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宁衣服都没穿好,敞着外套的拉链便走了出来,能看见里面的套在清瘦的身体上的保暖内衬。
而看着身后越来越塌的帐篷,闻声出来查看情况的众人都是一脸懵逼。
“垫子上破了个大洞。”裴澈宁讲述着情况,一边吸着鼻子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怎么弄的?”褚鹤行抛下了还站在原地的褚竹鸣,皱着眉头问着,率先走过去查看情况。
裴澈宁于是十分自然地走到了褚竹鸣的身边:“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
他们买的是充气帐篷,看这个塌方情况和漏气速度,就知道情况有多么糟糕。
“摔到了吗?”褚竹鸣的眉头也微微皱起,看着迎面走来的裴澈宁,似乎想要从被衣服过的严严实实的身体上检查对方有没有受伤。
裴澈宁一口气把拉链拉到顶,随后伸出自己的手亮给他看,在手心连着虎口的那个地方,上面一块红印格外显眼:“被小石头硌了一下,不过没事,只是今天晚上……”
他收回手,看看完全塌下去的帐篷,又看了看褚竹鸣,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
漏了气的充气帐篷自然是不能住人了,但幸好他们带过来的两个帐篷都足够大,所有人都睡在一起凑合一晚上完全没问题。
在确定了在场所有alpha和omega的易感期和发情期都不会来之后,一行人抱着睡袋挤进了一个帐篷里面。
徐顺动作麻利地把里面已经放好的被子重新分配间隔距离,挤出来一半的空间给其他人,而裴澈宁抱着被子走到褚竹鸣的旁边,十分自觉地挨在中间睡下,成为了睡在alpha和omega中间的分隔符。
褚竹鸣一开始就自降存在感睡在边缘上,这样一番变动,正好旁边多了一个裴澈宁。
“真巧。”裴澈宁朝他眨眨眼,随后翻身给自己整理被子。
这里又是哪里巧了?裴澈宁好像总是喜欢这么说,但是褚竹鸣即便并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有多巧,但是在心里还是因为他这么说而感到有些开心。
褚竹鸣看着他,裴澈宁跪坐在气垫上,鞋子留在帐篷外面,袜子包住了秋裤的裤腿,贴身衣物勾勒出优美而优越的身体曲线,叫人硬生生在这种荒郊野岭和人多混杂的地方看出来几分情//.色意味,但又因为这个人是裴澈宁,又给人一种无法沾染的感觉。
他不禁心想,即便像裴澈宁说的那样,有万一他以后分化成了alpha的这个可能,那也一定是很小的,因为他也有些荒诞地不希望裴澈宁分化成除omega以外的其他性别,他也有些动了自己的私心了。
“你在看什么?”裴澈宁忽然转过身来,询问道,“不睡觉吗?”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有人确定大家都铺好床了,大声问道:“可以关灯了吗?”
“没…没什么。”或许是他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有些心虚所以连带着有点结巴,连忙翻身准备睡觉。
裴澈宁看着他,没说话,一直到灯被关上,周围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才浮起嘴角的一丝笑意。
周围全是窸窸簌簌的动静,尤其从自己右手边传来的,褚竹鸣意识到,裴澈宁好像在脱裤子。
脱…裤子。
褚竹鸣仰面躺在气垫上,脑子里面回闪过刚刚看到的画面,有些心神不宁。
他强制自己不扭头去证实一下自己听到的动静到底是不是他心里想的那样,今天晚上,从裴澈宁拉着他坐在石头上讲话,到碰他的手背把剥好壳的板栗都递给他,再到现在,他都有点不自觉的心乱。
但是他自己又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是因为自己觉得有些冒犯而不去看裴澈宁的,脑子里面却仍然明知故犯地想着这个人。
而对方躺下去之后就没有了动静,应该已经睡着了,像今天在过来路程的时候那样,轻轻浅浅的呼吸,安安静静的睡颜……
一直到最那头的徐顺开始打起微微的鼾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胡思乱想裴澈宁有好一会儿了。
按照以往,他睡前有这个时间想想别的事情,到现在早就睡熟了。他没有睡眠上的问题和烦恼,但是此刻却因为身旁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而睡不着,他感到有些烦闷。
帐篷外面的大灯没有熄灭,眼睛适应了黑暗过后,此刻借着透射进来的微弱光线,能够看清楚小范围内帐篷内的场景。
与此同时,徐顺的鼾声越来越大,这样的噪音在人最需要安静的时候简直就是点燃烦躁的导火索,褚竹鸣翻了个身,于是对上了裴澈宁印着光点的眼睛。
对方刚刚好像一直在看着他,但是却并不让人感到害怕,被子的一个角挡住了裴澈宁的大半张脸,微弱但柔和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看不清楚的纱。
裴澈宁也看着他,过了一小会儿才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似的,随后朝他眨了眨眼。
褚竹鸣恍然,自己和裴澈宁之间的距离好像有些隔得太近了。
太近了,是他刚刚的那个翻身导致的。
歉意涌上来,但是身体却因为害怕吵到别人而反应迟缓。
更何况……
裴澈宁似乎没有要往后退回去的意思。
帐篷里面好像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褚竹鸣这样感觉着,好像只能听到自己心口处传来的,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还有裴澈宁从被子里面伸出来的,一点一点嵌入他指缝和他十指相扣的手。
裴澈宁的手冷冰冰的,却依旧游刃有余地看着他,眼睛一下也不眨,又好像弯成了一个微小的弧度盈着笑意。
今天在车上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裴澈宁的皮肤很好很细腻,但是在当时他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比起现在掌心相贴的十指相扣,后者明显调用了更多的神经元来紧急处理这种精细的感觉,并试图通过延长反应时间以便感受器更好地传达他此刻的心情和想法。
他有些疑惑,有些不解,还有些……
他们之间这样,太奇怪了。褚竹鸣回过神来,试图抽出被裴澈宁牵着的手。
裴澈宁偏头,察觉到他往回收手的意图,只是稍稍用了点力拉了一下,对方便直接泄力缴械投了降。
褚竹鸣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放弃了拒绝,只是看着裴澈宁伸出了另外一只手越过冰冷的空气抓住了他的被子,随后挡在被角后面的那半张脸露出来,对方垂着眼,很慢很慢地凑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褚竹鸣觉得自己应该是怕他摔,于是扶稳了他那只揪住被子的手。
直到对方的吻轻轻落下。
先是鼻尖,随后是嘴唇。
他的另外一只手缓缓向里面探索,循着对方身体散发出来的热度,一点一点向上,先是他的衣领,随后那只冰冷的手像是不满足一样,越过衣物,落在了他颈侧的皮肤上。
冰凉的触感袭来,冷得他有些分心。
褚竹鸣刚想伸手去抓住他的,只是刚摸索到对方的衣袖,冰冷便忽然覆盖住了整个腺体。
抑制贴纺织布微微粗糙的触感,透着一层模模糊糊的凉,弄得他有些痒。
如果裴澈宁是omega,或许他就会知道此时他的举动对于一个alpha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褚竹鸣并不确定对方知不知道这个行为的严重性。
然而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一旦分心,便很容易会被对方感知到。
他感觉到裴澈宁先是轻轻舔了一下他的下唇,随后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支在了他的身上,几近强迫着自己和他接吻。
而他,根本反抗都不反抗一下。
不对,他反抗过了,但只要裴澈宁稍微表达一点点挽回的意思,他就甘愿完全沦陷。
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众人的中间偷着情。
直到有人因为鼾声而无何奈何地坐起身,用着气声询问道:“我的天,这个鼾声,你们睡着了吗?”
这一声像是往湖里丢了一把鱼饵,褚竹鸣听见声音从那边传来,又从这边给出了回答。
除了他和裴澈宁,还有其他三个人没睡。
褚竹鸣回过神来,想要抽出手,裴澈宁于是加重了这个吻。
周围还有其他人声,而正在和他接吻的这个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正在追求的人,尽管他并不喜欢这个哥哥,也不关心他的任何事情,但是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强烈的背德感还是从心底里涌上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太近,褚竹鸣看着裴澈宁的眼睛,那双眼里依然闪着水一样的眸光,像泛滥的情潮。而在这样的双重刺激下,褚竹鸣鬼使神差,回吻了上去。
……
周围的声音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下的,无论是说话声还是鼾声,这下的周围才是真正地变成了安安静静的一片。
一同停下的,还有他和裴澈宁的吻。
离开的时候,裴澈宁又低头碰了碰他的唇,随后是一点一点抽离回去的手,一直到这片温热完全离开自己的手心,褚竹鸣都没有想起来要挽留。
裴澈宁把手伸进他的被子里面,手指虚虚地搭在他的肩上,指尖微微地点着脖颈后方腺体的边缘,半倚在他的怀中。
刚刚这人好像凑在自己耳边咬了咬耳垂,很小声地说了句晚安。
褚竹鸣没有动,心想着,明天起床的时候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会吗?按道理来讲,人在这种情况下经历的事情只会留下更加清晰的印象。
——
第二天。
褚竹鸣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
帐篷外面已然是天光大亮,还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传进来。
他看着自己身旁已经被叠好的被子出了会儿神,昨天晚上的记忆没有照他想的那样用一个做梦简单敷衍过去,反而每一秒钟的感受他都记得十分的清晰。
是裴澈宁先凑过来,然后吻上来,但是裴澈宁为什么要……褚竹鸣这会儿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但似乎还是有点迷糊。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心想幸好昨天他吃完东西之后漱了口。
随后翻身起床,刚撩开帐篷的帘子,就看见不远处裴澈宁和褚鹤行站在一起交谈。
褚竹鸣有些恍神,又不自觉皱了皱眉。
而对方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他这边,于是朝他笑了笑。
和平常一样。自然到仿佛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