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魚攤吃飯是擠時間，中午到下午2點間，什麽時候沒人來，什麽時候就可以去吃飯。
因為今天趕集，人流斷斷續續的，所以只能岔開時間吃，攤子上随時要留人。
宋啓明上手慢，被老板留下來加訓，洛雲郅和林羨魚在2點才有空閑去吃飯。
老板心疼林羨魚，正大光明的差別待遇，午飯錢給了20，其他人都只給了15。
林羨魚跟洛雲郅選了家砂鍋米線，等待期間林羨魚去旁邊零食鋪子裏挑零嘴。
黑粉：
“毒毒啊，瞧瞧你什麽出息！”
“富二代沒見過農村小店啊，笑得那麽便宜不要錢，勾引我是沒有用的！（摩多摩多）”
“望周知，林毒毒富二代人設今天就崩了。現在是窮逼打工仔。”
“林毒毒，要不要爹告訴你怎麽搞營銷啊？怎麽能不叫上洛影帝呢？”
“洛影帝一個人在等米線，看上去好孤單啊哈哈哈！”
“洛影帝：呼籲各位關愛孤寡變态徒弟，謝謝。”
……
煙火氣喧嚣人間，洛雲郅幹巴巴坐着。
他已經習慣這種生活，人來人往同他半毛錢關系也沒有。
早先上這個綜藝，經紀人甚至導演都不看好。
經紀人尤其不贊同：“洛哥，你……精神上那些……好，不說這個。你性子冷，上這種綜藝不合适。到時候剪輯出來，會顯得你孤僻、不合群，營銷號這麽寫也無關緊要，但我更擔心你……”
他們的擔心不無道理。
洛雲郅看着林羨魚随便擺在桌上的筷子，默默給他擺正放好。
林羨魚過去有一會兒了，也不知道買了些什麽。
洛雲郅跟老板說了一聲，向着隔壁零食鋪子走去。
剛走進，就看到林羨魚小小一只蹲在玻璃罐頭前，老實透明玻璃裏面裝着西瓜紋的圓形泡泡糖。玻璃上印出林羨魚漂亮、明豔的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林羨魚讓攝影向前。
“攝影老師，快對着這個拍，加個食物濾鏡呀，拍好看點啊，最好能饞得人口水嘩啦啦流。觀衆們也努力點，多掙點錢，争取換個能聞到味道的手機。”
彈幕：
“林毒毒，禽-獸！”
“太變-态了！”
“林毒毒，你還是人嗎？是是是，之前我是罵你了，你至于嗎？”
“嗚嗚嗚對不起，我工作不努力，都怪我買不起能聞到味道的手機！”
“立刻打開某寶……”
……
西瓜泡泡糖很便宜，林羨魚買了2塊錢的。
轉頭跟洛雲郅對上眼，他揚了揚手裏的泡泡糖，問：“吃嗎？”
砂鍋米線馬上就煮好了，飯前不應該亂吃。
道理他都懂，但他從來吃過西瓜泡泡糖，很想試試。
洛雲郅還在猶豫，林羨魚那邊已經分了一大半。
啊，只有一半了。
林羨魚給攝影老師分，自己也拿了一個慢慢嚼。
他剛想往洛雲郅那邊走，商店門口突然來了個抱着小孩的男人，男人皺着眉頭看了林羨魚和周圍攝影師，特別兇：“拍什麽拍！走開！”
攝影師趕緊扭了個方向。
林羨魚說：“別堵在人家門口了，今天我們是來采訪這家面館的。”
男人盯着林羨魚一行人，确定他們是拍面館的，就收回了目光，去櫃臺買煙。
“來包軟天子。”
男人拿錢的時候，把小孩放了下來，一只手牽着孩子的手，似乎很用勁兒，小孩疼得叫了一聲，随即在男人的怒視裏，哭腔憋了回去。
老板說：“喲，你家孩子啊？”
小孩頓時大哭起來：“我要媽媽、我要爸爸！我要回”
男人立刻掄起拳頭，恐吓他：“再哭揍死你！”
小孩立刻不敢說話了，眼睛是腫的，整個人瑟縮着，好像想說什麽，又什麽都不敢說，而他裸-露出來的脖子上，十分隐約能夠看到一些紅黑色的痕跡。
老板尴尬，也不敢多說什麽。
男人說：“媽的，一點不聽話的東西。”
·
林羨魚掃了父子兩一眼，大步走到洛雲郅面前。
洛雲郅還直勾勾看着男人那邊，林羨魚伸手掰過他的頭，兩個人四目相對，林羨魚帶着幾分笑意的搖搖頭。彈幕差點炸了：
“林毒毒，終于開始演了嗎？”
“呵呵呵，還以為林毒毒洗心革面了，沒想到是把目光放到了我們影帝身上是嗎？”
“林毒毒，離影帝遠一點啊！你的手在做什麽！”
“先不要應激，沒有人感覺到有點問題嗎？”
“嗯嗯，剛才那對父子，男人對小孩未免太兇了吧，而且小孩看上去很餓。”
“不太對勁，不會是家暴吧……”
……
林羨魚跟洛雲郅使了一個眼神，随後走開，在褲子裏飛快撥通電話，壓低聲音說：“你好，這邊疑似有人販子……”
他拿起手機，剛接通，就感覺到男人目光看了過來。
林羨魚自然道：“二舅啊，你要來接我啊？我看看地址哈，這裏是*******”
另一端正在接聽的人：…………
男人聽到是家裏人打的，沒再多說，拿了煙又看了兩眼林羨魚。
“媽的，男的長這麽好看，晦氣！”
林羨魚：……
洛雲郅：嗤。
林羨魚平直眼瞳，懷着三分抱怨的心情看向洛雲郅。
他眼尾帶彎鈎，鈎得洛雲郅心情不錯。
彈幕：
“哈哈哈！！！”
“艹你不開心就不開心，OK，別他媽勾引我，OK？”
“各位奧斯卡評委看看毒毒剛才的演技，不值得一個金菊-花獎嗎哈哈哈！”
“所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
林羨魚正愁沒有借口發難，男人一開口，林羨魚這回真開始演了。
他當即回瞪，漂亮帶鈎子的眼睛，當時就迷得人五迷三道。
林羨魚上去就是一腳，像只有脾氣的小野貓：“怎麽說話呢！”
他那股野勁兒，不像是演出來的。
眼角眉梢是春夜橫生的野蔓，輕輕擡起的下巴和拽勁兒像是妖精勾人魂魄。
男人眼睛都看直了，一股熱氣上頭頂，兩行鼻血往下流。
“我、我亂說，你、你把腳松一下。”
林羨魚踩着他的腳趾輕輕碾壓，期間掃了眼發抖的孩子，孩子五官輪廓幾乎找不到一點跟男人相像的點，他睜着無神的眼睛，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好像是機械且被掏空靈魂的玩偶。
林羨魚扭頭不看他，報複性的狠狠踩了腳男人。
男人痛得嗷嗷叫：“他媽的，你故意找茬是吧！別以為你長得好看，我就不打你！再不松開，我揍你了啊！”
周圍的人聽到聲音紛紛看過來，且逐漸有變多的趨勢。
男人感覺不太對勁兒，抱着孩子就想走。
林羨魚當即大叫一聲：“我的錢被偷了！那個男人是小偷！”
民風淳樸的街道一聽到有小偷，瞬間拿鍋的拿鍋、拿盆的拿盆，甚至拿火鉗的都有。
“哪裏有小偷？”
“就那個抱小孩的！”
……
男人回過味來了，也顧不上澄清，拔腿就跑。
但是抱着孩子跑得慢，想着這孩子媽的賠錢貨，也賣不出去，把孩子往外一推。
眼見男人快跑，林羨魚連忙追了上去，男人眼見逃不掉了，當即彈出一把刀，對着空氣一頓亂甩：“都讓開！再不讓開我捅死你們！”
林羨魚站在他面前，痛心道：“我建議你自首，還有機會看病”
男人：“老子能有什麽病，老子沒病！給老子讓開！”
林羨魚說：“你病得很嚴重。”
男人：“多說一句，老子劃爛你的臉！”
林羨魚感嘆道：“你的刀，皮西西買的吧？”
男人驚：“你怎麽知道？”
林羨魚：“那就對了，因為刀頭□□腰上了。”
男人低頭一看，氣得兩眼一翻。
日尼瑪的垃圾皮西西！！！
——“很難說人是不是被林毒毒氣死的。”
——“确實是被氣死的，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
……
當地警方火速趕來，看着地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病患”，又看到一臉無辜的林羨魚，陷入了沉思。
好在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嘴巴是敞亮的。
“人販子遭天譴的！小夥子見義勇為，他還想捅人，結果把自己捅了吧！”
“便宜沒好貨，小夥子買刀要買這種的厚實的，你那種劈個瓜，刀都要分叉。”
……
群衆們你一言、我一語，讓男人直接社會性死亡。
男人：士可殺不可辱，還是鯊了我吧！
因為涉及到案件，直播被迫關閉，林羨魚和洛雲郅跟着警員到警局做筆錄。
事情并不麻煩，但前後時間耽誤長，為了不影響節目組安排，林羨魚給導演、魚攤老板打了電話。
魚攤老板大為贊揚：“做好人、行好事，幹得好！”
導演先是表揚了一下，但他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折磨”林羨魚的機會的：“知道了！但是你們工作時長不夠，只能給一半的工資，今天內湊不到錢，你們全都給我去睡大馬路！”
讓人直呼無情。
“……”林羨魚放下電話，跟洛雲郅打了個照面，無奈道：“洛影帝，未能為我們争取到合法權益。”
他像是力氣用完的機械玩偶，懶洋洋趴在等待室裏，路過的警員紅着臉偷偷看他，也會在目光短接之時，捂着臉跑開。
禍害般的一張臉。
洛雲郅在心裏想。
現在，那張禍害臉轉了過來，好像被水澆濕的眼眸，濃稠雲霧似的睫毛微垂半垂，烘得鼻尖有些發粉。
林羨魚說：“怎麽辦啊，馬上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他迷糊含混的聲音很軟、很輕，目光對上間，洛雲郅仿佛感覺一團甜呼呼的棉花糖湊了過來，是很新奇的體驗。
洛雲郅情不自禁伸手，指腹隔着柔軟的頭發，輕戳在他眉心。
是溫暖、細膩的，觸感讓人心顫。
猛然反應過來的洛雲郅，看到林羨魚烏泱泱睫毛動了動，随後轉過頭來，洛雲郅看到他浸染一片水色的嘴唇。他匆匆瞥開眼，手指微微曲起，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彈。
“別擔心。”
“啊！”
林羨魚撥開他手指，單手捂着額頭，眼神裏充滿埋怨。
“現在不是這個問題了。”
“那是什麽問題？”
“洛影帝，你居然是這種男人！要是被你的粉絲知道，他們會分分鐘脫粉的！”
“沒關系，我粉絲不吃我的人設。”
洛雲郅有注意到，林羨魚一直在揉額心。
他力氣沒使幾分，應該不疼才對，但林羨魚好像比平常人更怕疼。
也許下次應該更加收着力氣，洛雲郅心裏這樣想着，指腹柔軟的觸感還在發顫。
林羨魚瞪了他一眼：“辦法呢？”
洛雲郅下颌微微擡起，側臉輪廓冰冷線條分明，喉結性感。
順着洛雲郅目光，林羨魚看過去，看到了見義勇為獎勵，随後漾出笑容。
“洛影帝，你好壞哦~”
洛雲郅第一次聽他繞繞纏纏的調子，耳根有些紅。
“~我好喜歡。”
洛雲郅偏開頭，眉心一皺，耳根卻開始發軟。
“別發癫。”
“咦——”林羨魚挑了挑眉，瞳孔裏的洛雲郅好像打破了一層霜寒外殼，露出尖銳且生動的嫌棄，還挺有趣，“洛影帝崩人設了耶。”
洛雲郅：……
鬧心的小狐貍精。
·
事情很快查明。
這男人還真是個人販子！不僅如此，男人為了防止孩子逃跑，經常打罵孩子，孩子被打怕了、餓怕了，不敢跑、不敢鬧。
筆錄一直錄到飯點，為了感謝林羨魚和洛雲郅等人的幫助，警員親自給兩人泡了康帥富紅燒牛肉面，外加一人一個鹵蛋，順便給餓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小孩也泡了一碗。
小孩有點應激，不願意吃東西，一直哭，半晌才讷讷出聲：“媽媽沒有生我的氣了嗎？她會來接我嗎？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女警員安慰：“會來接你的。”
小孩搖搖頭，似乎很害怕警察，女警員很尴尬：“他好像很害怕我們，林毒……額林先生，他一直在看你。”
林羨魚：“看我？”
女警員說：“可能是因為你救了他，他很相信你。能不能麻煩你安慰他一下。”
林羨魚沒什麽對付小孩的經驗，他想起剛才小孩眼巴巴望着糖果的樣子，掏出顆西瓜泡泡糖，塞到小孩嘴裏。
甜的滋味瞬間讓小孩眼睛亮起來，他用力嚼着泡泡糖，無助地說：“漂亮哥哥，我找不到媽媽了，怎麽辦啊！”
林羨魚：“警察會幫你找到媽媽的。”
小孩低着頭，怯生生看了眼旁邊的警察，小聲說：“可是……可是媽媽說，不聽話的小孩才會被警察抓走……”
女警員一聽，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很多做父母會在孩子恐吓孩子說，如果不聽話的話，會被警察叔叔抓走你……時間一久，警察在孩子心裏留下的印象，并不是一個匡扶正義的存在，而是一種微妙的、應該被避開的存在，甚至在成年人群體裏，就算知道警察存在的意義，也會對警局、警察抱有極大的抵觸感。
女警員站起來，為自己辯解道：“不是的！警察……”
她情緒激動，卻不知道如何說。
林羨魚接過她的說：“警察是打跑壞人的人。他們會保護所有人，會帶你找到媽媽。”
小孩兩眼放光：“真的嗎？”
女警看了看林羨魚，突然明白了他黑粉嘴裏的那句“林毒瘤真的變了”，她覺得林羨魚那張臉，簡直蠱惑人心，還有種別樣的溫柔。
林羨魚點頭：“警察還有另一個名字。”
“什麽名字？”
林羨魚随口一編：“代表了正義與光明的執行者、驅逐一切邪與惡的守護者！”
女警：……
全體警察：…………
洛雲郅：嗤。
小孩頓時兩眼放光：“哇哦哦！超酷哎！以後長大了我也想當警察！我想當正義與光明的執行者、驅逐一切邪與惡的守護者！”
“棒棒。”林羨魚淺淺拍手，端起牛肉面吸溜。
老警員一看：“怎麽給他們吃這個，去買點別的！”
實習小警察連忙奔向對面小超市，反正刷上級的卡，那就來點貴的喽！
老警員坐到林羨魚對面，遞給林羨魚一疊獎金：“林先生，非常感謝你們見義勇為。聽說你們經濟困難，這裏我們加急幫你們把見義勇為獎批下來了。錢不多，但真的感謝你們的幫助！耽誤了你們這麽久的時間，等會兒我讓小陳送你們回去。”
林羨魚坦然：“感謝代表了正義與光明的執行者、驅逐一切邪與惡的守護者、我們光榮的人民警察！”洛雲郅淡淡笑起來：“同上。”
老警員老臉一紅：太羞恥了，快閉嘴！
吃瓜的女警員看了看林羨魚、看了看洛雲郅，刺激得差點昏倒，昏倒前還發出靈魂的怒吼：我悟了！
女警員負責開車送他們回去。
路上，攝影師們發出感慨：“牛逼，這輩子第一回 坐警車，我得發朋友圈炫耀、炫耀，林老師、洛老師，你們也來嘛！”
林羨魚讓攝影發兩張照片給自己，他懶得拍。
“林老師放心，我給你挑兩張最好看的！”
洛雲郅發現，不過兩天時間，林羨魚已經跟自己的跟拍攝影混得特別熟。
他隐約記得，這個攝影一開始是抵觸的，現在……
“林老師！我發給你了！”
聲音歡快得像只邀寵的小狗。
洛雲郅陷入沉默。
在這種歡樂的氛圍裏，女警員也漸漸放松下來。
她跟大家聊起來，嘴巴就沒有停過，聊到興奮點，她突然問：“其實我真的很想知道，當時那種情況下，林先生是怎麽發現那個男人是人販子的啊？”
攝影們也七嘴八舌：“我們也想知道！”
林羨魚看了眼洛雲郅：“怎麽不問問你們神奇的洛老師呢？”
洛雲郅平日裏就一臉生人勿進的樣子，攝影們根本不敢問洛雲郅，原以為洛雲郅不會理他們，沒想到洛雲郅攤手，無奈道：“洛老師也想知道。”
林羨魚：洛雲郅，你變了！
擡眼看到洛雲郅含笑的眼睛，林羨魚掀掀眼皮，瞪了他一眼。
林羨魚說：“林老師也不知道他是人販子呀，只是他在看我的時候，我從他的眼裏看到了一種……嗯，信號，求救的信號。無論是人販子還是家暴，我想當警方介入後，也許能夠幫助他一下。其實我不明白為什麽會問我這樣的問題，在當時那種情況，我相信大多數人都會忍不住伸手相助的。”
洛雲郅注視着他的眼睛，比起漂亮，他更喜歡用“有光”來形容。
這是他見到的，最明亮幹淨的眼睛。
洛雲郅垂眸：“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因為刀劣質，他可能會真的傷害你，會劃花你的臉，甚至可能給你的演藝事業造成毀滅性打擊？”
林羨魚同他四目相對，眼眸極慢的眨了眨：“那就退圈吧。”
洛雲郅沒說話了，棱角分明的臉看上去更加冷漠。
林羨魚說完，車子裏陷入短暫的沉默，這些話從林羨魚嘴巴裏說出來很奇怪。
女警員也好、攝影也好，他們一度以為林羨魚就是個陰險狡詐、無惡不作甚至可以談得上惡心的人，但現在他們卻産生了極大的割裂感。
不接觸、不了解，僅僅只是通過別人的猜測、自己的臆想，得出的形象真的是真實的嗎？
沉默壓到極點，洛雲郅嘆了口氣。
“那會很可”
林羨魚：“嗯？”
洛雲郅認真道：“娛樂圈和你的黑粉，會錯失一次認識你的機會，也會錯過你，新生的信號。”
女警豁然大悟。
也許她對林羨魚有很多誤解，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因為她們可以重新去認識林羨魚！
小小車廂裏頓時爆發此起彼伏的感嘆聲。
尤其是記錄“信號”的小哥，感動到一把鼻涕一把淚：“完美！太完美了！求救的信號，滿分！新生的信號，滿分！！如果導演不同意申請滿分！我就跟導演拼了！！！”
·
“導演，洛影帝和林羨魚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助理結束電話，跟導演說。
導演一想到可以讓林羨魚吃癟，臉上止不住洋溢着邪惡的笑容，他岔開腿，激動的抖着腳，整個人像只伶仃的圓規。
而旁邊的工作人員只覺得瘆人。
嗚嗚嗚，太可怕了，也就只有林羨魚能治得住他了！
咦——可是他們不是讨厭林羨魚嗎？
“報——導演，他們到村口了！”
導演抖動的頻率變快不少。
“報——距離到目的地還有100米……50米……”
導演激動地抖抖抖抖。
随着距離越來越近，導演站了起來，臉上笑容擴大到極致：“那年我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麽叫對手。”
工作人員們：…………
導演說：“今天得讓林羨魚好好瞧瞧，什麽叫帶惡人節目組啊。”工作人員：笑死，還是頭一回聽到自稱為“帶惡人”的。
導演：“快去把我的喇叭拿過來！”
紅喇叭、小矮凳，導演很壞你記住。
遠遠的就看到煙塵起舞，導演手心小喇叭都攥出汗了，他剛拿起喇叭，打算嘲諷林羨魚兩句，就看到煙塵裏蹿出一輛警車，穩穩停在路邊。
一群人緩緩從車裏出來，牛逼範拉足。
主屏幕上的彈幕都驚呆了：
“警車敲帥的昂！”
“周固、景申坐的小三輪，小宋坐的公交車，最慘還是段扶鹿坐的11路自行車，一對比，不得不說一句，牛逼！”
“就只有我一個人發現他們團隊氛圍很好嗎？看上去有說有笑的，根本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糟糕！”
……
等他們走近，導演憋的那口氣終于放了出來。
他揚着喇叭跟林羨魚說：“林羨魚、洛雲郅，由于你們工作時長不足8小時，工資折半。到現在你們工資不足短租費用，所以你們可以去睡大馬路了！”
一口氣說完，導演渾身舒暢。
——“太無情了，導演！”
——“說無情的，還是太年輕了。我去翻了一下導演的履歷，《王子變□□》《農村七日談》……因為節目太不做人，好像還跟很多嘉賓有過糾紛……”
——“我是直接走流程笑出聲，還是先假裝心疼一下geigei們？”
——“哈哈哈哈，對不起，我笑得好大聲！”
已經從各自打工點回來嘉賓們，成功交上了房租。忙碌了一天，基本都灰頭土臉，全靠顏值撐着。
林羨魚掃一眼過去，段扶鹿臉上還有一團沒擦的腌菜漬，周固皮衣都開了口子，景申頭發像匹自由的野馬……他低下頭，不讓自己笑出來聲。
導演的快樂，真好懂。
段扶鹿在林羨魚看過來的瞬間，心跳加速。
腦子裏全是“林羨魚對他有意思”，他剛才第一眼是故意看向自己的！
是在向自己求助嗎？是因為沒有人可以依靠，所以只能求救而可憐似的看向自己嗎？
收菜頭做腌菜工資上有分成，段扶鹿手裏勉強有些閑錢。
再跟周固、景申他們勉強湊一湊也許能填上洛雲郅和林羨魚的房租。
段扶鹿腦子裏天人交戰。
痛苦、糾結、無措、扭曲、陰暗的爬行……
他目光看向林羨魚：“你是不是想找我借錢啊？”
林羨魚：“啊？”
段扶鹿痛下決心：“有什麽話，你可以直接跟我說的！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呢！”
幾乎同一秒。
段扶鹿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林羨魚：“爛菜醬糊在臉上，不臭嗎？”
段扶鹿：？
粉絲捂臉落淚：
“哈哈哈哈！！！”
“我到底粉了個什麽玩意兒？”
“磕到了磕到了，只有小鹿一個人想要幫助林毒毒嗚嗚嗚，絕美校草cp！演過校草千千萬，可沒有一個人是你！”
段扶鹿匆匆找了張毛巾擦臉，整個耳根都滾燙，他不再開口說話，心裏卻詭異的跳起來。
林羨魚他一直在注意自己！
糟糕，這是什麽詭異的信號？
小插曲過去，導演翹着二郎腿，揚着喇叭：“差不多可以去搬自己行李了。我也不裝了，導演我啊，最喜歡看嘉賓荒野求生的樣子了，哈哈哈。”
“可惜了。”洛雲郅輕輕笑起來，眉眼間薄霜冰霧凜冽寒潮，令人望而生畏。
林羨魚應和一聲：“洛老師說得對。”
洛雲郅餘光掃向他，眸光稍漸柔和。
“林老師見義勇為，榮獲小鎮傑出青年提名。”
林羨魚輕咳一聲，随後拿出一疊獎金：“洛老師機敏果敢，獎金是我們一起的。”
記錄小哥翻出大紅錦旗，用着無比标準的播音腔，字正腔圓。
“贈：林羨魚、洛雲郅。”
“品德高尚，見義勇為！”
“鼓掌！”
“啪啪啪！”
“窩草，酷啊！”
“啊啊啊，他們怎麽這麽帥啊！！！”
導演：我香槟都開了，我不要看這個！
重開的直播間在沉寂了片刻後，彈幕如同滾滾洪流奔湧而至：
“林毒毒啊啊啊啊！爸爸為你驕傲30秒！”
“啊啊啊啊，雖然還是讨厭你，但是你TA嘛真的，我哭死！”
“導演：那年我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麽叫林羨魚的騷，打斷我老腰！”
“哈哈哈哈哈！”
“只打一個6，多一個怕你驕傲！”
同時，一撮小小的cp粉目光流連在兩人之間，發出了尖叫雞的聲音。
“什麽錦旗，這明明愛的號碼牌！”
“洛影帝看林毒毒的眼神，我真的哭死。”
“是什麽讓我相遇？是絕美的愛情！”
……
随着關注的人越來越多，#林羨魚見義勇為#詞條沖上熱搜，第一次看到林羨魚以正面形象上熱搜，網友們都愣住了。
——“喲喲喲，這不林毒瘤嗎？幾天不見這麽拉了？現在開始搞見義勇為人設了嗎？”
——“gui~（推）！”
——“看到你們罵林毒毒的，我真高興，因為我知道毒毒又要來打你們臉了。”
微博黑粉、對家毒-唯、還有路人都懵了。
要知道林羨魚只要挂上大名，基本就是躺平任罵的程度，怎麽短短時間冒出一堆粉絲來了？
這不是營銷是什麽？三十塊一條的高級控評？
這就是富二代的快樂嗎？有錢就了不起嗎？
一群人當即去翻那幾位的微博，活人死人機器人，一翻全都現行……然後他們驚恐的發現……
啊卧槽，過年前他們還在罵林毒瘤啊！
那話語，不堪入耳！耳朵聽了兩只都要哭的好嗎！腦子都仿佛被詞彙污染了！
不僅如此，最恐怖的一個罵了林毒瘤長達兩年，甚至還是段扶鹿的粉啊！！！
黑粉簡直想敲醒他們沉睡的心靈，撥開他們的腦袋看一看：你們是一個黑粉啊！你們怎麽回事啊！！
明白了。
一定是被盜號了。
想明白的黑粉立刻私聊對方，得到的答複确是——
“沒有啊。我還是毒毒黑粉呀。毒毒哪來粉絲？他沒有粉絲，我是他爸爸！”
瞧瞧這嘴臭的，是黑粉沒錯啊！一批新的黑粉陷入了疑惑。
糟糕，快要長腦子了！
黑の沉默，并沒有讓其他成分複雜的粉絲意識到問題。
他們堅信這就是新的營銷方式！尤其是前不久才在林羨魚假貨事件裏對戰失敗的莫粉。
莫水月時隔這麽久，也沒有拿出發-票和證明，粉絲積累了一肚子怨氣，但是莫水月進組去了，也就不了了之，結果莫水月還一點消息沒有，林羨魚居然先他一步上熱搜了！
莫粉忍無可忍，直接上去開嘲諷。
——“林毒瘤還不滾出娛樂圈啊？”
——“也不知道太子爺買這個熱搜花了多少錢呢？幹脆多買幾個證人呀，光帶個詞條多沒意思啊。”
——“嗨害嗨，光是帶自己名字不夠意思啊，應該多帶幾個名字啊，他不是拍綜藝去了嗎？把那幾個哥名字也帶上呀，這樣夠熱了嗎？”
——“一個藝人，他如果沒有傍身的作品，那麽就剩下這些不入流的手段。”
娛樂圈三大不好惹的粉絲群體：莫水月真愛粉、洛雲郅事業粉、林羨魚黑粉……沾上莫水月真愛粉，不死也要掉層皮。
“林羨魚，好好的偏要惹莫水月，你還能有什麽星途啊。”劉世俯瞰着大廈下車水馬龍，放下手機，上面赫然就是挑唆粉絲掐架的言論，他不僅自己小號下場，還讓助理也跟着下場。
劉世關掉手機，如同宣告大結局：“林羨魚完了，不過是讓他去陪酒，他就要死要活，還真把自己當成什麽東西了。你，給我讀下面的評論！”
助理忍了又忍，開始緩慢而不帶感情的讀起來。
莫粉之所以這麽狂，更多帶着欺負林羨魚的意思，因為林羨魚是出了名的沒粉絲。
只是這回有點不太一樣。
莫粉剛吐槽了兩句，還沒開始罵，突然整個評論裏冒出了一群活人。
——“【圖片】來來來，寶寶們跟着我讀哦：品德高潔、見義勇為。不認識字沒有關系的哦，我們手把手教你們哦。”
——“鏈接在這裏！哈哈哈，警情通報來哦，剛剛出鍋的，新鮮的咧。”
——“孩子他爸，他們說林毒毒沒有作品，怎麽辦呢？那我只能說，您是對的，麻煩給林毒毒多介紹一點哈，你看我們毒毒，一天到晚這麽閑的，就知道去救人！”
——“林毒毒，你懂不懂營銷的哇，這時候你就應該趕緊把詞條改成#林羨魚洛雲郅見義勇為#、#鲈魚（鹿魚）我們神仙一樣的默契#，然後買一堆5毛一條的評論，比如林羨魚是個好演員，我們都很喜歡他……傻兒子你懂不懂營銷的哇？！”
莫粉：……
窩草，髒東西！！！
更可怕的是，一個本來不熱的詞條被洛雲郅親自轉發，帶上了熱搜，勢如破竹直沖第一。
在那個紅色的、滾燙的“爆”字界面，接着全新的、仿佛象征着朝陽般熱烈的詞條——
#重新認識一下，他不是林毒瘤，他是林羨魚#
第23章
熱搜第一：
#重新認識一下，他不是林毒瘤，他是林羨魚#
該詞條出自“魚魚第一老公粉”微博號。
一開始沒什麽浏覽量，話題度也不熱，和隔壁的#林毒瘤滾出娛樂圈#簡直沒辦法比。
但被影帝洛雲郅轉發以後，熱度立刻就起來了。
希望看到林羨魚滾蛋的、不希望林羨魚滾蛋的，看到這條熱搜，都覺得腦袋突突。
影帝手滑？
笑死，這他喵是轉發不是點贊啊喂！
又一想，營銷是吧？
哈哈哈，那可是洛影帝啊！林羨魚得多大的面子才能請得動洛影帝啊？
要知道洛影帝可是出了名的性子冷，微博自開通以來，就沒見他發過幾條，就連商業宣傳，也是能省則省。要不是微博粉絲幾千萬，真讓人懷疑這是個高仿號。
距離他上次發微博，已經過去了百多天，發的是新年祝福。
今年他連祝福都省了，粉絲落淚、粉絲傷心，粉絲恨他是根木頭，與他熟識的導演笑他“肉-體苦痛，坐等飛升”，圈內好友稱他“沒有那些世俗的欲望”。
別人家的粉絲，那都是營不完的業，360天、天天過大年。
洛雲郅的粉，娛樂圈現象級孤寡老人。
剛粉上這男人的時候，一個個都想當他“老婆”，粉了一段時間後，發現這人“大冰塊、死人臉、不哄人、沒長嘴”，千年媳婦熬成婆，成功蛻變“婆婆粉”。
區別于“洛新粉”，她們戰鬥力強、也并不是時時刻刻在線，固定期間關注洛雲郅事業，不一定準時跟進洛影帝所有行程，但也會在洛影帝新劇後第一時間點評、鑒賞。
……粉絲們別的不求，只求他丫的多發點微博、積極營業，別讓粉絲的愛，成了孤獨的等待！
“婆婆們”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了洛影帝發微博，頓時一個個眼睛都瞪直了。
——“我應該還不到老年癡呆的年齡！”
——“是……是我失蹤多年的老洛嗎？”
——“轉發的啥？哦林毒瘤啊……啊！林毒瘤啊！”
莫粉當然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莫粉表面上：“對呀，林毒瘤。”
心裏卻陰暗的想：“沖死林毒瘤！讓他蹦跶、讓他舞！”
下一秒卻看到“婆婆們”說：
“感謝小魚！”
“多謝小魚敲醒洛哥沉睡的心靈，不然他連自己微博號都不記得！”
“過去一年了，沒死就好。”
“小魚可愛的咧，比起洛雲郅這死人臉，果然順眼多了！”
……
莫粉傻眼：……窩草！髒東西！！
娛樂圈大戰力之首，洛雲郅事業粉“婆婆們”，就這水平？
拜托诶，林羨魚拉着你們影帝搞營銷啊！
他蹭你們影帝流量啊！
說不定還要搞cp的那種啊！！！
啊你們這麽回事啊！！！
莫粉：撒貝寧吸氧、jpg。
“婆婆”們可不會給莫粉一個眼神，莫粉這些不入流的東西，那都是她們玩剩下的。她們順着轉發微博，一條條看過去，發出由衷的感慨。
——“小魚多好的寶貝啊，哎喲這臉蛋嫩-得咧。”
——“嗷嗷嗷，我要質變成媽媽粉了，誰不愛努力的小寶貝呢？”
——“對不起嗷，沒住到洛影帝開直播了，工作忙，明天一定。”
——“魚魚寶貝兒真乖啊，值得一個重新開始。”
……
莫粉看着“婆婆”們一口一個魚魚寶貝兒，兩眼一黑。
媽の！你們神經病啊！
說好的“偵探福爾摩斯”“現象級偵探”“最毒的嘴”“刁鑽如婆婆”“最不能惹的群體”呢！！！
黑粉們也無比驚恐，場子都熱了，砸還不吵架啊。
既然婆婆們吵不起來，那就由他們親自下場鑒定一下，這個“魚魚第一老公粉”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然後他們就發現，no……這位哥居然是林羨魚之前救起來的高中生！
男高中生自從被林羨魚救起來以後，開始粉他。
一向吊兒郎當、不學無術的小男生，頭一回展現了自己的能力，因為經常逛論壇，迅速找齊了林羨魚自出道以來的全部作品，并且全部觀影。
他熬了幾個通宵，看完了林羨魚作品後，發了第一條微博。
“他很努力，出道五年，一共拍了七十多部作品！”
在追完了林羨魚一天直播後，他給林羨魚剪了第一個視頻，并配上話題#重新認識一下，他不是林毒瘤，他是林羨魚#
而視頻也快被轉爆了。
粗制的，談不上漂亮的ppt風格。
開屏美顏暴擊。
是他拍下來的那張，林羨魚游魚如水的照片。
高糊照片都遮不住的美貌和雪白的皮膚，簡直像是深海美人魚！
幾乎是讓人移不開眼睛。
緊接着就是完全令人大跌眼鏡的畫面。
第一次剪視頻，不太熟練。
第一幀上的林羨魚直接從中間剪開，看上去像是斷頭了。
下一秒的林羨魚披着七彩霞光到來，身後是老年人最喜歡的賜福童子。
伴随着恭喜發財的背景音樂，林羨魚又攜帶者八仙過海。
最後在一片蓮花裏，端起酒杯，旁邊配圖是“為了我們的友誼，幹杯”。
黑粉看了沉默，莫粉看了頭痛。
這到底是是真愛粉還是黑子啊！
怎麽可以又漂亮又土啊！
救命！頭好痛，快要長出腦子了！
莫粉：我還是選擇沉默，交給黑粉吧。
黑粉：我還是選擇觀望，交給別家吧。
別家：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我笑一會兒……等等該幹嘛來着？
放在前段時間，這種事情少說也要被罵得昏天黑地，結果就以這麽離譜的方式，偃旗息鼓。
路人們終于有機會真正看看這個詞條。
一直以來，林羨魚被稱為林毒瘤。只要提起他，那就是路人不知道、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也會跟着叫一聲“毒瘤”。
但真要說林羨魚有多可惡，好像除了拉踩、營銷、搞cp外，也沒有多麽十惡不赦。
他殺人了嗎、犯法了嗎？沒有。
他有妨礙到這些人的星途嗎？也沒有。
咖位對等産生的利益糾葛嗎？好像也沒有。
就算是善用營銷，藝人真的有這麽大權利嗎？但今天看到林羨魚救人，被表彰、被轉發，路人們突然生出了一種真實感。
任何一個人，他都應該是多面的。
有好有壞，有血有肉，他可以是可恨的，但他也可以是可愛的。
林毒瘤背後，也許藏着的是一個可愛的林羨魚呢！
那就，重新認識一下吧！
你好，林羨魚or林毒瘤~
·
導演看到洛雲郅發的微博，胡子都氣飛了。
要知道當時官宣洛雲郅的時候，他本人都沒有轉發，現在居然轉發了個什麽東西？
“真是一個個被林羨魚下了迷-魂藥了！”導演直哼唧，下一秒，導演悄無聲息在官博放出一張圖片。
照片上——
林羨魚托腮笑得沒心沒肺，洛雲郅淺淺笑着，周固擠眉弄眼，段扶鹿腼腆陽光，宋啓明乖巧內斂，景申傲然驕縱……
幾個忙碌了一天、疲憊且褪去偶像光環的少年，沒有針鋒相對，也沒有虛情假意。一個個坐在屋檐下，檐下挂着林羨魚那面紅豔豔的錦旗，“品得高尚、見義勇為”八個大字後面是垂落的夕陽。
标題為：什麽是太陽？
路人：爺悟了。
鑒賞家：高貴的品德，是另一種太陽！
婆婆粉：喲，洛影帝都會笑了啊！
黑粉：傻毒毒笑那麽歡，是會上熱門的。
黑粉：笨蛋，那當然是指，黑暗會過去的啦。
·
晚上八點。
《明星們的冰箱》播出。
【蕪湖，這麽多天你知道我是怎麽過的嗎？】
【導演要是敢挂羊頭賣狗肉，我寄刀片！】
【沖着鹿狐來的，嗚嗚嗚看預告就甜死我了！】
當然，最擔心的莫過于小鹿粉。
小鹿粉們是清楚段扶鹿綜藝短板這一塊的，吃不開、接不住梗、容易淪為背景板。
就算是看到綜藝預告，心裏面還是不安，因為剪輯預告跟成片是有差距的，甜可能不會太甜，但只求別冷場。
然後他們就看到——
啊，這狐狐伯爵居然是粉絲！
啊，狐狐伯爵故意給段扶鹿讓鏡頭！！
啊，他記得鹿哥不吃海鮮！
啊，狐狐伯爵期待、呆萌的小眼神，還有他的耳朵，怎麽可以這麽可愛啊喂！
簡直是磕死我了！
然後他們又看見——
啊喂，小鹿你耳朵紅了你知道嗎！
小鹿你眼神飄，心在燒！
今年最甜cp，不是工業糖、不是檸檬糖，居然是個人×玩偶！
小鹿粉更是感動。
一邊磕得昏天黑地，一邊又理智的想感謝狐狐伯爵帶哥哥玩。
分鐘，他們必須要知道狐狐伯爵皮下到底是誰！
磕到糖的人太多了，一時間好多人都在扒狐狐伯爵。
知曉真相的小王，顫抖的手，激烈的心，在刷了兩遍微博後，将兩條看上去毫不相幹的微博話題疊在了一起。
#重新認識一下，他不是林毒瘤，他是林羨魚#
#誰會不喜歡這樣蔫壞呆萌的狐狐伯爵呢！#
四舍五入就是。
小王擡起頭，唇瓣止不住興奮的顫抖起來。
“林羨魚，你TM必火！”
·
小王提早告訴了林羨魚要看節目，林羨魚本來記着的，但中途看策劃書就忘了。
《星聯》是一款開放式大世界游戲，有完整主線、人設、獨特玩法，并且打算在未來開通多端游戲的市場，就目前來看財務給出的數據來看……發揮穩定，一直虧錢。
拉不到投資也很正常，市面上主流游戲主要靠“鈔能力”，不是氪金讓你變強，而是不氪金，游戲根本沒法玩！最離譜的是，有款游戲連呼吸都要錢！
跟這些主流玩法比起來，《星聯》沒有那麽多氪金內容，就連充值頁面，都收斂在犄角旮旯裏。不像主流游戲，直接就把充值“998送SSR”的頁面給你放在最顯眼的地方，生怕你找不到！別的投資商一看就覺得這游戲撈不到錢，也不再投資。
林羨魚：無所謂，我會出手。
他不是投資家，沒投資家那麽多顧慮和想法。
他也不擅長掙錢，但他是玩家，主線劇情才剛剛開啓，他抓心撓肝想看到結局。
林羨魚的幹脆、直爽讓《星聯》工作室懵逼了。
作為剛起步的團隊，他們一路走來明裏暗裏受到無數的打擊。
不被看好、不被支持、被同行污蔑、打壓……就算是這樣，他們也不想放棄。
也有公司向他們投出橄榄枝，但要求是“改變充值方式、降低抽卡概率”“買斷游戲、大世界不能白嫖”“提高游戲利潤”等等，并且将“講故事”的核心改為“怎麽撈錢”。
《星聯》工作室幾度放棄，甚至打算關服宣告結束——寧可關服，也絕對玷污最後的聖地！
林羨魚剛出現的時候，團隊也并不覺得有希望，認為他就像之前那些投資者一樣，在意識到并不掙錢後，會果斷放棄，于是猶豫着把五百萬改為了百萬。
他們工資也不要了、也不搞營銷那套，只想把口碑做好。
甚至在林羨魚考慮的時候，領隊直接跟林羨魚說了：“不一定掙錢，但一定會認真把內容做好！”
林羨魚很佩服有夢想的人，轉了錢後說：“我想看到最後的結局。”
僅此一句，整個團隊十幾個大男人，哭了整整一夜，堅定握拳道：
定不負，援助之情！
·
處理完投資的事情，林羨魚直接在床上攤成一灘流心蛋黃。
剛閉眼，林羨魚就聽到“哇哦，狐狐伯爵暗戀段老師好久啦！”
“！”他豎起耳朵，目光在空氣裏跟段扶鹿來了個對視。
段扶鹿連忙把頭扭過去，手指劃低了音量。
段扶鹿：“有事？”
“有。”
《明星們的冰箱》是某個平□□播節目，最新節目需要充值vip。
為了一期節目，還得沖個vip。
淦！
剛花了幾百萬，得省着點。
林羨魚目光直直盯着他，猛然想起小王叫自己看節目呢，于是從床邊翻到段扶鹿床沿，問：“可以一起看嗎？”
段扶鹿腦心一跳，又滾又熱，耳朵紅得快要燒起來。
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林羨魚很自然的靠過來，側臉陷入一片濕潤的光線裏，睫毛長而翹。
“你！”幹燥的唇瓣熱巴巴粘合、張開。段扶鹿怒氣哄哄的看向林羨魚，就見他蒙着一層霧氣似的眼睫，輕顫着睫毛望過來，無辜又可憐。
林羨魚實在長了一張不忍心罵他的臉，拍戲的時候演技不高，但在這種情況下，卻又十分得心應手。
“不可以就算啦。”
說話間微蹙眉眼濕潤清透，慢吞吞也不着急的調子，聽上去有些可憐。
段扶鹿的心像是被兔尾巴不輕不重的撓了一下。
有些癢，有些麻。
拒絕的話語到了嘴邊，卻遲遲沒出口。
段扶鹿擰着眉頭，把手機往林羨魚那邊移了一下，嘴唇抿出一條直線。
“看吧。”
林羨魚點頭，身體傾斜的半靠在床沿上。
開春後屋子裏還是冷，林羨魚露在被子外面那截白皙的手背，很快凍得發青。
段扶鹿抿着唇瓣的弧度更大：“不冷嗎？”
林羨魚目光從手機上收了收：“冷，那我可以跟你上-床嗎？”
“哐當——”
段扶鹿手機掉了，他身體連連往前，滾燙的手掌迅速蓋住林羨魚那張嘴，以防再掉出“上-床”兩個字。
一個“上”字，讓他肺腑滾燙，腦子裏響起警報。
一個“床”字，給了他腦袋重重一擊，敲得他靈魂進入icu！
從唇瓣間溢出的滾燙氣息，一顫一顫的澆在他手心，林羨魚齊齊密密的睫毛如同小刷子扇在他虎口。
林羨魚那麽小張臉，一只手就捏住了。
明明骨骼清瘦，腮頰上卻膩着瓷白的嬰兒肥。
段扶鹿身體微傾，一只腳半跪床上，着力點傾斜，身體慣性将林羨魚抵到床沿。
他神情慌亂，眼神飄忽，額頭上甚至溢出了層薄薄冷汗。
林羨魚後腦抵在冷冰冰的床沿。
目光冷淡且平靜的看向段扶鹿。
段扶鹿太慌了，像是學校裏乖乖一等生，老師家長都喜歡那種。
段扶鹿慌得都不敢看他：“你別亂說話！別胡說八道！”
林羨魚想了想。
嗯，我那個上-床，只是單純的上床，不是引申義的那個上床。
但算了。林羨魚說：“……放開我。”
他一張口，唇舌間熱氣就往段扶鹿掌心裏鑽，又熱又癢，甚至隐約間，還能感覺到柔軟的觸感。
段扶鹿腦袋都熱暈乎了，一時間竟然沒有任何動作。
“羨魚哥，你們睡了嗎……”
宋啓明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站在門口，瞳孔瞬間瞪大，壓制住一抹陰暗滞郁之色，随即兩手捂嘴，發出驚呼。
“我、我什麽也沒有看到！”
林羨魚撥開已經呆若木雞的段扶鹿，段扶鹿身形晃了晃，眼前掃過林羨魚脖子上那截白皙皮膚，看到側邊卧着一顆細小黑痣。
恍惚間，小小黑痣和印象裏某個位置重疊起來，視頻裏還在播放着狐狐伯爵的聲音，他軟軟叫着“段老師”，可愛得緊。
林羨魚撥開他，目光和宋啓明對視。
宋啓明仿佛知道了驚天大秘密，目光在林羨魚和段扶鹿身上侵巡。
“你們……我、我來得不是時候。”
林羨魚滿不在意的笑笑說：“不，你來得正是時候。”
宋啓明：“？”
林羨魚拉起宋啓明的手，在宋啓明震驚、驚恐的眼神裏，慢悠悠的說：“來，下載某雞視頻app，點開《明星們的冰箱》，打開最新一期……感謝你們為最新一期節目，貢獻出的流量。”
宋啓明：我是誰、在哪裏、我在幹什麽？
宋啓明被林羨魚牽着鼻子走，不知不覺間就開始看視頻了。
視頻裏狐狐伯爵和段扶鹿還在互動，經過剪切的視頻，配上剪輯師粉白桃心濾鏡，一狐一人超級甜。
尤其是笨蛋狐貍和段扶鹿的在一起，氣氛朦胧又微妙，看得彈幕嗷嗷叫。
視頻裏甜過初戀的互動仍在繼續，個人并排看視頻，氛圍凝滞。
段扶鹿：救命，剛才被看到了對嗎？狐狐伯爵真可愛！林羨魚什麽意思？狐狐伯爵真可愛！啊，讓我去死！
宋啓明：竟然是段扶鹿對林羨魚有意思，有點意思。
林羨魚：來都來了，做個貢獻吧。
個人懷着完全不同的心思，面無表情的看完了節目。
宋啓明尴尬笑笑：“嗯……狐狐伯爵跟段哥互動好甜啊，鹹魚哥覺得呢？”
林羨魚迅速擰着眉頭，捧着臉蛋看向宋啓明。
林羨魚：“雖然是很甜……但我選鈍角。”
宋啓明：你神經病啊！
其實林羨魚還有點疑惑，明明說好的會少給鏡頭，結果滿屏幕都是他那張傻氣的狐貍臉，耳朵還是壞的，這導演行不行啊！
林羨魚挎起個小貓批臉。
段扶鹿看他努力辯解的樣子，像極了吃醋，心裏面滋味更加難受，像貓抓螞蟻爬，手心裏還殘留着密密麻麻的觸感，段扶鹿閉了閉眼，決定讓他死了這條心。
段扶鹿：“是的，沒錯，狐狐伯爵是我理想型。”
宋啓明：“哇哦！”
林羨魚臉頰帶粉，爆了句粗：“屮！”
段扶鹿盯着林羨魚，從他臉上看出了煩躁、掙紮、最後躺平，宛如鹹魚一條。
段扶鹿莫名覺得他有點可愛，抿了抿嘴巴：“……你怎麽想的？”
林羨魚：我能怎麽想？你喜歡狐狐伯爵跟我林羨魚有什麽關系？
林羨魚往自己床上一窩，被子一蓋，說：“雖然你這麽說了，但我還是選鈍角。”
段扶鹿：……
遲早有天被林羨魚活活氣死！
鈍角鈍角，段扶鹿晚上做夢夢裏都是鈍角！
巨大的鈍角角形把他套在自己身上，生出無數個小鈍角，一個個小鈍角繞着他唱“祝你快樂，你能找到更好的”！
段扶鹿被活活吓醒了。
他額頭凝着一層冷汗，被凍得一哆嗦，他翻了個身，目光漆黑的看向林羨魚。
借着月色，林羨魚氣人的嘴緊閉着，被熏得濕漉漉的。
他的睡顏柔和幹淨，又透着些無辜單純。
段扶鹿心坎一動，又熱又燙，腦子裏不知道怎麽回事，全是他偏側雪白脖子上那顆小小的痣。
·
導演小屋。
一行人的分數表，進行了第一輪讨論。
林羨魚在回來途中提交出了最完美的答案，暫列第一。
其次是洛雲郅，偏偏林羨魚過于“奸詐”，除去“求救的信號”，在數量上也頗占優勢。
導演私心裏不想林羨魚獨占鳌頭，但偏偏記錄那幾位，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就差沒用腦袋擔保了。
記錄員熱淚盈眶：“導演你睡了嗎？沒睡的話，再起來看一遍我拍的記錄吧。嗚嗚嗚，林羨魚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全都是光诶！”
當真是懷民亦未寝，導演兩眼一黑。
林羨魚啊林羨魚，你到底有什麽魔力，連一絲不茍的記錄員都要為你不停說好話？
第二天。
林羨魚剛醒來，任務卡就送到了他身邊。
小助理說：“請保管好自己的任務卡，不能讓其他人看到。”
換句話說，每個人的任務是不一樣的。
林羨魚翻過任務卡，只見上面寫着“小僵屍（）”幾個字。
小僵屍下面附屬技能：
（1）有且只能在晚上出行；
（2）被咬到的人，會成為你的從者；
從者，服從你的安排，可以幫助你達成目标。
（3）守護者可以保護你；
（4）神秘盒子裏藏着足以殺死你的工具；
（5）如果你最後活下來了，我們将實現你的一個心願。
林羨魚：我想暴富，蟹蟹導演組。
一目十行掃完了關鍵信息，林羨魚慢吞吞起床，套上衣服。
早飯是自己做，食材自己解決。
林羨魚得到了一筆巨額“見義勇為”獎金，加上小警員送的那些禮物，搖身一變，成了這裏最“富有”的嘉賓。
早上他甚至還可以往紅燒牛肉面裏加兩根火腿腸！
“見義勇為”獎也不全是他的，有一半得給洛雲郅，加上這些小禮物，一時半會兒有些分不清。
林羨魚泡泡面的時候，正好洛雲郅出來了。
他穿着米色毛衣，肩寬腿長，眉宇間凝着一層倦意，像是沒睡好。
洛雲郅向着他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随後目光落在泡面上。
“早飯就吃這個？”
“嗯，影帝吃嗎？”
林羨魚在零食包裏翻翻撿撿，挑出另一盒未拆的泡面遞過去：“分局警員送的，本來也該是我們一人一半。”
洛雲郅沒有拒絕林羨魚的好意，在泡面的時候，洛雲郅單手拿鍋，問他。
“煎雞蛋，吃嗎？”
“吃的，但不要蛋黃。”
洛雲郅熱鍋燒油，單手打蛋，又默默挑出蛋黃。
會做飯的男人特別帥，手裏拿捏着五髒廟，神情專注又認真。
林羨魚翹着腳，目不轉睛看着他，覺得十分享受。
煎蛋好了，洛雲郅把自己那份蛋白挪給了林羨魚。
“挑食毛病。你的煎蛋白。”
蛋白焦邊酥香，中間蛋黃被一整個挖走了，邊緣幹淨明晰，空巢部分覆蓋着一層薄薄焦邊，讓人胃口大開。
泡面在熱水裏悶了分鐘，差不多熟了，林羨魚掀開蓋子從裏面翻出一根火腿腸。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這個，垃圾食品。”
“沒那麽多講究。”洛雲郅夾起火腿，咬了一口。
林羨魚在洛雲郅身邊找到了學生時代跟學長一起玩樂的感覺，整個人也放松不少。
他一邊嚼着煎蛋白，一邊跟洛雲郅說：“見義勇為獎，你也有一份，不如我分給你吧？”
洛雲郅輕掀眼睫，目光定定看向林羨魚，卻又輕飄飄落在林羨魚唇瓣上。
被油浸潤過的唇瓣帶着光澤，小小一口泛着紅，仿佛在誘導人狠狠碾磨上去，偏偏林羨魚眼瞳幹淨而清澈，看着就又澀又乖。
洛雲郅不自然輕咳一聲，移開了視線說：“我并沒有做什麽，獎金應該屬于你。”
“洛影帝助人為樂，微博上讓我欠了這麽大個人情，怎麽還啊？”
他托着粉腮，目光清澈無辜，睫毛撲朔輕顫間，奶-白色的皮膚上便留下一層暗影，擡眼時候，眼瞳黑而閃耀，像是很苦惱這個問題。
洛雲郅突然很想像撫摸矜貴波斯貓那般，輕輕揉他的額頭。
念頭匆匆過去，如飛鳥驚掠水面。
“不如……”洛雲郅麻木的捏了下手指，“接下來的早中晚飯，就要辛苦你了。”
林羨魚懶洋洋的貓兒瞳瞬間睜大，瞳孔圓而黑，他連連搖手：“不行，做飯是真的不行。”
洛雲郅克制着笑意：“嗯，不讓你做飯。你負責買，我來做，你可以盡情買你喜歡的，我不忌口。”
林羨魚“嗯”了一聲，托着雪肌粉腮，眼尾搖曳的狡黠帶着狐貍似的撩人。
他清而不妖的笑起來：“以後我就靠洛影帝養着了。”
洛雲郅掐着指邊的力度陡然增加，掐得邊緣發白、心髒發麻。
他點頭同意了。
其他人差不多也來了。
周固沒吃早飯，看到林羨魚那一袋子零食，動了心。
“小皇帝，給我一盒呗。”周固俨然忘記之前兩人手撕cp的愛恨情仇，對着林羨魚嬉皮笑臉。
林羨魚平直眼瞳，斂好塑料口：“可以，得加錢。”
周固“啧”一聲：“多少錢？”
林羨魚桃花眼微揚，神情狡黠：“7塊。”
周固：“你明明可以直接搶錢的。”
林羨魚搖搖手指：“你不懂。這可不是普通的泡面，這是見義勇為的我和洛影帝，用命換來的。在經歷了十幾公裏路程和百來塊油錢，從鎮子上運來的。”
周固：“……吃了它我能長生不老？”
林羨魚瞪他一眼：“庸俗。”
他那一眼，顧盼神飛的，像嚣張貓咪抓撓在人手心。
周固倒吸了一口氣：“嗯？”
林羨魚接着說：“長生不老，不如肚肚填飽。”
老家夥。
廢話文學本學。
周固氣笑了。
林羨魚伸手，眼瞳充滿懷疑：“要不要？磨磨叽叽的，行不行啊哥哥？”
明知道他是個唬人的小騙子，但心甘情願給錢。
周固笑得老大聲，咬着牙給了7塊。
林羨魚像只偷腥成功的貓，蔥白手指夾着錢，揚在手裏擺了擺。
“謝謝惠顧，下次再來~”
“還來個屁，奸商！”周固想。
但又覺得他手那麽白，确實适合夾着鈔票，或者把玩別的物件。到底握白銀還是黃金，周固沒想出來，還想繼續想的時候，就感覺一道高大身影将林羨魚罩在其中，阻隔了他的視線。
林羨魚對着洛雲郅揚了揚手裏的7塊錢，小得意的模樣，十分惹人喜愛。
洛雲郅忍不住嘴角翹了翹：“真厲害。”林羨魚把錢一張張收好，小聲跟洛雲郅說：“中午我去買好吃的，就讓他們繼續吃垃圾食品。”
洛雲郅：“好，讓他們多吃點。”
周固手裏的泡面頓時不香了：“我他媽可兩個耳朵都聽到了！！！”
林羨魚聳聳肩，假裝什麽都沒聽見，還瞎哼哼唧唧，自在得不得了。
周固牙癢癢，他遲早得把小狐貍精抓到心裏來，好好緊緊他的皮！
·
小插曲過去。
導演姍姍來遲。
他難得露一次面，給人的感覺十分陰險。
導演說：“各位，最近村子裏發生了一些事情。燈光師！”
“啪”一聲，房屋內驟然一片漆黑。
林羨魚吓了一跳，桃花眼都瞪圓，緊張之中抓住了旁邊洛雲郅的衣角。
洛雲郅渾身一僵，随後輕輕拍了下林羨魚的手背。
“沒事的，別害怕。”
林羨魚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耳根也有些紅。
整個房間內降下放映屏，緊接着開始播放一段僞拍攝的紀錄片。
搖晃的攝像機，加重了恐懼的氛圍。
“哈哈哈，聽說這邊有棟廢棄學校，我們去探探險。”
“別走那麽快，我快跟不上啦！”
……
搖晃的鏡頭在地面石子路上晃，鞋底摩擦在路上，發出模糊、沉悶的聲音。
随着直播間陸續打開，觀衆們從視頻裏察覺出熟悉的味道，讨論了起來。
——“這段視頻我看過诶！”
——“嗯，我也看過。講的是夜探鄉下的學校，結果遇見了僵屍！”
——“前幾年特別火來着！太恐怖了真的，差點直接讓我科學信仰崩塌！”
——“啊啊啊啊！馬上就到學校了，啊啊啊啊僵屍啊！”
……
伴随着刺耳的尖叫聲，鏡頭匆匆掃過學校大樓，露出一角朦胧駭人的黑影，在呼嘯聲裏，仿佛黑洞洞的校園裏有雙紅得滲血的眼眸，正在盯着你。
“撲通、撲通。”
林羨魚心髒陣陣緊縮，額角滲出層層冷汗，偏偏眼睛完全離不開那邊，眼瞳不自覺睜大，唇瓣更是抿緊了。
半暗環境裏，林羨魚忘記還抓着洛雲郅，這下子抓得更緊了。
洛雲郅側目，看到林羨魚倔強的睜大眼瞳、嘴唇微張，唇瓣被熱氣烘出一層水漬。
他指節格外用力，像是被吓壞的小動物，唇瓣紅潤水膩，隐約間能看到潔白貝齒。
洛雲郅八百年沒軟過的心忽然就軟了。
他輕輕覆蓋在對方手背上，拍了拍，溫熱指腹輕敲對方凸起的指節。
溫熱感讓林羨魚短暫清醒，他不好意思的沖着洛雲郅笑笑，收回手。
“怕鬼嗎？”洛雲郅遺憾的放下手，指腹間還存于着細膩柔軟的觸感。
林羨魚沖着他小弧度點頭：“怕的，小時候我哥老是給我講鬼故事，可吓人啦。”
收斂起骨子裏的古靈精怪、懶散，他偶然露出來的柔軟讓洛雲郅感覺十分新奇。
他心情不錯的安慰道：“不要怕。視頻是故意使用手持攝影，渲染恐怖感的，而且剛才掃過的紅色，實際上是一截學校橫幅。”
林羨魚驚：“原來是學校橫幅嗎？上面寫了什麽？是我會回來的之類的話嗎？”
洛雲郅睜眼說瞎話道：“嗯，我想想。好像是，磨刀不誤砍柴工，讀完初中再打工。”
林羨魚：“……啊？”
你們初中可真是有夠誠實的。
網友們一晃而過看到兩個人靠得近，林羨魚那張平時矜傲的臉上難得顯出乖順無辜，濕漉漉眼瞳看人的時候，能撓着人的心窩，就……心在跳顏色秾麗如火燒。
短暫從林羨魚顏值裏清醒過來，一些網友開始吐槽。
——“林羨魚都不知道跟洛影帝保持點距離嗎？”
——“emmm該不會是想抱洛影帝這條大腿吧？”
——“人家想抱洛影帝也正常啊，跟洛雲郅還不知道什麽什麽關系呢？”
——“他們兩個人看起來好親密啊！”
洛雲郅的粉絲“婆婆”們，剛來就看到各種揣測，加上場面混亂、背景音樂大，不太容易聽清楚兩人對話。
要是換了別的粉絲，早就理智沖破頭腦，跑上去一頓亂罵了，但婆婆們那可是“現代福爾摩斯”、“顯微鏡本鏡”、“順風耳本耳”。
然後她們就聽到洛雲郅安慰小媳婦兒那樣，安慰林羨魚。
“……嗯，我想想。好像是，磨刀不誤砍柴工，讀完初中再打工。”
婆婆們：？？？
不對勁兒，再看看！
她們一般不直接開沖，在截圖還原當時場景後，發現神他媽讀完初中再打工！
這還是她們認識的那個高冷洛影帝嗎？
洛雲郅縱橫娛樂圈多年，演過千古一帝、刀口舔血的冷面殺手，演過游戲花叢小王爺、頹廢厭世的公子哥……也只有在劇本裏，才能窺見他的情緒，他本人确确實實疏離冷淡，極少有情緒，出塵入世孤獨又寡離。
“婆婆”們看着他啊，經常會感覺痛心，別人家的藝人朋友多、cp多，粉絲們嗑糖歡天喜地，“婆婆”們就不同了，只能看事業，天天陪着洛影帝孤寡。
但現在……死寂婆婆們少女心突然就炸了！
“啊啊啊啊，這個會開玩笑的人，居然是洛影帝？！”
“啊啊啊啊，兩個人之間不搞點粉紅泡泡，婆婆們對攝影很失望！”
“啊啊啊啊，黑燈瞎火靠得那麽近，真的很适合……诶嘿，我不說！”
“放你的屁，上面明明寫的是好好學習、掃除文盲！”
“可愛魚魚，這時候你應該給洛影帝一個大嘴巴子，怎麽可以欺騙魚魚呢！”
……
正在等着“婆婆”們發功的網友們：……
hello？
你們是最嚴苛的“婆婆”啊，搞清楚你們的身份！
不會當“婆婆”，要不要我教你啊？
·
視頻仍在繼續播放，地面上被咬斷脖子的雞瘋狂掙紮、扭動，發出瀕死尖銳的鳴叫聲，高糊抖動的鏡頭下，顯得尤為可怖、難以辨認。
林羨魚渾身肌肉一緊，小臉皺巴，連眼睛都閉上了，睫毛烏泱泱蓋在臉頰上，無助顫抖：“是、是鬼嗎？”
洛雲郅面無表情看着畫面，放軟了聲音說：“沒有鬼，是黃鼠狼在偷雞。”
林羨魚松了口氣，又聽到視頻發出尖叫。
“鬼！鬼在天上飛！！！”洛雲郅：“是個白色的、觀音菩薩風筝。”
彈幕快要笑死。
——“再說一遍，那玩意兒是什麽？”
——“鬼：你覺得你禮貌嗎？”
——“觀音菩薩：聽聞說謝謝你，溫暖了四季。”
……
林羨魚越聽越不對勁。
在洛雲郅說完白色觀音菩薩後，林羨魚終于意識到自己被驢了。
都怪洛雲郅這張正兒八經的臉，林羨魚從頭到尾都想過他也會開玩笑。
還開得如此清新脫俗，自然不做作。
林羨魚：“你騙人。”
洛雲郅長長嘆了一口氣：“善意的謊言。”
他用清冽語氣說出的五個字，偏偏就讓林羨魚耳朵一麻。
林羨魚伸手捏了捏耳朵，擡手間斜肩衣料堆疊，另一邊往下墜落，差點露出白玉似的肩膀。
洛雲郅眉心一跳，手臂從後往前，像是半個擁抱似的，捏起了他的衣角，随後結結實實蓋在林羨魚肩頭，又因為料子滑，又滑下去去了。
這回弧度更大，連暗影裏鎖骨的凹陷都看得一清二楚。
洛雲郅心髒狠狠一跳，指腹間用了點力，撚起一簇衣料，打了半個蝴蝶結。
“幹嘛啊？”林羨魚斜睨眼眸看他，斜歪的領子襯得他脖子纖長。
洛雲郅抻了抻他的衣領，神色自若：“領子很大，漏風。桃花村的風還是挺冷的。”
于是他捏緊了林羨魚的衣領。
林羨魚：……
我覺得你像是有那個大病。
第24章
婆婆們對此嫌棄不已：
“咦——男人。”
“幹什麽對我們小魚拉拉扯扯的啊！”
“洛影帝不要點滿奇怪屬性啊！”
“以前怕你不來，現在怕你亂來，洛影帝你還有什麽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粉絲們則是大為震撼。
就算是“婆婆”吧，但哪有這樣當粉絲的啊？也許路人會原諒“趁機貼貼”的行為，cp粉們也許能磕到一口劣質糖，但正兒八經粉絲手裏扛着的加特林，絕對不會原諒任何蹭蹭的行為！
可婆婆們……emmmm，簡直是大為震撼、撼天動地、地久天長、長長久久！
同樣的粉絲疑惑行為，還有林羨魚的黑粉們。
別的粉絲絕對是主動撇清，而黑粉們搶着幫林羨魚背鍋：
“關洛影帝什麽事情，分明是林毒毒的錯！”
“長那麽漂亮幹嘛！衣服不會好好穿嗎！還要麻煩洛影帝給你穿！是沒長手嗎？”
“洛影帝多好的人啊，肯定是被林毒毒帶壞了，所以大家千萬不要喜歡林毒毒，這種痛、這種苦，就讓我一個人來承擔吧！”
……
路人（艾莉臉）：你……你和他？
啊？啊？啊？啊？
壞話都讓你們黑子說了，他們還有啥可說的。
好壞也讓你們黑子說了，他們還有吹啥？
黑子vs婆婆們，像極了客氣的雙方父母見面，紛紛吐槽自己家的便宜兒子。
看得路人懵逼的懵逼、沉思的沉思。
唯有“巫山雲雨（洛雲郅*林羨魚）”cp粉喜極而泣，太甜了、太甜了，這都見過“父母”的關系了，結婚證還遠嗎？要不要我把民政局搬過來，今天你們就地結婚算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巫山雲雨”是高興了，可“鲈魚（段扶鹿*林羨魚）”、“年下組（宋啓明*林羨魚）”等cp粉就不高興了。
畢竟愛豆可以換，cp不能輸！
于是cp粉們開始頻繁出現在彈幕裏，圈地自萌，沒想到圈着圈着，還把自己藝人圈進去了。
年下組火眼金睛，很快注意到宋啓明有在往林羨魚那邊看，與平時陽光開朗大男孩的形象完全不同，那是陰霾沉靜、躲藏在黑暗裏野狼般的眼神。
cp粉掩面而泣：瞧他吃醋的樣子！
本來沒注意到的網友們，全都被吸引過去了，然後就看到了宋啓明邪性的笑容，頓時讓網友有些割裂。
宋啓明沒意識到鏡頭掃過自己。
他看着林羨魚勾三搭四，跟人互動，想到了昨天見到的那一幕。
轉頭問段扶鹿道：“段老師，羨魚哥好像被吓到了。真是沒想到，羨魚哥看上去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怕這種這些。”
網友們：
“弟弟人設崩啦！”
“弟弟切開原來是抹茶餡的嗎？更愛了怎麽辦？”
“是我瞎，錯把綠茶當可樂。”
“你們想太多的啦，小鹿表情不是更難看嗎？像是老婆被人偷了一樣哈哈哈。”
……
段扶鹿、宋啓明盯着林羨魚，目光隐晦。周固看了看兩邊，攤了攤手，但笑不語；景申則是看着林羨魚跟自己完美的距離，長長舒了一口氣，同時又提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
某個讨論組開始讨論起宋啓明崩人設的話題。
——“sqm在《桃源》裏面表現好茶啊，以前以為他是什麽腼腆小奶狗，結果居然是綠茶心機男，哦no~~~”
——“終于不只有我一個人有這種感覺了！”
——“尤其是當時他跟dfl說話的時候，那股兒味簡直要沖破屏幕了啊！”
——“樓上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我個人感覺這已經是高段位了。之前多次更粗糙，如圖如圖。”
……
不斷有人甩出截圖，在一次次推理證明以後，那股從幼稚到成熟茶味終于是擋不住了。
無論是故意挑唆、還是有意無意的眼神觸碰，那都是茶味十足。
只是他循序漸進，手段越來越高明。
茶有點茶，但确實就是茶得有點怪。
劉世看到網友們開始攻擊宋啓明，頓時整個人都慌了，他立刻下場把注意力集中在“林羨魚”身上。
——“真要說茶的話，林毒毒不是更茶嗎？【圖片】【圖片】。”
同樣的手段，他用了無數次，每一次都特別有效果。
只要把林羨魚某些行為稍微引導，就會有無腦網友往裏沖。
但是這一回，他老馬失蹄了。
——“毒毒茶不茶跟sqm茶不茶有什麽必然關系嗎？毒毒茶不茶影響sqm茶不茶？”
——“你茶歸你茶，別拉着毒毒來pk，ok？”
——“都是千年的狐貍，擱這玩什麽聊齋呢？自己家出事，立刻拉一個來祭天是吧？”
——“千萬別放過林毒毒吧，他只是一個小傻逼，大神經，還是個公司棄子，所有這種流量不蹭白不蹭。”
劉世氣得掀桌子，媽的，怎麽會有人幫林羨魚說話的啊！
看着林羨魚的黑粉正大光明讓林羨魚蹭着流量，劉世腦仁都氣得嗡嗡的。
以前林羨魚被罵的那些話語反過來開始沖擊他自己。
——“笑死，sqm是金疙瘩、搖錢樹是吧？這是要拿林毒毒祭天？”
——“剛說sqm兩句茶就受不了，出來跳腳，上面那些人捂嘴倒是有一套啊！”
——“本來只是說兩句，诶嘿，又沒錘sqm什麽瓜，結果樓主呢非要跳出來拉踩，就說賤-不-賤吧！”
——“樓主沉默了，不發言了，肯定不會是因為被禁言了吧。發言稿我都幫你想好啦，你現在立刻去找哆啦B夢，利用時光機，去暗鯊那個發言的自己；立刻還有種可能，那就是上面都是假的，唯有sqm和林羨魚結婚生子是真的。”
——“哈哈哈哈，還別說，如果他兩是cp，就說得通了。看看弟弟茶言茶語、拈酸吃醋，小瘋批的樣子，誰不心疼弟弟呢。”
劉世目眦欲裂，他心裏一團火洶洶燃燒。
媽的林羨魚，哪裏都有林羨魚。
林羨魚注定了就是他成功道路上的攔路虎！
劉世惡狠狠的想，有機會必須搞死林羨魚！
但眼下，網友們意見還真就給他了一點想法。
炒cp啊，誰不會呢？
·
短視頻終于放完，導演憋了這麽久，終于開大。
導演：“如大家所見，這是一份多年前的手持拍攝影片，相信也有很多人耳聞過。當時傳得神乎其神，而我們接下來幾天的任務，就是查明真相。”
林羨魚：“那不打工啦？”
導演瞪他一眼：“打工當然還得打。”
景申後仰斜睨：“導演怎麽可能放過任何一個折磨我們的機會？”
——“景申：沒有人比我更懂導演！”
——“導演：只要人沒死，就往死裏整！”
導演又說：“不過在此之前，想問問你們近期的願望，什麽願望都可以。”
工作人員拿出一張張卡片，分到嘉賓手裏。
導演說：“你們可以随便寫上願望，願望必須是實際的。比如說，我想要吃火鍋、想要大床墊這種，實際的、可實現的，當然什麽都可以。”
秀兒林羨魚提筆寫到：“希望實現我88個願望。”
——“你踏馬擱這擱這擱這呢！”
——“導演：我踏馬許願是讓你這樣用的？”
——“此時的導演仍然不知道自己埋下了什麽倒黴蛋子！”
——“噠咩，禁止套娃！”
寫完了願望，又要求寫上名字，然後把心願卡交了上去。
周固問：“讓我們寫這個，難道導演想替我們實現？”
導演笑：“心願總要有的嘛，萬一實現了呢。”
周固：“。”
導演：“弄完了趕緊去上班，別耽誤了建設祖國的機會。”
苦命打工人不得不迎接着寒風冷日，再次前往自己崗位。
林羨魚迎着冷風，貓一樣綿軟的伸了個懶腰，導演如同惡鬼，陡然出現在他身後。
“我會盯着你的，別想偷懶！”
林羨魚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堪堪往前跳了一步，徑直撞上了景申的後背。
景申背部肌肉瞬間僵硬，他看了眼林羨魚，目光裏壓抑充滿戾氣。
“林羨魚！”
嗷嗷嗷生氣了。
“對不起，不是故意的。”說完才想起，兩人的君子協議，林羨魚連忙閉了嘴，連比帶劃。
景申：“說話！”
林羨魚打字給他看：“不好意思，嘴巴關閉了，請輸入密碼。”景申氣出了氣音：“你等着！今天晚上不好好收拾你，我名字倒着寫！”
林羨魚滿口跑火車：“你是想要哪種收拾啊？鞭子？鏈子？鎖子？”
他雪白的皮膚無論配上哪種器具，都極為好看。
景申的臉頓時紅透，骨感薄透的皮膚從脖子根轟然蔓延，又迅速褪去。
等到臉上滾燙熱度徹底消散了，他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找死啊，林羨魚！”
——“（攔住）哥哥哥，咱們消消氣，你罵不過他的。”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真的我懷疑林毒毒的底線是沒有底線。”
——“林毒毒：自從我精神不好以後，精神都好了很多呢！”
景申隐隐黑沉的臉，醞釀着風暴。
林羨魚當然不等他發作，帶上洛雲郅和宋啓明兩個人，趕緊溜了溜了。
景申咬着林羨魚的名字，骨節都擰得發白。
周固拍拍他的肩膀。
景申怒：“你想來同情我？”
周固慫慫肩，露出一副“你在想屁吃”的表情。
周固：“不，我是想說，他很有趣吧？”
景申：…………
呵。
有趣的男人，你注意了我的引起。
·
魚攤前的人依舊很多，老板忙不過來。
三個人剛到，老板便一人給一把冰冷的菜刀。
“來這麽晚！快上！”
冰冷的刀刃映襯着三位打工人的臉龐，顯出清澈的麻木。
三個人各自上崗，一個個拿着刀，有幾分冷面殺手的樣子。
林羨魚薄薄的刀穩穩切割在魚身上，精致手法和他專注的外表，讓他不像是個殺魚佬。
宋啓明偶爾側過頭看到林羨魚，對方精致無瑕的臉蛋收斂起往日的嬉皮笑臉，從而真實展露出靈魂裏的執着和堅韌。
林羨魚回應他的眼神，揚了揚手裏刀。
“心中無男人，下刀自然神，你心裏在想誰？”
宋啓明抿着唇瓣，不裝了。
他說：“想你是不是在想我。”
宋啓明又換上一副新臉皮，陽光開朗又直白。
劉世昨天聯系了宋啓明，因為前期人設崩盤，為了讓口碑逆轉，讓他适當走走年下組cp線，既然要扒拉吸幹林羨魚，那當然是物盡其用。
林羨魚對他的态度改變，并不在意。
但……好油！
林羨魚的刀冷靜沉穩，刀背豎立，直接給活蹦亂跳的魚一榔頭，魚登時就不動彈了，堪稱無情。
林羨魚說：“我心裏只想着這條魚，你猜這條魚是不是你？”
“嘩啦”，魚身在他手下被均勻分割，露出白-嫩的內裏。
腸肚腌臜物，直接從心肺一口氣拽出來，連同肚子裏那點黑膜也一并撕了下來。
林羨魚自戀感慨：“處理得多幹淨啊。”
宋啓明腦瓜子嗡嗡的，五髒六腑也跟着痛起來，只能蒼白的笑笑。
“确實處理得很幹淨。”老板湊過來看了一眼，伸出大拇指贊美，又看了眼宋啓明，臉色沉下來，“不要偷懶！”
洛雲郅掀掀眼皮，勾了下唇角，柔和神情在離開林羨魚身上後，立刻轉冷。
“有時間好好工作。”
宋啓明被洛影帝cue了一下，臉上顏色也不好看，只能尴尬應付。
“嗯嗯，不愧是洛影帝，無論做什麽事情，态度都很認真。”
洛雲郅不再回複，林羨魚洗手的時候，用到洛雲郅邊上的水管。
洛雲郅把水管遞給他：“殺魚的時候不要跟別人說話。”
跟對宋啓明說話時候的語氣不同，收斂了冷氣和壓力，冷清薄涼的眼瞳透透落在林羨魚身上，讓林羨魚有種被風包裹的感覺。
林羨魚：“洛影帝是別人嗎？”
洛雲郅一怔，林羨魚揚起涼涼的手，在他面前灑了灑水。
涼水濺到他臉上，清涼和緩。
壓力頓時來到了洛雲郅這邊。
洛雲郅苦惱擰眉。
小狐貍精撩人。
他伸手把嘩嘩流水的水龍頭關掉：“刀刃鋒利，不專心容易割到手。”
林羨魚擦幹淨水，摸了把自己的刀：“男人也許會傷害你，公司也許會背叛你，但我的刀不會。”
——“悲，你的刀能捅死你，甚至還可以63刀，刀刀不致命。”
——“笑死，洛影帝，你擔心林毒毒還不如擔心一根棒槌！”
——“他可是在大潤發殺了三個月的魚啊！心肺脾腎比他手裏的刀還要冷！”
——“林毒毒，你是不是不會搞cp？你這樣會單身的，你明白嗎？”
——“媽の，林毒毒你閉嘴，磕到玻璃渣了！要不要你爹教你怎麽搞cp？狠狠的，立刻，用眼神勾引他！”
cp還是單身，林羨魚不在乎。
他空閑時間看着自己人物卡片，腦袋裏突然閃過一些畫面。
男人拿着一疊厚厚的鈔票，抽到原主的臉上。
鈔票雪一樣紛紛揚揚，原主淚流滿面。
男人說：“一千萬，林羨魚，你配嗎？”
原主趴在地上，抱着男人的腿哭訴：“不是說會火的嗎？為了拍這不戲，我連父母股份都賣掉了！你不能這麽對我！”。
男人拽着原主，直奔會議室，發出猖狂的大笑：“那是你自己愚蠢！看到這裏沒有，你父母一輩子心血，而你居然蠢到用它來換錢拍電視劇。林羨魚，你完了！皇冠和劉世早就不要你了。”
男人伸手掐着原主淚流滿面的臉，嗤笑道：“你以為皇冠真的會讓你離開？笑死我了，你身上有種清澈的愚蠢在。”
男人的嘴臉扭曲成s型，整張臉更是變成萬花筒的模樣。
一般看到這樣場景，只覺得毛骨悚然。
但林羨魚關注點有點問題。
他滿腦子想的是：我掐，剛才地上的RMB就不要啦？
随後他才理清具體情況。
手裏拿不到的資源的原主，賣掉了父母留給自己的股份，帶資進了一個大ip劇組，然後……然後就被坑掉了，原主追逐夢想的道路徹底坍塌、一無所有。
縱觀原主的前半生。
他算不上特別聰明的人，有不變忠誠的愛，也是別人手裏的一杆槍。
作為文裏的炮灰，他沒有第一反派的聰明智慧以及衆多愛慕者；沒有手段和城府，唯一的瘋狂給了夢想，最後失敗。
但。
林羨魚反而有些敬佩原主了。用盡全力，就算渡過平凡又潦草的一生，也已經足夠令人動容。
因為生存本身，就寫滿了精彩。
他還有夢想，勇敢而無畏。
林羨魚微微平息心境，深深吸了一口氣。
第一封任務書在這時候被遞了過來。
任務書上将設定細節做了補充。
設定上：
這是一個小僵屍可以存在的世界。
小僵屍，産生情況未知，需要探索。
小僵屍可以被神秘盒子的內容物殺死，注意，如果小僵屍被殺死，則代表小僵屍任務失敗，真相将永存，鬧鬼傳說将繼續。
小僵屍可以通過“咬人”的方式，将普通村民轉變為随從、仆人。而小僵屍本身則有一名保護者。
能殺死小僵屍的，除了神秘盒子，還有“道士”。
每晚會有一次不致命的圓桌會議，各自将陳述自己的身份。
……
閱後即焚。
林羨魚把目光放到魚攤上。
賣不上價格的小雜魚被攏在一個盆裏，有大有小，也不值錢。
換了一副身體，林羨魚對海鮮不再過敏，現在突然很想嘗嘗小魚小蝦。
紅塑料盆裏的雜魚不值錢，給了個意思錢。
林羨魚回村裏清魚的時候，看到盆裏烏泱泱鲫魚裏，翻出兩條亮晶晶的紅鯉魚，迎面對着他吐泡泡。
林羨魚跟他大眼瞪小眼。
“噗嚕噗嚕。”
魚魚搖尾：“噗嚕噗嚕……”
林羨魚：“乖兒子！”
魚魚：……Hello，您有餅？
“別玩了，把魚給我。晚上煎小雜魚。”洛雲郅從魚堆裏看到那兩尾小紅鯉魚，白淨大手将它撈了起來，随便撿了個玻璃瓶子養着。
林羨魚喝着水，半睨着貓貓眼，看到洛雲郅手指敲了敲玻璃，萬年冷漠不羁的臉在光線裏柔和下來，眼神也不知道落在哪裏。
“小魚，真乖。”
噗嚕噗嚕。
林羨魚腮幫子一酸，差點嗆了一口水。
嗚嗚嗯嗯，小魚确實很乖啊。
晚上吃的香酥炸小魚。裹上紅薯薄粉的小雜魚，放進油鍋裏滋啦炸好。
辣椒面、花椒粉、芝麻、大蒜、不要錢的蔥花……在用熱油一淋……
“……真香。”
林羨魚貓一樣小口小口吃着魚，碗裏的飯一點都沒動。
洛雲郅不自覺勾了勾唇角，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養了只過于活潑的貓。
洛雲郅不喜歡小魚，刺兒多。以他的身份地位，市面上豪橫、華貴的品種，幾乎沒有沒吃過的。
但山珍海味，珍馐美馔，在他舌尖上留存下來的味道，不過都是那樣。
興許有點喜愛，但永遠克制。
但今天的小魚嚼起來，幹香酥脆、回味悠長。
洛雲郅想了想，也許得歸功于眼前這位大貓貓。
“大貓貓”嚼着小魚幹，桃花眼能快樂眯起，眼尾帶着彎彎勾，淡色唇瓣被辣出一圈緋色。細細白白牙齒咬着小炸魚，偶爾窺見內裏紅舌。
吃播當前，洛雲郅不自覺多吃了一些。
吃飽喝足，林羨魚拍拍肚子，躺在老藤椅裏面，整個人放松又悠閑。
說好的林羨魚洗碗，俨然是一紙空話。
他就往那一躺，腿長腰韌，薄薄一層皮膚覆蓋在腰肢上，露出來的白淨晃花人眼睛。
他總是不設防地露出點皮—色，懶洋洋的，像裹着一層棉花糖絲的特殊點心，絕對不僅僅只是甜而已。
“去洗碗。”洛雲郅居高臨下，在林羨魚雪白的臉上投上一片陰影。
林羨魚舒服得阖上的眼睛，緩緩睜開一條線。随即用手蓋住了眼睛，唇瓣抿得細細薄薄。
他手心皮膚白—嫩，又逆着一層俏生生的紅，纖長骨感的手指微蜷，腰腹那節白皙露出來更多了。
洛雲郅看不得。
伸手試圖拉下他的衣角。
溫熱纖細的手指，就是在這時候勾住了洛雲郅的領口，輕輕拽了拽。
林羨魚含糊：“不能洗碗。”
洛雲郅眸光沉沉：“為什麽？手傷了？”
林羨魚理不直氣也壯：“不是，懶得洗。”
洛雲郅：……
半輩子的涵養在此刻破功，他沒見過林羨魚這種正兒八經把自己懶的行為說出來的人。
林羨魚拽着他領邊：“洛影帝好人做到底，幫忙洗洗嘛，我發誓我就懶一次。”
放屁，下次接着懶，先騙過一次。
洛雲郅沒見過林羨魚這種人，所以沒法拒絕他的請求。
或者說，林羨魚用貓兒似的眼瞳潤潤看向自己，提出索求的時候，他都拒絕不了。
“下次記住。”
“下次一定！”
洛雲郅認命洗碗，林羨魚徹底放松成一條鹹魚，天地悠悠、春暖花開，玻璃杯紅魚噗嚕，林羨魚敲敲玻璃，魚魚湊過來，他給人一大逼兜。
林羨魚：“啊，笨魚魚。”
魚魚：。_。
洛雲郅視線之餘，看到他樂得哈哈大笑，神情不自覺柔軟兩分。
小紅鯉吐泡泡，噗嚕噗嚕噗嚕，真可愛。
·
臨夜。
一行人在節目組的護送下到達廢棄學校。
Q哥拿着紅喇叭，清了清嗓子：“各位已經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吧，你們可以互相介紹一下。”
剛說完，便響起了急促鈴聲，旁邊的工作人員紛紛舉起一個銀白色月亮的圖案。
主持人小諾說：“這代表不可攻擊階段。此階段內，不可以使用任何攻擊手段。你們可以自由交流，現在你們可以用模糊的概念來闡述自己的身份。那麽就從周老師開始吧。”
周固說：“叫什麽老師，顯老，叫周哥。”
小諾：“……周哥。”
周固想了想，突然看向林羨魚，勾着唇角說：“我至少不是秦始皇，是吧，林羨魚。”
林羨魚：“誰知道呢？保不齊你是周幽王。”
周固說：“你呢？你是小僵屍嗎？”
提到關鍵詞，其他人紛紛看過來，看來對背景都有所了解。
林羨魚說：“對啊，沒錯，就是我。我是小僵屍，第一個就咬死你，周固、周哥哥。”
媽嘚。
他叫我哥哥！
周固脖子癢，好像被人舔了口，血液都往上發熱。
其他人也都打着哈哈，故意糊弄着說話，很難提取相關信息。
最後進行投票，投出小僵屍。
獲取票數最高的一位，将随即得到懲罰卡。
投票環節，除了正兒八經的思考外，也可适用于公報私仇。
看誰不爽，就寫誰，對不對另說。
所以，林羨魚本身是第一狙擊目标。
但哪會有人直接承認自己的身份呢？
是吧？
于是一來一去，林羨魚得了兩票。
其中一票還是他自己投的。
負責公布結果的小梅都愣了：“林羨魚投了林羨魚？恩？我殺我自己？”
林羨魚坦然說：“哎，就是玩。”
其他人都懵了。
有你這麽玩的嗎？
小梅輕咳一聲說：“那今天受到懲罰的人，就是林羨魚！我們将随即抽取一張懲罰卡給你。”
林羨魚随即翻開一張。
【“你丫閉嘴”懲罰卡：在接下來的4個小時裏，不允許開口說話，每說一句，則需要向節目組交一塊錢！上不封頂！】
電子音播報完，兩個工作人員擡上胸牌“嘴巴關閉了”的胸牌，讓林羨魚戴上。
誇張的“”和“請勿跟他說話”的标語，格外醒目，紅白色黑體加粗字體襯得他皮膚特別白。
似乎是為了防止他說話，工作人員在給他嘴巴上也帶了個打上紅叉的口罩。
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餘下一雙濕潤含情的眼眸。
工作人員給他戴好口罩後，整張臉都爆紅起來。
操，多看一眼就會美貌殺人！
導演看到林羨魚那副吃癟樣，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早就知道他會自己寫自己，所以特別安排了暗線，投他出局。”
“這份禮物，是我專門送給你的，林羨魚。”
“畢竟老夫也不是什麽惡魔嘛。”
導演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甚至岔開兩條腿，像個圓規似的站立起來，不停抖動着雙腳。
導演迅速轉過頭來問，目光炯炯：“你覺得林羨魚會輸嗎？”
助理抹汗：“沒有人能比導演您更變态了，他根本贏不了啊！”
導演：……恩好像是在誇我，又好像沒誇。·
一行人被黑衣工作人員蒙上眼睛，分別送進廢棄學校的幾個入口。
“現在是自由探索時間。”黑衣人摘了林羨魚的眼罩。
林羨魚指了指自己嘴巴上的小紅叉，示意自己不能說話。
小黑給他一塊少兒寫字板：“有什麽要說的嗎？”
林羨魚寫：“脫衣服！”
小黑黝黑的臉龐瞬間漲紅，高大威武的身軀在林羨魚步步緊逼下瑟瑟發抖。
“你！你不要過來哇！我是直男！我真的是直男！”
林羨魚：？
小黑大哭：“魚哥，魚哥不要啊！”
林羨魚：……？
借衣服穿一下，為什麽反應這麽大？
不過，就算叫破嗓子也沒有用！
我，林羨魚是黑心腸噠！
·
十分鐘後。
風聲突然變大，夜裏溫度驟然降低。
周固身上跟個火爐似的，熱氣騰騰。
“這種神聖的地方要是真的有鬼，就應該拉去好好聽課。不過，先得找到神秘盒子，應該是叫這名字吧。”
周固想不起來，轉頭去過問攝影師：“先找到神明盒子，可以實現願望吧？”
攝影小哥問：“周哥許了什麽願望？”
周固随手抽出本課本翻了翻，教室裏燈也沒有，他根本看不清上面寫了啥，想起願望咧嘴一笑：“讓林羨魚給我當一天仆人。為了實現這個目标，我得努力一點。”
話音剛落，就聽到電子提示音。
“哔哔。你打開了初一語文書（部編版），請立刻背誦《夜雨寄北》，3、2、1……”
周固：“寄什麽？寄寄寄～北北北～”
彈幕狂笑：
“文化沙漠了是吧？”
“救命，我怎麽跟着唱起來了！”
“周固：爺寄遼！”
周固抓耳撓腮：“寄北背不出來，完了，我的文化人設崩了。”
這時候電子音在此響起。
“請接受懲罰。”
“帶上眼罩，雙手背在背後，轉身靠牆，面壁三分鐘。”
“面壁期間，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能轉身，否則為淘汰。”
周固願賭服輸，當即轉過身去，帶上眼罩面對黑板。
不過是面壁三分鐘，這種懲罰對他來說不過是灑灑水。周固根本就沒把這個當成一回事。
轉念一想，林羨魚嘴巴都被封了，更背不出來，他莫名想笑。
估計導演就是這樣設定的，所以才搞了“閉嘴”的随機卡。
周固剛心疼林羨魚兩秒，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點聲音。
來了。
不能動。
周固額頭上冒出點冷汗。
也不知道變态導演到底會拿出什麽手段。
他興奮又期待。
然後他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香氣擴散到鼻尖，周固脊背瞬間就硬了。
那股香氣越來越近，細軟的發絲甚至輕輕刮過周固耳畔。
周固渾身上下的肌肉瞬間繃緊，下一秒他感覺冰涼柔軟的東西，輕輕落在他敏—感的脖側，像人的嘴唇。
周固熱血瞬間上頭，一個詭異的念頭在他腦袋裏呼嘯而過，又生出一極管似的念頭。
操，他媽的林羨魚還沒死心？
都他媽明目張膽親我了，還說不愛我！
還他媽親出反應了！
有人夜裏看海，有人游戲十一連敗，有人在這裏表白，有人反應大過天。
媽的，阿彌陀佛。
第25章
周固腦袋裏變成一團漿糊。
“你丫閉嘴”的紅叉像是從林羨魚嘴巴移到他身上，周固愣愣說不出話來。
脖子上冰涼觸感仍舊存在，提醒着他，剛才一切事情的真實性。
他被林羨魚親了。
林羨魚正大光明親他了！
可他是個直男啊！
但想了想林羨魚那張臉，哎，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他真的對男人沒有興趣！
正當他思緒亂飛的時候，旁邊默不作聲的工作人員提醒道。
“周老師，你中了小僵屍的毒了，按照規定，恩，你現在是小僵屍的仆從。”
仆從？
仆從的事情先放一邊。
周固滿腦子都在想那個吻，他煩躁的抓抓頭：“不能随便亂親的，你知不知道？”
沒做好跟林羨魚面對面，周固背對着林羨魚，從脖子跟紅到耳下。
他不自在動了動腿，耳根下脖子處又燙得吓人。
周固一時憋火一時氣，一直憋氣一直怒。
忍不住了幹脆轉過去，剛想說話，嘴巴被人兩指一合。
随即一個大紅色的嘴唇抵在他眉心處，矽膠冰冷的觸感、誇張的嘴唇造型，以及嘴巴摩擦間發出的“噗噗”聲，都在提醒着他——剛才那些面紅耳赤的心裏路程，仿佛是頭孢下酒、炫邁泡人參，凸出一個有貓餅。
周固：“？”
在意識到究竟是什麽玩意兒，穿過他的黑發、吻了他的脖子以後。
他臉色嘩啦一下褪色，像飽和度拉滿的版畫驟然變成黑白遺照。
艹，導演也太變态了吧，就算不能真的親，拿個矽膠大紅唇掉san啊！
蟹蟹，以後洋-痿不是沒有理由的！
“林羨魚！”周固惱羞成怒，一把掀開林羨魚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曲腿靠在牆面上，斜着眼睛看向他，“報複我？還是真想搞cp？以前那念頭還沒有斷？”
周固是個性情中人，有點明星包袱，但不多。實打實靠演技上來的，對于流量營銷這一套實在看不上。
他不明白，也沒去想明白，林羨魚為什麽如此熱衷于這一套，認認真真演戲不好？吃流量飯的，能比得上精湛打磨出來的“手藝”？
不過話剛出口，周固也有些後悔。
畢竟還在上節目，舊事重提估計能讓林羨魚炸一波熱搜。
“抱歉。”周固“啧”了一聲，話題又不好解釋，對上林羨魚無辜的貓兒眼，他更加覺得愧疚。
艹，怎麽會有男人的睫毛這樣，根根分明、又長又翹啊！
林羨魚對他的話也不生氣，伸伸手讓攝影過來。
攝影小哥将一張紙遞給周固，并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周固：“人還健在，不用悼念。”
攝影：“……”
周固拿着紙條，低頭一看。
“無條件服從我，接下來，爺帶你飛……笑死，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模樣，怎麽帶我飛？”
他上下打量林羨魚，眼底充滿不屑和好奇。
可同時他也沒想通，自己剛才是怎麽被林羨魚搞到手的。
林羨魚在他的注目裏，輕輕打了個wink。
由于說不了話，只能發出一截棉悠悠的“诶嘿”。
精致、漂亮的臉蛋，生靈活動、古怪精靈，很欠揍，也很蠱人。
周固從看癡階段醒悟，一巴掌糊在自己臉上，露出苦澀笑容。
枉他縱橫沙場五百年，如今卻在陰溝裏翻船。
“周哥，讓你跟上，馬上要去搞事情……哦，不是，去迎接我們的隊友——林羨魚是這麽說的。”
随着手機屏幕光線減退，攝影小哥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林羨魚把手機拿了回去，示意周固跟上。
真是個祖宗。
周固三兩步跨上前，一把扛起林羨魚。
“走喽，我的小祖宗！”
“啊！”林羨魚低低叫了一聲。
那聲音跟平時林羨魚慵懶小調不同，充滿了急促、綿軟和貓撓人的勁勁兒，給周固撓得心尖一癢。
其實當年那些事情，放到現在還真不算什麽。
圈子裏近幾年來風氣更加惡劣，攀比、拉踩、對家遍地，縱橫比對的現象層出不窮。
加上皇冠娛樂最近幾年，運營方式有些不入流。周固也聽經紀人說過，皇冠娛樂資源比起以前差了很多，但走的造星流量路子，拎出一串小草小花，可以說是：有人模仿我的臉？抱歉，我還能模仿你的演技！
而所謂的演技，更是開辟娛樂圈“新航路”，上反面教科書那種，被親切稱呼為“伸腿瞪眼”或者“阿巴阿巴”。
周固思來想去，當年那點龃龉跟林羨魚本人可能關系不大，跟皇冠娛樂關系更大。
這麽想着，他動作都柔和了一些，看林羨魚更順眼了。
——以上，全在放屁。
周固清清楚楚。
他媽的為了給自己心跳加速，找個合理借口真不容易。
周固捏了下林羨魚的皮，問：“林羨魚，你欠我的怎麽還？”
林羨魚拍拍他的肩膀，跳下來，滿腦子疑惑，仔細想了想，在手機上敲下幾個字，舉着給他看。
【欠你什麽了？】
周固看着他無辜的眼神，咬牙切齒：“很多很多。”
原主記憶并不全面，林羨魚看他的神情那麽認真，還以為真的欠了他什麽，于是敲了敲鍵盤。
【……不如桃園三結義？】
周固太陽穴突突一疼：“……”
是是是，你名字帶魚，是個榆木腦袋！
網友說得對，會不會搞cp啊，不會讓我來！
春天拂動單身青年的心，奈何林羨魚不為所動。
他讓周固來錄第二段錄音，也就是這時候，周固才意識到，他丫的，剛才什麽狗屁背書全是假的！都是騙人的！
濃眉大眼的攝影小哥憨厚一笑：“剛才那段是我錄的，我普通話二乙呢。”
周固：我二甲我炫耀過嗎？誰還不是個二甲青年了？
下一秒，他普通話有點燙到嘴巴。
攝影小哥：“不如讓我來吧，我二乙，我可以，我能行。林老師，我可以的。”
周固：“謝邀，我二甲。”
“沒能幫上林老師，太可惜了。”攝影小哥遺憾的看了眼林羨魚，正想退到背後，忽然被林羨魚拍了一下。
林羨魚揚起純真無邪，堪比ad鈣的燦爛笑容。
“馬上就不可惜啦。”
下蠱似的，周固和攝影小哥心頭都突突一跳。
·
果不其然，因為周固舊事重提，這事兒立刻就開啓了激烈讨論。周固手撕cp只是個導火索，私底下龃龉也不少。
某個讨論組。
“我還記得當時兩個人是一起拍電視劇，咖位本來也不對等，一開始根本沒有把兩個人聯系在一起。”
“然後那段時間經常能看到小編報道，标題特別有噱頭那種。”
“嗷嗷嗷，我記得，有一次标題是什麽，周某人夜邀林某激-情大戰一夜是吧？看得我幻肢都差點表演沖上銀河。”
“樓上兄弟冷靜點，這可不興沖啊，褲衩子都飚我臉上了，還是紅綠配色碎花的。”
“當時是傳得真的很有那回事啊。也不知道背後到底買了多少工作室幫忙營銷，可能周老師一覺起來，突然被官宣自己空降了個便宜老婆。”
“哈哈哈，娛樂圈包辦婚姻是吧，笑死我了！”
“沸沸揚揚傳了半個月吧，然後周老師發聲明撇清兩個人的關系，随後林羨魚也發文宣稱一切都是巧合，但周固緊接着又發了【呵呵】兩個字，可以說是一點面子不給林羨魚。到此，兩個人徹底結下仇怨。原本以為，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沒想到，林羨魚很快被人扒出，他故意蹲點等着周固，叫狗仔拍攝暧昧照片，俨然就是扒拉着周老師吸血！”
“hhhh，但凡林羨魚會寫文的話，估計連報道都自己手寫cp同人文，是吧？”
……
時過境遷，當年鬧得沸沸揚揚的話題，已經完全變了味道。
好像是一口過了期的糖，過期甜，甜到竄稀。
也不知道是誰先嘆氣。
“……山茶不懂白玫瑰，北山風吹不到南山尾。”
“聽不懂，說人話。”
“看了最近兩個人的互動。其實很好磕啊嗚嗚嗚。”
“咳咳咳，我是傻逼我先疊甲，但真的有種磕到了的感覺。心機綠茶暗戀臭傻逼直男。”
“咳咳咳，追妻真香是吧？其實周老師看上去，也沒有多讨厭林羨魚吧？”
“笑死，一口一個小祖宗的，怎麽能不算是【讨厭】呢？”
……
雖然林羨魚被罵的程度，比之前輕了很多，但經歷過的當時完整事件的粉絲仍舊保持一開始的意見：林羨魚是不是想故技重施！
可看到自己家哥哥，那副不要錢便宜的樣子。
頓時腦袋發蒙。
“啊這……”
“嗯？”
“阿巴阿巴……林羨魚是不是給周哥下蠱了？”
“民那桑，速查林羨魚祖上三代，是不是蠱區？”
“報——根據檢索關鍵詞【下蠱】，我們可以看到，好多人都覺得林羨魚是有點邪乎的！”
點進去一看，如下。
【救救我，林羨魚一定是給我下蠱了！我以前很讨厭林羨魚的啊喂，可我現在一天看不到他，我心裏就跟螞蟻爬一樣。啊啊啊啊啊，魚魚親親~】
【我也感覺林羨魚給我下蠱了。表現症狀為，初期對他冷嘲熱風，這個時候你就要注意了，被吸引目光已經開始被下蠱了！中期的時候，目光基本離不開他了，你會感覺他好像是在發光啊，啊臉蛋好漂亮啊！鼻子小小的、挺挺的，嘴巴紅紅紅的，讓人好想親一口啊。雖然罵着他，可心裏好甜！】
【明白了，那我已經是晚期了。我現在看到林羨魚，就只會魚魚，嘿嘿(﹃)……】
【滿地打滾，晚上看不到魚魚了！我要鬧了！】
……
周固粉絲沉默了。
這還得了！
周哥是哪個階段啊喂！！！還有救嗎？！！
為了讓自己家哥哥清醒一點，周粉開始前後收集當年林羨魚碰瓷的始末，沒想到小小的舉動，卻給了他們大大的震撼。
第26章
一般來說，檢索已經發生事件，大多方式是檢索關鍵詞。
然後周固粉絲檢索出了一堆“合并同類項”。
這簡直太驚悚了！
林羨魚蹲點制造假料，暫時未知真假。
可令人怒的是，除了林羨魚，使用同樣手段的人居然還他媽挺多的。
不過都是些小打小鬧，碰瓷拉cp搞花邊新文，之所以稱之為小打小鬧，是因為被捆綁的那半，當時同樣寂寂無名，後期發展大寄天下。
真正從蠱裏面殺出來的，也就一個周固，周固火了。
随着事件深扒下去，越來越多的路人、黑粉開始注意到。
事情的走向一下子不可收拾。
人越多，挖掘出來的細節越多。
當時周固手撕cp事件發生的時候，所有粉絲和群體的目光都只集中在橫向事情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原來同樣的事情，像是粘貼複制一樣發生、曝光、被壓下，當然不乏有人幹脆接受、躺平，但當時都糊得徹底，就算是公開對撕，在衆多營銷攻勢下也掀不起一朵浪花。
而如今将這個翻出來看，只覺得毛骨悚然。
尤其是看到某個論壇“一個糊逼”的自白。
“一個糊逼”帖子發了很多年了。
他講述了自己在某個公司被“包裝”的經歷。
公司會讓經管專門負責造星這一塊，因為造星需要流量，甚至劃分出好幾個方向，其他的造星他不清楚，他是專門走黑紅路線的。
黑紅裏面也是有門路的，他就是專門蹭流量小哥熱度的。據不完全統計，一年內，他光是蹭的cp都有七八組，幾乎是把能蹭的都蹭了一遍。
下面評論更是一針見血：【你不覺得很不要臉嗎？】
樓主：【我要臉，但我要火啊。在圈子裏，誰不想火？】
評論：【同情樓主，其實老老實實從一個配角演起，也不是不能火啊。】
樓主：【你們身上真的有種清澈的愚蠢。你以為配角那麽好拿嗎？公司就是個大型養蠱地，只有身上背着流量的，才能拿到資源。什麽好的、爛的，那是我們能選擇的嗎？】
評論：【笑死，別為自己的懦弱找理由，肯定有其他選擇的是吧，是你自己追求紅，才铤而走險！】
樓主：【我是想紅，我來娛樂圈，是追逐夢想、實現自己價值的，我憑什麽不想紅？我可以肮髒的紅，但我也要對等的火啊！但公司只會把過期的蠱蟲全部弄死，明白嗎？】
評論：【emmm，合約到了不能走嗎？還不就是想紅，舍不得走呗！】
樓主：【你以為走得了？要麽拿違約金，要麽永遠續約！】
評論：【真的嗎？我不信。】
接下來樓主好像是發了瘋，言語各種激烈，辱罵公司。并且聲稱公司威脅他，不讓他離開，要麽就付高達五千萬的違約金，他說自己名聲已經徹底爛了，不會有經紀公司在接納自己，言語之中表達出頹廢喪氣，後面樓主消失了很久，評論本來還小小炸了一波，但很快就有一位聲稱“樓主朋友”的人，說樓主其實有被害妄想症和一些精神病，事情就不了了之。
加上前幾年，信息網絡并沒有大面積覆蓋主流媒體，後面在被水軍随意攻陷一下，這件事情就以“精神病假想”結束了。
有了這個帖子作為開局，順藤摸瓜，更多類似的帖子浮出水面。
內容大多以記敘、日記為主，一點點勾勒出糞坑似的公司整體。
進入公司的時候，大多都是不谙世事的年輕人，仗着一腔熱血追逐夢想，一腳踏入，公司也是大公司，人人誇贊。于是合同也不看了（其實看也看不懂），興致昂揚就簽了。
“碰！”
當那扇光鮮亮麗的門扉關上的時候，他們都以為，啓航的是夢想，誰也沒有想到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合同，是無盡黑洞的開端，一個有盡頭卻無法到達的指向标。
高昂違約金，媽的誰有錢還任勞任怨在公司裏混啊？
經紀人手裏捏着的黑料（無論真假）。
被一步步搞爛的人設……
所有的一切，共同編織噩夢。
有人砸鍋賣鐵湊齊了違約金，傾家蕩産；可給不起違約金的，就只能被公司壓榨到死。
随着網絡普及，公司開始重視和監管網絡，公司藝人不能随便在網絡上吐槽、發言，一經發現将會受到嚴肅批評。不僅如此，此前發表過言論的藝人，全部在公司的營銷手段下，被設定為了“精神壓力過大”“玉玉症”“焦慮過度”“狂躁症”各種精神病，當然也不乏有人意外去世、zs的，不過一切都被公司粉飾太平。
粉絲們看完了以後，只覺得脊背發涼。
這些套路……太熟悉了。
猛然間，他們想起一個人。
糟糕糟糕，頭好癢，要長腦子了！
·
另一邊，周固錄好了音頻，也覺得頭皮發麻。
本來以為林羨魚不太聰明，結果居然是，不，太聰明了！
林羨魚從一樓教室裏拖出兩個桌子，桌面疊在一起，活活用桌子堵住了道路，中間只餘下允許一人通過的道路。
為了保證安全，他甚至還用麻繩套牢了。
聯合起剛才讓自己錄的音頻，周固頭皮噼裏啪啦的炸鍋。
tnnd，還真是玩陰的！
雖然說是真人秀，無人設劇本，但……但林羨魚也太他媽有意思了吧！
周固眼仁發亮，在一瞬間照亮他的腦子。
周固喃喃自語，搖頭走到總電閘面前，想起林羨魚，忍不住笑起來：“古靈精怪的家夥。”
“嗡——”
陶瓷電閘被拉了下來，晝夜微光、專門打造的鬼屋逃生專題校園，在一瞬間完全失去了威懾力。
黑暗片刻後被打破，手電筒的光束穿插在黑黝黝的校園內。
好家夥，站在教室樓外，所有人的行蹤簡直看得一清二楚。
攝影燈、手電筒、手機光，基本鎖定了所有人的方位。
夜風絲絲涼，周固攏了下-身上的衣服，拐過牆角，目光就落在白得跟石膏膩子一樣的林羨魚身上。
林羨魚放着他這麽大帥哥的衣服不知道扒，非要去扒拉攝影小哥的黑色制服。
周固心裏不舒服，也可能不服輸，恨不得脫了自己衣服強行裹到林羨魚身上去，尤其是遮遮林羨魚那截鎖骨。
又白又俏的鎖骨往下，是攝影小哥黑色的制服，顯得肩窄纖細，腰細而薄。
媽的，跟個暗夜妖精似的。
周固說：“拉閘了。”
林羨魚點頭，拿出錄制好的音頻，放到一角。
“各位嘉賓，突發意外，請各位立刻到第一出口集合。”
“在電力沒有恢複前，請大家有序前往第一出口！”
周固已經忍不住為他鼓掌。
咱就是說，論玩陰的哪家強，林羨魚得稱王。
這家夥洞悉導演的方式，在進行第一波挑戰的時候，就轉嫁給了自己。并且如法炮制，制造虛假陷阱，半真半假間，讓他成為了所謂的仆從。
TNND，要知道一開始，他還想着讓林羨魚當他的仆人以後，給他洗衣服做飯呢！現在倒好，乖巧聽話的仆人變成蝴蝶飛走了，多了個祖宗。
而現在，小祖宗又用了差不多的手段，先是制造假的播報消息，然後又堵住了唯一通道的路口，逼迫嘉賓們從第一出口出來，第一出口現在變得狹窄，只能容忍一個人通過，而且以他們幾個的身高，也許還得彎着腰鑽出來，所以……
周固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就不怕有人拿到了神秘盒子？那東西似乎是可以殺死你的存在。”
林羨魚揚起手機：“所以，朕要你何用？”
周固氣笑了：“那我是不是得說一句，臣妾有罪？哎，林羨魚，你在圈子裏混了這麽多年，像你混這麽多年的，不是影帝流量，就是一線院星，你怎麽就混得這麽慘呢？還混出了一張利嘴。”
林羨魚盯着他看了兩眼，在手機上寫到：“啊對對對，你這個年齡，還有人死了呢，你怎麽不去死？”
“哈？哈哈哈！”
雖然被罵得狗血淋頭，但周固卻感覺到了久違的快樂。
怎麽辦啊，周固想，要是林羨魚這時候拿鞭子狠狠抽他，他可能都要笑出聲來。
彈幕沉默：
“……救命。”
“……周哥！周哥，你冷靜一點！螞蟻競走十年了！！！”
“……來個科學家鑒定一下，這是中蠱第幾階段了？還有救嗎？”
……
黑粉汗顏：“都怪林羨魚，過分美麗。明知道自己這麽漂亮，就不知道收斂一點嗎？可惡！魚魚，嘿嘿嘿（流口水）。”
路人表示懷疑：“呵呵呵，哥哥們也不是傻子，真的會上當嗎？反正我是不信的！”
“笑死，哥把狠話放在這裏了，要是林羨魚捉到人了，哥直播吃屎！”
……
下一秒。
就看到搖晃的燈光向着一號樓道口湧來。
景申搖了搖燈光，跟段扶鹿打了個照面，由于身份未知，兩個人尴尬微笑，并表示。
“保持距離吧。”
兩個人一左一右走到樓道，就看到樓道口被堵住了。
他兩不是從一號樓道口進來的，一時間誰也搞不懂，怎麽這裏成了這樣，不過因為導演喜歡搞事情，整個廢棄校園內奇奇怪怪的地方也挺多。
外面隐約看到有導演組的黑衣小哥，景申放下心來，警惕的看向段扶鹿：“你離我遠一點，ok？”
兩個人都不明确對方身份，段扶鹿往後退了一步：“你去隔壁教室等等，等你走了，我再過來。”
話這麽說，段扶鹿保守的走向反方向。
景申等人走了，才舉着手電，讓攝影跟上。
僅供一人通過的道路有些窄，景申得低着頭，從桌子間的倒凹處鑽過去。
“……怪丢人的，別拍。”
景申好面子，讓攝影鏡頭掃到一邊，他彎腰從洞鑽過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攝影小哥拍到一張笑嘻嘻的臉，正隔着鏡頭跟景申直播間的觀衆打招呼。
林羨魚揚着手裏的大紅唇，标致濃滟的五官美麗勾魂，嘴巴上帶着的口罩并沒有遮蓋住他的顏值，反而讓他身上增添了邪吝驕縱、禍國殃民的妖精感。
別的妖精勾人，那都是搖着最純潔的羽絨，眼神魅惑；他偏偏搖着紅豔的矽膠嘴唇棒，眼神慵懶清澈，好像乖乖做他的狗，就能得到一個珍貴的親親。
觀衆們神魂颠倒，好不容易找回自我，趕緊發彈幕表示清白。
“啊啊啊啊啊——景申快跑啊，你的天敵林羨魚來了！！！”
“對不起，是林羨魚勾引的我！不是我的錯，我管不住我的狗眼，我忏悔！”
“林羨魚，嘿嘿嘿（流口水）。”
“此時的景申，依舊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何命運。阿門，原主保佑我傻了天的哥哥。”
第27章
風有點涼。
景申小心彎下的不是腰，是高傲的自尊心。
想他從出生到現在，連狗洞都沒有鑽過。
含着金湯匙出生，落腳地面都要鑲嵌一層金葉子，仆人生怕“小王子”摔了、碰了，将他裝進華貴的玻璃房子裏。
景申裝在“籠子”裏，擡頭看到同齡的小孩奔跑、撒嬌，仰頭看到鴿子呼啦啦在天空上飛翔……
他看過小孩子在牆角鑽狗洞，成群結對，撅着屁股，傻逼一樣往洞裏鑽，鑽得還挺樂乎，一點安全意識也沒有！
他剛往洞口伸進去一個頭，腦海裏便浮現出那些小屁孩嘻嘻哈哈，成群結對鑽狗洞的樣子。
羞恥像一夜冒出的青春痘，不痛不癢膈應人照鏡，景申現在就是這種心情，他罵罵咧咧探出頭去。
“噗叽。”
一個軟軟乎乎且觸感冰涼的東西，吻上他的額心。
他擡頭，在光線裏看到了白石膏一般美麗的事物。
明晰下颌線條分明，白得過分的肌膚上，一雙桃花眼眼尾蕩漾出水波似的弧度。
秀氣單薄的嘴唇，偏偏潤澤而紅靡，眼神卻無辜又清澈。
他拿出手機，用AI給景申播報。
“你好。你被我咬了，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奴隸啦！”
景申：地鐵、老人、看手機。
啥啥啥啥？
彈幕立刻截圖做出了表情包：
——“景申：亻爾女子。”
——“景申：這這就是強者的世界嗎？”
——“笑不活了，景申要被你們這群假粉給活活氣死了！”
——“快在地面上找找，也許還能找到我申哥的偶像包袱！”
——“哈哈哈，我可太喜歡看偶像失格了，摩多摩多！”
……
此時的景申還不知道自己徹底偶像失格，他剛起身，差點撞到桌子上，林羨魚拉了他一把。
景申踉跄兩步，目光落在那個矽膠嘴唇上，糾正道：“你用這個親我？你以為用這種方法，就可以妨礙我獲勝？”
林羨魚偏了下腦袋，敲敲敲字：“是你妨礙我。”景申眼珠一瞪，神情裏掩飾不住的暴躁。
景申的爆脾氣，也算是圈子裏一絕。
他是圈子裏出了名的富二代，惹到他的人，他完全不會給任何情面。以前有個不長眼的小明星，惹到了景申，被他直接來了一套“三觀修正拳”，第二天直接在娛樂圈裏查無此人，也有人想要抱他的金大腿，結果被景申直接從酒店床上給扔了出去。
……看到景申是真的發怒了，黑粉都為林羨魚捏了一把汗。
“沒關系的。這個世界上總要拿人擦皮鞋的，林羨魚，就算去擦皮鞋，你也是最美的一哥！”
“只要我擋住林羨魚的臉，漂亮臉蛋就不會受到傷害！（試圖用彈幕來擋住林羨魚的臉，不讓他受傷）”
“申哥、申哥，他還只是個孩子啊，再不打就沒有機會了！”
提到“打”字，讓景申粉絲心裏咯噔了一下。
景申雖然很橫，但是之前在節目裏打人事件還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影響，粉絲、經紀人伺候都生怕他憋不住揍人，現在網絡發達，打人影響太大了。
粉絲們一下子慌了，這要是忍不住，給林羨魚破了相，那怎麽辦啊？
不行，那不行！
彈幕紛紛叫嚷：
“申哥——冷靜！”
“黑子說得對，林羨魚還是個孩子，你就原諒他吧！”
“申哥、申哥，他只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力，你要是真的往心裏去，可不就是輸了嗎？！”
“申哥——不要啊——”
……
粉絲們操碎了心，兩個人卻也沒有消停。
景申氣惱的薅了薅頭發，腮邊青筋都崩了起來，他狠狠咬着後槽牙：“明明就是你礙我！不就是寫了讓你蛙跳三百遍嗎？你至于這樣盯着我，妨礙我？”
林羨魚：……
林羨魚：“啊對對對，是我礙你。”
景申眼瞳再一次瞪大：“你礙我，你承認了！”
林羨魚眼瞳平直，不知道怎麽跟傻逼交流，于是重複播報道：“啊對對對，是我礙你。”
景申驚恐的看着林羨魚，後退一步，像是受到了極大刺激，甚至揚起了手臂，好像下一秒就要打下來。好死不死，林羨魚又摁了一遍語音：“啊對對對，是我愛你。”
景申土撥鼠叫：“啊啊啊啊——”
林羨魚：？
景申手臂高高揚起，粉絲的心也跟着高高揚起。
這一揚，牽動了無數人的心，一頭是“明天熱搜，景申狗脾氣不改，滾進精神病院”，一頭是“比起當劣跡藝人，還不如跟林羨魚搞cp”！
粉絲呼吸都快要忘記，為景申、為林羨魚。
沒想到最後一秒，景申脫力似的放下手臂，轉而捂住臉，跳開兩步，正好撞到周固。
他好像破防了，抓着周固說：“你聽到沒有，他說愛我！他故意的啊！”
林羨魚：？
周固：……？
粉絲：？？
黑粉：？？
大大的問號，小小的朋友。
粉絲在麻中麻後，嘆了口氣：“對不起，哥哥大腦發育遲緩，讓各位見笑了。”
再看林羨魚，忽然多了一絲感慨。
牛逼，居然把暴躁小老弟景申給鎮住了！
從此，您就是那個那個（大拇指）。
·
景申多了個在意的人，他花了三秒意識到剛才的事情，是個誤會——放屁，他不信！
林羨魚骨子裏就是個病嬌！
還是因為他病的！
他從桌子洞裏爬出來那刻，林羨魚的眼神，像極了要用鞭子抽他，嘴唇又那麽紅，皮膚還那麽白，這不是病嬌是什麽？
景申反思了一下，認為是之前用錢讓兩個人保持距離的事情，刺激了他，才讓他開始發瘋。
景申偷偷看林羨魚，見他下巴唇瓣抵在矽膠紅唇上，有一下沒一下蹭着。
景申抖了一下：艹，這他媽不是在眷念他的味道、觸感？！
像是發現了景申的目光，林羨魚轉過頭，不好意思的笑笑，順便揚了揚紅唇打招呼。
林羨魚想的是：亻爾女子。
景申想的是：艹艹艹艹艹艹、啊啊啊啊啊——
周固想的是：hello？三個人劇本，為什麽他沒有姓名？
景申已經将遇到段扶鹿的事情給林羨魚還有周固說了，按照設定，奴隸對小僵屍是有求必應的。
周固問：“段扶鹿現在都沒有出來，是不是已經發現了？”
景申說：“剛才動靜挺大的，可能發現了。”
周固：“那得想個別的辦法，讓他出來。畢竟目前剩下的身份，有至少一個可以殺死林羨魚。”
景申看了看自己村民的身份，嘆氣道：“我想做個好人。”
周固說：“曾經我也想做個好人，但看到林羨魚，我就突然明白導演的快樂了。”
景申：“……被氣死的快樂嗎？”
周固看了看林羨魚。
林羨魚：诶嘿？
周固：……
導演已經快氣死了。
助理正拿着“伸腿瞪眼丸”給他順氣。
導演說：“空投！放消息給其他嘉賓，讓他們去找神秘盒子，弄死林羨魚！馬上去給我開燈！不開燈是等着林羨魚把他們團滅嗎？！我讓他們去找神秘盒子，走主線，好了哇。林羨魚倒是小聰明一堆，他想把所有人都變成他的奴隸！讓奴隸去幫他完成任務！氣死我了！名字取成鹹魚，還真是一條鹹魚！”
助理也拿不準導演到底是誇贊還是氣惱：“那……導演設計的主線是。”
導演哭哭唧唧：“想的是學校探索，裝鬼吓人，看着嘉賓一個個嗷嗷叫。為了争搶神秘盒子，小僵屍東躲西藏，智鬥、武鬥，相互追逐，在過程裏發現主線內容。”
助理沉默了。
現在的情況，好像當方面成了小僵屍的游樂場。本應該猥瑣發育的“小僵屍”，已經快把敵方野區的野都打完了。
但……
“那安排的鬼呢？”助手問，“能不能利用鬼催搞一波大的？”
導演哭得更大聲了：“你看吧。”
随着鏡頭切換，蹲在校園頂樓上的鬼，凍得瑟瑟發抖。
鬼：“導演，人來了嗎？”
導演：“可能已經結束了。”
鬼：？
助理：……
節目組很快重新安排上了電源，并且添加了第二天游戲規則。
（1）……
（2）不允許斷電！！！
……針對性很強，懂得都懂。
林羨魚也不着急，目前還剩下段扶鹿、洛雲郅和宋啓明。
好消息：他收獲了兩個奴隸。
壞消息：全都是無辜村民。
也就是說，剩下的三個人之中，有守護者和道士。
道士可以殺死小僵屍和奴隸，任何人在擁有神秘盒子的情況下，也能殺死小僵屍和奴隸。
誘捕戰術到現在出具成效，形成了天然的4v2局面。
這都贏不了，那就贏不了吧。
他只需要保證自己不被唯一的道士捉到就行，于是他躲到儲物櫃裏，讓周固和景申去找神秘盒子。
懶癌發作，就地就躺。
周固和景申拿他沒辦法，各自去找神秘盒子，并且約定好了在時間結束前在某個地方會面。
臨走前周固還挺擔心的，恨不得把衣服脫下來給他裹上，好纾-解心裏的怨念。
周固：“真的不要？櫃子裏冷。你就穿這麽點，感冒了很麻煩。”
林羨魚擺擺手，示意不要，看向景申。
景申心裏咯噔一下，往後退了兩步，該不會他以為自己會給他吧，啊真變态！
景申：“別想太多，OK？”
林羨魚敲敲：“關好門。”
景申：……
等兩個人真的離開，林羨魚就在櫃子裏玩手機，玩工作室發過來的游戲解壓包，像極了上班時候的摸魚人。
導演敲着鏡頭，恨不得拿出狼牙棒：“你看、你看，他都開始摸魚了！”
助理：“冷靜冷靜，不如讓鬼下去，反正林羨魚現在位置也固定了，不會亂跑。我看到視頻……他好像怕鬼的是吧？”
導演虛僞的眼淚立刻收斂：“對哦，他怕鬼！通知各部門鬼怪，立刻前往***，給我把林羨魚吓哭！！！”
第28章
頂樓、廁所。
潛伏在暗中鬼怪們紛紛探頭。
随後從屁兜裏拿出手機，在聽到導演的嘶聲力竭的吩咐以後，沉默了一下。
招聘他們的時候，人還挺正常的，現在怎麽看都挺不正常的。
但他們有良好的職業道德，一般是不會笑的，除非是忍不住。
“哈哈哈哈，行不行啊導演？”
“不是說好的，他們會往我們這邊來嗎？”
“你不是說提前預判好了嗎？”
都是在一起工作很久的老群演了，導演也沒什麽架子，說話間更像是朋友，有些随意。導演也不在意，他并沒有因為自己名氣大而膨脹，認為所有人都應該敬他三分，他說話也比較随意，甚至也喜歡跟“群演”們打成一團。
導演：“…………他預判了我的預判。”
得到了鬼怪群演的一致表揚。
“棋逢對手，你果然還是不行。”
“安心啦，我們會幫你的，不就是個刺頭嗎？就算再腰椎間盤凸出，我們也都給他治好了！”
嘲諷結束後，鬼怪群演們拿出手機，在群裏振奮道：
“區區一個林羨魚，我們定要他吓得他一把鼻涕一把淚！”
“老子早就看不慣這些娘們唧唧的小藝人了，這回定讓他出個大醜！”
“鬼面皮、黑衣褲，爺是你爹你記住！”
……
“哎喲，不好，有點竄。”
一個鬼群演剛踏出廁所，肚皮裏面仿佛掉進去個對講機，叽裏呱啦的響起來，伴随着響聲，扭曲的不僅是他的腸道，還有他的鬼臉。
無意間對鏡一看，鬼吓到自己都摔了個屁股蹲。
他手機就是在這時候掉的。
鬼臉爾康手，看到面前，深衣冷臉的洛雲郅，吓了一跳。
鬼：“撿一下，我肚子疼，謝謝。”
“你摔了個屁股蹲，應該是屁股疼。”洛雲郅淡淡說。
鬼：“……哎喲，不行了，肚子好疼，哥們你先幫我拿一下！”
鬼迅速連滾帶爬往廁所裏爬，也不管自己頭套掉了。
人有三急，肚子痛的時候，不能相信任何一個響屁。
洛雲郅看着頭套，看着手機，嘴唇抿成一條線。
頭套青面獠牙，十分逼真，手裏揉捏起來的觸感十分類膚，像是林羨魚會喜歡的類型，洛雲郅本想拿回去給林羨魚玩。
突然身後想起聲音：“……洛老師？導演也讓你來演鬼怪啊？”
洛雲郅：？
“頭套怎麽還不帶上？工作人員沒有幫您弄好嗎？不好意思，我來幫您弄弄吧。”
鬼怪們迅速圍着洛雲郅，給他快速帶上頭套、上妝，甚至還用唇膏在他頭套嘴角出劃出一道迪奧999的紅印。
旁邊鬼怪叽叽喳喳，十分興奮。
“快給洛老師多塗點啊。這可是活着的洛老師。”
“洛老師平時太高冷了，導演讓他來演鬼，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啊啊啊，想到可以跟洛老師同臺飙戲，我就好激動啊！這回一定發揮出我吃奶的演技！”
不知不覺間，一群鬼怪想要搞死林羨魚的念頭更加強烈了。
洛雲郅聲音淡淡：“你們的任務是什麽？”
領頭的鬼怪說：“嗐，去搞一個刺頭藝人，聽說在節目裏摸魚，把導演三高都氣出來了，哈哈哈！”
洛雲郅面具下眉毛不自覺皺起來：“名字呢？”
鬼：“林羨魚。一看就是會取名字的父母，鹹魚，人類終極夢想，針不戳，以後我兒子女兒都去取這個名嘿嘿！”
洛雲郅在聽到林羨魚名字的時候，心裏緩慢停頓了一下，像春風穿雲而過，眼角眉梢冰消雪化，卻又在注意到內容後，聲音肅然。
“三高，是他本來就有的，跟林羨魚沒有關系，他只是活潑、開朗、幽默風趣，不是什麽刺頭。”
他聲音清冽冷靜，像是松柏上冰棱從樹梢上散落。
也因為他畫風、氣質在所有“鬼”之上，一時間鬼群演們大氣都不敢出。
心裏卻像是幾萬匹草泥馬狂奔而過。
——？？？
——洛老師關注點是不是有點問題？
——不是說好的惜字如金嗎？洛老師人設崩了啊！
然後又聽到洛雲郅說：
“羨魚二字，出自出自《漢書卷五十六董仲舒列傳》。父母給孩子取這個名字，一般代表希望孩子平安喜樂、充滿生機與自由。并不是指鹹魚。”
鬼群演驚得下巴都掉了，好在面罩兜着。
一群止步在取名“鳳、龍、霞、芳”的文化人，默默認出大拇指，橫豎比出一個6。
666！
彈幕更是一片尖叫雞叫。
“啊啊啊啊！！！103個字，世界新紀錄。”
“他真的，我哭死，如果他們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假的！”
“民政局，你已經是一個成熟的民政局了，還不會自己長腳跑過來嗎？？”
偶爾過來插眼的黑粉：
“居然是這個意思嗎？林羨魚的羨，不是讨人嫌的嫌，也不是鹹魚的鹹，而是指羨魚的羨嗎？”
“對不起傻逼兒子，連這個都不知道，爸爸有罪，自罰看完《漢書》！立下誓言在此！”
“+1！”
“+10086！”
……
此時的林羨魚并不知道有一群人為他立下“好好學習”的重誓，他悠閑靠在儲物櫃裏，小小一只，身體微微蜷縮起來，好像随便找個紙箱子就能打包帶走。
《星聯》工作室被他激勵到了，一群人絞盡腦汁對古板的營銷模式開始改革。
真正做內容的人，大多有點“匠”，也可以說有點“犟”。
《星聯》對于廣告投放量幾乎約等于零，比起豪華宣傳，他們堅信“酒香不怕巷子深”。
這樣的方式有利有弊。
壞消息：沒人玩。
好消息：玩家粘性大。
就算明白利弊，《星聯》還是将重心放在內容上，發誓要以一股清流的方式，橫掃游戲市場。
負責人羞澀澀聯系了林羨魚，告訴他，他們換了新套路。
林羨魚海豹拍手手：“哇哦~”
于是打開手機，游戲人物穿上漂亮男裝，開始在大世界奔跑。
好不容易清完了每日任務，林羨魚看到新的角色，心裏跟貓抓一樣，忍不住就想抽。可他的52抽是給心愛老婆洛洛的啊！
但随便抽抽應該沒事的。
于是林羨魚果斷十連——
“當當當當~（天氣預報音）”
無事發生。
林羨魚：好氣哦！
但愛情就是這樣的，主要是當賭狗。
別人不敢賭，他敢，他是天生賭狗。
一下子砸下去52抽，藍光照得林羨魚臉也跟着小臉通藍。
因為他固執要進到儲物櫃裏，所以是手持直播鏡頭，給了所有直播間裏的人，“答辯”一樣直播體驗。
彈幕：
“你敢不敢把鏡頭好好擺正？老子連你手指上幾根手毛都記住了，露個臉你是要死對嗎？”
“媽的，這是什麽死亡視角，我都成盯-裆貓了！”
“該直播豆瓣評分：3.7。”
“看他抽卡，我到底在期待什麽？（捂臉痛哭）。”
“家人們，這游戲叫啥啊？看上去有點意思啊。”
“《星聯》，挺好玩的，我斷頭安利！”
“魚魚酋長，我們終于找到你了，快跟我們一起回去吧。歐洲套路多，wee吐非洲！”
“池子有毒！再抽是豬……真香！”
“太慘了、太慘了，給他出啊啊啊！”
……
一個“賭狗”在沒有抽卡星星後，究竟能有多瘋狂？
如果攻陷美麗國可以讓他獲得一個星星球，那麽他能一口氣打十個！
彈幕的黑子看着林羨魚拳打南村婦孺小野怪、戴上面罩劫富濟自己、後又搶劫可愛修狗的私房間。
黑粉：6。
眼見着攢到了一個星星球，林羨魚口罩下揚起志在必得的笑容，他輕咳一聲，終于意識到這是個死亡視角，于是調整了一下，也沒有可以凹鏡頭，就對着臉直接拍。
高清鏡頭無濾鏡，99%的明星都頂不住，但林羨魚居然更好看了。
細膩白皙的皮膚完美诠釋了什麽叫做奶油肌、空氣感，皮膚自然光亮，小空間內熏得臉蛋渡上一層薄薄的粉色，鼻尖膩着淡淡的汗珠，志在必得的驕傲小模樣，明豔動人、蠱惑人心。
彈幕：
“林羨魚，第一宗罪，太漂亮了，超了！”
“第二宗罪，桃花眼看我，說明在勾引我，超了！”
“第n宗罪，搞欲揚先抑是吧，超了！”
……
千呼萬喚始出來，一句超了過萬
林羨魚敲字說：“123公司，我勸你們善良！”
彈幕：“笑死，你丫的保底了，當然志在必得！”
你我本無緣，全靠我砸錢。
林羨魚畫出愛心，心中默念：“老婆老公快快顯靈。”
三秒後——
林羨魚：“啊——”
彈幕：
“哈哈哈哈哈哈！！！123工作室，好樣的！”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林羨魚叫，原來是這樣叫的嗎？”
“（省流）沒出哈哈哈！！”
“哎喲喲喲，這是誰啊，快被氣哭了~”
林羨魚還真差點氣哭了。
他現在渾身難受，“歪了（游戲裏，指代沒有抽到想要的角色）”兩個字如同隕石砸到地心，讓他靈魂都差點穿越回去了。
比起歪了的難受，他更想要星星幣！
星星幣！
等等！
林羨魚把目光放到了角落處的，首次分享可得一個星星幣上，随即露出了笑容。
首次分享，一個星星幣。
累計邀請三人，可得一個星星幣。
累計邀請六人，可得一個星星幣。
累計邀請十人，可獲得五個星星幣！！！
對不起。
他真的給得太多了。
·
“就在這裏了。”鬼群演對着洛雲郅說，“你在門口把門關掉，我們先把他吓出來。”
洛雲郅：“別故意吓他，他膽子小。”
鬼群演：那不正好，讓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哇咔咔！
“好的，放低聲音。我要開始表演假哭了。”
鬼群演2號故意飄着音說。
“鬼”老大點頭，于是各就各位，洛雲郅順手把門關了。
“鬼”開始哭起來：“嗚嗚嗚~嗚嗚嗚~”
“啪！”一邊哭，他把手伸到櫃門上，發出尖銳的聲音。
其他“鬼”布下天羅地網，等待着一只被吓壞的小白兔哭紅眼睛蹦出來。
“哐當！”
櫃門果然打開了。
比他們想象裏還要快，“鬼”2號被櫃門拍了個結結實實。
“鬼”2：“艹！”
鬼群演們肌肉繃緊，就等着林羨魚驚慌失措跳出來後，追着他跑，一邊嗷嗷吓唬他，一邊讓林羨魚嗚嗚嗚哭得好可憐——他們是這麽想的。
然後就看到一個人影撲了出來，露出一雙發亮的眼睛，完全沒有一點想象裏的恐懼，反而有種……有種瘋狂。
鬼老大：……？
林羨魚迅速拿出手機。
“亻爾女子。”
鬼老大：“你好，我是鬼，你不怕嗎？”
林羨魚想了想：“那你家人給你燒手機了嗎？”
鬼老大：“……有。”
林羨魚激動的對着鬼怪們wink：“太好啦！加個陰間微信？”
群演“鬼”：？？？？
第29章
“加……加微信做什麽？”鬼群演領隊整個人都蒙圈了。
明明頂着最猙獰的恐怖面具，但卻配着最無知單純的表情。
彈幕都看笑了。
“鬼：我是誰、在哪裏？whatare這個人類say？”
“人類平均年齡在80歲，還是太長了哈哈哈。”
“救命，我竟然從鬼面具上看出了一絲絲的委屈哈哈哈！！！”
……
群演領隊是真的懵逼。
以前裝鬼吓人，也确實見過不怕鬼的，比如說洛雲郅，但比鬼還要吓人的，這還是頭一回遇到！
果然，刺頭就是刺頭，導演怎麽沒有提前說，這位爺，他不僅僅是個腰椎間盤突出啊，他分明是個長得漂亮的豪豬啊！
領隊掏出手機的時候，手都還在抖，但林羨魚根本沒有給他機會，迅速加上好友，并分享一個鏈接給他。
完事兒就把他晾在一邊，再去跟下一個交換微信、分享鏈接。
領隊對着：“這是什麽啊？”
林羨魚漫不經心的掀掀眼皮，敲字道：“國産開放冒險游戲。”
“能比SEA好玩嗎？”
林羨魚想了想：“比那個好玩，你要玩嗎？我帶你啊。”
他一邊回複領隊，一邊還不忘把周圍鬼怪薅過來，一個個發送邀請鏈接。
不止是領隊懵逼，其他人也紛紛懵逼。
怎麽辦，這人好像根本不怕啊！
林羨魚發完最後一個邀請鏈接，跟其他群演，介紹游戲。
他一邊敲字，一邊用人工智能翻譯。
“是兄弟，就來大世界揍我，我在星聯等你。”
群演：……
TMD，很欠揍是怎麽回事？
15分鐘後。
本應該響起朗朗讀書聲的教室裏，卻充滿了各種卧槽。
“這山、這水？這什麽畫質？這真的只是一款手游嗎？而且還是一款國産手游？”
“這居然是一款國産免費手游，這麽漂亮的大世界，居然可以免費體驗！簡直太良心了嗚嗚嗚！”
“咦咦咦，原來這個山是可以爬的嗎？啊啊啊，我快要掉下去了啊！诶，我死了！”
“窩草窩草，爺會飛了！艹啊，還要借助氣流的嗎？”
……俨然上-瘾的游戲青年，果然游戲，溝通人鬼情緣，是最好的社交方式。
一群人，無論是攝影、工作人員、群演，全都被林羨魚拉進了坑。
一群人忙着菜雞互啄，洛雲郅身上那種天然的孤僻就出現了。
不得不說，有了一群萌新直播，觀衆們看起來就覺得很好玩。
一時間大家全都去下載《星聯》了。
黑粉們糞坑嘴豆花心，下載過程裏還不忘吐槽：
“林羨魚你壞事做盡（狠狠）！”
“真的這麽好玩的嗎？我不信！一切都是林羨魚的陰謀！”
“蟹蟹，麻煩123工作室結一下魚魚的代言費！”
“放屁，一定是傻魚魚自己倒貼接廣，一般都不會太好玩。”
也有看不慣林羨魚行為，開始唱衰。
“呵呵，我不信國産能出好游戲。”
“氪佬玩具是吧？咦——這一看就是抄襲ww1（一款開放世界游戲）的啊，果然，國內游戲全靠抄！”
“野心還不小，居然還想做全平臺同步的游戲，也不怕吃太多了撐到自己！”
“各位，來我直播間，給你們直播玩垃圾游戲，看我噴死這款垃圾游戲！”
……
前有人立誓說，林羨魚要是能逮到人，就直播吃屎；現有人立誓噴死傻逼游戲……黑粉表示，放心，傻逼兒子我都幫你記下來了，全記在小本子上，一個都不放過。
……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浸在開荒體驗裏。
林羨魚作為“老萌新”，自然要負責帶純真小萌新，看萌新犯傻簡直不要太快樂。
尤其是看到某個笨蛋，已經跟蹤三次任務精靈後，林羨魚終于忍不住出手了。
“笨，擡頭。”林羨魚不能說話，只能借用手機來發言，“看左上角小地圖。”
戴着面具的洛雲郅，目光被林羨魚手指牽引着往上看。
任務精靈叉腰皺眉，非常拟人化的說了一聲：“你跑到哪裏去了啊，不是讓你跟着我走嗎？”
洛雲郅：……
聒噪。
林羨魚：“先跟着他進主線，世界大舞臺，有你玩的。”
洛雲郅：“好，你帶帶我。”
林羨魚不好拒絕，幹脆搬上板凳坐在他旁邊。
兩個大男人縮手縮腳擠在一個課桌前，手腳都差點挨着一起，手指間無意觸碰，林羨魚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指尖多麽滾燙，被他觸碰到的洛雲郅卻覺得整顆心上好像烤化了一窩棉花糖。
滾燙、柔軟、甜蜜，卻又凝聚成另一種化不開的愁。
在林羨魚反複讓他跳山自-殺後，洛雲郅終于在最高的山峰上學會了飛翔。
那一刻，天地雲間被他踩在腳下，雲海翻湧、日光明媚，水天一色，飛鳥嘯啼。
洛雲郅呆住了。
鷹嘯鳶飛，世界宏圖一眼望不到邊。
這是沒見過的世界。
他幾乎沒有碰過游戲。
在他人生短暫的前半生裏，他所能窺見最美麗的光景，是母親遺留下來的夢幻氣泡，被稱為“夢想”的演員夢，但那也只是偷來的東西，不能從中感受到一絲激動和興趣。
他能感覺到蘊含在游戲世界裏，熊熊燃燒的夢想，但他又分裂且理智的明白，這也是假的。
他短暫怔松，林羨魚用肩膀抵了他一下，喚回了洛雲郅的心神。
洛雲郅問：“怎麽了？”
林羨魚舉着手機在他面前晃，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裏光芒璀璨，幹淨清澈，倒映出他那張猙獰可怖的鬼臉。
林羨魚眉眼彎彎：“放我進去。”
洛雲郅愣了一下：“進去哪裏？”
林羨魚習慣性跑火車：“當然是你的世界，難不成還進你心裏？”
洛雲郅臉皮上浮上一層薄色，好在有厚重的妝造，看不出來，但心髒卻跳得極快，仿佛敲鑼打滾、喜迎春日。
他深深吸了口氣，斂下帶着燥意的心情，略顯急躁的拉出通知消息，讓林羨魚進入自己的世界。
“你在哪裏？”洛雲郅問。
林羨魚指了指上面，洛雲郅擡頭。
只見天空上一道虹光，落下一個酒葫蘆，英俊飄逸白衣紅褲的少年單腳落在葫蘆上，眉眼如畫。
林羨魚：“跟上。”
洛雲郅不熟練的操縱着角色，總是半路被山巒擋住。
每次當他擡頭，就看到少年晃着腳丫，桃花眼斜飛帶笑。
比游戲角色立繪更加精美的存在，在旁邊小狐貍精似的搖他的肩膀，還要播放着手裏的語音。
“大哥，我在山頂等得花都開了。你再慢一點，路過的鳥孫子都要出生了。”
林羨魚帶着洛雲郅玩，觀衆們也紛紛跟着去打卡同個地點。
一群萌新都半生不熟的，不是跟路過的鳥打起來，就是被野怪給叼走，總之就是慢慢慢。
所以林羨魚催促洛雲郅的時候，觀衆紛紛化身急急國王。
他們是不着急嗎？
他們是打不過啊，大佬！
“魚魚聽我的，你先去吃個席，坐小孩那桌。吃完了我們就到了！”
“急什麽呢，你是急急國王嗎？老子還在半坡上撅着屁股呢！臭鳥撅我，他媽的！”
“這破游戲太蠱了，他媽的！”
“可能對小學生來說，有點簡單，但對于大學牲來說，剛剛好！”
……
林羨魚逗了會兒鳥鳥，洛雲郅終于爬上來，然後就看到林羨魚一箭把鳥全家都變成禽肉了。
洛雲郅：“……”
林羨魚：“來，射鳥鳥。”
洛雲郅握着箭，跟鳥擦肩而過。
林羨魚：“你信佛嗎？”
洛雲郅：“？”
林羨魚一巴掌拍到他背上：“你佛慈悲，修大慈大悲箭。”
“……”洛雲郅氣笑了，随即又産生了微妙不爽的感覺。
林羨魚并不知道妝造後面的人是他。他能輕易跟人打成一片，也能肆意爛漫對所有人笑。
洛雲郅望向他的眼睛，壓抑鼓動的心髒，像是身體裏刮起大風，他問：“你總是這樣嗎？”
林羨魚齊密的睫毛顫了顫：“對啊，那樣如何。我平等蔑視所有菜鳥。”
洛雲郅斂和一笑，明明都不在一個頻道上，可他就是喜歡聽林羨魚說話。
彈幕：
“有被內涵到。”“不愧是我兒子，完美繼承了我的瘋批。我，平等仇視一切生物。他媽的，面前停了一棵樹，這傻逼樹頭發比我還要茂密，是不是看不起我們禿頭女孩？”
“救命，看完了兩邊直播的我，發現大問題……魚魚，你罵的好像是洛影帝！”
“磕瘋了、磕瘋了！！啊啊啊啊啊！！！”
“林羨魚，你犯事兒了你知道嗎？”
“笑死，就算知道是洛影帝，林羨魚不一樣平等蔑視嗎？”
“nsdd。”
……
林羨魚帶着洛雲郅總共爬了三個山頭。
從白天爬到黃昏，天邊難得刷出了火燒雲，紅通通沒有邊際。
林羨魚讓洛雲郅到自己身邊來，兩個人轉動機關上的榫頭。
剎那間，天幕暗下來，綢帶似的星輝銀河由遠及近，落到林羨魚腳下。
白衣紅褲少年郎，向着洛雲郅伸出手。
他背後三道銀河雲霞聚攏，霞光鳳鳴，直沖雲霄。
林羨魚：“走吧，夥伴。還滿意看到的風景嗎？”
滾滾星河，不如他眼瞳燦爛。
洛雲郅心房劇烈跳動起來，他手指攥緊，像是抓住了一顆星星。
“嗯，我很滿意，夥伴。”
·
“但我，很不滿意啊！！！”導演終于忍不住，把面前的桌子給掀了，“這不是我要的劇本啊！”
助理也很無語啊，他怎麽能未蔔先知游戲人的恐怖之處呢？
你們游戲人，為了幾個星星幣，連人性的弱點都能輕易改變的嗎？
太可怕了！
助理安慰道：“導演，腦子裏嗨過了，也很不錯了。”
導演：“我要的是林羨魚嗚嗚嗚哭得形象全無啊，這導演我幹不了了，讓他自己幹吧！”
助理說：“宋啓明已經拿到神秘盒子了，導演，你還沒有輸！”
話剛出口，助理就感覺，emmm，怎麽一股子反派的趕腳啊！
他們原來是一群反派嗎？
導演沉默：“不！輸贏不重要。”
助理疑惑：“那重要的是？”
導演捂着心髒：“他帶着我80%的工作人員一起摸魚啊喂！白-嫖我是吧！”
助理大徹大悟，高呼魚門萬歲！
全世界的摸魚人，還他媽不趕緊加入魚門！！
誰不想公費摸魚呢！
垂死病中驚坐起，明天竟是星期一！
阿門！
·
一個又一個觀衆進來，看到的就是“答辯”視角直播，吓得連忙退了出去。
再一看直播間名字：《理想中的桃花源》。
好家夥，原來你竟然是這樣《理想中的桃花源》。
本來興趣缺缺的粉絲們，打算來挂個時長，沒想到莫名其妙被游戲界面吸引了。
啊，這什麽畫質啊！
水波居然還有反光！
世界互動和随機任務好有趣啊！
更有趣的是看這群新人開荒，笑死，被路邊的野豬撞死，被過路的野怪抓回去當新娘、強人所難！還有爬山時候，體力告罄，整活人各顯神通，全他媽墜亡……看得觀衆們哈哈哈哈。
太搞笑了！
什麽游戲造這種樂子人啊？
嗷嗷，《星聯》啊。
現代人喜歡下載前先看一下別人的評價，一看全是真情實感按頭推薦的，也有人大呼寶藏，并且大呼“千萬不要錯過”！
《星聯》一波刷足了好感度，全方面激起了觀衆的興趣。
一方面是真的想看看這款大世界跑圖游戲，也不乏有人是想去體驗以後對林羨魚冷嘲熱諷，但無論怎麽說，《星聯》當晚是真的熱爆了。
當看到下載數瘋狂暴增，流水不斷增加的時候，《星聯》負責人只能發出“阿巴阿巴阿巴”的聲音。
同事們個個都悄悄抹眼淚，大男人抱團哭得像群倔強的孩子。
“嗚嗚嗚嗚！終于、終于有人看到我們了！”
“嗚嗚嗚，我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有希望了！”
“啊啊啊啊——入我魚門，神會眷顧你！”
……
123工作室人手不夠，之前面臨關服，又遣散了一批人，現在就剩幾個主幹。
《星聯》小火的這一把，工作室電話都快被打爆了。
負責人沒辦法，只能自己跑去當客服，把玩家都笑死了，但也就是這樣，玩家對《星聯》的好感度更上一層樓。
看到機會的負責人，立刻拿出一批“開荒”基金，打算扶持幾個萌新主播。
又一想，嗐還他媽扶持什麽萌新主播啊，直接入魚門不好嗎？
啊，魚魚，我的神！
自從入了魚門，一切好運都會眷顧你！
負責人趕緊轉了一波林羨魚，一看，艹轉太晚了，其他人都轉了幾十遍了！
《星聯》策劃部沒有閑着，轉完了林羨魚以後，立刻搞起挑戰賽，在關聯視頻軟件上投稿即可參與。
初衷挺好，結果玩家一看獎勵，傻眼了。
日你媽，摳死你！
嘴上罵得越狠，完成任務越努力。
為了5個星星碎片，玩家能把大世界地皮鋤穿。
但凡有5個星星碎片，是吧。
·
林羨魚老帶新的任務終于完成，靠着各位兄弟姐妹朋友的援助之手，他終于攢下了一個十連。
林羨魚：非酋落淚。
他幫洛雲郅點開抽卡界面，指了指右上角：“新手有十連的，試試吧。”
洛雲郅點點頭，他餘光看到林羨魚興奮搓手手，雪白手心都搓開了一層粉色，看上去特別可愛。
林羨魚跟洛雲郅同一時刻畫出符咒。
林羨魚寫魚，洛雲郅也跟着寫魚。
林羨魚緊閉雙眼：“天靈靈、地靈靈，老爹老媽快顯靈！”
洛雲郅想：“魚魚。”
金光驟然降落。
林羨魚隔着一層眼皮，都感覺到金色了。
他驚呼着睜開眼。
啊啊啊啊啊——
金光——
随即垮起個小貓臉。
——金光在隔壁。
洛雲郅看着燙金發光的角色頁面，更在意林羨魚黑下來的表情。
他當即把手機往林羨魚面前一推，說：“全都給你，好嗎？”
第30章
洛雲郅根本不知道，自己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多麽溫柔，言語間的縱容和寵溺，早就無形中劃過了邊界線。
cp粉狂喜落淚，發癫發言。
“亻爾女子，請問可以直接do嗎？”
“三倍速，直接加速到婚內生活可以嗎？”
“啊啊啊啊啊，我可以藏到你們床底下嗎？”
婆婆們喜極而泣，生怕一群傻孩子過于瘋狂，把好不容易騙到家的傻魚魚給驚到了，于是一邊撒花構建新房，一邊高貴冷豔：
“咳咳咳，cp粉們收斂一點。”
“這裏是複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直播間，搞什麽顏色呢？”
“我知道你們是那個那個人！但，我也是！”
話是這麽說，實際上，哪個婆婆不催婚、哪個婆婆不催育？
所以——讓天然糖更多一點吧！！！
無數粉絲目光熊熊，燃起粉紅色cp魂。
來吧，甜出糖尿病，我們也不是不可以！
林羨魚還不知道無數雙眼睛正在盯着他即将出口的話。
他看着歐皇帶着金光秀到自己臉上，臉色都白了。
他，林羨魚啊，最讨厭沒有邊界感的歐皇了！！
林羨魚眼圈一層都泛起水光了，眼尾的皮膚又濕又薄，輕易染上一層薄薄的紅。
他把洛雲郅一把推開，機械ai無感情的棒讀：“再見，歐皇你的金光污染到我非洲的土地了！”
彈幕：
“是不是輸不起啊？非洲魚！”
“哭了哭了（幸災樂禍）。”
“（非酋拍桌）最讨厭沒有邊界感的歐皇！”
“洛影帝（摘下面具）：來來來，給你看一個大寶貝！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
林羨魚脾氣明顯，洛雲郅當然感覺出他在生氣。
其實也不是多大點事情，放平時緩緩就好了，不需要過度處理。
換了別人，洛雲郅根本不會在意，他只需要冷着一張臉，便能将一切隔絕在千裏之外。
但他卻因為發現了一點林羨魚的情緒波動，新奇又擔心，像是被貓咪粉白肉墊連着爪子撓了一下，勾得人癢酥酥的，又很難不在意。
他伸手抓住林羨魚，林羨魚垂眼一看，哎呀媽呀，一張猙獰鬼臉，反手的黃金巴掌沒有穩住，“啪嗒”一聲蓋在洛雲郅臉上。
林羨魚龇牙：“再動，就把你的頭套都薅掉。”
洛雲郅勾唇：“嗯，好。”
“咦——”林羨魚嫌棄巴巴看着洛雲郅那張鬼臉，桃花眼生動，露出個漂亮的弧度，卻又明晃晃寫滿了嫌棄，“你們當鬼的，不會有什麽別的習俗，比如摘下面具後，就要以身相許吧？”
彈幕：
“嘴巴嘟嘟，嘟什麽嘟！爺不給你親腫，你不知道什麽叫做鍋子是鐵打的！”
“嫌棄我是吧，撅了！”
“嗚嗚嗚，絕美神仙愛情，超了！”
“是的沒錯，洛影帝從來不摘下他面具，但摘下他面具的人，必須要以身相許！啊！我命令你們鎖了！不然我就要開始鬧了！”
林羨魚滿嘴跑火車跑習慣了。
他甚至還輕佻的挑起洛雲郅的下巴，表情仍舊嫌棄：“小別致，長得還真的有點東西。”
林羨魚含着戲谑笑意，剛想摘下洛雲郅的面具，聽到洛雲郅說了一句：“不要摘。”
“怎麽？害羞了？不就是以身相許嘛。”
洛雲郅：“不要後悔。”
林羨魚：“不會不會。”
彈幕：
“傻魚魚，希望你一會兒還能笑得出來。”
“不後悔、不後悔，這是什麽變态心機攻啊！”
“救命，原來冰山不是不懂得溫柔，只是那份溫柔，真的不是留給你的！”
……
千呼萬喚始出來，面具底下冒出一個洛雲郅。
林羨魚呼吸一停：“……”
洛雲郅冷靜的神情裏藏着不以察覺的壓抑：“怎麽，想要反悔了？”
林羨魚确實被震驚了一下。
嗯。
他對高不可攀的洛影帝嘴嫖了。
嗐既然嫖都嫖了，不如一嫖到底。
林羨魚捏了把他的手臂：“當然沒有，兄弟怎麽會鴿你呢？”
洛雲郅：“以身相許。”林羨魚戳戳指尖，沒臉沒皮：“……那……今天晚上我不關門？”
洛雲郅：……
彈幕：
“6，騷魚魚，不愧是你！”
“兄-尼瑪的弟！不會搞cp就給我滾蛋好嗎？等等……不好意思打臉了，rnm的林羨魚給假牙都磕掉了！”
“姐妹們快跑，cp有毒！”
“僞裝直男釣系受x心機腹黑高冷攻嗎？日後病床糖尿噴出彩虹，一定都他媽是你們甜過了頭！”
……
當夜最大受益人，應該是《星聯》了。
在林羨魚直播“帶貨”裏，《星聯》以極快的速度出圈了，甚至還上了一次熱搜，在滾燙的“爆”子後面，代表的是一個被千萬游戲大廠排擠的“窮小子”靠着過硬的質量，殺瘋了。
一開始，這些游戲大廠都在嘲諷123工作室傻逼一樣的野心，要做就要做全平臺互通的游戲，要做就做國人自己的游戲！
當年他們怎麽嘲諷的《星聯》，現在臉就被打得有多腫。
如同春風驚蟄一陣雨，拔地而起萬物生，它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直沖上去。
其他公司上層終于在這個時候注意到《星聯》，在分析完《星聯》的成功之路，一群老總托着下巴，看着直播裏的林羨魚。
“他長得好好看诶。”
“就是這個藝人帶火了《星聯》？”
“各位，這一切一定是《星聯》的陰謀！僞裝成弱小可憐的樣子，甚至在不久之前，還差點閉服，這一切都是在為今天的做鋪墊！媽的，《星聯》真是心機深沉！”
在經歷了長達三個小時的緊急會議後，策劃部拿出半個策略。
1、我們是不是可以去接觸林羨魚，讓他給我們也搞一波推薦？
2、如果刨除林羨魚這個不定項因素，是否也可以借用的明星效應，帶動現在逐漸下滑的游戲？
國內游戲行業，近幾年确實不景色。
當年初次引進某些游戲的時候，是火過一陣，也給游戲行業帶來了一陣春風。但緊接着，整個游戲行業幾乎被壟斷似的，一家獨大，而且恨不得把各種充值頁面放到最前面，摁頭讓你出，甚至還出過幾次惹怒玩家事件，比如：呼吸要錢、複活要錢、上廁所蹲坑都要收費，并美名其曰，給你最真實的游戲的體驗。
游戲：我們給你的體驗，保留了一點原味。
玩家：是故意的嗎？
游戲：是故意的。
玩家：屮艸艸！
憤怒之下的玩家把游戲沖上熱搜，随後得來的并不是游戲的改變，反而是新一輪的壟斷，更大、更強、更密的充值頁面。
游戲公司表示：沒關系，除非你不玩，否則你就只能被我吸幹血！我不僅搞自己的游戲，逼着你充錢，我還把你一切可能喜歡的游戲、你未來可能喜歡的游戲，全部搞到我懷裏，讓你充值、消費，腐蝕你的靈魂，連你的墓地都要給我掏錢！
在這種壟斷經濟下，龍頭越做越大，但國內游戲卻越做越爛。大游戲廠只想撈錢，小游戲公司融不了資，可以說是爛泥巴灘塗，大家一起爛。
而《星聯》的出現，就像是爛泥潭裏，龜龜探頭，還踩着泥巴石頭，45度角仰望星空。
這簡直讓泥潭糞坑炸開了鍋。
游戲公司高層在開完會議後，讓團隊做了預案，緊接着團隊将電話打去給了劉世，希望談攏代言。
劉世接到電話整個人都懵逼了。
他的第一反應，找誰？
然後才反應過來，居然是找林羨魚的。
多少年了，他再也沒有聽到過主動來找林羨魚的資源。
但他已經不是過去的劉世了。
劉世拒絕将資源給林羨魚的提議，并向他推薦了自己公司口碑還不錯的當紅流量。
游戲公司財大氣粗，同意了他的提議，反正公司本來就打算多挑選幾位，所以提早做個備份也不錯。
但劉世就不這樣想了，他意識到公司的高層開始注意到林羨魚了。
一旦公司打算重新培養林羨魚，那他手底下培養出來的，不就沒有用處了嗎？
公司資源永遠處于競争狀态，劉世花了一個晚上，看了林羨魚直播的cut，越看，他心潮越發澎湃，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林羨魚！林羨魚性格陰郁，像個木偶，鏡頭前這個肆無忌憚、慵懶張揚的人，根本沒有辦法和他過去的影子重合！感慨完的劉世，産生了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危機感，他預感到林羨魚會火，但他絕對不能讓林羨魚有機會火！
既然《理想中的桃花源》有爆的可能，那他拼死也要防爆林羨魚！
一切關于林毒瘤、林羨魚的詞條，花錢撤詞條！
讨論組數據往下壓！
讓平臺限制流量！
……
光是這樣還不夠，劉世下定決心，要搞爛《理想中的桃花源》最後的大結局。
眼見第一期即将收官，如果結尾難看，口碑和人氣自然全都爛掉。
劉世當即打電話給林羨魚，讓他連夜趕回來參加一期節目。
林羨魚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給洛雲郅開門。
洛雲郅提醒他：“電話。”
林羨魚一看陌生的電話號碼，心裏警惕性瞬間拔高。
接通電話的瞬間，林羨魚脫口而出：“你好，先生我看您是我們家流量卡的高級用戶，現在辦理流量套餐，即可獲得10g流量。”
“？”劉世拿着手機看了看，疑惑不已，這、這不是林羨魚的手機號碼？
劉世挂斷電話，又打了一遍。
“林羨魚？”
林羨魚捏着聲音，發出病嬌的聲音：“是我，呵呵呵呵呵，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呵呵呵呵，沒錯，我殺了人，你猜猜我把他的屍體藏到哪裏去了呵呵呵呵~我那麽喜歡他，他卻不喜歡我，我當然想把他留在我身邊呵呵呵呵~”
劉世被突然改變的聲線吓得手機掉進馬桶裏，直到冷汗滴落前，他沖馬桶的水波裏還回蕩着林羨魚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有哪一瞬間，他是真的林羨魚殺了人，甚至還想捅死自己。
與此同時，因為擔心在意洛影帝半夜出門的景申跟了上去，意外聽到了這番話，整個人當時就懵逼了。
他抓着自己頭發，恨不得給自己兩拳，怎麽辦、怎麽辦！林羨魚病得越來越嚴重了！
他好瘋狂、好吓人，但景申知道林羨魚也許不是個壞孩子！
他……要不要打oneonezero啊？用愛感化還來得及嗎？
“演完了？”洛雲郅對林羨魚的演技做出評價，“可愛的小瘋子。”
林羨魚挑起薄紅的眼尾：“一般一般，世界第三，誰是第一，當然是我們大影帝。”
洛雲郅柔和的笑起來：“第一可以邀請第三一起演戲嗎？”
林羨魚攤手：“那真是一個敢邀，一個敢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