮雕,并未还有未熄的火把跳动。
文姿言激动的说:“这毫无疑问是文明的产物,这种巨石堆砌和雕刻技术,就是现在技术也未必能做到。这里肯定是高等文明的遗迹。”
突然,她感到手腕上传来一阵异样的震动,低头一看,发现手表的指针正在疯狂地旋转,“我的手表……时间在倒退。”
指针的速度快到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
其他人也纷纷察觉到这一异常,所有的计时器——手表、手机、甚至电子设备上的时间——全都在急速倒退,仿佛他们正被卷入一股强大的时光逆流中。
此时,一座巨大的时钟悬浮在半空中,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无数密密麻麻的小手臂在不停地拨动着指针。
“这、这是什么啊?”袁康愕然道,整个人颤抖着跪了下去。
文姿言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但也惊恐的瞅着前方,不停的摇头,仿佛要否定眼前的事实。
钟泽虽然也觉得诡异,但还在承受范围内,只是皱紧了眉头。他还有余力偷瞄景辛,见他一脸的冷漠,没有多余的反应。
就在此时,整个大厅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上火焰突然猛烈的燃烧起来,照亮了整个空间。
原来他们的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石砌的巨大祭坛。
随着火焰的强烈跳动,钟泽和其他人惊恐地看到,他们周围开始浮现出一群模糊的身影,且越来越清晰,有的跳着扭曲的舞蹈,有的则挥舞着匕首。
这些影子逐渐成了人类的样子,这些人穿着兽皮,仿佛没看到钟泽他们,专注自己的事情,一步一跪的朝祭坛膝行着。
“这、这……”这些人怎么看都不是幻觉,难道这里时光倒流了,叫一些困在这里的鬼魂白重新获得了生命?
“那是什么?”一个雇佣兵,指向了棚顶。
钟泽抬头时,原本漆黑的天花板突然变成了无数闪烁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紧紧盯着他们,眨动着,如同正在评估他的灵魂。
与此同时,钟泽仿佛掉进了冰冷的深海中,周围变得漆黑一片,四处都是湿漉漉的,弥散着海水的咸味。
钟泽奋力挣扎,逃离了束缚他的液体,踉跄着终于上岸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雄伟的、闪着特殊黑色光泽的神殿,他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空气湿冷,弥漫着腐败的气息。
就像蚂蚁走进了人类的房间,到处都是他无法理解的雕像——蛇类、触手和各种混沌的形体交织在一起,看着就叫人不舒服,似乎人类的天性里,天然就排斥它们。
好在此时,他发现了一个认知领域内的东西——石头砌成的祭坛。
几名身穿兽皮的原始人正在祭坛前跪伏,低头吟诵着听不懂的话语。
“这不就是刚才和景辛他们一起目击的场景吗?究竟刚才是幻觉,还是现在是幻觉?”钟泽头疼欲裂。
这时他听到了滴答声,他强迫自己去关注这有规律的声音,不去思考他自身的存在。
但是目光触及到的是令人心惊的场景。
祭坛上摆放着一具残缺不全的人类尸体,鲜血缓缓流淌,顺着祭坛的沟槽汇聚到一个巨大而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
洞里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
他求知的本能告诉他应该去看一眼,但是脚不听使唤,站在原地不动。
地面开始震动,钟泽感到有什么东西从洞口伸了出来。
他听到了人们痛苦地尖叫,许多人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手撕裂,鲜血喷溅在祭坛上,混合着先前献祭的血液,汇成了一条猩红的河流,最终涌入漆黑的洞口。
剩下的祭祀人员继续跪在地上,在等待某种回应。
突然,从黑暗洞口中涌出一滩滩黑色的黏液,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蔓延向那些残存的人类。
黏液从他们的眼睛、口鼻渗入,逐渐覆盖了他们的全身。
有一块黏液向着钟泽爬来,他嫌弃的一脚踢开。
仿佛这一脚踢破了黑暗,周围瞬间变亮。
突然的刺目,叫他无法直视眼前的情景。
等钟泽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一个被黑色液体污染的人类,正在地上画着有规律的图形,又指了指天空,显然在传授天文知识。
钟泽愣了愣,看向另一边,就见另一个被黑色液体碰触过的人类,正在篝火边,穿戴着羽毛,跳着舞蹈,双手伸向天空,仿佛在召唤力量,其他人都匍匐在她的脚下,聆听她的指引。
那些接触过黑色液体的人,有的采集草药,研磨成粉使用;有的驯化野兽,种植粮食;有的兼具体能和智慧,开始在山洞外的地方,搭建可以居住的房屋;有的甚至发明了记录的符号,知识自此可以传承。
“这是什么?人类接触更高级的生物,开展了文明?”钟泽皱眉,“那个黑洞里的东西是‘神’吗?”
可是神应该是没有身体的,只是意识。
除非它只是这个物质地球的神。
它可以像神一样从精神中汲取力量,但同时又被有形的身体困在了这个物质世界。
它是介于真正的神和人类之间的存在,或许在远古时代影响过人类,但是现代世界已难觅它的踪影,它们的名字应该叫——旧日支配者。
第53章
钟泽赫然发现他周围的景色在急速变化,时间在快速的流逝着。
日月星辰在他头顶快速轮换,而人类社会也在高速发展,城市开始涌现,而人类和这些旧日支配者们的关系也变得愈加密切。
一部分人类的外形也有恐怖的变化,比如开始长出坚硬的鳞片和锋利的牙齿,这叫他们在面对野兽的时候,有了更大的优势。
有的人类则长出了更多的手臂,更高效的从事劳动。
这些能力远高于一般人类的变异人类,很快就从族群众脱颖而出。
长着蛇头或者蛇身、或者其他变异肢体的他们,成为了人类族群的统治者,号称自己有神的血统,并将自己的画像刻在了类似于金字塔建筑的石壁上。
而没有变异的人类,主动锉尖自己的牙齿,在裸露的皮肤文上了黑色的鳞片纹身。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像那个强大又神秘的力量。
献祭,鲜血,变异,这是一片疯狂的乐土。
钟泽看得直摇头,他想离开这个潜意识,却发现根本做不到,他被牢牢的锁在了这里。
他没办法,只能继续看下去。
突然有一天,一切都变了,原本湛蓝的天幕,被一道道如墨般浓黑的云层迅速覆盖,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起初,只是像一场罕见的暴风雨。
然而,当第一道海浪从远处升起时,人们才意识到这场灾难的真正面貌。那并不是普通的海浪,而是高达数十米的水墙,像一头咆哮的巨兽,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席卷而来。
海岸线在瞬间消失,岸边的村落和城市在这一刻仿佛从未存在过,被巨浪无情地抹去。
那些信奉旧日支配者的狂热信徒们,在茫然无措中相继发狂,任由如何呼唤神明的名字也无法拯救自己。
风暴肆虐,天空中不时划过闪电,终于一切都沉入了水底,归于了沉寂。
连刚建造好的、举世瞩目的、宏伟的各种宏伟建筑也一并沉入了深海。
“呵,所以就说你们是旧日支配者,你们面对不可抗力也无法自保。”
洪水退去。幸存的没有被旧日支配者“污染”过的少量人类,重建了文明。
那些过去的黑暗记忆和关于旧日支配者的一切,靠着口口相传依旧在历史长河里留下了痕迹,但没人再相信它们的真实性,被潦草的认为是神话和传说。
这时,钟泽前方出现了一条河流,静静流淌,他弯腰想要舀起一捧清水,却发现当触及河水的时候,它已经变得鲜红,原来是上游飘下来无数的尸体,染红了河水。
人类再次重建了文明,但依然充满了杀戮。
不过,很快,尸体也成了过眼云烟,河两岸灯火璀璨,花船布满了河道。
转眼间,花船也消失了,一座座工厂拔地而起,黑色的污水排入了河道。
钟泽仰头,天空尽头是拖着火光的物体落地,引发了更剧烈的爆炸。
那些曾经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城市,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犹如被无形的巨手撕裂,支离破碎。
倒塌的高楼如同沉睡的巨人压在它们脚下的是破碎的车辆、烧焦的树木,还有那些曾经忙碌而欢快的人们。
“所以,人类重建了文明,结果又走到了末日……”
钟泽站在这片不断变幻的景象中,感受到时间的洪流,将他卷入了一场无法掌控的梦魇。
不堪冲击的他,头痛欲裂,连站都站不稳了,他想退出,但依然做不到,就像被困在了这里一般。
突然间,他发现脚下皲裂的水泥地,变成了光滑的地砖。
他好奇的抬起头,发现他是正身处一个被厚重铅门封闭的秘密实验室中。
墙壁上闪烁的荧光灯发出冷冰冰的白光,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一间无菌的手术室。
房间中央的培养槽中,一个泡在黏稠液体中的肉瘤,静静地悬浮着。
这块肉瘤并不大,但其表面却密布着无数细小的突起和脉络,仿佛正在孕育着某种诡异的生物。
“这是什么玩意?”钟泽惊恐的低喃,但瞬间,一幕幕往事重现眼前,是后山那个怪物?
肉瘤的颜色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时不时地,肉瘤的表面会微微蠕动一下。
一队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是科研人员的人,围着培养槽站着,厚重玻璃的映着他们每个人严肃的面容。
“上一次科考队带回来的古尸上成功的提取到了黑色物质,毫无疑问,通过它进行的克隆是成功的。”
“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尽管目前它还处于初始阶段,但一旦完全成型,它将成为人类无法控制的终极怪物。”
“记住,现在,我们人类才是星球的支配者。当然了,它们是很强大,从它们身上汲取一些力量,对我们的进化和未来更有益。”
“真是有趣的存在,不仅能从血肉等物质中摄取能量,同时也以精神为食,不可思议。并且经过测试,它似乎更喜欢痛苦的情绪。”
“是否考虑将它移到它自己的巢穴培养?否则实验室培养出来的只是个温室宝宝,在它自己的巢穴,它应该能获取更多的力量。”
“如果把它移出实验室,在它完全长大前,它要怎么进食呢?”
“这个并不难办到,我们有专门的渠道。”
“话说三组的融合实验,进行得怎么样了?我记得上次他们一个项目组,差点被一个实验体团灭了。那个实验体抓到了没有?不是在在逃吧?”
“莫论他人长短,还是多关心我们的小可爱吧。”
钟泽实在受不了这恶心又诡异的画面了,他愤怒的走上前,挥拳就打,“你们这些科学怪人能不能做点正事?!”
出乎意料的,拳头轮空了。没想到的是,他的拳头从每个人脸上穿过。
这些人都只是记忆中的影像而已。
钟泽意识到了什么,他回头看向了培养槽,里面的液体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肉瘤的轮廓映衬得更加诡异。
“这里难道是你的潜意识?”
像是回应他一般的,肉瘤有节奏的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肉瘤的轻微鼓胀。
是啊,没错了,除了它之外,还有谁能够经历人类的覆灭和兴起呢?
钟泽盯着它,同时也感受到了它的凝视。
噗通——噗通——
钟泽感到自己的心跳不知不觉和它跳动频率同步了起来。
——你把神带来了。
“你在说话?”钟泽顶着它,“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把神带来了。
钟泽感到脑袋像被硬塞进了许多东西,拥挤得仿佛要炸裂一般,他痛得双手捂住了太阳穴,“滚开,从我脑袋里滚出去!”
但是那声音依然用一种天真的童音重复着:你把神带来了。
钟泽脑袋嗡嗡作响,再也支撑不住,跪了下去。
他必须离开这里,否则他会死的。
“钟泽,钟泽……”他听到有人声音在呼唤他,但是离得太远了,他无法捕捉声音来的方向,他的头疼欲裂,耳朵里感动一股热流,应该出血了。
“景辛!”钟泽大叫了一声。
这时,他才发现周围实验室的一切都渐渐淡了下去,眼前出现了景辛关切的面孔。
“你终于醒了,天啊。”景辛紧紧抱住钟泽,一副不会再在撒手的样子。
钟泽看到头顶出现了阳光,十分意外,他记得在他进入那东西的意识前,头顶是一个穹顶,而且布满了眼睛。
渐渐恢复意识的他,发现在阳光直射下,烟尘缭绕,能看到灰尘在阳光下飞舞,仔细一看,才发现满地的碎石,除了他们所处的位之外,基本都被碎石覆盖了。
“发现你看到眼睛,昏迷后,景辛就把它们消灭了。”文姿言心有余悸的说:“同时,这座地下宫殿也被贯穿了。”
“我看见了……我刚才看到了那东西。它似乎是实验室克隆并培养的。我几个月前看到他的时候,它只能算是大胚胎。不出意外,它发育了好几个月,应该又长大了。”钟泽撑着景辛的胳膊,勉强站着起来。
景辛见钟泽能站起来行走,松了一口气。
“实验室培养?不可能,这显然是一座高等文明留下的地宫。”
“这个分时间点,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前,这里或许是某些强大力量的地宫。但那个支配者已经死了,如今试图伤害咱们这个,似乎是从你们5号城的考古队带回的某个古尸上提取的物质,进行培养的。”钟泽疲惫的说:“这玩意曾经统治过人类。”
景辛吃惊的问:“这些都你刚才看到的吗?”
“是的,我似乎被它吸入了它的意识之中。”钟泽心有余悸的说:“险些死在里面,它的精神力量比我们强大太多了。”他环顾四周,发现那个祭坛已经被碎石覆盖了,“那些人呢?我是说那些祭祀的人。”
“祭坛被毁掉的瞬间就不见了。我现在也搞不清是他们是真人,还是只是被困在这里的鬼魂。”文姿言仰头看天,“不管怎么说,我们可以出去了。”略带悲伤的说:“可以送他们去医院了。”
钟泽这时才发现文姿言身边坐着,正在抓着自己的脸的袁康,他瞪圆了眼睛,头发凌乱,一看就受到了强刺激,“那是什么?不,不是的……”
剩下的雇佣兵,情况甚至还不如袁康,连坐都做不稳,东倒西歪,除了嘴巴还在嚅动外,已没了意识。
景辛说:“这一幕好像在金图门见过,副会长当初也放出了精神攻击,导致大楼顶部几个楼层的人疯疯癫癫的。”
毫无疑问,怪物能释放精神攻击。他们刚才不过看了穹顶上的眼睛,就变成这样了。
“我得回去找蔡教授,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如果无线电有信号,这里也是最好的救援地点。”文姿言说。
“你一个人回去,行吗?”
“没问题的。你们呢,继续去找你们的目标吗?”
钟泽说:“来都来了,总不能这么就回去,况且它似乎也等我们。”
文姿言无奈的笑:“这件事似乎已经超过我们能力,甚至理解之外了。不是我们能触碰的。”说完,就转身小跑着走了。
景辛捧着钟泽的脸颊,担心的问:“你还好吗?如果没状态的话,我们先离开吧,改天再来。”
钟泽见四周只剩下失去神智的人,才说:“那个怪物对我说‘你把神带来了’……似乎它能感知到你……并且知道你是谁。”
景辛很排斥的说:“我体内没有他们所要找的神!”
钟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知道你还是你……我只是想说,一切似乎都是有联系的,我们是灵修会的受害者,而这个东西也是灵修会布置的,显然灵修会是幕后黑手。”
“可是你提到了科研人员,难道灵修会还有科研团队?”
“总觉得不搭,对不对?”钟泽皱眉。
“不管了,我们找到那个东西,消灭它就是了。”景辛微微咬齿,“回头再把灵修会也除掉。”
什么阴不阴谋的,都杀光自然就解决了。钟泽愣了下,轻笑,“也对。”这的确是一条高效率的解决方法。
—
原路返回的文姿言,出奇的顺利,甚至没有碰到那个打破物理规则的区域,或许是因为景辛除掉了那些棚顶眼睛的关系,总之她仿佛只是深处一个寻常的地宫而已,很快的就回到了出发点。
但是随着临近蔡教授的位置,她就越发感觉到了异样,因为四周安静的不像话。这里空旷,一点声音都能传很远,但此刻,前方安静的像是坟墓。
“蔡教授?你们还好吗?”
在手电灯的光柱下,文姿言的瞳孔骤然紧缩,她的呼吸几乎停止。
眼前的场景如同地狱般可怖,她的手电筒光柱扫到的地方,是溅满了鲜血的地面。随着鲜血,她看到了数具尸体。
然而,最让文姿言无法忘怀的,是那些超越她理解的恐怖变异。有几具尸体的分明长着数个头颅,它们扭曲着争夺着脖子上的空间。
“小文……是小文吗?”文姿言听到了蔡教授的声音,赶紧循声走了过去,在血泊中看到了腹部中弹的他。
“教授,我发现了出口,我背你过去。”
“别,别……别费力了……我不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变异突然到来……有人受惊就发了狂,开枪乱射……我们竟然死于内讧……”蔡教授的声音掺杂着一丝嘲讽,“一切还没开始……就沦落到这样的结果……咳、咳……”
“教授……”文姿言难掩悲伤,“这不是我们要找的高等文明,它没办法拯救我们。究竟是谁一直在向我们灌输错误的思想,引我们来探索未知的地下迷宫。有人在利用我们。”
蔡教授呵呵笑着,眼中涌出了泪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紧紧抓着文姿言的胳膊,奋力抬起头,在她耳边说:“……白……白……”可话未说完,就断气了。
文姿言痛苦的闭上眼睛,良久才默默的放下了蔡教授的尸体,站起了身。
她还得继续搜寻存活者,突然这时,她听到了痛苦的低吼,像是野兽一般的。
她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贴着墙壁的人影,四肢着地,弓着身子,衣服被撕裂,脊椎竟然在缓缓延伸,不停的拉伸着,变成了一条尾巴。
在这瞬间,文姿言竟然没有勇气用手电直接照射他,光是看着他影子两肩上的堆叠的人头剪影,已令她感到毛素悚然。
接着,这个怪物一般的影子,以惊人的速度攀爬上墙壁,仿佛寻找猎物般,在墙上匍匐移动,伴随着蛇吐信子的声音,嘶嘶不停。
她手中的手电剧烈地颤抖着,内心深处的恐惧如洪水般吞噬着她的理智。
不知是单纯的恐惧怪物本身,而是恐惧她接下来要杀死的可能是她昔日的队友。
此时,她听到墙壁上不止一处发出窸窣声,显然不是只有一个变异体,就算这里有雇佣兵,但按照概率来说,一定有她的队友。
但是别无选择,就在墙壁上的怪物朝她扑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开始急速膨胀,皮肤逐渐被厚重的岩石覆盖,原本纤细的身躯变成了一个高达数米的巨人。
面对咬向她的巨口,她抬起巨石般的手臂挡下了攻击,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但文姿言却纹丝不动。
她猛然出拳,岩石覆盖的拳头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砸向怪物。
……
—
钟泽经过休息,已经感觉好多了,最重要的是有阳光照射,感觉到了回到了阳间。
忽然,他闻到了浓烈的腥臭味儿,忍不住掩鼻。
“这味道好像是从外面飘进来的。”景辛说:“难道地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钟泽仰头看向被打破的地宫穹顶,发现阳光正被一个阴影吞噬。
然而,当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阴影,而是一团密集而杂乱的头发。那些头发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无数触须,缓缓扭动着,仿佛在寻找什么。
紧接着,头发旁边突然闪现出了一张巨大的面孔。那面孔惨白如死人的皮肤,毫无生气,只有一双空洞而深邃的竖瞳蛇眼死死盯着钟泽。
然而,这还不算结束。钟泽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崩溃,因为他看到,那样的面孔不止一个。
随着头发的扭动,更多的面孔从破洞中缓缓浮现出来——两张、三张、四张……直到九张面孔,几乎要把天空填满。
这些面孔紧紧挤在一起,它们彼此之间毫无间隙,每一个都以难以言喻的怨恨与饥渴盯着钟泽他们。
那些目光,仿佛要将他的意识生生撕裂,吞噬殆尽。
钟泽因为太过恐惧,甚至忘了尖叫,只是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一切,那些面孔在他视野中无限放大,仿佛要将他整个灵魂吞噬,无法逃离。
钟泽脑海里不停有他自己的声音在质问,这个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吗?这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现实世界会有这样的东西?这是幻觉吗?
忽然,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景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要看它。”
“那、那是什么?”钟泽声音颤抖。看不到眼前的事物,在让他切断恐惧源的同时,也带来了新的恐惧:他如果连看都不到,该如何逃走呢。
不,不对,怎么能冒出逃跑的念头。
景辛在这里,他一定可以收拾它,不管它是什么。
“……我、我没事的……”钟泽掰开景辛的手指,再看看向头顶那个怪物,发现它还在死死盯着他们,坚持了两秒,虽然没有再用景辛的手蒙住自己的眼睛,但还是低下了头,不去看它。
——是神呢。
一个童音出现在了钟泽的脑海里,他知道是这个怪物在说话。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不是抛弃了我们了吗?
钟泽吞咽了一下,强撑着抬起了头,就见头顶的巨大怪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不带任何感情,或许有,只是他无法察觉未知生物的感情。
景辛冷漠的说:“你们都爱在我面前说奇怪的话,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又问钟泽,“它就是后山的怪物吗?”
“我不知道,上次见面时,它不长这样。”
景辛犹豫了一下,“就当他是。反正长成这个样子,看起来就该死。”
话音刚落,钟泽就感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一声尖锐的嚎叫几乎令他呕血。
虽然知道捂着耳朵是徒劳的,因为这声音是直接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堵住了耳朵。
——你嫌弃我们丑陋?你居然嫌弃自己的造物丑陋。
——我帮助过人类文明的进程,在希腊我叫海德拉,在波斯我叫阿兹达哈卡,在印度我也叫过婆苏吉,而在你脚下的土地,我叫过相柳。我无处不在。即使被现在的人类篡改过的历史里,依然能找到我人头蛇身一族的蛛丝马迹。
——但是你却突然没有任何理由的将我沉入海底。
——你毁灭了一切,你才是混乱之源。
钟泽听出了这怪物话语间的怨气,似乎认为神不讲情面,毁灭了它们,将它们沉入了地下和海底,反倒扶持了人类上位。
钟泽的脑海被那些声音搅得一片混乱,甚至有一瞬间,他分不清自己是谁,仿佛那些怨恨与痛苦也在他体内燃烧。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力忽视那些在他脑中回荡的质问和控诉。
景辛站在钟泽身旁,眼神冷酷无比,对那怪物的哀怨,毫无动摇。他的手指微微一动,空气中便浮现出一股凌厉的气息,仿佛准备随时发动致命一击。
他微微侧头,冷漠的说:“那就接受现实吧,就算是神也有偏爱。”
钟泽看向景辛,你可真懂火上浇油。
但是同时也感觉到景辛的气质似乎发生了变化,更冷漠,更无所畏忌,就像对付黑太岁的那晚一样。
第54章
九个头颅同时仰天咆哮,声音如同山崩地裂般震耳欲聋,大地在它的怒吼中剧烈颤抖。每一个头颅都狰狞扭曲,它的鳞片在愤怒中微微颤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在人类的体内做什么?专门来这里嘲笑我的吗?
“你配吗?”景辛毫不留情的嘲讽。
这场对决根本不是钟泽能干涉得了的,他现在只希望景辛在拉完仇恨后,真的能解决这个九头蛇。
他对付黑太岁的时候下了一场酸雨,难道要故技重施,不过眼前这位的体重可不是黑太岁能比的。
下酸雨浇死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为什么不配,我在重建我的王国,听到我号令的人类正在赶来,成为我的臣民。
九张恐怖的面孔上充满了无尽的杀意,锋利的獠牙在怒火的驱使下发出金属般的碰撞声,涎液从张开的嘴中滴落,从空而降,落到了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钟泽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灼热扭曲,甚至散发出焦灼的气味。
他因为本能的恐惧,四肢几乎没有别的感觉了。果然,人类对于巨物的恐惧是深刻在基因里的,因为我们曾经受它们的支配。
——人类复活了我,他们仍旧需要我,你才应该离开这里。
钟泽瞬间只觉得自己周围的世界开始扭曲,视线逐渐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恐怖的幻象——蛇尾一般的触手从地面冒出,将他的双腿紧紧缠住,嘶嘶作响。
同时,浑身无力,仿佛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强行拉出体外。
他在看景辛,发现他也在低头看着脚下,显然也看到了幻象。
——毫无招架之力吗?人类的躯体让你变得虚弱了,你作茧自缚。
景辛缓缓垂下头,毫无声息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一只巨大的蛇尾从天而降,砸了下来,但却停在了半空中,伴随着痛苦的嘶鸣,恍惚的钟泽仰头,看到了九张脸上同时出现了绝望而又痛苦的表情。
“九个头……谁是主宰呢?我想知道答案。”景辛的声音里无喜无悲,甚至连憎恨都没有。
一阵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黄色雾气,开始弥漫,瞬间就包裹住了九头蛇,不仅模糊了它的视线,似乎也模糊了它的神智。
一个头猛然转身,恶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利的獠牙刺入了坚硬的鳞片,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
其他八个头颅不甘示弱,彼此间爆发出一场混乱的战斗。
每个头颅都疯狂的撕咬着邻近的兄弟,尖牙刺入血肉,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怪物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这恐怖的一幕将钟泽吓得失了神,呆呆的看了许久,才别开了脸,上一次对付黑太岁的时候也是这样,只需一句话就结束对方的生命,如果非要给这个能力,取个名字,钟泽只能想到——神的预言。
神的预言,一定会实现。
九个头颅仍旧在混乱中互相攻击,咬断了彼此的筋肉,仍旧不停歇,明明身体已经支离破碎。
最后一个巨大的胃囊和一个残缺不全的头颅从空中掉落,滚到了钟泽跟前。
最终它们也迅速腐化,直至完全消失在地面上,一点痕迹不留。
噩梦一般的景象终于结束了,钟泽却没有半点轻松,他几乎被汗水泡透了,虚脱一般的坐在了地上,喘了好几口粗气,才敢去看景辛。
可是景辛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神空洞。
钟泽忙爬了起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景辛?景辛?”
景辛没有回应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进入了一种失魂状态。
就在钟泽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眼前的景物发生了变化,就像是有一个画师正在迅速涂抹出一副画作,只是这个画师肯定是个疯子。
他仿佛置身在一个球体的内部,头顶是倒悬的山峰,巨大的岩石如悬挂的锤子,随时可能从上方坠落。
左右两侧的情景则令人难以理解,因为左边竟然是五彩斑斓的云彩,一架直升机正在里面穿梭,却被一只伸出来的舌头卷进了云彩内,等被吐出来,变成了一个长着乌龟壳的长颈鹿的东西,并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而右边则飘荡着许多彩色线条,有一只兔子在中间蹦跳,前一秒它跳到了口中,下一秒却又回到了原点。鲜花枯萎又重开,不停的重复,终于所有的花朵嘭地变成了一堆粉末,彻底消失。
“景辛——”钟泽使劲晃着他的肩膀,“快醒醒。”
这一切应该都是景辛混乱的、无理性的思想造成的。很显然,他的思维可以创造客观事物,如果混乱,那么就会出现无法理解的东西。
景辛在呼唤下,似乎回过神来了,“谁?钟泽?”
“是我,快清醒过来。”
“……是钟泽啊……”
钟泽眼前的景象变得更加诡异。那些五彩斑斓的云彩、悠然行走的长颈鹿、以及欢快跳跃的兔子,都在一种无形的力量下扭曲变形。
他看到,这些生物的躯体渐渐模糊,仿佛被意志操控,每一只长颈鹿、每一片云彩、甚至连兔子,都奇异地长出了他的脸。那些面孔大大小小,有的在扭曲微笑,有的流露出深沉的愁苦,有的则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钟泽感到一阵恶寒从脊背爬上来,尤其当他抬头看向天空时,心底的恐惧更甚。头顶的山脉不再是坚实的石块,而是一尊巨大而恐怖的石雕,雕刻的竟然是他的面容,冷冷地俯视着大地,仿佛要随时砸下来。
钟泽本能地握紧拳头,想狠狠地揍景辛几下,让他清醒过来。
但就在拳头快要挥出的瞬间,他犹豫了,内心的痛苦战胜了冲动。他放下了拳头,转而用力地抱住景辛,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声音颤抖着在景辛耳边低声祈求道:“景辛,求你别陷进去,别被这混乱的力量吞噬……我们不是还要结婚吗?求你了,回来吧……”
他闭上了眼睛,心脏狂跳不止,等待着景辛的回应,等待着他能从混乱中挣脱出来。然而,许久过去,钟泽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不敢睁开眼睛,害怕看到景辛那双空洞的眼睛,害怕面对那可能已经被完全夺走的灵魂。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景辛的双臂缓缓地环上了他的背。那一刻,钟泽感到一丝温暖,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景辛?”钟泽声音颤抖,不敢相信。
他话音未落,周围的一切怪异现象突然间如梦幻般消散了。那些扭曲的脸庞、诡异的景象,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在一瞬间尽数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这时,景辛双腿一软,倒向钟泽怀中。
钟泽接住他,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发抖,呼吸也变得急促,随后渐渐减弱,最后彻底昏迷过去。
他紧紧抱着景辛,感受着他的温度,终于松了一口气。
见景辛面容恬静,呼吸平稳,钟泽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含泪笑着说:“太好了,都过去了……”
这时,文姿言步伐急促的跑了进来,她看着地上残留的血迹和黏液,惊愕的问:“发生什么事了?我们那边……全军覆没了,你们还好吗?”
钟泽看着她,疲惫的一笑,“有一个怪物,不过已经被消灭了。”
“我带了无线电过来……太好了,这里有信号,我们可以出去了……”文姿言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掉在了无线电对讲机的屏幕上,“……该死的……只有我们三个。”
钟泽长叹一声,只觉得心里空落落,干掉了这个怪物,可是他高兴吗?
完全不,甚至更加不安,因为显然,这后面隐藏着更多的事情,而要命的是,他明明已经不想去探究,但又隐隐有预感逃避不了这一切。
——
左源一进入鄂源镇,就见到了许多惶恐的:,有的人忙着搬家出逃,有的则呆呆的坐在路边,脖子上长着一个有五官的肉瘤。
如果老大到了这个镇子,那么他现在安全吗?越想越担心,他主动去找镇长寻找帮助,他相信他的背景足以叫任何一个小镇的统治者卖这个面子。
然后就得知新镇长就叫钟泽。
“什么?”怕是重名的,他还确定了一遍长相,确定是老大无误。
他片刻不敢停留的开车上路,追寻钟泽的步伐。
在去往所谓学校的路上,他看到了路边行尸走肉一般移动的人类,或许准确的来说,是拥有大部分人类形态的生物在路边,神志不清的走着。
纵然是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禁有点慌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只是开始,因为更令人吃惊的场景发生了。
就在他要到那所学校的山脚下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巨响,大地竟然开裂,幸亏他眼疾手快,及时跳车,并用自己的异能躲过一劫。
等他再看时,才发现大地已经愈合,只留下开裂的路面,像一道巨大的伤疤。
就在此时,他碰见了零星的武装人员,他们被刚才的突变吓得够呛,这会正在手忙脚乱的联系救援。
“不要再往前走了,你会有危险的。”
左源自负的笑了,“危险?我永远不会遇到危险。”丢下一脸懵的武装人员,继续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在林中穿行着,就在他快要到达打听到的“钟泽镇长”的目的地的时候,他再次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坍塌声,并见到了终生难忘的景象:一只巨大的九头怪物,出现在了一个山坡上,它的每个头都垂着,似乎在盯着地面的什么东西。
“我草,不是吧?”左源有种预感,这玩意在看的就是钟泽。他奋不顾身的跑过去,“老大,你等等,我来救你。”
或许是开始接近怪物的原因,刺耳的尖叫声出现在他的大脑中。只一下,他就被震得摔倒在地,用手一擦脸,满手的血,分不清是眼睛还是鼻子流出的。
他躺在地上垂死挣扎,慌忙使用了自己的异能——随身空间,躲了进去。在里面躲了好久,他才胆战心惊的再次探出头来。
而这一次,那怪物已经不见了,但是却看到了比那怪物还匪夷所思的东西:一个巨大的山脉悬挂在他头顶,而且地平线似乎都消失了,天际线不存在了,他似乎身处在一个圆球中。
“靠……我他妈还是在地球吗?”左源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我是不是该回到空间,再出来一次?我穿越了?”
就在他想再次进入随身空间的时候,他就见那些山脉竟然变成了钟泽的脸。他恍惚了一下,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反倒更加恐慌了。
“我一定是受到了那怪物的精神攻击,产生了幻觉,一定是的,否则会准确的看到熟人的雕像?不,或许连那怪物都是幻觉!一定是的,是谁在攻击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警惕的看着四周,可是密林中并无第二个人。
就在他等待对方再发动攻击的时候,诡异的影像消失了,他再次回到了认知中的正常世界。
他长舒了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继续前行。什么攻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见到老大,相信一切都和他有关系,只要见到他,一切疑惑都会得到解答。
就在他爬上山坡的时候,就见一架直升机悬停在了一个山头,紧接着有一个女生爬上软梯,接着软梯悬吊着两个男人,就飞走了。
左源定睛一看,其中一个,无论身形还是轮廓都有九分像钟泽,当下心中大喜,不管怎么说,没找错人,且人还活着。
唯一不满的就是。
他仰头看直升机飞的方向,知道他们肯定要降落最近的镇子上的。
“妈的,白跑一趟,还得回鄂源镇。”左源当即抽出了一支烟叼上,郁闷的想点上,却发现身上没有打火机,愤怒的从随身空间掏出一整盒来。
他左源,还会缺物资么。
遇到了山下,从随身空间开出一辆新车,朝鄂源镇折返。
他再次遇到了那些变异的人类,他们停止了行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他们的形体较之刚才所见,似乎正常了许多,有些人脸上的鳞片都不见了。
但左源无心关心这些小事,他的心思全在见到钟泽这件事上,将油门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杀回了鄂源镇。
之前还空荡荡的镇长大宅前,此时已经停满了车,许多人坐在台阶上闲待着,有的抽烟,有的在聊天,对他的出现毫不在意。
他见一切都乱哄哄的,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就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一个刀疤脸在和一个女人大声讲话。
“什么?这直升机可不是免费的,和我的人一样都是要花钱的。蔡教授死了,这账单就得你来付!”
“你是蔡教授雇来的,他虽然去世了,但是他的家族还在,不会少了你的钱的。另外,我这里也有一些黄金,你先拿去给外面的兄弟吧。”
刀疤脸见了左源,愣了一下,“你谁啊?怎么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了?妈的,真是的,这帮家伙,知道雇主死了,连活儿都不干了,是吧。”
女人疑惑的看着左源,“请问你找哪位?你是谁的家属吗?”
“我是……”左源掏出证件递给了女人,“我想打听一个人,他叫钟泽,你们或许认识他?”
从女人的神情判断,他肯定认识钟泽,左源的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你是他的朋友吗?”女人将证件还给左源,似乎在想为什么他这样背景的人,为什么会来找他。
“我不方便透露,但是我保证,我寻找他绝对没有恶意。”左源指了指楼上,“他在上面吗?”
“他在休息……或许现在不方便。”
“那麻烦告诉他一声,就说左源来了,他也会下来见我的,麻烦了。”左源微笑,语气温和的说。
正好文姿言也想摆脱雇佣军的头领的纠缠,应允道:“那我去帮你看看,你可以等在这里。”
文姿言上了楼,到了钟泽和景辛休息的卧室,轻轻敲了敲门,“钟泽,有个叫左源的人想见你。”
钟泽闻声,主动打开了门,先是询问,“你和那些个雇佣军谈得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没事的,他就是想要钱而已,我已经谈妥了。”文姿言道:“你认识叫左源的吗?他在楼下等你,十分自信的说,你听到这个名字肯定会见他。”
“我不认识。”钟泽耸肩,“完全没印象的。”
“那我去把他打发走。”文姿言朝屋里瞅了一眼,见景辛还躺在床上,关心的问:“他怎么样?还在昏睡吗?要不要找个医生?”
“不用,不是第一次了,好好休息就好了。”钟泽回头看了眼景辛,“不会有事的。”
“那我下楼了。”文姿言转身欲走,忽然在钟泽关门前,她补充了一句,“这个人是白虹药业的人。”
钟泽一愣,白虹药业?他当时在翡翠岛上,看过它家的抑制剂广告,当时就觉得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没想到竟然有白虹药业的来他,为什么呢?
“我去见一下他。”是人是鬼,见见就知道了。
钟泽跟着文姿言下来楼,才出现在楼梯上,他就见一个强壮的年轻人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激动,甚至有几分泪光。
“……老大……”他朝他快步走来,“真的是你!天啊,终于找到你了。”
但是钟泽满脑子却都是:你谁啊?我们很熟吗?
没分清敌友前,钟泽不能暴露自己失忆的事儿,平淡的说:“哦,你来了啊。”既然对方认识他,先装作认识,套套话。
左源赶紧解释,“我知道你正在做的事情很重要,也不希望我打扰,可是你真的缺席太久了,连总公司都关注你了,才派我出来寻找你的。”
我缺席什么了?钟泽风轻云淡的说:“好了,我知道了,既然你来了,那就上楼先聊吧。”
“慢着,你是镇长吧,刚才我们出动直升机救你,可是耗费了不少资金,你有钱的话,就把账单付了。”雇佣兵的头子说,一副找到债主的样子。
“我刚才不是给你了吗?”文姿言气恼的说。
“那点钱儿也就够买包烟的。”
钟泽这才想起自己的行李在地宫丢了,里面可是着实有点几块金条的,眼下他还真没有现金。
不等他说话,左源就怒甩了一根金条给那雇佣兵头子,“这个够不够?够的话,赶紧离开!”
钟泽根本没看到他有任何掏金条的动作,就这么凭空的甩了根出去,毫无疑问,他不仅有异能,而且家底还挺厚。
那雇佣兵的头子得了钱,满意的离开了,临推门前还不忘说:“下次有生意再联系。”
文姿言直摇头,可也说不出什么,当务之急是召集没掉进地宫的队员,大家安全返回5号城。打发了难缠的雇佣兵头子,她也离开,去客房见队友们了。
钟泽见客厅内空了,正好也不用上楼去了,免得惊扰景辛休息。
“坐吧,左源,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来找我干什么?”钟泽坐到沙发上,双手放在腿上,装出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
“找你回去啊,公司上下都等着你呢。虽然您不在,一切依然运转得井然有序,但群龙无首不是长久之计。况且总公司那边交代下来的活儿,许多还是你亲自出面处理比较好,虽然董事长没责怪,可是拖着不办,影响董事长对你的印象,对你未来不利。”左源语重心长的说,身子微微朝钟泽倾斜,一副关心的模样。
表面风轻云淡的钟泽,内心却在努力消耗刚才那段话的信息,但从言语间已经品出了许多不寻常之处。
公司?总公司?董事长?已知左源是打着白虹药业旗号的,那么岂不是说……自己也是白虹药业的人?不过,听起来像是分公司的。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说:“我知道,可是白虹药业家大业大的,也不差咱们了吧。说真的,我打算关了公司,落得个清净,以后都不和白虹药业来往了。”
他说完,就见左源脸上露出了“疑惑,震惊,恐惧”的表情。
左源想了想说:“所以,老大,您是打算断绝父子关系了吗?”
钟泽心里咯噔一下,大叫不妙,继续试探:“对了,忘了问,我父亲身体还好吧。”
“董事长一向精力充沛,至少我离开的时候,没听说有任何身体状况上的问题。”
钟泽喉结滑动,“所以,我父亲是……还是董事长?”
“没错,董事长他依然掌管着一切。”左源微微皱眉。
钟泽用手揉了揉脖子,“瞧我,说话都颠三倒四的了,在地宫里摔得太狠。我想说的是,我父亲作为白虹药业的董事长可谓是日理万机,出来这么久了,还是有点牵挂他的。”
左源的表情这才舒展了,“可以理解你对他的关注。”
但是钟泽的内心则纠结成了一团,开什么玩笑?我是白虹药业董事长的儿子?那我为毛会要去参加灵修会的甄选?吃饱了撑的吗?
第55章
敢情自己是个富二代,而且还不是那种啃老型的,居然还经营着一家分公司。钟泽自认为承受力很强,但是一时也难以完全消化这信息量。
这人是不是在骗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敌人吗?灵修会勉强算半个,但他们的心头好是景辛,自己只是个挂件“圣夫”。
钟泽想到这里赶紧摇头,将这可恶的称号踢出大脑,永远不许它回来。
况且灵修会就算想害自己,也没必要编造这种身世来哄他,因为身世这东西稍微一查就清楚了。
为了确认自己的身份,钟泽装作随口问:“我有个朋友,他一直不太信我的身份,你有我在公司的照片吗?我拿给他看看。”
“我哪有啊,你不是常说,做咱们这行的,需要低调再低调么,你平时不仅自己不拍照,也不许别人给你拍。”左源猛地想起了千里眼所说的“男人”,想必就是那个朋友了,“老大,你那朋友是什么来历?你可得小心点,琢磨你的人可不少。”
“你放心,他值得信赖。”至少现在,景辛是这个星球上他最信任的人。
左源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千里眼提及的老大和这个男人很亲昵的画面,尴尬的说:“那就好。”
钟泽就见左源此时露出了吃了黄连似的表情,也不懂他上一秒还好好的,为什么这一秒就一副嘴里泛苦的模样。
“既然你来了,那就跟我说说,你们什么业务处理不来,非得需要我回去?”
“有个记者高友民,董事长一直想让他闭嘴,但是他很抓。躲进了自己修建的末日地堡,储存了好几年的食物,任何人都没法靠近。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这不临近城市管理委员会换届选举么,董事长想换掉其中几个人,如果他们不听话,自然也得妥善处理。”
“……”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儿呢。钟泽装作知晓一切的样子,“这些人不都是咱们扶持的么,翅膀硬了?”
“被扶持上位后,就认为自己真的有能力了呗。据说有一个委员正打算,积极推动立法限制咱们这样的大企业扩张。真是倒反天罡了。认不清谁是衣食父母了。”
钟泽算是明白了,怎么听着自己管理的公司是个白虹药业旗下,专门干脏活的子公司呢。要命的是,自己还似乎是这个部门的头头。
不过,这倒是解释了钟泽的一些疑问,为什么他失忆后在学校的时候,看到尸体也不怵,这一路枪林弹雨,除非遇到怪物们的精神攻击,遇到人类的行为就没怕过。
敢情自己也是个人物。
“左源,你带名片了吗?我得拿给我朋友看看。”
左源在口袋里翻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钟泽一瞧,上面写的是:红叶安保公司,执行部经理左源。
这么说的话,自己就是红叶安保公司CEO了?钟总?
虽然一直也怀疑自己可能有点来历,但是没想过自己居然是这样的身份。
钟泽仰头靠着沙发背,疲惫的说:“如果是父亲交代的,那么我不回去处理,似乎也说不过去。”说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左源,“是我父亲派你来找我的吗?”
“一个月前他把我叫过去,问我最近是否见过你,有没有你的信息,我如实回答没有。他听了,没有特别的反应,就说尽快联系上你回来开会,就叫我离开了。”左源说:“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我出来有几个月了?半年有了吗?”
“差不多半年了吧。”
“半年时间,他才把你叫过去询问了一次,他还真是关心我呢。”钟泽冷笑,很好,这个爹也很符合他的内心感受,那就是每次想起他就觉得讨厌,从骨子里排斥。
“他还是很看重你的,我觉得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你比二哥重。”
二哥?原来自己不是独生子女?钟泽说:“我二哥有什么情况吗?”
“还那样,花天酒地,没什么特别消息。”
“所以这一次,你跟我回去吧,公司真离不了你。”
钟泽一方面是对找到身份的兴奋,一方面则是无尽的担忧,他失忆了,斗得过父亲和二哥么?再说了,景辛怎么办?
“我再想想。”钟泽为难的说:“这不是容易决定的事。”
“我知道你在处理的事情肯定很重要,也不想让我知道,毕竟如果你愿意的话,一开始就会带上我。但是我真心想说一句话,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将一些细枝末节交给我处理,多少也能加快进度。”左源由衷的说。
钟泽能看出他是真心想帮忙,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后山的怪物已经叫景辛消灭了。他们之前约定的短期目标已经实现了。
他原本对消灭后山怪物后的旅程,很迷茫,不过,左源的出现改变了这些,让他有了新的目标。
对“本我”的向往,叫钟泽内心产生了回归的想法。
只不过景辛……难道自己要带着他回去,见自己的父亲和家族成员?
钟泽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长吁短叹,“……天啊,真难抉择。”
“六个月都没处理完,应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不如放一放,或许会出现新的转机。”左源开解钟泽。
可是钟泽知道这件事,不,这个人不能搁置。
钟泽硬着头皮,同时又得装作似乎是随口一问,“这六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除了我父亲和公司的人打听我的下落,没有其他人到公司询问我吧?”
他在暗示他在城里是否有相好的,或者其他关系不一般的人存在。
如果有的话,他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没有。”左源给了出了一个坚定的答案。
钟泽暂时松了一口气,才有勇气继续问下去:“左源啊,你觉得咱俩关系怎么样?反正我一直拿你当兄弟。”
左源很自然的说:“我发自内心把你当老大。”
“那你跟我说实话,你觉得我私生活乱吗?”钟泽一本正经的问,紧张的等待答案,如果左源给出肯定的答案,那么他或许就不跟他回去了,叫景辛知道他的过往情史,指不定干出什么事。
左源眯起眼睛想了想,“老大,我不是很理解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字面的意思。”
“关键是……你有私生活吗?我尚有休息日,老大你每天都在工作,哪怕出去喝杯咖啡,可能也在盯梢目标。”左源心里犯嘀咕,跟无性恋似的老大,怎么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难道又是因为那个亲昵的男人?害怕那个男人找他打听他的底细,所以老大提前演练一下?
钟泽吃惊的想,难道自己是这么纯洁的人吗?
不、这或许不是纯洁,而是把欲望转移了。想要继承家业的欲望压倒了一切,自己肯定不止一个二哥,说不定有许多兄弟姐妹。想在竞争中获胜,一定得加倍努力才是。
但无论如何,钟泽可以暂时放松紧绷的神经,考虑把景辛带回去了。
不过,自己这种无性恋人设,突然带回去个大男人……又该怎么解释呢?
正此时,就听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钟泽回头,见景辛睡眼惺忪的扶着楼梯扶手,走了下来,“原来你在这里,我醒来没见你,还为你去哪里了。”
钟泽就见左源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都不眨的看着景辛,就像见了鬼似的。
钟泽略显尴尬的说:“左源,这就是我刚才和你提到的朋友,景辛……”
景辛走到了钟泽跟前,揉了揉眼睛,“好困……”
“困就回去睡觉吧。”
“不要,一起睡。”景辛拉着他的手,见钟泽不动,很自然的抱住他,就吻了上去,然后说:“走吧,没你陪着,我睡不着。”
钟泽用余光瞥见左源的嘴巴都张开了,十分直观的展示了什么叫做惊掉下巴。
“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就到,我这里有客人。”钟泽轻轻推着景辛后背,哄他回去。
“一会是多久?”
“十五分钟左右。”
“在我的概念里,一会是指五分钟。”
“好,五分钟。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钟泽把景辛送到楼梯口,目送他重新上了楼,然后脖子僵硬的回头看左源,心想用不用我帮你把下巴装回去?
左源的眼珠这会才动了动,嚅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直到憋着脸都红了,才说了一句:“老大,这真不是你的风格。”
“……你要相信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我以后和你解释。”
“不是……我就是……不是……”左源胡乱的组织着语言,虽然早在千里眼那里得到了相关信息,心里有了准备,但是真的看到自己那冷酷,强大,工作机械一般的老大,居然和一个男人卿卿我我,还哄对方去睡觉,还是感到阵阵窒息。
自己是不是在林子里受到了精神攻击,现在还没醒过来?
但随后就在心里叹气,哪有什么精神攻击,这里就是真实的惊悚世界。
那怪一直觉得眼前的老大和以前的印象有些出入,原来是谈恋爱了,唉,这种事果然会让人性情大变。
钟泽问:“那个,我把他带回去,你觉得会有影响吗?”
“大影响肯定是没有的,毕竟这是你的私生活,只不过可能和之前的印象有点反差,你那些个兄弟姐妹免不了会冷嘲热讽几句,你忍住不揍他们的话,那应该都会顺利解决的。”
“我父亲应该不会干涉吧?我认为不会,你觉得呢?”
“董事长应该不会在乎这点小事,他只关心你的业务能力,你就是日外星人了,也和他没关系。”
钟泽觉得“日外星人”这个词用得好,略带得意的想,瞧瞧,熟悉自己的人一看,自己就应该是上面那个。
“不过,老大你不是认真的吧?玩玩行,你要是认真,董事长肯定不会允许。”
听着怎么像灰姑娘进豪门,会受到恶婆婆刁难的剧情。钟泽说:“没关系,我有分寸。”
“那就好。我觉得也是。”左源稍微松了一口气,就是么,现实世界哪有因为一个情人,就自断前程的蠢人。
“我要办的事情可以搁置,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天就和你回去。”钟泽说:“你这一路赶来也累了吧,你随便挑个没人的房间住吧,我去楼上,待会再下来找你。”说完,就朝楼梯走去。
左源知道老大这是去哄他的男宠去了,而且他也知道,老大对他的“一会”可绝对不是五分钟,于是干脆去找房间休息了。
钟泽忐忑不安的回到了景辛休息的房间,见他闭着眼睛,安静的睡着,心想就知道你不用五分钟就得睡过去。不过,他也累了,本来文姿言来找他前,他也迷迷糊糊的快睡过来着。
钟泽准备再小憩一会,坐在床上,背对着景辛脱鞋。却此时,他被人环抱住,拉倒在了床上。
钟泽在景辛怀里怒道:“吓死我了!”
景辛笑得开心,“你是不是以为我睡着了?才不会呢,我说等你就等你。为了奖励你的守时,我可以亲你一顿。”
听听这数量词“一顿”,钟泽推他的下巴,“别闹了,赶紧睡觉!等你醒了,我要和你说一件重要的事。”
景辛笑得更开心了,“我知道,不就是关于结婚的事么,你现在说也一样。哎呀,我是不是不该自己说出来,这得让你说才对。”
“……”钟泽内心虽然觉得的确应该奖励景辛,毕竟他付出了许多,但是他要说的,真的不是这个,不得不泼他凉水了,“……对不起,不是这个。”
景辛的笑容不见了,随之是特别紧张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出大事了?”
钟泽鲜少见他如此紧张,“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紧张。”
“骗人。正常情况下,你才不会说‘对不起’,你说对不起,肯定是大事,而且是特别大的坏事。”景辛难过的看着他,“你又想自己走了吗?”
唉,究竟是自己以前对他的态度太恶劣,还是这一次太好了呢。钟泽摇头,“不是!放宽心,我去哪里肯定带着你……但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和我一起去。”
景辛松了一口气,毫无心理负担的说:“当然去了。”
“那个地方是我的……家乡?应该是一座很大的城市。其实你刚才在楼下见到的那个人,是我的下属,他是来找我的。”
“下属?我还以为他是雇佣军之一。你在城市有工作?从没听你提过。”
事到如今,钟泽面对景辛,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坦白的说:“……我不得不跟你说实话了,其实我……失忆了。”
以前关于他是否失忆不重要,因为在荒原上他俩谁都不认识,钟泽完全可以不用任何过去的记忆生活。但是回到家里可就不一样了,免不了遇到各种熟人,到时候景辛一定会发现他为什么连过去的人和事物都不清楚,与其到时候被他质疑,不如现在说明白。
至于左源,如果真的敲定要回去,也得和他说实情,并获得他的帮助。
“失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在学校醒来开始……这是一个不太长的故事,因为我失忆后三天,我就被送到了翡翠岛。之后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不过,直到今天,我才从左源那里,得知我的真实身份——白虹药业董事长的儿子之一。”
听完钟泽的话,果不其然,景辛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听起来你的真实身份还挺厉害的,那么你为什么会成为候选人,被灵修会控制呢?”
“我记得当时学校的老师告诉过我,说我是自愿参选的,我还半信半疑,现在看来我应该是自愿的,否则没道理我会被灵修会绑架,只要亮出身份来,灵修会看在白虹药业的份儿上也会把我送回去。”
“如果你是自愿的,听起来你像个……”
“卧底?”
“没错。”景辛搂着钟泽,手指抚摸着他的鬓发,“你在调查什么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存在,去参选就是为了见到我?”
“……这可能吗?”
“那怎么解释你身为白虹药业董事长的公子,出现在灵修会的候选人当中。你不愿意,谁能绑架你?”
“可是等我失忆醒来后,当时的生活老师告诉我,我曾好几次试图逃跑。”钟泽半开玩笑的说:“就算我一开始想去参选,但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就不愿意了。所以,总的来说,我还是不愿意见你的。”
“……你这话……有点伤人。”
钟泽不打算为打碎景辛的幻想道歉,不过,还是难免放软了语气,“不管怎样,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么。”
“这倒是,我们还要结婚呢。”景辛面带微笑的说。
钟泽面皮发紧,“……总之,咱们跟左源回去吧,我想弄清楚,过去的我究竟有什么目的,主动要跑去灵修会当卧底,差点把自己赔上。”
景辛也看出了钟泽的小心思,毫不留情的戳破,“你啊,又岔开话题了,还特别生硬。”
“……”钟泽脸上就挂不住了,拿过旁边的枕头摁在他脸上,“结!结!行了吧?!”
景辛笑着拿开枕头,“干嘛啊,好像我是强抢民女的恶霸似的,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
钟泽没法接茬,因为的确是他自己脑抽说出来的话。
景辛却想得比较深,“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左源和你说,你在遇到我之前,其实有情人或者家室,所以没法和我结婚?”目光黯淡下去,但不是那种绝望的空洞,而是闪着敌意的阴暗。
“没,没,我问过了,我以前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关系。”在地宫遇到的种种异象,他历历在目,刺激了景辛,再来个意识改造世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问过了?”
“问过了。我肯定没情人什么的。我以前貌似是个工作狂,为了继承家业,很洁身自好。”钟泽忙说。
景辛这才笑逐颜开,抱着他,从嘴巴亲到脸颊,又亲了回来,在还想再来一遍的时候,被钟泽推开,“给我停下。”
景辛眨眨眼,“也是,再亲下去,要把你亲熟了。”他的手贴在钟泽泛红的脸颊上。
“我是喘不上来气儿,憋的!”钟泽解释道:“总之,赶紧给我休息,你方才不还很累吗?”
“是很累,现在是勉强撑的。”景辛搂着他,“好的,一起睡。”
钟泽无奈的挣扎了一下,无果后就从了,总之能睡就好了。
他听到景辛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知道我高兴什么吗?因为你居然会主动问左源你过去是否有其他人,这证明你很在乎我……我一定可以睡个好觉。”
钟泽侧目看他,见他闭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整个人都是放松的,可能刚才的答案真的叫他安心了。
其实钟泽有个触碰他逆鳞的问题,那就是如果我真的有情人,你打算怎么办呢?他十分好奇,但最终理性战胜了作死的想法。
有些事情,既然没发生,就没必要去假设。
—
听说钟泽要走,文姿言理解的同时,忍不住问:“你不是镇长吗?你走了,谁来当?”
“你来当呗。你无论是学识,还是能力,足以胜任。而且你们不是有队员受伤了吗?正好在这里好好修养。那个地宫已经没有怪物了,你们想要继续探索的话,以这里作为基地也不错吧。”钟泽说:“最差的打算,把这里当做一个5号城的飞地,你对上面有贡献,等你回去,你领导的脸色也能好看点。”
一番话叫文姿言入了沉默,良久才说:“你这就要离开了?跟白虹药业的人?”
白虹药业那不是一般的企业,而是个超级托拉斯怪物,连掌权者只不过是白虹手中的棋子,许多其他公司也不过是它的附庸。
唯一庆幸的是它不在5号城,而是在2号城,考虑到1号城毁于战火,2号城目前算是所有城市的核心。
“嗯,别担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
“保重。”文姿言对钟泽挥手告别,“有缘再见。”
钟泽朝她点点头,与景辛一起上了左源的车。
这俩人一上车,左源就不由得暗自叹气,因为老大选择和他的情人一起坐在了后座,并没有坐在副驾驶上,如此看来,老大真的很照顾此人的情绪了。
左源从中央后视镜打量这个叫景辛的,微微皱眉,想不到这荒原上,竟然还能存在这样有姿色的男狐狸精。
且慢,他不是有什么异能吧?类似于下情蛊那种的。
想到这儿,左源忍不住又摇摇头,你够了,别整天神经兮兮的,犯职业病犯了是吧。老大是那种随便中招的人么?没准是真心相爱呢。
真心相爱?还不如中情蛊,毕竟那能被破解。
董事长虽然不会管老大养不养情人,但肯定也不会开心的,说不定会减印象分。
钟泽观察到左源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关心的问:“你身体还好吧?”
“我没事。”左源调整了笑容,“一切都好。”
第56章
钟泽一直想和左源说他失忆的事,但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因为他们在一天之内就能达到15号城,接着可以坐飞机到2号城,不过几个小时的行程。
飞机是第二天早上的。当天夜里,他们住在了15号城附近的酒店。
左源眼睁睁的看着老大和他的男宠开了一间房,不禁头皮发紧。
其实钟泽也不愿意和景辛住一间房,毕竟明知道有人觊觎你,还得住在一起,是件挺煎熬的事儿。
钟泽坐在床上唉声叹气,景辛不由得好奇的问,“叹什么气?害怕回家吗?”
“你不紧张吗?”但转念一想,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景辛拥有超脱人类的能力,他有什么可怕的。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我是希望你的家族成员喜欢我,但如果不喜欢,我也无所谓。”
钟泽觉得这句话还挺贴心的,尤其是丑媳妇的自比甚妙,但他不会叫景辛知道的,免得他又得意的顺杆爬。
“我也不应该紧张,毕竟有你呢,如果一切都不如人意,咱们跑路就是了。”钟泽说。这么看,景辛反倒成了他的底牌。
景辛坐到钟泽旁边,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凑近他笑道:“没错,一切有我呢,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我可以帮你揍你爸,如果他对你不好的话。”
“得了,再把人打死。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进了2号城,咱们的行事风格得稳重一些,不能随意就要打要杀的,在城里犯罪是要被判刑的。”钟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尸体消失不就好了。”
“有监控的。”
“监控系统崩溃,全部资料缺失。”
“你怎么不说把执法部门消灭了?”
“那也是个办法。”
“我认真的!”钟泽颇为无奈的说:“以后不能为所欲为,在城里生活必须遵守规则,虽然听起来很不自由,但你也可以享受秩序带来的安逸感。”
“放心,我不会叫你难做的。”景辛承诺道,眼神无辜的看他,“我什么时候给你惹过祸吗?”
这倒是,自己要不要也给他一点承诺,展现一点担当?钟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我相信我们能过上幸福生活的。”
景辛满意的笑了,满足的深吸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听到这句话,感觉真好……我们能过上幸福生活……我们……”
钟泽余光瞥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时刻做好逃跑的准备,果然就见景辛躺着嘀咕了几句后,突然半坐起来伸手来抱他,但是早有准备的钟泽,蹭地一下子就窜到了对面的床上,叫景辛扑了空。
景辛的双手抱了一团空气,失望的轻哼了一声。
钟泽得意的朝他笑了笑,“就知道你小子要来这招。”
景辛不打算善罢甘休,跳下床就去抓钟泽。而钟泽见他来了,闪身一躲,踩着景辛的床,就扑到了门口。
一开门,就见到左源保持着敲门的姿势,尴尬的看着他们。
钟泽没想到门外有人,呆怔在原地,被景辛一把从后面抱住,“跑不了了吧?”
左源在敲门之前就听里面嘻嘻哈哈的在闹,正在犹豫要不要敲门,这门自己开了。
他看着抱在一起的老大和他的男宠,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餐厅已经订到了,我们去吃饭吧。”
钟泽说:“好的,咱们走吧,我正好饿了。”掰开景辛扣在自己腰上的手,“别闹了,走吧。”
景辛与左源擦肩而过的时候,忍不住抱怨,“你可真会挑时候。”
是我愿意的吗?!你以为我想看到这一幕吗?!但是左源当着老大的面,什么都并没说。
订的餐厅主打本地美食,做得还算可口,钟泽美餐了一顿,感觉整个人焕发了生机,晚上再美美睡一觉,相信就算明天赶飞机,在下午也能有个好的精神面貌到达2号城。
但同时,美中不足的是,他发现景辛吃得依然很少,但也没见他瘦,只能理解为他获取能量的方式已经改变了。
回到酒店,钟泽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在电梯里和左源说:“你一会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左源问:“你有什么安排吗?”
电梯到了他们的楼层,他们陆续走了出去,朝房间走。
“那你到我们的房间来,我有些事要和你说。”钟泽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对左源说。
左源走了进去,径直在椅子上坐下,“老大,你要说什么?”
“……你的异能是什么?”钟泽在彻底坦白前,需要核实左源是否忠诚,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入他的潜意识,而进入潜意识的最好时机,是当对方发动异能的前后。
他在路上的时候,曾试图进入左源的潜意识,但是都失败了,但是又一直等不到他运用能力,没办法只能主动要求了。
“随身空间啊,怎么了?”左源纳闷的想,老大应该知道的,问这个做什么?
“展示一下吧,我想看看。”
左源挑眉,“好吧。”他屏气凝神,发动自己的能力。
钟泽和景辛便发现他们正身处一个灰白色的空间内,大概有个五十平米,贴着墙壁密密麻麻的堆放着许多物资,从罐头到瓶装水,到生鲜,应有尽有,甚至还停了一辆越野车和一辆轿车,至于武器就更不用说了,有一面墙,满满当当的挂着的都是各种枪械和手雷。
钟泽点头,“可以,我知道了。”
下一刻,他发现他回到了客房内。
左源说:“展示完毕。”但眼神中是藏不住的疑惑,“你有什么要储存的东西吗?”
钟泽凝视左源,想着进入他的潜意识,快点,快点,给我进入他的潜意识,让我一探究竟。
一阵眩晕感袭来,钟泽知道自己成了。满意的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让我看看你是否可信赖吧。”
他先是听到了一阵啜泣声,压得很低,但的确是哭泣声无误了。
钟泽循声找去,就见一个墙角内,有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在哭鼻子,虽然面孔稚嫩,但毫无疑问就是左源。
这有点出乎意料,他这家伙也有这种时候吗?
“是他,他在那里!”
“宰了他,竟然敢捅我们老大!”
“扒了他的皮!”
一群人拿着武器,指着左源叫道。
左源惊慌出逃,随着他的逃命过程,钟泽看到了他所处的环境,这是一处巨大的住宅楼,走廊里堆得满满的杂物。
在左源被追得逃命的过程中,有出来看热闹的居民,无不是面目狰狞的。各个面露凶光,身上没有纹身和刀疤的,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这帮看客,倚着自家的门框,面对走廊里的追逐战,似是见惯了,还有吹口哨助兴的。
左源的逃窜可以用狼狈形容,依靠地形,左右闪躲,有几次差点就被砍中,全靠幸运躲过一劫,终于他被追到了一处阳台,身后就是十几米的落差。
“再跑啊,兔崽子。”拿着砍刀的男子,朝他逼近,“赶来我们的地盘行刺,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左源看了眼身后,一咬牙,叫了一声,就跳了下去,他抓住了一个晾衣杆,但显然不足以支撑他的重量,只停留了一下就掉了下去,但幸运的是,有一根晾衣杆比较结实,让他多停留了几秒。
就是这一次,他抓住机会,一跃跳到了旁边一颗大树的树冠里,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他掉在了地上,趴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爬了起来,继续跑。
身后则是无数从楼上撇下来的刀枪棍棒。
钟泽看着这一幕,挠了挠脸颊,“自己来得这潜意识时间点太早了,起码比他实际年龄早了几年。其实只要看最近一年的就好了,唉。”
左源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另一座破旧的,标记着18号的大厦内,电梯早就坏了不知多少年了。
他沿着黑漆漆的楼梯间爬着台阶,在途中见到了好几个东倒西歪,在呕吐中喃喃自语的人。他习以为常,都不多看一眼。
在一户人家前,他打开了门,正遇到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走出来,那男人脸上没有任何毛发,连眉毛都无,加上肥胖,五官被挤得不显,像个肉球上开了几个孔。
“梅梅,这谁啊?”男人回头问。
屋子里一个女人低声说:“我弟弟。”
“你弟弟?你们也长得太像了吧,好像母子。”男人冷眼说:“你这岁数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也合理。我不是在睡谁他妈吧?我可不喜欢。”
女人不吭声。
那男人却挥出一巴掌,将女人打翻在地,“不吭气是怎么回事?我问错了吗?”又上去给了女人几脚,“我说错了,你就指出来好了,不说话是怎么回事?默认了,还是对我有意见?”
“别打了!”左源上去阻止,但是被一拳轻松撂倒,也挨了几脚,踢得站不起身。男人这俩人都打趴了之后,才啐了一口离去了。
等他离开后,女人爬起来,去扶左源,“小源,你没事吧?”
“我没事。姐,我们离开这里吧。我在隔壁的19号大厦找到了靠山,他们的老大承诺只要我去捅21号楼的老大,就允许我加入他们。我已经做到了,我纳了投名状了。”
女人痛苦的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落下,“你怎么能加入帮派?我不是叫你好好读书吗?”
“读书?我是那块料吗?”左源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反正我已经完成任务了。”
“大老德不会允许咱们搬走的,他在咱们这栋大厦能派上第三号人物,你也见识过了,他很会格斗,你打不过他的。19号大厦不会要我们的。”
“可是说好的……”
“他们骗你的吧?这几栋大厦早就达成协议,不互相收留居民的。”女人绝望的说:“你惹祸了。”
钟泽叹气,果不其然,下一幕就是左源被追得在几个大厦的草丛间不停窜逃的情景。
他后面马蜂一般的追着几十号人。他玩命似的跑,那些人红了眼的追,左源用手里的钢管边挨打,边躲,从小区跑上了马路。
不幸的事,在穿越横道的时候,被一辆轿车撞倒,整个人被弹飞,跌在地上,自知自己逃不了了,本能的缩成一圈,护住要害部位,等待暴击的降临。
“这么多人打一个,过分了吧?”撞人的那辆汽车的后车窗,缓缓降下,有一个声音传出。
钟泽皱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等他看清车里坐着的人,彻底惊呆了。
竟然是他自己。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意味。
“关你他妈……”追杀左源的人本来想骂人,但看到对方的打扮,以及从随后几辆车下来的保镖们,立即语气温和的解释:“这人顶着我们的名字,捅伤了隔壁的老大,我们要抓他回去交差。”
“不,不是,是他们叫我干的,说会收留我和我姐,你们不讲信用……咳,咳……”憋着一口气,赶紧解释完,左源就再说不出话来了。
钟泽就见坐在车内的自己,挑眉说:“听起来他的话似乎更可信一点。这样吧,你能站起来吗?”见左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了,车内的自己继续说:“过来。”
满脸血的左源趴到了车窗上,钟泽就见自己掏出来一把枪和一个手雷给他,“就当做是我撞伤你的赔礼。走吧,我替你们看住他们半个小时,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左源愣了下,迅速的将武器揣好,可能是太紧张了,连谢谢都没说,一秒都不耽误的拖着腿,急匆匆的奔命去了。
钟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帮左源控制住追杀他的人半个小时,不过,左源安全的回到了家,看起来应该是履行了承诺的。
“原来是这么认识的。”钟泽了然的颔首。
虽然左源安全到了家,但现实依然严峻。他姐姐在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就听剧烈的敲门声,“快他妈开门。”
听声音就是那天的光头男。姐姐慌张的说:“是大老德,你快藏起来。”
左源便躲进了厨房,可是大老德弄出的动静很大,即使在厨房也听得很清楚。
“你神游什么?当婊子都不专心!”接着是抡巴掌的声音和女人痛苦的叫声。
钟泽就见左源鬼魅的一般的打开厨房破旧的门,行尸一般的来到了卧室,举枪对准了大老德的后脑勺,一秒都没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下一个场景,已经变成了左源薅着头发,痛苦的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大老德的小弟一定会找上门的。外面都是找我的人,根本出不去,连尸体都没法抛。”
此时外面传来了,地动山摇的敲门声,“快开门,快开门。”接着就是撬门声了。
姐弟俩都知道是大老德的小弟来了,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情,尤其是左源,表情已是绝望到极点的心如死灰。
看到这一幕,钟泽算是明白,随身空间这个异能是怎么来的了。
原来一开始,是为了藏一具尸体。
但是藏起了尸体,并不意味着对方人马就会善罢甘休,左源和姐姐被带去了顶楼——本大厦帮派的大本营。
一个小个子男人上座,捻着自己的胡子,语气阴险狠辣的说:“姓左的,你们把大老德的尸体藏在哪里了?是,我们是没找到尸体,但是满地的血,又有人见过他进了你们的屋子,就没出去过,肯定是死在你们手里了。”
左源的姐姐垂着头,只是说:“我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而左源则是一言不发。
小个子男人无疑是老大,他一招手,“我怀疑你们把大老德的尸体吃掉了,来人,剖开他们的肚子检查一下。”
“慢,我知道他的尸体在哪里,现在就拿给你们。”
下一秒一个球状物体,就滚落到了大厅中央,所有人都去看,正是大老德顶在脖子上的肉球。
而不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这肉球上,一颗手雷已经爆炸,伴随着爆炸声,数人顷刻倒地。
意识到危机的幸存者,立即找掩体躲藏,可惜,他们已经不剩几个人了,而且身上部位都受了伤。
小个子捂着血流如注的腿,躲在桌子下,颤颤巍巍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枪。
该死的,这兔崽子是怎么办到的?他怎么会有手雷?这他妈还是2号城的治安吗?自己有一把黑市搞来的自制枪,已经能称王称霸了,他居然有手雷?!
但很快,他就发现对方不仅有手雷,还有枪,因为一颗子弹正中他眉心。
确定在场的所有人都死了,左源把空间内剩下的大老德扔了出来,然后对躲在里面的姐姐说:“你就先待在里面吧,等我们离开这里,你再出来。这些是他们的表和钱,你先拿着。”
当左源离开大厦的时候,关于他的战绩,早已传遍,之前追杀他的小混子们,没有一个敢上前,都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贫民窟。
接下来,钟泽就看到有了钱的左源住进了更好的房子,而且还依靠随身空间,干了一段时间的走私,或许是赚了钱,营养也好了,长得越发结实了。
有一天,他看到了红叶安保公司的招聘,有一个福利很吸引他——凡是被录取的人,允许在3环内定居。在这里居住,可不是有钱就行的。
他的各项条件都符合要求,经过几轮测试,就被聘用了。
作为新人,只能做点外围工作,估计是形象不错,几个星期后,被安排在公司门口站岗,顺便负责给老总开车门。
“是你?”钟泽就见自己有些惊奇的看着左源,显然是认出了他。
“您、您还记得我?”
“我可是过目不忘的。”
钟泽咧嘴,嘁,还过目不忘呢,没想到有一天会失忆吧。
接下来的发展,就在钟泽的预料内了,基本上就是左源很快得到了提拔,先是做一点外围业务,完成得不错后,开始由钟泽本人带入了自己的核心团队,继续效力,直至一路成为心腹。
在他的意识里,钟泽没有发现左源有任何背叛他的痕迹,是个可信赖的人。
另外对于他自己,钟泽感慨的想,曾经的自己真是个工作狂……外加高冷装逼犯……,不、不能这么说自己,应该是个冷酷、理性、高效完成总公司交代任务的机器。
钟泽可以理解为什么左源看到景辛时,露出那种崩溃的表情了。
已经确认左源的确是自己的心腹,并没有任何背叛自己的痕迹,他便退出了左源的潜意识,眼前的一切也随之变成了酒店房间的样子。
“您有什么要存储的东西吗?”左源好奇的问。
“我没有要储存的东西,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钟泽顿了顿,才说道:“其实我失忆了。”
左源听了,呆怔片刻,皱眉,“失忆?是我理解的那个失忆吗?”见钟泽点头,脸纠结成了一团,“就是说你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四个月前,我在一个由禄泰灵修会控制的选拔学校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什么人,来自哪里全部忘光光。唯一的线索是我跑去了后山,被救回来之后就失忆了。后来我去后山,看到了一个怪物。你那天在鄂源镇见到我,我刚和景辛处理掉那东西。那是个九头蛇。关于它的事情,我以后再和你说,总之四个月前,我失忆了。甚至我们见面的时候,连你是谁都不清楚。”
左源回忆了刚见面的情景,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有不协调的地方,我现在明白了。”他拍了拍额头,又强调了一遍,“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老大的行为如此反常,原来是失忆了,难怪。
左源偷瞄了一眼景辛,见反应淡定,可见已经早知道了一切,“我能冒然问一句,你是怎么认识我老大的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已经编排了老大失忆,被普通人救助,之后上演一段日久生情的狗血剧情。
景辛坦白的说:“钟泽被选为我的伴侣,送到了我生活的岛上,后来我们杀了禄泰灵修会的人,逃了出来。不过,不用担心灵修会,他们应该不敢再来找麻烦。”
钟泽对左源说:“景辛很强,非常强大。”见左源的眼中还有怀疑的神色,他再次强调,“强到你甚至会怀疑这不是地球上该有的能力。”
有钟泽背书,左源没有不相信的道理,而且同时,还获得了一丝安慰。
果然老大还是那个老大,哪怕失忆了,也不会做亏本买卖,找男宠都找个强大的。啊不,或许就是因为景辛强大,有利用价值,才选择了他的。
他边想,边自我肯定的点头,太好了,老大并不是恋爱脑。
第57章
左源感到了一丝安慰,自嘲的笑道:“我也真是的,竟然一直没发现你失忆了。”
“不用自责,你只是太信任我了。”钟泽说:“我虽然失忆了,不记得你的事了,但是通过这两日的相处,我知道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所以我才向你坦白这一切。总之,我需要你的帮助。”
“放心吧,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万死不辞。”左源忽然想起一件事,“如果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连你的兄弟姐妹和父亲……”
“完全没有任何印象。”钟泽挑眉。
左源微微叹气,“简单来说。你有两个姐姐,三个哥哥,一个妹妹。其中你的二姐出嫁了,不参与公司事务,暂时不用在意她。你的四哥,两年前,飞机失事去世了,你只需记得他的忌日就行。你的妹妹,目前只有五岁,和你们这些成年子女几乎没有交集,她也可以不用管。所以你只需了解你的大姐、二哥、五哥就行。”
“我的兄弟姐妹可真不少,不过,加上我父亲,我现在只需了解四个人,也不算难。”钟泽说:“你们有他们的照片吗?我认识一下。”
左源用手机打开了一个网站首页,“图片中央的男人就是你的父亲钟庆了。”
钟泽拿过手机,放大图片,这是一个白虹药业集团董事长的视察研发实验室的新闻,中央的男人头发灰白,身材高挑瘦削,表情严肃,一看脾气就是个严肃的人。
“他旁边的女人就是你大姐,钟颜,她负责药物研发,是咱们集团下属多个实验室的负责人。你父亲很信任她,要不然也不会把核心部门交给她。虽然你妹妹出生后,有传言说你父亲对你们所有人都不满意,所以打算从零培养继承人,但流言只是流言。”
钟泽的目光放在了大姐钟颜的脸上,这是一个快四十岁的成熟女人,梳着干练的短发,双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内,表情平静的和父亲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我和她的年龄差距还挺大的。她至少比我大上十几岁。”
“没错,她比你大十七岁。就连你最小的哥哥,你五哥钟柠也比你大七岁。所以你出生后,所有人都觉得你父亲不会再生育了,没想到你还有了个七妹。”
“那我们的母亲应该很辛苦吧?”钟泽提到母亲两个字,内心深处没有任何感觉,他就知道大概率他的母亲或许早不在了。
“我从没见过任何一位董事长夫人,也没听过相关的八卦。”左源说:“唯一确定的是董事长没结过婚。”
“那么大概率我和这些兄弟姐妹也不是一个妈的。”钟泽无所谓的挑眉,这在富人阶层很常见,尤其还是这么个世道,“那么我在这些兄弟姐妹里,和谁关系比较好呢?”
“……你三姐?”
“出嫁了的那个?”
“嗯,因为你们之间经常有礼物往来,有的时候你不方便,适逢节日,我还代你给她送过几次礼物。”
“我和其他人的关系呢?”
“……反正倒是没有明面上拔枪相向的地步,面子上都过得去。毕竟你们是竞争关系,董事长的位置只有一个。本来你年纪最小,你的哥哥姐姐们早就涉及了企业的事务,以为你没希望了。但是你父亲突然成立了一个安保公司给你,叫你处理一些秘密事务,你的地位和实力一下子得到了巨大的提升。虽然你的哥哥姐姐手下有各种科技人才,或者管理人才,但是你有武装力量,随时可以暗杀他们。”
钟泽哼笑一声:“老……我父亲这是玩平衡术呢。他把自己提到裁判的位置,看我们你争我夺。我怎么感觉我四哥死得蹊跷呢,飞机失事的那个是我四哥吧?”
“许多人都传你四哥死于谋杀,而且……是你父亲指使你做的。”
钟泽震惊的反问:“我干的?”
“都这么传,因为在这之后,董事长加大了对咱们红叶安保的投入。当然这纯属无稽之谈。”
钟泽叹了一口气,“我父亲和我大姐我已经了解了,我二哥和我五哥都是什么样的人?”
“嗯,这是你二哥钟域,主要负责市场这一块,所以他的照片很好找。”
钟泽就见一个一看就是被酒色财气掏空身子的男人,坐在会议室内,给下面的人开会,“看起来很浮肿。”
左源颔首,“这个世界上,只要是有洞的,他都想尝试,就这么个东西。”
“……听起来很人渣的样子。”
左源再次点头。
“那我五哥呢?”
“你五哥钟柠负责公司财物这一块,你父亲很欣赏他,属于继承人的热门人选。他本人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相当精明。他的照片在公开场合的很少,但是我这里有一张跟踪他时,拍的照片。”左源给钟泽看他的屏幕。
钟泽就见一个梳着分头的眼镜男出现在了屏幕上,“虽然只见过这三个兄弟姐妹的照片,但我发现了一点,我们好像彼此长得都不怎么像,所以看来我们大概率的确不是同胞。”
左源没吭声,毕竟董事长的私生活他是真的不清楚。
钟泽微微点头,“我记住他们的脸、名字和身份了。见到了应该不会弄错。对了,既然白虹是一家制药公司,那么有没有可能治好我的失忆症?”
左源沉思道:“这个我不清楚,但是对你的失忆,我有一点自己的看法,或许我知道你为什么失忆。”
“哦?”这钟泽可得好好听一听了,“详说。”
“是这样,白虹药业最受欢迎的产品是抑制剂,当然很多人都称它为安慰剂,这个先不讲。但其实有一款只供军方的抑制剂——BGY568,这是一款强效记忆清除剂。已知变异是精神压力引起的,那么清楚压力的来源——记忆。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所以,我怀疑你离开的时候,带了这个抑制剂。你也说你遇到了后山的怪物,说真的,在去鄂源镇找你的路上,我看到了一些幻象,那就证明你遇到的后山怪物会精神攻击,会不会是你第一次遇到它的时候,你撑不住,喝了强效抑制剂呢?”
钟泽一怔,思考须臾,不得不说:“你的猜测有几分道理。那个抑制剂是什么样子的?我记得我失忆醒来的那天早晨,我发现我的智齿缺了一颗。”
“是片剂,很小。听起来像是你把药剂藏到了智齿里,在撑不住的时候,取出来吞了。”
钟泽不停的点头,“你的解释很合理,我觉得很接近真相。”他把药剂藏在牙齿里,躲过了灵修会入选的检查。
在第一次遭遇非完全体九头蛇的时候,因为太痛苦,吞掉了药剂。虽然记忆被抹去了,但同时也避免了变成疯子的后果。而他因为失忆了,又跑去了一次,但可能是因为有了抗体,幸运的全身而退了。
钟泽问:“这个药剂的作用逆转吗?”
“不清楚。这不是咱们的对口专业。”
难道要咨询大姐?可他们明显不是一个阵营的,关系也一般,“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所以,老大你到底为什么要出现在那里?”左源说:“你当初只跟我说要去办一件事,叫我代你处理好日常业务,就不见了。”
“我离开前,有反常的地方吗?”
左源说:“你不会表现出异常的,即使心里有事。不过,只要回到公司,你有权查阅过往文件,或许就能弄清楚了。”
“只能这样了。”钟泽看了下时间,发现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已经这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左源便起身告辞,“别担心,回到公司就好办了,咱们有的是资源能治好你。”
“但愿吧。”钟泽笑着将左源送出了门。然后一转身,就见到景辛躺倒在床上,一言不发的看着棚顶,他不得不问:“又怎么了?”
“你有好大一个家庭啊……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具体的讲解,还是很受震撼。你的兄弟姐妹和父亲都是活生生的人。”
“喂——那种恨不得彼此捅死对方的兄弟姐妹,说是仇人还差不多。还有所谓的爸爸,听起来和历史上玩弄帝王心术,逼疯子女的老东西没什么不同。”钟泽坐到景辛身旁,说:“要不是为了查清一些事情,我都懒得回去。”
闻言,景辛一下子来了精神,撑起身子,凝视钟泽,“真的?”
“还能是假的?可能以前的我喜欢这种权力游戏,但现在的我没什么兴趣。”
“那万一,你恢复记忆后又有兴趣了呢?”景辛担心的问。
“那我就叫你帮我把他们打趴,来一场政变,把我老爸和其他竞争对手都关起来了,我直接坐董事长的位置,你觉得怎么样?”钟泽挑眉。
“这倒是不难,但……”
“但什么?”
“总觉得你的世界忽然挤进了许多人和事,侵占了属于我的空间。”景辛有点落寞的说。
“靠,你多大体型啊?还想独占我那能撑船的内心世界?”钟泽半开玩笑的说。
他其实也很迷茫,但此时此刻,万不能表现出厚此薄彼,冷落景辛的倾向。
并且同时,也要提防冒进,切莫一激动,再瞎承诺,说出事后让自己后悔的承诺。
景辛微微蹙眉,“就是感觉回到你家后,你会被各种事情缠住,咱们相处的时间会变少。”
终于可以从景辛随时随地的注视下解脱一会了。钟泽暗想。但是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他是景辛的第一负责人,他还是得照顾他的情绪,安抚道:“不会的,我把你提拔成的我保镖,跟着我就是了。”
“保镖?你不准备把我名正言顺的介绍给你的家族吗?”景辛坐了起来,一本正经的问。
好家伙,还争上名分了。“男朋友和保镖这两个身份又不冲突。不过有一点我要跟你确定,如果我的家族成员说话真的特别难听,你不许杀掉他们。”
“当然不会,除非你要我这么做。”
钟泽暗暗咧嘴,别说得这么轻巧,你都控制不住你的自己的意识。
从地宫出来后,他就一直想和景辛讨论他意识混乱,导致周围空间时间混乱的事情,但不是在休息,就是有左源在场,一直没机会。
钟泽踌躇的样子,已经被景辛发现了,“你想说什么吗?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一定照做。”
“你知道……你在地宫那天……思维暴走了吧?”
“思维暴走是什么?”景辛眨了眨眼睛。
“就是思维混乱,完全没了主观意识,理性也离家出走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完全没条理。”
景辛提出了疑点,“如果我真的思维混乱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说胡话了?”
“你没说,我是看见的。”钟泽严肃的说:“当时我们周围的环境改变了,完全是个臆想的世界,山峰在天空倒立着,事物的运动不是按照时间的轨迹,五颜六色的云彩,还有长着乌龟壳的长颈鹿。”
“听着像吃了致幻蘑菇。”景辛眼睛的焦点不在钟泽脸上,而是逃避似的看向了一旁。
钟泽揪住他的脸颊,叫他正视自己,“你知道吗?你很强大,强大到你的意识可以改变物质形态。当时你受了那九头蛇的精神攻击,思维出现了混乱,直接导致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真的吗?”他虽然在反问,但是表情却很是平静。
“真的!”钟泽担忧的说:“你想过没有,如果哪一天你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会发生什么事?到时候说不定真会变成世界级的灾难。”
“那,我是怎么清醒的呢?对了,是你抱着我,喊我的名字吧?”
“我第一次喊你的名字,你认识了我,结果你猜怎么样?周围所有奇怪的东西的脸都变成了我的,超级诡异。天上有一座倒悬的山也是我的脸,幸亏当时地点偏僻,这要是在闹市区,我就出名了。”
景辛饶有兴致的说:“那场面一定很有趣,真想看看。”
钟泽气恼的揪着他的脸颊扯了扯,“你呀你,我和你说正事呢。”
“疼。”
钟泽松开了手,又给他揉了揉,“……总之我真的很担心。”他现在毫无疑问是景辛最亲近的人,要是景辛真的成了危害世界的存在,他也过不去自己良心这一关,“所以,你现在很强大,一定要保持理智。”
“好。”
钟泽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控制住,但他在这一刻选择相信景辛,否则的话,精神压力会耗尽他最后一丝精力的。
“我相信你。”
景辛把脸凑到钟泽跟前,小心翼翼的问:“那我乖吗?”
这又是什么新招数?撒娇?又是打哪儿学的?钟泽警惕的审视他,“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就是想要个晚安吻罢了。你刚才还说相信我呢,转眼就怀疑上了。”景辛唉声叹气。
钟泽在他额头轻吻了一下,“好吧,得到了,就赶紧洗洗睡罢。”
“怎么一段时间没要晚安吻,怎么还降级了?以前都是亲嘴的。”景辛抗议道。
“好吧。”钟泽无奈的叹气,微微侧头,接近他,本打算蜻蜓点水一下就交差的,结果却被景辛摁在床上,深入的吻了好一会,直到他气喘吁吁的拧他的耳朵,景辛才停止。
钟泽满脸通红,恼然踹了他一脚,才起身往卫生间去。
“你干什么去?”景辛追问。
“洗澡!”
“一起……”
“闭嘴!”钟泽将卫生间的门摔上,呲着牙对面说,然后就听景辛在外面自言自语,“真是的,都要结婚了,还不让亲……”
钟泽本来又羞又恼,但是进入浴室打开喷头,淋了会水就冷静了。
怎么说呢?应该庆幸景辛喜欢他,否则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没有能牵住他的东西了?
可是自己能扮演好这个牵制他的角色吗?
钟泽拂去脸上的水,靠在浴室墙壁上,再次叹气。
等他洗完澡出来,本来做好再被他“袭击”的准备,没想到他居然特别安静的在看电视,见他出来了,景辛起身朝浴室走,“那我洗了,你要是累了,就睡吧。”
钟泽明白了,他也知道刚才闹得有点过了,把他惹恼了,这会装乖巧呢。
行吧,肯装也是好的,再说钟泽也没真生气。拍了拍枕头,边躺进被子睡了。
这一觉直接就到了天亮,起床后才整理好行李,左源就来敲门了。
开车到机场后,把它装进随身空间,带着一起上了飞机。
过了安检,等飞机的时候,钟泽忍不住问左源,“我知道大城市一直在打击异能者,可你也是异能者。”
“这个政策不过是安抚没有异能的普罗大众的。事实是,哪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身边都有异能者效力。只有不听话,不被招募的才会被赶尽杀绝。”
“这确实合乎常理。”钟泽又问:“咱们公司有多少异能者,你知道吗?”
“具体的人员只有你知道,不过我手下有一个分泌物有毒的,很擅长朝对方的食物里吐口水,毒死对方。最近整形后,人也变帅气了,用途就更广了。”
“……”钟泽挑眉,“真是一把搞暗杀的好手。”不过,看来自己公司的保密文件的确只有自己有权限看,就是不知道保存手段是什么样的,要是需要密码他就死球了。
不过,不可能那么落后吧,至少也得人脸识别这种级别的吧。
登机后,景辛笑着对钟泽说:“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坐这种客机。”
钟泽见他一副好奇的天真模样,心想,有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不由得想起在翡翠岛的日子,发生在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还是他主动亲的他呢。
沉浸在回忆里的钟泽感慨万千,那个时候景辛多纯洁,变成现在这样,全怪外界环境和神的“污染”。
说到污染的话,自己的天性究竟是怎么样的?失忆前和失忆后的自己,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钟泽稀里糊涂的想着,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到景辛在鼓捣机上娱乐系统,在挑选电影。
很好,安静的电影吧。我需要一点专属自己的时间思考,钟泽想。
此时坐在钟泽身后的一个男人站了起来,取下了自己的行李箱。
起初空乘没有在意,这实在是个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但接下来这个男人却拖着行李箱朝朝驾驶室的方向走了过去,空乘见了,立即阻止他,“先生,你要去哪里?”
不成想,空乘却什么都没碰到,这个男人轻巧的穿过了她的身体,继续前行。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男人已经到了飞机驾驶室外,没有任何迟疑的穿过厚重的舱门,进入了驾驶室。
“穿、穿墙术?”空姐回过神来,大声喊:“有人进了飞机驾驶室!”其他机组成员都大惊失色,可是他们什么都看到,驾驶室的舱门还是完好的。
目击一切的空姐却急得哭了出来,“坐在这里的男人,进入了驾驶室,天啊,他会穿墙术。”
钟泽惊得睁开了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糟了,妈的!有人劫机了!”左源紧张的说:“我的确看到一个男人拖着行李箱朝前走了。现在人不见了,应该是进入驾驶舱了。”
“……”钟泽忙摘掉景辛的耳机,“不好了,你快把驾驶舱的门打开!”
“看完这段……”景辛见钟泽脸色不善,改口说:“一会再看也一样。”他本就坐在靠过道的位置,探头朝前看了一眼,就听嘭的一声,驾驶舱门已经被拽开了。
空乘们往里面看了一眼,已经有晕倒的了。
这个时候左源看着窗外,慌道:“大事不妙,这孙子不是劫机!他背着降落伞跳机了。”
钟泽一听,立即知道大事不妙,朝驾驶室冲去,就见机长和副机长已经中弹身亡,两人中间摆着一个炸弹,倒计时只剩下10秒了。
“都让开!”左源冲了进来,在还剩5秒的时候抱住了炸弹,仅剩3秒的时候把它塞进了随身空间。
炸弹在随身空间爆炸了,左源瘫坐在地上,劫后余生的擦了把冷汗,“里面的东西算是废了。”
“等回到公司,都赔给你。”钟泽也长出一口气。
但这时就听一个机组人员惊慌的说:“完了,操作系统被破坏了,传感器失灵,自动驾驶失效了。”
众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飞机正在匀速的朝下坠去。
钟泽忙把景辛推出来,“你不是会开飞机吗?”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看到曙光的期盼,但下一秒就又面如死灰,因为他们听对方说:“可是我只开过小型飞机,客机的仪表盘我都不认识。”
左源咬牙道:“让乘客都进我的空间来,能装多少是多少,其余的就管不了了。”
钟泽急道:“景辛,你真的没有办法吗?”
“……只要飞机不坠毁就行吧?”
景辛说完,飞机的下降速率迅速得到改善,缓慢拉升,短时间内就趋于平稳了。他瞅着导航,“就是说……我们往目的方向继续飞,就行吧?”忽然觉得驾驶舱特别安静,一回头就见所有人都看着他,尤其是左源,惊得大张嘴巴。
“老大……”左源结结巴巴的说:“他是在操纵飞机吗?”
“应该是吧。”
左源由衷的说:“他的能力也太强了吧?”
“啊哈哈,还好吧,这不算什么。”钟泽说,他十分确定自己并没有在凡尔赛。
第58章
钟泽推断景辛是用能力在操控整架飞机,就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如同摆弄纸飞机一般的,将它推向目的地。
左源擦去额头的冷汗,长舒一口气,“危机解除了。”但同时看向了钟泽,用眼神传递着内心的想法:老大,这件事有蹊跷啊。
钟泽也感觉到了,这个会穿墙术的杀手,做事干脆利索,废话都没一句,进入驾驶舱干掉正副机长,破坏飞机后就跳伞逃脱了。就是奔着制造飞机失事来的。
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钟泽意识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乘客名单上,这可能暴露了他的行踪。
如果只是钟泽,有概率是重名,但左源也在,再加上资料泄露,百分百确定是他,于是不顾叫其他乘客陪葬的代价,也要弄死他?
钟泽哼道:“看来,我们家真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我四哥也是死于飞机失事,那么这次袭击,是我四哥的党羽替他报仇,还是另有其人模仿作案,引导我们往复仇的方向想?这是我家族给我的见面礼吗?我有点期待和他们见面了。”
左源沉默,第六感告诉他,这件事就是姓钟的人干的,至于具体是哪一位就不好说了,“不过,有景辛在,我觉得你也不用太紧张。”
钟泽不置可否。
飞机平稳运行,比规定时间早到达机场上空,因此盘旋了一会儿才降落。
由于降落和正常飞机不同,不是滑行,而是如同无人机一般的直上直下的落地,着实引起了一番轰动。
钟泽对此的感受是,景辛的能力变得更强大了。虽然在神降结束后,他就很强了,但那个时候,他也只能抛起一辆拖拉机而已,但是遭遇过九头蛇后,他已经可以如同把玩模型一般地操控一架大型客机了。
当然,钟泽相信,他的能力远不止此。
他暗暗叹气,这么强大的力量就靠景辛喜欢他这点来控制,未免太危险了吧?是幸还是不幸呢?
飞机落地后,头等舱的乘客先走,钟泽他们三个第一时间离开。
没等离开航站楼,他就发现事情不妙。因为迎着他们而来的几个人,无论是走路的样子,还是神态,就不像是善茬。
果然其中一个青胡子茬的男人说:“做了好事,别这么急着走嘛,我们可以聊聊吗?”
钟泽直接戳穿对方的身份,“异能者猎杀大队?抱歉,你还没资格带走我的人。”
男人的脸色十分难看,似要发火。
左源把自己的名片塞到对方手上,“我们钟总还有事,你可以和我聊。”
猎杀大队的人看了眼名片,立即赔笑说:“原来闹了个乌龙,不好意思,信息出现了误差,不知道原来是您几位,对不住,对不住。”直接让路,还不忘微微弯腰,目送他们离去。
钟泽刚才抛出那句装逼的话,其实也是为了测试自家在这座城市的影响力,效果虽然在他的意料中,但依然有些震惊,原来姓钟,真的可以呼风唤雨。
景辛回头看着那些人,“他们难道要逮捕我吗?真是没天理,我救了人,反倒要捕杀我?”
钟泽叮嘱景辛说:“你在岛上的时候,通过看电视也知道有些城市是拒绝异能者进入的,一经发现,就会被处理。所以这座城市的异能者,都不会随意暴露出自己的能力。你也要小心,虽然我能兜底,但还是谨慎一些。”
“没问题。不允许使用异能,恰好证明这里治安很好。”景辛期待地说:“我还没进入过这样的大城市,这里是不是有游乐园?我们哪天一起去吧。”
钟泽很想问你几岁啊!但转念一想,如果是坐过山车的话,自己其实也有点兴趣,于是说:“等咱们休息好了,挑个好天气一起去。”
左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嘬了一口飞机上喝剩下的饮料。
果然是失忆了,居然想去坐过山车?!
他轻咳,“虽然我不该插嘴,但是去游乐园和你以往的人设很矛盾,会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有点道理。”钟泽犹豫了。
“喂——”景辛不满地拉长音抗议。
钟泽安抚景辛说:“我没说不去,等咱们稍微安定下来,再确定具体的日子。”
“好吧。”
嘴上说好吧,但脸上却写着不高兴,但考虑到他也没有进一步的抗议,钟泽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转而问左源,“我们今天有什么安排?”
“你先回家,洗漱打扮好,你的生活秘书会通知家族成员你回来的消息,之后谁如果想见你的话,会进一步详细地安排时间。如果没有任何人想与你见面,那么就照常上班过日子就是了。”
“好的。那么我住哪里呢?”钟泽问。
“公司顶楼。”左源说:“毕竟没有哪里比那里更安全,虽然在你父亲的宅邸也有你的房间,但除了除夕夜,你几乎不会在那里过夜。”
“那我们就先回公司吧。至于交通工具……”
“稍等。”左源抱着侥幸的心理,去自己的随身空间瞧了一眼,希望那炸弹没有损毁的汽车,等看完之后,彻底死心了,苦着脸摇头,“……打车吧。”
在出租车上,景辛好奇地看着沿途的景色,感慨,“好多高楼和汽车,真拥挤。”
钟泽理解,景辛自打离开翡翠岛,唯一见过的繁华城市是金图门,但那里也就中心区域有一些大厦,完全无法与2号城相提并论。估计2号城的规模是金图门的几十倍大。
绕过城市中心巨大的转盘,他们的汽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一栋玻璃外立面的高楼。大厦上方悬挂着带有红叶标识的招牌,格外夺目。
“进地下停车场,我们从那里上去。”左源指挥司机开进入口。
在入口的时候,车被保安拦住了,但左源一探头,保安们就认出了他,车子即刻被放行。下了车,左源领着钟泽和景辛朝一个电梯入口走。
“这是你的专用电梯,刷脸应该就能到顶楼,我就不和你上去了。我在14楼的办公室等你。有事的话,叫我就行。”左源说:“问智能管家CC,它会帮你联系我。”
“那好。”钟泽心想,左源累了这么久了,也需要休息,便只带着景辛走进了电梯。
和左源说得一样,电梯扫描了他的面部信息后,询问他所要去的楼层,钟泽选了顶楼。
等电梯打开,钟泽迈了出去,外面是一条光亮的走廊,两边都是房间,有的房间门是透明的,可见里面是射击场、健身房和游泳池等设施,但他需要的是住宅。
来到了一个门看起来最坚固的房间前,钟泽心想这里准是住宅没错了。
按了一下旁边的操控面板,接着传来了电子音:“请将眼球对准扫描孔。”
钟泽心想它没要求是左眼右眼,随意地将右眼凑了过去,随即就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开门声。
“呼——看来我真的是这里的主人。”钟泽五味杂陈地说。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装修风格简约的明亮客厅,他欢喜地说:“不愧是我自己的房子,哪怕失忆了,这风格骨子里就喜欢。”
景辛则好奇地四处看,走到了落地窗边,朝下看,“好高。”
“智能管家叫什么来着?CC?”钟泽对着空气说:“喂,CC你在吗?”
“我的主人,CC为您服务。”
“把空调打开。”
“是。”
钟泽见真的能使唤智能管家,心里感到踏实了一点,果然科技是人类的好助手。他又问:“你知道我的手机放在哪里了吗?”他用过的手机里一定储存了许多重要资料。
“抱歉,经过扫描,您的手机并不在本楼层肉眼可视的位置。”
“我的保险柜在哪里?”或许自己离开前,把它放进保险柜了。
“抱歉,我不被允许保存此类机密信息。”
“好吧。”钟泽指着景辛说:“你现在保存他的资料,权限和我的级别一样。”
“CC温馨提示,此操作具有一定的风险,请三思后决定。”
“决定了,照我说的做。”
“已添加新主人的声纹和脸部资料,暂命名为主人2号,如不满意,可以修改,您想修改吗?”
“修改,就叫景……唔……”没等说完,就被景辛从后面捂住了嘴巴,他大声说:“修改为:钟泽他老公。”
“名称修改完毕。钟泽他老公,请问您需要CC做什么?”
钟泽怒火中烧,掰开了景辛的手,大声说:“CC,你怎么能听他的?”
“主人,是您说新主人钟泽他老公,权限和您相同……”
钟泽怒道:“给我改了。”
景辛则说:“不许改。”
“CC左右为难[对手指]。”
钟泽吐气,“如何能重置用户权限?”
“重启系统。”
“好,立即重启系统。”
“您有十分钟时间输入重启密码,十分钟内没有输入有效密码,视为放弃操作。”
棚顶出现了倒计时09:59的数字。
钟泽揉了揉太阳穴:“用语音识别或者眼球识别不行吗?”
“因为两个主人的命令出现了冲突,第一主人的个人信息默认丧失权限,只能输入原始密码进行重置。”
“……”就在钟泽咬牙切齿的时候,余光扫到景辛已经笑得直不起来腰了。
“靠!叫你笑,我掐死你算了。”钟泽跺着脚走过去。
“[监测到钟泽他老公性命受到威胁],需要提供救助措施吗?”CC询问。
景辛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多美妙的称呼。”一睁眼,见钟泽已经在他跟前了,赶紧跳过沙发跑远了,然后说:“CC,这是打情骂俏,我没事,你退下吧。”
“CC随时为您二位服务。”
钟泽脱下鞋朝景辛砸过去,被他微微一侧头躲过去了。钟泽便气呼呼地坐到沙发上,把另外一只鞋也甩了,干脆躺下了,叹气,“我好心给你权限,你却坑我。”
这时,景辛靠过来,嘴角带笑地说:“这怎么能叫坑?咱们不是马上都要结婚了吗?”
“‘马上’这个时间从何而来?”
“在地宫的时候,你说下个月摆酒,这不是就马上了吗?”
“那个呀,我那是用这句话测试自己是否身处幻境的,并不是真的打算下个月摆酒。”
“啊?”景辛刚才还笑得一朵花似的脸瞬间就皱成了一团,“你到底讲不讲信用?游乐场不去,结婚日期也不算数了。”
“……我又没说不履行承诺,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钟泽将手枕到头下,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难不成要一百年?”
“怎么?不想等?”钟泽斜眼看他。
景辛咬唇,气呼呼又无奈地说:“……等。”
钟泽瞧见这一幕,扑哧一下就笑出了声,忍不住捏了捏景辛的脸颊,“妈呀,你也太可爱了吧?”
“你故意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景辛扑到钟泽身上,搔他腋下,弄得钟泽笑个不停,须臾,他发现景辛不挠他的痒了,好奇地一瞥,见景辛正温柔地看他,“钟泽,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开心。”
钟泽和景辛相处这么久,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触动,“我会的,你也要。”
景辛什么都没说,只是俯身吻他,开始四片唇只是轻柔地接触着,但很快就激烈了起来。钟泽脑海里警铃大作,就在他要推开他的时候,景辛却先坐了起来,离开了钟泽,“CC,卫生间在哪里?”
“请直走……左转,继续走,停,你面前就是卫生间的门。”
等景辛进入了卫生间,钟泽也忙坐了起来,岔开腿,尽量给该部位多一点空间。
他得干点正事了,“CC,帮我联系生活秘书。”
“正在联系邢小姐,请稍候……”
很快,就听一个字正腔圆的女音道:“我是刑雨青,钟总,欢迎归来,您有何吩咐?”
一听这干练的语气和说话风格就很有职业素养,“通知我家里人我回来了,如果有人想和我见面,就帮我安排一下。如果没有的话,帮我看看哪一天工作日的天气好,帮我订两张本地最大游乐园的票。”
“是。”
打完电话,景辛也从厕所出来了,脸上有水珠,看来顺便洗了个脸,不过脸颊还是能看出来微微发红。
钟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问道:“如果一会我家族里有人想见我,你要一起去吗?”
“当然了,万一他们要暗杀你呢。”景辛说:“飞机都差点失事,他们下手够狠的。”
“你也觉得是他们干的?”
“我又不是傻子。”
两人便顺着这个话题,说起了飞机事故的种种可疑之处,比如杀手不求财也没政治诉求,就是奔着制造坠毁事故去的,一看就是职业杀手。
正聊着,CC的声音响起:“刑小姐请求接入……”
“接入。”
刑雨青开门见山地说:“钟总,您的父亲邀请您于今晚7点在本宅共进晚餐。”
“好的,我去。合适的时间叫司机来接我。”
“是。造型师已候命,您想让他什么时候服务?”
造型师?至于吗?就一个家宴。钟泽道:“不用了。对了,你通知左源让他回家休息吧,什么时候不累再来公司就行。”
“是。”
钟泽结束了通话,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4点了,7点就要见面,除去在路上的时间,至少六点半就得都整理好。
钟泽突然想起一件事,“CC你联系邢小姐,叫她立即准备一套比我尺寸大一号的休闲西装,对了,什么内衣鞋子袜子也都要,赶紧送过来。”
景辛明知故问,“给我准备的?”
“废话,还能是谁?!我去洗澡了。”
这时CC说:“是否需要CC服务?”
“你怎么服务?”
这时地板移开几块,从中升起一个机器人来,“CC[实体1号]为您服务。”这个机器体并没有任何人类外形要素,外壳看起来像是白色的陶瓷,很好地避免了恐怖谷效应。
“按照我以前的喜好,挑选适合我参加家庭晚宴的衣服,送到浴室的更衣间。”
“是。”机器人脚下滑轮无声地转动,去了衣帽间。
景辛皱眉,小声嘀咕,“真是的,这原本都是我该干的。”
钟泽就当没听到,进了浴室,然后就咧了咧嘴,吐槽自己,“这么大的卫生间,半夜撒尿不害怕吗?”
也没心情泡澡,简单洗了淋浴,就出来了。不过,不得不说,沐浴乳的味道的确好,比在路上用得强多了。
更衣区内,机器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钟泽面无表情地穿戴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十分陌生。
他忽然想起刚到翡翠岛的时候,他很不满意自己的西装打扮。难道其实他骨子是讨厌这样一板一眼的打扮的?失忆了就恢复本性了?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钟泽走出了浴室,一到客厅,就见景辛双眼笑弯地看他,“这身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样子,就差一条领带了。”
钟泽笑道:“比那个时候更帅了吧?”
景辛猛点头。
“该你了,快去吧,时间不多了。”
景辛嘟囔着:“如果赶时间的话,就该一起洗。”说着往卫生间走去。
钟泽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随意换台的功夫,就看到了白虹药业的广告。
这时CC说:“钟泽他老公的衣服已送达,正派CC[实体2号]去取。”
钟泽撑着下巴,揉着眼睛,嘟囔道,“等着,早晚把你名称改掉。”
“转由CC[实体1号]送达。”
钟泽就见屋内的机器人去开了门,取过另一个机器人手里的衣服,高举起西装挂钩,来到了钟泽跟前。
“给景辛送去。”
“数据库并无景辛的资料,请添加资料。”
“你是人工智障吗?”
“很抱歉,CC没有令您满意[哭泣]。”
“给浴室里那人送去。”
“是,衣服转交钟泽他老公中……”
钟泽无奈地捂脸。
景辛的西装很合身,他出现在钟泽跟前的时候,他的目光根本移不开。虽然知道景辛长得好看,在荒原的时候,纵然灰头土脸,亦难掩国色,但没想到洗干净,再配一套合适的好衣服,居然这么帅。
钟泽有点动了叫造型师来一趟的想法了,但看了一下时间,恐怕不够了,只得作罢。
景辛不明白钟泽在想什么,只见他在看表,以为嫌弃他时间花得长,“我第一次穿这些,不熟练,你也不来帮我。”
“你是傻子吗?穿衣服都不会。”
“……”景辛想了想说:“我会脱衣服,你要试吗?”
“嘿,顶嘴是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主场,钟泽觉得自己面对景辛自然随性了许多。
CC的声音传来:“司机已在电梯口等候。”
钟泽朝景辛招手,“走了。”
两人搭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一辆奢华的轿车已停在那里,一名司机开门,两名保镖手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可见他一回来,围绕他的一切服务都开始正常运转了。
钟泽坐进轿车,对那俩保镖说:“你们不用跟着了。”
司机等景辛也坐进去后,关了门,坐进驾驶室,沉默地开车。钟泽能看得出来,虽然司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显然对他的归来很激动。
想想也是,司机一般也都是重要心腹。
钟泽说:“不用担心,我这一趟出门收获颇丰。现在我回来了,继续好好干吧。”
司机沉默地点头。
离开了红叶安保公司,轿车行驶了一段路,拐进了一条街,自打进入这条街,钟泽基本上只看到了院墙,着实开了一会,才看到一个大门。
见他的车来了,大门自动打开,在布满园林景观的院子里缓慢开着,直到一处灯火通明的院落才停下。
钟泽和景辛下了车,早有仆人等候,一路领着他们沿着回廊走着,又过了九曲桥荷花池等几个景观,才终于进入了主人所在的主体建筑。
一进入,又通过了一个宽大的玄关,才得以进入客厅。
难怪自己不愿意来,这也太麻烦了,钟泽在心里抱怨。
“六弟,这个人是谁?”钟泽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眼下发黑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前方。是他那个肾虚的二哥钟域。
钟泽反问道:“二哥也在这里面吗?我以为爸爸只邀请了我。”
钟域冷着脸说:“爸爸没告诉你,这是家庭聚会吗?既然是家庭聚会,当然是兄弟姐妹都得聚齐了,除了我之外,大姐已经到了,正和爸爸在露台聊天,你五哥也在路上了。好了,现在说吧,为什么家庭聚会带了个外人过来。”
“他不是外人。”钟泽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已经订婚了。”
“什么?”刚才还冷静自持的钟域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淡定,“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钟泽知道,失忆的他,在正常对话的情况下,一定会露出马脚。
不如制造一个非常情况,叫对方也措手不及。这样大家都不在自己的舒适区,反而对他更有利。
这时,景辛见钟泽开门见山的确认了他的身份,激动到声音颤抖,“钟泽,我太开心了。”就要过来抱他,被钟泽躲开一步,朝他摇头,“注意场合。”
景辛被提醒后,收敛了行为,板正地对钟域伸出手,“二哥,你好。”
钟域就更看不懂了,六弟订婚了?和这么个看起来零城府的花瓶?
第59章
钟域看着景辛伸过来的手,他是不想和他握手的。原因很简单,他也配?但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他扫过了钟泽的脸,迟疑了一下,才握住了景辛的手指,简单晃了晃,就算是握过手了。
握完手,他对钟泽说:“不过,话说回来了,没经过父亲的允许,你居然订婚了?你觉得这婚约会算数吗?”
钟泽挑挑眉,和钟域擦肩而过,带着景辛径直向内走,“所以我今天把他带来,介绍给父亲,总比他事后发现好。”
“那我是不是该夸你有孝心呢?”
钟泽循声望去,一个头发花白,但整体气质却干练得只像个中年人的男子,站在他前方,目光幽冷,是他的父亲钟庆。
“爸。”钟泽也不管此人的脸色,直接介绍道:“这是景辛,我们已经订婚了。”
“伯父。”景辛打招呼,但钟庆根本不应,仿佛眼前就没这个人。
景辛受了怠慢,对钟泽小声抱怨:“你父亲好像不喜欢我。”
“没事,他也不喜欢我。”钟泽低声回答。他也不在乎父亲能不能听到,如果以前的他为了继承家业,小心翼翼地讨好他,现在么,失忆的他是没这个想法,随便对他有什么负面看法。
“六弟,你这么长时间去哪里了?”一个女人走了过来,钟泽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大姐钟颜。
“我网恋奔现去了。”钟泽说:“现在把成果带了回来。”
“真是不像话。”这时,跟上来的钟域正好听到这句话,讥笑道:“网恋?奔现?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钟泽只是看向父亲。
钟庆没有发表任何看法,风轻云淡地说:“边吃饭边聊吧,你们的六弟这一趟出门,想必有许多见闻和我们分享。”率先转身,走向了饭厅。
大家长钟庆自然坐在餐桌的主位上,自己独占一面,剩下的子女分坐两侧。由于老五钟柠还没到,景辛便坐在他的位置上,和钟泽同一侧。
钟域发现坐在对面的叫景辛的家伙,没有丝毫的怯场,举止优雅,餐桌礼仪游刃有余。但这就更奇怪了,这么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别告诉他,六弟只是看上了他的脸,怎么可能?这家伙一定有家世。
难道他是辰星机械谢家的子孙?听说他们家有个孙子辈的人,二十来岁,很神秘,没有公开资料。
“景辛,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钟域问。
“……我?我好像没工作。”景辛一愣,忽然意识到了一点,他的确没个正经营生,是个无业游民。
“那你干过什么工作?”
“……没工作过。”
“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呢?”
“没上过学。”
好家伙,原来是个没受过教育的无业游民。钟域再忍不住了,直白地说:“那我很好奇,像你这种长相的人,是怎么在这世道保护自己的呢?我六弟不像是喜欢多手货的人。”
“还是二哥优秀,连脑子都是全新的。”钟泽不急不缓地说。
钟域愤怒地瞪向钟泽,却发现他根本没看自己,只是低头吃食物。
钟颜用餐巾擦拭嘴角,掩盖住笑意,“六弟还是和以前一样,嘴巴不饶人呢。”
钟庆对子女间的嘴仗毫无兴趣,他说起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那就是:“我听说你们乘坐的飞机,在空中发生了一点事故,但幸好有高人在上面,排除了隐患,你知道是谁吗?”探究的眼神看向了钟泽。
钟泽感受了父亲的目光,不得不抬头了,淡定地说:“是景辛。他能控制物体。”反正父亲早晚会查清楚,不如直接告诉他。
不过,他说的控制物体,只是景辛基础版时的配置,至于现在景辛能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所以你为了招募这个人,就以身相许了吗?”钟庆直白地说:“这可不怎么划算。虽然我知道你想把公司做大做强,一直在招募有能力的人,但是为了工作,把自己都当代价付出去了,是否有点得不偿失?”
很好,这就是想让父亲和其他兄弟姐妹所认为的,他和景辛订婚,就是为了留他在身边,这样自己事业心重的人设没崩,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景辛形影不离。钟泽反问:“您认为我和他订婚,不是出于感情?”
这话一出,别说是钟域和钟颜了,连钟庆都没绷住,讥讽地冷笑了出来,不过,很快恢复了泰然自若的样子。
钟庆正色看景辛,“我很好奇你的能力强到什么程度,可以叫我这个小儿子以婚姻拴住你,可以给我们展示一下吗?”
景辛看钟泽,显然在询问他的意见。
这个表现实在太明显,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这段关系谁是主导,很显然景辛听钟泽的。
钟泽冷漠又随意地说:“没有这个必要吧。我们钟家在这座城市里还有敌人吗?我说了,我们之间是真感情,你们没必要怀疑。”
“六弟就别再说真感情这种话了,除了浪费时间外,没有任何意义。这种话不该出现在钟家。”钟颜放下餐具,双手交叉在颌下,打量着景辛,“我也相信你很有能力,这次跟六弟回来,是来助他大展宏图的吧?”
景辛毫不掩饰地说:“只要他需要。”
这时候,管家进来通报:“五少爷来了。”
钟泽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大步走了进来,笑道:“对不起,我来晚了。”见到钟泽愣了一下,“呀,真是的六弟?听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来着。”
“有什么不信的?难道以为我死在了飞机事故里?”钟泽抿了一小口酒。他并不知道谁是幕后黑手,总之先无差别攻击。
“啊?什么?”钟柠莫名其妙,“什么飞机事故?”他发现自己的位置坐了一个陌生的男子,扯了扯嘴角,自我打趣,“看来我的确不该迟到,位置都没了。”
钟颜介绍道:“他叫景辛,是你六弟的未婚夫。当然,他们私下决定的。”
“未婚夫?”钟柠立即看向父亲,“您为他选的吗?”
钟庆面无表情地说:“是他自己选的。我怎么会越过你,优先为你弟弟联姻呢。”
“他自己选的?”钟柠一时无法处理这信息,不咸不淡地说道:“……那想必景先生有过人之处。”
“他是异能者。”钟庆简短地说。
“异能者?”这时,仆人搬来了新的椅子,钟柠挨着景辛坐下,口是心非地说:“有景先生相助,六弟的业务能力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钟庆说:“所以你们其他人也要努力,别被你们的六弟甩得太远。”
谢谢你给我拉仇恨。钟泽直言不讳地说:“我会努力的,爸爸。对了,您认为我今天遇到的飞机事故,是针对我的谋杀吗?”
说完,他观察在场的所有人,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好看,除了他的父亲,仍旧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模样,悠闲地喝了一口酒,“所以我常说,没事的话,不要离开2号城,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很好,很会打太极,回答跟没回答一样。钟泽想。
“是啊,老弟,你这几个月到底去做什么了?听你们的语气,你似乎去了城外?”钟柠看似关心地问。
“我刚才和他们说过了,我去网恋奔现了。本想就花几天时间的,结果谁知道中途发生了一些事,导致拖了很久才回来。”
“什么事拖你后腿了?”钟域笑问:“不是陷入温柔乡,乐不思蜀了吧?”
“还是二哥了解我。的确是这样。你知道的,我以前基本可以算是不要命的工作,神经一直绷着,突然有一天休假了,感觉真不错,于是就想,反正已经休息三天了,不如休息一周,然后是两周,一个月等我回过神来,我居然和景辛在旅游。我劝你们也要适当地度假。”钟泽说完,还伸了个懒腰,“度假是真的舒服。”
虽然知道钟泽在胡扯,但竟没办法戳穿,钟柠道:“不管怎么说,还真是令人惊讶,你居然喜欢男人。以前真是看不出来。”
景辛没说话,但嘴角已经勾起来了。
“在遇到景辛之前,我也没想到。”钟泽直白地说:“这大概就是真爱吧。”
越谨慎,越维持以前的人设,反而越容易露马脚。不如按照自己的本性表现,叫他们更猜不透。
他说完,无家族内部人接话。
钟颜内心冷笑,口口声声的真爱,是为了安抚景辛吗?看来他的确很厉害,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钟域暗想,蹩脚的演技,欲盖弥彰,你真是不适合表现出吊儿郎当的样子。你扯谎的全部目的,不过是想麻痹我们,叫我们认为你不再有野心,哼,以为我会信吗?
钟柠则思忖着,六弟如此放松,难道已经觉得自己可以在继承人争夺战中胜出了?凭什么?凭景辛?还是他有其他后手?
但家族的人不说话,不代表就冷场,因为景辛激动地说:“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是真爱。亲爱的,我太高兴了。”
亲爱的?!轮到钟泽不想接话了,但碍于在场的目光,只得硬着头皮微笑点头。
“那……咱们已经决定下个月结婚了,婚礼筹划是不是该启动了?”
钟颜笑道:“看来六弟是来真的,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不会结婚。或者像你二哥那样和大家族联姻。要不然像你五哥那样单纯养着情人也很好,自由不受拘束,等合适的人选出现再联姻。没想到咱们家族里出现了一个另类。”
钟柠黑着脸说:“六弟的事,能不能别带上我?不过,六弟,你真的要下个月结婚吗?”结,赶紧结,跟这小子结了,你就不会联姻了,没另一半的家世助力,你的上限也到头了。
钟泽当然也不想下个月结婚,心里暗骂景辛,你真是得寸进尺,把你称为未婚夫已经给你面子,你居然把下个月结婚这事抛出来了,靠,谁答应了?!
“爸爸,你不同意吗?”钟泽说:“如果我真的结婚,你会来参加吗?”
快说不会,快说!
钟庆冷静地说:“不仅不会去,我还会把你踢出董事会。”
说得好,在这一刻,你是我亲爹。钟泽明知故问:“为什么?”
“结婚不是儿戏。尤其还是和来历不明的人。你们私下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一旦涉及婚姻,那就不光关乎你们两个人,要牵涉许多人,董事会,股东大会都要有交代。钟家的小儿子忽然和一个无名小卒结婚,外界会揣测钟家出了什么问题,我不想引起任何不必要的麻烦。”钟庆说。
“无名小卒?你们想要什么地位的女婿呢?控制多少座城市能和你儿子结婚?”景辛问道,语气里有怒气也有急切。
“嘿!”钟泽拽了拽景辛的胳膊,“干吗呢,还带出价的?”我又不是钟庆的财产,需要他出价交换?
景辛被钟泽阻拦,不情愿地闭了嘴。
钟庆拿起餐巾拭了下嘴角,“真是一顿愉快的晚餐。”起身向客厅走去,见父亲走了,其他子女都跟上了,当然也包括钟泽和景辛。
他俩走在最后面,钟泽小声对景辛说:“他显然想要用我当筹码,试探你的能力,向你索要好处,你不能上当。”
“可……”
“咱俩结婚和他没有关系。”
“所以还是下个月摆酒吗?”
“……”
“怎么不说话?”
“回去再说。”
“那现在就回去吧。”
钟泽眯起眼睛看他,景辛只好咧嘴,“哦,那回去说。”
开着电视当背景音,大家坐在沙发上。钟泽发现大家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工作上的事,就像汇报任务一般的,由大姐开始,说着某个研发的最新进展,是否还需要加大投入,随后就是市场部的钟域,和财务部的钟柠。
等轮到失忆的钟泽,他只能胡乱应付,“我见过左源了,我离开的这几个月,公司运转一切正常。当然,我现在回来了,我都会亲自处理好。”
“好,今天就到这里了。”钟庆品了口茶,“……泽儿留下,你们都可以离开了。”
剩下的三个子女被父亲下了逐客令,不得不离开。不过,父亲单独留下跟某个人谈话,也属于正常现象,况且钟泽刚回来。
等其他子女都安静地离开了,钟庆吹了吹茶水,“那左源告诉你了没有,有个叫高友民的记者十分讨厌?”
“我听说了。”
“月底之前,处理得干净一点。”
“是。”
钟庆瞥了眼景辛,“希望你能帮上忙,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景辛猛点头,就差签军令状来获得未来岳父的认可了。
钟泽知道事情应该交代完了,他可以走了,但还是假装关心地问:“七妹呢?我有点想她了。”
“看完动画已经睡觉。”钟庆说:“五岁的小孩可熬不到现在。”
“那么有机会哪天再见她吧。”钟泽起身告辞,与景辛离开。
而钟庆则坐在沙发上一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才起身走进了二楼的一间卧室,一推门就看到自己的小女儿钟霖,坐在专门为她定制的粉色小沙发上,两个小手放在扶手上,身体靠后,黑漆漆的眼睛直视着他。
“你怎么看?对景辛?”
“他对钟泽的喜欢远超我的想象。”女孩用稚嫩的声音,沉稳地说:“目前无法判断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事和坏事,只有机会。”
“那么你认为这是个有利的机会吗?”
钟庆眼珠转了转,“这需要测试后,才能知道。”
“说出你的想法吧,我洗耳恭听。”小女孩语气冰冷地说。
—
钟泽和景辛按照原路返回,着实走了一段路,才坐到了轿车里。一进去,景辛就失望地说:“果然你父亲不答应我们结婚。虽然在意料中,但还是很失望。”
“都说了他就是那种玩弄帝王心术的人。我今天的态度其实已经很令他不爽了,若是再答应我这随便的婚姻,他作为上位者的面子往哪儿摆,我就是真的带回个名门望族成员回去结婚,您信不信,他也会阻止的。不过,他没把你直接撵出去,已经不错了。”
“没把我撵出去,也是因为他和你的兄弟姐妹们都拿不准我到底有什么能力,想谋而后动。如果他们确定我没什么威胁,一定会动手收拾我,尤其是你父亲,绝对不会允许我们结婚。”话锋一转,“幸好,我很有能力。”
“你别把他当回事,他这种老狐狸最善于画大饼忽悠人了。”
“我懂。但他终归是你的父亲,我也不能完全不顾及他的态度。”
钟泽叹气,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我的兄弟姐妹里,是谁想杀我呢?”
“看不出来,每一个都不太想让你活的样子。”景辛说:“应该叫那个小伟的孩子过来听听他们的心声。”
“我也想。”钟泽说:“其实我很好奇我父亲老蚌生珠得的小女儿。今天没见着,有点可惜。”
“喜欢软萌萌的小女孩?”
“作为钟家的孩子,哪怕她只有五岁,我也不会认为她是个软萌的小孩。”
汽车原路返回,钟泽和景辛搭乘电梯回到了顶楼。一进门,就听CC说:“欢迎两位主人归来,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去把书房简单收拾一下,今晚上我们中的一个人要住在那里!”
“诶?”景辛不满地说:“为什么?在宾馆一直都是住一间房的。”
“因为宾馆有两张床。但是我的卧室只有一张床,所以得有一个人去书房住。我去也行。”
“我就是想老老实实地抱着你睡觉,又不做别的。”
“老实?我信你才有鬼了。”钟泽脱掉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就被机器人拿起,挂了起来。
“……好吧。”景辛嘟囔,“反正马上就要结婚了。”
“我爸都说了不行了。”钟泽搪塞道。
“其实,只要你同意,哪怕只有咱们两个,没有任何宾客,在我眼里也是一样的。”景辛看着他的眼睛,脉脉地说。
钟泽便道:“在我眼里,不行,我这辈子就结一次婚,肯定要大操大办,让全天下都知道。别这么急么,过一段时间,说不定我爸就同意了呢。”
果然景辛动容了,关注点在于钟泽打算一辈子就结一次婚,还是和他,“有道理,好饭不怕晚,确实该隆重点。”
真好哄。钟泽发现他越来越会安抚景辛了,空头支票开得得心应手,“那先睡吧,好好休息。”
景辛指了指自己嘴巴,那意思很明显了,要晚安吻。
什么时候养成的臭毛病,钟泽提前警告,“就轻轻碰一下,不许耍花招。”见景辛点头,才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好吧,比没有强。”景辛给出了评价。
钟泽驱赶他,推着他的肩膀说:“赶紧回你的房间去,去,赶紧去。”
景辛不情不愿地走进了客房,然后扒着门框,像个有怨气的哈士奇,哼唧唧地说:“晚上偷袭你。”
“卧槽!信不信我拿枪崩了你?不怕疼你就尽管试试。”
景辛皱眉,眼珠斜看一旁,做思考状,“貌似疼的不是我吧?”
钟泽抓起果盘里的苹果扔了过去,景辛适时关门,嘭的一声,苹果掉在了地上。
钟泽咧嘴,跺着脚咚咚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后,当真把枪放在枕头边,才入睡。
一觉到天亮,钟泽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任何景辛来过的痕迹,看来他昨天晚上那番话,的确就是过过嘴瘾而已。
他打了个哈欠,还想再睡一会儿,在自己床上睡得就是好,结果不经意地一扫时间,居然已经11:45了。
他腾地坐了起来,睡意全无,忙打开门,来到客厅。
景辛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见他出来了,“你醒了?”
“我居然一觉睡到了中午,你怎么不叫我?”
“我怎么敢?怕你用枪崩我。”景辛撇嘴。
“你可以让CC叫醒我。”
“你有什么事吗?非要早起才行?”
“……没有。就是觉得睡到中午很浪费生命,不该睡到这么晚。”
“虽然你失忆了,但是你的身体却知道它回到了熟悉的环境,所以彻底地放松了。”景辛分析说:“自从失忆后,你这一路都过得太紧张了。”
“……有道理,这一路是太累了。”钟泽喃道,揉了揉后颈。
“所以好好休息吧,让身心彻底放松下来。”景辛说着,将屏幕亮给他,“所以,去游乐园吧。”
“哼,就知道会这样。”钟泽故意唱反调:“不去。”
“为什么啊?”
“没买到票,你根本不知道票有多难抢。”
从没买过票的景辛一时无法判断真假,毕竟那他是未曾涉及过的领域。
这时钟泽就听CC在他头顶,用略带得意的语气说:“两位主人,不用担心,邢小姐已经订到票了。”
“……”钟泽被拆穿,愤怒地握拳,咬牙切齿地说:“以后我们说话,你不许插嘴。”
“是。CC退下[鞠躬]。”
景辛挑眉,一副将钟泽抓包的表情,忍不住笑:“所以,你早叫人去订票了?想给我一个惊喜是不是?”然后就扑过来抱住他,和他脸贴脸,“你虽然嘴上不说,但关于我的每件事,你都挂在心上。”
钟泽一边推他,一边忍不住思考,自己最近对他是不是太好了?
第60章
钟泽搪塞道:“主要是我想坐过山车,和你关系不大,勉强说的话,你顶多算是个伴儿。”
“口是心非。”景辛笑着戳穿,“你就不能老实承认吗?”
我要是承认了,那还了得,那就不只是蹭脸这么简单了吧。钟泽正色道:“CC,票是哪一天的?”
“后天。”
“今天没什么事儿的话,帮我找找手机什么的。”钟泽说:“但在这之前,咱们得吃饭。”他自言自语,“出去吃呢,还是在家对付一口?”
“你的厨师来过了。”景辛解释说:“大概两个小时前,我问CC要吃的,它回答要不要你的厨师队过来做饭,我说好,他们就来了,做好饭已经离开了。”
钟泽走进了餐厅,就见桌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那么不用出去吃了。倒也节省时间了。”
吃饱了,钟泽就开始在屋子内寻找自己的保险箱。书房是重点排查对象,但是把桌上的每一个摆件,都移动了一遍,也不见有任何暗门打开。
“我究竟把机密文件都放在哪里了?”钟泽求助地看向景辛,“你有线索吗?”
“我没有透视眼。”景辛猜测,“或许保险柜在你的办公室内。说不定那里的安全级别更高。”
钟泽一愣,“你怎么才提醒我?”
“诶?我以为你早考虑过,并在内心否决了这个想法。”景辛笑着说:“有的时候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不过挺可爱的。”
钟泽装作没听到,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正装就下楼了。
办公室的门依然需要眼球扫描,进入后,钟泽立即感到一股熟悉感。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手按到桌面的同时,一块透明的显示屏出现在了眼前,要求指纹登录。
钟泽将自己右手的拇指摁了上去,进入了桌面。
桌面背景是一张有颓废美感的照片:一个房间角落里放着矗立着石膏像,夕阳的光芒温暖地洒在上面,将它们和屋子都染上了一层火红色,而石膏像旁边是一扇窗户,对面的是同样沐浴在夕阳中的,大楼略显破败。
“……以前的我,喜欢这种文艺风格吗?”钟泽嘀咕,但现在不是探求过去审美的时候,他在电脑里搜索了一阵,除了常规文件外,并无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当然也登录了公司内部系统,倒是看到了一些所谓的机密文件,但都不是他想要的——没有任何涉及他主动去灵修会应聘祭品的信息。
“……看来我只把机密信息保存在了自己大脑里。”钟泽失望地说:“目前来看,我以前的手机大概也被我毁掉了。”
“你的谨慎反倒成了事后寻找真相的障碍。”景辛挑眉。
突然,一个视频电话请求出现在了桌面,并伴随着电子音的通报:来自董事长办公室,是否接起?
“接!”钟泽回答。
昨天才见过的父亲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依旧严肃:“对高友民的行动,你策划得怎么样了?”
“您不是昨晚上才和我说的吗?”这才睡一觉的工夫,就要成果?
“你懈怠了。以前的你,无论昼夜,几个小时就能拿出方案的。”
你把我当奴隶用呢!“我还在搜集资料阶段,他身边也有异能者,谨慎一些比较好。”
“你不是有景辛吗?或许这一次是他展现身手的好机会。”钟庆说:“我给你看一个转播,你自己掂量着办。”
画面一跳,变成了一个现场直播的画面。
一个大礼堂内,座无虚席。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站在讲台上,双手按在讲台边缘,目光坚定,神情严肃。
“我,高友民再次申明,我绝对不会自杀!如果有一天我死亡了,一定是被谋杀的!”
钟泽挑眉,不自杀宣言通常没什么用,一段时间后,一定会“自杀”结尾。
景辛闻声,也走了过来,手撑在桌子上,和钟泽一起看直播。
“各位,感谢你们来听我说真相,”高友民开口,声音洪亮,“今天我要揭露的,不仅是一个企业的黑幕,更是我们这个世界背后,那些我们看不见的操纵者。”
镜头给了台下的观众,他们纷纷点头。
高友民顿了顿,接着说道:“白虹药业,它是我们城、不、几乎是这片大陆最大的制药公司之一,表面上它的药物拯救了无数生命,但你们知道吗?这家公司在背后,进行着不可告人的实验!他们不是孤立的,背后有更强大的、未知的力量在操控他们——这些力量根本不是人类!”
景辛点评道:“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白虹药业点出来了,看来真是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转播中的背景音中爆发出一阵低语和吸气声。
高友民稍微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仿佛要将台下的人带入他要讲述的深渊中,“我们都听说过所谓的外星人传闻,对吧?你们以为那只是科幻电影?错了!现实比你们想象得更加残酷。”他顿了顿,目光扫视全场,“白虹药业和这些‘外星合作伙伴’在秘密地下设施中,进行着人体实验,就跟道西基地一样!”
他手指轻点大屏幕,画面一转,展示出一张复杂的电脑设计的结构图。
图中显示的是一座多层地下建筑,标注着实验室、隔离区、基因操作室。“他们在这里,把人类当作试验品,进行基因改造,复制人类,甚至制造混种生物!利用人类的基因资源,创造属于他们自己的新物种。”
高友民的声音越来越有力:“他们在掩盖真相!每年消失的那些人,包括所谓的被消灭和被驱逐的异变者,都是这些实验的牺牲品。他们在利用我们、掠夺我们,白虹药业就是他们的爪牙!”
台下有人开始鼓掌。
“我们不能再保持沉默!”高友民伸出手,仿佛号召着全体观众,“我们有权知道真相!有权停止这种邪恶的合作!今天,我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大家,不要再相信白虹药业那光鲜的外表。他们和我们人类真正的敌人站在了一起!”
礼堂里掌声雷动。
画面再次跳转,回到了钟庆古板的脸上,“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爸爸,这个疯子说的这些话一点都不新鲜,那个什么道西基地,八百年前的阴谋论了,早就没人信了。需要理他吗?哪个大企业没点阴谋论缠绕,卖快餐的都被传在搞基因实验呢,什么一个鸡身上长六个翅膀之类的。”钟泽还没来得及看高友民的资料,如今一听他的所谓揭发,也没什么新意。
钟庆面无表情地说:“他背后有人指使,你把他逮住后,还要想办法查出幕后黑手。”
“好,那我知道了。”钟泽回答。
和父亲的视频通话结束。
随后,钟泽自己搜索了高友民的直播,继续观看,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景辛轻描淡写地说:“要抓他还不简单,我现在出发,一个小时后,他就是我们的囊中物。”
钟泽一点不怀疑景辛的能力,“可他的支持者很多,你看现场的气氛多热烈,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他的余光瞥了眼屏幕,惊觉道:“啊!快看,有状况。”
随着高友民在讲台上的声声激昂,礼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观众中的骚动渐渐增大,直到有人喊道:“防暴队来了!”
外面已经传来扬声器的命令声:“解散!所有人立即离开!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高友民依然站在讲台上,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的到来。他没有退缩,而是举起了手臂,朝人群喊道:“不要害怕!他们想要掩盖真相,但我们不能屈服!”
台下的支持者们回应他,纷纷站起来,有的高喊口号,有的则站成一排,挡在礼堂门口。有人拿起椅子,有人则干脆手拉手,筑起了人墙。
防暴队开始试图强行驱散人群。第一排的防暴队员推搡着最前面的支持者,但人群并没有后退。
一位领头的支持者站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标语杆,大声喊道:“我们绝不会允许他们带走高友民!”
局势迅速升级,防暴队的橡胶辊开始挥向最前排的抗议者,而支持者们则用椅子、书包,甚至手臂抵挡。他们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几乎盖过了防暴队的警告声。
而因为骚乱,直播的镜头也开始晃动,随后转播记者带血的脸出现在镜头中,“请屏幕前的你们也支持我们。”
在不停晃动的镜头中,一群支持者趁乱将高友民团团围住,试图护送他离开礼堂。
突然一声枪响打破了空气——砰!
高友民微微一僵,转头看向礼堂远处的窗台,子弹擦过他耳边,击中了他身后的墙壁。支持者们一阵慌乱,惊恐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射击的来源。
“枪击!” 一名支持者大喊,瞬间掀起更大的混乱。
支持者们护送着高友民冲出礼堂,将他迅速塞进了一辆打开的防暴车。有人奋力关上车门,砰的一声,防暴车发动,带着一声巨大的引擎轰鸣,冲出包围。
这时镜头继续摇晃,就听有人说:“妈的,信号屏蔽车来了。”随着这句话,屏幕显示:信号中断,请检查信号连接。
钟泽关闭了视频窗口,靠在了椅子上,看向了景辛,“你有什么想法?”
“倒是比一些电影刺激。”
“还有呢?”
“防暴队的出现可以理解,但刚才的冷枪是谁放的呢?不是咱们的话。那就是有人想杀高友民,陷害白虹药业。”
“也有可能是想讨好白虹药业的组织干的。或许我爸不止有我一个黑手套公司。就像皇帝不仅有锦衣卫,还有东厂、西厂、内行长。”
“确实。”景辛想了想,“其实你要对付高友民也简单。”
“因为有你帮我?”
景辛点头。
“……就算要你帮忙,也得先了解目标的情况。”钟泽看到桌子上有好几个按键,第一个写着1秘,立即就接通了一个男声:“钟总,欢迎归来,您有什么吩咐?”
应该是他工作上的首席秘书,钟泽说:“叫左源来我办公室一趟。”
“左经理,今天没来上班。”
钟泽这才想起来叫他休假来着,那边的男声说:“需要联系他吗?”
“算了。你把高友民所有的资料都送过来。”
“是。”
大概十分钟,有人敲门,景辛打开一条缝,接过了对方递来的文件夹,就把门关上了。一边翻阅,一边走向钟泽:“真详细。”
钟泽接过来一看,就明白什么意思了,从他的体检报告到小学成绩都有。
景辛凑过来,脸贴着脸和钟泽一起看资料,“找到有用的了吗?”
钟泽拉开两人的距离,这就被景辛发现了,认真地问:“干什么?怕我这样亲你吗?”然后就在钟泽脸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下。
钟泽愣住,然后涨红了脸,怒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景辛忙说:“别闹了,干正事吧。”
是谁一开始不干正事的!钟泽窝火地想,继续翻看高友民的资料。
作为一名调查记者,他的履历很精彩。
职业生涯的开始就已经显露出他对真相的执着。他曾是《时代追踪》杂志的高级调查记者,专门揭露和曝光各种企业的违法行为。他的报道从不避讳敏感话题。
钟泽一边看他的调查报道的发布时间,一边看他的入院记录。
显然,在触碰白虹药业之前,他就没少挨打,所幸每次都化险为夷,没有丢性命。
“所以他有那么多支持者……可以理解。”钟泽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我还挺佩服他的。”
景辛抬眼望向他,声音里隐含着探询:“你不想杀他?”
“我原本就没打算杀他,毕竟还得留着他,盘问出背后的支持势力。”钟泽平静地说道,“不管他背后是谁,势力一定不小。能保护他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景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是说,他身边有异能者保护?”
“肯定会有。”钟泽轻笑了一声,“说不定还有志愿者。人格魅力这东西很玄妙,追随者有时候真的会不求回报地跟随。”
景辛听罢,转头看向钟泽,“说到人格魅力,自从你回到你的统治区后,我发现你变得更自信了,也更……”他顿了顿,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赞赏,“……闪亮了。”
“是吗?”钟泽抬手整理了一下袖口,若有所思地说道,“可能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本能被激发了。不过,现在的我,应该和过去的自己,性格差距挺大的。”
景辛听到这里,低下头,手指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眼神飘向窗外,声音有些低沉:“都说过去的经历和记忆塑造了一个人。说真的……我有点害怕你恢复过去的记忆。怕你到时候会……更不喜欢我了。”
钟泽微微一愣,随即轻声说道:“只要我保存着遇到你之后的记忆,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景辛没有马上回答,他的沉默让气氛有些凝重。半晌,他轻声说道:“希望如此。”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钟泽看得出来,景辛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来。
钟泽叹气,最近的景辛确实需要更多的安慰与呵护,到了新环境,他也有压力吧,万一情绪失控,导致哪天天空再出现一座他模样的雕像,他大概真的会立刻连夜逃走。
“唉……”要不然,再哄一下?
—
晚饭后,钟泽忽然毫无预兆地穿起了外套,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景辛发现了他的动作,微微皱眉,开口问道:“你要去哪儿?”
“去游乐园。”钟泽的声音轻松而自然,他转头对景辛说,“你也赶紧穿衣服。”
景辛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答案,他有些不解地问:“游乐园?”
钟泽笑着点头:“没错。”
“这个时间?”景辛看窗外,夜幕已经降临了。
“嗯,我叫邢小姐联系了游乐园,今夜咱们包场了。我觉得比白天好,没那么多人。”
“难怪你晚饭前在卧室待了那么久,原来是在联系这件事。”景辛抱起钟泽,原地转了几圈,在钟泽威胁:“赶紧放下,要不然不去了”后,才把他稳稳当当地放下。
两人没有叫自家司机服务,而是选择了打车。
在目的地前,远远就见接待人员在夜风中等待。
钟泽和他们交谈了几句,内容很简单,就是设施正常运转,请放心使用。
钟泽打赏他们一些钱后,就和景辛走了进去。
夜晚的游乐园被彩灯点缀得宛如梦境。四周的建筑、游乐设施在灯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与白天相比,有一层不真实的朦胧感。
第一个项目,当然是钟泽想玩的过山车。
过山车启动,迅速攀升至高空,呼啸而下时,两人的叫声被风卷入夜空。钟泽大喊着,景辛一手紧握着安全杆,一手抓着钟泽的手,生怕他被甩出去似的。
下了过山车,钟泽长舒一口气,“真解压。”
接着,他们朝摩天轮走去。
巨大的摩天轮在夜幕下缓缓旋转,灯光如星河般闪烁。
两人坐上包厢,缓慢升空,钟泽指着远处的城市夜景:“看。”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色……真漂亮。”景辛的手放在玻璃上,怔怔出神。
对方很满意,不错,真不错,钟泽也很有成就感,“此时此刻,在这座城市内,看到这个景色的只有咱俩。”
景辛转过身,颇有感慨地说:“……是的,只有咱们两人。”
摩天轮升到顶端时,景辛望着窗外华美的夜色,心里忽然有了一股冲动。
此景此景,用来求婚再适合不过了。
可是我没有求婚戒指。景辛懊悔地想,应该早准备的,现在想用,却没有。
我真的需要订婚戒指,我要订婚戒指!
忽然,他在裤子口袋里摸到了什么。
钟泽就见景辛表情变幻莫测,最后停留在了喜悦上,他不解地问:“怎么了?”
没想到就见景辛突然单膝跪地,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在他面前,里面是一枚璀璨的钻戒。
“钟泽……”景辛轻声开口,声音低柔却带着些许紧张,“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钟泽呆若木鸡,景辛的求婚完全出乎意料,“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戒指?”
要来半夜来游乐场,完全是他临时起意,下午才通知秘书着手办理的。而且他不管是在荒原,还是在城里,每天都和景辛在一起,他就没有时间购入戒指。
难道是命令CC订购的?不,不像他的风格……
难不成是凭空变出来的?
应该是了,他的意识能够创造物质。
“别管戒指,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好端端地怎么又跳到结婚这一块了?钟泽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但是身体已抵在玻璃上,退无可退了。
“和我结婚好吗?”景辛第二遍说。
钟泽绞尽脑汁地寻找回避回答的理由,可惜想不出来半个。在这一段关系里,他一直都很被动,基本上是被推着走的,此时此刻,也不例外。
他必须得给出一个合适的回答:“我……”
景辛虽然见他支支吾吾的,有些难过,但转念一想,钟泽可能只是没有被防备,被惊喜稍微吓到了,自然不会催促他,只是安静地等他的回答。
“我……有拒绝的理由吗?”钟泽反问。结婚承诺也许下了,还和家人介绍景辛的身份是未婚夫,他实在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事已至此,除非现在彗星撞地球了,否则他没有别的选择。
“所以你答应了?”景辛激动地问。
钟泽微微颔首。从他在金图门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继续景辛继续旅行开始,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那个时候景辛的能力处于初级版本,一切都还好说,现在他已经进化到pro版,想跑,纯属做梦。
而且各种机缘巧合下,他自己亲口许下了许多承诺,不还债肯定是不行。
景辛立即将戒指给钟泽戴上,仰头凝视他的双眼,表情比被求婚的钟泽激动多了。
“起来吧。”钟泽把他扶起来。
景辛一站起来,就捧住钟泽的脸,深深来了一吻,“我爱你。”
钟泽能做的是紧紧抱住他,“……我很高兴。”
景辛倒也没完全被喜悦冲昏头脑,他在玻璃的倒影中看到了脸搭在他肩膀上的钟泽的表情,疑惑地说:“为什么你忧心忡忡的?不开心?”
“说实话,其实我有点害怕……”
“害怕?”
“害怕你有一天不爱我了……”正常夫妻吵架时的一句“你快去死,我恨不得你消失”,在景辛这里可不是一句气话,那是具有实操性的。
景辛扳过钟泽的肩膀,“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钟泽看他,透过他的眼神,的确能看出他对他无尽的热忱,笑着点了点头。
景辛于是又珍宝似的将钟泽搂进怀里。
钟泽在他怀里,被求婚的冲击渐渐褪去,终于彻底回过神来了:钟泽啊钟泽,你真是闲的,大晚上逛游乐园?!这次是彻底没法收场了……唉,算了,好像不来游乐园,就有办法收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