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员陆续下场,图南走过去给了内斯塔一个大大的拥抱。
“干得漂亮。”
内斯塔惊险铲球,不止帮助球队锁定胜局,也让她的心高高提起,轻轻放下。
特拉帕托尼,作为意大利教练史上为数不多职业生涯拿了21座奖杯,囊括欧洲三大杯赛大满贯的金牌主教练。
他不敢在这场世界杯赛场上使用这么冒险的战术,是有他的原因的。
一方面,是因为特拉帕托尼这场比赛的战术布置其实没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裁判黑哨,这场g组小组赛意大利队大概率是能2:0战胜克罗地亚。
另一方面是因为特拉帕托尼考虑到皮尔洛的脆皮属性,万一受伤会影响到后续比赛。
而图南敢在这场比赛中大胆使用皮尔洛,是因为她知道历史上这场比赛的裁判有多黑,她考虑的是如何最大可能增加进球效率。
特拉帕托尼不愿意使用皮尔洛,是出于整体大局的思考。
如果没有内斯塔的惊险铲球,奥利奇的单刀将比分2:2拉平。
比赛拖入加时赛,皮尔洛极有可能会被战术犯规,受伤下场。
图南现在很佩服老帅的先见之明。
所以她看到内斯塔将球铲出去很激动,有一种像是赌博赢了一样,难以言喻的痛快。
内斯塔反手就将图南搂住了,汗水打湿了他的黑色中长发,温柔的黑色眼睛里还残留着赛场上的意气风发。
嗯,马上又带上一点点小羞涩。
图南刚想说点什么,头上突然一松,头发从耳边散落下来。
图南猛然回头,因扎吉和维埃里勾肩搭背的从她身后经过,走进球员通道。
图南:所以......谁把她的头绳拽掉了?
托蒂拍了拍皮耶罗的后背,不经意间瞥到不远处的两个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一个没注意,两个小伙伴就黏黏糊糊的,简直不成体统。
托蒂赶紧把背上男上加男的布冯拽下去,走到图南和内斯塔旁边,揽住内斯塔的肩膀往前拉。
“你们俩别在这磨蹭了,快走吧。”
内斯塔:......
图南:......
围观球员:干得漂亮。
大巴车上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年轻球星的歌声此起彼伏。
老帅坐在最前面和司机在聊天。
马尔蒂尼灰蓝色的眼睛里藏着笑意,和塔尔德利两个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图南和内斯塔坐在一起,一边从包里掏出他的小零食,一边和托蒂隔着过道互怼。
图南在柏林大学德云学院专修了抽烟,喝酒,嘲讽人的职业技能。
除了不烫头,她已经习得了德云社的所有精粹。
下大巴的时候,托蒂已经被怼的怀疑人生了。
大佬图南头发一甩,优雅淡定走下车。
身后跟着拎包小弟内斯塔,傻子捧哏托蒂。
进了酒店大厅,托蒂拉着内斯塔,控诉图南的恶行。
从那颗遥远的樱桃树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还没进电梯的男士们竖着耳朵偷听。
连马尔蒂尼都好奇的投来关注的目光。
眼看托蒂这傻狼就要把她优雅冷艳的人设败坏干净。
图南赶紧从电梯里返回来,捂着托蒂的嘴把人给拖了进去。
远远看着,塔尔德利笑着对特拉帕托尼说:
“今天图南尔在赛场上一反常态的激动,把我吓了一跳。”
托蒂配合地做出挣扎的扒门动作,特拉帕托尼也看笑了:
“她才只有24岁,就算外表再怎么成熟,也还是个孩子。”
晚上的聚餐在距离酒店不远的日式意大利餐厅。
国家队一出现就引得在餐厅门口蹲守的记者们一阵骚动。
图南从车上下来。
特拉帕托尼等人已经被记者们团团围住,餐厅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看到有记者往这边走,图南下意识地拉上口罩。
拉起旁边人的手,快步走过去。
图南知道在赛场上的伪装瞒不了多久,记者们有心就会查到意大利国家队的出行名单。
但能拖一天是一天,现在她就信奉一个拖字诀。
好不容易进了餐厅,图南顺着抓住的手抬头一看,顿时囧了。
刚才明明是……怎么是因扎吉?
因扎吉睫毛下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明是风流倜傥的长相,却透出一丝无辜。
图南若无其事地把手松开。
“抱歉,搞错了。”
因扎吉抬眼看了图南一眼,淡淡郁气的眉梢眼角带着勾子,时时刻刻都含着些调情的意味。
“没关系,要一起进去吗?”
图南:.....一起进去是不是还得坐一块?
“不了,下次吧。”
因扎吉笑了,西方的顶级骨相结合东方的那种浪子气质。
让人看着心里痒痒的。
图南的心里一动。
真是个迷人的男人,上一个让她觉得这么哇塞的男人还是吴彦祖,因扎吉给她的感觉,怎么说呢。
不逞多让。
托蒂紧接着进来,幸灾乐祸。
“是不是想见势不妙,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我早看透你的把戏了,图南尔。”
图南顿觉无语。
这个傻狼。
图南和内斯塔,托蒂,皮耶罗坐在一起。
周围的意大利球星们,习惯性地在吃饭间隙聊天。
图南将她不喜欢的白芸豆拨到内斯塔的餐盘里。
皮耶罗侧目,托蒂已经见怪不怪。
“她从小就是这么挑食。”
听到隔壁座的维埃里和因扎吉在聊某位身材火辣的模特。
托蒂蠢蠢欲动,和皮耶罗打开了话匣子。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前女友。
皮耶罗:“所以,你是因为玛丽娅不够性感而分手?”
“不,是因为性格不合。”
皮耶罗:“她的性格不够温柔?”
托蒂:“是太温柔了。”
说完这句话,托蒂下意识看了一眼图南。
图南根本没有听到两个人在讲什么,她拿起一块寿司披萨,往内斯塔面前凑。
“尝尝吧,很好吃的。”
内斯塔疯狂向后躲:“不,图南尔,快把它放下。”
图南看到内斯塔破防了,心里暗自得意,她耸肩。
“那好吧。”
内斯塔松了一口气,图南突然撕掉一小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塞进他的嘴里。
内斯塔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图南笑得不怀好意。
“味道怎么样?”
内斯塔黑色温柔的眼睛盯着图南,眨啊眨。
无声的控诉。
盘子里突然被丢进一块寿司披萨。
图南抬起头。
托蒂又夹起一根熏肠丢进自己餐盘,幽幽道:
“好吃你就多吃点。”
图南:......
服务员将一盘生鱼片端上餐桌。
本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图南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她站起来就向卫生间跑去。
托蒂懵了,他以为图南被寿司披萨恶心到了,刚想把她盘里的披萨再插回来,人就跑没影了。
内斯塔突然放下刀叉。
“我去趟洗手间。”
内斯塔追上图南离开的背影,两个人消失在门边。
图南跑到洗手间,对着马桶吐,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但那股感觉萦绕在胸口久久不散。
恶心,反胃,还有推迟了一个月的......
这特么不是电视剧必备的套路嘛。
图南欲哭无泪,除了和内斯塔在花海的那一次没别人,这个孩子绝对是他的准没错。
怎么会这么轻易中标,他那天晚上到底做了几次啊混蛋。
过了好久,图南好不容易把那股感觉压下去,整个人被纷乱的思绪搞得麻了。
她无意识地摸了摸小腹,那里现在还一片平坦。
图南没有生孩子的想法,她一直坚定着一个目标,就是回家。
为了回家,图南一路走来,已经舍弃了太多东西,伤害了太多人的感情。
但是这个孩子是内斯塔的……
图南眼中的犹豫转瞬即逝。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的,她都会毫不留情的打掉,唯独内斯塔她会这么优柔寡断。
杜思死后,在她心里的第二顺位内斯塔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锚点。
托蒂以为内斯塔对她百依百顺简直到了没有原则的地步,但她又何尝不是一再的为内斯塔降低自己心里对这个陌生世界自我隔离的防线。
但想到前世的家人,朋友。
图南咬咬牙,她狠下心肠。
不能让内斯塔知道,这个孩子也绝对不能留,明天就去打掉。
图南脚步虚浮地走出洗手间,一眼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内斯塔,他像个雕塑一样凝固在原地。
图南的心里咯噔一下,所以她在里面狂吐的声音他都听到了。
图南假装淡定地掖了掖头发,直视内斯塔:
“其实我只是被寿司披萨恶心到了。”
内斯塔紧紧盯着图南,看似没有反对,身体却严实地封堵住了她所有可能离开的路线。
图南咬了咬唇,垂下眼睛。
“我只是要回酒店休息,你别这么看着我。”
内斯塔长臂一揽,直接将图南揽到怀里。
“放开我!”
图南使劲挣扎,但奈何内斯塔是个怪力男。
到了安全通道,内斯塔才把她放开。
图南愤怒地推了内斯塔一把。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内斯塔凝视着她。
“图南尔,你有事瞒着我。”
图南心中狂跳,她用力咬下唇。
“没有孩子,你猜错了。”
内斯塔浑身一颤。
图南:……卧槽,她说了什么,为什么会说出孩子这个词。
“你听错了,我是说我要走了。”
内斯塔突然抓着图南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他的力道很轻,指节却泛白。
“去哪里?去医院还是酒店?图南尔,你到现在还要骗我吗?”
长久的沉默。
图南:“我要去医院。”
内斯塔黑色的瞳孔中灵魂瞬间凝滞。
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隔空对峙,像是隔着一条永远不能逾越的银河。
这条银河里埋藏着她似是而非的友情,还有他隐秘而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情。
“我还是输了,图南尔。”
图南良心不安。前所未有的拷问自己。
这场穿越之旅真的能当做一场游戏吗?如果可以,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我求求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让我好好看看ta。”
内斯塔的声音压抑而沙哑。
图南的心里一阵抽痛。
当内斯塔单膝跪地,将手贴在她的小腹上,俯耳过来时,她没有阻止。
内斯塔的声音温柔而眷恋。
“你感受到了没,图南尔,ta刚才动了。”
根本没有,他在自欺欺人。
图南抬起头,强行将眼泪憋回去。
“你在说什么傻话。”
贴在图南小腹上的手在轻颤,内斯塔的声音压抑不住的开始发抖。
“我没有骗你,图南尔,ta真的动了。”
图南内心开始挣扎。
她真的忍心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在世界杯赛场上,让内斯塔一蹶不振,断送一辈子的梦想吗?
她不能,她不能这么自私,她需要好好想想。
“我,我有点累了,我今天不想出去了。桑德罗,我想回酒店。”
内斯塔立刻从地上站起来,一把将图南揽进怀里。
脖颈处传来一片濡湿。
图南愣了。
那个在赛场上流血受伤也能保持优雅的罗马武神。
受伤躺在病床上也会一言不发忍痛的坚强少年。
他好像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