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里,阮羡歪头站在巷口,他唇角微弯,一副随时恭候的模样。
“呲”的一声,匕首划破昂贵的衣服肩袖,寸头男咬牙正要一刀刺下去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指尖却猛然伸了过来,带着清冷的掌风。
等寸头男回过神时,刀刃已经落入了阮羡的掌心,鲜血滴滴滴的往下落,流淌至他白皙的手腕上。
“其实我喜欢鲜血的味道。”阮羡面目舒展,似乎感受不到丝毫疼痛,慢条斯理对寸头男道:“很刺激不是吗?”
寸头男瞳孔震颤,破口大骂,“你真他妈是个疯子!”
他咬紧牙,握住刀柄,正要刺的更深一点,可突然身后响起衣袖划破气流的声音,一股凌冽慑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手腕上附上了一只青筋暴起的手。
他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咔嚓”一声,只感觉手腕骨好像要被捏碎了。
寸头男吃痛的怒骂转身,只见在他身后的阴影处站着一个阴霾的年轻男生。
男生穿着黑长风衣,五官俊美,薄薄的眼皮恹恹垂下,墨色的瞳孔冷厉阴郁,正冷漠地盯着他,狠厉凶残,莫名让人想起巷口被抢了骨头的野狗。
寸头男挑起眉眼,压下心底的恐惧,大骂道:“操!哪来的杂——”
捏住他手腕的手持续发力,男人冷厉的眉眼似乎结了一层冰霜。
“滚!”
……
混混们僵持在原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男人一看就是狠角色,不好惹。
可就在寸头男对闻玚使眼色,请求下一步动作时。
闻玚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身穿肚脐装,头发粉红,浓妆艳抹的男人。
“矿泉水帅哥!怎么是你?!”
粉红男很兴奋的大步跨过来,抬手打着圆场,对混混们道:“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这个帅哥跟我们是这边的。”
寸头男挑起眉眼,手腕痛得他额上冷汗直冒,“我们这边的?那你赶紧让他放开我,再捏下去我这手腕骨要碎了!”
粉红男凑到季雨眠身边,“矿泉水帅哥,你也是来找阮羡麻烦的吧,那不就巧了?我们刚好在这堵他呢。”
夜色里,季雨眠眉眼冷冽,视线从未分给离他只有几寸的阮羡身上。
阮羡歪着头,脸上依然是无所谓的笑容,即使听见粉红男那么说,他也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甚至靠在一边,颇有些带着趣味的打量着两人。
季雨眠闭上眼睛,内心深处的唾弃感如浪潮般涌起。
他仿佛是为了找回一丝尊严,并没有理会粉红男的话。
可他的沉默,倒让粉红男和混混男松了口气。
这帅哥没有否认,那就跟他们是一边的。
寸头男顿时士气大涨,瞪着阮羡道:“呵,你他妈还笑得出来吗?”
“老子早就告诉你们这些有钱的混蛋,平时作恶太多,早晚一天会阴沟里翻船!”
可他手腕上的刺痛却更盛了,他扭过脸去,只见年轻男生眼神愈发冰冷的瞪着他。
他讪笑道:“哥们,既然你跟他也有仇,要不我让给你,让你先收拾他?”
季雨眠眉头跳了一下,似乎对这个提议有些心动。
寸头男猥琐的笑了一声,“那你先放开我。”
可他话刚说完,闻玚却突然从远处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笑意,手臂搭在季雨眠肩上,十分熟络道:“哥们,你是不是也被这骗子骗过?我能懂你的感受。”
“但咱们做事,是不是要讲究个先来后到,等把我的事解决了,自然——”
季雨眠脊背却突然颤抖着,墨色的瞳孔冷森森,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
还未等闻玚说完,他松开寸头男的手腕,猛地转身,拳头裹挟着凌冽的恨意和夜晚的冷风,凶狠暴戾地朝闻玚那帅气逼人的脸上砸去。
众人皆都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之时,季雨眠已经将闻玚一拳砸去墙角,拳头如雨滴般朝闻玚脸上身上落去,似乎跟闻玚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粉红男恐惧的尖叫出声,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闻玚被打懵,疼痛让他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打他的小子似乎朝着要把他打死了去。
他又气又惧,用手挡着脸,大喊道:“你他妈是不是打错人了?我认都不认识你,你打我干什么?”
季雨眠一脚踹在闻玚的肚子上,不知是谁的血溅在他棱角分明的侧上,让这张冷峻的脸染上嗜血的狠意。
他舌尖顶着上颚,恶狠狠道:“打得就是你!”
……
巷口乱成一团,混混们和粉红男拼命拉着已经打到双眸猩红的季雨眠。
阮羡摩挲着刀刃,指尖上附着薄薄的鲜血。
那张总是无所谓的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迟疑和困惑的神情。
粉红男又急又气,“矿泉水帅哥!你这事做的可不地道!我们闻哥惹你了吗?你这么打他!”
季雨眠并不回答,可一拳比一拳狠厉。
阮羡修长的手指抵着额心,似乎想通了一些,沉声道:“够了,小季,别打了。”
粉红男和混混们惊愕的看着阮羡,正想朝笑他——一个仇家最多的人,怎么也敢开口?
可没想到,他们一伙人都拉不住的疯狗,竟然一句话就被阮羡叫停了。
“小季,你没必要做到这份上。”
季雨眠始终背对着阮羡,自刚出现在这巷口,他就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过阮羡。
这时,他才冷声道:“我打闻玚,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单纯看不惯他。”
阮羡笑了声,“我知道。”
季雨眠剑眉紧蹙,心底暴戾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他踹了闻玚一脚,声音嘶哑道:“你知道个屁!”
被殃及的闻玚哀嚎出声。
阮羡隔着幽深的小巷,望着季雨眠背影,声音好似蒙在雾里,“我什么都知道。”
“以及,你和阮明遇的交易。”
季雨眠的背影怔住。
过了半响,他才道:“我没做……”
可他话未说完,阮羡就轻笑着打断了他,“小季,这不重要。”
“谁都会有所图谋的,若你想要在京城站稳脚跟,你可以直说,我会帮你的,不必这么麻烦。”
季雨眠心底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薄唇颤抖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小季。”阮羡走近了他,笑得很愉悦道:“我不喜欢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小狗,这实在太没必要了。”
夜晚的风一点点刮着季雨眠的侧脸。
他眼眶突然有些酸涩,内心深处涌上股深深的无力感。
可笑。
实在可笑。
他内心痛苦纠结折磨。
可在别人眼里,他或许跟地上这个下三滥的闻玚没什么两样。
他紧握的手心松开,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阮羡,你他妈就是个混蛋!还是个眼光最差的混蛋!”
……
风吹过巷口,卷起落叶,穿着黑长风衣的年轻男生消失在了夜色里。
而巷灯照着的沥青小路上,静静的躺着一块巧克力。
是一块包装精美的进口巧克力,只是上面的英文字体大部分被汗渍浸染,只剩下最底下一行
——榛果味。