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池歌飞动心了
送项链是什么意思?
是在问寓意吗?
阮君之眨眨眼, 乖乖答道:“黑曜石,保平安和好运。”
池歌飞板着脸,并不吭声。
阮君之张了张口, 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
“谢谢。”池歌飞沉声道谢。
阮君之松了口气,瞬间开心:“要不要我帮你带上?”
池歌飞心情更复杂了。
这人, 是真不知道送项链的寓意还是假不知道,他无从判断,现在竟然还说要帮他戴上。看对方如此一张天真脸,他一时间无从接话。
思索片刻, 他说:“不用, 我自己戴,还有, 这个钻石……糖,就不要了,我不太吃甜的。”
“好。”阮君之没觉得有什么, 乖乖把糖收了回来。
池歌飞解开过于束缚的黑色领带,又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露出锁骨的同时,他双手背后把项链扣好了。
阮君之心满意足地看他扣好项链, 黑色手工编织绳衬着冷白的肌肤,黑曜石垂在锁骨之间,沉静又温和。许是因为亲自送出去的礼物,他觉得在项链的衬托下,池歌飞变得更帅了。
“看什么?”池歌飞站着半晌,发现面前这人又开始盯着自己发呆。
“好看。”阮君之耳根微热, 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项链, “我送的。”
池歌飞因为三个字心头微动, 他紧绷着唇线,良久才说:“吃饭。”
“好。”阮君之颇有些意外地应下。
他本来只是来送个礼物的,没料到池歌飞晚上还有空一起吃饭。
因为池歌飞带了电脑,两个人并没去太远的地方,就近找了家港式茶餐厅。
不少港式茶餐厅的饭菜都偏甜口,这家的也不例外,阮君之比较爱吃甜的,但顾虑到池歌飞对甜食不那么敏感,所以点了两道非甜食的大菜。
店里开了空调,菜陆陆续续端上来时,池歌飞把西装外套脱了,挽起了衬衫的袖子,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反观对面坐着的阮君之,卫衣牛仔裤,标标准准的学生模样打扮,再加上他长得看着小,活脱脱像哥哥带弟弟出来吃饭的画面。
阮君之很羡慕池歌飞身上与生俱来的成熟感,盯着他看了好久,直到对方催促他吃饭。
抿了一口奶茶,阮君之夹了块漏奶华吃了,酥甜的口味配上浓浓的奶香让他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个好吃!”
池歌飞看到他如同仓鼠鼓起来的嘴巴,淡淡应声,也夹了一块。
偏甜的口感让他有短暂的不适,不过嚼了几下就没那么冲了,口味上确实还算可以。
“你们今天这个比赛,没有奖杯之类的吗?”今天池歌飞拿了第一名,但颁奖环节只发了个小证书,看起来很简约。
“没有。”
“啊?那想留个纪念都不好留。”阮君之颇为可惜,如果有个奖杯作为纪念,岂不是能完整记录下池歌飞的成长史?
“不方便,没地方摆,证书也一样。”池歌飞拿过的奖太多了,他自己都记不清,更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
“不一样的。”证书表面可能都是一样的“荣誉证书”四个字,未来用作回忆的时候,想要找到对应时期的获奖证书,还要翻上老半天,不如奖杯,直观又大气,虽然可能有点土。
阮君之琢磨了半天,说:“要不然下次……我送个奖杯给你吧。”
“……为什么?”池歌飞并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摆起来好看,有种‘这是池歌飞的成长故事’的感觉。”阮君之说的很向往,“你家要是摆不下,就先放我那里,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大的架子摆这些,我一起送过去。”
池歌飞微怔,看到他期待的表情,抿了抿唇:“随你。”
两个人吃的差不多时,桌上还剩了三道菜几乎没动,阮君之从小就被教育要节约粮食,千万不能浪费,所以他跑去找店员要打包盒了。
池歌飞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拿出手机看了会儿,旁边突然多了两道身影。
鼻尖闻到了略显刺鼻的香水味,他抬眸看过去,是两个没见过的男人。
“小弟弟,给个联系方式?”出口是娇滴滴的搭讪。
池歌飞冷下脸来。
两个男人对上他阴冷的双眸,显然被吓到了。但因为平时接收到的形形色色的目光太多,他们一时间并不觉得有什么。
其中一个更是大着胆子用特别夸张的表情说:“小弟弟给个微信或者手机号吧?你简直是我的天菜!”
阮君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池歌飞被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给堵住了,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隔开他们。
“你们、你们做什么的?”阮君之看着小,凶起来的时候一点魄力也没有。
池歌飞沉下眸,问他:“打包好了?”
“好了。”阮君之有点无措地回头看他。
“走吧。”池歌飞拿着外套和电脑站起身。
视角顿时变换,池歌飞阴冷的表情愈加清晰,两个男人终于意识到他不好惹,吓得迅速往后退了几步,给他们让出了路。
阮君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乖乖跟着池歌飞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问:“我们结账了吗?”
“你去打包的时候结过了。”
池歌飞欲披上外套,阮君之立刻眼疾手快地接过他的电脑:“多少钱啊?我转给你,这次我支付宝里有钱了!”
“回礼。”池歌飞披好外套,轻点脖间的项链。
阮君之愣了愣,腼腆地笑了:“好呀。”
两个搭讪的男人还站在餐厅里,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左边那个拍了一下右边那个:“我都跟你说他们可能是一对了!”
“怎么可能?那小个子也太幼齿了!说是弟弟我才信!”
“说不定本来就都在读书的呢?”
“好可惜啊,那弟弟真的太帅了,就是眼神好吓人,看我跟看死人一样。”右边那个抹了抹没有眼泪的眼角。
“死人眼睛都比你亮。”
“滚!”
*
阮君之家离这里不远,走回去用不到十分钟。
出了餐厅后,阮君之问:“你家里是不是有人来接你啊?”
“还没联系。”只要吕家没什么事,池歌飞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那……那你要来我家玩吗?”阮君之发出邀约。
池歌飞停下脚步,没作声。
“不远的,走路十分钟就到了。”阮君之又补充,“我爸妈都不在,他们忙工作,保姆阿姨今晚也不在,我跟她说了我在外面吃饭。”
池歌飞点头:“带路。”
阮君之立刻高兴了,带着他往家里走。
打开家门,阮君之从鞋柜里翻了双新棉拖出来:“给你,新的。”
池歌飞换了鞋,跟他走进了屋内。
阮君之很殷勤地替他把电脑放下,又跑去房间给他拿了盒黄桃酸奶。
阮家每天都有保姆阿姨上门打扫,家里收拾得很干净,巨大的落地窗外风景开阔,莫名会让人心情很好。
池歌飞扎开酸奶,刚刚坐下,就看到阮君之捧着一盘小饼干跑了过来。
“阿姨做的,尝看看。”
盘子旁边贴的小纸条还没撕,上面是保姆阿姨写的字——“阮阮和好朋友一起分享”。
池歌飞伸手拿了块小饼干放进嘴里。
阮君之还是第一次邀请朋友到家里做客,有点不知所措。想想以前曲艺来福利院找他玩,多是对方主动,要么给他讲故事,要么跟他说自己的见闻,他只是默默当个倾听者。
现在由他做主,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做的。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阵沉默,阮君之想了半天,主动问:“可以讲题给我听吗?”
池歌飞握着酸奶的手一紧:“什么题?”
“就……课外的一些题,我照着你给我的笔记找了一些题,但还没写。”阮君之是昨晚临睡前找的题,本来是想四号开始多加个额外训练用的。
“拿来。”
阮君之连连应好,跑回房间收拾好了桌子,他勾着头看向客厅:“你要不要来房间里看?”
池歌飞犹豫了片刻,站起身走过去。
阮君之房间整体是暖黄色调,看着很温馨,房间里东西不多,最显眼的是摆在角落的几箱零食,可见家里人平时有多宠爱他。
两个人并排坐在书桌前,池歌飞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题目,划掉了不必看的,给他讲了几道比较重点的题型。
天色渐晚,池歌飞准备走的时候,阮君之才意识到今天明明是邀请对方来家里玩的,又变成了讲题,顿觉过意不去。
“你等等我。”阮君之快步跑到厨房里,把剩下的小饼干找了个漂亮的干净小盒子装好,“这个给你,要是好吃,下次再给你带。”
池歌飞没拒绝,拿着饼干和电脑坐上了来接他的车。
吕家的管家多看了一眼站在车子外面挥手同池歌飞道别的小男生,和上两次是同一个人,这对于池歌飞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稀奇的事情了。他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还是决定回去之后跟吕老爷子汇报一下。
*
国庆节的接下来几天,阮君之没少联系池歌飞,对方似乎不忙,发去了消息总能很快得到回复。
为了方便讲题,阮君之还学会了主动在对方有空的时候给他打视频电话。
阮正志六号上午到家时,看到阿姨在厨房做饭,却没看到阮君之的身影,好奇地问:“阮阮呢?”
“阮阮在房间里和朋友打电话呢。”阿姨笑眯眯地回答。
“朋友?”阮正志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池歌飞的身影。
他放下东西,快步走到阮君之房门口,轻敲了几下门:“阮阮?在忙吗?”
正听池歌飞讲英语完形填空的阮君之一愣,对着视频里的池歌飞说:“你等我一下,我爸爸回来了。”
“……嗯。”池歌飞淡淡应声,把视线落回旁边还运行着程序的电脑上。
阮君之放下笔,快步跑过去打开门,门外,风尘仆仆归来的阮正志脸上还有着明显的疲惫。
“爸爸,欢迎回来。”阮君之上前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阮正志揉揉他的脑袋:“阿姨说你在跟朋友打电话?爸爸没有打扰到你吧?”
“在跟池歌飞视频,他在教我写英语。”阮君之乖乖回答。
阮正志手一紧,笑着说:“是吗?那你要不要继续去学习?”
“好啊,爸爸你收拾一下好了,一会儿我学完了来找你。”阮君之立刻应下。
阮正志没想到儿子这么快就答应了,只好硬着头皮先去换衣服,临走前他还看了一眼自家儿子,阮君之早已跑到书桌边兴冲冲继续跟视频那头的人聊天去了。
“刚刚说到哪里来着?”阮君之对着试卷看了会儿,“哦,二十七题,这题为什么选A啊?”
“你看前面……”池歌飞想到刚刚隔着视频看到的阮正志的表情,还有上次一起吃早饭,都好像生怕自己把他儿子抢走。明明合作的时候,阮正志严肃认真,做事细致果决,没想到一牵扯到阮君之,就跟小孩子一样。
阮君之完全不知道池歌飞和阮正志已经经过了一阵脑内风暴,他认真听完英语,温声跟他道别:“那我先走啦,我去跟我爸爸聊一会儿。”
“嗯。”池歌飞说完,直接挂了视频。
阮君之放下手机,跑到客厅就发现阮正志已经洗过澡换上了居家服。
“阮阮学完了?”阮正志一眼看到他,朝他招招手。
“嗯,晚点再学。”阮君之坐到他旁边。
阮正志从行李箱里翻出给他带的礼物:“这是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阮正志这次出差去的是风土民俗很浓烈的地方,买到的礼物也是手作的一个小娃娃,乍一看怪像阮君之的。
阮君之一边说着喜欢,一边找了个挂绳把它挂到了书包上。
“想出去玩吗?我陪你。”阮正志问他。
“爸爸,你下午先休息吧,不是刚回来吗?”阮君之说,“我们明天再出去,顺便买点东西,正好回学校的时候带过去。”
“好,阮阮真懂事。”阮正志心里熨帖得很,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父子两一起吃了顿午饭,下午,阮正志休息的时候,阮君之坐在客厅里看了会儿书,又找了个电影看了。
晚上,阮正志亲自下厨给阮君之做了爱吃的红烧肉,还问了他最近在学校生活的情况。
“学习上会有什么困难吗?”
“有的,不过我会向池歌飞请教。”
“那住校呢?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说起这个,刚住进去那次,不知道怎么开热水,还是池歌飞帮我去兑的水卡,那天我在他宿舍洗的澡。”
“哦,跟其他同学呢?交流的怎么样?”
“有两个朋友,一个叫王南,一个叫焦雨,是我们班上的文艺委员和体育委员,我们有一个微信小群,平时会聊天,但最近我一直在跟着池歌飞学习,所以聊得也不是很多。”
阮正志一听,自家儿子三句不离池歌飞,顿时心梗,半晌夹了块红烧肉给他:“多吃点。”
“好,爸爸也多吃。”阮君之终于没再提池歌飞,给阮正志也夹了块肉。
*
七号上午,阮君之睡到自然醒,走到餐厅发现桌子上摆着热腾腾的早饭,再往书房看了一眼,发现阮正志正在开视频会议。
他没去打扰,安安静静吃了早饭,又回房间把书本都收拾好。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时,阮正志也忙完了。
“走吗?咱们中午在外面吃?”
“好。”阮君之答应下来,跟着阮正志一起出了门。
阮正志买东西不像梁蕴和会精挑细选,他都是觉得阮君之缺什么,一箩筐打包。
阮君之顿时没空挑东西,光顾着把买多的、不需要的放回货架上。
两个人买完出来时,大包小包的一点也不少,阮正志把东西都丢进车后备箱,带着阮君之去吃饭。
“阮阮下午想去哪里?要不要看电影?或者去游戏城看看?”快吃完时,阮正志一边擦嘴一边问。
阮君之正要回答,抬头时注意到外面一晃而过的人影。
他怔了怔,问:“爸爸,这附近有篮球场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你想打篮球吗?”阮正志挺意外阮君之会这么问的,他家儿子有多不爱运动他心里可是清清楚楚。
“想去看看。”阮君之刚刚似乎看到池歌飞单臂夹着个篮球上了手扶梯,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那我查查看。”阮正志说着,用手机搜了一下,“有一个篮球场,就在附近,不到一百米。”
“想去!”阮君之眼睛立刻亮了。
阮正志长哼一声,道:“好,那看爸爸给你露一手,我也好久没打球了。”
球场是有私人管理的那种,一共十块位置,两个人赶到的时候,场内基本满了。
阮正志正准备去管理处租个篮球,就看到阮君之颠儿颠儿跑远了,再定睛一看,他跑过去的方向俨然是穿着运动服的池歌飞。
阮正志:……
好家伙,原来不是要跟爸爸来打球,是来找别家小狗崽的。
阮君之一路跑过去,停下来时还有点喘:“你怎么来打球了啊?”
池歌飞是一个人,他刚投进一个三分球,就听到了阮君之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池歌飞停下动作。
阮君之把弹到脚边的篮球抱给他:“我跟爸爸出来买东西,刚刚在店里吃饭感觉看到你了。一开始还以为看错了,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干脆来碰碰运气。”
池歌飞没作声,他视线落到远处,看到了板着脸走过来的阮正志。
“你一个人打吗?要不然我让爸爸陪你打,他也会打球。”阮君之一下子就把阮正志供了出去。
走过来的阮正志听到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他站定脚步,轻咳一声:“我都可以,看小池想不想打。”
“行,请叔叔多多指教。”池歌飞本来下午就安排了来放松一下,干脆答应了,直接把球丢到了阮正志怀中。
阮正志把外套脱下来递给自家儿子:“阮阮你热的话就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坐,别走太远。”
“好。”阮君之应声,但还没走,他朝池歌飞伸出了手,“衣服,我帮你拿。”
池歌飞贴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把运动外套脱了下来。
阮君之抱着两件衣服坐到球场旁边的草坪上,端水似的加油:“池歌飞加油!爸爸加油!”
阮正志顿时吃味,自己怎么就跟在池歌飞后面呢?不应该先给爸爸加油吗?
越想越不是滋味,阮正志干脆把篮球丢回给池歌飞:“你年纪小,你先。”
池歌飞也不推辞,与他面对面摆出one on one的姿态。
球场上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池歌飞简单地运球,阮正志紧绷神经,心里想着势要在儿子心里刷一波存在感,结果就在他分神的瞬间,池歌飞一个后仰跳投,直接进球。
阮君之开心得不行,蹦起来给他欢呼。
阮正志气的咬紧后槽牙,说什么也要扳回自己的面子。
于是,两个人在球场上你来我往,把一场简单的one on one打出了NBA决赛的架势。
两个人在心里计分,彼此清楚目前是池歌飞略微领先两分。
因为打的很激烈,很快引来了球场上其他人的注意,围过来看的人逐渐变多。
被人挡住了视线,阮君之无奈地起身,往球场边缘靠了靠。
就在池歌飞再次进了一个三分球,拉开分数差距时,阮君之听到站在自己旁边的人说了一句:“那是不是池歌飞?”
“……好像是吧,好久没见了。”
一男一女的对话声,阮君之忍不住抬起头看过去。
女生很漂亮,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穿着宽大的篮球服,旁边的男生长相称不上出众,但个子高,而且打扮的很时髦,一头金发特别出挑。
两个人靠在一起,很像一对情侣。
“等他打完了聊聊?”女生主动问身边的男生。
“……不了吧,没什么好聊的。”男生抓抓头发,“你不是想喝奶茶的吗?走吧。”
“可是……”女生话还没说完,球场上的池歌飞又进了一个三分球。
阮君之怀里抱着的衣服中,正好有一部手机也响了,是阮正志的。
“爸爸。”阮君之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备注是“xx公司x董”,他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出口打断了在球场上剑拔弩张的二人。
池歌飞是最先听到阮君之声音的,他停下了拦球的动作。
阮正志还以为他发愣了,正要投球,才听到阮君之又叫了他一声。
握住篮球,阮正志跑到阮君之面前。
阮君之乖乖把电话递给他:“爸爸,有电话。”
“好,谢谢。”阮正志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迅速按下接听键,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阮君之抱着衣服站起来,把中途去买的牛奶递给池歌飞:“喝吗?”
“嗯。”池歌飞抬起小臂正要抹汗,阮君之又递了包纸巾出来。
池歌飞抬眸,挺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擦掉脸上的汗水,戳开牛奶喝。
“你现在就走吗?”
“等一会儿,你爸不是在打电话?”池歌飞想着,于情于理得跟阮正志打声招呼再走。
“好。”阮君之笑笑,继续帮他抱着衣服,“那你一会儿记得穿衣服,不然会感冒的。”
“嗯。”池歌飞对他的碎碎念很是习惯,一边应声一边放空。
提到了池歌飞名字的那一男一女二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满脸的不可置信,尤其那个男生,脸色难看得很。
“过去打个招呼吧。”过了会儿,那个女生催促了一下,主动走上前。
“池歌飞,好久不见。”
阮君之把视线落在那个女生身上,池歌飞喝牛奶的动作一顿,跟着看过去。
他一时间没想到这人是谁,所以直接撇过头去,多的一眼也没看。
女生脸色变了变,正欲开口,旁边的男生就来了脾气:“池歌飞,别人跟你打招呼你是看不到吗?”
听到这样的语气,池歌飞突然有了个模糊的印象。
他把阴沉的视线落在男生身上,半晌才道:“徐侠?”
语气太过冰冷,阮君之瞬间感觉到了他的不悦,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试图让他稍微冷静一点。
池歌飞垂眸看了一眼他的小举动,并未说什么。
“徐侠,别……”旁边的女生拦住徐侠,抬起头时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惧怕。
是对池歌飞的惧怕。
“抱歉,是我……是我想要来打个招呼。”女生脸色苍白,“只是觉得十年没见了,打扰到你很抱歉,我们先、先走了。”
池歌飞终于想起面前这个女生的名字:“叶瑛,我还以为我跟你们之间没什么好叙旧的。”
“……确实。”叶瑛悻悻,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徐侠脸色愈加难看,半晌,他拽着叶瑛准备走,临走前还冲阮君之撂下一句话。
“你还敢跟这种人玩?信不信他回头捅你一刀,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阮君之还没来得及反驳,身旁的人已经一个健步蹿上前去。
池歌飞的手刚伸上去的瞬间,徐侠直接脚底打滑跌坐在地上,反射性抱着自己的头。
叶瑛更是半跪在旁边,眼泪都快被吓出来了:“别、别,是我们的问题……”
池歌飞脸色阴沉,眸中是阮君之以前从未见过的阴鸷。
“徐侠,你是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池歌飞话还未说完,手被一道温暖拉住。
回头,他对上了阮君之微润的杏眼。
“我不信他们,我们走吧,你不高兴就别跟他们说话,我也不理他们。”
阮君之是第一次有点怕池歌飞,因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池歌飞是陌生的,是书里没有讲过的十四岁以前的池歌飞可能经历过的存在。但他总觉得,敲开陌生的壳子,里面依旧是他知道的那个对自己挺温柔、挺纵容,偶尔也会开玩笑的池歌飞。
阮君之握着他的手有点抖,像是怕的,池歌飞能感觉到。
但他也能感觉到,这种“怕”跟别人的不一样。
别人看到他都会吓得屁滚尿流,恨不得转头就跑,就像把他当个瘟神,但阮君之不是。
他虽然有点怕自己,但是他还是在固执地靠近自己。
眼中的猩红逐渐褪去,池歌飞原本紧绷的脊背并未放松,但是他重新拿起握在手心的牛奶喝了一口。
阮君之松了口气,知道他虽然还气着,但脾气是下去了。
“走吧,穿衣服。”阮君之把手中的衣服递给他。
池歌飞淡淡应声,没再给身后二人任何视线,披上衣服同他一起往接电话的阮正志那里走。
阮正志忙着工作,并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但他接完电话回过头时,敏感地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哪里不太一样。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说:“不好意思啊,阮阮,爸爸打不了球了,一会儿得去公司见个合作人。”
“没关系,爸爸你忙要紧。”阮君之把衣服递给他,还有一瓶包在衣服里的运动汽水。
“要不然爸爸先送你回去?”阮正志看了看时间,总觉得挤挤勉强还来得及。
“不用,我……”阮君之本想说自己一会儿可以自己回去,身旁的人就开了口。
“阮君之跟我一起吃晚饭。”池歌飞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叔叔,可以吗?”
阮正志一哽,半晌点头:“好,那爸爸给你转点钱,你……请小池吃个饭,吃完了你们两都早点回去。”
“好。”阮君之乖乖应声。
阮正志确实很急,也没再让阮君之送,自己很快走了。
操场上因为天色渐晚逐渐安静下来,阮君之侧头看着池歌飞:“我请客,吃的东西我挑,可以吗?”
“随便。”池歌飞把空的牛奶盒子投进垃圾桶里,单臂夹着篮球跟他往外面走。
阮君之不太熟练地用点评软件查了一下附近的店,最终定了一家环境很好的川菜。
在路过便利店时,还买了四瓶可乐。
池歌飞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到坐进了店里,闻到浓烈的尖头椒被爆炒之后的香味。
阮君之没来这家店吃过,但他以前听曲艺说过,人在不开心的时候,吃点辣的,再配上冒着气儿的可乐,就是最爽的事情。
今天池歌飞明显不开心,所以他想带对方来体验一下。
他点的都是店里的招牌菜,明明感觉没点多少,但这家店除了辣,主打就是大份,菜被一一端上桌时,不大的桌面很快被摆满了。等到服务员再来上菜时,桌面上已经摆不下了。
“啊……我点了这么多吗?摆不下了……”阮君之顿时尴尬,急的脸都红了。
“帮您拖一辆小车在这里吧。”服务员反应迅速,从旁边拖了辆置物车来,把摆不下的菜都放到了上面,“一会儿您二位吃完了,记得叫我们来收盘子。”
“好,谢谢。”阮君之红着脸道了谢。
池歌飞单手撑着下巴看他,半晌短促地笑了下,问:“还有菜吗?”
“还有……三道。”阮君之脸又红了,他把点评软件上这家店的网友推荐前十名都点了。
池歌飞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吃饭吧。”
“好。”阮君之搭着脑袋,夹了一块辣子鸡吃了。
吃完之后眼睛亮起来:“这个好好吃!”
“嗯。”池歌飞平时还算嗜辣,这家店的口味正好贴他喜好。
“你再喝一口可乐。”阮君之把可乐推上前,“我有个朋友跟我说,吃辣的配可乐能扫除所有的不愉快!”
听到“不愉快”三个字,池歌飞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阮君之点这一桌菜的用意。他缓了片刻,垂眸拉开了可乐罐的拉环。
“呲啦”一声,可乐香味飘散出来,与一桌子菜的辣味混在一起,莫名和谐。
阮君之看到他灌了一口可乐,迫不及待地问:“感觉怎么样?开心吗?”
“……还行。”池歌飞脸色不变。
阮君之心道:难道曲艺说的不对吗?
他低下头,自己吃了两块辣子鸡,又喝了一口可乐,顿时被呛得不行,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不过两秒,他忍不住打了个嗝。
因为实在太丢人,他抬头悄悄看了一眼池歌飞,发现对方虽然依旧冷漠,但表情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阮君之看呆了,没忍住又打了个嗝。
池歌飞这下彻底没了笑意,他板着脸问:“看着我都能打嗝?”
阮君之欲哭无泪:“不是,憋不住……”
“因为碳酸进入肠胃之后,分解成了二氧化碳和水,你当然会打嗝。”
阮君之听到这人面色沉静地给他讲起了化学,张了张嘴,确定自己暂时不会打嗝后,才小声说:“那你怎么不打嗝?你的没分解吗?”
“那是因为你没忍住。”池歌飞抬眸扫了他一眼,继续吃东西,但旁边的可乐是没再碰了。
阮君之细细品味了一番他的话,又注意到他的动作,顿时笑了:“那你是不是在忍啊?不喝了吗?”
“不好喝。”池歌飞冷着脸拒绝。
阮君之笑得停不下来,直到对上池歌飞警告的视线,才敛了笑意,软声说:“怎么办?这么多菜肯定吃不完,也不方便打包,我们晚上还得回学校。”
今天是国庆节的最后一天,按照学校的规定,他们在晚上宿舍关门前必须要回去的。
“先吃。”池歌飞道,“你点的。”
“哦。”阮君之只好低头吃饭。
两个人磨磨蹭蹭吃了两个多小时,最终还是剩了菜,阮君之给保姆阿姨打了个电话,得知对方还在阮家,赶紧打包要把菜带回去。
“那一会儿学校见。”乘着月色,阮君之乖乖挥手跟他道别。
池歌飞垂眸看他,半晌才说:“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阮君之后知后觉,“哦,你说那些人说的啊,不问。”
“为什么?”他以为,阮君之会对他的过去好奇。
“因为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你。”阮君之一直觉得去深挖别人的过去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池歌飞没开口跟他讲,说明两个人还没到那个情分上。虽然他好奇,但他知道不能问。
“而且,不管过去的池歌飞是什么样的,所有糟糕的一切都过去了。有我在的话,未来的池歌飞只会越来越好。”阮君之一口气说完,顿觉害臊。
他其实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知晓书里的剧情,所以能帮池歌飞度过难关的意思,但他又不能直白地讲,一委婉反而多了点暧昧的成分。
揉了揉脸,他替自己解释:“我真的就是……就是崇拜你,想看你变得更好。”
池歌飞微怔,他语气平淡地说:“小时候认识过的朋友,只是现在不是了。”
阮君之一愣,抬起头来。
所以,现在池歌飞是在讲给他听吗?
虽然讲的不多,但他总觉得自己把这人坚硬的外壳敲开了些。
“嗯,那就不要跟他们做朋友,跟我做朋友。”阮君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努力推荐自己,“像我这么崇拜你的人,不多见的!”
池歌飞抿着唇,阮君之似乎看到他又淡淡地笑了下。
紧跟着,他看到池歌飞抬起了手。
池歌飞手指悬落在阮君之额前,微动了一下,在快触到他发丝的瞬间收回了手,故作淡定地看了一眼腕表,提醒:“你再不回去,就来不及去学校了。”
阮君之“啊”了一声,瞥见他手表上的时间,才发现已经九点半了。
他踏了踏脚,慌慌张张跟池歌飞道别:“那我先走了!晚上学校见!”
“嗯。”池歌飞应声,直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往反方向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池歌飞:想摸摸他的头发,忍住了。
“如果我爱你,而你正巧的也爱我……你头发乱了时候,我会笑笑的替你拨一拨,然后,手还留恋的在你发上多待几秒……”——村上春树《如果我爱你》
(以后会摸摸哒,不止摸头发,会到处摸(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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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更像你喜欢我。
阮君之晚上到学校时, 宿舍门都快关了。
宿管阿姨拽着他叮嘱了一番,才允许他离开。
回到宿舍里,阮君之把东西收拾好, 洗漱完便躺上了床。临睡前,他还给池歌飞发了条消息。
【阮:我到宿舍了, 晚安!】
【阮:[]】
池歌飞看到消息时,刚刚挂断跟吕家的电话。
他握着手机,想起了晚上与阮君之临分别时,对方漂亮的眼睛与乖巧的模样, 敲了“晚安”回复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阮君之跟随池歌飞坐到教室后不久,前排的同学就来了。
对方似是酝酿了很久, 早自习临下课时偷偷塞了张纸条给了后桌的阮君之。
阮君之愣了下,摊开纸条看到上面的“对不起”三个字。
阮君之记得,前排这个男生叫楚生, 就是马提的表哥。他考虑了一下,在纸条后面写下了一行字,然后到了下课铃声响,才把纸条还给他。
对方看到纸条上的“没关系”时, 回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池歌飞把两个人的互动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抿着唇沉默不语。
直到楚生开始试着跟阮君之搭话:“阮君之,我表弟就那德行,以后他肯定不会再来烦你了。”
“没事,而且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事情本来就不是楚生做的,他没必要牵连无辜。
“那就好, 我还担心到时候咱们在一个班,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得多尴尬。”楚生“哈哈”笑了下,就在他还想继续说时,感觉到了一道锋利的视线。
楚生悄悄看过去不到半秒,就把头转了回去。
阮君之没怎么注意,因为正好旁边的王南也在叫他。
“阮君之,你听说没?今天要公布成绩了!”
阮君之转头的动作逐渐僵硬:“今天就公布了吗?”
“对啊,萌萌一会儿来上课的时候,应该就会贴成绩表了吧。”
“还要贴成绩表?”阮君之突然感觉两眼一黑。
“对啊,班级里会贴班级的成绩表,楼下布告栏还会挂年级整体的。”王南摸着下巴,“我现在就祈祷数学别不及格。”
阮君之回头看向池歌飞,像是不相信般又确认了一次:“要贴成绩表吗?”
“嗯。”池歌飞点头。
“那……排名吗?”
“排。”
一个字,彻底把阮君之推入紧张的深渊,他坐在位置上不安地动来动去,连面前的笔记也看不下去了。
“紧张?”池歌飞没忍住,还是问了。
“……嗯。”阮君之紧张的牙都在颤。
池歌飞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只是一次月考。”
“还、还是紧张,万一……考的不如预期,怎么办?”阮君之手指轻点笔记,又夸张地比了个大圆,“你教我复习了这——么久。”
池歌飞盯着他夸张的表情和动作,片刻后问:“你的预期是什么?”
“考……有进步,有很大的进步!”被问到,阮君之才发现,自己一开始就没什么预期,他完全是闷头去考的。
“那就等排名表出来。”池歌飞点到为止。
阮君之莫名被他说的有点期待:“你是觉得……我会考得很好吗?”
池歌飞扫了他一眼,半晌才“嗯”了声。
阮君之眼睛一下子亮了,他笑了一会儿,竟然开始期待一会儿孟萌来班级贴成绩表。
不久后的第一节课上,孟萌果然把成绩表贴在了黑板旁边的墙壁上,还就这次的考试成绩谈了谈自己的看法。
“这次月考咱们班有不少学生都进步了,尤其阮君之同学,比起小测验和高一时的成绩,他简直取得了飞跃式的进步。另外,咱们班的均分在年级也是第一,池歌飞同学更是拿到了全科满分的好成绩。”
“他们两个作为我们一班的班长和团支书,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大家多多向他们学习。”孟萌表扬完,还递给了阮君之一个赞赏的笑容。
阮君之被夸的不好意思极了,他红了红脸,虽然还没看到前面的成绩单,但是对自己的成绩基本有数了。
自己的成绩有了着落,他立刻转头给池歌飞比了个大拇指:“你好厉害,全科满分。”
拿满分对池歌飞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他听到孟萌的表扬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在看到阮君之的大拇指时,心中微动。
他缓了会儿,没吭声。
下课后,阮君之虽然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的成绩,但并没有跟着班级大部队挤到前面看,等到人散的差不多了,才拿着笔和本子去抄了自己的成绩。
他在全班排三十二名,虽然不到中游,但令他比较意外的是,除了数学,他英语考的几乎称得上很不错。
“你要看吗?”都不用池歌飞伸手要,阮君之主动把成绩单交了出去。
池歌飞接过他抄的成绩单,语文102,数学91,英语114,理综153,其他三门的等级两C一B。
“英语成绩挺好,考完什么感觉?”阮君之考完时没跟池歌飞提过英语的事。
“啊……其实当时感觉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做的特别差,还以为会考得很差。”阮君之实话实说,“只有做听力的时候,感觉挺顺畅的。”
“英语卷子给我。”池歌飞伸出手。
阮君之从桌肚里翻出英语试卷递给他,看到他在卷子上划的听力题的答案,一眼扫下去,只错了一个,果然是听力拉高了整体的分值。
“听力好是个优势。”池歌飞给予了肯定。
英语考试里,很多人其他方面都不错,偏偏听力抓不住重点,而且听力可以说是英语所有题型当中最难提高的。
阮君之正要开心,就听到池歌飞接下来的批评:“完形填空这几个单词不是背过吗?怎么还选错了?”
“……粗、粗心。”阮君之嘟囔着回答,垂着头的模样看起来特别乖。
“是挺粗。”池歌飞把卷子还给他,“上课先听,听完有不会的再问。”
“好。”阮君之立刻乖乖应下。
前两节课结束后,就是国庆节之后的第一次升旗仪式,所有人照以往的惯例,列队之后去了升旗台前排排站好。
阮君之仍旧在第一排,他对着前方发了会儿呆,注意到章主任旁边站着杉峰和马提。马提头上还贴着医用纱布,配上他一脸不情愿的表情,看起来又可怜又滑稽。
升旗仪式前面的流程走完,就到了念检讨的环节,只是这次稍有特殊,杉峰和马提是跟着章主任一起上的台。
章主任拍了几下话筒,又清了清嗓子,才吼道:“下面站着的,都给我醒醒!不许睡了,升旗仪式还敢睡觉!”
话筒“哔”一声,刺的大家的耳朵都有点受不了。
阮君之偷偷抬起手揉了揉耳朵,才继续听章主任说话。
池歌飞感觉到他的小动作,垂眸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耳朵被揉红了。
“今天,在这里多占用大家一点时间,要跟大家讲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关于在月考数学场出现学生作弊的情况,我要在这里向大家做一个郑重说明!高二十班的杉峰、马提两位同学共同作弊未果,并给其他正常考试的学生带来了不好的影响。鉴于情节严重,且杉峰同学认错态度恶劣,给予记过处分,马提同学因认错态度良好,给予警告处分。”
“接下来,请两位同学先做一下自我检讨。”
说完,章主任就把话筒让了出来。
马提是先念的检讨,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了对作弊的后悔,不管检讨是不是他自己写的,起码表面上应付过去了。反观杉峰,检讨仿佛下战书。
“我对学校的这种制度非常不满,什么念检讨,全他妈是屁话!我要是真这么听你们话,以后出去还怎么混?”
“告诉你们,就是一场考试而已,老子还真不稀罕!”
“谁他妈牛逼谁去考,关我屁事,以后这学,不上也罢!”
“大章鱼!你以为为什么叫你大章鱼,因为你不仅谢顶还一点没有自觉,天天像个跟屁虫黏在池歌飞后面。”
“还有你们这群人,尽管舔他,妈的有本事舔出个理科状元,说不定以后拍拍屁股走人半点也想不起来这破学校!”
对于他这样中二又宛如失去理智的发狂,老师和学生全都傻了眼。
在一片骚动中,王南轻戳阮君之的后背,小声跟他说:“我听人说,他家好像出了什么事,就国庆节的时候。”
“啊?”
“他爸不是暴发户吗?而且是黑转白,但好像以前的旧事被翻出来了,似乎牵扯到违法的事情,大概率要判刑,最近他们家都闹翻天了。”王南一股脑把知道的消息都说了。
阮君之惊讶地睁大眼睛,他还以为,作弊的事情会照着原文的处罚结果就那么过去,然后到了寒假,才是杉峰学校生活的终点,没想到整个剧情完全变了。
“那他现在……”
“都敢指着大章鱼鼻子骂,以前还有他爸给他撑腰,现在背后没人了,他不是完球了吗?”王南“啧啧”摇头。
阮君之没作声,他能看到,市立中学以和蔼著称的校长围观了全程脸色都变了,估计杉峰这次是真的要倒大霉。
池歌飞在旁投来警告的视线,王南立刻噤声,阮君之小心翼翼抬眸,微微动唇,比了个“对不起”的口型,然后做了个拉嘴巴的动作,安静下来。
升旗仪式在一片混乱中匆匆结束,杉峰最后是被几个男老师给架着带走的。
阮君之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杉峰或许成长路上没有一个人正确地引导他,也或许是他自甘堕落、沦落至此,阮君之无从得知他未来会如何,因为这些都是他无法管到也并不想管的。
回到教室后,阮君之刚坐下不久,外面就有人叫他,定睛一看,是不久前刚做完检讨的马提。
阮君之不太想出去,但眼见马上就要上课了,他还是迫不得已起身站到了后门那儿。
“怕什么?我来跟你道歉的。”马提撇撇嘴,“就是……之前光顾着甩锅给你,对不起。”
阮君之很惊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转性了。
结果下一秒,马提就凑到了窗户边,看着池歌飞说:“那、那那个什么,我肯定不能跟着杉峰混了,要不池哥你带、带上我,我做你小弟,肯定比阮君之……”
他话还没说完,池歌飞抬眸,冰冷的视线扫过。
别说警告了,马提瞬间感觉自己被凌迟。
他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赶紧跑了。
阮君之感觉自己成了个失败的对比,不大高兴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嘟囔着:“你还没收他检讨。”
池歌飞握着笔的手一顿,想起开学那会儿收阮君之检讨的事。
“章主任没提可以不收。”池歌飞解释。
“……好吧。”过了一会儿,他又小声问,“那我之前的检讨放在哪里啊?给章主任了?”
“在学生会留档。”池歌飞想起还被自己夹在某本书里的他的检讨和小纸条,面无表情地撒谎。
阮君之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给大章鱼怎么都好。
半晌,他又小心翼翼地问:“我看起来很像你小弟吗?跑腿的那种……”
池歌飞侧头看他,这人皮肤白,细胳膊细腿的,看着又小又乖,就是偶尔会犯傻。
阮君之见他不说话,垮下脸:“真的像小弟吗?我还以为更像你朋友……”
更像你喜欢我。
池歌飞在心里默念,片刻后,他直接避开这个问题,垂眸从桌肚里抽出一张纸推给他:“理综太差了,从明天开始照这个计划学。”
阮君之眨眨眼,没得到问题的答案,反倒得了一份新的学习计划,一下子不纠结了。
小弟哪有池歌飞亲手写学习计划这待遇?还能根据他的成绩随时调整。
不是小弟那肯定是朋友啊!
问题立刻有了答案,他开开心心道谢:“好,谢谢。”
池歌飞见他如此好哄,半天才压下心中的悸动,逼迫自己继续看书。
*
阮君之成绩的进步很快引来其他老师们的注意,轮流把他叫去办公室谈话,美名其曰“稳固他的心态,帮助他做到进一步提升”。
在被英语老师叫去夸奖完回到教室,阮君之叹了口气。
这两天,他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明明是夸奖,无形之中却被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他在桌上趴了会儿,身上突然一重,耳边是王南的欢呼声。
“君之君之你知不知道!我们好像要安排秋游了!”因为池歌飞不在位置上,他才敢跟阮君之这么放肆,一时间嗓门都大了不少。
前排的学生纷纷看过来。
“真的假的?”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今年去哪里啊?”
“能不能出市就看这回了!”
“靠,我好想去泡温泉!”
……
教室里因为王南的一句话顿时沸腾,坐在教室左边的焦雨也看过来:“王南,你听谁说的?”
“其他班都在说,刚去上厕所的时候听到的。”王南手还没从阮君之身上拿开。
阮君之勉强抬起头,听着他们讨论秋游的事情。
脑海中,原文的剧情一闪而过,原本包裹在周身的颓丧气息一扫而空,他有些急切地拽住王南:“秋游时间定了吗?什么时候?”
王南被他吓了一跳,正要回答,就看到一只冷白但着实有力的手伸了过来,直接把阮君之的手拽了回去。
“不上课了?”
池歌飞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就打响了,教室里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吓得集体噤声。
这节课是音乐课,但音乐老师出了名的会迟到,而且这种课多是放松用的,大家全都埋头做起了其他事。
池歌飞这才松开阮君之的手腕,注意到他被自己握着的地方很快红了一片。
他紧绷着唇,并未作声。
阮君之倒没觉得疼,池歌飞不是很用力,只是他皮肤白,容易留痕迹。而且比起手腕上的红痕,他更关心的是秋游的时间。
原文中,池歌飞在秋游前生了一场大病,甚至因为高烧不退中途昏迷过几次。从这之后,他的身体彻底烙下了病根,不仅天气不好时头疼欲裂,在未来忙工作的时候,更会因为过于辛苦,时不时晕倒。
这场病给他带来的不止是身体上的损伤,还有很多工作上的阻碍。几次重要合约商谈的过程中,就是因为这个毛病告吹,还被人诟病他做生意不够守约。
所以,他必须要弄清秋游的时间。
阮君之思来想去,撕下一张空白纸,在上面写了字递到池歌飞面前。
【你知道我们要秋游吗?】
池歌飞看了片刻,才接过,在下面写下“知道”。
阮君之一直在盯着他看,都不等对方把纸条传回来,就看到了对方的答复,眼睛立刻亮了。
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五指拢了拢,想把纸拿回来继续写。
池歌飞盯着他的手看了半晌,发现红痕慢慢变淡了,才把纸递出去。
【那你知道秋游的时间吗?】
【25到27】
【这个月?】
【嗯】
阮君之确定了时间,小纸条也不要了,赶紧翻出之前那个有日历的笔记本,在上面的对应日期做了标注,又用荧光笔把今天开始一直到二十四号全都标了出来。
池歌飞看了看还捏在手里的纸条,再看看阮君之的动作,默不作声地把纸条放进了自己的桌肚里。
阮君之标注好之后,开始认真思考。
原文里并没有详细提池歌飞生病的日期,但也没提到池歌飞请假,所以大概率是在周末生的病,而秋游前的周末就只有这周和下周了。
因为没有其他信息协助阮君之判断再具体的时间,他顿时有点烦恼。
之前周金屋发论坛帖子那件事,他还可以利用时间差,找借口让两个人错开,直接让所谓的“证据”蒸发。但这次是周末,万一吕家有什么事情要池歌飞回去,或者池歌飞自己有事要出去又不跟他说,他总不能做出跟踪的事情来。
思来想去,阮君之盯着日历看了好一会儿,顿时计上心头,又撕了两小片空白纸,在上面分别写了两句话。
然后,他用手指轻点了几下池歌飞的胳膊,见对方转过头来,他把其中一张小纸条递出去。
池歌飞看到,上面写的是“你这周日有空吗”。
心头一跳,他打了个问号还了回去。
【要是有空的话,我们两要不要一起去市立图书馆?】
池歌飞确实有空,但对方这语气像什么?在邀请他出去,而且还只有两个人。
阮君之见他握着笔不答,有点急,又用手指轻轻戳了他两下。
池歌飞垂眸看到他温润的杏眼,抿着唇写下了个“好”字。
阮君之立刻喜笑颜开,把小纸条放到一边。
就在池歌飞以为他不会再搞事时,不过五分钟,阮君之又用手点了点他,并且又递了一张纸条出来。
这次,纸条上写的是“那你下周末有空吗”。而且,他没等池歌飞发表疑惑,就火速把纸条抽了回去,在下面加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去泡温泉和看电影?我请客”。
池歌飞盯着两行字看了半天,直到阮君之在下面画了个“QVQ”的表情。
他感觉喉咙干涩的厉害,半晌,他才轻点了下头。
阮君之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都答应了,顿觉搅黄“生病”一事有望。
结果嘴角刚刚咧开,被他随手放在旁边的纸条就被池歌飞没收了扔进桌肚中,还附带了一句警告。
“你要是期中考试考的不如这次月考,就别坐这儿了。”
阮君之立刻乖乖坐回去,欲盖弥彰地翻开书。
作者有话要说:
池歌飞:呵,他终于忍不住要约我出去了。
池歌飞:今日没收小纸条+3
——
感谢大家的关心,我吃了药已经好很多啦!大家自己住的话一定要注意饮食问题哦,尽量少点外卖qwq
第027章 还是纵容了他。
虽然跟池歌飞约好了两周的周末, 但阮君之还是不敢松懈,从知道秋游的这天开始,比以往都要黏着池歌飞。
池歌飞数次想要说他两句, 偏偏一对上阮君之那双温润的杏眼,又把话都给吞了回去。
周六下午下课时, 阮君之还极为谨慎地跟池歌飞确认了一次:“你明天,会跟我一起去图书馆的吧?”
池歌飞抬眸看了他一眼,点头:“会。”
只要不出现特殊情况,他答应的事情都是会做到的。
阮君之立刻放心了, 埋头把碗里的饭都吃了。
周日这天, 天气很好,气温也比前几天要高一些, 阮君之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找了件奶白色的连帽卫衣穿上,又套了条九分黑色休闲裤和一双白色的板鞋。
之后, 他把前一天晚上收拾好的书包背上,乖乖走到对面宿舍敲门。
池歌飞拉开门,他穿的也是白色卫衣和黑色的休闲裤,跟阮君之的打扮意外的很像。
两个人对视一眼, 皆是一愣,但阮君之很快忽略了这样的细节。
“你就带一个电脑吗?”阮君之看到他手里只拎了个黑色电脑包。
“嗯。”反正是去图书馆,有需要的书现场都能找。
“那我们走吧!”阮君之提了提滑到肩头下面的书包带,开心地迈腿出发。
池歌飞在后面细细打量了一番他乖巧的邻家小男孩打扮,半晌才迈步跟上去。
市立图书馆离市立中学有一段距离,坐公交约莫要半个小时才能到, 好在市立中学这站是他们要乘的公交车的始发站, 所以一上车就有座位。
穿书以前, 阮君之因为眼盲,很少出远门,偶有几次去比较远的地方是陪同院长一起,为了避免给车上其他乘客添麻烦,也为了方便下车,他往往都会找靠下车门的位置坐。
所以一上公交,他下意识就走到了临近下车门的地方,但走在他前面的池歌飞却走到了最后排。
两个人隔着三排座位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会儿,还没等阮君之抬脚上去,池歌飞就又走了回来。
池歌飞等了半天,看阮君之还傻傻站着不动,板着脸问:“你不是要坐这里吗?”
阮君之回过神来,赶紧说:“要不我们坐后面?”
“不用。”池歌飞只是图清净才往后走,毕竟靠下车门的地方总有人走来走去,但也不是不能坐。
阮君之想了想,怕池歌飞洁癖,坐在外面难免会跟其他人碰上,乖巧地问:“那你要坐里面吗?”
池歌飞没作声,但他确实往前跨了一步,坐到了里面。
阮君之乖乖坐到他旁边,把书包抱在怀里。
公交车开起来后,阮君之盯着窗外看。复明以后,他总爱多留心一下路上的风景,这些对别人来说每天都一成不变、可能很无趣很没特色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来之不易的珍贵宝藏。
而池歌飞看了一会儿手机,很快感觉到了身旁人热烈又打量的视线。
他不动声色地微微侧头,看到阮君之很认真在欣赏路边风景的模样。
那双平时总是盛满了自己的漂亮的杏眼里,此时有了其他的风景。
“喜欢的话,为什么不拍照?”池歌飞问。
阮君之一愣,眨眨眼:“对哦,可是我不会拍,拍出来总觉得没有自己看到的好看。”
“不加滤镜拍出来的和眼睛看到的都是真实的。”池歌飞说,“如果你只是做个日常纪念,太好看反而会失真。”
池歌飞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因为他本来就过目不忘,过多不必要的信息输入反而会增加他的负担,所以他才更建议阮君之拍下来,而不是用眼睛记。
“而且,照片可以是永恒的,记忆不是。”
阮君之微怔,良久,他像是明白了,轻轻点头:“嗯。”
很快的,池歌飞就看到他从书包里翻出了手机,对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拍了几张照片。
公交车渐渐开出郊区,驶进市区内,因为是周末,交通理所当然的变得拥堵。
阮君之举着手机随着公交车颠簸了一会儿,镜头慢慢地晃到了池歌飞前。
他发现,镜头中池歌飞的模样与平时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不是长相上,而是气质上。许是有了一层镜头的过滤,他周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变得寡淡了些,多了一丝清高的韵味。
阮君之没忍住,悄悄按下了快门。
池歌飞对身边的一切向来敏感,阮君之手机还没收回去,就被他抓包了。
“拍了什么?”
对上池歌飞冰冷的双眸,阮君之呼吸一滞,嘟囔着说:“你。”
池歌飞尽管知道,在听到对方诚实地说出答案时,还是心头一跳。半晌,他才问:“拍我干什么?”
“好、好看。”阮君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一点。
池歌飞紧绷着唇,最后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
阮君之见他没生气,小心翼翼地问:“那照片……我可以留着吗?”
“……那是你的手机。”
简言之,照片要怎么处理,是阮君之的自由。
阮君之眼睛一下子亮了,他软声应“好”,把手机细心地放回包里。
*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公交车在离市立图书馆最近的一站停下来。
阮君之同池歌飞一前一后下了车,两个人步行了不到一百米就到了市立图书馆。
“好高啊!”阮君之看到面前的图书馆大楼,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尚河市市立图书馆是尚河市地标性的建筑之一,由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设计,精心建造了两年之久才落成。图书馆不仅有着悠久的历史,而且占地面积广,一共三栋相连的楼,藏书超九百万册。
“你带学生卡了吗?”池歌飞问。
阮君之被提醒,赶紧翻了下卡包,发现学生卡在,连连点头:“带了。”
“嗯。”池歌飞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熟门熟路地带着阮君之在前台管理员那里用学生卡做了登记,然后跟他说,“一共A、B、C三栋楼,要去哪一栋?”
“这里是哪一栋啊?”阮君之对这里并不了解。
“B。”
“那就这里吧,我们去顶楼可以吗?”刚刚站在外面时,阮君之就注意到了,这栋的外墙都是巨大的落地窗,视野开阔,在顶楼风景肯定更好。
池歌飞沉默片刻,点头同意。
两个人一同乘上电梯,透明电梯很快上升到顶层,因为他们来得早,平日里很快坐满人的顶层此时还有很多空位。
池歌飞因为要用电脑,没选阳光直接照到的地方,挑了最后排角落的位置,正好旁边有插座方便连接电源。
阮君之并没注意到周围墙上贴着的“顶层限人”公告,直接坐到他对面,把书包放到旁边的空椅子上,翻出要学的笔记。
图书馆里很安静,除了敲打键盘的“哒哒”声和翻动书页的“簌簌”声,阮君之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站在落地窗外的鸟儿们叽叽喳喳的叫声。
周围环境太好了,阮君之还能闻到浓浓的书香气,他很快投入到学习中,在草稿本上一边演算一边学。
池歌飞打开电脑后,先看了一下邮件,然后切到算法调试的界面,正准备开始完成吕家给他布置的工作任务,视线越过电脑屏幕就看到特别认真、埋头看书的阮君之。
思绪一下子放空,池歌飞难得发愣。
好半晌,他才缓过神来,集中精力在自己的电脑屏幕上。
阮君之今天主要看的是理综的内容,尤其当中最糟的物理,满分110,他月考只拿到了30分。
阮君之对着笔记上的物理内容复习了好一会儿,到了牛顿第二定律那里,直接被第一道大题卡住。
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池歌飞,发现对方特别认真地在敲键盘,只好垂下头去,把笔记往后面翻了翻,看完了作用力和反作用力。
等到他第二次抬头时,池歌飞仍旧在忙,阮君之张了张口,还是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要问什么?”池歌飞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加速度。”阮君之很小声地说。
“定理不懂?”池歌飞扫了一眼自己给他划的牛顿第二定律的几道大题,几乎一片空白,顿时推测出他这一大章估计都不懂。
“嗯嗯。”阮君之连连点头。
池歌飞看了一眼被他放在旁边椅子上的书包,又看了看自己旁边的空座位:“笔记拿过来。”
阮君之迅速把笔记推了出去。
池歌飞接过笔记,抬眸看他:“你不过来我讲给谁听?”
阮君之一愣,赶紧跑到他旁边坐下,双手叠在面前,特别乖巧。
池歌飞拿了张空白的草稿纸,在上面画了个平面受力图:“先讲公式推导。”
“好。”
池歌飞讲得很细致,把牛顿第二定律的公式推导过程跟阮君之讲完,才画了一个新的平面图,随便举了两个简单的数字教他算了一遍。后来又画了个斜切面和物体,带着斜切面的角度,分有摩擦力和没摩擦力教他算了一遍非常规情况的。
“受力情况有多种,但一般考的最多的就是加速度的方向和大小,有逆向推,给你加速度再算受力的,但不如前面这种情况多。”
池歌飞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你下午把我给你划的题先做一下,到时候再讲。”
“好。”阮君之也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他肚子快饿扁了。
市立图书馆内有分区管理人,而且天花板上监控不少,常来这里的人都习惯了如果只是暂时离开,会直接把带来的东西留在位置上。
阮君之和池歌飞也不例外,两个人把桌上的东西稍微整理了一下,便离开了图书馆。
图书馆在市中心,三百米外就有一个繁华的商城,里面吃的喝的特别多。
阮君之第一次来这里,好奇地张望着,发现一路走下来,遇到了好多对情侣。
“吃什么?”池歌飞见阮君之不说话,停下脚步看他。
“我没来过这里,你想吃什么?要不你选吧?”阮君之很坦诚地把选择权交了出去。
池歌飞沉默不语,他平时来市立图书馆专门为了借书,才不是为了来吃饭。
阮君之也意识到,是自己约的池歌飞一起来图书馆,确实应该主动考虑一下吃饭的问题。于是,他补充道:“你等我查看看。”
已经学会用点评软件的他搜索了一下附近的餐厅推荐,排在最上面的是一个法式西餐厅,人均八百多,推荐评价“情侣必备打卡餐厅”。
阮君之想也不想忽略这家店,看了排名第二的。
一家川渝火锅店,看视频里“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和涮出来的牛肉,特别让人有食欲。
“要不,我们去吃这个?”阮君之把手机举到池歌飞面前。
池歌飞抿着唇,半晌才点头。
火锅店就在商城的二楼,两个人刚走到店附近,就闻到了浓烈的火锅香味。
这还是阮君之第一次吃火锅,以前只听曲艺说过有这么一种吃饭形式,但从没亲自体验过。
坐进火锅店后,池歌飞怕他再照着上次那样一点十道菜,吃都吃不完,主动扫了点餐码。
两个人吃完从店里出来,已经快两点了。
阮君之走在路上,忍不住闻了闻自己袖子上的味道:“为什么……我身上还有火锅的味道?”
池歌飞抿唇不语。
“这样进图书馆会不会很奇怪?”
“走一会儿。”池歌飞也不想一身味道坐在那里写程序,正好图书馆旁边有个市民公园。
阮君之立刻应下,跟着池歌飞绕着市民公园走了几圈。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周围的情侣越来越多了。
大半个小时过去,两个人重新回到图书馆内坐下,阮君之埋头写早上池歌飞说的题,池歌飞则因为要查资料,去了一趟楼下找书。
阮君之写完了五道题,池歌飞还没回来。
他小幅度地在位置上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座位旁边的书架后面,有两个人靠墙抱在一起。
这里是顶层自习区的最边缘,很多人选择了前面阳光充沛的位置,他所在的位置两边正好有点空旷,自然也很少有人会注意到最后排书架背后发生的事情。
除了正好坐在这里,还正好能看到那个角度的他。
阮君之从没见过这样亲昵的场面,尤其当那个男生搂着女生的腰把人抵在墙边亲吻时。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阮君之猛地低下头,有些慌乱地看着面前的物理题。
池歌飞拿着书刚回来时,并没注意到阮君之的异常,只觉得他后脖颈连着耳朵那一片都泛着红。
但几分钟后,这人还是保持着脑袋快埋到习题里的样子,池歌飞终于察觉到不对。
他伸过手去,轻点了一下习题本,还没说话,面前这人吓得一个激灵。
等到阮君之抬头,池歌飞发现,他脸红透了。
这是在干什么?
只是做个物理题脸红成这样?
“你……”池歌飞正要说话,阮君之猛然站起来,双手捂在他的唇上。
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温热,池歌飞面色一僵,目光不善地警告他。
阮君之拼命朝他使眼色,直到他感觉池歌飞似乎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才小心翼翼收回手,无措地坐回原处。
池歌飞顺着他使眼色的地方看过去,一眼看到了那对吻得难分难舍的情侣。
“他们在亲、亲亲、亲……”阮君之“亲”了半天,愣是没完整地说出来,“我们……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池歌飞盯着他烧红的脸,并不做声。
阮君之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太丢人了,垂下头去,对着物理题努力静心。
池歌飞这下看不到他绯红的脸颊了,只能看到他微微翘着的鼻尖和因为不安小幅度动着的莹白手指。
从来没见过阮君之如此害羞的样子,池歌飞觉得很稀奇,稀奇之余,连刚刚被捂嘴的不满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中愈加明显的悸动。
好半天,他回头看了一眼书架后面,那对情侣约莫是亲近够了,已经不见了。
池歌飞轻点桌面,提醒对方:“走了。”
阮君之这才缓缓抬起头,往书架那个方向扫了一眼,确定人不在了,跟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视线。
池歌飞问他:“做了几题了?”
“还、还有一题。”阮君之结结巴巴地回答。
“做完了给我。”
“好。”阮君之乖乖应声。
他垂头对着最后一道题的题干看了好一会儿,明明感觉已经读了有四五遍了,却感觉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袋如同一团浆糊。
实在是受不了这样躁动的状态,他匆匆起身:“我……去洗手间洗把脸。”
之后,他都没敢看池歌飞,快步走远了。
池歌飞单手撑着下巴,盯着他离开的背影陷入沉默。
*
洗手间里很安静,阮君之对着镜子看到自己通红的脸,惊讶地瞪大眼睛。他赶紧把水龙头转到冷水那一边,双手捧着水拍在了脸上。
如此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阮君之才感觉自己脸上热度降下去了一点。
走到角落抽了两张面巾纸擦干净脸上的水,阮君之长舒了一口气。
正当他要走出去时,就看到洗手间门口走进来两个挽着手的年轻男人,个子高的那个还很宠溺地揉了揉个子矮的男生的头。
阮君之当场僵在原地,手贴在口袋边缘,下意识想找点什么东西出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直到两个人分别进了隔间,阮君之才赶紧跑了出去。
他光顾着跑,一个闷头撞在了来人的怀里。
池歌飞单手扶着他的肩,垂头盯着冒冒失失的他看:“跑什么?”
池歌飞发现,他脸还是通红的。
“不是说来洗脸的吗?”
“洗、洗了。”阮君之的声音有点委屈,“又看到了一对……情、情侣。”
“哦。”池歌飞松开手,往位置那里走。
阮君之跟在他旁边,极为小声地说:“我下午才发现,这附近怎么这么多情侣?刚刚在商城里和公园里都是。”
池歌飞坐到位置上,语气淡淡:“因为这一层是情侣打卡热门地点之一。”
阮君之惊讶的不行:“来图书馆打卡?”
“我以为你知道。”
所以约我来这里,还一进来就选了B栋顶层。
池歌飞面色冷淡,抬手指了指左侧不远处的墙。
墙上俨然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情侣打卡圣地:星空”,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与他/她共赏这片星空,共享未来浪漫”。
阮君之顿时尴尬的不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选了个这么暧昧的地方学习,难怪周围到处都是情侣。
“要走?”池歌飞冷冷地问。
“不、不了吧,题还没看完呢。”阮君之本来是想走的,但来都来了,而且坐了一天,该尴尬的全都过去了,还不如把要学的学完。
他这么想着,逐渐冷静下来,垂头重新开始做最后一题。
池歌飞抿唇,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自己的程序上。
天渐渐黑下来,阮君之抱着做完的题坐到池歌飞旁边,听他给自己讲。
对方快讲完时,顶层的灯突然“啪”一声全都灭了。下一秒,穹顶打开,透明天花板打造出的人造“星空”灯尽数亮起。
阮君之瞬间被吸引去了注意,他呆呆仰头看着穹顶上的“星空”。
旁边已经有很多情侣对着穹顶自拍起来,池歌飞扫了一眼,合上电脑:“这里要黑半个小时,走吧。”
阮君之回过神来,看到他已经把电脑往包里装了,匆匆拉住他。
“都、都来了,那就看看再走……吧?”
池歌飞心头微动,放下电脑。
阮君之松了口气,想着既然来了不能白来,松开拉着他的手,翻出手机,对着“星空”拍了几张照。
然后,他注意到了周围合照的其他人,虽然情侣居多,但也有好朋友三三两两一起合影的。
阮君之想了想,转头软声问池歌飞:“我们……要不要拍张合照?就当是留个纪念。”
池歌飞眸色幽深,在星星点点的灯光中看他。
阮君之见他没说话,以为他答应了:“就、就一张?”
池歌飞垂下眼睑,最终还是纵容了他:“……嗯。”
作者有话要说:
阮君之:每日无形撩一撩达成√
池歌飞:他好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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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手搭上了腰肢。
两个人拍完照, 便从图书馆出来了。
图书馆外站了不少人,阮君之跟着池歌飞准备去吃晚饭的时候,注意到连旁边的市民公园里都挤满了人, 大家不约而同地举着手机拍图书馆上方的景色。
阮君之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在外面确实能看到人造星空, 但因为周围有玻璃墙,再加上大街上灯火通明,直接看过去是很模糊的,视觉效果明显不如在图书馆内看到的好。
他又想起了图书馆顶层张贴的“限人”公告, 忍不住问:“如果我们早上晚点过去, 那里是不是就坐满了不能进了啊?”
“穹顶打开前半小时会禁止进入。”池歌飞淡淡解释。
“哦,怪不得晚上就那么些人。”阮君之大概明白了。
半晌, 他又嘀咕了一句:“幸好我们去得早。”
池歌飞听到这话,脚步微顿。
如果不是因为阮君之今天看到人造星空时惊讶的样子太逼真,他下一秒就要质疑这人是蓄谋已久, 故意装作不知道“情侣圣地”的事了。
*
因为已经挺晚了,为了方便消化,两个人晚餐选择在一家店简单地喝了两碗皮蛋瘦肉粥,吃了小笼包。
正好店家借了图书馆穹顶的人造星空这个噱头, 推出了“在每天穹顶开放的这半个小时内,只要是在店内用餐的客人都会得到一杯赠送的奶茶”的活动。
阮君之吃了个七分饱,出来时手里捧着热乎乎的赠送的奶茶。
池歌飞因为不爱吃甜的,直接拒绝了商家的赠送。
坐着公交车回去的路上,阮君之一边发呆一边嘬着奶茶。
池歌飞屡次侧头,看到的都是他呆呆傻傻的模样。
夜晚的尚河市没那么堵, 尤其公交越开越往郊区走了, 开的愈加顺畅。不多久, 公交车就把两个人送到了站。
阮君之想起自己黑水笔快用完了,跟池歌飞打了声招呼。
池歌飞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一起去了校门口的文具店,买完东西两个人才往校园里走。
结果走了没几步远,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阮君之迅速从书包里翻出雨伞撑了起来,邀功似的笑着说:“还好我带了。”
池歌飞从早上在图书馆就看到他带的这把伞了,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阮君之其实这几天一直都在包里放了把伞,因为原文里说池歌飞的病是高烧,淋雨也是可能导致高烧的一个原因。
这不正好用上了吗?
不过池歌飞个子高,阮君之举了一会儿伞,手就有点酸了。
看到对方强撑着举高,池歌飞最终还是默不作声地伸出手去,接替了他举着伞。
等到进了宿舍楼,阮君之一杯奶茶已经嘬完了。
他握着空杯子和湿哒哒的雨伞站在宿舍门口跟池歌飞乖乖道“晚安”。
池歌飞淡淡应声,很快合上了宿舍门。
一天就这么顺顺利利地即将迎来结束,阮君之长舒一口气,看到池歌飞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就是最好的事。
然而,到了夜里,阮君之笑不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杯手打奶茶的缘故,他洗完澡后躺下至少两个小时了,一点睡意都没有,反而格外的精神。
他逼迫自己闭着眼睛,努力在脑海里背语文课文,背英语单词,还回想晚上池歌飞教他的物理题,最后甚至连数羊都试了,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确定自己短时间内睡不着了,阮君之也不再逼自己,干脆翻身起床,披了件外套,站到阳台借着外面的灯光看了会儿手机。
手机相册里满是今天他拍的照片,他摸索了半天,发现相册有建分类的功能,立刻新建了三个分类出来。
第一个叫“风景”,第二个叫“池歌飞”,第三个叫“池歌飞和我”。
然后,他把所有照片一一分类好,又点开那张他跟池歌飞的合照看了一眼,才发现,池歌飞的眼睛没看镜头。
顺着对方的视线,他发现,对方似乎是在看自己的?
阮君之把照片放大缩小确认了好几次,又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大可能,猜测八成是他快门按太快了,没拍好。
要是以后有机会,再拉着他拍一张好了。
这么想着,阮君之又切到朋友圈界面刷新了一下,想看看还有没有谁没睡,正好刷出王南一分钟前发的朋友圈,对方还配了张花花绿绿的游戏截图。
【王南不难:艹!大半夜的,队友都是憨批吧!】
阮君之彻底打消了找王南随便聊两句的打算,关了手机重新躺回床上。
*
周一一早,池歌飞看到站在自己宿舍门口无精打采的阮君之时,眉头微蹙。
“早上好。”阮君之听到动静,赶走脑海里的瞌睡虫,抬头努力打招呼。
池歌飞注意到他苍白的脸和浓重的黑眼圈,抿了抿唇,没吭声。
坐到食堂吃早饭时,阮君之困得更厉害了,握着勺子把粥往嘴里送,结果好几次都戳到了脸颊上。
眼睁睁看他拿面巾纸擦了好几次脸,池歌飞不免担心他下一秒会不会直接把脑袋埋到碗里去。
“昨晚没睡?”池歌飞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
因为有人同自己说话,阮君之勉强精神了一些,话语间带着委屈:“睡不着,昨晚那个奶茶……”
原来是喝了奶茶失眠了。
“先吃饭。”池歌飞提醒他。
阮君之垂头胡乱喝了几口粥,勉强垫了些,直到打了个哈欠,连眼泪都困了出来。他放下勺子,实在不想吃了。
池歌飞没再说什么,端着盘子起身。
阮君之以为他要走,匆匆起身。
池歌飞冷声道:“坐着等一下。”
“哦。”阮君之迟缓地应声,又乖乖坐了回去。
池歌飞一手一个餐盘送到了回收处,重又回到桌子边时,单手拉着阮君之的胳膊,把人提溜了起来。
阮君之立刻跟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
池歌飞面色一滞,手搭上了他纤细的腰肢,让他往自己身上又靠了点,就这么往教室走。
有个别来早的学生看到他们两个这姿势,皆是吓了一跳,误以为是池歌飞把人给揍晕了,全都脚底抹油跑了。
*
阮君之连自己是怎么坐到教室的都记不太清了,只知道自己一坐下,便趴下去睡着了。
中途断断续续听到有老师来问,似乎身边总有个人在帮他说“他身体不舒服”。
直到最后一节数学老师的课,对方因为临时有事,把上课改成了自习,给大家发了试卷,叮嘱数学委员下课时把卷子收上去。
阮君之清醒时,抬头张望了一番,才发现大家很安静地在写卷子,而他面前什么都没有。转头正要问池歌飞,就看到池歌飞右手拿着笔,正在看自己。
“我……我醒了。”阮君之嘟囔着说。
“嗯。”池歌飞看了一眼他压的通红的脑门,淡淡应声,垂头继续写卷子。
“你在做什么?”阮君之难得还记得这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呢?”
“卷子,下课收的,他有事不来了。”池歌飞薄唇轻启,简单解释了一下。
“啊……那我的……”阮君之说到一半,逐渐意识到不对。
池歌飞写的那份试卷下面,还压着一份已经写完的,上面的字俨然是池歌飞的字,但这人正在写的那份上面的字莫名跟自己的有点像。
刚刚睡醒的他大脑还不算清醒,迟钝地运转了会儿,终于明白了眼下的事实。
池歌飞是左撇子,但现在正用右手在模仿他的笔迹帮他写试卷。
这样的事实太具有冲击性了,阮君之呆呆眨着眼,小声问他:“你、你在帮我写试卷吗?”
池歌飞扫了他一眼,没理。
写两份试卷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且阮君之能完全写完的题不多,并不是那么麻烦。
比起之后他交白卷,数学老师拿他开涮,自己还要帮他解围容易多了。
池歌飞想了会儿,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阮君之划进了自己的保护范围。
仿写笔迹的右手一顿,他把最后两个数字写完,迅速把卷子推了过去。
“拿去。”声音冰冷,池歌飞看都没看阮君之。
阮君之看到,对方连自己的名字都仿写的几乎一样,这样对他好的池歌飞让他心头顿时暖洋洋的。
格外小心地叠好试卷,他翻出早上下意识间抓进包里要带给池歌飞的黄桃酸奶,又撕了张便签,在上面写好了字贴到酸奶盖上,小心翼翼推到了池歌飞手边。
池歌飞垂眸,看到便签上的“谢谢(*^v^*)”时,心头一跳。
反手握住酸奶,他把便签撕下来扔进了桌肚里,并未作声。
阮君之想了想,又写了张便签推过去。
池歌飞看到,上面写着“中午我请你吃饭(*^v^*)”。
他默不吭声地把便签没收了,警告的眼神扫过阮君之。
阮君之立刻收敛,乖乖坐好,安安静静开始补上午讲的课。
快下课时,数学委员站起来收卷子,阮君之把自己和池歌飞的试卷叠在一起交了上去。
出了教室后,阮君之兴冲冲地问身边的人:“你想吃什么?我请你,食堂或者出去吃都可以。”
池歌飞抿着唇,正在思考,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冷着脸拿出手机,看到上面陌生的来电显示,直接按了挂断。
然而,不到两秒,那电话又打了进来。
阮君之说:“要不你先接一下,我等你。”
池歌飞不耐地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是他已经两年多没听到过的刺耳又聒噪的声音。
“小飞,姑妈现在在你宿舍楼下,你是不是下课了?”
阮君之听力好,而且他离池歌飞近,无意中把电话那头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
他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下意识担心起来,因为他看到,池歌飞的眸子此时宛如一潭死水,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俨然是发怒的前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3-
明天晚上十一点半再见(挥手绢)
第029章 我是在哄你啊。
挂断电话, 池歌飞抿紧了唇。
阮君之沉默片刻,问:“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池歌飞垂眸:“不用。”
“那……那我帮你买份饭,咖喱饭好不好?”阮君之想着, 不管怎么样,饭是肯定要吃的。
池歌飞看了他一眼, 最终还是点头了:“嗯。”
阮君之抿唇笑了下,朝他挥挥手,先一步跑去了食堂。
池歌飞看着他走远,才从另一边下了楼。
还没走到宿舍楼附近, 他就看到了自称姑妈的那个中年女人。
穿着件黑色高领毛衣, 外面套了一件米白色的薄皮草,看起来很华丽。但在这样的天气下, 看到她满头的汗水,因为热还拿着张不知道是传单还是什么的纸在扇风,却还是不愿意脱掉这件薄皮草时, 池歌飞只觉得可笑又虚伪。
稍微走近一些,池歌飞看到了她浓妆艳抹、自恃高贵的模样,和记忆中惹人厌的样子如出一辙。
“小飞啊!哎哟,你怎么这么慢?姑妈都快热死了, 有没有水啊?给姑妈喝一点。”池芳说个不停,却始终没敢对上池歌飞冰冷的视线。
池歌飞冷漠地站着,并不打算与她多周旋。
池芳见他不为所动,脸上满是尴尬,半晌,她终于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你姑父他……炒股亏了不少钱, 你这里不是有你爸的存款么?实在不行你妈给你的抚养费也行, 能不能、就是借点给我们?”
池芳见他还是不吭声, 胆战心惊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对上他看死人般的眼神,又吓得缩了回去。
“不止、不止你姑父,我……我那个什么,打麻将也输了钱。”
“不要多少,五十万就行。”
“或者、或者二十五万?”
“而且你在吕家,吕家光是一个房间都比咱们家值钱,二十五万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我、我和你姑父好歹勤勤恳恳养过你两、两年,给点钱不也是应该的么?”
池芳一股脑说了一堆话,见池歌飞始终不应,终于安静下来。
“说完了?”池歌飞面色阴沉,出口的话是不带任何情绪的质问。
池芳一哽,不敢不回答:“说、说完了。”
池歌飞越过她,刷了学生卡径直走到宿管室,跟宿管阿姨说:“阿姨,外面这个人,我不认识,突然拦住我,要跟我借二十五万。”
宿管阿姨一听,勾着脖子看出去,一眼感觉池芳面相刻薄,而且这人看到池歌飞进来了,似乎还想闯进宿舍的样子,赶紧给保安室的人打了内线电话。
不多久后,两个保安风风火火地跑过来,站在宿舍门口问:“是谁啊?就那穿白衣服的?”
“对的对的,就那人。”宿管阿姨连连点头。
两个保安立刻走上前去,其中一个问:“你是怎么进来的?有出入证吗?”
池芳被问懵了,看了看这两个保安,又看了看池歌飞,渐渐意识到这两个人来是要赶自己出去的。
“我……我从校门口直接进来的啊,我登记了的,我是池歌飞的姑妈。”池芳指着池歌飞,“就那小孩儿,你们看见没?”
两个保安一脸狐疑,明明宿管说是男生主动报告的情况。
“出入证先给我们看一下,如果登记过,是会给你发出入证的。”
池芳哪里知道什么出入证,她中午进来的时候,校门口保安亭里就没人。但她也知道,出入证拿不出来八成要被赶出去,于是干脆拔高嗓音:“小飞!什么情况啊?你不是说跟姑妈一起去吃饭的吗?”
池歌飞冷下脸,走到宿舍出入口:“我没说过这种话,你刚刚明明无缘无故让我借你二十五万。”
两个保安一听,二十五万!那还得了!
什么亲戚会跟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要二十五万?
说不定就是混进来勒索学生的!
两个保安脸色顿时严肃,一左一右把池芳拦着。
“如果不能出示出入证,我们就要请你出去了,或者你自己走出去。”
池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池歌飞这里是她最后的门路了,钱没拿到,让她走是不可能走的。
思来想去,她突然心生一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撒泼。
“堂堂市立中学的第一名,连姑妈都不认啦!姑妈我辛辛苦苦来看你,你还想把我赶走,什么省级青年代表,都是假的假的!”
阮君之提着两份打包好的饭走到宿舍时,看到的就是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地上跟两个保安撒泼的场面,耳边听到的尽是她骂人的脏话,其中一个保安还拿着手机在打电话,看起来像是报警了。
心里一咯噔,阮君之快步跑到宿舍,没在楼下看到池歌飞,短暂地松了口气。
他提着两份饭上了楼,轻轻叩响了池歌飞的宿舍门。
“池歌飞,我买好饭了,你在吗?”
宿舍门被人拉开,阮君之抬头对上了池歌飞的视线,他微怔片刻,举起手里的饭:“买好了,两份一样的,咖喱猪排饭。”
池歌飞转身走回宿舍内,把笔记本电脑往旁边推了些,挪出了两个人能吃饭的空档。
阮君之见他默认了自己会留在这里吃饭,乖乖关好门,把手中的饭小心翼翼地放到桌面上。
因为只有一张椅子,阮君之本来想站着吃的,结果池歌飞端着饭靠着桌边:“你坐。”
阮君之这才听话地坐下来,拆开了饭上的盖子,用勺子拌好咖喱之后,认真咀嚼着米粒。
一顿午饭吃的格外沉默,阮君之有点想问楼下的事情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跟池歌飞有关系,最终还是没问的出口,而是改了个委婉的说法。
“你……事情处理好了吗?”
敏感地察觉到阮君之话语间的停顿,池歌飞吃完最后一口,站在一旁,淡淡地问:“上来的时候看到了?”
“……看、看到了吧。”阮君之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池歌飞口中所指的。
“算暂时处理好了。”池歌飞回答。
阮君之立刻聪明地接话:“处理好就好啦。”
池歌飞垂眸看着他,发现自己不多说点,这个人真的一点都不会问,不管是这次,还是上次徐侠和叶瑛那事。
他知道,阮君之并不是不好奇,这人也想问,只是克制住了那种好奇的冲动。
有分寸,不逾矩,很体贴、很会讨好人。
池歌飞紧抿着唇,良久,开口解释:“在我进吕家之前,领养过我一段时间的亲戚,今天来是为了跟我借钱。”
一听到“借钱”两个字,阮君之皱起眉头。
涉及到钱,朋友之间都要谨慎对待“借”这个字,更何况是亲戚间。
“多少钱啊?为什么跟你借?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不会自己挣吗?”因为池歌飞的解释,阮君之渐渐问了。
“二十五万。”
“二十五万?!”阮君之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么多钱拿去要干什么?”
“大概,还赌债。”
池芳先是搬出丈夫炒股失败的事,才说自己打麻将输了钱,其实就是赌钱捅了窟窿罢了。
拙劣的借口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池歌飞见怪不怪。
阮君之猛地从椅子上蹦起来:“还赌债?他们疯了吗?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断手断脚,还跟一个没成年的学生讨钱!还是用来还赌债!”
池歌飞愣住,他平时见到的阮君之很乖很听话,要么软趴趴的,很好欺负,要么嘴甜得很,偶尔得寸进尺,哪有见过他此时这么生气的模样?
“不行!”阮君之越想越来气,刚刚他上来的时候还听到那中年妇人嘴里骂的脏话,怎么想怎么觉得憋屈,“你等等,我这就下去。”
池歌飞直起身:“你下去干什么?”
“我生气!她怎么能那么说你?我要去找她理论!”阮君之气鼓着一张脸,脸颊都红了。
池歌飞冰冷的面庞有了暖意,他勾着唇角:“你还会跟人吵架?”
阮君之被他一问,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不太会。”
“那就别去白给。”
阮君之抿了抿唇,嘟囔着问:“你不生气吗?她都那么说你了。”
“说我的人那么多,我要是每个都气,是我吃亏。”池歌飞语气平淡。
阮君之却从其中品出了一点不同的滋味来。
池歌飞并不像不生气的样子,更像是经历的太多已经麻木了。
原文里从未提过十四岁以前的池歌飞是什么样子的,很小的他那些时候都经历了什么,才会成为如今这个所有人见到了都会本能心生惧意的人。
他明明也就比自己大了一岁而已。
阮君之倏地站起来:“你等等我。”
“又去哪儿?”池歌飞抬眸。
“不下楼,我去宿舍拿个东西。”阮君之腼腆地笑了下,跑回自己的宿舍。
池歌飞看到他伏在桌子下面翻箱倒柜,不一会儿手里就握了个什么东西跑了回来。
“手伸出来。”阮君之眼巴巴地看着他。
池歌飞板着脸,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犹豫片刻还是把手伸出去了。
伴随着清脆的“刺啦”几声,塑料包装纸展开,池歌飞垂眸一看,黄色包装纸上印着一个戴红帽子的绿色小毛球。
“……这什么?”池歌飞沉声问。
“跳跳糖,给你吃。”阮君之眼神纯良得很。
池歌飞一滞,收紧手:“你是在哄小孩儿吗?”
“哄你。”阮君之脱口而出。
说完后,他“啊”了一下,感觉自己说的不大对,脸一下子红了。仓促地摆了几下手,他赶紧补充:“看你……看你不太开心,吃点糖可以、可以开心一下。”
池歌飞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心中有什么陌生的情绪呼之欲出。
好半天,他才压抑住那阵悸动,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池歌飞:他好可爱。
——
**每天晚上九点左右更新,更新会发wb,wb在专栏可见**
**本月每晚更新3000-6000不等,从1月份开始,会稳定每日六千,周末万字**
大家早点休息,晚安么么啾-3-
第030章 你穿我的校服。
阮君之捂着脑袋, 呆呆地看着池歌飞。
池歌飞不动声色地把手贴在身侧:“不回去?”
“回呢。”阮君之嘟囔着应了,把桌上吃完的一次性饭盒收拾好,拎着一起带走了。
阮君之没直接回宿舍, 他去楼下扔了个垃圾,顺便悄悄看了一眼宿舍外面的情况, 发现那中年妇人已经不见了,猜测要么是被赶出去了,要么是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阮君之松了口气,上楼时却陡然想起原文里写到池歌飞是这段时间生的病, 心头一跳。
如果是这段时间生病的, 该不会跟突然出现的这个姑妈有关系吧?
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阮君之心中的危险雷达“哔哔”作响, 暗自在心里发誓,最近一定要盯紧了,可千万不能出事。
好在接下来的两天, 都没出什么事,阮君之学习的进度也有了很大提高,一切都看起来很顺利。
直到周四的晚自习时,池歌飞被突然造访一班的章主任叫走了。
阮君之本以为对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结果最后一节晚自习快开始前,池歌飞也没回来。
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上最后一节晚自习时,阮君之在位置上坐立难安,连本来额外要做的题目都没写的下去。
一下课,他潦草地收拾了一下东西, 一路跑出了教室。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竟然在勤政楼的楼梯道与池歌飞的姑妈遇上了。
对方穿的依旧是三天前那件白色皮草, 只是里面的黑色毛衣换成了金色的,手里还挎了个白色的珍珠小包,脸上化着浓妆,看起来比周一那天还要夸张。
池芳看见阮君之了,但她不认识,直接无视对方后,“哒哒”踩着黑色高跟鞋站到电梯门前。
阮君之站着没动,想看看她打算做什么。
池芳不耐烦地按了几次电梯上升的按钮,但电梯还是纹丝不动,她不耐烦地转头看向阮君之:“哎,小朋友,你们这学校怎么回事啊?电梯都不能用的啊?”
“这个电梯坏了,在维修。”阮君之回答她。
“坏了?上面那个数字不是亮着吗?”池芳满脸不可置信地指着电梯门上方鲜红的数字“6”。
“嗯,这周才坏的。”阮君之说,“指示灯常亮,但电梯动不了。”
池芳急的满头汗,最后气势汹汹地往楼梯道走。
阮君之不近不远地跟在她后面,直到看见她在到处找指示牌。
“您是要去什么地方吗?”阮君之走过去,压抑住心中的紧张,问道。
“正好,要不然你带我去吧,你们学校教务处怎么连个牌子都没有?”池芳抱怨个不停。
“教务处啊,教务处在楼上。”阮君之带着她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问,“您来教务处是要做什么的啊?”
“哎,说出来都来气。”池芳一旦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家里小孩不听话,跟我闹脾气,差点不认我,我这不给你们教导主任打了电话么?想着跟他当面好好聊聊。”
“是您儿子吗?”阮君之忍着气问她。
“不是,我是他姑妈。”池芳忿忿说,“他爸一点指望没有,他妈又是个贪心鬼,离婚了早跑了,我辛辛苦苦拉扯他长大,他竟然还跟我闹脾气,你说气不气人。”
阮君之笑而不语。
池芳指着他说:“我看你这小孩儿长得就挺乖的,比那臭小子省心多了。”
阮君之始终没说话,径直把她带到了教务处门口。
他轻敲了几下教务处的门:“报告,章主任,您在吗?”
“谁啊?”章主任正坐在办公桌边品茶。
“我……”阮君之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人挤开。
池芳径直推开了教务处的门:“章主任啊!是我是我,我是池歌飞的姑妈。”
章主任端着茶壶的手一抖,差点把傍晚泡的龙井打翻了,吓得赶紧把茶壶放回桌子上。
抬起头看向来人,他被那扑面而来的脂粉气熏到,下意识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面前这个人,看起来就是池歌飞的“姑妈”了。
他晚上本来有点事准备早下班的,结果接到了一个家长的电话,自称是池歌飞的姑妈,说什么池歌飞不听家里人话,跟家里人闹矛盾了,希望他这个做主任的出面调节一下。
结果早早把池歌飞叫到办公室问完了大概的情况,又坐了一个多小时,这位自称就在校门口的“姑妈”都没到。这会儿学生们晚自习都结束了,她终于姗姗来迟。
池芳冲进来之后,没敢看坐在另一边的池歌飞,满脸堆着笑跟章主任握了手。
“章主任啊,你要听我说啊,我这段时间过得可真是辛苦……”池芳已经开始了漫无边际的谎言编造。
池歌飞看都没看她,把目光落在了门口站着的阮君之身上。
阮君之对上他的视线,抿了抿唇,趁着章主任被池芳缠着的空档,乖乖跑到池歌飞旁边站着。
池歌飞垂眸问他:“来做什么?”
阮君之小声回答:“我、我出教室的时候碰见她了,她让我给她带路。”
“说实话。”池歌飞把阮君之的小脾性拿捏得死死的。
只讲了半句实话的阮君之眨了眨眼,敛眸乖乖补了一句:“我看你半天没回来,有点担心。”
池歌飞心中微动,正要说话,章主任打断了他。
“池歌飞,你来看看呢?你姑妈……”章主任说到一半,终于注意到办公室里多出来的阮君之,一愣,“阮君之?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刚就……”
池芳指着阮君之:“哎哟,这小孩儿不错的,我找不到来这里的路,还是他给我带的路。不像我们家这个,哎,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阮君之脸色顿时难看,他皱着眉头,往前迈了一步,靠池歌飞更近了些。
“池女士,您这话说的……池歌飞是咱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光是为学校带来的荣誉都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的。而且您说到现在,也没说池歌飞到底跟您哪儿闹了矛盾,这让我也不好解决啊。”章主任在很多方面都不靠谱,可一旦牵扯到池歌飞,绝对是无脑维护的级别。
“而且您没来的时候呢,我也跟池歌飞聊过了,他说跟您并不亲近,不谈什么疏远。”
“另外,我想问问您,借二十五万这个事,是真的假的啊?”章主任面露狐疑地盯着池芳。
一听到“二十五万”这个字眼,池芳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半晌,她才“哈哈”笑了下:“您说什么呢?小飞都还没成年呢,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而且您看我这,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啊。”
章主任没接话,阮君之气的脑仁嗡嗡响。
他以前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作为一个成年人,心智却比不上福利院里那些几岁的孩子们。
他和福利院的其他孩子从小就被教育要做一个真诚的人,池芳别说真诚了,简直从头到脚都写满了“虚伪”二字。
“你确定吗?”始终未搭理池芳的池歌飞抬眸,神色冰冷。
池芳一怔,问:“小飞?你在说什么呢?”
池歌飞没作声,直接拿出了手机。
下一秒,周一那天池芳在宿舍楼前跟池歌飞说的那些话全都播放了出来。
“实在不行你妈给你的抚养费也行……”
“不要多少,五十万就行。”
“或者二十五万……二十五万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尖锐的字眼一个一个蹦出,伴随着录音时手机自带的电流声,刺耳得很。
阮君之心头突突直跳,他不知道池歌飞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会做到下意识地去录音,而这录音也成为了锤死池芳的最好证据。
章主任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池女士,这就是您的问题了,二十五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不是随便写几笔就能写出来的,你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给你这么多钱,还要他妈妈给他的抚养费?”
池芳脸色苍白,她指着池歌飞辩解:“不是的!我才没这么说,这声音、这声音一定是合成的!”
“章主任,我认为这已经上升到了勒索的程度,我希望报警,您觉得呢?”池歌飞冷漠地看向章主任。
章主任连连点头:“没错没错,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普通的家庭纠纷了,我认为还是交给警察来处理比较适合。”
说完,章主任就要伸手过去拿还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打电话。
池芳表情突变,她直接扑到桌子上,一把拿起茶壶直接往手机和座机上面倒。
章主任大吼一声,伸手过去要拦,却没想到池芳跟发了狂一样,猛地推开他,掀开茶壶盖径直要往池歌飞这边泼。
她的目标是池歌飞手里的录音!
阮君之脑海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诉他。
瞬间,他直接冲到了池歌飞面前,举起胳膊挡住了扑面而来的水。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池歌飞一愣,在看到阮君之一身的茶水之后,彻底被惹怒。
他紧握着手机,直接踢中池芳的后膝,让她整个人跪倒在地。
原本被她握在手里的茶壶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地上很快落了一堆泡的软烂的茶叶,以及周围晕开的一滩水渍。
池歌飞双眸阴鸷,如同在看一个死物般冰冷:“你下半辈子在监狱里过吧。”
池芳脸色刷白,迟来的后悔铺天盖地涌上来。
如果不是财迷心窍,又被债主逼得无路可退,她真的不会找上池歌飞。
明明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两年,她早就领会过这个人蛇一般冰冷刺骨的眼神,明明知道他但凡有点什么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章主任被教务处的一片乱状气的七窍生烟,看到地上那打碎的羊脂玉茶壶和自己被泼满了水、已经彻底罢工的手机,更是差点心梗。
“我现在就、现在就报警!”章主任急的团团转,只想赶紧找个通讯工具立马联系警察。
池歌飞说:“我已经报警了。”
“章主任,麻烦你看着她,晚点警察来了我过来做笔录。”
池歌飞冷冷地交代完,走到阮君之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把人带离了教务处。
直到进了洗手间,他才沉声道:“把湿衣服脱了。”
阮君之甩了甩头,把发梢上沾的几滴水珠甩掉,又把湿淋淋的胳膊藏到背后,像做了错事的小孩。
“水……水是温的,不烫人。”阮君之小声解释。
池歌飞阴沉着脸:“你胆子挺大,还敢跟我解释。”
阮君之张了张嘴,半晌嘟囔着说:“那你……生气了。”
池歌飞当然生气,见到“老朋友”没生气,被池芳阴阳怪气没生气,现在他却因为面前这人给自己挡茶水,差点气死。
不仅气,还很心疼。
这人,喜欢他到这地步,竟然不管不顾茶水是不是烫人,就这么直接替他挨了这一下。
他都不敢想象,万一那壶水是烫的,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衣服脱了。”池歌飞不算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阮君之欲言又止,片刻后,他才小心翼翼把校服外套给脱了。
“长袖衫也脱了。”池歌飞示意他。
阮君之困惑地“啊”了一声,对上他阴沉的视线,还是乖乖照做了。
很快,他把湿哒哒的校服和长袖衫拿在手里,露出了白嫩纤瘦的上半身。
因为实在是太奇怪了,阮君之不太好意思地用衣服挡着自己,正想说什么,手里的湿衣服已经被池歌飞挂在了厕所隔间的挂物钩上。
池歌飞抽了几张擦手纸垂眸帮他把胳膊上的水渍都擦了,然后直接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和内里的长袖衬衫。
“伸手。”池歌飞板着脸看他。
阮君之眨眨眼,乖乖把胳膊伸出来。
池歌飞把自己的衬衫和校服外套一股脑儿套到他身上,反手拿上他湿哒哒的衣服穿上了。
“站着干什么?衣服扣好。”池歌飞穿完,发现他还傻乎乎站着,板着脸凶他。
阮君之有些慌,看到他拘束地穿着小了两个号的校服,赶紧说:“衣服是湿的,你穿你自己的……”
“没傻,还知道衣服是湿的。”池歌飞冷笑。
阮君之一噎,不说话了。
“走,送你回宿舍。”池歌飞说完,转身往外走。
阮君之套着宽大的衣服跟着他,看到那湿漉漉的衣服因为风一吹直接沾到池歌飞身前时,脑子里还在想着原文里写的生病这件事,心里特别担心他着凉。
阮君之想了想,靠过去贴着他,小声问:“你冷不冷啊?”
“还好。”池歌飞紧咬后槽牙。
阮君之敛眸,离他又近了点。
两个人走到宿舍门口时,感应灯因为无人说话一时间熄灭了。
良久,阮君之听到池歌飞在叫他,楼道里的灯也应声而亮。
“阮君之。”
“今天谢谢你。”
“以后,我会对你好点的。”
“所以,你离我再近一点也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拿着腰鼓咚咚咚狂敲一通(偷笑)
池歌飞: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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